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寻找卖家
那红衣少年下了马，先是把摊子上打量了一番，见锅里的串串才刚煮上，他便把目光移到秦怡然面前的鸳鸯锅这边。
秦怡然心下正觉得有些奇怪，前两天一直看到他们是一群人一起行动，昨儿一个未见着，今儿倒是只剩下这一个。
那红衣少年一手拉着马缰绳，握住马鞭的手指着秦怡然面前的鸳鸯锅问道：“这锅里面的汤汁怎么卖？”
秦怡然看了他一眼，未吭声。
赵振兴上前一步道：“这位少爷，小摊就靠这汤汁涮了串串换几个钱，这汤汁实是没有多备的。”
那红衣少年许是也料到赵振兴不卖，微微沉下脸，那握马鞭的手顺势一滑，就指着秦怡然倒在一旁竹碗里的红油问道：“这个呢？”
赵振兴略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对着秦怡然使了一个眼色。
秦怡然知道这是不好再拒绝的意思，只得走近赵振兴的身边，装着拿串串的样子，轻声说了句：“卖给他一点。”
赵振兴只得揉了揉眉心，对那少年苦笑道：“承蒙您瞧得上，怎么也得给您装一些，只是这实在没得多，少爷买回去了不要声张，留着自家吃就可以了。”
那少年刚有些板着的脸这才有了些笑模样，“我自省的。”
那边秦怡然已经从红油罐子里面倒了半竹筒红油出来，她把竹筒盖上油纸，用绳子扎紧递给赵振兴，那少年又指着锅里的串串道：“挑那辣的串串，给我装上一些。”说着接过赵振兴手上的竹筒，抛给他一个银锭子，对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两名小厮道：“你们等会儿把这些串串送到我大哥庄子上。”
说完，转身跨步，又是一个漂亮的翻身就上了马，嘴里发出一声轻喝“驾”，一人一马已是消失在街道尽头，待到锅里汤水完全烧滚，赵振兴和书哥儿装了差不多有二十碗的串串，用笸箩装了递给两个小厮，那年岁稍大的一个小厮手招了招，不远处一辆平头马车就驶了过来，两人端着笸箩上了车，就顺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赵振兴把刚刚那枚银锭子从篓子里面拿出来，装到荷包里，秦怡然见那银锭子比二两的还要大好些，应该有五两的样子，刚刚卖红油的那点心疼才消下去一些。
赵振兴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这些调料除了在摊子上用外，连他们自己都很少吃，他知道这是秦怡然留着以防后面有合适的买家上门看不到样品，遂安慰她道：“卖了就卖了，实在不够，到时大不了爹再跑一趟，回家拿些过来。”
秦怡然也只得点头道：“后面不管谁来，一律不卖，直到我们找到合适的买家为止。”
赵振兴沉思了片刻，“下午你谭大伯倒是跟我谈起了这件事，说那仙客……”赵振兴的话还未说完，身后就来一拨客人，他只得打住话头，招呼起客人来。
秦怡然也顾不上追问他说了半截的话音，忙跟着一起招呼起客人来。
不知是熟客多的缘故还是今儿的客人格外多，饶是他们今天多备了些串串，不到晚上十点他们已经全部卖光，秦怡然今天没有拒绝别人外带，所以涮的串串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最后剩下的一些更是早就被昨儿来买过的一管事全部包圆了。
几人看着周围还是人来人往的，自己摊子上已经只剩下格子锅里还冒着些热气，赵振兴揉了揉脖颈，挥了挥手笑着道：“咱赶紧收拾完，今儿早点回去。”
那边李氏已经把胡同里的锅炉都收拾装了上车，现在就剩下前面摊子的一些，大家一起动手，很快便把东西都归拢装上了车。
待到赵振兴驾着车到了小院时，正见到谭家那婆子正在关自家的院门，赵振兴停下车，李氏也下了车，上前道了谢，那婆子也不是那话多的，摆摆手就回了谭家。
赵振兴重新打开院门，赶着车进了院子，众人自是一番收拾不提。
待到吃完晚饭收拾好，赵振兴跟秦怡然和书哥儿两人盘好账，三人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原本以为今儿人不会太多，但是清点下来的银钱却是比昨天还多了将近三两银。
秦怡然笑着道：“这样的灯会一年也就两次，不然咱们家的日子马上就能红火了。”
“就是因为灯会一年才两次，所以出来游玩的人才格外多，要真是像赶集一样，哪有这般热闹。”赵振兴接着道。
“爹，摆摊那会儿你提到仙客来，可是有啥事儿？”秦怡然问道，这事她都在心里记挂一晚上了。
“这还是你谭大伯跟我说的，县城里就数仙客来和百味楼为大，两家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却也相争了好几年，一直未分出胜负，相比百味楼，仙客来做生意显然就更有诚信些，他是县城的老字号了，据说除了府城，仙客来在其他府县都有分店。”说到这里，他停下喝了一口水，才接着道：“你谭大伯就建议我们可以直接找仙客来去谈这买卖。”说完，赵振兴揉了揉眉心，显然这事他也有些纠结，上赶着不是买卖，他们本就处于弱势，自己再寻上门去，那岂不是更没底气去谈条件了？
秦怡然看他这副模样，心下虽有两分着急，却还是劝道：“谭大伯说的虽有道理，但我觉得那总归是下策，咱们也不要心急，明儿咱们还有一天。说不定有其他店家上门也不一定。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先不卖辣酱也不要紧，这次摆摊的钱，回去先把山谷买下来，后面咱们再慢慢打算。”
赵振兴想了想也只得如此，遂点了点头，正待让两孩子去歇息，他似是想起什么，起身叫来东屋的李氏道：“孩子她娘，明儿是十八，城外的观音寺开山门，你带着大丫去拜拜菩萨……再多捐一点香油钱。”
说完，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来，打开里面装的都是这两天收的比较大额的银钱，他从里面摸出个今天收的那枚五两的银锭子。
(天津)
第一百零七章 城外庙会
想了想又从桌上那堆一二两银锭中，数出五两来，一起递给李氏，李氏忙伸手接过，转身拿个半旧的荷包装了，这才贴身收了起来。
“明儿我们早些起，我送你们娘俩去，我约莫着一个半时辰也就能打个来回。”说到这里，赵振兴顿了顿才转身跟书哥儿道：“书哥儿，你要是起了我们还未回来，你就在家好生照看弟妹，不要出门。”
见书哥儿点头应是，赵振兴收起桌上的东西，众人才各自洗漱，上炕歇息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秦怡然就被李氏轻轻推醒，屋内点着油灯，李氏已经穿戴好，李氏穿了身半新的雪青色配了靛蓝的交领齐腰襦裙，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在脑后盘了一个圆髻，上面还插了一支木簪，这还是秦怡然第一次见李氏打扮的这样齐整，不由愣了愣。
李氏怜爱的给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柔声道：“起身吧，娘今儿给你梳个包包头。”说着把给秦怡然的衣服给她放在手边，拿过一旁的梳子就轻柔的给她梳起头发来，待到她用两块锁了边的粉色碎花布给秦怡然扎了两个小包包，她这才笑着把秦怡然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秦怡然起身，这才发现李氏给自己拿的这套衣裳也是从来没见过的，月白色外衫搭了件银红色高腰襦裙，裙摆上还用各色丝线绣的喜鹊登枝的图案，秦怡然有些愣神，这套衣裳虽是比不得那些有钱人家小姐穿的衣裳，怎么也抵得上一小家碧玉的穿着，李氏见她看着衣裳发呆，忙拿起衣服替她穿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套衣裳还是拿娘前些年的衣裳给你改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秦怡然忙接过李氏手上的衣服，自己穿戴起来，待把那裙子的腰带打好结，秦怡然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身衣服穿得合身的紧，李氏怜爱的摸了摸，有些感慨的道：“娘的大丫都快长成大姑娘，等这次回去，娘给你们几个都做两身衣裳。”
秦怡然朝李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这身就挺好，娘给自个儿也做两身。”
李氏听了她这番话，眼睛里似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一般，她飞快的转过身，用手摸了摸眼角，才佯装轻咳了一声道：“娘先出去了，你穿好鞋袜也快些出来。”
说完，便挑帘出了东屋，秦怡然轻轻耸了下肩，李氏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女人，生活的苦难虽是磨练她的身体，却没有让她柔软的心硬起来半分。
她快速地下炕穿好鞋袜，出了屋门，就见到赵振兴已经把骡马车套好了。
李氏见她出来，忙舀了温水，让她赶紧洗漱，赵振兴坐在一旁的炕上，看着她们娘俩今儿都收拾非常精神的样子，很是有几分高兴。
秦怡然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几点就起了，锅里已经煮了粥还蒸了白面馒头，她洗漱的工夫，李氏已经把早饭都端上桌，秦怡然先是喝了两口粥，拿着馒头咬了一口，暄软有嚼劲，她一边吃一边点头，一个馒头就着一碗粥，没要任何小菜，就吃饱了。
赵振兴和李氏速度也很快，吃完李氏把碗刷了，关上灶房的门，赵振兴打开院门，赶着骡车就出了院子。
外面这会儿有着薄薄的雾气，很是有几分凉意，秦怡然靠着李氏坐在铺了厚厚的褥子上面，起初觉得还蛮舒服的，空气清新，让她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
这会儿骡马车跑起来，迎面吹来的风，让她不由自主的往李氏怀里缩了缩，李氏拿过一旁的一个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浆洗干净的薄袄子来，她把袄子盖在秦怡然的身前，这应该是赵振兴的袄子，袄子很是宽大，把秦怡然整个人都包在里面。
那边赵振兴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被李氏牢牢地护在怀里，手上的鞭子轻轻一挥，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啪”的声响。
两匹骡马更是跑的快了些，“哒…哒……”马蹄声落在平整的官道上，在这静谧的清晨，传出去老远。
秦怡然靠在李氏怀里，在摇摇晃晃的大车上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有些迷糊的时候，才渐渐听到车马声、嘈杂的说话声。
她坐直身子，不由得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块平缓的山坡上，坐落着一座占地颇广的寺庙，远远的只能看到庙宇的院墙由近及远，最后隐入绵延的山坡后面。
赵振兴这会儿已经让骡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秦怡然看到山脚下的平地上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骡车，甚至还有赶着牛车来的。
赵振兴把车赶到一边停了下来，他指着前面一溜卖香烛的摊子跟李氏道：“孩子她娘，我就把车停在这儿，你们等下出了山门就直接到这边来。”
李氏和秦怡然两人都下了车，秦怡然跺了跺略有些发麻的脚。
李氏把两人身上都整理了一下，才跟赵振兴道：“孩子他爹，那我们先上去了，你在这边仔细些。”
