第四十七章 白日风云变
青衣男子一曲奏毕,收了琴,走到绮陌身旁坐下。
“我已在此等了许久,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
“这张脸比你自己那张顺眼多了。”
“那你可有被这张脸迷住?”
绮陌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东离越一挥手,将绮陌和寂萝的模样也变了变,“如今羲和上下都贴着我们的通缉令,换张脸方便行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看东离越的样子,绮陌渐渐明白过来,从王上重病,大熹寻药,寝宫设界,王上殡天,王府被围,一直到她们来找他,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夜我从你那回来,便和老五商议了此事。”
“那夜!”寂萝惊呼一声,指了指绮陌,又指了指东离越,“你……你……你们……风入罗帏!还缥缈见梨花淡妆!还依稀闻兰麝余香……”
寂萝暗自脑补了剩下的画面,一想到今天寂尘那护着成染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俩人越看越登对。
绮陌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终止了她八卦的思绪,将话题拉回正事上来。
“你们为何不告诉我?”
“这样才逼真啊,谁能想到,那老羲和王是假死呢?”
“假死!”绮陌和寂萝同时惊叫出声来。
“也就是说,那羲和王从突然病重到死亡,都是你们安排的?”
“庆贵妃早就知道王上身子不好,还坚持要办寿宴,我与老五心下怀疑,就潜入王宫见了王上。王上也料到湛王他们会在寿宴上对他不利,所以与我们商定了对策。”
“那你们是如何骗过成染的?”
“息神丹。”
“原来如此。苍泽老君视这丹药如命根,竟舍得给你。”
东离越笑吟吟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吧!”
“如今王府已被包围,我们当如何?”
“等。七日后,王上头七,大臣们纷纷而至,届时王上自会醒来,亲自指控湛王谋逆之罪。七日,骏林也该回来了。”
“君家寨之事,可有进展了?”
东离越点了点头,“羲和王上曾去过君家寨,待此事一完,他会亲自带我们前去。”
绮陌闻言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如此关心君家寨,只是为了星月钥?”
“北之默已转世在君家寨,还有八日会有一道长带他离开君家寨,从此一世修道,今后想再见他,怕是要等他重列仙班了。”
“你为他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因为他帮你偷了长生根吗?”
绮陌皱眉想了一会儿。只是因为他帮自己偷了长生根吗?又好像不是。那是什么呢?因为一起受刑吗?可天帝对他施刑是因他助寂尘进天界,她替他受下十二道天雷,已是帮了他……如今这提着的心又是怎么回事?
绮陌想不通,便当它是共患难的义气。
七日后,羲和王头七,群臣皆至王宫吊唁,宫墙内外一篇悲戚之色。
王宫之内,一众僧人设坛做法,为亡者诵经超度。纸钱洒满了地,所有人跪伏在地上,等着入殓仪式的开始。
宫人们上前欲将王上抬入棺内,却见王上忽然瞪开双眼,几个宫人吓得尖叫起来,瞬间昏厥过去。
“王……王上……你怎么……”跪在前排的庆贵妃晃了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朕的苏醒,令爱妃不安了吗?”
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才从怔忡中清醒过来。
“王上!王上醒了!”
“王上洪福齐天!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的湛王已是脸色铁青。
“来人啊!将这弑君犯上的逆子给我压下去!”
“父王,您睡了几日,怕是脑子不灵光了。”一群士兵从外面冲进来,将在场的人团团围住,妃嫔、大臣们顿时被吓得尖叫起来,只有庆贵妃,慢慢露出了得意的笑。
“你要造反吗!”
湛王一步步向王上逼近,“父王,您老了,这位置,该由儿臣来坐了。”
“你这逆子!无德无能,凭什么坐上这王位?”
“父王觉得谁适合坐这个位置呢?四哥吗?呵,他此刻怕是已经葬身大熹藻泽了!”
“七弟未免太自信了吧!”李俊林手持长剑从外走来,剑刃和战甲上沾满了血迹。
“四哥好本事,竟能活着回来。可回来了又能怎样呢?你如今的样子,还能杀多少人呢?”他一路从宫门杀进此处,湛王断定他已无几分力气。
“我不能杀人,他们能。”李骏林抬起手臂,几队士兵手持弓箭从宫墙上现出,湛王的士兵里有几人突然挥剑,将周围的“战友”杀死。
“你……你们……”湛王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的人里会出现叛徒。突如其来的血腥吓得在场妃嫔再次尖叫起来,庆贵妃更是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如何……你的兵不是应该……不……不可能这么快!”
“我的兵确实还在大熹山,至于这兵,是我用了三哥的兵符调来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七弟你,若非你执意让我带兵前去,让三哥的兵留在王城,此刻我怕是无处调兵呢。”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三哥他……”
“三哥已在三日前伏法。”
意识到自己已落下风,他立即向王上扑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东离越打倒在地。
“噗”得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东离越,别人都知遵守三界规矩,只有你出尔反尔,插手人界夺嫡之争,你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你让公孙成染迫害自己的父王时可知羞耻?”
“公孙成染是上溪圣女,而非三界之人,大可不必遵守三界规矩!”
“你错了。公孙成染是为魔界而来,那她的身份便不是上溪圣女,而是魔界少君的未婚妻,魔界未来的魔后!既是魔界不守规矩在先,我又何必守那规矩?”
“父王,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王责罚。”骏王单膝跪地,向王上说道。
“你来的正好。本想对这逆子网开一面,多亏了迟了的这片刻,我才看清这逆子的真面目!狼心狗肺,不可教矣!”
“父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将这逆子和这贱人打入天牢吧。”
一场闹剧之后,王上当场宣布封骏王为太子,即刻入主东宫。
公孙成染跑到寂尘住处,质问他为何坐视不管。
“你私自对王上用药的事也未与我商量过。”
“上次未与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此刻已是紧要关头,骏王当了太子,我们还如何去找星月钥?”
“无论谁当上太子,都与我无关,我要的不过是羲和王开启君家寨大门。”
公孙成染仍是不解。
“羲和每立储君,必要去君家寨行坛祭。所以谁当太子,都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将这结果加快而已。”这老王上年过七十却迟迟不肯立储,若不逼他一把,这坛祭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老王上上次去君家寨,该是他当太子的时候了。
“三日内,他定会带那些人去君家寨。”
第四十八章 寨中现妖孽?
四月十一,王上带绮陌一行人来到日崖。日涯与月崖遥遥相对,两崖之间千尺之下便是日月之潭。
“王上,此处已无路,这君家寨总不会在这水下吧。”
“寂姑娘说得不错,这君家寨就在这水下。”
“啊?”
羲和王从怀里拿出一块六星石块交给李骏王,“骏儿,将这石块放入对面月崖的石碑之中,你可能做到?”
“儿臣愿意尽力一试。”
两崖之间相隔数十尺,以他凡人之力,确是有些困难。
“我带你过去。”
“不可!”
寂萝想帮他,却被羲和王拒绝。
“做我羲和的储君,日后定要受到无数的考验,他若连这点事都要靠旁人帮忙,要如何坐稳这储君之位,又如何成为一国之主?”
“父王说的是。”李骏林抱拳向寂萝行了个礼,“寂先生的好意骏林心领了,先生不必忧心,骏林定会完成任务,不负众望。”
李骏林抽出长刀,砍断几棵柳树,将树干削成长条,拼接成一条几尺长的长板,在崖边放倒,木板的另一边恰好倒在月崖之上。
“这木板怕是片刻也撑不住,骏林你……”绮陌也为他担心起来。
“莫姑娘,骏林想借你的蜘蛛锁一用。”
绮陌瞪向东离越,这李骏林怎么知道她有蜘蛛锁?定是东离越告诉他的!
东离越狡黠一笑,朝她挤了挤眼。
这蜘蛛锁是她师傅送给她的第一件法器,她平日里若无要紧之事都舍不得用,如今李骏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向她借用,绮陌只能忍着心痛把蜘蛛锁递给他。
“你……注意安全。”
李骏林知道她是想让他注意蜘蛛锁的安全,随即会心一笑,“姑娘放心。”
李骏林从崖边纵身一跃,施展轻功向对岸飞去,在三分之一处从空中落下,踩在事先铺好的木板上。木板受力断开,坠落崖底的水潭之中。
他借那一脚之力再次飞至空中,在三分之二处再次落下,此刻已无木板支撑,他在空中甩出蜘蛛锁,蜘蛛锁抓住崖边,他手上一紧,整个人被带到对岸去。
李骏林找到月崖石碑,将六角石块放入那凹槽之中,两岸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潭水翻涌下,漏出月崖之下的石门。
几个石柱由高志低从水中凸起,水面与地面平静下来。
“从石门进入,便是君家寨了。”
几个人从石柱来到石门前,李骏林也顺着蜘蛛锁从崖上下来,羲和王将竟一块六星石放入石门凹槽,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通往君家寨的路。
几个人从山洞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见前面仿佛有光亮,顺着光亮走出,眼前瞬间开阔明亮起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还有池塘、树木、花草……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吠的声音此起彼伏。俨然一副世外桃源之景。
“这里,便是君家寨了。”
田间劳作的农夫看见羲和王,立即兴奋地叫道,“寨主回来了!寨主回来了!”
谁也不曾想到,羲和王室与君家寨竟有如此关系。
几人来到寨内小屋安顿妥当,才听羲和王说起那段前尘往事。
万年前,魔种现世,三界大乱。弘泽上神为平天下之乱来到人界收服魔种,途中被魔界之人重伤,幸得君家寨寨民相救,来到君家寨,才得以躲过魔界的追杀。
后来弘泽上神感念此处民风纯良,又隐于市井,便将星月钥留在此处。并与族长设下血界,只有君家寨寨主之血才可唤出星月钥。
后来一代寨主因故离开君家寨,化为李氏,成为羲和的一代君王。君王怀念故土之情,便带当时的太子回到君家寨,嘱咐其要将君家寨的秘密告知下一代传人,不得忘本。后来代代相传,日益演化成了后来的太子坛祭日。这太子祭坛之日,也是君家寨寨主的换届之日。
“今晚坛祭之时,我与骏林以血祭神坛,星月钥便会现世。”
“寨主,我们有一事要向您禀报。”几个寨民站在门外,向羲和王大声哭喊。
君家寨一妇人产下一子,那孩子生下来不哭不闹,甚是奇怪。就在他出生的当晚,他的家里突然燃起一场大火,将整个屋子都烧的精光,那孩子的一家七口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唯有那孩子,竟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
有与那家人交好的邻居将那孩子抱回家中,没想到第二天那一家人便突发疾病,全都死在了家中。那孩子又是毫发无损!
后来在没有人敢接济那个孩子,它就在那家人的屋子里躺着,不吃不喝的过了一个多月。一个月后有寨民从那房子走过,发现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那孩子竟又活了下来!
寨民们认定了那孩子是妖孽转世!
前几日,寨子里的几个孩子陆续生了重病,人人都觉得是那妖孽作祟。此番寨民们所求之事,便是将这妖孽除去。
“寨主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寨主,听闻将狗血泼在妖孽身上,再用烈火焚烧七日,便可杀死那妖孽!”
