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古尸不翼而飞
如果一直这么继续下去，不出任何意外，那么可能就没有以后的故事了。
就算凌志希望惜若留下，可他毕竟也知道“人鬼殊途”，所以一直只是尽心的照顾着她，并不敢有别的奢望；
惜若呢，也一样，虽然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留恋，但是那些妖魔鬼怪因为贪恋人世而害人害己的传说，在她心里也已经根深蒂固，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只要她心中的贪恋没有大到吞噬掉她的理智和善良，她就不会执意留下“祸害人间”。
那么老和尚一旦研究出解除那种咒语的办法，自然就会将惜若送走，她就这样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但是，事情往往不会如此顺利，总有些完全没有征兆的突发事件让人始料不及，而且往往可以改变你的整个人生。
就在墓葬完全挖掘出来以后的第十天，凌远刚刚离开那里回去的第二天，发生了令人振惊的大事件。
林惜若的尸体不翼而飞！
这件事让当时参与这次墓葬挖掘及考证的所有人员都懵了，也慌了。
林惜若的尸体和青儿的雕塑一起放在博物馆最最安全最最隐蔽的地方，不仅机关重重，而且守卫森严，除了几个重要的考古人员，一般人无法进入。
自从这两具罕见的千年古尸相继被发现以来，不仅吸引了很多专门贩卖古文物的盗窃集团的注意，而且因为两具尸体都同样不枯不腐，很快就有传言，认为从这两具尸体上很可能可以发现人类不老不死的秘密……所以，这个本来并不繁华的小小县级城市，一下子吸引了众多别有用心者的注意，上级部门也不得不特别重视其安全，尽可能的给予保护。
本来有人提出将这两具尸体运往国家博物馆，在那里有更为先进的高科技保卫设施，但是考虑到路上可能出现的危险，以及对尸体本身的影响，这个提议暂时被搁置下来。
这些天来整个小县城也还算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可是，林惜若的尸体，就这样“安静”的不见了。
小县城也一下子沸腾了。
这么重要的文物不翼而飞自然是大大大事件，也引起各种各样的猜测，而负责这个项目的凌志，也一下子成了最大嫌疑人。
怀疑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他是那少数几个可以接近尸体的人之一，他的手纹可以打开这里的任何一道关卡，另外，最近几天他和徐老总是很晚还会工作，不是到这边，就是墓地，在尸体被盗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凌晨三点多才从存放尸体的现场离开，而上午八点，当另几个考古人员到来的时候，就发现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这中间不到五个小时，守卫并没有发现任何另外的可疑人员出现。
所以，凌志和徐轻之就不能不让人怀疑。
县城的警局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紧接着市局甚至省局都派来人组成了专案小组，对这起重大而奇特的古文物失踪案进行调查。
令所有人都感觉奇怪的是，林惜若的尸体和青儿的雕塑放在同一个房间，而不见的只有林的尸体，“青儿”则完好无损的待在原地，通过仪器检测，雕塑内的“真身”也依然还在。
两个同样价值极高的古尸，从某些方面来，可能青儿那尊雕塑的价值更高于林惜若被放在防腐溶液内的尸体，可是，不见的却只有林惜若……这是为什么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进入存放尸体的房间，需要通过三道安全关卡，这些关卡都是指纹认证，除了负责对这两具尸体研究的考古人员以外，别人都无法进入。除了三道电子关卡之外，又有四处武警守卫，12个武警日夜轮流站岗，另外有一小支8人小组，每一个小时巡察一次。
可是林惜若的尸体失踪，没有任何一道安全关卡发生异常，更没有任何守卫人员发现异常，如果真的是被盗窃的话，这绝对是顶级高手，但这样的顶级高手，进入了这个房间，又怎么会只盗取一具尸体，而放过近在眼前的另外一具？
侦察工作迅速展开，凌志和徐轻之也很快被分别问话，甚至限制了自由。
当得知林惜若的尸体不翼而飞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明白灾难临头了。虽然他们也一样并不知道她的为何会这么神奇的消失，去了哪里，虽然目前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他们盗窃了或者说参与盗窃了古尸。可是，他们也一样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洗脱嫌疑。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回去工作？
没有出事以前，可以说是工作认真投入，可是现在出了事，这却是最大的可疑之处。
偏偏关于这一点，他们又无法解释清楚。
惜若魂魄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可如果真让惜若当着大家的面出来证明，真的让她站到公众的面前，那后果会如何？
凌志不敢想象。
她的灵魂肯定会再次成为那些别具用心的人们争夺的对象，多少年来，有关人类灵魂的领域是那么神秘而深不可测，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窥视其一二，人们愿意相信自己是有灵魂的，但却一直无法证明其真实存在。
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灵魂出现在大家面前，那些研究者又岂会放过？