赵振兴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们赶快上去。
李氏牵着秦怡然的手，母女俩穿过人群，走到山门这边的摊贩前，李氏拿出一串钱，请了些香烛，两人就沿着阶梯往观音寺内走。
秦怡然看了阶梯上不少都是自家这般打扮模样的，听那偶尔的交谈声，有母女、有婆媳、有妯娌，还有一些是相熟结伴而来的人。
待得母女二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只见上面是一平台，青石板铺就而成。
站在平台上，秦怡然才发现这座观音寺着实不小，远远看去，只觉楼宇层叠，金瓦翘檐，远观只觉壮观，近看才让人觉得震撼。
秦怡然一边四下打量，一边由着李氏牵着往前走，她注意到之前看到一些衣着华丽的妇人，均有专门的知客僧接见，并不在这边停留，而是由从旁边拱形门直接进了后殿。
李氏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见秦怡然回头，轻声道：“不要东张西望，在菩萨面前要注意规矩。”
(天津)
第一百零八章 前辈功绩
秦怡然乖乖的点点头，随着李氏进了前面的大殿，进了大殿，秦怡然视线一下子就被大殿正面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吸引了，那观世音像约莫有五六米高，宝相庄严，令人不敢直视，观世音左右两边分别是是文殊和普贤的雕像。
李氏松开秦怡然的手，她拿出请来的香烛，一一点燃，最后把燃好的香插到观音像前一个大香炉里面。
李氏上好香，便拉过一旁的秦怡然，一起跪倒在蒲团上，秦怡然学着李氏的样子双手合十，不知李氏轻声的祷告了什么，只等到她话音落连磕了三个头之后才起了身。
秦怡然虽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是前世常到那些名胜古迹游玩，逢到各种寺庙倒也入乡随俗的进去拜一拜。所以，她虽是没跟菩萨祈祷，倒也放空心思，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李氏已经起了身，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下更是欢喜，上前拉过她的手。便带着她走进主殿旁的一间偏殿，里面有一个小和尚正在打坐，见到李氏两人，起身打了个佛号。
“麻烦师傅，我想给小女点盏长明灯，保她无病无灾，平安康泰。”李氏道明来意，并把荷包里的十两银子倒出来递了过去，那小和尚拿过一旁的纸笔，记下秦怡然的生辰八字，伸手接过李氏递来的银钱，又低低的诵了一声佛。
李氏这才拉着表情还有些发僵的秦怡然出了偏殿，秦怡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赵氏夫妻竟然拿了十两银子出来给她点了盏长明灯！
说实话，以她一向务实的性子，真想把那银子从那和尚手里抢过来，早知道赵振兴昨天给李氏那这么多钱是给她点长明灯用的，说什么她也要阻止，十两银子呀，那能买多少好东西，这两人竟然说捐就捐出去了。
可是想到这银子背后是这夫妻二人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她有些感动又有些懊恼。
她看着李氏明显比之前要轻松多的神色，脸上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神柔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秦怡然只得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心里也有些释然，虽是花了冤枉钱，但是能买这对夫妻心安，也算值了。心里如是想，小手却是更加握紧了李氏的手，两人没多做耽搁，径直出了偏殿下了阶梯。
山脚下这会儿来上香的人越发多了，李氏和秦怡然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才走到赵振兴停放骡车的地方，赵振兴正坐在车上和旁边一赶车的大汉闲聊，见到她们娘俩过来，忙站起身笑道：“都妥当了？”
李氏笑着点点头，便拉着秦怡然上了车，赵振兴跟那汉子打了个招呼，就驾着骡车离开了山脚下，待得上了官道，秦怡然看着还在络绎不绝往这边来的人，疑惑的问道：“爹、娘，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观音寺的香火怎么这么旺？”
李氏笑着不语，赵振兴爽朗的笑声从前头传来：“据说八月十八这日，就是先帝爷参悟天机之日，只要是这一天在寺庙所求之事，基本都能被菩萨所佑。所以不只是观音寺，整个大明朝的所有寺庙，今日的香火都十分旺盛。”
秦怡然这会儿真想仰天长叹，前辈啊前辈，你为大明朝的寺庙香火真是创下不朽的功绩，如此影响之下，那些寺庙再把你的英勇事迹大肆宣传一番，怪不得到现在还人人敬你如神明，秦怡然对他的手段，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看人家的同样混穿越的，再看看自己，哎……
“孩子他爹，还别说，今儿捐了这香油钱给大丫点了长明灯之后，我这心里还真舒坦了不少。”秦怡然刚想叹气，一旁李氏的一句话让她生生的把这口气憋了回去，罢罢自己这也算是偷来的一世生命，赵家待自己确实不错，还是踏踏实实的做点生意挣点钱，过好自家的小日子就成。
赵振兴笑着道：“那是自然，你跟菩萨祷告了，心里不挂连着了，自然舒坦些。”他其实心里也安稳了些，三人一路时而笑谈几句，时而赵振兴指点路边的一些建筑给母女二人看，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进了谭家镇的官道，待赵振兴把车停在小院前，院门就被打开了，两小家伙率先跑出来。
赵振兴一边小心驾着车，一边笑骂道：“还不快让到一边去，小心碰着你们。”
棋哥儿忙拉着二丫站到一边，等赵振兴把车驶入院子里面，李氏和秦怡然下了车，两小的才赶紧上前围着两人打转，棋哥儿一边拉着秦怡然的手，一边仰着小脸问道：“大姐，你跟爹娘一起拜菩萨去了吗？”
秦怡然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二丫，笑着答道：“是呀，棋哥儿怎么知道的？”
棋哥儿皱了皱小鼻头，神气的道：“我当然知道了……”“是大哥告诉我们的。”二丫在一旁也插上一句。
秦怡然看着棋哥儿神气了一半的小脸垮了下来，差点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家伙老是爱学着装大人实在太逗了。
院子里，书哥儿和陈黑丫两人正忙着串串，见到他们回来，忙站起身，打过招呼又各自坐下忙活起来。
棋哥儿看赵振兴又拿着食水去喂两匹骡马，忍不住就跟了上去。
秦怡然领着二丫进了东屋，李氏也跟在后面进来，两人都赶紧换下身上的衣裳，秦怡然把脱下来的衣裳放在炕上，二丫忍不住好奇的上前先是仔细的瞧了瞧，这才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去摸了摸那裙子上绣的喜鹊，秦怡然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逗她道：“二丫喜欢这条裙子吗？”
小丫头微微红着脸点点头。
“那等娘这次回家了，就给二丫也做一条这样的好不好？到时我们姐妹两个穿一样的裙子，你说好不好看？”秦怡然一边穿衣服一边忍不住逗她，二丫这些天许是因为伙食好了的缘故，脸颊上已经长了些肉出来，面色甚至带上淡淡的粉色，这会儿一害羞看起来更是软萌萌的让人忍不住想逗她。
(天津)
第一百零九章 寻上门来
二丫听到秦怡然的话，忍不住看了李氏一眼，见李氏微笑着冲她点头，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儿般，抱着裙子就呵呵傻笑起来：“……呵呵……大姐穿了好看……呵呵……二丫穿了也好看…呵呵……”
李氏和秦怡然换好衣裳，拉着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的二丫出了屋门，秦怡然和李氏先是帮着把所有的串串全部串完，赵振兴带来的两万多根竹签子用到最后只剩下几十根，两小的纸袋在这几天的努力下，已经全部叠好了。
秦怡然查看了下所有的食材，今儿是灯会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这次摆摊的最后一天，除了自己留下了一块约莫十来斤的牛肉外，其他的食材全部准备成了串串，让赵振兴查了下剩下的竹碗数量，还有不到六百个，加上剩下的袋子，算算应该是够得。
李氏看下天色，还不到中午，赶紧招呼几个孩子准备午饭，早上他们从外面回来，她就让赵振兴去跟谭老大叮嘱过，不要再送饭菜过来，他们今儿的活计不多，怎么算都是来得及的，这会儿食材都准备好，几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中午他们还是打算吃面条，陈黑丫也不知是怎么就爱上了和面擀面这个活计，一听说要吃面条，就很是积极的拿了白面就活起了面来。
李氏看着拿过家里带来的土豆还剩下一些，便拿来几个，快速的削了皮，切成丝泡在水里。又拿了几枚鸡蛋，打算做个鸡蛋卤，秦怡然把留下牛肉割了一些过来切成丝，用了一勺底料，直接炒成麻辣牛肉丝。
待到书哥儿把水烧开，李氏把陈黑丫擀好的面条下到锅里，赵振兴把炒好的土豆丝、鸡蛋卤和麻辣牛肉丝一一端到石桌上，两个小的已经是拿好了筷子围坐在石桌边上。
待到李氏用托盘把面碗一一端上石桌时，院门被敲了两下，就被人推开，谭老大的爽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兄弟，你跟我客套，我可不客套，你大嫂不在家，我就到你这边来打秋风了。”谭老大却不是空手来的，手上还提着个食盒过来。
“大哥，哪里的话，快来坐。”赵振兴赶忙让起身，李氏看了下桌上的面碗，正好算上谭老大，一人一碗，她自己直接去了灶间，把刚刚还留着的一些面条全部下完。今儿陈黑丫面条擀的多，就是加上谭老大也是足够的。
谭老大也不客气，放下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红烧肉，一碗蘑菇烧鸡来。“大哥只管来就是，作甚还要带菜过来。”赵振兴见到他从食盒里面拿出的菜道。
谭老大摆摆手，“我就好你们家的那口味道，我原本准备在家吃，谁知不知怎的就像是闻到那丝味道，这不我就不请自来。”
“哪里的话，大哥喜欢，回头这边事情妥当了，给大哥送些就是。”赵振兴看了秦怡然一眼笑道。
谭老大笑着瞪大眼看着赵振兴道：“这话当真？我还真是喜欢，你要真是送我，我也不跟你客套。”
赵振兴知道谭老大历来处事爽气，他不跟你客气就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他跟秦怡然刚刚对视了一眼。所以他才脱口说出要送辣酱的话来。
说实话，秦怡然觉得谭老大这种性格的人还是比较好相处的，这样的人脾气直，讲义气。你只要对了他的眼，跟他相处起来其实是比较愉悦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赵家的人相对都比较纯良，不是那些爱玩心眼子的，还是适合跟谭老大这样的人相处。
而且，从遇到他们起，谭家夫妇就一直帮助自家良多，对别人来说，辣椒酱之类的是个稀罕玩意儿。如果就只是送点给谭老大尝尝鲜，赵家目前这点还是拿得出的，而且看着谭老大行事，就算送他一些，应该也不会生出旁的坏心思来。
秦怡然刚刚一瞬间，已是数个念头从脑子里面滑过，她也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了，就算别人没有，也缺不了大伯你的那一份。”
秦怡然这话说的敞亮，谭老大听了更是高兴，“好……哈哈……大侄女这话，我老谭爱听。”