“寨主啊!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还未等羲和王做出决定,绮陌便抓住一个妇人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听……听他母亲怀他的时候曾提起……好像……好像叫君浮……”
“他现在在哪?”
“这……这……”
羲和王朝她点了点头,妇人才说出位置所在。
“在……在……现在已被绑上门口的绞架之上了……”
绮陌飞身至寨子门口,见小小的君浮被绑在十字架上,寨民们手中拿着十几把火把,时刻准备着将君浮脚下的柴火点燃。
绮陌施法将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松开,飞身将君浮抱走。
“这……这……”寨民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满却不敢上前阻拦。
“姑娘……这是妖孽啊姑娘!”
“就是啊!我的孩儿命悬一线,若不杀了他,我的孩儿该怎么办啊!”
绮陌看着这些陷入恐慌的寨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各位父老乡亲,可否让在下看看你们的孩子?在下曾学过些医术,许是能为孩子们看看。”
东离越和宴伍道随羲和王及时赶到,寨民们见他们与寨主同行,知其身份不凡,便请他们一试。
“确是毒疫。”
“啊?那可怎么办啊!”。君家寨与世隔绝,寨民们也就生些腹痛头热的小病,哪里有过这么重的疾病?一听是毒疫,都紧张了起来。
“诸位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些丹药,诸位拿去,给孩子们服下便可。”东离越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那瓶内装的都是些解毒的灵药,对付人界的疫病自是不在话下。
寨民们将药给孩子们服下,不过片刻便都醒了过来。
一群老少纷纷跪地感谢,言道是神仙下凡,救苦救难。
第四十九章 坛祭争夺战
东离越继续问道,“如此一来,那孩子可不用死了吗?”
“这……”寨民们为难起来,“这孩子留在这里,还是会带来灾难的啊!”
宴伍道掐指一算,笑道,“还真是个祸乱深重的命格。”
寨民们一听,更是慌乱起来,“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在下倒是不怕祸乱,不如,将这孩子交予我罢!我正好缺一徒儿。”
李骏林虽也是他的徒弟,确是羲和太子,未来君王。依三界规矩,他不能教给他太多仙法仙术。
有人愿意带走这“妖物”,寨民们自是不会拒绝。
绮陌心下不由震惊一把,原来她写在命簿上的道长,竟是她的五师兄!
若是今后再遇北之默,他可要叫她一声师叔了。
“小师妹,这孩子交予我,你可放心?”
“五师兄道法高深,这孩子跟着你,我自是放心的。”绮陌从怀里掏出命簿,和这孩子一并交到宴伍道的手中,“他这一生注定命途多舛,怕是要让师兄多多费心了。”
宴伍道抱过孩子,向绮陌点点头,“你放心,我都知道,我会好好教授他,让他早日回他该回的地方去。”
“如此,便谢过师兄了。”
几个人将君浮的事安排妥当,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晚上的坛祭。
“姐姐,你如今的心思可算了了。”
“我若早知那道人是五师兄,就不用这么急着找他了。”
夜晚,月明星稀,蛙鸣蝉叫,村民们早早围着神坛,等待这数十年一次坛祭。
神坛之上立一石碑,上面写着“九州星月耀”。
李骏林随羲和王登上神坛,朝北方鞠三躬,拿起坛上的刀子将各自的手划破,贴上石碑的两侧。
血液顺着石碑流淌进碑下的环形凹槽,鲜血相融,一片光芒从石碑中发出。
“吱嘎”一声,石碑缓缓升起,血液从底部冲向上空,与石碑的光芒相触,光芒愈加刺眼起来,众人纷纷遮上了双眼。
待光芒散去,星月钥已然飘浮于空中。
羲和王牵过李骏林的手,“从今以后,这守护君家寨和星月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用我一生,守护君家寨,守护星月钥。”
寨民们挥舞火把,为新寨主的上任欢呼起来,“寨主!寨主!寨主!”
“你们不是为了星月钥而来吗,怎么不去拿?”绮陌向东离越问道。
“这星月钥放在君家寨万年也未出过什么岔子,说明师傅的选择没有错,这里就是最适合它的地方。若我们将它带走,落入魔界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间,李骏林已经驱动血阵,要将星月钥收回石碑下的坛中。
就在星月钥要被收回之际,两个寨民突然飞身而上,将星月钥抢入手中。
绮陌与东离越先行反应过来,飞身上前与他们争夺起来。
他们早该想到的,处置湛王时寂尘成染就未曾出面,那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等的就是这君家寨之行。
宴伍道正在房里照看君浮,此刻也只有寂萝和李景林、李俊林帮得上忙。
三人飞身而上对付成染,东离越和绮陌集中注意与寂尘厮打起来。
成染此前在王宫故意收了绮陌那一掌,现下又以少敌多,不过十几招,便被寂萝制服。
成染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寂萝!你疯了吗!我是魔界未来的魔后!你竟敢这么对我!”
“我管你什么后不后的!本公主今天就教教你魔界的规矩!”
寂萝长鞭一挥,便将她整个人卷起,狠狠甩至地上。娇小的身躯落地,竟将地面砸出个浅坑。
寂萝再次挥鞭,重重地抽在她的身上。
这鞭子乃是西荒黑蛟的皮所制,一鞭而下,便将成染抽出一道不浅的伤口,那伤口旁的血肉不过瞬间就变得碳黑。
成染惨叫一声,整个人在地上疼的打滚。
寂尘闻声向这边看来,见成染的惨状,立即向她奔来,将再次挥向她的长鞭握住。
“寂萝!够了!”
“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便几次三番地挑衅于我!待她日后成了魔后,岂不是要杀了我!既然如此,我不如现在就把她打残!”
“从前我只知你眼里没有魔界,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萝儿!”绮陌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下去。
此刻他二人已被包围,东离越对寂尘说道,“交出星月钥,我放你们走。”
“不要!”成染趴在寂尘的怀里,虚弱得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不要管我,以你之力,出去并非难事。这星月钥,对魔界很重要。”
“你先别说话,我带你一起出去。”
成染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几次都可以打伤她……可你没有……我知道你心悦于她,可此番事关魔界未来……你不可再心软。”
寂尘沉吟一会儿,抬头看向绮陌,“我把星月钥给你,你放我们出去。”
“好。”
绮陌向他走去,却被东离越拦住,“我去拿。”
绮陌朝他笑笑,“无妨,我去。”
寂尘将成染放在一边,伸手将星月钥递给绮陌。就在绮陌触碰到他的手的一瞬,寂尘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
“你和星月钥,我都要。”言罢低头便向她吻了下去。
就在绮陌错愕之间,一颗药丸已被寂尘喂入口中。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绮陌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整个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
“地星丸。此药乃我魔界密毒,不会给你带来什么痛苦,但是若无解药,你挺不过三个时辰。”
绮陌被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整个人瘫在他的怀里。此刻她已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皱着眉头怒视着他。
“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伤害姐姐!”
寂萝想要挥鞭打他,却被东离越拦住。
“绮陌和星月钥,你只能带走一个。”
“到了安全的地方,本君自会放了她。”
“我随你走,待你到了安全地方,再把解药给我。”
“不行!”宴伍道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若他在寨外设了埋伏,我们岂不是人物两空?”
“可小六她……”
宴伍道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担心。
“早就听闻魔界少君情深义重,你与小六相识甚久,想来也不忍伤她性命。小六可随你去,但星月钥必须留下。”
“我若两个都想带走呢?”
宴伍道叹了口气,“你可知,如何启动昊天之塔?”
“自然是要用这星月钥。”
“只有天族血脉才能用星月钥开启昊天塔,而那开塔之人,必定要被昊天与魔种之力合噬至灰飞烟灭。”
如今这天族血脉,只有天帝和绮陌了。
寂尘怔了怔,看着怀里的绮陌,若以她性命换取魔界复兴……光是想着,心里便痛楚的很。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若无这魔种,本君也可复兴魔界!”
“阿尘不要!”成染想要阻止,却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
寂尘将星月钥抛给宴伍道,“这东西,换个地方放吧。”
此次星月钥的位置已泄,若还放在此处,日后少不了要被人觊觎。
第五十章 卑微如尘埃
绮陌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冥焱宫熟悉的陈列。
“好些了吗?可感觉哪里不适?”寂尘抓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她猛地抽回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不是说到安全地方就放了我吗?怎么把我带来了魔界?”
绮陌昏睡前依稀听到五师兄与他讨价还价,但只听到他说会放了自己,却不知后来如何。
“此前你一直昏迷着,把你扔在路上我不放心。”
“少君还真会猫哭耗子假慈悲,给我喂毒药的时候你倒是放心的很。”
“我……”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绮陌打断。
“现在我醒了,你和公孙成染也安全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绮陌……”
“少君若无别的事,我就告辞了。”绮陌刚下床站起,头顶便是一阵眩晕。
绮陌晃了晃,被寂尘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
“不放。”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不想让你走。”
绮陌闻言讥笑道,“我竟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价值,居然让少君利用一次还不够。”
“我从未想过利用你。”
“你从未想过,却在她公孙成染为难关头这么做了。少君的深情厚谊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寂尘叹了口气解释道,“她因我而受重伤,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所以就要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吗?”
“此事,是我不好。你若怪我,我无话可说。”寂尘顿了顿,又说道,“但你我尚有百年之约,你总要遵守的。”
“是六十五年。联姻之事我已尽力,看你几次三番阻拦我的样子,想必是想将那约定作废了。”
未等寂尘回话,绮陌又补充道,“但此事是因你而延误,责任在你,不在我。所以那削减的三十五年应照常作数。”
“好,都依你。那我们就按六十五年之约来算。”
“人界你我还相处了四个多月,姑且算作四个月,如此算来,还剩六十四年零八个月。”
“你何苦算的如此清楚,你就一天也不想在我身边多待吗?”
“自知之明这东西,我还以为少君没有呢。”
“我知你如今恼我气我,你说我没有自知之明也好,说我不要脸面也好……今后六十余年,我总有办法让你消了气。”
寂尘将绮陌抱上床去,为她掖好被角。
“我今后住哪?”她记得上次来魔界,住的地方叫栾熙殿。
“就住我这。”
“住你这?”
“如今成染已知晓你的身份,待她醒来,必定会告知母后。母后一直视天界之人为眼中钉肉中刺,若她知晓你的身份,定会为难于你。我已叫刘安暂时离开魔界,今后你就幻化成他的样子留在魔宫,做我的贴身侍卫吧。”
绮陌冷笑一声,“幻形术每次只能维持三日,我要如何维持六十余年?再有,魔后法力高深者,我的幻形术在她面前怕是三日都维持不了。她老人家若是发现,顷刻便能将我化成灰吧!”
“无妨,我为你准备了幻形丹。”寂尘从怀里拿出幻形丹交给她,“这药可增强你的幻形之术,有了它,你的脸可随时受你控制,切换自如。”
“随意切换吗?能幻百张脸吗?”