不，这绝不可以说。
惜若的尸体被盗，虽然很惋惜，但尸体本身并没有感觉，所以不会给她造成痛苦；可是如果她的灵魂也落到那些人手里，那将不堪设想。
就连徐轻之也很有默契的对此事保持沉默，并没有为了给自己开脱，而将惜若拖进来。
可是刚刚从这里回去的凌远，在得知消息之后，坐立不安了。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千年古尸不翼而飞——林惜若的不朽之身，莫名失踪。”
林惜若，这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惜若！”
他在凌志那里，曾经清清楚楚的听到凌志叫这个名字。
当时凌志的解释非常牵强，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并没有追问下去，可现在……终于还是出事了！
惜若！
凌志所叫的人，和那具千年古尸会是同一个人吗？可是那明明是尸体，而且是一具千年以前的尸体，凌志怎么会叫她“出来”？
难道儿子精神失常？
这是凌远首先想到的可能。
除非精神失常，不然怎么可能去叫一具千年古尸的名字？还叫她出来？
“远，小志有麻烦了吧？”
凌志的妈妈、凌远的太太——李宛欣也看过了报纸上的报道，担忧的问道。
自然这是不用问的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凌志只是按普通作息时间循规蹈矩的工作，他这个负责人也难逃干系。
凌远沉重的点头，不愿增加她的负担，所以并没有对她说自己的疑惑，而是叹口气安慰的说：“我再去一趟，小志不会有事的，不要太担心。”
他必须再去一趟，整件事太过诡异了。
小志和那具千年古尸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之前在那里的时候，他也从徐轻之的记录中看到有关那具千年古尸的资料，据说是北宋时期真宗皇帝的妃子，被迫害至死，可是他却没有留意她的名字，因为他绝对想不到，这个古尸的名字，会和凌志那天所叫的名字一样。
小志啊，你倒底隐瞒了什么？
又和这件古尸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带着满心的疑惑，凌远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往那个小城。
第十五章 忧心的父亲
当凌远赶到小城以后，才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凌志所住的公寓下面已经有警员把守，虽然对来人并不盘问，但每一个和凌志有过接触的人都会一一记录在案，可以说他是已经被软禁起来，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才没有实施拘捕，但他已经被限制自由，除了对他严密的监视以外，调查期间更是不得擅自离开这座小城。
凌志的精神状态还算好，并没有特别颓废，看到凌远再次出现，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知道自己出了这样的事，老爸肯定不放心，所以还笑着说：“爸，你怎么又回来了？”
凌远倒没他这么沉着，关上门，看着他一股脑的问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小志，你隐瞒了什么？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凌志的笑容本来也是强装出来的，经不起这样的考问，出了这样的事而且他心里知道对自己多不利，他心里又哪里真的能轻松得起来？
“爸，我说和我没关系，您相信吗？”
他看着凌远的问道，眼底有一抹不意察觉的悲哀。
当得知惜若的身体失踪以后，他就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了，除非警方能找到真正的罪犯，否则他和徐老都无法洗清嫌疑。可是，偏偏半点线索都没有，惜若美丽的身体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监控录像显示在四点零五分的时候，有两分钟的空白，惜若的身体很可能就是在这短短两分钟空白时间内消失的，而所有监控系统在那两分钟内没有任何原因的全部失灵，过后又自动恢复，所以完全没有引起守卫人员的警觉。
而外面守卫的四处岗哨，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除了凌志和徐老，更是没有任何人进入。
凌志心里一点都不轻松，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着儿子这样的眼神，做父亲的自然也心疼。
我说的话您相信吗？
当所有人都怀疑我的时候，您还相信我这个儿子吗？
这是凌志没有说出口的话。
凌远沉重的拍拍他的肩，沉重的点着头，说：“相信，小志，老爸也相信不是你做的。可是……倒底出了什么事？你要全部告诉我，我好帮你呀！”
凌志抿了抿薄薄的唇，低下头去，红了眼眶，心里的委屈终于在父亲面前全部涌了上来。
人就是这样奇怪，当所有人都不信任你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倔强的顽强的挺着，可是当有人对你表示理解和信任的时候，反而挺不住了。这就象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正的勇士，可能身受重伤、缺胳膊断腿都会咬牙硬挺着，不吭一声，可是亲人一个关切的眼神，一个温柔的拥抱，却可能让他落下泪来……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内心柔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凌远长叹口气，以他这辈子对儿子最为亲切的语气问道：“孩子啊，倒底有什么事你要对你老爸隐瞒？你说出来，老爸才好帮你啊！这件事可非同儿戏呀，刚才听说连徐老也被怀疑了……老爸心里也难受啊！”