赵振兴笑了看了女儿一眼，便继续招呼谭老大吃面。
待到众人吃完，送走了谭老大，李氏很快收拾好，又招呼几个孩子歇晌去了，秦怡然今天起的早，躺在炕上一会儿的工夫，就睡着了。
下午，又是一番忙碌不提，今儿许是灯会的最后一日，有些商家纷纷安排伙计站在铺子门前招揽客人，他们一路行来，只看到许多行当都使出五花八门的各种销售手段，直看的几人目不暇接，两小的看到一家糕点铺子吆喝买一送一的口号，更是咽了咽口水，赵振兴看他们两人那小模样，笑着道：“明儿街上的人会少很多，铺子里的货物才硬实，价格更便宜。”
秦怡然听了赵振兴的话，不由得点点头，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促销商品便宜的同时往往品质也跟平时的大不一样。不过有时候大多数人总是有贪便宜的心思，花一样的钱可以买到双倍的东西，很少有人能抗拒的了这种销售手段。
待得赵振兴把车子停在胡同口时，饶是是今儿他们来早了些，周围的摊子也都已经摆的七七八八了，赵振兴把骡车停好，李氏就带着几个孩子忙活起来。
就在摊子还没完全摆布开，就有一管事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赵振兴看对方的模样有几分面熟，应是这两天来买过串串的，忙一个跨步迎上前，随即就抱拳道：“这位客人，小摊这会儿还未开张，你要是想买串串，还请稍等上一会儿。”
那管事模样的人，也回以抱拳道：“无妨，不知店家贵姓？”
“贵姓不敢当，在下姓赵，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赵振兴见对方不像是来买串串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动。
“赵东家，敝人姓刘，是仙客来负责采买的管事，赵东家可否借一步说话。”那刘管事伸手往旁边一引。
(天津)
第一百一十章 最后一日
赵振兴刚刚心里就有些打鼓，不知对方搭讪的目的，这会儿听到他自报家门，虽不知对方说得是真是假，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两人走到靠近胡同口的这一边。
秦怡然刚刚就注意到这个人，昨晚最后包圆他们涮串串的就是他，见他跟赵振兴互相打了招呼，两人又一起走到这边角落里交谈，她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她装着拿串串的模样，也走到胡同口这边，那边跟赵振兴交谈的刘管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秦怡然只听得那刘管事的声音，“……昨儿，我们东家也尝过了串串的味儿，对你们的卖得这个辣味儿有点兴趣，不知赵东家这辣味儿的东西可还卖得？”
那边赵振兴正对着胡同口，自是瞧见秦怡然装模作样的动作，见她那快要竖起来的小耳朵，显然正在偷听他和刘管事的对话，他沉吟了片刻道：“卖自是卖得，只不过这辣味儿的也是个稀罕玩意儿，还是我那小舅子从海外给我捎回来的。这样吧，刘管事，你看今儿我还得做生意，这地儿也不是个能说话的。我现在暂住在谭家镇，明儿你们到我那儿，咱们再谈这笔生意如何？”
秦怡然听了不由得暗暗点头，赵振兴的这番话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说辞，既不一口回绝，给双方都留下余地，再来也是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
那刘管事显然也没想一下子就把生意定下来，听赵振兴的话音，这辣味儿的调料他们是愿意对外卖的，他今日来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多做纠缠，问过赵振兴现在的住址，约好明儿上午前去拜访，便告辞转身去了。
赵振兴送了两步，回头便看见秦怡然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他笑着上前接过她手上的篓子道：“就这么高兴？还啥事都没定呢？”
秦怡然摇摇头道：“不，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对咱家的辣酱有信心，明儿包管一切顺利。”
赵振兴看她那小模样，笑着点头道：“嗯，说的好！”
说完转身抱着那背篓就来到摊子前，开始往锅里面放串串。秦怡然跟着上前，一起帮着忙活起来。
那百味楼除了那天来买过一次之后，并没有再见着有人寻上门来，让他们一直有些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秦怡然想着对方应是被什么事绊住手脚，一时还没来得及来找自家的麻烦，或者对方想着来日方长，没急着这一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生意这么红火，却是只摆几天摊子就会收手。
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是秦怡然坚持的，他们生意红火，如果只是摆几天摊子，有些人不会怎样，但是现在她们要是开家铺子的话，生意肯定还会红火下去。但是，没有任何权势背景的她们，在这县城无疑是搂着金山银山的小孩，挣得再多也只是替人作嫁衣裳。
到时就像那酿酒的一家，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找谁报仇，到时他们家也许比那家更要惨一些，毕竟那酒再好，也不是没有别的酒，他们家的辣椒那可是独一份儿。想到这里，她对于明儿跟仙客来要谈的生意，在心里又暗暗加上几个条件，自家现在这状况，还是闷声发财的好。
等到外面店家的灯笼都亮起来的时候，赵家的摊子再次迎来客流的高峰，今天连黑丫都一道出来帮着招呼，只留李氏带着两个小的在里面忙活。
秦怡然便让陈黒丫跟自己一道，结算银钱的时候，她稍微能看顾些，不知道陈黒丫是从小打猎卖钱的缘故，她虽是不识字，但是算账到是有她自己的方法。
秦怡然照看了她几单，见她都没出错遂也丢开手，主管涮串串，羊肉的昨儿已经全部卖完，今天只剩下牛肉的，不过量却是最多的，足足两大木盆，等到这波客流过去，木盆已经空了一个出来。
李氏这两天也练出来了，她原本干活就很是麻利，这会儿一人照看四个炉子，四个锅里的串串都是她在来回装填，这会儿人稍微少了一点，留了赵振兴和书哥儿两人照应。
秦怡然和黑丫一道帮着李氏把几个锅的里都满上了，秦怡然又查看了麻辣锅里的汤汁，她拿出坛子，见只剩下约莫三分之一的底料，想了想还是给锅里又加了一勺，这才把坛子收了起来。
等到人流渐稀，书哥儿招呼完最后一个客人，几人看着空空如也锅内，都不由的长松一口，秦怡然甩了甩有些酸麻的胳膊，“总算是卖完了，今儿的串串可真多。”
书哥儿笑着上前帮着收拾道：“只要能挣到钱，天天这样累我也愿意。”
李氏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道：“再忙再累，只要能挣到钱，我也愿意天天这样干。”她话音刚落，跟在她身边的棋哥儿也喊了句，“我也愿意。”
秦怡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余几人也跟着笑出声来，赵振兴笑道：“好，回家后的活计多多分些给棋哥儿。”小家伙一听立马苦着张脸道：“那棋哥儿要是干不了怎么办？”
他这较真的小模样，又逗了几人发笑，书哥儿笑着上前摸摸他的脑袋道：“没事，到时候大哥帮你一起干。”一句话惹得小家伙抱着书哥儿甜甜的喊，“还是大哥最好。”
赵振兴笑骂一句：“就知道嘴巴子甜。”
几人边说边笑很快把家伙什都整理上了车，待到众人都坐好，赵振兴一挥马鞭，骡马就拉着大车哒哒的去得远了。
书哥儿回头看了一眼，那胡同口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远，不知道他们下次再来县城卖串串是什么时候。他转过身，见到秦怡然也刚回过头，显然对于在县城的这几天，大家虽是忙的很累，但是又很是期待下一次的到来。
到了小院后，李氏见到灶间还点着油灯，忙推开灶间的门，只见到两口锅里都蒸腾着热气，灶屋里弥漫着一股肉香味，她转身对正在卸车的赵振兴道：“他大伯咋又让人送菜过来了？”
(天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拟定协议
赵振兴放下手里的炉子，一边卸东西一边道：“许是大嫂关照的，中午听大哥的话音，大嫂今儿下晌应该是带着凌哥儿一道回家来了。”
李氏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赵振兴手上的竹筐子，“怪不好意思的，你看咱们来了这么些天，净给人添麻烦了，回头有了空，得上门谢谢大嫂去。”
赵振兴笑道：“明儿咱们就有空了，等把这些收拾妥当，你跟孩子们看看要不要采买些啥，下晌咱们就能回去。”
李氏点点头，看了在一旁帮着搬东西的几个孩子，“明儿，带着几个孩子一道去城里，来了这几天也一直忙活，再说这几天家里的猪和鸡都丢给菊花和他连大婶子，我看怎么得也给他们捎点啥。”
“你看着给他们买点，还有他姥爷家，咱们这次也挣了几个钱，虽说回去用钱的地方多，但是他姥爷这些年没少帮扶咱们，怎么也该孝敬孝敬。”赵振兴把最后的几个背篓拿下来，卸了大车，把骡马牵到后院。
李氏听了他这番话，也轻轻应了一声，赵振兴主动想着孝敬她爹，她心里自是乐意。
秦怡然听着夫妻俩这番交谈，也盘算起明儿的一番计划。
等到众人吃完晚饭，收拾好，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赵振兴带着秦怡然和书哥儿照例盘好账，最后的结果让三人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
秦怡然让赵振兴把总账汇总了一下，从他们赶骡马集开始到今天，他们一共卖了五天的串串，最后赵振兴算出所有的收入，“一共是一百八十三两，外加七百六十五文的零钱。”赵振兴仔细的核算过，所有的成吊的铜钱全部按照一两银一千文换算过来。
这个总数有点儿超出了秦怡然的预估，她原本计划，这几天能卖到百来两就不错了，显然她对时下这个被穿越前辈改造过的大明朝消费水平还不太了解，这些人已经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大明朝的赋税并不重，再加上这些年风调雨顺，农作物的高产，使得普通老百姓家里都有一点余钱，更不谈那些有钱人那是更有钱。
他们准备的这些串串要是真按照他们定价来卖，最多也就卖个秦怡然预计的数额，无奈在县城这边，出来逛灯会的人手上多少都有些阔绰，打起赏起来更是丝毫不含糊，所以赵家这次的收入相当得可观。
赵振兴又把这几天陆续花掉的钱算了一下，“咱们总共落下一百七十一两，另外还有四百五十二文零钱。”
他把这个数字报出来，便把放置的钱拿出来，三人重新清点过一遍，竟然一文不差，秦怡然笑道：“咱爹这账房先生做的不错！”
赵振兴笑着摸了摸她头上扎的包包，看着她和书哥儿道：“能赚到这些银钱大多数是你们的功劳，明儿你们自己挑些喜欢的，爹给你们买。”赵振兴说得大方，但是他知道自家的孩子都不是那爱破费的，买得都是应买的东西。
秦怡然笑着道：“买东西的事儿咱先放一边儿，爹，先给我们说说仙客来的事儿。”
“你之前不是都听到了吗？”赵振兴有些哭笑不得，“咋的又来问我？”
“那爹你有什么打算呢？你打算这辣酱怎么卖给仙客来？”秦怡然边问手上边把玩着一枚铜钱。
赵振兴显然已经有了腹案，他先是喝了一口水，才慢慢开口道：“这事儿我这两天也一直在琢磨，咱要是在这县城找买家，仙客来无疑是比较合适的，但是我们也要防止他店大欺客，所以我打算跟他们立个协议。这个见证人你谭大伯算一个，他再另外介绍了一个相熟的王牙侩。我打听过了，王牙侩在县城一带名声不错。”