“不能,算上你自己的,只能有三张。”
“那为何一定要幻化成刘安?”绮陌不解的问道。
“我若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母后定会察觉。刘安此人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又与母后接触甚少,母后不会多疑。借用他的身份,会省掉许多麻烦。”
绮陌服下幻形丹,幻化成刘安的模样。
一个侍卫站在门外,向寂尘禀报,“少君,公孙姑娘宫里的芒夏来报,说是姑娘刚刚醒了。”
芒夏……吗?
寂尘将芒夏派去了成染身边照顾的事,虽早就听寂萝说过,可当她亲自验证此事之时,心中还是难免酸涩。
三十一年前,寂尘让芒夏照顾她的时候,他曾说过,“此人灵巧机敏,又忠心耿耿,有她在你身边照顾,我放心的很。”
如今他将这得力之人派去了成染身边照顾,倒是应了寂萝的话。
他确没有那么讨厌成染,甚至……还关切的很。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寂尘与绮陌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毓秀宫探望成染。
“你可好些了?”
“你迟迟未来,可是在照顾那位天女?”自君家寨一事,她便想明白了绮陌的身份。
“你想多了,我来之前一直在处理公务。至于天女,我早就派人送走了。”
“君家寨一事,我会如实向魔后禀报。”成染幽怨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甘。
“你不是魔界之人,大可不必为此费心。”
“我不是魔界之人?你我婚约在身,我是未来的魔后!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说我不是魔界之人!”
成染冷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不是魔界之人。你是,寂萝是。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一个为了女人放弃大好的复兴机会,一个干脆就站在了另一边!魔界的少君和公主尚且如此,可知那千万魔民也争气不到哪里去!”
成染心中愤然,激烈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全无半点淑女之态。
“此番是我连累了你受伤,又让你白忙一场。你若觉得委屈,大可取消婚约,放弃这不争气魔界,我绝无半点怨言。”寂尘面无表情地回应她。
“我为你拉拢上溪,拉拢重臣,如今你却要我取消婚约?”成染自嘲地笑了,三十年的陪伴,终究还是换不来他的一点安慰。
三十一年,她只与他争吵过这么一次,却被他冷眼相待。
她要的,不过是些安慰。
“你若不取消婚约,那便要守魔界的规矩。在魔界,我,就是规矩。若你不守规矩,那我也不必顾及两族的颜面,直接将这婚事作罢也不是不可。”
寂尘顿了顿,又补充道,“君家寨一事是我技不如人,未能取得星月钥。除此之外,我不希望听到别的说法,更不希望母后来寻我问话。至于婚约之事,你还有的是时间好好考虑,至少百年之间,我不会娶你。”
寂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明白了吗?”
成染抬头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情,直到寂尘离去,都未动弹一下。
良久,才低笑道,“天女吗?呵呵,好一个天之娇女,我偏要将你踩在脚下,让你也尝尝卑微如尘埃的感觉!”
第五十一章 为卿盟血誓
魔界人人都视天界之人为仇敌,绮陌在这里可以说是日日与才狼虎豹为伴,稍有不甚便会尸骨无存。
为保自己六十五年太平,晚膳时她做了个决定,“能不出冥焱宫我便不出冥焱宫,任外面风起云涌,我自躲在一边。”
寂尘听到她的决定噗呲一笑,“你若一直躲在这儿,我这冥焱宫可就成了见不得人的地方。人家金屋藏娇,我藏了个……汉子,若传了出去,我此生也别想娶妻了。”
绮陌将一大口米饭塞进口中,“你要是怕了,就放我走。”
寂尘擦去她嘴角的饭粒,“我怕什么?本来也没想娶旁人。”将手上的饭粒擦掉,又抚了抚她的头。
绮陌怔了怔,“你方才做了什么?”
“帮你擦去嘴角的饭粒啊。”
“你方才,用摸过饭粒的手,摸了我的头。”
“你的注意力不是该放在‘我没想娶旁人’上吗?”
“那你想娶谁?”绮陌撂下筷子,朝他眨巴眨巴眼。
“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啊。”绮陌装傻道。
“当然是你啊。”
“我什么啊我?”
“娶你啊。”
“谁娶我?”
“我寂尘,想娶你白绮陌,做我的妻子。”
“我不嫁。”
寂尘无奈道,“就知道你在这等着呢。”
绮陌撇了撇嘴,“你我八字还没一撇呢,便为我毒药加害于我,若真嫁了你,我的小命可还保得住?”
寂尘突然抽出长剑,吓了绮陌一跳,“你做什么!”
只见他右手持剑,往左手手掌一划,鲜血瞬间从割破的皮肤中流出。
寂尘抬起左,三指指天道,“我寂尘以血盟誓,今生再不伤白绮陌一分一毫。若违此誓,我愿尝人间七苦,终此一生再无欢喜,惨死与自己手中。”
绮陌眼眶温热,抬头望着他的样子良久。
寂尘收回手,见绮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良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反应吗?”
“这就是我的反应啊。”
“吓傻了?”
绮陌微笑道,“不管你我日后如何,我都会记住你今天的誓言,还有……你说出那句话的样子。”
“你且看着,待魔界壮大的那日,我定会带上全天下最好的宝物去向天帝提亲。”
“这你怕是做不到了。”
“为何?”
“因为对父帝而言,全天下最好的宝物,就是我。”
寂尘牵过她的手,说道,“你说的对,这世间最好的宝物就是你。想要让天帝同意我娶你,着实是难得很。”
“你已骗了父帝的鲲寅剑,你若再去,父帝定以为你又在打别的主意。况且,你想的也太早了,我这当事人还未同意呢,你就惦记起父帝那边了。”
“陌儿你……不愿嫁给我吗?”
绮陌皱了皱眉,“这魔界黑云万里的,我着实不太喜欢。但若有一喜爱之人,许是会爱屋及乌也不一定。”
“现在,这里可有你的喜爱之人?”
绮陌摇了摇头,“喜爱的人没有,讨厌的倒是不少。”
“恰好我喜爱你,恰好你没有喜爱之人,不如……我来做你的喜爱之人?”
“你今日是怎么了?是喂我毒药喂的心里愧疚了?还是吃什么吃坏了?”
寂尘将她搂进怀里,懒洋洋得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很早就想这样与你说话了,我还学了好多好听的话,还未与你说完。”
第五十二章 孤注一掷
“啪”得一声,巴掌重重的落在公孙成染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竟还妄想着入主魔界!”
公孙成染跪在地上,被这一巴掌扇得偏过头去,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她低了低眸子,向面前的老者伏下腰去,“是成染办事不利,请外公责罚。”
一旁的妇人被这场景吓得站起身来,想要求情却被老者警告得目光吓了回去。公孙崔林壮着胆子小声叫了声“父亲”,老者冷哼一声,“哼,还好意思叫我父亲?!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她若有你当年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尬尴之地!星月钥拿不到,男人的心也拴不住!”
“父亲请息怒,成染年纪尚轻,涉世未深,事情办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依女儿看来,那少君的心思在谁的身上并不重要,那魔界的大权,如今可是握在魔后的手中。且不说魔后与我们的这层关系,就凭那丫头是天族的公主,魔后就断不会许她嫁进魔界。”公孙崔林顿了顿,复又说道,“至于星月钥,不寻也罢。若真任由魔界势力崛起,又如何能保证我公孙一族的地位稳固呢?那少君未得势时就敢将我们不放在眼里,若真得星月钥那般力量,难免不会反咬我们一口。”
“他敢!”老者怒言,默了许久才缓了神情,朝地上的成染瞥了一眼,“也罢,现下罚你也无用,你且先回魔界去,我会修书一封给魔后,让她处理此事。”
“外公不可!”公孙成染急道,“君家寨一事知道的人不多,若此刻告知魔后,他定然会猜到是我所为。”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公孙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无能的!”
又不是我想生在你们家的。老者的耐心殆尽,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妇人终于站出身来,将她扶起,“你先回魔界盯着他们吧,剩下的事交给我。等过一阵,我会亲自去魔界拜访魔后。”
妇人的温柔不同于外公和母亲,温暖的温度覆上手掌,让她稍稍宽了心。
生在这样的家庭,出生便被奉为圣女,衣食无忧,幢幡宝盖,习最顶级之机关术法与医术,受全族爱戴,受万人敬仰。她本可以像这样过完她的一生,如果她没有遇到寂尘的话。
她救了寂尘一命,寂尘亦救了她一命,他们本该互不相欠,一朝情动,她怎甘就此放手?
白绮陌出现以前,她对自己未来会成为魔后从未质疑过。外公不喜公孙氏参与三界十族的争端,她便联合了朝鸱,向魔界与上溪共同进取,费尽力心思才促成了上溪与魔界的结盟。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白绮陌的出现俨然预示着这一切将不会再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至亲脱离权力千年,竟也逃不过权力的诱惑,想要的越来越多。
如今她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爱未得,亲情和自我却先一点一点丧失了。
见那两人相知相爱,她不是没有过退缩的想法,只是大势所趋,此事现已非她个人之事,她已退无可退。
刚至魔宫,公孙成染便被魔后身边的人叫了去。
“尘儿说,你们在羲和,是因寡不敌众才失了星月钥?”
公孙成染低下头去,“是成染不好,未能成为少君的助力。”
朝鸱抬了抬眉,“那他说的,就是真的了?”
见她犹豫片刻,朝鸱便知这其中定有什么事是寂尘刻意瞒着她。
“少君他……与我去的时候,时机恰好,只是其中出了些岔子,才使少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岔子?”朝鸱冷笑一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定是又与那天女牵扯不清了。”
一种异样的情绪倏然扎进公孙成染的心里,朝鸱对于白绮陌的厌恶仿佛超出了她的预想,正如寂尘所想,若朝鸱当真只为权势而与上溪联姻,照理不该对天女显示出如此态度。这里面,定有别的东西是未向她表明的。
也许……她也并非毫无胜算。
朝鸱仿佛十分急于了结寂尘与绮陌的这段“孽缘”,公孙成染刚回房中便接到了朝鸱派人送来的药瓶。
微弱的灯光洒向桌面,在蓝色的瓷瓶上打出一抹明亮的白。她盯着药瓶,良久,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她堂堂上溪圣女,竟也要屡次使用此等卑劣手段……
纵然她知晓自己的每次所为都是一次豪赌,然身后已无退路,只能沿着原路走下去。她伸手将药瓶紧紧得攥在手心,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无比重要得决定。
寂尘白日里出去办事,直到深夜才归来,吵醒了榻上熟睡得绮陌。
“快些起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绮陌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被数次拽起又不断倒下,“别吵我睡觉,不去不去哪也不去……”
她这懒散的样子倒是与往日的精明干练截然不同,寂尘无奈地看着她,片刻的功夫便狡黠一笑,伸出手指对着她的脸颊使了个水诀。
冰凉的液体浇至脸上,绮陌倏然睁开双眼尖叫着从床上爬起身来,“什么鬼啊!”
“可精神了?”
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绮陌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始作俑者。“好玩吗?”
