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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生的芦苇     穿越梦想田园txt下载     穿越梦想田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城外惊马

    荣国公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吩咐人叫程忠和程威过来。

    待两人过来后,他把要送程澈回宁波府的事说了一遍,交代两人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六少爷的人,六少爷就是你们唯一的主子。我把六少爷交给你们,要是六少爷有丝毫的闪失,你们也不要来见我了。我说的话,你们可听明白了?”

    两人刚开始还有些惊诧,带听到最后一句忙齐声应是,并上前给程澈磕头见礼,荣国公递给程澈两枚玉牌,示意程澈赏了两人,这认主的事就算是完了。

    荣国公刚带着程澈写了两页大字,那边程夫人就派身边贴身服侍的云嬷嬷来接程澈,荣国公想着明儿就要把程澈送走,也不坚持,就让云嬷嬷把人接了过去。

    第二天趁程夫人进了小佛堂,程检就来福寿堂接走了程澈,说是要给他拜一位做学问的师父,服侍的几人不疑有他,程检带着程澈顺利的出了荣国公府。

    一路把马车赶得飞快,下午到了天津码头,立即上了一路南下的官船。

    这边程夫人等到晚上还没见程检把人送过来,忙打发人来崔氏这边问,崔氏有些茫然的道:“世子不是领了差事下江南去了吗?什么时候把澈哥儿带去拜师的?”

    来人一听话音不对,赶紧回了福寿堂去回程夫人,程夫人一听这还了得,立马就要派人去寻程检。

    这时荣国公来了,挥挥手示意服侍的人先下去,程夫人见他这幅样子,吃惊道:“这事儿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把我的澈哥儿弄哪儿去了?”

    荣国公见她猜到,也不隐瞒,只问道:“在你心里,澈哥儿是你最疼爱的孙子,那么,你最疼爱的孙子,你就打算让他做个废人吗?”

    程夫人听了差点跳起来,她脚步飞快的走到荣国公面前道:“我的澈哥儿多么聪明乖巧,他去年启蒙时,府里请的夫子哪个不夸他,人家学三遍才记得住,我的澈哥儿一遍就记得牢牢地,他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废人?你说,你和大郎把澈哥儿带哪儿去了?外面这么晚了,你们不知道他怕黑吗?这么晚了,她见不到我,要是哭坏了眼睛怎么办?”

    荣国公见她有些这幅样子,也有点火气上来了,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把澈哥儿当孙子还是当孙女儿来养?你看看他现在那副样子,你是要毁了他?你这么宝贝他,不是应该想着让他好的吗?让他长成一个男子汉应有的样子,将来能够顶门立户不好吗?要是再这样养在你身边,你迟早是要害了他!”

    程夫人被他最后一句话直气的心肝疼,生生被气得闭过气去,荣国公吓了一跳,忙一把抱住程夫人软倒的身子,高声叫着让人去请府里供奉的大夫,顿时,整个福寿堂一片人仰马翻。

    待到程夫人悠悠转醒,知道大势已去,她也不搭理荣国公,只默默的流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我的澈哥儿……”

    荣国公劝又没法劝,又不可能让程澈回来,只得吩咐云嬷嬷等人小心伺候着,狠狠心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夫人受这一打击,足足过了两个月人才有些缓过神来,看着福寿堂到处都残留着程澈的身影,她又痛哭了一场,才算打起精神。

    她已经知道程澈被送去了宁波府,她让人准备了各色衣裳配饰,零嘴儿吃食,包括一些稀奇的玩具,更是送了几千两的银票做为程澈八岁的生辰礼。

    从那以后,程夫人更是吃斋念佛保佑程澈平安康泰,她免了程检的请安,也不搭理荣国公。

    这样一直到第二年六月六前夕,收到程澈写给她的第一封书信,随着程澈信一道过来的还有一马车的礼物,都是给府里各位主子的。

    唯独程夫人的最多也最杂,零零种种,从吃食衣物到把玩的玩意儿,还有一匣子舶来品,里面有一只镶了珍珠的怀表还有各色宝石。

    程夫人让人念了信,信中第一句话就是甚是想念祖母云云,还说其他人的礼物都是程管家帮着挑的,只有程夫人的是他亲自选的。

    因是想着六月初六程夫人生辰,他不能回来贺寿,送了一匣子宝石让程夫人自去打了首饰镶嵌用,又跟程夫人表示等自己考了功名,就会回来看望祖母……

    一封信听了程夫人泪水涟涟,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伤心,但是人总算是精神起来了,忙让大丫鬟绿茵帮着写回信,又选了一大堆的礼物让人送往宁波,从此,祖孙两人就靠鸿雁往来,倒也各自欢喜。

    这一晃,七八年过去了,程澈在念书上还真有些天赋,于十二岁那年就考中了秀才,今年正好是三年一期乡试之年已经十五岁的程澈又去杭州府参加了今年的乡试。

    程澈于八月十五考完乡试,十六就从杭州启程回了宁波,留下了程威带着几人守在杭州等放榜。

    因是考完乡试,几个同去应考的宁波考生就相约十八那日一起到郊外骑马,顺便到郊外的菩提寺吃斋菜。宁波府知府的大少爷陆琅也是这次参考的考生之一,他就邀请程澈一道去。

    程澈平时不爱跟他们一道应酬,但是跟陆琅还算有两份交情,这次许是想到要是自己考上举人就要离开宁波府,回到京城,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就答应了。

    十八日这一早,程澈带了侍棋侍琴两名小厮,又带了两名护卫这才骑马出了门,前往县城门于众人会和去了。

    待到了城门处,程澈才发现不只之前应考的那些人,还有好几个生面孔。

    陆琅给几人介绍,原来是他的几个表兄弟,那几人竟然都是骑得西域马,比程澈几人骑得蒙古马不知道要神骏多少,没有哪个少年看到这样的良驹不想着骑上跑个两圈。

    陆琅许是看出程澈眼底的羡慕,便提议几人换着骑一下西域马,其他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程澈也就同意了。几人遂交换了下马匹,好在这几匹西域马被驯养的极好,众人一直打马跑到菩提寺下,还有些意犹未尽,准备再跑上一圈。

    这边程澈还没来得及转过马身,那边打斜刺里不知怎么跑来一辆马车,那车夫好似拉不住马缰般,任由那马车横冲直撞的闯进队列里,立时就有几匹马受了惊。

    (天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妄之灾

    程澈正好在最外侧,马车波及的第一个就是他,饶是这些年骑射武艺他也练了一些。无奈这变故来的太突然,那西域马一扬蹄,就把程澈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好在他反应快,在头触地的瞬间,手往地面上拍出一掌,人便顺势滚了出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突然,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因为相隔的还有些距离,两个护卫都没来的及出手,隔着马匹人群只看到程澈从马上摔下来之后好像是头着地,随即人便滚了出去。

    两个护卫和小厮都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跳下马,抢上前去,等到两个护卫抢先一步来到程澈身前,只见他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护卫先是上下打量检查一番,并没有看到什么外伤,其中一名护卫先是小心试探了下鼻息,见气息有些微弱,更是担心。两人一商量,决定把人直接背回去找陆老太医医治。说到这里,也顾不上其他,由那武艺好些的护卫背着程澈一路施展轻功回了程府。

    到了程府后自是一番人仰马翻不提,偏偏陆老太医还不在府里,昨天就出门去金陵访友去了。

    管家程忠被程澈这番人事不省的样子差点吓得魂不附体,好在这些年一直打理宁波程府的一应事宜,人也被打磨的越发老练,短暂的惊慌过去他忙一边赶紧派人去请了宁波府最有名的大夫,一边打发人去金陵接陆老太医。

    等好不容易见着护卫拉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进了门,程忠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了解了,他一边焦急的派人领着那老大夫就往程澈住的主院去,一边拉过那护卫,小声的吩咐道:“赶紧派人给程护卫送信,让他立马回来查下这件事!”

    他总觉得少爷被撞马这件事不简单,无缘无故的谁敢跑来跟程家结仇?他们带着少爷在宁波府住了七八年时间,虽然平时行事低调,还从没有那不开眼的敢寻他们少爷的晦气,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别的内情?

    只是这事儿只能交给程威来查,按照他的猜测,程威手上应该有这样的人手,虽然这些年他也没有见过。

    见那护卫听了安排转身就走,他这才一手拎着袍子,小跑着就去了程澈的院子。

    等到那老大夫仔细的诊了半天脉,也没看出哪里有伤,只能开了付温补的方子,让他们熬了给程澈喂了下去。程忠只得又去请了几个大夫回来,结果几人的诊断都差不多,没有诊断出具体病情。

    但是程澈却是一直昏迷不醒,好在那微弱的气息还一直在。

    程忠只能亲自带着人守着,直至程威先是带着人从杭州府赶了回来,见到程澈这副模样,脸一下子阴的好似能把人冻僵。

    他见去接陆老太医的人还未回来,嘱咐手下把那天跟着程澈的人统统看管起来。自己亲自带着人去接陆老太医,好在刚出城门,就见到程府的马车,忙上前拦了,见里面果真是被从金陵接回来的陆老太医,忙翻身上了马车,亲自驾了马车回了程府。

    待到陆老太医给程澈诊过脉施过针,程澈的气息才慢慢变得绵长了起来,几人都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只是人还是未能醒过来。

    陆老太医也有些棘手,他还未曾碰见过这样的病情,他跟程忠程威两人嘱咐几句,就连夜回去翻阅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一夜无果,这时的程澈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

    第二天一早,陆老太医也有些坐不住,这才有了先前诊脉的一幕,但是今儿诊脉的结果让他微感诧异,今天程澈的脉搏明显有力多了,显然人已经渐渐在恢复。

    他虽是疑惑,但总算是好事,这昏迷来的蹊跷,现在诊脉下来结果更是蹊跷,根据他的判断,程澈也只是在沉睡而已。

    等到程锦川睁开眼时,他觉得自己好似睡了很长时间,整个身子都有些软绵绵的不听使唤般。

    刚想转个身,却被眼前看到的天青色绣竹叶纹的帐子惊了一下,他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前的帐子纹丝不动的悬挂在那里,他不由想起自己先前做得那个奇怪的梦,难道那不是梦?

    还是世上真有那荒诞的还魂之术不成,他想起自己因为某人,心里始终意难平,人也越发消沉。

    最后还是被一直信佛的祖母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他最终听了祖母的劝说,去那海天佛国之地把那人留下的最终一点遗物供奉在佛祖身前,前所未有的虔诚祈祷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能过得很好。

    他记得他在离开那座寺庙时,耳边响起一声佛号:“今生缘已尽,前世缘已生,切莫诸般恶,同修三生缘。”然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声音。

    那时他明明记得周围并没有人,更是没有见着一点异常,他再细细琢磨了一番刚刚的四句五字箴言,不由得微微皱起眉,这里面分明有某种暗示。

    他有些心神不宁的上了车,心里忍不住往那期望的那面想,谁知越想就越是控制不住般,那被压在心底的那些思念一股脑的全部爆发了出来。

    然后他就进了那个奇怪的梦境,看见了程澈的一生,现在的自己难不成穿越到了那个梦境,他转动了下眼眸,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这张床四面皆是楠木雕刻而成玲珑槅板,上面是各色福禄图案、翎毛花卉或是万福万寿等等花样,一些镂空的地方甚至镶嵌了各色金玉宝石……这应该是梦境里程澈的房间,现在自己躺在这张床上,难不成是?