秦怡然听了点点头，接着道：“那爹有没有想过这协议怎么立？”
“这事儿我也正打算跟你们也商量一下，我们无非就是提供辣酱，对方付给我们银钱，只要验过货没有问题，就得当面银货两讫，当然，如果他要的量大，我觉得还是让他先付一部分定金，这样也更稳妥些。”赵振兴把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一一说了出来，秦怡然听了没吭声，看了一旁沉默的书哥儿一眼，书哥儿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回看她。
秦怡然右手指尖在桌面敲击了几下，发出几声轻微的“笃…笃…”声，并不刺耳，却让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先是肯定了赵振兴的想法，接着道：“爹，签订协议应是有时效的，咱们先跟仙客来签订一年的供货时限。”
那边赵振兴已是提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秦怡然看到他如此，不由渐渐露出个微笑起来，“另外协议的内容，只包括我们目前能提供的麻辣底料、辣椒红油和蒜蓉辣酱，后续再有新的辣椒产品，我们再行考虑，如果跟仙客来之间的合作大家都很满意，那么新产品他们又优先权，但是需得另外再订协议，这一点可以是最后商讨时给对方的一点让步，如果之前他们都按照我们定的要求来，这点爹也可以最后提出来，就当是我们赵家的一点诚意。”
秦怡然说到这里顿了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很重要，爹和哥都要记牢了：第一，咱家不卖方子，不管是现在生产的辣椒制品，还是以后做的其他东西；第二，两年内未经加工过的辣椒，一颗都不许往外卖，这一点针对所有的人家，包括我们的亲朋；第三，这一点也是明天要加到跟仙客来的协议里面的，我们跟他们签订的这个一年合约内，保证不把这几样辣椒产品卖给第三方，同样，仙客来需得替我们保密，不得对第三方透露辣椒产品来自赵家，不然我们随时可以取消协议，而且以后都不会考虑跟对方合作。”
秦怡然说完这一大段话，看着书哥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对他露出个微笑来，那边赵振兴把她刚刚说的一一记下，这时抬头看了秦怡然半晌才道：“前面两点我能明白，这第三点我们让对方保密，他们愿意吗？这怎么保密？这几天好些人都买过我们的这个吃食，等到仙客来一开始卖，那只要吃过我们串串的人不就能猜得到了？”
(天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准备宴请
秦怡然笑了笑，“这就是仙客来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我们只卖他一家，这个利润让他仙客来一家独享了，他总得付出些什么来表示诚意才成。”
说到这里，一旁的书哥儿接着道：“昨儿爹不还说，仙客来和百味楼不对付，他们这些酒楼之间消息应该也比较灵通，百味楼对咱家这辣椒感兴趣的事，他们肯定也得到了消息，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相互竞争，我们先提出只卖他一家，再对他们提出保密这个要求，他们怕还巴不得把这货的来源捂得严严实实的。”
秦怡然对着书哥儿投去赞赏的眼神，书哥儿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开始大丫问爹的时候，我心里虽有些想法，却不知道要提议什么才好，但是刚刚听了大丫说的一番话，我觉得就好似把我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你们都很好，想的比爹周全。”赵振兴有些感慨，两个孩子在这次变故当中都成长的飞快，让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
秦怡然见赵振兴正打算收起纸笔，忙拉着他的袖子道：“爹，明儿那仙客来的人来，你就打算拿出辣酱来跟对方谈？”
赵振兴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疑惑地道：“那不然还咋地？”
秦怡然笑着问：“爹，打个比方，你去买这家猪肉，他跟你说我们现在猪肉比以前的好吃，涨价了，你是就在这家摊上买，还是换一家跟以前价格一样的？”
赵振兴想都没想就道：“当然是换一家，猪肉不都一样，那好吃不好吃，不还得看那厨子烧的好不好？……”话说到一半，他似觉得有什么不对，忙顿住话头看向秦怡然。
秦怡然对他挑了下眉头，“爹也觉得不对是不是，吃食不是别的，光说好吃还不行，那得让别人尝过，别人说好才行，我们卖的串串他们肯定是尝过了，但是那只是体现我们辣酱味道的其中一个方法，我们要想让辣酱的身价高一些，得让他们尝过不同的菜色才行，明儿他们不是约了上午来谈吗？肯定有他们负责主事的一道过来，爹先不要跟他们谈价格什么的，留他们在咱家吃上一顿饭，我们就用自家的调料准备一桌菜，吃过后再谈价格。”
秦怡然的一番话，说得赵振兴连连点头，到最后他忍不住站起身道：“那咱们合计合计，明天得准备什么菜，明儿一早我就去采买。”
“别急。”秦怡然笑着让他坐下来，“我让爹明儿先不要跟对方谈价，但是咱们自己要把辣酱的价格定下来，不然岂不是心里没底。”
“大丫说得有道理。”赵振兴又重新坐下来，“那我们怎么定？是按斤卖还是按坛卖？”
秦怡然听得暗暗点头，赵振兴的脑子经过这几天卖串串之后，已经越发活络了，“爹和哥先说说你们心里的定价，咱们再合计合计。”
书哥儿想了想道：“我觉得按照坛卖合算，咱们要是用十斤的坛子，就卖十两银子一坛子。”
赵振兴皱了皱眉：“那不是一两银子一斤？他们会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
“爹，物以稀为贵。”秦怡然笑着道，“再说，明儿留他们吃过午饭后，我会让他们觉得我们的辣酱值这个价钱的。而且，我不打算做大坛子的，我们做那三斤的小坛子，五两银子一坛！”
见两人都瞪大眼看着她，她笑着眨眨眼，“爹要对我做的辣酱有信心才是。”
两人看她这样，都有些哭笑不得，赵振兴想了想道：“好吧，明儿看看情况再说，现在不早了，你们先看看明儿要买什么东西。”
秦怡然从心里过了几道菜名，把要准备的食材一一说了让赵振兴记下来，“爹，咱们原本就说了明儿要去城里，那不如明儿早些起了，咱们一起去，把要买的一起买了。另外刚刚的几道菜也只是暂定，具体菜色的事情我觉得明早去菜市看过之后再最终定下来。”
赵振兴想了想道：“我看可行，也省的来回跑，你们把自个儿要买的也想一想，咱们买了还要早些回来，可不能让仙客来的人来了找不到人。”
秦怡然和书哥儿对视一眼，书哥儿道：“我没有什么要买的。”
秦怡然笑道：“没事儿，明儿到城里我给哥挑。”
赵振兴笑着道：“好的，你明儿你们兄妹几个的就由你做主了。”他把桌上的银钱收拾好，递给秦怡然一个荷包，秦怡然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银角子，她掂了掂，约莫有一两的样子。
赵振兴又指着放零钱的一个罐子道：“那里面我放了一千五百文，现在把这四百五十二文零的也一起放进去，明儿给你娘带着，你们银钱要是不够，再跟你娘拿。”说完，把那剩下的几串零钱都放进罐子里面。
秦怡然和书哥儿都点头应是，秦怡然把荷包收好，几人便收拾了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赵振兴便赶着车带上一家老小直奔县城来，待进了城门，许是今天众人的心情都不同，这还是他们一家老小第一次抱着采买的心思一起来到县城，一路上说说笑笑，看见什么稀罕的，便停下车看一看。
今儿街面上的人跟前几日不能相比，这会儿天色还早，除了一些采买的人，稀稀拉拉没有几个闲逛得，赵振兴驾着车，第一站就是奔着这边的菜市。
秦怡然看着眼前被各色箩筐摆满的几条甬道，让赵振兴停下车，几人下了车来，秦怡然打量了这不输前世菜市场的规模，虽然菜蔬没有前世那么丰富，但是比大张镇那个小型的街市，那是大了不知道几倍去了。
赵振兴守着马车，让李氏带着几个孩子自去逛，李氏牵着二丫，书哥儿牵着棋哥儿，秦怡然和陈黒丫两人也手牵着手跟在他们后面。
秦怡然把要买的食材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跟李氏说过了，这会儿李氏背着的背篓里已经买了一两样。这会儿几人走到一个卖鱼的摊贩跟前，秦怡然看着摆了一溜的大小木盆，里面分别养了一些鲤鱼、鲢鱼还有些鲫鱼。
(天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所谓胡豆
秦怡然见旁边另放了一个大些的木盆，里面有几条大黑鱼很是新鲜，忙叫住李氏，“娘，咱们买条鱼吧。”她话音刚落，那卖鱼的汉子连忙叫卖道：“新鲜的大鱼，便宜卖了，哎这位嫂子，你看要不买一条回去给孩子们添道菜。”
李氏看了秦怡然一眼，不知道她好好的为什么想起来买鱼，秦怡然对她眨了眨眼，李氏虽不知她这又是整的哪一出，但是要买鱼是肯定的了，因为今天的菜单都是秦怡然拟的，所以买什么菜李氏全听秦怡然的。
“你看，要不要挑一条？”那汉子见李氏一行人停下来，忙招呼道。
秦怡然指着一条黑鱼跟李氏道：“娘，就选这条吧。”
李氏点点头，便让那汉子捞起那条鱼，那汉子见他们果真买了一条，忙用一根草绳穿过鱼鳃把从水盆里提了出来，称好重，从旁边拿过一张干荷叶，把鱼裹在里面给李氏递过来，“刚好五斤整，算你一百文。”
李氏从背篓里面拿出一串钱递过去，才把那条鱼接了放在背篓里面。
李氏带着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的把菜差不多都备齐了，几人顺着人流出了菜市，赵振兴见到她们过来，把骡车赶了过来，几人上了车，就奔着主街道这边。
这会儿街上的一些铺子已经纷纷开了门，赵振兴一路赶着车，在一家漆黑门脸，上书宝泰钱庄四个金色大字的铺子前面停了下来，赵振兴背了一个半大的背篓走了进去，秦怡然知道赵振兴这是要把那些铜钱和散碎的银子，拿过来兑换成大额的银锭子。
不过一会儿，赵振兴就出来了，把背篓放在几人的面前，叮嘱几人照看好，便驾着车继续往前走。
李氏知道这几天挣得家当都在这里，一边小心的护着两个孩子，一边紧紧的抓着背篓的肩带。
秦怡然看了一眼，原本装了半篓子的银钱，现在只得一个灰扑扑的小包裹躺在背篓里面，这时的一吊钱是一千文却只能换一两银，赵振兴零零碎碎的一百多两银钱换成银锭子，也就只得这么点。
秦怡然还记挂上次没买到胡椒，远远看到仁济堂的烫金招牌，忙招呼赵振兴，“爹，前面药铺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赵振兴靠边把骡车停下，书哥儿跟着秦怡然一道下了车，县城的这家仁济堂铺面足有大张镇上的三倍有余，这会儿药铺里看病抓药的人还不少，秦怡然和书哥儿直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
秦怡然刚刚等在一边时，就把药柜上标的药材名仔细的看过一遍，除了有她要买胡椒之外，还有几样上次没想起来的香料，索性都抓了一些，看看荷包里面的银子，让那伙计把上次买的一些香料也添了一些。
待到那伙计提着一摞纸包道：“一共九百五十二文。”
秦怡然有些肉疼的把两个银角子都递了过去，那伙计接过用等子称了，找给她小半串钱，连同那摞纸包一起推了过来，“请拿好，这是找你的四十八文。”
书哥儿接过那摞纸包，秦怡然把一小串钱收进荷包里，两人出了仁济堂，赵振兴见到他们去了这么久，正打算起身去瞧瞧，这会儿见两人出来了，笑着问秦怡然：“都买到了？”
秦怡然点点头，微嘟了嘴，把荷包在赵振兴面前晃了晃，“爹，钱都花掉了。”