寂尘怔了怔,有些分不清她是否真的生了气,“呃……我今日得了颗凤凰珠,这东西稀少的很,也算是个稀罕玩意,我想着你不喜魔界的潮湿阴冷,便给你带了回来。”言罢看了看绮陌,又补上一句,“这一路上不少人向我讨要,我都未曾理睬的。”
他说这话是在……邀功?
绮陌瞥了眼他手里金灿灿的珠子,“凤凰一族数万年才吐一珠,你这珠子哪来的?”
“凰族阳盛阴衰,无法生长百冥草,前些日子凰族少君重病,急需百冥草医治,故派人前来求取。我今日一天,都在接待凰族使者。”
“百冥草固然珍贵,但比起凤凰珠仍是差之甚远,凰族怎么肯?”
“我以一万株百冥草和五千葰猊花换取,并不算亏待他们。”
绮陌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百冥草和葰猊花一年一不过生长几十株,连魔界自己的用度都不甚够用……一万百冥草五千葰猊花……他这是赔上了上千年的积蓄?
她知道他是有意将这些数字透露给她的。
你看,这些百冥草和葰猊花对魔界而言如此重要,可依旧敌不上我心中的你。若能让你在我的世界里多一分舒适,便是搭上一切也是值得。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这么的急于表现自己,荒唐又可笑,却也足以撼动人心。
第五十三章 过火的捉弄
门外侍卫的声音破坏了两人难得温馨的气氛。“启禀少君,公孙姑娘在门外求见。”
寂尘朝绮陌递了个眼神,她立马化作刘安的样子。
“让她进来吧。”
绮陌随寂尘走到内厅,站在他的身后。
公孙成染将外敞交给芒夏,露出了里面轻薄的素纱幔裙,那素裙抹肩而下,将她凹凸有致的锁骨和优美的脖颈线条展露无疑。
成染深吸一口气,从芒夏手里拿过准备好的汤药,走入厅内,将汤放在桌上,“阿尘。”
“你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是魔后让成染来为你送汤,这里面放了滋补的草药,对你的伤大有益处。”
“我不想喝,你拿走吧。”
“这是魔后亲手为你熬制的,你若一口不喝,怕是会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寂尘拿起桌上的汤碗喝了一口,“我喝了,还有别的事吗?”
成染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绮陌。
绮陌明白她的意思,向寂尘抱拳做了个揖,“属下先行告退。”
“你现在可以说了。”
成染蹲下,将头靠在他的腿上,柔声道,“阿尘,我想为白天的事向你赔个不是。是我不好,不该与你起了争执。”
寂尘冷眼看着她,“你没有错,只是与我看重的东西不同罢了。”
这话让她想起了绮陌的那番话。
这世上的人与人本就不同,有的人看重金钱,有的人看重权势,有的人看重名分,有的人看重人心……你看重的偏是我不看重的……
都与她看重的不同吗?她偏要他们看重的东西毁于她的手中。
成染勉强笑了笑,抓过他的手,“日后你看重的,便是我看重的。我日后定不会再与你相争。”
“你不必如此。”
寂尘用左手拂下她的手,被成染看到了手上的伤口。
“你受伤了?”
寂尘握拳掩盖住自己的伤口,“无妨,皮外小伤。”
“怎么不用愈合术呢?或者包扎一下也好啊。”
成染抬手想用愈合术帮他治愈,却被他躲过。
“不必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好,你若无事便回去吧。”
“我不,我想多陪陪你。”说着她整个人扑上来将寂尘抱住,“你我本该是最亲近之人,不该因旁人变得疏远。”
“你我从未亲近过,又何来改变?”
“阿尘……”
温热的身躯隔着层薄纱贴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变得燥热起来。
想把怀里的人推开,却被她死死缠住。
“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是些滋补的东西。”那声音柔和至极,与那身躯一般细腻柔软。
寂尘猛地将她推开,指着门外喊了声“滚”。
“阿尘~”
成染撞上桌子,又不甘地缠了上来。
寂尘再次加重力气将她甩开,“你贵为上溪圣女,竟如此不知廉耻!可还知‘圣’字怎么写?”
“阿尘,你我本就要成为夫妻的,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怎么能是不知廉耻?”
“你还嫁到魔界呢!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滚出去!”
“阿尘……”
“我叫你滚!”
寂尘朝她脚下摔了个茶杯,茶杯应声而碎,成染才不甘地离开。
此刻寂尘心中已是气极,这女人竟三番五次联合魔后给他下药,一次不成就来二次,可曾将他放在眼里?
绮陌听见里面的动静,想要进去看看,却正好撞见梨花带雨的成染。
绮陌无奈向她行了个礼,“公孙姑娘。”
“我养伤的这些日子,一直是你陪在少君身边吗?”
“是。”
“少君可是派你送走的那位莫姑娘?”
“不是。”
“不是你?那你可知少君将她送去了哪?”
“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
“属下什么都不知。”
成染刚被寂尘拒绝,心中本就不快,见刘安一小小侍卫竟敢如此敷衍于她,更是心中愤然。
“你竟敢如此敷衍于我,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姑娘现在怕是没有权利治我的罪,”
“大胆!我是上溪圣女,少君的未婚妻子,魔界未来的女主人,你竟敢说我不能治你的罪?”
“姑娘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属下毕竟是少君的人,纵使您成了魔后,也要顾及少君的颜面,不是吗?”
“呵,言下之意可是就算我成了魔后也治不了你得罪了?”
“姑娘若得了少君的恩宠,自有少君来治我的罪。”
“你!”成染气极,抬手就向绮陌挥去。
绮陌此刻化作刘安,只能认命地闭上双眼,准备受了这一巴掌。
良久,巴掌都未落在脸上。绮陌睁开双眼,见寂尘在他身前抓着成染的手腕。
“闹够了?”
“阿尘,是这侍卫对我不敬!”
寂尘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甩开,“她说的不错,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在我宫内教训我的人,可真真是一点儿都没将我放在眼里!”
成染被甩了个趔趄,芒夏赶紧将她扶住,小声说道,“姑娘,我们走吧。”
成染由着芒夏将她扶走,走至大门时回头愤恨地看了绮陌一眼。
绮陌走进屋内,看见被寂尘摔坏的茶杯,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
“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有美人投怀送抱,怎么还发起了脾气?”
寂尘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抱住,“我只想做你裙下的风流鬼。”
“恶心!”绮陌推开他,坐到桌子旁,“这是什么汤?”
“滋补的汤,你要不要喝些,对你的旧伤大有益处。”
“这是人家姑娘专程给你送来的,我喝了像什么话。对了,成染说对你的伤大有好处是什么意思?你何时受了伤吗?”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大好了。这汤里都是些稀罕药材,扔了浪费,不如你我一人一半,一起将它喝了如何?”
绮陌点点头,“也好。”这魔界水深火热的,早点养好身子也好自保。
寂尘就这么连哄带骗地让她也喝下了带有春药的汤。
“这汤怎么越喝越热?”绮陌燥热地解开领口一个扣子,边喝边用手给自己扇风。
“许是滋补的草药火气太盛……”
寂尘本可以将这汤药在体内净化掉的,诱导绮陌喝下,不过是想捉弄捉弄她。但当他看到绮陌的汗液流至胸口时,便深深的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起来。
春药他可化,却化不去眼前的佳人。
绮陌越来越燥热,索性捏了个冰决,变出一块冰来。
她看了看寂尘,也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你不热吗?”
“热。”
“要冰吗?”绮陌伸手想要为她再变一块儿冰,手却被他握住。
“你就是我的冰。”
“我现在也很热,热的要命。”
“我也可以做你的冰。”宽大的手掌拂面,掌心明明是温热的,触及之处却是一阵凉爽。
绮陌回想起他与成染今夜的举动,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汤里……下药了?”
“嗯,下了春药。”
绮陌打落他的手,怒道,“那你还给我喝!”
“我现在也是后悔的很,可喝都喝了,能怎么办呢?”
第五十四章 一手好算盘
“你这个臭流氓!”
绮陌将他推开,向寒水池走去,“不许跟着我!”
冰冷的寒水侵体,才将她的燥热压制下去。
寂尘见她去了池中,也隔着屏风调息起来。
“你这个少君当的真真窝囊的很,明明是自己的地盘,怎么三番两次让外人下了药?”
“母后想要上溪的力量,自然想让这门亲事尽快落到实处。”
“看魔界这架势,是要不断壮大魔界,为下一次大战做准备了?”
寂尘睁开眼,“母后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只想复兴魔界,让父王在泉下得以安息。”
绮陌叹了口气,如今这魔界全然都由魔后做主,他的想法又能有多少人在乎?
“你为何一直没能继任魔君之位?按理说,你已五百多岁,法力又远超同龄之人,魔根不该还未觉醒啊。”
“我父帝三百岁魔根觉醒,祖父更是一百多岁便入魔称了帝……唯独我,迟迟未能觉醒。这些年我也寻了好多法子,都没能找到原因。”
哗啦一声,池中的人从水里出来,伸手捏了个诀便将衣服自动穿好。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苦恼,你若娶了那上溪圣女,照样可以继任魔君之位。”
寂尘见她走出屏风,施法将她远远拽进怀里,低头嗅着她的发香,“你就这么想让我娶她?”
怀里的人娇嗔一声,“关我什么事。”
“你可知这簪子上一对主人的故事?”寂尘唤出鸳鸯簪,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传闻是青墨上神与流莺仙子,数万年前他二人于灵渠相遇,一见倾心,青墨上神欲求娶流莺仙子,却遭到我祖父的阻拦。祖父对流莺仙子倾心已久,执意要纳她为妃。就在纳妃典礼当日,鸳鸯簪突然现世,选定青墨上神与流莺仙子为主,祖父担心违背天意会给天界带来天谴,才不得不放手成全他二人。没过多久,青墨上神因战归于大荒,流莺仙子也随之而去了。”
寂尘摇了摇头,“历史之典籍,坊间之流传,都是位高者有意想让众人知道的。世人皆言青墨上神与流莺仙子如何夫妻恩爱,却不知这两人才是违背天意,触怒了上天而不得善终。”
“难道这里面还有些内情是世人不得而知的?”
“流莺仙子自小在天宫长大,与太祖天帝青梅竹马,可谓是情意绵绵。可当时太祖天帝早已与鸱吻公主定下了亲事,事关两族声誉,这亲事自是不能随意取消的。”
“后来呢?”
“后来太祖天帝的母后发现他与流莺仙子的苗头,便将鸱吻公主接进了天宫。公主见他二人日益亲密,便起了妒意,与太祖天帝的母后策划了一场阴谋。”
“阴谋?”
寂尘点点头,继续说道,“太祖天帝纳妃当日的流莺仙子是公主所化,在那灵渠之畔与青墨上神‘一见倾心’的,也是公主。”
绮陌讶然,“那鸳鸯簪选定的主人……”
“也是公主。公主本想化作流莺嫁给天帝,却没想到突然被鸳鸯簪认了主。见天帝取消了纳妃典礼,便将计就计,让世人误以为那是流莺与青墨的缘分。”
“可是后来祖父也没有娶她啊。”
“流莺仙子与青墨上神成婚后,众人才得知真相。太祖天帝被算计失了心爱之人,自然是不愿娶她的。”
“那流莺仙子呢?纳妃庆典当日她去了哪?被世人误会又为何不说?”