    他忍不住要坐起身,却只是轻轻的动弹了下脖子和手脚,但就是这样细微的动静也惊动了一直守在槅扇外间的侍画,侍画一听到动静,忙走上前,正好对上程锦川的目光,侍画一瞬间眼睛就红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在床前踏脚上,“少爷……您总算醒了……呜……”

    程锦川这会儿心中的震惊不比他少,这是程澈身边的四个贴身小厮之一侍画,他称自己为“少爷”,难道事情真是他刚想的那般?

    (天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如此忠仆

    饶是程锦川一向镇定,喜形不露于色,这会儿眼神里面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讶色,好在侍画只顾着低头抹泪,并没有注意到程锦川的神色。

    程锦川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想了一下平时程澈的言行,这才开口打断侍画道:“好了,莫要再哭。”

    侍画一听,忙用衣袖拭了下眼泪,问程锦川:“少爷,您好些了没?可要用些茶水?”

    程锦川这会儿思绪有些不宁,他得把这整件事好好地理一下,他沉吟片刻道:“你去叫程忠和程威来见我。”

    “是,小的这就去。”侍画也反应过来,还没有把程锦川醒来的消息告诉程管家他们,他忙站起身对着程锦川行了一礼,躬身退到屏风处,这才转过身小跑着出去了。

    程锦川这会儿感觉到已经渐渐能动弹了,他撑着手臂坐起身,看着这床上的锦被软枕,再看着自己身上穿的复古的丝质内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无名指似是触到一粒微微的突起,他想起程澈那副相貌来,只觉得头好似更疼了些。

    自己看来真的穿越到了程澈的身体里,程澈的种种经历他已经从梦境中一一知悉,程澈是个生活单一的宅男一枚,既不喜交际应酬,也不贪花好色,除了每日早晨有半个时辰跟程威练练拳脚骑射之外,每日剩下的时间就跟府里聘请的两位夫子读书做学问。

    可以说他能小小年纪中了秀才,今年又参加了秋闱跟他平时的勤奋好学不是没有关系的,他虽生性单纯,却是天资聪颖,再加上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念书做文章上面,自然念起书来被一般人要事半功倍。

    因程检当初担心程澈被人带歪,没有让他们住到城郊的老宅去,而是在宁波府城另置的府邸单独居住。平时宁波府这边也没有长辈带着出门,程威程忠又护他的紧,生怕他那里磕着碰着了,把他管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他除了偶尔受邀去参加宁波府权贵圈子的宴会外,几乎不太外出。可以说,他虽生活了十五年,生活阅历却犹如一张白纸,好似那养在深闺的小姐般。好在他身性喜静,平时吟诗作画,念书做文章,倒也能自得其乐。

    这宁波府要说跟程澈还有几分交情的,也就是知府的大公子陆琅,外加几个宁波府颇有学识的几位少年才子,就这样,程澈一年也跟他们聚不到几次。

    在外人看来,程澈这个荣国公府的六少爷一来是身份比他们都要高出一大截,再就是他的性子也实在是有点不合群,何况他还生了这般容貌。除了偶尔陆琅还会上门来拜访之外,其他人多数是以敬而远之的态度和他相处。

    程锦川忍不住再次揉了揉额角,程澈这糟糕的处事方式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他现在心里隐约明白,他穿越到这个朝代的原因了,可是如果真如那箴言所说,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在这明显被歪楼的大明朝的话,他该如何去寻她呢?

    那丫头应该比他要早上一段时间,可是这犹如大海捞针般……他忍不住握紧了拳,不行!他得冷静下来,这样的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该好好想想才是……

    程锦川还在凝眉沉思,那边刚刚退出的侍画匆匆走进来,垂手躬身道:“少爷,程管家和程护卫过来了。”

    程锦川停下思绪,淡淡道一句:“让他们进来吧。”

    侍画躬身应是,如来时那般退下去传话,不会片刻,随着一轻一重两种脚步,程忠和程威两人进来了,两人先是像程澈行过礼询问了两句病情,程锦川只提了有些头疼。

    程忠便有些焦急的抬头看了下程锦川,见他已经半坐起身,身影看着有些单薄,忙呵斥站在一边的侍画道:“少爷怎么坐起来了,还不伺候着少爷好好躺着歇息。”

    程锦川微微挑了挑眉,这就是程澈性子太软的缘故,程忠虽是人如其名般忠心,可是也习惯了对程澈管头管脚,大事小事拿主意,从来不征求程澈的意见,当然,程澈也从来没意见。

    侍画被程忠一呵斥,就忙上前要扶程锦川,程锦川不动声色抬起手臂,格开侍画伸来的手。

    侍画愣了一下,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正对上程锦川的眼眸,以往温和无害的眼神里面,只剩下一片平静,那片平静下面似乎又隐藏着巨涛骇浪般,随时都能把人淹没。

    侍画被自己想的骇了一跳,忙躬下身,头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先退下去,我有事跟程总管他们说。”

    侍画忙不迭的退了下去,程忠微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侍画,他刚刚让他去伺候程澈,他怎么说退下去就退下去了。

    他刚想上前一步,谁知程威却莫名的跨前一步刚好挡住他的脚步,程威抱拳躬身道:“都是程威教导不力,让他们没能护好少爷,害得少爷受此大难,请少爷责罚。”

    程锦川看着还抱拳弓着身的程威,嘴角浮起一抹是笑非笑的神色,淡淡的看了他半晌,直至他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才开口道:“不知当初程护卫在祖父跟前当差时,是否也同如今一般行事?嗯?”

    那最后带着一丝鼻音的疑问,使得程威背上的冷汗直冒,他“噗通”一声,半跪在地板上,涩声道:“属下不敢。”

    那膝盖落地声震得站在他身后的程忠身子都不由自主的跟着颤了颤。

    他有些莫名的看了跟前的两人一眼,以往一向灵活的脑子此时如同浆糊般,他直觉少爷这会儿是真生了气,只得把身子再次往下躬了躬,室内静的落针可闻,只余三人浅浅的呼吸声。

    程锦川看着在自己面前一躬一跪的两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其实并无意为难这两人。但是由于之前程澈的不作为,现在他身边并没有别的人可用。

    看在两人一向忠心可靠地份上,这两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未免太过可惜,当然,前期的一番敲打也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这里,程锦川掀开锦被下了床,只着内衫上前扶起程威:“程护卫,这是为何?这件事实是意外,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天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背后何人

    程威低着头,看着托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顺势起了身,躬身道:“这事实是属下教导不力,理应受到惩罚。”

    程锦川未吭声,他走到一侧衣柜前,打开一看,里面是各色的锦袍,他指尖在上面滑过,略皱了皱眉,才在一侧见到一件天青色的素面细布道袍。

    他伸手拿下来,看了看,穿上系上系带,对着一旁的玻璃穿衣镜照了照,看着大小处处合身,正觉满意,不经意一抬头,就见到额间那抹嫣红的朱砂痣,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程锦川转过身,看着还保持着刚才动作的两人道:“这件事你们可有写信回京城?”

    程忠道:“还没有,这两天实是担心少爷,还没顾得上这事儿,小的等下就去……”

    “罢了。”程锦川淡淡打断他的话,“这事无需惊动长辈们,索性我现在已经无恙,免得告诉他们又让担忧。”

    两人齐齐应是,程锦川又扫了他们一眼,才道:“那天跟着的四人,念在大家都是初犯,一人罚半年的月钱,你们两人即是祖父赏的又是照看着我长大,念在往日你们尽心尽力的份上,这事就到此为止。”

    两人都没想到这件事程锦川竟然重重提起,却又轻轻放下,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抬头看了一下程锦川的脸色。

    见那张脸上一如既往地温和,但是先前的威势有如实质,在两人心头都烙下印记,两人忙又躬下身:“多谢少爷。”

    程锦川有些不太习惯身上这件道袍的大袖,他略甩了甩衣袖才道:“出去说话。”说着就径直绕过屏风来到外间。

    程澈住的是这间宅子的主院正房,正房是一明两暗的格局,中间均是用楠木雕刻各色山水人物做的隔断。

    程锦川径直走到厅堂,侍画正守在外间伺候,一见到他出来,忙端来热水伺候他梳洗过,有安排人送来茶水点心,这才垂手退到一边。

    程锦川在上首太师椅上坐下,伸手示意程忠程威也在下首坐了,两人应声一左一右分别落座。

    程锦川见两人神色间比之前面对程澈时显得越发恭敬,心里才微微舒坦一些。

    刚刚程忠先是自作主张,程威更是在他已经不悦的情况下还敢出面替他遮掩,回话更是以退为进避重就轻的把他当孩子似的唬弄。原身性子太过绵软,已经丢了小命,虽说这件事跟他们两人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不要忘了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好他。

    他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就当是还他恩情,这些人行事不尊重他的地方,他不介意替原身好好教导一番。他其实无意与这两人过不去,就从梦境里所见,程澈对着两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只觉得这两人办事还是非常得力的。

    而且自己来这大明朝最重要的目的也不是跟他们来一挣高下,他要的是他们心悦诚服的为他所用,当然他也不会亏待他们就是。

    现在看来,刚才那番小惩大诫已经让他们醒过了神,如此便好,在他还未培养出自己真正的心腹之前,他们两人倒也可以应付一下眼前的窘境。

    他端了侍画刚刚沏上的茶,轻轻闻了闻茶香,前世他祖父爱品茶,他也曾跟着品过不少名茶。这杯里应该是今秋刚上的大红袍,他轻轻啜了一口,入口清香回甘,他一边用杯盖轻轻刮着浮沫,一边道:“这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程威忙站起身道:“属下派人查了那天跟少爷一同出行的人,又另外查了那家马车的主家,那天惊马的事于少爷实在是无妄之灾。”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程锦川的神色,才继续道:“是城南徐府的管事得知陆公子等人那日要去菩提寺吃斋饭,他们府里的大小姐知道这件事后,让车夫提前赶了车等在山脚下,想来一场偶遇。谁知他们府里的二小姐也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得知大小姐的计划,买通了马房的小厮,给那马喂了药,所以……”程威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程锦川面无表情的把茶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下首的两人不由得神色一正,站在门外的侍画几人更是不由的浑身一哆嗦,程锦川冷笑道:“陆琅那边查出这事儿没?”

    程威躬身道:“应该没有,陆大公子胳膊摔折了,这两天知府府上也是一通乱,还没顾得上这事儿。”

    “其他人那儿是个什么情况?”

    “陈公子和贺公子都受了一点轻伤,其他人倒是没有大碍,只是……”程威说到这里又瞄了一眼程锦川的神色。

    程锦川略皱了皱眉道:“说!”

    “属下还查到,那天跟你们一道骑西域马的那几人,说是陆琅的表兄弟,其实只有打头的一位是他表兄,陆夫人有一庶出的堂姐嫁到山西大同,那家是晋中数一数二的大商家,那位表兄就是陆夫人的堂姐所生,其他几位都是晋中几大商家的公子,其中还有一位是好像是宝泰票号的少东家。”

    程锦川挑了挑眉:“哦,他们来这边所为何事?”