赵振兴见她那小模样，知道她这又是买的香料，笑着道：“没事儿，这钱不算是你们花掉了，你们要买的东西看好了，爹给你们掏钱。”
秦怡然这才露出笑脸，“那我们就先谢谢爹了。”
赵振兴等他们兄妹坐好，又驾着车带着几人沿着街道逛了起来，经过一个糕点铺子，李氏停下来，称了几包点心，又称了两小包糖块儿，李氏给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才把剩下的收在背篓里面。
两小家伙得了糖块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儿，秦怡然看着两人高兴地样子，也不由得莞尔，两个小家伙有时候要求真的很简单，几块糖块儿就能让他们欢喜上好久。
“爹，咱们去一下谭家杂货铺吧。”秦怡然想了想，前几天在谭家镇杂货铺买东西时，那小伙计说过县城的店里进了一种胡豆，虽然她没听说过胡豆这个名字，但是挡不住她的好奇心，所以她打算见识一下，胡豆是不是她认识东西。
赵振兴虽是这几年县城来的少了，但是一些老字号他还是记得大概位置，这就驾车直接往谭家杂货铺这边的街道来。
待到马车停下，这次李氏带着几个孩子都下来了，家里米面啥的都不多了，他们也好一起买一点。
谭家杂货铺说是杂货一点也不假，秦怡然看着三四间大门脸的铺子里面都摆满大小货架，上面的货品琳琅满目，直看的人眼花缭乱，跟前世的中小型超市都有的一拼。
这会儿买东西的人还不少，李氏带着几个孩子直接来到买米面的这间，那边李氏让伙计帮着称了几斤大米白面，秦怡然跟书哥儿几个孩子打量货架上摆的各色袋子，秦怡然一个个看过去，没看到什么新奇豆子之类的。
旁边有一伙计刚好招呼完一客人，见她皱着眉打量的模样，忙迎上前道：“小姑娘想买点啥？”
秦怡然站直身，跟那伙计道：“前两天听你们谭家镇上的伙计说店里进了一种胡豆，能给我看看吗？”
那伙计以为她是孩子心性，瞧个新奇，也不以为意，伸手在里面一排货架上的一个布袋里面摸了一把，“喏，这就是胡豆。”
秦怡然看着躺在伙计手心里几个灰绿色方圆形的豆子，差点扶额，这不就是蚕豆吗？
那伙计见她看过了，正打算把手里的胡豆放到袋子里。
“等等……”秦怡然猛地想起，那个有名的豆瓣酱不就是用蚕豆做的，她忙问道：“这胡豆怎么卖？”
那伙计见她真打算买的样子，把手里的几个豆子扔进袋子里，“这胡豆在咱这地儿可是个稀罕物，要八文钱一斤。”
秦怡然听到这个价格皱了皱眉头，现在大豆也不过才卖到六文一斤，这胡豆的价格竟然比大豆还要贵上两文一斤，那伙计见她皱眉，忙解释道：“这胡豆不是咱们本地产的，还是大老远从南边运过来的，就咱这县城也只得我们铺子里才有得卖。”
(天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受人歧视
秦怡然考虑了一下道：“我要是买的多，能否再便宜一些。”
那伙计犹豫道：“这胡豆掌柜的定价就是八文一斤。你看，要不这样，你大概买多少，要是买的多我再去请掌柜的过来，看看能不能给你算便宜些。”
秦怡然点点头，指着那装胡豆的袋子道：“总共就这些吗？”
“后面仓房自是还有的，姑娘要多少？我这就让人去搬。”那伙计一看有戏，忙客气道。
秦怡然想了想，她也只是曾经在那个做豆瓣酱县城见到当地人做过，自己并没有亲自动过手，还不知道要试上几次才能成，想到这里，她跟那伙计道：“帮我称一百斤。”
那伙计有些吃惊的上下打量的秦怡然一眼，见她不是玩笑的模样，一边让人到后面仓房去搬货，一边走到柜台后面找那掌柜的。
这边李氏都已经买好了结完账，见秦怡然还在这边，也不知买了什么，那伙计的竟然让人到仓房去搬货，忙走了过来，“大丫？”
秦怡然转过身，见李氏疑惑的眼神，示意李氏低下身子，附耳说了几句，李氏听到那胡豆竟要八文一斤，秦怡然买一百斤，那就要八百文。
她一时有些舍不得银钱，但是想到秦怡然自从受伤后的种种决定，不但从未出错，这次竟然让家里挣了好多的钱。就连赵振兴现在有事也找她和书哥儿一起拿主意。
想到这里，她想着这些钱也都是秦怡然鼓捣的串串才挣得银钱，就算这次多花了些，也只当是少挣了些银钱。所以，后面那伙计跟掌柜的出来，给称了一百斤胡豆，总共便宜了五十文，李氏主动付了银钱，让两个伙计帮着他们把买好的东西送到板车上。
赵振兴看着他们除了买了一些米面，还买了一大麻袋东西，也没有多问，赵振兴又驾着车子转到另外一条街道，这边好多铺子才刚刚开门，有些店铺的门板才卸下一半。
李氏让赵振兴把车子停在一家布庄前，李氏带着两个小家伙先是下了车。
秦怡然想起一直想要买的牙刷，忙问过赵振兴，赵振兴想了想，才道：“买牙刷子的话，我记得前面有家脂粉铺子，以前也听别人说过，这家铺子的东西还可以，价格在县城里面也算的上便宜，其他的铺子就要转到主街那边，不过那些都是……”
秦怡然听明白了赵振兴未完的话意，见李氏已经领着两个小的进了布庄，她便和书哥儿陈黒丫三人下了车，赵振兴指着前面道：“应该就在那边，你跟书哥儿他们一起去看看。”说完，没有跟着起身，只从怀里摸了荷包递给秦怡然。
秦怡然伸手接过，便和书哥儿陈黒丫两人一起往赵振兴指的方向去寻那铺子，不过走了百来米远，就看到一家卖胭脂香粉的铺子，想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会儿外面还蛮早，秦怡然看着这家铺子虽是门脸不大，店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两个客人，想来生意不错。
秦怡然跨过门槛进了铺子，刚一进来，迎面就扑来浓烈的脂粉香气，秦怡然忙掏出帕子揉了揉鼻子，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走到柜台前，见上面摆了各色的木质胭脂盒子，那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有富贵牡丹、喜鹊登枝……，再过去一些，还放了一些浅黄的或是粉色的香胰子，只在柜台的一侧放着几支木质的牙刷，旁边还有一些小方盒，想来应该装的牙粉之类的。
几个孩子围着柜台一通打量，铺子里的女掌柜的刚招呼完客人，见到是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孩子，就有些嫌弃的撇了一下嘴。
秦怡然抬头正好瞥道，也不以为意指着摆在一旁的木质的牙刷道：“这个怎么卖？”
那女掌柜打量她一眼道：“十八文。”
秦怡然看了看那做工粗糙的模样，最终还是伸手道：“能拿两支给我看下吗？”
那女掌柜把秦怡然伸出来的手仔细的看了两眼，确定那只伸出来的小手包括指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才略有些不情愿的从柜台里面拿出一支牙刷递给她，“仔细着些，弄坏了可是要照价赔的。”
秦怡然没吭声，接过牙刷打量了一番，约莫十几公分长，扁平的木质手柄没有任何特色，打磨的也不够光滑，刷毛应该是用比较粗的猪鬃做成的，秦怡然凑到鼻端闻了闻，倒没什么异味。
那女掌柜的这会儿又招呼起刚进店的两名女子，“哟，陈大娘子，今儿有新到的杭粉还有京城过来的胭脂，要不我拿些给你瞧瞧？”说完，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引着那两名女子走到里侧的桌边坐下。
秦怡然看那掌柜没有再接待自己的意思，便跟站在一边的正在招呼一个妇人的女伙计道：“麻烦再帮我拿六支牙刷。”
那女伙计未吭声，先是把另外一妇人买的香胰子等物装好递给对方，才转过身给秦怡然拿了几支牙刷。
一旁的书哥儿从刚刚那女掌柜的态度就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见那女伙计也有些瞧不起他们的样子，拉了拉秦怡然的袖子，见秦怡然看向他，他嗫嚅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
秦怡然知道他的想法，安抚的拍了下他的手，把几支牙刷都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刷毛脱落或是残缺的地方，“麻烦帮我包起来，再帮我拿一块洗衣裳的胰子。”
那女伙计似是没想到她还买了不少东西，忙按照秦怡然的要求，又加了一块淡黄色的胰子，脸上也带上了笑，“小姑娘，要不要再买块香胰子回去？回去洗手洗脸可香了。”
秦怡然摇摇头，“这些就够了。”掏出荷包付了银钱，就拉着书哥儿和陈黒丫两人出了铺子。
秦怡然看了一眼板着脸的书哥儿道：“哥，被人一时瞧不起没有关系，但是不能一世被人瞧不起，再说，商人重利，在他们眼里，只要谁有钱谁在他们眼里就是大爷。我们要想在清河村，在这县城或是更远一些的府城占有一席之地，走到哪里都能被人高看一眼，还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尤其是爹和你还有棋哥儿。”
(天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豺狼寻来
书哥儿盯着秦怡然的眼睛，看着那双跟自己相似的眸子里面透出的点点亮光，好似能照进他的心里似的，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抿紧了嘴角，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秦怡然看着书哥儿这样的，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按照她前世的性格，刚刚那掌柜和那伙计的态度，她也许早就丢下东西走人了。
但是，现在的她不会，县城总共就几家买这些胭脂水粉，牙刷胰子的。其他几家的店铺规格更高，价钱更贵，让她为了赌一口气去花更多的钱，她觉得不值得。
或许有人会说，人要活的有骨气，不能被钱压弯了脊梁，她只想让对方来体验一下赵家的生活，你好歹要衣食无忧，家里一切不要你操心打理，才能有这心思考虑这些。
她以前也曾看过一些穿越，女主刚穿越就怎么怎么厉害，说要挣钱就能挣来大把的银钱，说看谁不顺眼，立马就能有白马或是黑马王子出现，替女主把人打的落花流水。
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来到这个伪明朝，她已经陆陆续续的了解了不少行情，这个时空虽是大多数老百姓都能填饱肚子。但是要想成为有钱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你除了必须比一般人更聪明更努力更勤快以外，并没有太多捷径，你还得为了站稳脚跟，贡献出自己辛苦挣来的大半数银钱，以期能傍上一条粗壮的大腿，护佑住自家。
刚刚书哥儿不忿，她非常能够理解，但是她希望书哥儿能把这种不忿转化为上进的动力，而不是只做意气之争，那除了让人笑话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秦怡然几人上了车，那边李氏也买了几块布，牵着两个小的一道儿出了布庄坐在板车上，秦怡然一边放松身体跟随着板车有节奏的摇晃，一边沉思，那边书哥儿也沉默着不发一言，赵振兴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两个孩子这是怎么了？
“孩子他爹，东西都买好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吧，万一到时候人家来了人，咱们一个都不在家，也不太好。”李氏一边整理买好的东西，一边把两个小的拉着靠了自己，以防他们摔下去。
“好的，这就回。”赵振兴说着就又挥了一下鞭子，让骡车跑的更快了些，这会儿街上的人不多，车子很快就顺利的出了城门。
待回到谭家镇的官道上，赵振兴远远就见到谭老大迎面骑了那匹青骢马，正往自己这边而来，那边谭老大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人。