“鸱吻公主扮作她的时候,她已被太祖天帝的后囚禁。后来鸳鸯簪现世,太祖天帝为天界太平忍痛割爱,不愿再见她。她心灰意冷下便嫁给了青墨。后来她将真相告诉青墨,却不愿再见太祖天帝。青墨怜她凄苦,便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二人虽无夫妻之实,却也成了知己好友。”
“为了一己之私,改变了四个人的命运,这鸱吻公主当真可恨的很。”绮陌叹了口气,“这世间‘情’之一字最难琢磨,琢磨好了便是坚实后盾,力量源泉,琢磨不好便是入骨之毒,害人害己。”
“流莺仙子为情所伤,身子骨儿越来越差,在青墨上神出站之前就难以下床了,一得到青墨战死的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便随着去了。”
“先是为爱所伤,又是痛失知己,她这一生怕是已无活下去的动力,去了也好。”绮陌沉思良久,又问道,“那鸱吻公主呢?她的结果如何?”
“一生心系太祖天帝,回到鸱吻山几年就疯癫了,如今人已十二万岁,还活着。”
绮陌沉思良久,才问道,“你给我讲这故事是想说什么?”
寂尘撩起她的发丝,“违逆天命,不可善终。你我既是天命姻缘,就该好好珍惜,断不能重走先辈的老路。”
“你在警告我?还是在威胁我?”
“威,逼,利,诱。”寂尘一个转身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倾了上去。
“先是设计接近我,再是以血盟誓感化我,接着是肢体接触制造暧昧气氛……真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啧啧啧,若是些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怕是这会儿就从了你了。”
“那你呢?可有些许心动?”
“就像是美味珍馐,第一口吃,定会容易被那美味若打动,可时间久了,吃的多了,也就腻了。你如今攻势这么猛烈,我还未消化上一顿,便要逼着我吃下一顿,我如今见你如此放荡,已然习惯了。”
寂尘在她颈下蹭了蹭,“可我见了你就想把所有甜蜜的事都与你做了,控制不住。”
“那是你一个人的甜蜜,我可未觉得甜蜜。”绮陌嫌弃的把他推开,“拿着你的枕头,去厅外睡!”
寂尘懒洋洋地从她身上爬起,抱着枕头离开时还不忘打趣一句,“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五年的时光匆匆而去,对绮陌来说,这魔界的生活属实算不得美好。白日里要防着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夜里又要防着同一屋檐下的“豺狼”,日子虽然平静,倒也算不上无趣。
寂尘平日里会变着法的讨她的欢心,成染也会隔三差五来找找她的麻烦,倒是帮她练就了一番宠辱不惊、随机应变的本事。
直到寂萝突然归来,才将她原有的生活频率打破。
“姐姐,我在人界遇到一人。”
“遇见了谁?”
“斡竹。他想见你。”
“斡竹?他何时醒的?现在在哪?”
“四年前就醒了,如今在我的碧萝斋呢。你……可要去?”
绮陌犹豫了片刻,“我与你哥哥的约定还有六十年,此事……”
“我陪你去。”寂尘从外走来,替她做了决定。
第五十五章 再聚碧萝斋
人界,碧萝斋。
绮陌与寂尘随寂萝匆匆而归,看见了在此等待已久的斡竹和东离越。
“斡竹,我还以为要在等个数十年才能见到你。”
“我心里惦记着你,就早早醒来了。”
绮陌看向东离越,“你怎么也来了?”
“我本在乐虚山与老五作伴,天世子醒来后在人间寻不到你,就来了乐虚,正巧我也找你们有事,就带他来找寂萝,看她是不是能找到你。”
“找我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东离越面色凝重起来,“前几日,有人血洗了君家寨,寨中寨民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绮陌惊呼出声,“是何人如此狠绝!竟杀了全寨的人!可是为了……星月钥?”
东离越看了看寂尘,点了点头,“幸好星月钥早已被我们转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绮陌疑惑地看向寂尘,“星月钥不在你手里?”
当时君家寨一战,她被寂尘喂了药就昏迷了过去,并不知后来的谈判如何进行。她醒来后寂尘虽再没提起星月钥,但绮陌认为,他心系魔界,又为星月钥折腾良久,一直不向她提起,应是早就将它握在手中,怕她觊觎罢了。
如今得知星月钥被东离越他们放在了别处,倒是令她吃了一惊。
“你那些个师兄说,星月钥和你只能带走一个,我便选了你。怎么样,感动了吗?”
“感动,我的师兄们当真是爱我。”绮陌眯起眼睛盯向她在场唯一的师兄。
感受到她的目光,东离越打了个激灵,“不是我!是老五!我可从未想过将你交给他。”
“你去过君家寨了?可发现了什么?”
东离越深深看了寂尘一眼,“寨民们的心脏都被挖出,所有尸身都散发出魔气。”
“是魔界的人?”绮陌询问似的看向寂尘。
“你别看我,此事我也是与你同时知晓的。魔界魔民众多,还有些妖怪是没有魔籍,不受管制的,仅凭这点信息我也无法判断是何人所为。”
“屠寨的人是怎么进入寨子里的?我记得我们入寨的时候是用羲和王府两块六角星石……”想到此处,绮陌猛地抬头,“羲和王室可还好?”
“三年前老王上病逝,李骏林顺利继承了王位,如今羲和可谓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那他现在可知晓君家寨一事?”
“知道了,他也正在派人调查。”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沉重了起来。
那些淳朴的寨民,终究还是被他们连累了。
“明日启程,我亲自去查。若是我魔界之人所为,我定不姑息。”寂尘突然出声,对众人说道。
“绮陌,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绮陌随斡竹移步后院,“方才一直没得问你,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几十年光阴,我若还不大好,可是要在床上躺废了。”
斡竹拉过她的手,从怀里掏出衍息珠,放在她的手里。
“这是……”
“如今我已大好,从人家那借的东西,总归要还回去的。”
“父帝他……”绮陌当初为了拿到衍息珠,回天宫偷取长生根触怒了天帝,本以为天帝会借机将衍息珠扣下来,没想到他竟同意将它归还。
“天帝不想欠魔界的人情,想早早了结了此事。”斡竹顿了顿,“北之默的事,我也知晓了,此番是我连累了你们。”
“你不必往心里去。他现在在乐虚山,拜入了五师兄门下,过个几百年,便能再度位列仙班了。”
“那你呢。”
“我……我也很好。”
“魔界公主说,你与那少君有着百年之约……可是为了我?”
“六十年,还有六十年就结束了。他待我很好,日子过得很快。”
寂尘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热烈,那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斡竹看了她片刻,犹豫地问道,“他想要你?”
听到他的话,绮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你说什么呢……我与他,不过是约定而已。”
“可我听说……”
“听说什么?”
他为了你放弃了星月钥,放弃了大好的振兴魔界之机。
斡竹犹豫了片刻,终究没将这件事告诉她。
“没什么。明日他启程去君家寨,你是否要同去?”
“当然要去,君家寨寨民因我们而丧命,总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天高露浓,秋风夹杂着寒意将树叶铺了满地,寂萝烫了几壶美酒,招待着难得一见的客人们。
五人都心事重重,不过半晌就已是微醺状态。
斡竹向寂尘道了声谢,绮陌才想起将衍息珠归还给他。
“你不必谢我,我与绮陌谈好了条件,此番我们互不相欠。”
寂尘握过她的手,将掌心之中的珠子捂得温热。
与寂尘相识数十载,对于他的亲昵行为绮陌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姐……姐姐……你们……这五年来发生了什么……”
见众人瞠目结舌得看着两人都亲昵举动,绮陌才将他的手拍开。
“猪臭吗?”
寂萝一愣,虽不知她想表达什么,还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若整日与猪相处,用不了一年半载,你便不会觉得它臭了。因为你会习惯它的气味,嗅觉也会变得也不再敏感了。”
东离越闻言哈哈大笑,“寂兄,这丫头说你是猪呢!”
寂尘也不怒,慢声慢语地说道,“若能长久相伴,做猪也是好的,总比没有存在感要好得多。”
东离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寂尘的话,正戳中他的痛处。
绮陌可以为斡竹去魔界取衍息珠,又能与寂尘亲昵亲近,唯独对他,从前是厌恶,现在是不在意。
若说寂尘是猪,那他可真真是连猪都比不上了。
“少君。”一旁一直安静的斡竹突然出声,拿起酒杯向寂尘敬了敬,“这杯酒不提衍息珠之事,只感谢少君多年来对绮陌的照顾。”
寂尘也拿起酒杯回敬,“我也是没有办法,天命将我与她绑在一起,我总要对她负责的。”
“长路漫漫,少君要努力了。”
“自古好事多磨难,长路漫漫而非遥遥无期,我想我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绮陌怎么会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是此刻她实在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低着头喝着杯里的杜康。
寂萝缩了缩脖子,在场三个男的都喜欢绮陌,情敌相聚,分外眼红,随便几句话就火星四溅,她作为北之默忠实的支持者,只能盼着小君浮快快长大,早日将绮陌夺了去。
“说起来,君浮也该五岁了吧。”
“是啊,他在乐虚山可好?”绮陌问向东离越。
“老五喜得弟子,对他宠爱有加。他半岁前的尿布都是老五亲自处理的。这几年他渐渐长大,才对他的严格了些。小君浮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仙骨扎实,修炼得要比旁人顺畅得多。”
“待了结了君家寨的事,我想去看看他。”
“也好,你也甚久未回乐虚了,师姐们也想你想的紧。”
第五十六章 君家寨之祸
君家之寨,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绮陌一行人到的时候,见潭水退尽,寨门大开,日月之崖落叶飘零,哪里还有往日的勃勃生机之态。
几人来到月崖之顶的石碑处,见开启君家寨大门的六角星石置于其中,顺着石柱来到石门前,另一块星石也在大门的凹槽之中。
“骏林说,他的六角星石不曾遗失,那这两块星石又是怎么回事?”寂萝疑惑地问道。
“这六角星石当真只有两块吗?会不会有另外两块,我们此前未曾得知?”
“不会。”东离越将绮陌的想法否定,“老羲和王临终时曾说过,开启君家寨大门的两把‘钥匙’都在羲和王室之中,叫骏林好好保管。”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绮陌与他对视了一眼。
“骏林手中的‘钥匙’,被人换了?!”