    程威想了想才道:“准确的消息现在还未查探出来,不过,好像是为了开家船行,打算做远航生意。”

    程锦川食指轻扣几下桌面道:“这事去查清楚,另外城南徐府是做什么的,我怎从未听过他们家的名号?”

    程威想到他之前不理世事的模样,忙回道:“徐府是宁波府最大的船行之一,徐家祖上就是跑船的,后来先帝立大明朝,废除海禁,徐家更是一步翻了身,不但有自己的船坞,船行、手上还握有好几条大的海航线。据说前两年徐家的船坞就在建一种大型的海船,准备沿着先帝派人下西洋的路线再去开发几道远航线。”

    程锦川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摩挲了下手指问道:“徐家既无人出仕,生意做到这般规模,背后站的是谁?”

    饶是程威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吃惊的表情,他猛抬头看了程锦川一眼,待见到那双平静的眸子,才忙低下头,伸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天津)

第一百四十章 收为己用

    程锦川不由微微拧眉,大明朝的永乐帝可不是历史上的那一位,他一共有十一位皇子六位公主,其中这位八皇子应该跟二皇子是同是皇贵妃高氏所生。

    这高氏也是个人物,她原只是太子良娣,后来朱棣登基,册封后宫,她竟然一跃变成皇贵妃,除了皇后徐氏,竟成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他记得程澈还年幼时,程夫人有次进宫回来,曾私底下和云嬷嬷说过,高氏是天生的狐媚之相,偏偏又生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在后宫势头甚至稳压皇后一头,皇权之争已经初现端倪。

    现在看来,在宫外这位高贵妃所出的皇子怕是手也伸得蛮长的。

    程锦川看了看站在下手的程威一眼,荣国公把程威给程澈用,看来完全是浪费人才,难怪之前他们态度有所怠慢,主子没有御下之道,也就难怪又能力的下属要习惯自主主张了。

    现在看来程忠程威两个应该还是得用的,就凭这些年他们没有把程澈教的一身毛病,他也不能一棒子把人给打死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缓了几分神色道:“陆家是谁的人?”

    程威本是习武之人,五感较旁人要敏锐些,这会儿明显感觉到程锦川的口气缓和下来,心里紧绷的弦才微微松了些,声音却愈发恭敬起来,“陆夫人的娘家侄女上个月刚被封为太孙妃。”

    程锦川凝眉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嘴角微翘,他看向一旁的程忠道:“这两天府上可曾有人前来?”

    程忠从刚刚程锦川和程威两人一问一答间,已是惊得汗流浃背。

    这会儿程锦川突然发问,他忙站起身恭声道:“几家都递了帖子过来,又送了许多药材过来,徐府先前也派人递了帖子,只是属下恼他家害得少爷惊马,没有收他们的药材,今儿早上倒是又递了帖子过来说是要当面向主子请罪,属下还未给他回话。”

    程锦川嗤笑一声道:“就说我惊吓过度还未醒来,你们正打算往京城送信再去请个太医过来。”

    程忠忙点头应是,程锦川接着道:“去给陆琅送些药材,就说我伤重不良于行,不便去探望他。另外陈公子和贺公子那边也回些药材过去,只说我伤重谢绝见客就行。”说到这里,他看向程威道:“把惊马的事透露给陆琅身边的人知道,做的隐蔽些,不要让他察觉的是我们这边,更不要让他知道我们已经知道。”

    程威忙躬身应是。

    程澈看了两人一眼道:“都下去忙吧。”

    两人遂躬身退了出去,那边侍墨忙上前来道:“少爷,陆老太医在外面候着了。”

    程锦川站起身道:“快请。”来了宁波府八年的时间,陆老太医把程澈的身体调理的很是不错,平时就算小病小灾的都少有,这次还是惊了马才突然昏迷。

    陆老太医先是笑着上下打量了程锦川一眼,见他面色气色比之先前又好了些,等到诊过脉之后,更是抚着自己的胡须道:“澈少爷身体已是无碍,只是之前好歹昏迷数日,身子多少伤了些元气,我给开副补气养神的方子,只需吃上两日,澈少爷就能恢复如前。”

    程锦川点头致过谢,便让侍墨领着陆太医下去开方子。

    那边侍画上前道:“少爷,可要先摆午膳。”

    程锦川看了眼挂在左边格栅上的自鸣钟,已经过了十一点,按照古代时辰换算,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他点点头,起身走到旁边一间平时程澈用餐的房间,那边侍画带着两个十来岁提着食盒的小丫鬟开始把午膳一一端上来。

    程锦川用罢午膳,先是让侍画侍墨把正房里一些他不喜欢的物什统统换下去,又指着身上穿的道袍道:“照着这样的面料款式备上几身。”侍画忙应声。

    程锦川想了想又道:“再帮我准备几根素色的额带。”

    见两人都退了下去,程锦川这才转身进了书房,程澈书房里面大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科举书籍。

    程锦川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面书架钱,这上面的书大多数是京城那边寄过来的,既有经子史籍、也有诗词歌赋,更有程检让人誊抄过来的朝廷抵报,以往程澈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收到了也只是放到这边束之高阁。

    程锦川把历年来的抵报统统拿出来,按照年份开始排列好,这才拿起最初一本,他打开看了,竟然发现里面还有程检的批注或者摘录了其他人的一些高见,程锦川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爹多了一丝敬佩。

    等到傍晚程威前来回话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今年三月的抵报,他放下手上的抵报,起身来了外间,示意程威坐下回话,程威见他神色如常,便在下首坐了。

    “属下已经把消息透过去了,想来最迟明早陆公子就能接到信儿。”

    程锦川点点头微笑道:“很好。那边的事打听出来了吗?”

    程威想了想,似凝神倾听一番才点头道:“属下刚接到消息,现在确定那帮人是要在宁波开船行,甚至还想开间能造先帝时远航用的那种九桅十二帆的大海船。”

    程锦川忍不住轻笑出声:“嗯,真是好大的胃口!”

    程威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是也扯出一抹笑来,“这次参股的人不少,除了上面的,晋中那边几家大商号都入了股,上面的以船纸及造船技术入分子,占三成股。”

    程锦川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正了神色,“消息属实?”

    程威站起身沉声道:“属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程锦川盯着程威看了半晌,突然话音一转道:“威叔手上几条线现在是属于我的还是属于荣国公府的?”

    程威被他这句话说得又是喜又是惊,程澈从清醒过来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他。

    七八年下来,主仆三人可以说是在这陌生的宁波府相依为命,他和程忠对程澈除了主仆之情以外,更多是把他当自家的子侄看待,他和程忠两人如守着自己的眼珠子般把程澈守护长大。

    (天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准备布局

    这次程澈出了这件事,他更是恨不得自己替了去,见到他冷冰冰犹如陌生人般对待程忠,他逾矩了,随即他就感受到程澈的怒气。但是他不能缩,他守着长大的孩子,他知道他的本性。但是那一刻他更是深切的感受到他长大了,也许有一天再也不需要他了。

    现在程澈这般称呼是真正的把这一页翻过去了吧,他想到刚刚程澈的问话,忙收了收心神,道:“从八年前国公让属下来服侍少爷,属下手上的任何东西就都是属于少爷的。”

    程锦川点头道:“好,威叔现在手上的几条线能查到那些地方的消息?”

    程威理理思绪才道:“江浙一带,湖广一带还有京城附近,这些地方都有我们的人,明面上是替少爷打理产业,私下里也会传达一些消息。

    这几年,因是少爷不太过问这些事情,摊子铺得太大的也需要不少银钱去养这些人,所以人手就没怎么增加,大多数是以前的老人还有一些就是暗卫的家生子,选了一些好苗子补进来了。”

    程锦川听他说到这里,也有些好奇笑问道:“不知我现在有多少产业?”

    程威不只是想到什么,竟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少爷的产业分明面上和暗里的共两份,程管家管明面上的,属下管的是暗里的,这些年不谈国公夫人赏得产业和金银,就是国公爷和世子世子夫人每年也有几千两银子送过来。

    少爷平时开销不大,不但用不上产业的收益,就光是每年府里送来的银钱也用不完,属下就和程管家商量了,帮少爷把这些钱加上每年产业的收益一分为二,一半交给程管家去置些田产铺子,一半交由属下私下给少爷置了些买卖。老天爷赏脸,这些年多少也给少爷挣了些银钱。”

    程锦川听出了他的话音,不由心中一动,“你入了哪家船行的股?”

    看着程威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程锦川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道:“在这宁波府还有比船行更来钱的买卖?”

    程威有些感慨的看了程锦川一眼道:“少爷果真长大了,少爷如此聪慧,夫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说到这里,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程锦川说了一遍,“……原本只是想着多少给少爷挣两个钱,谁知这萧大当家的当真如那财神爷般,每年都能挣得盆满钵满。”

    程锦川想了想道:“你跟萧大当家的约个时间,我想跟他见上一面。”

    程威听了程锦川的要求,忙阻止道:“少爷,您有什么事还是吩咐属下去吧,他们都是一帮大老粗,属下怕到时候冲撞了您。”

    程锦川摊了摊手,“这要什么紧,我好歹也是习过武的。”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一件事,他关照程威:“从明天起,我每天早晚各跟你练上一个时辰,你的那门内功心法,我也要继续练下去。”

    程威有些莫名,程锦川无奈的笑了笑,“我好歹也要有点自保的能力,不然再遇到前天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让威叔你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吧。”

    程威想到先前的事还有些后怕,他点点头道:“少爷说的有道理,好在您小时候底子打的好,那时候让陆老太医给您整了些方子,泡了半年的药浴,那门心法往后练起来也事半功倍。

    但是练武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以后少爷出入的多了,身边还是得跟着几个得力的。现在府里的护卫资质一般,武艺都太过寻常了些,暗卫里面有些家生子,很是有几个出众的,属下过两天让他们先挑几个过来,到时候少爷您再选几个。”

    程锦川点点头,“这件事你看着安排下去,另外……”他拿起先前看过的抵报,看着程威道:“今年春,川蜀一带发生瘟疫,虽说朝廷及时派了太医下去,但是也还是死了不少人,想来应该会有不少孤儿,你可以去那边选一些人,既能给他们安身立命之所,我们手上也有人可用,我要在两年内知道大明朝每个府城乃至于下属县城的消息,你可能做到?”

    程威不由得挺直了脊梁,他好似能听到自己已经冷了多年的热血在全身的每根血管里叫嚣,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抬头直视了程锦川的双眼,那里面刚开始闪过一丝好似有些隐隐的略带挑衅的笑意。

    不是以往温和无害的笑,不过一会儿那种笑又好似带着微微欣赏以及微微鼓励的笑,这样复杂的眼神他只在荣国公的眼神里见过。

    他只觉得他浑身的血好似都在热气腾腾的冒着泡泡,他对着程锦川深深一个躬身道:“尽属下之能。”

    “好!”程锦川拿过程澈的一枚私印递给程威,“不要吝啬银钱,会有人替我们挣更多的银钱。”

    谁知程威却笑着摆摆手道:“不要去宝泰提银子,昨儿萧大当家就让人捎了口信,让属下去结上一季的银子。这不,今儿还没得空,明儿属下去结了银钱,正好跟他约时间。”

    程锦川把玩了一下手上的私印,似笑非笑的道:“威叔究竟替我挣了多少银子?”