“吁……”谭老大忙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那马匹许是急速奔跑中被紧急叫停，暴躁的扬起前蹄，整个身子几乎直立起来。谭老大忙一手安抚的摸了摸马脖子，那马打了个响鼻，才渐渐安生下来。
车上的一行人都看到这副情形，都不由得为谭老大捏了一把汗，只有棋哥儿和陈黑丫两人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谭老大的身影移不开眼神。
这边拉车的两匹骡马也有些不安的刨了刨前蹄，赵振兴忙下车，安抚的摸了摸两匹骡马，那边的谭老大已经骑着那匹青骢马“踢踢哒哒”的走了过来。
“二弟！”谭老大一边让马儿掉了个头，一边跟赵振兴招呼道，他骑着马走在板车的外侧。
“大哥，这是到哪里去？为何如此着急？”赵振兴也赶着骡车跟了上去。
秦怡然却觉得有些不寻常，谭老大明明就是来寻他们的，果然，就见到谭老大俯下身体，低声说了一句：“刚刚百味楼的人过来寻你们。”
谭老大虽是压低了声音在说，与赵振兴等人而言，这句话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直把众人惊得回不过神来，李氏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一旁的秦怡然注意到了，顾不得心里的惊慌，忙起身安抚的拍了拍李氏的手。李氏看着秦怡然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担忧，心神才清明一些，紧紧抓住秦怡然的手，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
秦怡然只得半跪在李氏身侧，好在赵振兴还算镇定，低声问道：“人呢？”
谭老大这才发现众人神色不对，知道自己刚刚话没讲明白，怕是把几人吓得不轻，忙道：“已经被你嫂子打发走了，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咱回去说。”
几人听到他这番话，忙齐齐松一口气，赵振兴也不多说，又挥了一鞭子，让骡车跑的更快一些，谭老大见此，也加快马速，一会儿就跑在骡车前面。
待到了小院，赵振兴把车赶进院子，那边谭老大已经领着谭氏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个身量已经齐他肩高的少年。
赵振兴先是跟谭氏打过招呼，才对那少年笑道：“凌哥儿已经长得这般高了？”
那少年忙跨前一步，对着赵振兴抱拳见礼，赵振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句：“好小子！”
这边李氏带着几个孩子上前来见礼，赵振兴让书哥儿几人都管谭凌叫大哥，秦怡然打量面前少年两眼，见他穿了身天青色杭绸直裰，腰间系了同色腰带。
略有些小麦色的肌肤显得已经有了几分阳刚之气，五官长的剑眉星目，眉目间那份英气跟谭氏很是有几分神似。许是习武的缘故，整个人的气质又带着几分飒爽，越发显得挺拔俊秀，这无疑是个阳光少年。
秦怡然也随着书哥儿一道叫了声：“谭大哥。”
刚刚还一板一眼有礼有节美少年，立马就笑嘻嘻露出一嘴的白牙道：“弟弟妹妹们好！”
之前围绕在他身上的那些气质一下子因为他笑得过分开怀的样子，而显得有几分傻气，却也因为这个真诚的笑容，一下子就拉近几人的距离，再也没有之前那种隔阂感。
等到众人把车上的东西帮着拿下来，谭凌已经跟书哥儿称兄道弟的聊起来。秦怡然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们一眼，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两人怎么有那么多话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合眼缘。
她有些不解的甩了甩小脑袋，见着几个大人都已经坐到院子的石桌那儿，也忙走了过去，现在还有百味楼这边的事情待解决呢，其他的先放到一边去。
(天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机智谭氏
原来在他们回来前小半个时辰，一百味楼的管事带着两个伙计赶着马车来了谭家镇，许是之前不知怎么打听到的消息，找到他们住的小院，无奈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
正巧被谭家的老苍头看到了，那老苍头就跟谭家夫妇说了，一开始谭老大以为是仙客来的人过来了，还在嘀咕来的怎么这么早，还没走出谭家院门，就听到那管事在赵家院子外面高声道：“有人在家吗？”
他一听这声音不对，这声音他听着很有几分耳熟，他站在院门内，透过半掩的院门悄悄的向外张望了一下，立刻就认出那小伙计身上穿的正是百味楼的衣裳，忙缩回身子，让老苍头关上院门。
谭氏见他这幅模样，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谭老大只得一五一十的把赵振兴这边的事儿跟谭氏说了，包括之前赵振兴告诉他酿酒那家的事情。
谭氏是个直爽性子，一听这火就蹭蹭的往上冒，正待骂上几句，就听到谭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谭氏怕那管事的认出谭老大来，忙一把把他推进屋内道：“这事儿交给我，你好生在屋内待着。”说完人就径直去了院门。
那边敲门声越发密集，谭氏让老苍头打开院门，沉着脸走上前去问道：“何事敲我家的门？”
那管事见是一妇人，忙陪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对面小院是你家的吗？”
谭氏见他打听到的事情还不少，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哟喂，这是想租咱的院子？”
那管事忙摆手道：“误会误会，我只是想跟太太打听个事儿，前两天借住这个院子的人家去哪儿了？”
谭氏翻了白眼，佯装生气道：“那家呀？哼！小气吧啦的租了三天，今儿一大早就搬走了，害得我还得去打扫一遍。”
那管事听她话音，说是人已经搬走了，忙问道：“那太太可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他们是那个村子的人？”
谭氏仔细打量番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才漫不经心的道：“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衙门的，他就租我三天房子，我还把他祖宗八代查问个清楚不成？”
那管事被她连番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也搞得有些不耐烦，强压着火气道：“太太就没听他们提上一句半句的？”
谭氏佯装不耐烦的想了想，才道：“倒好似听那家的孩子说过一嘴，说是来的路上经过落马镇，吃了两个包子就来了咱这儿，至于他们住哪个村，却是一字未提。”
说完，也不等那管事再发问，就让老苍头关了院门，谭氏站在院门后面仔细的那管事的说话，那管事的先是骂骂咧咧的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就听到一伙计的发问：“那我们现在是追上去，还是先回去回了掌柜的？”
那管事咬咬牙，恨声道：“当然是先追上去，他们一家老小的还有那么多家伙事，马车肯定走不快，这会儿追说不定还能追得上，不然晚了到哪里去找人，哼，当初真该看看他们的模样，这下子也不知道长啥样，怕是走到面前也认不出……”说着，又吆喝两个伙计赶快驾着马车，往落马镇的方向追去了。
等到谭氏夫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赵家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赵振兴更是站起身，向他们夫妻二人作揖道：“此次来县城，处处承蒙大哥大嫂照拂，小弟再次多谢了。”
谭老大忙上前拉起他道：“这是作甚？你大嫂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哪至于还要你这般。”
谭氏也笑着道：“二弟快别客套了，那百味楼的人怕是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待到他们回来了，也怀疑不到我这边，只以为自己追丢了人。”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道：“我还想问你们呢，那管事怎么说没有见过你们的模样，他们不是到你们摊子上去过吗？”
这时几人都笑出声来，李氏指着被洗了晾在院子里面的口罩道：“大嫂是没见着，我们摆摊子的时候都是蒙着那口罩，只有两只眼镜露在外面，那管事如何认得出我们的模样。”
谭氏恍然大悟，连声称好，“你们这个法子好，这样谁都不知道摆摊子的人是你们。”
几人见她误会了，也不好解释，秦怡然更是乐不可支，这可真是歪打正着。
想到这里，她想起刚刚谭氏说起落马镇这个名字，小声问李氏落马镇在哪里，谁知一向都很是温柔含蓄的李氏，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怡然更是一头雾水，旁边赵振兴解释道：“那落马镇从这往西足有五六十里路，跟咱们大张镇那是正好两个方向……”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几个孩子立马对谭氏星星眼，谭氏见几个孩子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有些自得又有些欢喜，一把搂过二丫，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就来告诉伯娘，伯娘替你们出气。”一段话说得彪悍又霸气，秦怡然简直要对她竖大拇指。谭氏这样的人算是活的自在，活的肆意吧。
众人又围在一起说笑了几句，李氏就起身道：“今儿大哥大嫂还有凌哥儿都在这边一道吃饭，我和大丫她们给你们整两道新菜尝尝。”
谭氏夫妇没有推辞，一口应承下来，见李氏和几个孩子一起去灶房，谭氏忙要起身，被李氏按着在凳子上，“大嫂就好生坐着，就让我们娘几个给你露一手。”
秦怡然看着李氏跟谭氏相处后，人也变得越发自在，少了以往的客套，不由的心生欢喜，让李氏跟谭氏这样性格的人相处时间长了，她的性子也会变得越发鲜活起来。
几人进了灶间，先是合计了一下中午的菜式，秦怡然原本准备多烧几道菜，可是在菜市见到有卖黑鱼的，她就改变了想法，及时把菜单做了调整。
她打算用鸳鸯锅做两种火锅，一种酸菜鱼的一种麻辣的，另外再让李氏准备炒一道酸辣土豆丝，一道鱼香肉丝，最后烧一个清淡的菌菇汤。
(天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买家上门
秦怡然把菜色合计好，几人便开始动手准备食材。
秦怡然让书哥儿和黑丫准备火锅的各色烫菜，这就跟之前准备串串材料一样，两人都已经很是熟悉。这边秦怡然让李氏先帮着把黑鱼杀了，然后再剁点肉馅，做些丸子。
秦怡然自己去了东屋，拿出今天在仁济堂买的香料，打开在里面挑拣了几样，又把纸包扎好收了起来，再拿出上次就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晒干的辣椒籽。
秦怡然把刚刚拉出来的几种香料跟辣椒籽一起拿到灶间，拿过他们今儿刚在杂货铺买的一个石头做的捣臼，她把捣臼冲洗干净，又用布巾子擦干水分，才把拿来的一点香料和辣椒籽分别放进去研磨了起来。
待到把所有东西都磨成了粉末状，秦怡然才满意的停下手。她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右手，把石臼里面淡黄色的粉末倒在一个油纸袋里。