一行人走入寨内,见寨民们的尸体七横八竖得躺在地上,发出腥臭之味。
离近一瞧,才发现这些尸体被掏空了心脏,伤口处还散发着黑烟。
“几日了?”寂尘问道。
“五日了。”东离越答道。
寂尘将手掌靠近一具尸体的胸口,闭眼感受那股黑烟。
良久,才收回手,“是我魔界功法无疑,但这杀人的手法,我确是未曾见过。”
寂萝皱了皱眉,感叹道,“将他们的心脏都被挖走,这手法是毒辣的很。”
“魔界倒是有一种功法,是需要人心的。”寂尘与她对视一眼。
“邪梦诀?不可能!此功法极易对修炼之人造成反噬,不会有人愿意冒此风险。”
“有一种情况下,修炼之人是不会遭到反噬的。”
“他已修成魔根?!”魔界魔君的继任条件便是唤醒魔根。此人若已修成魔根,必是魔界中的佼佼者,若他依着魔根在魔界寻个高位,想必是易如反掌。
可他却未曾向魔界透漏半分。
“如此说来,此人想要星月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魔力,也绝不是壮大魔界那么简单……”
“是为了统治三界?!”
这个想法惊愕了所有人。
此人身份难测,又出手很辣,若真是冲三界而来,以他们之力,怕是有些棘手了。
几人分头行动,在寨中各处搜寻,看是否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寂尘与绮陌来到祭坛,见祭坛已被启动,从坛的底部凸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寨主的血,这祭坛是怎么启动的?”
寂尘思索片刻,猜测道,“也许是取了他的血,他不知道而已。”
“我们可以从骏林入手,看看何人能取到他的血,又有何人能够将他的六角星石掉换。”
“还有,查查魔界有何人的法力强大到可以唤醒魔根。”
两人正琢磨着,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支穿云箭从右侧飞了过来。
寂尘将绮陌一拉,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一箭落了空,几十支箭又从周围射来。
寂尘和绮陌缓过神来,唤出长剑,背对背挥舞长剑应敌。
几十支箭过去又是几十支,寂尘挥手设了个屏障,将两人护在里面,抱着绮陌飞至房檐之上。
两人这才看清,祭坛周围的树丛里早就埋伏了二十多个蒙面人。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人界妄用魔力伤及无辜!”
一女子从人群中走出,“你就是魔界少君?”
“正是。”
“哈哈哈哈哈,我们不去找你,你倒是找到这来了。五年前,你为一女人放弃复兴魔界的机会,如今又要拦着别人壮大魔界?我看你这少君之位是坐腻了,魔界的管理者也该换换人了!”
绮陌闻言惊了惊,当初寂尘拿到星月钥之后明明可以离开,却为了成染劫持了她。为了女人放弃星月钥……那女人,可是成染?
寂尘眯眼一笑,“我倒不知,魔界还有人觊觎魔君之位。我做了少君五百多年也未成为魔君,你的主子既已修成魔根,为何不正大光明地争夺魔君之位?”
“他若想要,自会拿去。只是我家主人雄心万丈,志不在此,才让你这无能的少君掌权魔界数百年。”
“既是不想要魔界,又为何暗算于我?”
“暗算于你?”那女子笑了笑,“少君怕是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想带走的,是你身边的这位姑娘。”
绮陌诧异道,“要我做什么?”
“痴心妄想!”还未等绮陌听到答案,就见寂尘双手一转,汇聚一股黑气向她们攻去。
那女子也不示弱,拿出长剑一抵,整个人退后几步,毫发无伤。
女子挥舞几下长剑,众人汇聚成阵,一齐向寂尘和绮陌攻来。
绮陌与寂尘同时迎敌,几个人将寂尘缠住,另外十几个人向绮陌攻去。
寂尘见绮陌被困,想也没想便朝她冲了过去,帮她躲开攻击时不甚被后面的人一剑刺中肩膀。
“寂尘!”
绮陌抬脚将那人踹飞,东离越等人也闻声过来,将那些蒙面人击退。
“撤!”那女子见他们聚齐,霎时消失在他们面前。
“你们怎么样?”
寂尘摇摇头,“无妨。你们在别处可遭到埋伏?”
“没有。”
“如此说来,这群人是为绮陌而来的了。”
“绮陌?”东离越锁紧眉头,“看来那幕后之人已经知道了开启昊天塔的秘密。”
“什么秘密?为何你们说的我都不知道?”绮陌疑惑道。
“姐姐你当时昏迷了,当然不知道了。想要开启昊天塔,只有星月钥是不够的,还要有天族正统血脉做开塔之人。而昊天塔一旦开启,开塔之人必定以血祭塔,灰飞烟灭。”
“开塔之人?天族正统血脉?”绮陌指了指自己。
见四人纷纷点头,绮陌才意识到只有她一人不知道此事。
绮陌想起五年前的事,犹豫地问向寂尘,“五年前,你为什么没拿到星月钥?”
寂尘对她笑笑,“不靠魔种之力,我也能壮大魔界。”
绮陌本想弄清楚他当年放弃星月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成染,听他如此回答,却不知该如何继续问下去。
若不是为了她呢。
从相识到相伴,都是寂尘算计来的。他将魔界看的如此之重,若说他为了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是不大相信的。
她不是成染,不能给魔界带来好处,她没这个自信。
“糟了!”东离越突然想到,这些人为星月钥和绮陌而来,却空手而归,定不会轻易罢休。而五年前来到君家寨的人,除了他们,就只有宴伍道了。他们在此失手,怕是会将主意打到乐虚山。“乐虚山恐有不测!”
第五十七章 乐虚山仙境
“乐虚山屏障重重,又有五师兄坐镇,无需太过担心。”绮陌坐在地上,为寂尘疗伤。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东离越问道。
“乐虚山。”
“你不是说你不担心吗!”
“我们去乐虚山,你和寂萝留下来去羲和王室,查查六角星石之事,还有,何人能拿到骏林的血。”
“好。你们万事小心。”
绮陌三人到达乐虚山时已是日暮时分,乐虚山坐落于东海之上,遥望四周,茫茫深蓝一片。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海水之上,使海浪发出粼粼的波光。
乐虚山上古藤缠绕,虫鸟相鸣,花草相衔,好一幅人间仙境之图。
寂尘望着眼前的景色感叹道,“山势雄峻,峰峦秀美。乐虚仙山之景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没见过东瀛帝君的府邸呢!那才是真的气派!”绮陌努努嘴小声对他说道,语气力满是嫉妒的酸味。
“你……去过他的府邸?”
“当然啊。”绮陌回想起那百十年被东离越“虐待”的日子,可真真给她留下了不轻的阴影,“那桩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从刻有“乐虚”二字的山门走入,沿着林间小路向上而去,入眼是一片亭台楼阁,琼楼玉宇,这便是乐虚一门的所在之处了。
两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正于树下练剑,睿娟坐在旁边的亭子里,拿着教棍昏昏欲睡。
绮陌悄悄走到她的身后猛地一叫,“二师姐!”
“妈呀!”睿娟整个人被吓坐到地上,回头见到“始作俑者”便那起教棍追着她满院子跑。
寂尘从未见过她如此活泼的样子,被她的欢脱感染的同时,也暗自觉得自己仿佛并不真正了解于她。
“你个死丫头!百十年不回来,回来就吓我!我的心悸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师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绮陌回头躲着她,却装进一个柔软的胸膛。
“三师姐救我!”
绮陌躲到梓竹身后,却被她一把拎出来交到睿娟手里。
“三师姐你干什么!”
“上次的账还没和你算呢!还想让我袒护你?”梓竹撸起袖子,参与到两人的“战斗”之中。
绮陌这才想起她和三师姐的“旧账”。
当年梓竹心悦柴卿上仙,便想着法子与他套近乎。
有一日,安陌院内琴声阵阵,绮陌跑去一看,见是梓竹一人坐在树下弹琴,口中还念念有词,“姻缘夙世成,琴瑟和万春。”
见梓竹自己弹琴不与她玩,她便上前捣起乱来,上手一拨,便将琴弦弄断一根。
梓竹见状顿时哭了出来,说这凤鸾琴是向柴卿上仙借的,如今断了弦该如何归还……
绮陌心一横,既是她惹的祸,自然要她自己承担。她替梓竹去还了琴,并向柴卿上仙诚挚地致了歉。
她是天女,纵使柴卿有气也不敢拿她如何。还要赔笑说着无妨。
临走之时,绮陌问了他一句,姻缘夙世成,琴瑟万和春是何意?
柴卿脸上一红,是喻夫妇喜结良缘,情笃和好,恩爱有加之意。
绮陌俏皮地朝他咧嘴一笑,说道,我三师姐弹琴的时候念的呢。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被梓竹知道了,梓竹又羞又气地追打她,却被东离越拦下,将她带去了东瀛帝君府邸。
三人嬉闹了许久,直到听到一声轻咳才停了下来。
“五师兄。”
宴伍道如今成了乐虚的掌门,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漏着威严,连两位师姐也要对他恭敬许多。
宴伍道看了看寂尘和斡竹,“你们此来,可是为了君家寨一事?”
“正是。”
“进来吧。”
一行人进屋内坐下,向他讲述了在君家寨所遇之事。
“前几日,我发现乐虚山有魔界之人闯入,然山内弟子没有伤亡,门内宝物也未有失窃。”
“乐虚山屏障重重,竟有魔族能闯入?”
宴伍道看了看寂尘,“他不也是魔族的人,不也进来了。”
“是我将他带进来的啊。”绮陌一顿,“师兄的意思是,乐虚内部有人与幕后之人勾结将他的人带进来的?”
“没有别的可能了。那人进来之时,屏障毫无反应,若非我刻意以神识探测,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有魔界之人来过。”
“所以我并未张扬此事,想等你们到来,陪我演一出好戏。”
“引蛇出洞?”
“师妹慧心。”
入夜,宴伍道为他们准备了洗尘宴。
“掌门一向节俭,不爱折腾,今日怎么设起宴来,还那么多菜。”一群女子在厨房忙东忙西,嘴里不禁抱怨起来。
“这不是六师叔回来了嘛,六师叔百年回来一趟,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
“诶?说起来她已有许久未曾回来,这回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两个男人!”
“听说是为了什么星月钥回来的,说是乐虚不安全,师叔要将那东西带回天界呢!”
“我们乐虚乃是仙家之地,怎么就不安全了?那星月钥是个什么东西,竟放在乐虚也不放心?”
“这我也不知。看见她带的那两个男子没?那可是天界顶有地位的上神!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何必要派两个上神保护呢!”
“哎呀,这可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我只盼着六师叔快走,让我们这厨房恢复得以前那么清闲。”
“是啊,这乐虚上下,最得宠的就是我们六师叔了!不过她三日后便走了,我们顶多也就忙活这三日。”
……
黑夜之中,一道人影从厨房闪过,向黑夜隐去。
乐虚山下,东海之上。
“主人。”一青衣女子向黑袍男子跪下。
“如何了。”
“白绮陌已到,三日后带星月钥回天界。”
“好,回去吧。”
“主人,我的药……”
“你好好表现,我自会在十五前将这个月的金丹给你。”言罢便挥袍而去。
青衣女子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乐虚山,还未到住处便被人围了起来。
“掌门师父,师叔……这是?”