“爸，再等等。”
凌志收起心里的委屈，强自轻松的说：“等天黑下来，我就告诉您一件您绝对想不到的事。”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白天是不适合惜若出来的，他如果要对老爸如实讲，就必须要有惜若出来做证，不然虽然到现在为止老爸都相信他的人品，可是搞不好会怀疑他精神错乱。毕竟千年古尸的魂魄还存在着，并且能化成人形说话和动作，这种事情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当初他凌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绝对不会相信。
凌远深深吸口气，缓缓说：“好，老爸等你。小志，刚才我一到这里，何警官就找我谈话了，现在的情况对你和徐老非常不利，如果你和徐老真的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他希望你们能坦诚相待，他和老爸我的感觉一样，觉得你们有事隐瞒了，你们两的可疑之处就在这里。”
何警官就是这次专案小组的组长，有过多次破获文物盗窃案的经验，所以专门从省局派来负责这次重大案件。
凌远一到这里，他就接到报告，他在以前的案子中也和凌远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凌远和凌志的关系。所以，便在凌远到达凌志这里之前，将他截住，很深刻的也很诚肯的做了一次谈话，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分析给凌远听，希望他能做做儿子的思想工作。正如刚才凌远所说，以何警官的经验来看，就算他不确定凌志和徐老真的参与了这个案件，但是，他确定两人有所隐瞒。在这种关键时刻，自身不保的情况下，他们隐瞒的倒底是什么？是隐瞒案情？还是另有苦衷？这让这个本来就没有头绪的案子，更添疑云。
凌远自然也知道这个案子对自己的儿来说，有多重要，就算何警官不找他，他也会来做这个思想工作。
凌志摸一把脸，苦笑着说：“爸，等你知道了以后，就会知道这件事又多困难了。我们无法说清，只有找出真正的凶手来洗清嫌疑。”
“的确很困难……”
凌远掏出一支烟，摸索着点燃，深吸一口，才沉痛的说：“几乎是天衣无缝，根本不象是人做的，除非你们监守自盗，但你们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任何东西，那么大一具尸体，又需要严格保存，真是你们带出来，守卫不可能看不到，监控录像也放了好多遍，看不出你们有携带任何东西……可是，最大的问题是除了你们之外，当晚又再没别人去过……几乎是凭空消失了，这案子要破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知道要多少年，小志啊，你还年青，不能因为这件事给毁了啊……”
凌志自己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无奈的低下头。
虽然知道自己的前途甚至是整个人生可能就在此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从以前的一帆风顺，变成一无所有、困难重重，可是，要将无辜的惜若拖下水，他怎么也做不到。
一旦以纯魂魄形式而存在的惜若被世人发现，会成为全世界所关注的焦点，更是会成为各类利益集团竞相争夺的目标，不管最后她落在谁手里，做为研究对象的她都不会好过，甚至将不得不忍受非常残忍的折磨。
本来就饱受磨难的惜若，他怎么能忍心再把她推进火坑？
不，他不能！
可是如果告诉了老爸，为了保全他，老爸会不会说出去呢？
凌志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
并不是不相信父亲的人品，可问题是，现在这件事对他太不利了，一个父亲为了挽救自己的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真的很难预料！
何况惜若是千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人，为了保全儿子牺牲一个本来就死去的人，这可能会是很多正常人会选择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第十六章 你是女鬼！
要不要对老爸说出实情？
这个问题再次困扰着凌志。
不说愧对老爸，他本来昨天才刚刚回去，今天一看到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实在是因为担心自己，不止是老爸，妈妈肯定也非常担心；
说了又担心老爸会不会为了保全他，而出卖“惜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幕渐渐降临，窗外街灯亮起，凌志的屋子里因为没有开灯，就渐渐黑暗下来。
此时这个屋子里焦心的不只有凌远和凌志，还有凌志玉佩里的惜若。
做为魂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能适应这样的形态，也能适应更多的环境，现在就算是白天，只要她待在那块冰凉的玉佩里，她就可以保持清醒，也可以听到凌志和别人的对话，所以……她也知道出了大事，足以影响凌志的前途整个人生的大事，而且这件事还和自己有关！
这一天从早晨开始陆陆续续听到凌志和一些人的谈话，似乎是自己那个本来躺在水晶棺里的身体失踪了！而这些人怀疑是凌志和徐老做的。
失踪了？
被盗吗？还是……