看着自己忙活了半天，只得这么一小袋，秦怡然就忍不住在心里给它定了价。她拿着这包调料，找到赵振兴，跟他耳语一番。
见李氏那边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把食材都准备好了，秦怡然让她帮着把黑鱼紧贴着鱼骨把鱼身的肉片下，再将片下的鱼肉鱼皮朝下，斜片成半公分厚的鱼片。
秦怡然先是上手片了两片，再让李氏按照这样的厚度把两块鱼肉都片下来。李氏的刀工很好，看她手和刀几乎不停顿一片接着一片，一会儿的功夫，一条五斤的大黑鱼就被片成了一堆鱼片。秦怡然又让她把鱼头从中间剁成两半，把鱼骨也剁成段，这条鱼才算分割完整。
让李氏把分割好的鱼片装到木盆里面，分别加了烧酒，蛋清、盐和淀粉一起抓匀腌制起来。
就在几人在灶房张罗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秦怡然扭头看了一眼，赵振兴已经起身去开院门，院门打开，只听到赵振兴好似跟来人招呼了几句，就起身让开，一行三人跟在赵振兴的身后往堂屋来。
秦怡然拿出今儿刚去镇上买的一套茶具和茶叶，泡好一壶茶让书哥儿赶紧端着送去了堂屋。
秦怡然看了下天色，外面约莫十点左右了，午饭可以开始做了，那边李氏已经淘洗好了米，开始蒸饭，这边秦怡然见火锅的烫菜已经准备好了，忙让陈黑丫过来帮她烧火，她开始准备火锅的汤底。
“可有什么活计我帮着一起？”谭氏见来了人，也避到灶间来了，李氏刚把米饭蒸上，这会儿正在准备土豆丝和鱼香肉丝的食材，闻言笑道：“东西都是现成的，大丫说是要做火锅，基本都是烫菜，没什么活计。”
那边秦怡然想了想问谭氏道：“谭伯母，你们家有吃烫菜的锅子吗？”
谭氏点头笑道：“自是有的，你大伯到了冬天就爱吃锅子，你这边是要用吗？我回去给你拿。”
秦怡然也不客气，笑着道：“那就麻烦大伯娘了，那配着锅子用的炉子也一道带过来。”
谭氏应了声，就转身出了小院。
秦怡然见锅内已经烧热，先是放入几勺牛油，待牛油化开，放入葱姜蒜，翻炒煸出香味，加入高汤，待到锅内烧滚，她才把装底料的坛子拿过来，舀了两大勺底料放进锅内加入盐和烧酒，又放了一些冰糖，盖上锅盖等到再次烧滚后，才把汤料舀入鸳鸯锅内。
那边谭氏刚好也拿来了她家的锅子，秦怡然让李氏帮忙洗刷干净，把锅内剩下的汤全部舀到谭氏拿来的锅子，两个锅子都舀至七分满，谭家的锅子要比自家的鸳鸯锅小上一号，不过这锅等下是留着给他们吃的，所以应该是足够的。
那边李氏已经帮着把锅快速的洗干净，秦怡然把锅内再次加上油，把鱼头和鱼骨过了一下油，再次加入葱姜爆香，把切好的酸笋，研磨好的辣椒籽和香料一起倒进锅内翻炒，辣椒籽的辣味远超辣椒。
饶是秦怡然少放了些，这会儿刚闻到香味，厨房里就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见谭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帕子捂了口鼻退到门外去了。
那边李氏等人也被呛着了，连连咳嗽，李氏见秦怡然一个小人儿还坚持在灶台上，忙到外面拿了晒好的口罩，把自己的戴好，给秦怡然也带上，见她强忍着，眼睛都有些红了，忙拿过她手中的铲子道：“你在边上告诉娘怎么做就行。”
秦怡然也不坚持，捂着口罩轻咳了两声，又拿布巾子擦干眼泪，见锅内已经翻炒的差不多，让李氏加入清水，待到盖上锅盖。
空气里弥漫的辣味才消去一些，这边灶房的动静，显然也惊动了堂屋里面的人，书哥儿进了灶房，手上捧着茶壶，李氏忙提了烧好的热水壶给他满上水，秦怡然忙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书哥儿笑道：“来的是仙客来的周掌柜和上次那个刘管事外加他们酒楼的王大厨，谭大伯刚好认识那掌柜和管事，大家这会儿只是闲聊。爹刚刚已经开口留饭，说是吃过饭再谈，那掌柜的答应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们刚刚是不是烧了什么特别辣的东西，我们在堂屋都闻到那股香辣味，那王大厨一直在吸鼻子闻味儿呢……”说到这里，许是想起那情景，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李氏催他赶紧把茶送过去，这时锅里也烧滚了，秦怡然让李氏先是把锅内的鱼头和鱼骨捞出来，放在一旁的一海碗里面，从锅内舀了一点汤尝了一下味道，加了那么多的清水，已经没有刚刚那么辣了。
她又加了葱段、盐和白糖调味儿，让李氏把腌制好的鱼片下到锅内，李氏一边下，秦怡然在旁边快速的用筷子把粘连在一起的鱼片分开，待到鱼片变色，秦怡然让李氏连汤带水的舀到鸳鸯锅的另一边。
待鸳鸯锅半边舀至八分满，秦怡然就让李氏把剩下的都舀到刚刚放鱼骨的海碗里面，足足一大海碗。
秦怡然让李氏把锅内放上几勺牛油烧热，她把鱼上面撒了一些炒熟的白芝麻，待到李氏锅里的油已经开始冒起了青烟，让李氏用勺子把滚油淋到酸菜鱼上面。
一时间随着接连几声的“磁啦…磁啦…”，厨房里顿时弥漫出诱人的香味，那边谭氏也忍不住走过来，“这怎么烧的？咋就这么香，只怕那肚子饿的这会儿口水都能流下来。”
(天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款待来客
秦怡然笑着没吭声，她把鸳鸯锅的锅盖盖上，让陈黑丫把燃好的木炭夹到炉子里。
那边李氏已经炒好了酸辣土豆丝，等把手上的鱼香肉丝炒完，烧个菌菇汤，这顿午饭就算是整出来了，说实话，吃火锅是真方便。
秦怡然叫过正在院子里面玩的棋哥儿，“去跟爹说一声，准备开饭了。”
棋哥儿点点小脑袋，就跑去了堂屋，不过一会儿，赵振兴和书哥儿两人都过来了，秦怡然让他们把炉子和鸳鸯锅先搬过去，她把红油拿出来，又拿了各色调料，用碗做了几个蘸碟，让书哥儿他们一起拿到堂屋去了。
待到赵振兴父子把准备好的烫菜一一搬到堂屋后，李氏这边烧的两菜一汤也送了一份去了堂屋，秦怡然听见堂屋在客气的让座，“娘，谭伯母，我们也开始吃饭吧。”
李氏忙让谭氏上炕坐：“大嫂，今儿就让你跟我们娘几个一道在这炕上吃了。”
谭氏不以为意，笑着摆手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觉得在这炕上吃我更自在，跟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一道儿，闹哄哄的，吵得我头疼。”
秦怡然拉着陈黑丫还有两个小的洗干净手脸，便带着几人围着炕桌坐下了，李氏把谭氏拿来的炉子加上炭，把准备的烫菜用笸箩搬了就放在一边。
李氏拿起筷子把火锅里面烫上菜，“大嫂，不要客气，趁热吃。”他们这边没有鸳鸯锅，所以酸菜鱼直接装在海碗里面吃，谭氏夹了一块鱼肉，入口爽滑，带着丝丝的麻辣香气，鱼肉非常鲜嫩，而且一根鱼刺也没有。
谭氏连吃了两块，才停下筷子称赞道：“弟妹烧的这鱼是我吃过最美味的。”
那边陈黑丫一边附和的点点头，一边快速的吃着碗里的鱼肉。
“好吃，真好吃。”二丫鼓着腮帮子，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儿，最近家里常吃点辣，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棋哥儿那个小吃货，压根是头埋在饭碗里面，李氏给他夹了几块鱼肉，他吃的连头都不抬了。
秦怡然也不说话，她把几个菜都挨个儿尝了一遍，跟前世那些麻辣的火锅相比，味道其实不太辣，但是是正常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却说堂屋这边，从赵振兴父子把鸳鸯锅端到桌上开始，仙客来的几人还在跟谭老大闲聊，见那锅盖盖得好好地，几人虽有些好奇，但对他们来说，吃个锅子并不稀奇，仙客来到了秋冬也会推出各式各样的锅子，同样大受欢迎。
待到赵振兴和书哥儿陆陆续续的把各色烫菜以及李氏烧的两菜一汤端上桌，那边的王大厨却是盯着书哥儿刚放在桌上的几个碗打量了一番，他拿起一个碗，仔细的瞧了瞧，里面放了一些切好的芫荽、蒜泥、熟芝麻、盐、酱油、醋还有就是那红色的油，他闻了一下味道，问书哥儿道：“这是？”
书哥儿笑着道：“这是蘸碟，等下各位要是觉得味道不够或是淡了，可以把烫好的菜在这里面蘸一下再吃。”说着，书哥儿把秦怡然做的几个蘸碟一一摆到各人面前。
那王大厨一边放下那蘸碟一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仙客来的周掌柜不动声色的看了王大厨一眼，那边赵振兴已经招呼众人落座，几人谦让一番，都纷纷坐了下来。
赵振兴站起身，掀开鸳鸯锅的锅盖，刹时，众人觉得迎面扑来一股麻辣酸香的味道，随着蒸汽不断地蒸腾，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深深吸了一口气，赵振兴忙招呼道：“各位不要客气，粗茶淡饭，实是简陋了些。”
几人纷纷客气道：“哪里哪里……”说着，也不等赵振兴再次招呼，纷纷举筷，赵振兴和书哥儿，先把一些要煮一会儿的丸子豆腐之类的先下到麻辣锅的一边。
那边仙客来的三人却是把酸菜鱼和两个炒菜都尝了一遍，三人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谭老大父子坐在一边陪客，这会儿也帮着招呼道：“周掌柜、刘管事、王大厨，来了我老弟这儿都甭客气，就当在自家一样。”
周掌柜笑着搁下筷子道：“自是不客气，以后大家还要常来常往，都自在些。”他刚刚已经把几个菜都尝过了，说实话，这几道菜味道好得有些超出他的预期，特别是那道鱼，已经完全能做招牌菜了，他相信只要这道菜推出来，会有多受欢迎。
那边王大厨这会儿也是把几个菜都尝了一遍，他夹起一片酸笋打量了一番，问赵振兴道：“赵东家这酸笋也是自家做的？”
赵振兴笑道：“这倒不是，这是一朋友送的，想来是拙荆用它一道才做成这道菜。”
王大厨点点头道：“味道不错。”
周掌柜看了刚刚落座的赵振兴一眼，之前刚到赵家的时候，赵振兴邀请他们先吃饭再谈生意，他当时也只当对方又准备了串串之类的吃食，并不以为意。
但是看着赵家这摆出来的几道菜，就说那道最简单的土豆丝，看起来晶莹剔透，黄灿灿的，除了土豆丝，并没有见到任何调料，更没有见到放那个红色的辣味，可是他刚刚吃的时候分明是酸辣可口的，这说明什么，赵家还有底牌，并不是他们之前以为的那样。
他一边夹起一块鱼肉一边看了身边的王大厨一眼，王大厨并没有看他，只见他微眯着眼，仔细的咀嚼着嘴里的菜肴，周掌柜看的出来，他在慢慢的仔细品味几道菜里面的不同，其他人没他这么多心思，谭老大父子更是一边吃一边跟赵振兴连声夸味道好。
周掌柜看着坐在下手的刘管事，对方一门心思的只顾着吃，压根都不瞟他一眼，平时的机灵劲儿不知道跑哪去了，他遂也放下心思，顺着赵振兴的招呼，提筷吃起来。
他们这一吃，直吃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中途书哥儿给锅里加了几次高汤，众人把准备的烫菜全部吃了个干净。谭老大站起身，直呼吃的过瘾，便先拉着谭凌走到院子里，把地方给赵振兴腾了出来，王大厨临走前跟周掌柜耳语了几句，就跟刘管事很有眼色的一道出了堂屋。
(天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签定协议
赵振兴只做未见他们的小动作和书哥儿忙把桌上的锅碗撤下去，那边秦怡然已经泡好了一壶浓茶，让书哥儿端到堂屋给众人解解油腻。
书哥儿先是给周掌柜和赵振兴倒上，再提着茶壶到了石桌这边挨个儿给众人倒上茶，才回到赵振兴身侧坐下。
那边周掌柜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茶，这才开门见山的跟赵振兴道：“赵东家，今个儿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辣酱的事儿，刚刚我们都已经尝过了，味道上佳，不知……”说到这里，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才继续道：“不知道赵东家打算怎么卖？”