“你是何人?”宴伍道问道。
“掌门师父,弟子是厨房的烧火弟子,名叫易巧。”
“易巧。”宴伍道念了一遍,“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易巧跪在地上,伏下头去,“弟子不该深夜私自外出,坏了乐虚的规矩。”
“深夜外出?”绮陌笑道,“我竟不知乐虚何时多了这么个规矩。”
“弟子愚钝,除了深夜外出,实在想不出旁的罪过。”
“你错的不是深夜外出,而是深夜外出勾结魔族中人!”
“师叔,弟子冤枉啊。弟子愚钝之资,修炼百年也难以熟练运用术法,如今连个半仙都不是,又如何能与魔族之人勾结呢!”
“冤枉?好啊,冤不冤枉你,三日后就有定夺了。你说,我若将你化作我旁边这位上神的的样子,再让你与我一同离开乐虚山,你主人的手下会不会将你当做护送星月钥的上神,将给你杀了呢?”
第五十八章 西翎山雀族
易巧闻言霎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磕头求饶起来。
“掌门师父饶命!师叔饶命!易巧实在是逼不得已,才会做出这等事来。”
“逼不得已?”绮陌嗤笑一声,“既然怕死,为何要卷进来,做此等危险之事?”
“易巧并非怕死。易巧一条烂命死不足惜,只是……只是……那人以我全族之命威胁于我,我不得不从啊!”
“全族之命?”
“是。”易巧一声雀叫,化出金丝彩雀的真身。
“我乃西翎山孔雀一族的公主,本和族人过着富足快乐的日子。突然有一天,魔族之人闯入西翎山,夺了我们的至宝孔雀翎,还给族人喂了黑云丹。”
“黑云丹?”
易巧点点头,眼角留下泪水,“是那人用秘法所炼的丹药。服药之人必须要在每月十五月出之前服下金丹,不然便会筋脉断裂,抽搐至死。”
“所以你帮那人办事,是为救你的族人?”
“正是。”
“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师兄,怎么办?”
宴伍道继续问道,“那人是谁?”
“魔界右护法,苏篱。”
这名字绮陌不熟,询问似的看向寂尘。
“紫莞的父亲。”
绮陌想起堕天宴上见到紫莞的场景,恍然大悟,怪不得比清河还嚣张呢!原来是有个厉害的老爹。
苏篱已不涉世事多年,三界皆以为其为老魔君之死而伤痛万分,归隐山林,不理世事。却没想到他在这五百多年里潜心修炼秘术,已练成邪梦诀,修得了魔根。
如今西翎孔雀一族已被其控制,也不知别的族类还有多少受制于他。
不露圭角,暗度陈仓,抬手一挥就将三界搅了个乱套。
“紫莞那性子,想来是没随上她爹半点儿的。你比起那位右护法如何?”
寂尘摇了摇头,“若是我父君在世,尚且给能一敌。”
“那这三界……没人能打过他了?”
“有。”寂尘深看了她一眼,“你父帝。”
“你这话相当于没说。我母后仙逝之时,父帝答应她不再参合你们魔界的事儿,更不会再与魔界之人动手。”
数百年前的事,寂尘也是知道一些的。
传闻当年震撼天地的天魔大战,便是由这位天后引起。
寂尘沉吟了一会儿,“若是能找到左护法,再加之天魔两界之力,许是还能有些胜算。”
“姬清云?她不是在三百年前归于大荒了吗?”
“她没死,近些年在西荒一带修行。”
“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师父。”
待处理完易巧的事,绮陌便随宴伍道去探望了君浮。
夜已深,五岁的君浮还持剑在后山练功。
“师父。”见宴伍道一行人走来,君浮收起长剑朝他们行礼。
“这是你的六师叔白绮陌,这是你魔界少君寂尘。”宴伍道介绍道。
“参见六师叔,参见少君。”
五岁的君浮已经过了绮陌的腰部,绮陌抬手摸摸他的头,“乖。你要听你师父的话,好好修炼。”
“是。”
宴伍道笑道,“这孩子灵性高,又肯吃苦,你别看他才五岁,已能将水行术法运用自如了。
绮陌想起在魔界血潭与血龙一战时,北之默曾用强劲的凌水诀将她护住,“他的水行术法,是用得极好。”
“这块玉佩赠与你,日后所有需要,尽管到魔界找我。”寂尘拿出一块晶莹通透的和田玉,递到君浮手上。
“这……与少君初次相见就收此大礼,君浮实在是受不起。”君浮推脱道。
“你尽管拿着,这本就是我欠你的。”
君浮询问似的看向宴伍道,见他点头才将玉佩收下。
“如此,便谢过少君了。”
寂尘笑笑,看向绮陌。
“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表示一下?”
“我……我这没什么宝物……”
寂尘一把抢过她腰间的乾坤袋,向空中一掷,袋中法宝的图像就在眼前显现出来,“这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挑。”
君浮抬手指了指,“我想要这把伞。”
寂尘将伞拿出给他,“小子好眼光,这把青袂宝伞的伞顶画有阴阳八卦平行组合,中间黑白两只仙鹤相映,此伞撑开能阻挡功法气流,合上能作神杖进可攻退可守,关键时刻更能唤出两只仙鹤相助。”
君浮接过伞抱在怀里,“多谢六师叔。”
“你这小子,为何寂尘给你东西你就要客气推托,我给你东西你就毫不客气?”
“少君是客人,我自要客气,你是我师叔,若跟你客气岂不显得我们乐虚师门关系生疏。”
绮陌收了乾坤袋,“师兄当真收了个好徒弟。”
翌日,东离越与寂萝到达乐虚山,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寂河。
“我们在羲和遇到了他,发现他也在调查君家寨的事,就将他一块儿带过来了。”
“你也在调查君家寨的事?”绮陌疑惑地看向寂河。
“是。我在西荒见有魔界之人为非作歹,便一路追踪到了君家寨,却在君家寨再遇伏击。后来我查到君家寨与羲和王室的关系,便去了王宫,在王宫遇到了萝儿和离越兄。”
“你们在王宫可有什么发现?”
“君家寨事发前几日,骏林的手不慎受伤,她的贴身侍女为他清理的伤口。想来能够拿到他的血还能将六角星石调包的人也只有这个侍女了。”寂萝解释道。
“那个侍女呢?”
“死了,两日前死在王宫的一口深井里,尸体青黑,心脏被挖出,伤口冒着黑气。”
“与君家寨寨民的死状如出一撤。”
寂萝点点头,“是同样的手法。你们呢,在乐虚可有查出什么?”
“抓到了一个烧火弟子。夜半出去与幕后之人见面,被抓了个正着。”
“她可有供出幕后之人?”
“是右护法苏篱。”
“苏世伯?怎么会!我印象中,他是个极为淡泊之人。”寂萝与寂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那位烧火弟子的真实身份是西翎山孔雀一族的公主。据她所说,西翎孔雀一族都已被苏篱所控。”
“怪不得,我上月路过西翎时,见山上山下已无灵气,我当时还以为西翎山设了障,便未过多停留。原是她整族都遭了难。”寂河说道。
“你在西荒遇到的是何事?”
“西蜀一带发生了几起惨案,死者皆是被挖去心脏,黑气弥漫,与君家寨的手法一致。之后便是西翎山附近的花港村,大梁与西蜀交界的西临镇,大梁康家寨,白清寨……最后循着踪迹找到了君家寨。”
“你可有什么发现?”
“我在花港村,捡到了这个。”寂尘掏出一个黑铃,递给绮陌。
“这是?”
“戒杀铃,能控人心智。我猜想被害者皆在深夜被杀,且横尸世外,就是受这铃铛的控制。”
“黑云丹,戒杀铃,邪梦诀,魔根……你觉得,那个雀族公主话是否可信?”
“此人能号召群魔入其麾下,又能修成魔根,练成邪梦诀,这样的人在魔界屈指可数,苏篱便是一个。且他隐于世间几百年,完全有机会谋划一番‘宏图大业’,那个雀族公主的话可信。”
寂尘道,“易巧倒向我们的事不能暴露,我即刻传信给师父,邀她老人家前来相助。”
寂萝朝寂河笑笑,“你也许久未回魔界了,该去看看紫莞妹妹了。”
“你是想让我出卖色相?”寂尘回笑道。
“你该庆幸你的色相还有些用处。”
“你陪我一同回去。”
“我不去。”寂萝背过身去。
“那我也不去。”
第五十九章 联手抗苏篱
寂河和寂萝回了魔界,寂尘也传信给姬清云,让她在乐虚山周围守候观望。
两日后,绮陌依计划与寂尘东离越从乐虚山离开,果然在乐虚山之外百里遇到了埋伏。
“少君和天女这是要去哪儿啊。”红衣女子跟在苏篱身后,从人群中走出。
“护法大人,别来无恙啊。”
“少君不在魔界好好待着,跟天界的人整日厮混在一处,传出去岂不有损威严?”
“那也比护法大人私聚众魔,滥用秘术得好。”
“哼,废话少说。将星月钥交出来,老夫饶你们不死!”
“我若是不交呢?”
“那就休怪老夫不念及与你父亲的情谊了。”苏篱抬手一挥,“留天女活口。”
“是!”
数把长剑划破长空,化为几股凌厉的黑影,向绮陌三人劈来。
三人拔出长剑,与死士们缠斗在一起。霎时间,无边的杀气翻涌,细薄的长剑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尖锐的声响。
红衣女子寻了间隙一跃而起,向绮陌的后身攻去。
绮陌察觉到后身的凌风,低下身子一个后旋,避开她的长剑从底部攻去。红衣女子长剑扑空,前身又被绮陌攻来,只能剑身抵地,从空中向绮陌后方翻越而去。
红衣女子还未落地,就见寂尘剑柄一转,从下方向她袭来。红衣女子处于惯性之中,身体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长剑顷刻之间就要没入身体。
“叮”地一声,一颗金豆飞来,打过剑面,长剑受力向右一偏,刺入红衣女子的右臂。
寂尘拔剑欲再袭去,却被一股力量迎面拍来。
“没用的东西!”苏篱骂了一句,挡在了红衣女子的身前,双手凝诀,将手中黑气化作一条黑龙,向三人袭去。
霎时间狂风卷起,黄沙飞扬,石沙夹杂着烈风吹的人脸上生疼,绮陌强挣来双眼,凝诀挥出屏障,将沙石隔绝在外,雀不敌劲风之力,整个人连带屏障向后退了数米。
黑龙在空中嚎叫一声,向绮陌攻来。
屏障顷刻之间便被震碎,绮陌被震倒在地,再睁眼见黑龙张开大口已在眼前。
寂尘飞身一跃,从黑龙后方劈去。黑龙应声回头,尾巴一卷便将寂尘甩倒在地。
血腥味从喉咙里传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黑龙再次向绮陌攻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宴伍道、斡竹和乐虚弟子挡在身后,十几个弟子层层而落,布成阵法,抵挡住黑龙的攻击。
姬清云也及时赶到,攻向黑龙的头顶,黑龙顷刻便化为一股黑烟。
“师兄,好久不见,你这精神头是愈发的足了,竟开始与小辈们玩闹了。”姬清云落地,拍了拍自己的长袍。
“师妹为躲魔界琐事不惜炸死以躲清闲,如今怎么也插手起这些闲事了?”