    一向沉稳内敛的程威也忍不住微微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来,他伸出一根食指,“一共是一百万两存在了宝泰票号,属下怕太打眼,给少爷开了三个户,陆陆续续存进去的。”

    程锦川压下心中惊诧,不动声色的问:“这萧当家是哪家船行?”

    程威道:“永昌船行,也是宁波府最大的船行之一,那时是少爷来宁波的第二年,也是永昌和徐家挣码头的那一年,徐家撬走了永昌的两家合伙人。当时正好国公夫人赏了不少的产业和银钱,程管事又忙着接手国公夫人赏下的产业,暂时也顾不上再置产,属下就把那两年的收益加上府里送来的银钱,一起投了永昌船行,顶了那两个人的份额。”

    “我们现在占了几成?”

    “原本只占了三成,后来萧大当家见另外一个合伙人跟徐府也有些眉来眼去的,就私下找了属下,属下用第一年的红利又顶了一成,剩下的全部被萧当家吃进。”

    (天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始寻找

    程威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一一说给程锦川听,“……现在永昌船行就我们和萧家两家,明面上是我们占四成,萧家占六成,实际上属下早就摸了萧家的底,他们送了一成给了陆知府。”

    程锦川听完,手指在桌上快速的敲了敲才道:“很好,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你明天跟萧家把见面的时间约好。另外,我这边还有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正色道:“你安排人去打听一下,这一两个月内,大明朝哪里发生过新奇的事或者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不拒什么,你让人打听了告诉我。”

    程威被他这个吩咐搞得摸不清方向,他确认道:“新奇的事?新奇的玩意儿?”

    见程锦川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才应声是,准备告退,程锦川又幽幽的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情不要被人知道是我让你去查的,免得徒惹麻烦。”

    程威躬身应是,这才退了下去,转身出了正房,才觉得松一口气。

    他先是招来两个护卫吩咐了几句,又快步去了前院程管家示下的花厅,见他刚打发走一个小厮,就上前一步道:“可曾用过晚饭膳?”

    程忠起身道:“刚把少爷交代的事情办得差不多,还未曾得空,你这是打哪儿来?”

    “我刚回事过来,要不一道吃些,我还只是早上胡乱吃了一点。”程威拿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

    程忠见他喝完道:“那就一道吧。”

    两人遂一道去了程忠屋子,两人几杯酒下肚,话就不由得渐渐多了起来,程忠就不由感慨的跟程威说了一些程锦川儿时的事,勾的两人的眼眶都是有些发红。

    程威猛地喝完一盅酒,放下酒杯对程忠道:“虽说少爷今早的态度伤人了些,但是,少爷总归要长大的,不能一辈子都像从前这样,我们也护不住他一辈子,就像这次事情一样,再来一次,你可受得了?”

    说到这里,他深呼一口气,“不要忘了,当初国公爷和世子爷一心要把少爷送来宁波府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我还能比夫人更疼爱少爷不成?少爷自从清醒后,便好似一夜之间就懂事了般,甚至比我做梦想得还要好些,你都不知道,看到这样的少爷我有多欣慰……”

    程忠听到程威的话,半晌才抬起头,“反正我这辈子是跟着少爷了,少爷喜欢什么样我就做什么样的,等到哪天少爷金榜题名,娶了奶奶生了小小少爷,只要少爷不嫌弃我还是跟着少爷。”

    程威听了他这番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替他把酒满上,“说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少爷是我们打小看着长大的,他最是纯善不过。

    今儿早上不过是你先逾矩,我又想着帮你遮掩,这才惹恼了他,可就算是这样,少爷可曾责罚你我半分,就是那四个也不过是罚了半年月钱,换着是别的人家,不是被打了板子赶出去,就是直接要了性命。”

    程忠忙点点头道:“少爷自小就性子好,再没有比这更好伺候的主子了。你说的对,少爷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于少爷于我们都是好事情,我只管帮着少爷把府里料理妥当了,让他不要为这些琐碎之事烦心就是。”

    两人一边说一边喝酒吃菜,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散了。

    那边程锦川用过晚膳后,想着许久未写毛笔字,差不多练了一个时辰,渐渐才把以前的感觉找了回来。

    待侍画打来热水梳洗过了,程锦川便让他们都下去了,自己直接上床打坐调息起来,这具身子本就练过内家功夫,不过是程澈不太喜欢这些,这才时练时不练的,练了个半吊子功夫。

    不过调息片刻,程锦川就觉得整个灵台一片清明,人已是入了定。他凭着程澈的记忆慢慢调动丹田里的一丝内力,缓缓行走一个大周天。

    第二天下午程威再次来回禀时,程锦川正在擦拭挂在书房里的一把佩剑,这把剑还是荣国公在程澈十岁生辰时所赠,不过一直被当装饰一样挂在墙上,偶尔被侍画他们拿下来擦拭一番。

    程锦川握住擦好的剑随手挽了个剑花才把它归鞘放在一旁的书案上。

    程威看着不由想起今早跟他练武时的样子,跟往日应付的样子大相径庭,如此下去,不出几年,少爷的武艺必定会精进不少。

    程威看他这幅样子,应该是打算把这把剑练起来了,上前一步见过礼道:“这把秋水剑还是当初先帝爷赏给老国公的,现在到了少爷手里,看来也是后继有人了。”

    程锦川挑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京城荣国公府的人上至荣国公程夫人下至他的两个哥哥都觉得打小把他送回老家,对程澈心中有愧,一应赏赐怕是比他在京城的两个哥哥加起来都要多些,好在程澈是个乖宝宝,不然怕不得惯出个纨绔子弟来。

    “已经和永昌船行萧大当家的约好了,明天巳时三刻在城内观月楼天子一号房等您。”程威悄悄地观察了一下程锦川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才继续道:“您不要担心,观月楼也是您的产业,属下已经关照下去了,不会有人发现您跟永昌这边见过面。”

    程锦川瞥了他一眼,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去与他见个面,另外你明天把我名下有哪些产业,整理成册子给我一份,帮我也带话给忠叔,让他也把手上的整理好了一道送来。”

    程威忙躬身应是就退了下去。

    晚上,程威见程锦川果真带了那把剑来了演武场,程锦川道:“以前那套剑法太过花哨,换套实用的。”

    程威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少爷毕竟是要走科举的,练武无非是防身健体,偶尔舞两下剑也不过是风雅之事,现在要改练别的剑法,难道还想……

    程锦川见他有些发呆的看着自己,轻咳一声,程威忙回过神,收敛下神色道:“少爷这是?”

    程锦川瞥了他一眼,“我打算过段时间出门游学一番。”

    (天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计划出行

    程威有些惊讶的瞪大眼:“少爷不是打算此次中举了就回京城的吗?”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书我已经读了近十载,却是连我自己有哪些产业都不知道,更别谈去书上所写得我大明朝那些大好河山。三年后就是春闱大考,难道威叔觉得我应该在家潜心苦读,闭门造车不成?”程锦川说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程威只觉得那淡淡的一个眼神犹如实质般,他忙躬身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风餐露宿,舟车劳顿的,少爷的身子会不会……”

    程锦川抬了抬手,打断他未尽的劝告:“所以我才决定要好生把武艺练出来,你再这番墨迹下去,天都要亮了。”

    程威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要不是少爷你这些突如其来的吩咐,我哪需要多费唇舌,不过少爷如此上进,他该感到欣慰才是。

    见程锦川已经有些不耐的看着他,他忙拿起一旁的长剑,一招一式的教起来。

    等到一个时辰后,程锦川已经能把一套六十二式的雷霆剑法流畅的使了出来。

    程威在一旁看了不由暗暗点头,少爷果然天资聪颖,是个练武的奇才,现在这套剑法还是程家老国公所创,配上秋水剑,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程锦川使出最后一个招式,才缓缓的收气敛息,再徐徐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般。

    他前世只练过一段时间的西洋剑,没想到大明朝的剑术比它更胜一筹,他掏出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汗,跟程威道:“多谢威叔教导,明早咱们继续。”说完转身提着剑就出了练武场。

    第二天一早程锦川就跟程威又练了一个时辰。待到重新回到主院梳洗过后,程忠和程威都捧着一摞书册过来。

    程锦川坐在楠木大书案后面,待两人奉上账册,他伸手示意两人在对面的两帐太师椅上落座后。

    便拿起上面一本蓝皮封面的册子,打开一看,上面是写的是江浙这一片的产业,有酒楼铺子、良田山林,细细看下来竟然也有七八十处,他特意看了下宁波府这边的,果然见到观月楼的产业,这是一间坐落在宁波府城西南方向月湖湖畔的一座三层酒楼。

    程锦川陆续的把两人带来的册子一一翻过,对于程澈的身家也有些惊讶,他看了下首两人一眼道:“这些年多亏了忠叔和威叔打理,才让我有了这么多产业。”

    说完,从一旁书架上拿来两个巴掌大的锦盒,推到两人跟前,两人有些不解的看了程锦川一眼,程锦川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打开看看。

    两人这才拿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纸。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盒子里面的事物,伸手拿起来,打开一看,是张契纸,上面写了两人每年可得各自打理产业的半成收益……。

    两人犹如拿了烫手山芋般,同时把手上的纸张折叠好,放进锦盒里面,再次推还给程锦川,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如何使得,少爷快快收起来。”

    程锦川站起身,两人见此也忙起了身,程锦川拿起桌上的锦盒,一人一个放在他们的手里:“虽说忠叔和威叔两人不是我的至亲长辈,但是,你们这些年把我抚养长大,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我心里自是十分感激,我还想着两位能继续扶持我,帮我好好打理这些产业,这点钱财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提前给你们准备的养老银子……”

    一番话说得至亲至理,程威还好些,只是面现动容,程忠已是感动的一时落下泪来。

    程锦川微微转过身,待他们平复心绪,这是他为程澈也是为自己做的,就当是报答他们两人的情谊。

    别说程威程忠二人只是自己的仆人,就算是自己的至亲,也没有谁会愿意一直付出,而不求回报。

    他从一开始就打定注意,对于程忠和程威两人而言,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的上上策。

    待到程忠情绪平复下来,他又问了他去几家回帖的事,程忠忙道:“按照您的吩咐,我昨天先是去了知府府上,见着了陆大公子,陆大公子是右胳膊摔骨折了,其他到没什么大碍。

    听说你病重,还说过段时间等身子好些了再来探望您,另外陈公子和贺公子那边都是些轻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语气不知道要比昨天的恭敬多少。

    程锦川听了点点头,又跟程威道:“下面挑来的人手预计什么时候能到?”

    程威凝眉想了片刻,“江浙这一块预计三五天内能到,湖广那边最快也要十来天,京城附近的怕是要一个月之后了。”

    程锦川食指在书案上快速的敲击了几下,思索了片刻才道:“下月初二我准时出发,先沿着江浙一带再去湖广,赶不上的人先留在宁波府,我后面另有安排。另外川蜀那边的事威叔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别人我不太放心。”

    程威想了想道:“好,那属下下月初二同少爷一同出发,待到了湖广属下再转道去川蜀,不然让少爷独自上路属下实在是不放心。”

    事情说定,程锦川便让两人退了下去,他坐下先是好好地把思绪理了一遍,他的老家就是宁波的,所以他穿越到了宁波,那丫头的老家是在苏州,有没有可能她就是穿到了苏州呢?