赵振兴一只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面前茶杯的边缘，才缓缓道：“周掌柜是做生意的老把式了，我也不跟你整那虚套的，我们辣酱不只一种口味，今儿你们也只是尝到了三种味道。”说到这里，赵振兴也顿了顿话头，在心里把昨晚商量的一些说辞又过了一遍，才继续道：“而且，我们目前打算把辣酱只卖给一家。”
周掌柜听到赵振兴后面的一句话，不由又把身子坐直了些，赵振兴眼角扫到他的动作，才缓缓道：“这样吧，周掌柜，你开个价，我们这边合计合计，价钱合适，我今儿就跟周掌柜把这生意定下来。”
周掌柜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今儿价格要是谈不拢，赵家就会选择下一家，虽说对方不见得能寻到比自家更好的，但是这辣酱却是只有赵家有，只要赵家握住辣酱，选择的机会永远比自家多。
周掌柜想起来时东家关照的话，一定要趁百味楼这次的危机，把他们打压下去，自己这次推荐辣酱有功，要是再把辣酱买回去，助东家在府城把百味楼彻底踩在脚下，那自己的这份功劳可就……。
想到这里，周掌柜在心里合计的一下之前的定价，再想到刚刚撤下的锅子，才开口道：“这样吧，我先报个价，赵东家觉得可以，我们就签协议，要是，赵东家觉得哪里不合适，尽管提出来，我们再协商如何？”
赵振兴见他说得实诚，也点头道：“周掌柜尽管说，一切好商量。”
“所有的辣椒酱一个价，一两一斤，赵东家觉得如何？”周掌柜报完价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振兴看，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赵振兴却是神色镇定，听到周掌柜的报价既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也没有沉下脸，倒让周掌柜一时有些摸不着他的底。
价格的事昨晚他们就商量好了，赵振兴见到今天中午的一顿饭菜，自己尝过味道后就知道又被秦怡然猜着了，他们的出价对方应该是拒绝不了的。
“这样吧，周掌柜。我们这辣酱、辣油全是用三斤一个的小坛子装的，一坛子五两银，但是辣椒粉不行，辣椒粉最低三两银子一斤，今儿你们也尝到了，土豆丝和酸菜鱼里面就是放的这种辣椒粉，周掌柜觉得味道如何？”赵振兴笑看着周掌柜。
周掌柜苦笑了下，“赵东家这是真人不露相啊，可不像是头回做生意的人。”
赵振兴打了个哈哈，“周掌柜过奖了，在你面前我哪敢称生意人，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
周掌柜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赵东家过谦了，既然赵东家说了，那咱们就照这个价，你看我们是写个协议还是？”
“自是要写下一份协议的。”赵振兴跟书哥儿道：“让你大伯去把那王牙侩请过来。”
书哥儿转身去找谭老大，谭老大正在跟刘管事闲聊，一听是赵振兴让他去寻王牙侩，笑着跟刘管事道：“看来事情成了，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大踏步的出了院子。
这边赵振兴把等下的协议内容又跟周掌柜协商过一遍，周掌柜听他说辣酱来源需保密的要求，别有深意的看了赵振兴一眼，遂痛快了的答应了下来，但是在协议期限只有一年上面，他坚持一定要签两年。
赵振兴并不想签两年，他已经可以预计辣椒的前景非常可观，自家不可能把所有的出息全部绑在仙客来，他对着旁边的书哥儿使了个眼色。
书哥儿遂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的杯子里面添上水，便提着茶壶出了堂屋。
秦怡然也一直有些放心不下，正站在院子里，不时朝这边张望，一见到书哥儿提着茶壶出了堂屋，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怎么了？我刚看到谭大伯出门去请那王牙侩去了。”
书哥儿还第一次见她这么着急的模样，笑着轻声安抚道：“没事儿，其他的都谈好了，价格也是按照我们订的，只是这个供货时间周掌柜订的是两年，我看爹那副模样应该是不想定这么长时间，只是还没寻到一个说法拒绝周掌柜。”
秦怡然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当怎么了，这事儿好办，你去跟爹说……”她附在书哥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书哥儿点点头，转身进灶间加了热水，又提着茶壶进了堂屋，赵振兴见到他进来，看书哥儿对自己使眼色，忙站起身跟周掌柜道：“周掌柜稍坐，我去准备下等会儿用的纸笔。”
周掌柜笑着连道：“无妨无妨。”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书哥儿放下茶壶，也跟着赵振兴进了东屋，周掌柜见了也不以为意。
书哥儿附在赵振兴耳边轻轻的把秦怡然出的主意说了一遍，赵振兴忍不住翘起嘴角点点头，遂也不耽搁，拿过木匣子就和书哥儿出了东屋，刚坐下来跟周掌柜闲聊了两句，那边谭老大就带着一个身材中等，面白微胖的男子进了院子，赵振兴忙站起身，“大哥？”
谭老大指着身后的男子介绍道：“这是王牙侩。”又指着周掌柜道：“这是仙客来的周掌柜，想必王牙侩也认识。”王牙侩和周掌柜相互含笑抱拳。
谭老大这才介绍赵振兴道：“这是我兄弟，大张镇赵家大郎赵振兴。”
赵振兴和王牙侩相互见过礼，几人分宾主落座，刚刚赵振兴和周掌柜已经把协议的内容已经协商了差不多，就是时限的问题现在也没有了分歧。
(天津)
第一百二十章 辞别谭家
待王牙侩把他们商议好的内容一一书写好，待写到时限这一块，周掌柜看了赵振兴一眼，赵振兴笑着道：“就按照周掌柜说的，从今日起，赵家提供麻辣底料、蒜蓉辣酱、麻辣红油还有白辣椒粉共四样调料给仙客来酒楼，为期两年。”
周掌柜满意的点点头，赵振兴也笑眯眯的。王牙侩见双方都没有意见，把写好的协议又誊抄了一份，几人纷纷签字画押，最后赵振兴和周掌柜一人一份收了起来。
等到谭老大送走王牙侩，周掌柜才跟赵振兴商量第一批货的交货时间。
赵振兴想了想道：“不知周掌柜第一批要多少？”
“辣酱和红油各给我先来五坛子，辣椒粉先来五斤。”周掌柜笑道。
周掌柜的货一下子要的不少，赵振兴算了一下时间才道：“最快也要五天后才能交货。”
“好。”周掌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赵振兴，“这是第一批货的定银，五天后仙客来交货，咱们验货结清剩下的货款。”
赵振兴接过银票，对着光看了一眼，宝泰票号全大明朝通兑的银票。赵振兴把银票收了起来，便招呼周掌柜继续喝茶。
周掌柜又坐了下来，笑着道：“刚刚想起来，你们那个鱼里面放的那个酸笋，能不能麻烦赵东家问问你那朋友，他还有没有，我们想买一些。”
赵振兴手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才道：“这个我回去要问问才能回复周掌柜，毕竟不是我自家的东西。”
“可以。”周掌柜坐直身道：“要是有，赵东家五天后就帮我带上二十斤过来，我按十五文一斤的价格算给你。”
赵振兴知道就整个兖州府都没几个地方长了成片的竹林，这酸笋估计是更没几人见过。就青竹村也只得秦老汉家才腌的出来，物以稀为贵，这价格开的虽高，跟他们的辣酱一比也就不算什么了，想到这里笑着道：“只要有，一定给周掌柜捎来。”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周掌柜放下茶杯就要起身，赵振兴忙起身给他续了茶笑道：“再坐一会儿。”
周掌柜起身笑道：“不坐了，今天出来时间蛮久了，现在事情办妥了，我还要回去跟东家禀告一声。”
赵振兴忙起身相送，待到仙客来一行人的马车驶远，赵振兴才转身，见到几个孩子都站在自己身后，笑着道：“去，跟你娘说一下，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两个小的一阵欢呼啊，争先恐后的往灶间跑，秦怡然上前道：“爹，事情都妥了？”
赵振兴笑着道：“嗯，都按照咱们商量的来的。”
秦怡然冲着赵振兴翘起大拇指，不等赵振兴反应，也跑到灶间帮着李氏收拾东西去了。
谭老大夫妇见他们这么快就要走，忙留他们多住两天，谭氏更是拉着李氏道：“弟妹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县城，还没来得及带几个孩子出去逛逛吧。”
赵振兴也有些愧疚的看了妻儿一眼道：“这次实在没办法，答应了仙客来五日后交货，以后我会常来县城这边，得闲了就带他们一道过来，到时候好好叨扰大哥大嫂几日。”
谭老大见他是要回去有正事，便道：“那今儿就不多留你了，你们路上小心些，记得常带孩子们过来玩。”
那边谭凌还有点舍不得书哥儿，两人一见如故，经过这半天相处，已经有了几分情谊，谭老大见他如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等爹有了空，要是你二叔不带书哥儿他们来县城，我就带你去大张镇找他们去。”
谭凌看着谭老大说：“爹又唬人的吧，你这不是过上一段时间又要往北边跑吧，还有空去二叔家？”
谭老大赏了他一个爆栗，“你小子，尽拆我的台！”
谭氏有些无语的看了两父子打闹，索性拉着李氏又反复叮咛几句，大意就是让李氏得闲了一定要到县城这边来玩。李氏忙点头答应，谭氏才松开她的手，让她去收拾。
他们带来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卖串串的家伙事，这些都是昨晚回来就整理好的，这会儿不过往车上搬就行了，东屋的东西被李氏两个大包裹就全部整理好了。
待得赵振兴赶着骡车出了院门，辞别了谭家人，就直奔官道往大张镇这边来。
这会儿太阳还在头顶，外面最多不超过下午两点，随着迎面吹来微微的凉风，秦怡然半躺靠在大包裹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舒服的让她微眯着眼。
几个孩子都学着她的样子，李氏笑着道：“都小心着些，要是睡着了小心滚下去。”说完，还是不放心，在最外侧的书哥儿背后放了两个篓子，又把靠着她两个小的往怀里搂了搂。
前面赶车的赵振兴笑着道：“这会儿都别睡，等下从你们姥爷家出来再睡。”
秦怡然略抬抬头道：“咱这会儿还去姥爷家？”
赵振兴笑着没吭声，一旁的李氏有些赧然道：“我想着咱们家要做那辣酱，需要大酱，咱家今年没做成，总不好一直用你菊花婶子家的，我就跟你姥姥说了，幸好你姥姥做得多，让我们从县城回去的时候，从你姥爷家拉一缸酱带回去。”
秦怡然瞄了李氏有些发红的脸颊一眼，笑着没再发问，东北这边的大酱就是检验一个女人合不合格的标准之一，一个当家主妇要是做不好大酱，那是要被人耻笑的。
就看李氏之前宁可没有酱吃也不肯跟别人讲，包括李黄氏，由此可见世人对于这点有多看重。李氏这虽是事出有因，但是想来李黄氏也没少责怪她，又怕她把面子丢了给别家知道，忙想着给她描补。
沿途看见还有不少人在地里秋收，李氏跟赵振兴道：“咱家的地瓜过段时间怕是也能收了。”
赵振兴笑着道：“最近天气蛮好，我看今年不像去年，早早的就凉下来了，地瓜先放段时间，倒是那辣椒怕是要赶紧摘回来把它们晒干，我前两天去看的时候就见到地上掉了很多，这掉在地上的用不了两天就全烂了。”
李氏一听，心疼道：“哎呀，这多糟蹋东西，明儿个我们一道去把它先摘回来。”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