“闲事?”姬清云抬眸看向苏篱,“你我兄妹情深,师兄的闲事,便是我的闲事,我又怎能看着师兄劳心费力而坐视不理?”
“师妹是铁了心要淌这趟浑水了?”
“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我师出同门,我实在不忍看你为一己之私祸乱三界。”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哈哈哈哈哈哈,师妹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当自己是西方极乐的佛陀了?可惜我魔根已种,已无回头之路!”苏篱双手一旋,向她攻去,两群人再次厮打在一起。
苏篱被姬清云连攻数招,见自己落于下风,便伸手唤出邪梦琴,悬空坐于上空拨弄起琴弦,那琴声声声有力,夹杂着锋利地锐力冲破众人的耳膜。
邪梦琴一出,邪祟入梦,勾出心里最黑暗一面,控制人心。入梦者一旦为邪祟所控,便会自愿将心脏献给邪祟。
第六十章 邪梦诀之境(绮陌)
竹林深处,娇媚的声音传来,“阿尘,我这身衣裳美吗?”
绮陌循着声音走去,见寂尘伸手抚上成染的脸颊,温柔地看着她,“美,你穿什么都美。”
成染娇笑一声,依偎进他的怀里。
绮陌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一紧,攥紧了拳头。
一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琴声而至,“嫉妒吗,怨恨吗?让那个女人消失吗?她消失了,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绮陌走到寂尘的面前,寂尘却视若无物,自顾自地与成染谈笑。
绮陌拽了拽他的袖子,“寂尘,你怎么了?”
“绮陌,我要与成染成婚了。”
画面一转,魔宫内外灯火通明,一群穿红色衣服的人抬着轿子从空中而至,那是迎亲的队伍。
绮陌站在宫门外,看见寂尘撩开轿帘,牵过成染的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绮陌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像缺了一块儿。她想去问问他,问问他对她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假的。
“想要她消失吗?把你的心给我,我来帮你。”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
“寂尘!”
寂尘闻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绮陌,扶着新娘向宫内走去。
秋水银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
紫箫吹月翔丹凤,翠袖临风舞彩鸾。
画面又转,成染一身喜服与寂尘站在高处,接受众魔的膜拜。
“聘聘袅袅,妆红十里,鸾凤双飞,琴瑟和鸣。我今娶上溪圣女为妻,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不负两族所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宫内宫外红灯高挂,喜宴从宫内铺到了宫外,宫殿里四处贴着的大红喜字刺痛了绮陌的双眼。
寂尘在喜宴上一杯一杯地敬酒,时而大笑时而畅饮,那神态看上去欢喜至极。
“想要那个女人消失吗?想嫁给他吗?将你的心给我,我帮你实现愿望。”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想……不……”绮陌的内心挣扎起来。
“你想,你想让那个女人消失。他本来是你的,是她,是她将他从你身边抢了去。你心里酸涩,憋闷,痛楚,都是因为她。”
“不……”绮陌摇摇头,不会的,寂尘一直在她身边,缠着她,腻着她……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娶了成染……
绮陌跑到寂尘面前,想要问个明白,“寂尘。”
寂尘朝她一笑,“你是来喝我喜酒的吗?”
“看吧,他爱上了别人,他不爱你了。让那个女人消失,他就会回到你的身边。”那声音继续迷惑着她,混乱了她的心智。
“寂尘,你爱她吗?”
“爱,她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寂尘朝她笑着,那笑容诡异又邪魅。
绮陌心里如被匕首刺中一般痛楚,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闭上双眼,“你从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风月场上的情话,当不得真的。怎么?你明知我要娶别人的,却还是爱上我了,是吗?”寂尘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眼中尽是嘲讽。
绮陌抬头瞪向他,眼角湿热模糊起来。
“恨吗?委屈吗?想做些什么吗?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那声音仿佛窥探进了她的心。
别开双眼,看到了窗子上的福缘鸳鸯图。
鸳鸯图……鸳鸯……
绮陌突然想起什么,向头上一挥,心中暗唤鸳鸯簪,果然不见簪子现形。
唤出长剑向空中一划,“上掣太極,下至幽冥。千千截首,萬萬剪形。破!”
电闪雷鸣之间,绮陌的身体不断下坠,再睁开眼,已然破境而出。
“不愧是天帝亲自教出来的,果然非同一般,不过片刻便能从我的邪梦之中破境而出。”
苏篱还在拨弄着邪梦琴,绮陌看向众人,发现他们都还在梦中,有几个乐虚弟子已经将心献给了邪祟,挖心而亡。
绮陌叫了叫身侧的东离越和寂尘,见他们没有半点反应。
“没用的,他们的心境可远不如你。”
绮陌见他们被邪梦琴控制无法叫醒,便拾起长剑向苏篱攻去。
第六十一章 邪梦诀之境(寂尘)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臭和令人作呕的血腥。
几只乌鸦鸣着飞过,哀嚎之声仿佛是为在为死去的士兵唱着挽歌。
“阿睚!”
“魔君!”
“父君!”
魔君归于大荒,冥焱宫内发出一阵阵哀嚎。
小小的寂尘跪在窗前,紧握着父亲的手。
那没入胸腔的匕首,至死也未拔出。
是那位天界的天后,欺骗了他父君的感情,挑起天魔大战,骗取了魔界的情报,使魔界深受重创,死伤无数。
若不是她,父君也不会不顾性命地与那天帝一战。
魔君之位空悬,年少的寂尘便成了魔界的傀儡少君。
在他十几岁时,便被魔后扔到南荒大漠去历练,大漠沙如雪,漫漫黄沙之下隐藏着无数危机。
十几岁的他法力不足,白日里要躲避穹狼一族的追击,夜晚又要应付七尾蛇妖和异蝎兽的攻击……当他走出南荒大漠时,已是遍体鳞伤,动弹不得。
魔后派人将他接了回去,还未养好伤就将他扔到了别处历练。三四百年间,一地接一地……待他练就一身本领回到“家”里,整个魔界已在魔后和魔界重臣的掌控之中。
他联络大臣,奔走各界,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那么一点点说话的权利,却又被魔后以历练之名派去了东海之滨。
魔界的衰败已让他灰心丧气,亲人的谋算更是让他失望至极。
他消沉了,枯槁了。
终于,鸳鸯簪的出现激起了他的意志。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他的命运紧紧相连,她是他未来的亲人,她是可以陪他一生的人。
他疯也似的找到北之默,求他帮忙想办法去往天界。一番折腾下他终于见到了那位漂亮的姑娘,她是天界的公主,是天帝的掌上明珠,是天之骄女,也是……他未来的妻。
她雅致,她聪慧,她美丽,她善良。
世间没有什么事物能比得上她。
他知道与她关系甚好的天世子斡竹下界收服獙麒,便派了人从中作梗,使斡竹重伤不醒。
她来魔界取衍息珠,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以三责约定将她绑在身边,他想亲近她,想走进她的心里。
几幅画面转换,牵引着他的思绪。
转眼间,他就被带到了天宫,
“此番天魔联手,战胜苏篱,拯救了三界众生,此乃三界之幸也。”
寂尘渐渐反应过来,他是在战胜苏篱的庆功宴上。
“如此良辰吉日,我想喜上加喜,为天女绮陌和东瀛少君东离越赐婚。”
绮陌和东离越从座位中站起,走到天帝面前,向他行礼谢恩。
“等等!”寂尘也起身,向天帝行了个礼,“天帝恕罪,绮陌不能嫁给东离越。”
“哦?这是为何?”
“我与绮陌乃是簪选之人,理应顺应天命,结为夫妻。且我早已与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天帝怜悯众生,想来定不会棒打鸳鸯,掠人之美。”
“呵。”天帝冷笑一声,“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绮陌,我将你许给东离越,你可有异议?”
绮陌看了看天帝,又看了看寂尘,“这……女儿……没有。”
“少君看到了吗?这便是你说的两情相悦?怕是你一厢情愿,对小女有什么误解吧。至于那天命姻缘,我便是天,我赐的姻缘,便是天命姻缘!”
寂尘握紧了拳头,看向绮陌,“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愿意嫁给他?不后悔?”
绮陌犹豫了片刻,眼见带泪地说道,“我也不想嫁给别人的,可是我去天女,你是魔界少君,父帝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我不能违逆于他……”
空中电闪雷鸣,几幅画面来回切换。他见天帝亲手将匕首刺入他父君的胸膛,又见天帝为绮陌赐婚。
他头痛至极,电石火花之间几乎要将他的脑袋炸裂。
“恨吗?怨吗?是他,杀了你的父君;是他,让魔界衰败数百年;是他,让你小小年纪便受尽苦难;是他,教唆天后欺骗了你的父君;是他,要将你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他毁了你的父君,毁了魔界,如今又想毁了你的爱情。
恨吧!怨吧!把你想对他做的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只需把心给我,你就能得到一切。”
愤恨交加下,寂尘红了双眼,将手伸向袖袋。
本想将鸳鸯簪一并给她,断了这份缘份,却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奇怪,鸳鸯簪呢?
心里暗唤几次,还是没有动静。
“阿陌,还记得我在碧萝斋埋的那坛五十年的七尾竹吗?那晚我们彻夜畅饮,好不快活。”
“寂尘,都过去了。”
那酒是埋了三十年的琼浆梅酒,当年挖出来后饮了几口就被成染给打断,事后两人还因此怄气了很久。
寂尘故意说错了三处,她却一处都未反驳。
寂尘弯起嘴角,果然是假的。
“上掣太極,下至幽冥。千千截首,萬萬剪形。破!”
睁眼回到现实,见苏篱一掌向绮陌批来。
寂尘想也不想地挡在绮陌前头,几口鲜血喷洒上绮陌的衣襟,将身前的鸢尾花染的通红。
“寂尘!”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绮陌抱着寂尘倒了下去。
苏篱回手继续抚琴,拨弄琴弦准备再次向绮陌进攻。
一股凌厉的黑气伴随着琴声袭来,寂尘强撑起上半身,再次挡在绮陌的身前。
“不要!”绮陌想将他推开,却被他死死地护住?
“方才……在梦里……我差点失去你……难受极了……我不想……再……”寂尘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却再使不上任何力气,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那邪梦诀本就吸噬人的精力,绮陌与苏篱过了两招就已没有力气,此刻寂尘又昏厥了过去,面对苏篱的再次攻击,她已然无法抵抗。
就在她闭眼准备认命的时候,东离越和姬清云同时醒来,一齐为绮陌挡下一击。
“你们醒了又如何?在我的邪梦之境中迷失良久,还有多少力气于我对抗?”
琴弦一拨,便将几人击倒在地。
“住手!”寂萝和寂尘带着苏紫莞赶到,阻挡了苏篱的最后一击。
“莞儿,你怎么来了?”
“父亲,你真的要毁灭三界吗?”紫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此刻她的父亲在自己眼里是那么的陌生和遥远。
“莞儿,父亲不是想毁灭三界,而是想创造三界,一个新的三界。”
“父亲,求求你,不要再杀害无辜的人了。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替您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