    越想心越是砰砰得一阵乱跳,他不由得一阵苦笑,自己怎么也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前世就算是看着那丫头,也没像现在这般,自己这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想起那丫头喜欢的一些事物来,到时候是不是能从这些上面去一一打听?

    站在外间的侍画和侍墨看见他一会儿摇头苦笑一会儿扶额长叹,不由得对视一眼,不知他家少爷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过了会儿消停下来,又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想到什么,不由得露出个笑容来,那张比女子还要白嫩娇美的脸庞刹那间犹如百花盛开,灼灼其华,额间的朱砂痣犹如一粒嫣红的珊瑚镶嵌在白玉上般耀艳夺目。

    两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等到巳时一刻,程威前来主院接程锦川去观月楼。

    (天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此礼遇

    这边程锦川已经换了身玄色绣银纹的锦袍,腰间垂一通体莹白的羊脂玉雕云纹玉牌,头发束起插了一根玉簪,额上系了根玄色的额带,遮去了额间那粒朱砂痣,整个人便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通身得矜贵之气压得人有些不敢直视。

    程锦川看着几人都有些愣神的样子,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几人忙摇头,程威笑道:“少爷这番模样,越发跟世子爷年轻的时候相像了。”

    确实,遮去那枚朱砂痣之后,程锦川的眉眼就越发显露出来,那斜飞入鬓的长眉已经有了几分英气,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梢微微上翘,配上他那有些淡然的眼神,却让人生不出半丝遐想,除了脸还稍微白皙些,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女气。

    程锦川掏出一枚掐丝珐琅的金色怀表看了一眼,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抬脚就出了正房门。

    程锦川一边走手上一边把玩着怀表,这个怀表还是前两年程澈自己买的,程锦川今天正好打开书桌的抽屉,就随手拿了出来。不过这枚怀表稍显花哨了些,想到这里,他问走在他身后半步的程威道:“现在船行带出去的货品除了丝绸、茶叶、瓷器还有些什么?”

    程威思索了片刻道:“盐,这几年带出去的盐差不多沾两成,还有就是各种琉璃的制品。听说,几十年前还是先帝爷见到不少前来朝贡的番邦,送了一些琉璃做的玩意儿,先帝爷每次还要赏下去很多金银珠宝。

    先帝爷就让人研制出了琉璃,比那些朝贡过来的琉璃成色还要好一些。现在琉璃器物差不多也占上货物的两成了。”

    程威瞄到他手中把玩的怀表道:“一品斋的师父又出了不少怀表的新样子,少爷等下要不要去看看?”

    程锦川颔首,“回程的时候去看看。”

    两人一路来到大门外,马车已经等在那里,程威忙上前一步撩开帘子,程锦川低下头坐进了马车,程威接过车夫手上的鞭子,朝他挥挥手,马车夫立马退了下去。

    待到马车前行,程锦川坐在马车里只能感觉到一点轻微的震动,想来这马车的下面应该装了减震器之类的物事。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有个惊才绝艳的穿越前辈,他这后来者还沾上不少光了。

    等到了观月楼,程威在马车外提醒一声,程锦川顺着程威撩开帘子下了车,马车停在一间酒楼的后院,许是程威打过招呼的缘故,后院里面没有见着别的人。

    他看向程威,程威忙伸手往前一引,前面是扇和墙壁一色木门,稍不注意只以为是块墙板,“少爷这边走。”

    程锦川挑挑眉,便顺着他的手势往这扇打开的门内走去,走进门内,右手边就是木制的扶梯,顺着扶梯往上,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燃着一盏油灯。

    程锦川一边拾级而上一边听身后的程威介绍:“只要是咱们自己的产业,后面都有一道暗门,如果是小楼的话,一般暗门后面就是楼梯,这楼梯是单独的跟前面的不相连。”

    待走至一处歇脚处,他上前推开木质墙壁上的隔板道:“从这边可以看到前面的动静,前面看过来,却只能看到这边是个死角。”

    程锦川看了一眼点点头,这儿差不多在比二楼高一点的位置,一楼大厅里的情况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了身边的程威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是做暗卫的材料,这些年没有程澈要求跟指点,他竟然也能把这些事情做的一丝不苟,恰到好处。

    他心里不由暗叹一口气,荣国公当初把这两个人送给程澈的,程澈却是没有把这两人真正的价值用起来,暴殄天物不外如是。

    两人继续往上走,待走到最上面一层台阶,上面是块一两平米的平台,程威走上前,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就在看起来完整的墙壁上打开一道门来。

    程威当先一步跨出去,站在门边,这才推开门躬身伸手往前示意程锦川进来,程锦川跨过门槛,发现这边正好连着三楼的走廊,这会儿走廊上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影。

    程威把门带上,引着程锦川来到南边第一间包厢,他先是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略有些低沉的男声,“进来。”

    程威推开门,躬身让程锦川先进去,他才跟着进来关上门。

    屋内用一架八扇的山水屏风搁成两间,外间摆着一套黄花梨的桌椅,桌上摆了一套雨过天晴的茶具。

    一个年约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正端着一盏茶,一边慢慢细品,一边侧身跟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小厮在说些什么。

    此时他正好抬起头来,正对上走进门来的程锦川,两人眼神一对上,那青年男子眼里就闪过一抹惊艳,很快那抹神色就被他压了下去,心里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个雍容清贵的美少年。

    那青年男子忙站起身,可能是常年在海上跑船的缘故,他的肤色被晒成古铜色,五官看起来很是俊朗,待看到站在程锦川身后的程威,问道:“来的可是程家公子?”

    程威笑着拱手给两人引荐道:“萧大当家,这是我家少爷。”

    那萧大当家忙抱拳冲程锦川道:“在程少爷面前哪敢称什么大当家,敝姓萧单名一个锐字,程少爷不嫌弃,叫我一声萧锐就成。”

    程锦川见他目光清明,待人真诚,话也说得谦虚,遂也抱拳还礼道:“大当家客气,大当家比我年长,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萧锐一听,有些受宠若惊,脸上的笑怎么止也止不住,忙道:“承蒙您看的起,那我就托大叫您一声程贤弟,快请坐。”说着,忙拉开上首的一把椅子,示意程锦川落座。

    程锦川没有客气,走上前坐了下来。

    这个社会的尊卑制度摆在这儿,不说他是出身荣国公府的少爷,就是他已经有了功名,身份上不知道比商贾出身的萧锐要高上多少,但是大家现在毕竟是合作关系,他给对方适当的礼遇,对方必定也会投桃报李。

    两人先是寒暄几句,站在窗边赏了一下月湖的景色。

    程锦川给程威使了一个眼色,程威便带着萧锐的小厮退了下去,萧锐看着程家主仆如此做派,不由得坐直了身。

    (天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份大礼

    程锦川看到他下意识的动作,也不以为意,伸出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摩挲了几下杯沿,举到面前闻了闻茶香。

    萧锐有些摸不清程锦川的底细,之前几年一直是程威跟他打交道,程威这人看起来不太好说话,实则好打交道,只要账目没有问题,按时结款,他并不插手永昌船行内部的事情。所以少了那些指手画脚的人,这几年他生意做的很是顺当。

    昨天程威突然跟他提出程锦川要见他,他心里就就有些打鼓,从一开始程威来入股他就打听到了宁波府的这个程府就是京城荣国公府的别院,里面住的是长房嫡枝的少爷,荣国公府是什么人家?

    别说他萧锐就是宁波知府在他面前也不够看,他立马就答应了让程威入伙,第二年甚至挤走了另一个合伙人,把对方的股份跟程家平分。

    这些年两家一直合作得好好的,程威是个干脆的人,他也没想着上前巴结,程家在宁波府行事这样低调,明显就不想让人上门打扰。

    何况听说这位少爷还是个读书种子,一应事物都交由管家和程威在打理,他这样的人就是上门,对方也不见得会见,他何必自讨没趣。

    有程府这棵大树罩着,他又把自己的股份里面送了一成给了陆知府的大公子,这几年生意越发顺利。

    不过五六年的工夫永昌船行就从仰人鼻息,经营到现在这番光景。在这宁波府也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大船行了,就算是那徐府,顶多瞧自家船行不顺眼,但是想要再像以前压着他们已是不能够了。

    程锦川把茶盏又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拉回了萧锐有些飘远的思绪,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程锦川一眼,见他是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渐渐有些坐不住,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贤弟今儿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只要萧某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

    程锦川半靠着椅背,神色轻松的笑道:“萧兄严重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时这些琐事也都是威叔他们打理,有什么能麻烦到萧兄的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两指快速的摩挲了下才道:“倒是萧兄,最近可是有件事恐怕会影响到永昌船行,不知萧兄知道不知道?”

    萧锐再也没有之前笑意,关乎到永昌船行,那可是他们萧家几代人的心血,他正色道:“贤弟莫不是知道什么消息,还请告知。”

    程锦川也微微坐直身子道:“陆琅有意联合晋中的宝泰票号开家船行,而且听说要建九桅十二帆的大海船,萧兄觉得前有徐府,后有陆琅和宝泰联手,永昌船行能在他们手下走上几回合?”

    说到最后一句,程锦川还是那副是笑非笑的模样,萧锐却是已经惊得站起身来,他盯着程锦川,好似面前这个面容迭丽的少年正在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般。

    萧锐好歹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不过一会儿,就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神。他重新落座,端起面前的茶盏,再也没有之前慢慢细品的心情,仰头一口饮尽。

    他放下茶盏,好似下定决心般,摘下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仔细端详片刻,才暗暗一咬牙把碧玉扳指放到程锦川的面前,“这是我萧家传了几代的信物,如果贤弟能让我们萧家度过此次难关,以后我们萧家以贤弟马首是瞻!”