惜若不由自主的想到，就在昨天她曾看到那个身体的手指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但她确定那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眼花。
被盗吗？还是……难道身体自己“活”了？
这个念头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如果身体自己活了，那就真的闹鬼了！
啊，不对，那应该是僵尸？
她不由得打个寒战，心里非常不舒服。灵魂做了鬼，身体又成僵尸……天哪，她林惜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受这种惩罚？！
她也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天黑，白天她是没办法出去的，再怎么适应，但是她始终无法适应光亮，只有等到天黑以后，她才可以出来，倒底事情是怎么样的？她也想弄个明白。
可是……偏偏凌志的父亲去而复返，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就算眼看着外面已经黑了，她也没敢出来。
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出去，会不会吓着他？老人家万一吓出什么问题来就不好了……本来听小志的意思，是要对他父亲说有关她的事，那样有了心理准备她再出来，就会好的多，可是偏偏小志迟迟不说，惜若也焦急万分。
“小志，天黑了。”
凌远婉转的提醒着。
凌志说过天黑以后就告诉他实情，他一直在耐着性子等待着，可是这小子看来却有点象想赖帐的样子，迟迟不肯开口。都到这种节骨眼上了，这小子还在犹豫什么？他心里有几分恼火，也有几分难过。
哎！真是个不知轻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孩子以前的日子太过一帆风顺了吧，完全不知道此时此事有多严重？！
“爸，在说之前，我要您答应我，绝对不会将我所说的事情讲出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以讲出去！”
凌志非常慎重的说。
凌远只是点头，并没说话，但这明显让凌志还是不太放心，他再次说：“您用妈妈的名义起誓。”
凌远不由恼怒的瞪着他。
他会要老爸以妈妈的名义起誓，自然是知道这誓言才对老爸管用，因为妈妈是老爸最最重要也最最在乎的人！
“你小子！！”
凌远强压着怒火，咬着牙说：“你小子倒底是为了什么？嗯？把你妈妈也要扯进来？不惜让你老爸用你妈妈的名义起誓？我们这么着急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凌志虽然面有愧色，但还是坚持的说：“我知道，知道老爸你是担心我，正因为这样，我才怕您因为我而做出什么……”
其实他也很爱妈妈，并不是真的要对妈妈不利，只是想约束老爸。
“说清楚一点，你怕我为了你做什么？”
凌远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如果儿子始终不肯说，那他至少希望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端倪。
但凌志也不傻，并不上这个当，听他如此问，便闭口不谈。
两人僵持下来。
凌远深思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明显感觉到这孩子在极力的想保护什么，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全力保护着什么……可他要保护的是什么呢？
惜若？
那具女尸？！
他百思不得其解。
凌志呢，正是由于对惜若那种过分保护的心理，让他在此时又保守起来，老爸如果不起誓，他便不说。
在他心里，其实说与不说和现在的局面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他并没有想让惜若去何警官那里为他开脱，他只是想告诉老爸，古尸失踪的案子确实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和徐老每天晚上过去那里，确实是为了工作，他知道老爸虽然说相信他，但心底难免会有疑惑。
但老爸不肯发这个誓，就表示他不肯保证一定不说……
就在父子两僵持的时候，原本安静的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屋子里，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
“小志，我出来吧？”
凌志愣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老爸的表情。
他没有想到惜若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前几天老爸在这里的时候，惜若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出现或者说话，很安静的待着，也很小心的避开他，可是今天……
凌远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着整个屋子，但是除了他和凌志，他看不到别人，而这声音的来源……是凌志所在的地方。
他的目光停留在儿子身上，强自镇定的说：“这位小姐，请你出来说话。”
“惜若……等等。”
凌志阻止的道。
他此时也担心惜若突然出现会吓着老爸，所以，转而向凌远说：“爸，一会不管您看到什么都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你放心！你老爸不是吓大的！”