    程锦川看也没看那枚扳指,萧锐的心渐渐往下沉,徐家背后站的是谁,他隐约有几分猜测,陆知府背后肯定也有人。

    程家……不,程家这位少爷会为了在永昌船行入得的那点股份而趟这份浑水吗?换着自己肯定也是明哲保身,对方今天肯给自己提这个醒就已经是份大人情。

    程锦川看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最后化为一道苦涩,这才缓缓开口道:“萧兄不必如此悲观,这件事还有几分转机。”

    萧锐此时听到这句话犹如天籁,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忙道:“贤弟有什么良策,请尽管道来。”

    “这件事情的关键还在陆琅身上,新建一家船行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成的,我想他现在也还没有下最终结论,是要拿下徐府还是永昌……但是,永昌好歹跟他还有点利益。”程锦川说到这里看了萧锐一眼。

    萧锐有点不好意思,想想这会儿这事情已经不重要了,便道:“但是徐府背后有那位……”说着手往京城的方向指了指,程锦川挑挑眉,不知道这消息他竟然也知道,难道是自己小瞧了他。

    萧锐看到程锦川的眼神,以为对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忙小声道:“这事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同行之间相互竞争的厉害,何况我们和徐家之间很是有几分旧怨,对于他家的事也就稍微关注了些。

    前年他家大公子想在雪窦山买座山庄,对方不过开价五千两银子,他都拿不出来,压着对方的价。谁知对方竟然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徐大老爷掏的银子给他买的。

    当时我也只是奇怪,每年徐家船行的银子那真是没少挣,就算分的人多些,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后来便让人私下里去查了查,徐家是真得没钱,每季的银子一拢账,大头就被抽走了,据说拿着牌子去划账是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萧锐说到最后一句有些意味深长。

    程锦川只是轻轻笑了笑,看来萧锐也只是猜测,并不知道徐家背后是八皇子,他食指轻扣桌面几下,“最近徐府得罪了陆琅,而且还想粉饰太平,当做没发生这事儿,我已经把这件事给陆琅捅破了,接下来陆琅应该会有所动作。”

    “到时候你只需要在旁边推波助澜即可,说不定永昌船行不但没事,萧兄还能趁机分一杯羹。我可是听说徐府的船坞这两年也在建一种大型的海船,虽说比不得那九桅十二帆的,但是要比现在几家船行的海船都要大的多,很是适合远航。”

    萧锐很想问问程锦川是从哪里听说的,他怎么从来就没有听到这些消息。看到程锦川那似笑非笑模样,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既然贤弟如此说,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安排,必不会让贤弟失望。”

    话已经说得差不多,程锦川站起身对着萧锐抱一抱拳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温书,想来萧兄也有许多事情要办,咱们改日再聚。”

    (天津)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连环设局

    萧锐原本还想留程锦川一道用午膳,见他如此说,自己也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下去,他忙抱一抱拳道:“今日多谢贤弟提点之恩,下次我摆酒做东还请贤弟赏光。”说着,起身送程锦川出门。

    程锦川抬手制止:“萧兄请留步,免得授人以柄。”

    萧锐忙止住步,“事成后我再设案招待贤弟。”

    “静候佳音。”程锦川点点头打开门,门外程威和那小厮分别站在门的左右两侧,程威见到程锦川出来,忙上前一步,“少爷。”

    程锦川摆摆手举步上前,示意回去再说:“走吧。”

    程威忙抬脚跟了上去,一主一仆很快就去得远了。

    两人按照原路回到后院,待上了马车之后,程锦川才凝眉沉思,这件事交由萧锐去做,是最恰当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办事能力如何,会不会办砸……,他轻敲了两下车壁,程威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少爷,有何吩咐?”

    “到了一品斋,让掌柜的给我们腾点地方,我有话与你说。”程锦川想了想还是再上一道保险,免得萧锐这边弄砸不好收场。

    “好的。”程威应一声,一挥马鞭,把马车又赶快了些。

    等到马车在一品斋外面停下,门口的小厮立马就认出程威来,正想招呼,被程威一个眼神,吓得话噎在嗓子眼里。

    程威跳下车架,伸手掀开马车帘子,让程锦川从马车上下来。

    程锦川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家装饰很是高档的“一品斋”,这也是他名下的产业,是由程忠打理的一家专卖各种自鸣钟、怀表的店铺。

    那边程威已经把马缰递给刚刚的伙计,“仔细照看着。”说完,抛给对方一小串铜钱,喜得那伙计忙不迭的道谢,这才把马车牵了下去。

    这边程锦川已经跨进了一品斋的一楼,只见里面摆了一些高低不一,雕刻非常精致的黑漆描金高几,上面摆了各色的自鸣钟,错落有致,看着很是赏心悦目,高端大气。

    程威跟在程锦川进了店内,对着柜台后面站起身的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忙上前小声地请了安,伸手引着程锦川二人上了二楼,二楼是一水的琉璃柜台,里面摆了各色的怀表,这会儿里面有好几个客人正在伙计的招待下挑选怀表。

    掌柜的引着程锦川二人进了右手边一间单独的小房间,待程威关上门,隔绝外面打量的目光,那掌柜的才要正式给程锦川请安。

    程锦川给程威使了个眼色,程威上前拉起躬身的掌柜道:“爷来是要挑两块怀表,你把先出的样子拿些过来。”

    待那掌柜的出去了,程威凝神听了听,确定周围没人,忙上前道:“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程锦川右手拇指食指摩挲了两下,才道:“上次你给陆琅身边的那人投了话音,他有了上次的表现,最近应该比较受陆琅看重。

    你再去给他送两句话,让他等到陆琅对打算徐家动手后,提醒一下陆琅,让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既然已经跟太子投诚,拿了图纸,自然一心造那大船,徐家现造的几条船不如卖给别家,这样将来要是有个万一,他也有个退路。”

    程威有些吃惊的看着程锦川,“少爷是想要……”

    程锦川抬手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买而已,你不是说帮我在宝泰存了一百万两吗?我拿五十万两买它三五条船难道不够吗?他有了我这五十万两,就算宝泰投再多的钱,以后也不可能压下他。”

    程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程锦川:“可是前年永昌船行造得几艘三桅的海船,卖给福建的一个海商一艘也要二十万两银,徐家现在造得那几艘可比那船大多了,您花五十万买三五艘那不等于……。”看到程锦川的眼神,他把“明抢”两个字咽了下去。

    程锦川看他没想明白,原本不打算解释的,想想以后很多事还要倚重程威去办,要是他回错了意,以后也是麻烦,还不如把自己的打算透点意思给他,也好方便他行事,想到这里遂问道:“我让你转达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程威睃了一眼程锦川的脸色,一字不差的回复道。

    程锦川轻点了下头:“在陆琅眼里永昌船行也是他的篮子,他把船卖给永昌难道还能照着市价卖不成,永昌不但给了他五十万,永昌还用从他那儿买回来的船,赚来的银子还会分他一成,你说他得有多蠢,才不干这稳赚不赔的买卖?”

    程锦川发觉说了这一通他这会儿特别口渴,他做事历来不喜欢向别人解释,这种算计人的事还是留在心里暗爽比较好。再说了,以后永昌船行事情可不是陆琅说了算,这鸡蛋已经到了他程锦川的篮子里,以后的归属还看这篮子是提在谁的手里。

    程威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感情少爷还是恼上了徐家,想把徐家那几条新建的船占为己有,但是他又不愿意出面,这才指使着陆琅和萧锐出面去对付徐家。但是他总觉得少爷应该还不止这一层用意。

    程锦川又想到一件事,跟程威道:“能不能想办法拿到徐家那造船的船纸?”这种船纸一般都是机密,不是真正的心腹恐怕都不知道藏在哪里,估计徐家的也应该会藏得很深。

    程威也明白船纸的重要性道:“我想办法试试。”

    看着这个身材高大中年汉子微微躬身站在自己的面前,明明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程锦川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威叔一切小心为上,实在拿不到就算了。”

    程威看着落在自己肩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再听到耳边传来关心的话语,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透露出说不出来的自信,他站直身子道:“少爷尽管放心,就徐家那样的地方,我还没看在眼里。”

    两人刚商量妥当,就传来敲门声,程威走过去打开门,见那掌柜的领着个伙计端了两个托盘过来了,一个上面放了几个锦盒,一个上面放了茶水点心。

    程威上前接过,看了看点心的样子还不错,把托盘放在桌上跟程锦川道:“少爷要不要先吃几块点心垫垫?回头挑了怀表我再找家酒楼你用了饭再回去。”

    “不用了,挑完了回府里用膳。”程锦川拿起一个锦盒打开,里面也是一个掐丝珐琅描金的怀表,不过是图案比较新颖些,他把它重新放回锦盒,重新拿起另外一锦盒。

    一共六块怀表,他最后给自己挑了一块造型很是古朴典雅,边缘镶嵌了一圈米粒大小的墨玉怀表,还有一块山水纹饰的,釉色色彩很是轻淡雅致,他一下子就觉得这怀表极适合那丫头,让掌柜的把两块怀表包上,两人就出了一品斋。

    待到回了府,用了午膳,程锦川把之前荣国公送给程澈的一张舆图拿了出来,这张舆图应该也是荣国公珍藏的,舆图上把大明朝的山川河流,各州府县镇绘画的十分详尽。

    他把大概要走的行程一一摘录下来,一边暗暗猜测秦怡然有可能穿越的地方,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一趟出行的结果也许不太尽如他意,这次可能找不到那丫头。

    一向镇定的他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心生忐忑,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两人并没有穿越到同一个时空?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连忙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这种逃避的样子,让他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

    他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这会儿正因为他的念叨连打了几个喷嚏。

    (天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陈二婶子

    “大丫,你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加件衣裳?”一旁的书哥儿见秦怡然连打几个喷嚏,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单薄的小身板儿。

    秦怡然一边摘着辣椒一边笑道:“哥,我没事儿,这会儿太阳正好,晒得我暖和和的,打这喷嚏怕不是有人念叨我呢?”

    一句话说得在一旁去辣椒籽的李氏笑了起来:“谁还念叨你呀,我们不都在这儿吗?”

    秦怡然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道:“说不定你们谁就在心里念叨我呢,要不就是咱姥姥姥爷呗,总得有个想我的吧。”

    李氏看她搞怪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是娘在心里念叨你呢。”

    秦怡然看着这些天李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心里也很是高兴。她瞅着眼前这块地约莫还有十来远就要到头了,他们这么多人摘了两三天了这块约十来亩的辣椒地就要被他们摘完了,剩下的几块地都是小的,干起来就更快了。她回头,看看摆了一排溜的笸箩,里面晒满了红色的辣椒,还有几个笸箩里面却是晒满了黄灿灿的辣椒籽。

    书哥儿见她回头,也跟着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边赵振兴又提了两桶水过来,棋哥儿正一蹦一跳的跟在他后面,棋哥儿看到几人,忙举起两只小手上抓的东西,“大哥、大姐,你们看,爹爹给我摘得核桃。”

    秦怡然回头望去,见小家伙手上还真抓了几颗核桃,笑着问赵振兴,“爹,我们这边也有核桃吗?”

    赵振兴笑道:“那自是有的,不过不太多,刚刚还是棋哥儿瞅见那边山壁上长了一棵核桃树,我给他打了几颗下来,等把这辣椒收了,爹带你们一道去打,那树上还结了不老少那。”

    李氏也看了一眼核桃,笑着道:“这核桃也就是味儿香,没有啥别的味道,再过上一段时间,咱家后院外边有棵板栗子,那个味道才甜的很。”

    李氏一番话,说得棋哥儿咽了咽口水,秦怡然见了不由得暗暗好笑,她跟棋哥儿道:“核桃仁吃了会变得更加聪明,对身体也好。”

    李氏一听忙道:“真有这么好?那敢情好,等这辣椒收拾完了,让你爹多打些带回去,给你们当零嘴儿吃。”

    那边赵振兴也把刚摘下来的辣椒洗好放在一边的笸箩里沥水,拿起他用的那把小刀,便快速的去起辣椒籽来。

    等到太阳已经移到山壁上,秦怡然和书哥儿两人也终于把这块地全部摘完,赵振兴和李氏带着陈黑丫,刚好去完手边最后一个笸箩里的辣椒,便也停了手。

    待到几人把地上的笸箩盖好,李氏看着第一天晒得辣椒道:“这边的十几个笸箩约莫明后儿再晒上一两个日头,也就差不多了能干透了。”

    秦怡然看了看,因为辣椒是被他们用刀破开来晒得,所以干的特别快,她用手捏了几颗看了下,微点了点头,是差不多快干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西边霞光万丈,明儿应该是个好天,“我看过两天要是不下雨的话,把这些辣椒拢一拢,腾出一些笸箩来,再晒上两天,晒的干脆些到时磨出来的辣椒粉香,也能放的更久些。”

    赵振兴和李氏都点点头,几人帮着一道收拾好家伙什,等把些篓子木桶都归拢好,一行人便开始往回走,两个小的还是照例被李氏和赵振兴用篓子背在了身后。

    一行人顺着山坡下来了,赵振兴把藏在草丛里的板车推了出来,等到出了杂草地,赵振兴和李氏把背篓卸下来,让两小家伙跟着书哥儿几个走回家去。

    众人一路说笑着往家走,刚进村口就遇上一年约二三十岁相貌寻常的妇人,她穿着身水红色斜襟上衣配着条靛蓝色的齐腰襦裙,左手挎了个菜篮子,右手还牵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她正好也看见赵振兴一行人,便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哎哟,这是打哪儿回来呀?黑丫,你弟走得累了,你带他回家去。”

    秦怡然好奇的打量了这妇人一眼,这人谁呀?跟黑丫这般说话,难道这就是黑丫的婶婶?

    李氏上前一步揽着陈黒丫的肩道:“她陈二婶子,黑丫今儿帮我们干了些活儿,今晚留在我们家吃过饭了再回去。”

    秦怡然扶额,李氏这实诚的……

    那陈梅氏听了李氏的话,略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先用眼角夹了陈黒丫一眼,这才挑高眉毛惊讶的对李氏道:“这孩子,在家干啥啥不行的,咋的到你家还能干起来了?”

    秦怡然原本觉得她只是相貌寻常,这会儿见她这幅表情,眉眼里已隐含刻薄之色。

    她上前拉着陈黑丫的手,笑着跟陈梅氏道:“婶子好,我娘跟你说笑呢,黑丫今儿跟我一道玩儿了,我跟黑丫玩得好,这才邀她到我家去吃饭的,婶子想必不介意吧。”

    那陈梅氏又是上下打量了秦怡然一眼,秦怡然被她那目光上下扫视,只觉自己好似变成那摆在那儿待价而沽的货物般,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一把拉着陈黒丫一把拉着书哥儿,也不再搭理陈梅氏,跟赵振兴和李氏招呼一声,“爹,娘,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拉着两人一溜烟的就跑上了桥,转眼三人就消失在几人眼前。

    赵振兴刚刚把两个小的抱到板车上,这会儿已经推着板车往前走了一段,棋哥儿坐在板车上喊道:“娘,你快些。”

    李氏看着陈梅氏有些阴沉的脸,也不跟她多说,“那她陈二婶子,外面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带着孩子家去吧。”说着,转身匆匆的就追着赵振兴去了。

    陈梅氏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一句“小贱蹄子!”

    被她牵在手上的男孩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抬头跟陈梅氏道:“娘,黑丫那丫头是不是又不听你的话了?”

    陈梅氏一边拉着他往家走,一边道:“管她个死丫头片子,要不是看在……”后面那半句话被她咽了下去。

    (天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原来如此

    陈梅氏转身对男孩道:“俊哥儿,你记住了,下次你大伯回来,你嘴巴记得要甜一些,哄得你大伯高兴了,他攒的那黄的白的,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俊哥儿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大伯上次回来还给我带了点心吃呢,娘,那点心可真好吃。”

    陈梅氏一边走一边伸手戳了下俊哥儿的脑门儿,“就长了个吃心眼,那点子点心在你大伯眼里算个啥,你哄得他高兴了,拿了钱出来,明年春上娘送你去镇上学堂念书去。”

    俊哥儿点点头,两人已经进了村子里,迎面碰上来人,陈梅氏热络的跟来人招呼:“……大婶子,这会子还忙活那?”

    “哎,陈二家的,你这是走娘家回来了?”

    “嗯呐,这不我娘又给我拿了不少吃的,哎,我这每年不知道要刮粘我娘家多少东西……”陈梅氏故意把篮子上蒙的布掀开,好给别人看她篮子里面装的吃食。

    “哎哟,还真不老少东西,这是要跟老嫂子一道吃那?”

    “哎,虽说是分了家,我哪次有点吃的不带着我婆婆和那侄女,就怕这样还暖不了别人的心那!”陈梅氏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银簪子。

    “呵呵……哪能那……”三三两两的人边走边谈,陈梅氏挎着篮子,牵了俊哥儿,扭着腰就进了路边一家小院子。

    一头发已经花白的妇人正在院子里收拾,听见院门响,知道有人进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来人仔细瞧了瞧,才招呼道:“是俊儿娘回来了?”

    “嗯。”陈梅氏进了院子就关上院门,面带嫌恶的看了老妇人一眼,挎着篮子就进了堂屋。

    “俊儿娘,饭已经烧了搁锅里了,你带着俊儿趁热吃吧。”老妇人没听到应答声,揉了揉已经看不太清的眼睛,这才发现院子里面已经没了人。

    话说这边秦怡然拉着两人一路小跑上了南山坡,三人才停下来。

    秦怡然微微喘着气,不过她觉得她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已经比她刚醒来那会儿好多了,三人慢慢往赵家走,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秦怡然有些好奇,她看了眼沉默的陈黒丫,一时不知是要发问还是要安慰才好,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耳朵,准备找个话题打破这沉默。

    那边陈黒丫却突然开口道:“那是我婶娘和我堂弟俊哥儿。”

    秦怡然和书哥儿都看着她,她扯了一个比哭好不到哪儿去的笑:“原本我家和婶娘家已经分了家,可是我娘在我五岁那年的大年夜就生病走了。我爹常年在外走镖,想着我奶眼神不好,我年纪又小,我爹不放心我奶和我两人单独在家,就让二叔一家又搬进了我家的院子,跟我们一道住,也方便照顾我们。”

    “平时二叔在家还好些,现在秋收过了,二叔就跟着邻村的泥瓦匠一道去给人建房子了。我婶娘就爱给我和我奶脸色看,我奶眼神不好,我婶娘使了脸色她也看不见。

    我平时也不爱在她面前招她嫌弃,时常在外面打点东西换点钱,等到天晚了直接进屋,就算是她背后骂我两句我也就当没听到。”陈黒丫一边说一边踢着脚下的一枚石子。

    秦怡然看她好似满不在乎的模样,其实看她跟自家亲近的样子,就知道她缺少关爱,也渴望家庭的温暖,她忍不住问:“那你这样三天两头不在家吃饭,你奶也不管你吗?”

    “管呀,咋不管。”陈黒丫又扯了扯嘴角,“那时候我还小,也不懂得看人脸色,我自小饭量就大,二叔在家还能吃个饱,一旦二叔不在家,我哪顿吃多了些,我婶娘马上就摔盘子摔碗的。

    我奶舍不得东西,就让我少吃些,或是把她的馍馍的省点下来给我晚上躲被窝吃。后来我渐渐的大了,也能一个人进山里打东西了,我就跟我奶说,让婶娘他们搬出去,我打野物卖钱能养活她。”

    说到这里她是想起什么事,小脸也绷的紧紧地:“可我奶却跟我说,二叔他们住在我家照看我们两个,我爹是给了养家银子的。要是我们一旦让二叔他们搬出去,二叔又挣不了太多钱,以后俊哥儿上学堂就没有钱了,我爹又没有儿子,将来还不是靠着俊哥儿,就是……就是……我将来……没有兄弟帮衬,……也得靠着他……”

    秦怡然听得有些扶额,她之前只觉得陈黒丫家也有点故事,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不少事,就她今天见到那陈梅氏的样儿,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最起码当着他们几个的面就没给陈黒丫好脸色,想来私下里还不知道对陈黑丫和她奶有多苛刻呢。

    可是按照赵振兴之前所说的陈老大应该是个蛮厉害的角色,他自己的亲娘亲生女儿被人欺负,怎么就没有管这件事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陈黒丫道:“你爹呢?你爹每隔一段时间不是会回来住几天吗?你就没跟他说这事儿?”

    陈黒丫看了秦怡然一眼,这才低下头:“刚开始我爹还不太放心,每次家来就问我,二叔和婶娘他们对我好不好。那时候我还小,也不太懂事儿,每次我爹要回来前,我婶娘就给我做些好吃的,对我和我奶可好了,我爹一问我,我就说挺好的。

    后来我爹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大半年才回来一次,有次我跟我爹说婶娘的事,爹很生气,就去找了二叔。二叔先是打了婶娘一顿,婶娘就抱着俊哥儿闹着要寻死,我奶就忙出来说和,说是我淘气,我婶娘才不给我饭吃。

    当时我爹还有些不信,可是婶娘又闹腾的厉害,爹也就不在提这件事,为了这事儿,婶娘给我使了半年的眼刀子,后来我也大了,也就不是非要吃她那一口饭,也就有一顿没一顿的。”

    说到这里陈黒丫站直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说,我爹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到时候就可以让婶娘他们搬出去了。就算将来我爹没有儿子傍身,我现在能挣到钱了,我早就在给他攒养老银子了,大丫姐,你说。”陈黒丫转身看着秦怡然道:“要是你们家以后要雇人干活,都算我一个,我是不是能挣很多银子给我爹养老?”

    (天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改进配方

    秦怡然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快半个头的陈黒丫,眼睛里面好似有什么忍不住要流出来,她忙掩饰的眨了眨眼,握住陈黒丫垂在身侧早已经握成拳的手,这才看着陈黒丫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长工了。”

    陈黒丫许是感染到秦怡然发至内心的关切,她也露出一个微笑,松开紧握的手,一把反拉着秦怡然的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看着秦怡然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有些狡黠又有些得意的看着秦怡然。

    看到她这样,秦怡然对她招招手,让她低下身,也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见她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这才得意的冲她眨了眨眼。

    书哥儿看她们俩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发笑,那边李氏几人也进了院子,看着她们俩这副模样,打趣道:“哎哟,你俩这是说啥悄悄话那?”

    棋哥儿是个爱凑热闹的,刚从板车上跳下来,脚步还没站稳,就忙嚷嚷道:“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一边说一边就往两人这边跑,陈黒丫松开秦怡然的手,一把就抱起棋哥儿,抱着他往上抛了抛,惹得小家伙先是一声尖叫,接着就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众人脸上都忍不住浮起笑意,把刚刚村口的那一茬儿抛在脑后。

    赵振兴和书哥儿上了房顶把晾晒花椒、辣椒和辣椒籽的笸箩拿了下来,秦怡然上前看了看花椒,已经干透了,再看看旁边晒好的辣椒籽,跟赵振兴道:“爹,今儿把辣椒粉和红油先做出来,明儿再做麻辣酱和蒜蓉酱,这样人也不吃力,东西也管得上。”

    赵振兴一挥手:“行,这样后儿一早,我送你们娘几个进了山,就直接进县城把货给仙客来送过去。”

    李氏刚喂好后院的猪和鸡,接着道:“那娘先来做饭,吃过饭了咱再来做红油。”

    那边赵振兴已经把石磨架上了准备把花椒和辣椒籽先磨出来。

    秦怡然笑着道:“娘,晚饭什么的交给我们吧,你还是先帮着我们几个把衣裳做出来,我们可早就盼着呢。”

    “好好好,我这两天已经把你爹和你哥的一身做出来了,今儿就先帮黑丫把那身做上了,再做你们姐妹俩的。”李氏一边把身上拍打干净,一边换了条干净的围裙就直接进了堂屋。

    “爹,磨辣椒粉的时候把这包磨好的香料加进去,另外还有这个也加进去一道磨。”秦怡然先是递给赵振兴一个装着香料粉的包,又递给他一个小笸箩。

    赵振兴看着小笸箩里面浅红色的小虾米道:“这不是昨儿你让我给买的虾米吗?”

    “嗯,今儿晒了一天,又干脆了些,这个虾米加进去,这辣椒粉的味道比之前的还要好些。”秦怡然捏了一颗,轻轻一用力就碎成几节。

    “中,你放这儿吧。”赵振兴把石磨上下又用布巾子擦了一遍,才把花椒放进磨眼里磨了起来。

    秦怡然见没有什么要关照的,便转身出了西厢。

    院子里,只留下一点点夕阳的余晖,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小板凳上,嘴巴里面还含了一颗糖,想来李氏怕他们闹腾,这才分给他们的。

    秦怡然进了灶间,书哥儿已经是蒸上了黍米饭,秦怡然看了看食材,昨儿让赵振兴买了些肉、粉丝还有一些虾米,家里也只有萝卜白菜和土豆了。

    她想了想,拿出一扎粉丝解开,取出一部分,用温水泡上,又拿两张豆腐皮、抓了一把木耳分别泡上,那边陈黒丫见她开始张罗晚饭,忙道:“大丫姐,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秦怡然指着屋檐下的大蒜道:“帮我剥些大蒜,要多剥些,明儿正好要做蒜辣酱。”

    书哥儿把灶膛的火照看好,也过来拿了一些大蒜帮着剥起来,秦怡然去后院抱了一颗白菜回来,直接把外面的几片叶子剥下来扔进鸡圈,抱着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白菜进了屋,她把白菜一片片洗干净,先从菜帮上劈开,再从叶柄中间一切为二,斜刀切成两指宽大小的片。

    昨天赵振兴买来的肉,已经被李氏抹上盐挂在房檐下,秦怡然切了差不多一斤的样子,一部分切成片,一部分被剁成了碎末,把猪肉片和猪肉末用两个碗分别用盐酱醋腌制上放在一边。

    等到这边弄好,她看了下那边泡发的粉丝、豆腐皮和木耳都已经好了,把木耳摘洗干净撕成小块放到海碗里,豆腐皮也切成细细的丝,粉丝捞出来看了下,见稍微长了些,用刀从中间切成两段。

    待到所有的食材准备好,她跟书哥儿道:“哥,可以烧火了。”

    书哥儿应一声,放下手上的大蒜,从里面一口灶膛里面引了火到外面的灶膛。

    秦怡然先把锅内放上水,让书哥儿烧开后,才把切好的豆腐皮倒进锅里焯好水,用笊篱捞出来沥干水放到一旁的海碗里,又把白菜也倒进去焯水,同样用笊篱控干水放在一边备用。

    秦怡然拿过装豆腐皮的海碗,加入切碎的的葱和蒜泥,加上一点盐和香醋,再搁了一小勺白糖,最后淋上一些红油,拌均匀了就放在一边。

    把锅快速的洗刷干净,关照书哥儿大火后,她锅里搁上油,放入切好的葱姜爆香后,把肉片倒进去炒了变色,加入木耳和焯好水的白菜,快速翻炒后出锅。

    “大姐,你烧了什么好吃的?”棋哥儿已经被香味吸引过来,他牵着二丫的手,进了灶间,看着秦怡然摆在一边的两道菜,还皱了皱小鼻子,“真香!”

    秦怡然看他那副小馋猫的模样,笑着道:“大姐这边马上好了,去叫爹娘过来吃饭。”

    棋哥儿忙答应一声,拉着二丫的手就出了灶间,院子里面立马就传来他喊赵振兴和李氏的声音。

    秦怡然见锅里油已经烧热,放了切碎的蒜和姜,把腌制过的猪肉末倒进去翻炒一会儿,她拿过碗柜里面的一个小坛子,掀开上面的油纸,用里面的一把小勺子舀了一勺搁进锅里,这还是她前天晚上做好的猪肉豆豉,这两天的午饭他们都是用早上带的馒头搭得豆豉一到吃的。

    (天津)

第一百五十章 批量制作

    等到猪肉末已经炒变色,她把粉丝放进去继续翻炒,加上酱油后又翻炒了一会儿,见粉丝已经有点黏锅,“哥,不要再添火了。”她搁了一点点水沿着锅壁浇下去,把粉丝再翻炒了一下,就盖上锅盖让它焖上一会儿。

    “哥、黑丫,手上都停了,洗手吃饭。”秦怡然一边把灶台和菜案旁边收拾干净,一边招呼道。

    那边赵振兴和李氏已经带着两个小的过来了,李氏见到被秦怡然收拾的井井有条的灶间,有些感慨的道:“多亏了咱家的这些孩子,不然我们哪能吃上这一口热乎的。”

    赵振兴一边把炕桌摆上,一边笑着道:“待把辣椒收拾完,也让几个孩子松快松快。”

    李氏上前帮着盛饭,秦怡然便转身自去洗手,待到众人都落座,赵振兴笑着指着那盘粉丝道:“这粉丝里面搁的是肉吗?看起来不错。”

    秦怡然笑着道:“爹尝尝,这道菜叫蚂蚁上树,很是下饭,我里面还放了一点点咱做豆豉。”

    “还别说,咱那豆豉正是个好东西,这几天都亏了它,也省的咱中午光吃馒头馍馍了。”李氏在一边接话道,那边赵振兴动了筷,李氏便给陈黒丫夹了一筷子粉丝,“多吃些,瞧你这些天瘦的。”

    陈黑丫笑嘻嘻的道过谢,“婶子,我不瘦,就是吃再多都不长肉。”

    秦怡然听了这话笑道:“那是,你吃的尽长力气去了。”一句话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前天他们中午在山谷里准备吃午饭,陈黑丫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块有一面是块平面的大石头。她搬过来时众人都没注意,还是棋哥儿发现了,说是有块石头会走路,众人才发现原来是陈黑丫搬了一块石头。

    石头太大,把她整个人都遮去了大半,等到她放在地上,赵振兴上前试了试,也只是轻轻动了动,压根就搬不起来,按照赵振兴的估算,那块石头少说也有一两百斤。

    几人一番说笑,很快就吃完晚饭,陈黑丫约好明早碰面的时间,遂起身回了村里。

    这边李氏和赵振兴各自去忙活,秦怡然和书哥儿把锅碗洗刷干净。秦怡然拿着之前就洗好晾干的一个大木盆和书哥儿两人一道来了西厢房。

    让书哥儿把之前家里磨好的两坛子干辣椒粉搬了一坛子出来,两人合力把辣椒粉称重,把辣椒粉倒进木盆,再次把空坛子的分量称过去皮,秦怡然让书哥儿帮着把数量用炭笔在一旁记上。

    这两天书哥儿白天虽然忙碌,但是每天晚上跟着赵振兴认字练字的事儿也已经开始了。

    因为考虑到要可能要帮着家里记账的缘故,赵振兴还是先教了一些简单的数字之类的,正好这两天他们晚上一道忙活,秦怡然也就跟着一道学了。

    秦怡然有前世的基础,就算她有意藏拙,也比一般人要学的快些,这更加激励的书哥儿学习的动力,现在秦怡然一报数他已经能够快速的,在一旁用炭笔在练过字的纸背面写下数字来。

    秦怡然瞅了一眼,见他没有写错,便用一个竹制的舀子舀了一些花椒粉称好分量,把数字让书哥儿记上,一样倒进木盆里,再次加入称好分量的盐,把昨天就炒制好的白芝麻放进去。

    秦怡然走进西厢的里间,从单独放在一边的一个坛子里面摸出数个纸包拿了出来,重新把坛子封好,秦怡然把拿出来的几个纸包都打开,把里面磨好的香料倒在一起,一样称好分量报给书哥儿,这才把所有的香料倒进去。

    秦怡然看了大半盆的各色材料,拿来两人的口罩,把书哥儿的递过去道:“哥,口罩戴上,等下我开始拌调料,你搬十个晾干的小坛子过来,摆在这边的案上。然后让爹帮着把买的菜籽油倒一坛到锅里,那边菜板上是我弄好的葱姜蒜,你到时候一起倒进锅内把油烧热。”

    书哥儿点头道:“我省得,上次都干过。”说着戴上自己的口罩就去搬坛子,秦怡然拿起一个竹制的长柄铲子,前天特意让秦老汉帮着做了几套竹铲、舀子还有几双特别长的筷子。

    秦怡然用铲子把所有的调料全部搅拌均匀,然后拿出一个上面被她做了刻度的竹筒,用舀子把搅拌好的舀到竹筒内,差不多一个半舀子就能达到刻度。

    她把竹筒里的倒入一个坛子里,如此反复,直到十个坛子都放好搅拌好的调料,刚好木桶里面全部用完,一点儿不剩。

    那边书哥儿已经在赵振兴的帮助下,把油倒进了锅内,把秦怡然把准备好的一小堆葱姜蒜都倒进去烧了起来。

    秦怡然看了看油锅里的姜蒜已经有些焦了,忙用笊篱把所有的东西都捞了出来,“哥,可以小点火。”

    “哦。”书哥儿应一声,他这次有经验,没用太大的木材,把旁边炉灰盖过来一些,火立马就小了些。

    等着小火又烧了一会儿,秦怡然见油面已经有些发白,“哥,不要火了。”书哥儿看了下灶膛,就剩下一点点火星了,忙把旁边的炉灰往火星上面一盖,灶膛里面的立马就灭了。

    等到锅里油温渐渐降下去一些,秦怡然跟赵振兴和书哥儿:“爹、哥,你们俩各拿一双那个长筷子。”秦怡然示意书哥儿拿起一旁的竹筷子,“等会儿我往坛子里面舀油,你和爹两人用筷子来帮我搅拌。”

    赵振兴忙停下手里的石磨,起身拿了一双竹筷,秦怡然用舀子舀了一舀子热油倒进去,随即西厢房里面不断传来“呲啦”声,以及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气,书哥儿忙用筷子快速的搅拌,好在坛子小,一下就能翻到底。

    秦怡然接着又舀了一舀子热油倒进另外一个坛子,随着一阵“呲啦”声,赵振兴也忙搅拌起来,三人配合默契,西厢房的“呲啦”声不绝于耳,整个屋子都被香气弥漫。

    待到锅里油都被舀出,十个坛子里面的油都快要到坛口了,秦怡然等赵振兴和书哥儿都搅拌妥当,便搬来一小坛醋,把每个坛子里面都加上一些,差不多到坛口的样子才停手。

    (天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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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梦想田园介绍:
一次乌龙火灾,现代白骨精秦怡然穿越到古代,成为小萝莉一枚。
面对家徒四壁,吃了上顿儿愁下顿儿的古代生活,秦怡然表示很淡定,勤劳发家能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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