凌远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凌志所在的方向，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一直隐藏的他儿子身边……
一缕轻烟若有似无的从凌志胸前的玉佩里缓缓飘出，柔柔的落在地面，渐渐幻化成人形，一个绝代佳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没错！果然是那具古尸！！
这容颜，这装束，他都记得。
凌远全身每个毛孔都紧张得张开了……
明显看到对方受惊的样子，惜若努力温柔的微笑着，弯了弯身子，轻柔的说：“老伯，不要害怕，我不是……”
“不，你是！”
凌远瞳孔收缩，突然截住她的话，厉声道：“你是女鬼！而且迷惑了我儿子的心！！”
第十七章 无法解释
“不，你是！你是女鬼！而且迷惑了我儿子的心！！”
凌远厉声道。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深深的刺中了原本就虚无的惜若。
她只是一个魂魄，就是大家所说的鬼，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出现，但是，从她醒过来所遇到的人，不管是老和尚还是凌志、徐老都很尊重她，并没有把她当做女鬼，所以，突然之间，遭到凌远的责骂，而且直指她是一个害人的女鬼，惜若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美丽的瞳孔里是满满的忧伤。
她是女鬼！
她似乎到现在才真正的正视这个问题。
可是，这一切又哪里是她愿意的？
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她不该出现在凌志身边，她不该……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愿意的呵，她没有想伤害谁，没有！真的没有！
她摇着头，却委屈的无法说出口。
“你想变成人是吗？所以你就唆使小志帮你去偷你的身体？”
凌远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真实的身影，逼问道。
真的是千年古尸的鬼魂不散，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可是亲眼见她从凌志身上飘出来，在他面前现身，却由不得他不信！！这个冲击对他来说太强大了，他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可是，现在却亲眼见到了鬼！！
联想到古尸失踪案的离奇，他很自然的就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到这个女鬼身上。
她是鬼，可是她的身体还完好无损，想变回人是最自然不过的想法，而小志又对她如此保护，所以，她就利用小志盗取了身体！！
看到惜若的瞬间，凌远的心就凉了。
“爸！！”
凌志看到受伤的惜若，痛苦冲老爸喊道：“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惜若是我和徐老要求才留下来的，她对那个朝代的一切比较了解，她留下来是为了帮助我们工作！”
“工作？”
凌远象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们‘工作’到连她的尸体也失踪了吗？？你这孩子，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清醒！！”
“爸！那不是我们做的，不是！！您不相信？”
“相信！我相信我的儿子，可是，现在鬼迷了心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以为她有了那个身体就能变成人？”
凌远强自镇定下来，深吸口气，沉重的说：“小志！她是鬼，不是人，也永远变不回人，你就不要徒劳了！”
“爸，事情真的不是这样，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
凌志也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在几个小时前还说相信自己的父亲，现在却把他当成一个迷失了心志的人。
凌远看着他，缓缓说：“这件事就不象是人做的，知道吗？一点痕迹都没有，现在大批警察在这里，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任何防卫系统，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你告诉我，人怎么做得到？就算不是你，小志，和这个女鬼绝对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你，不是徐老，肯定是这个女鬼做的！！”
“爸！！！您不要没有根据的血口喷人，惜若一直跟我在一起，她就一直待在这玉佩里面，出来也都是和我们在一起，从来没有擅自离开过……”
凌志为惜若辩解道，抹了又补充一句：“您不能因为这案子现在破不了，就怪到惜若头上来！”
“你！！”
凌远一时语塞，怒目而视。
此时本来哀伤的退缩到一旁的惜若，怯怯的低声说：“小志。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的，是我不好，没有当时就说出来。”
她一开口就吸引了父子两的注意，凌志忙问道：“什么事？惜若，别难过，这不怪你！”
惜若缓缓的摇摇头，唇边露出一抹凄迷的笑容，说：“我本应该当时就说出来的，也许那样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小志，就在昨天，我们在那里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身体，动了一下。”
“什么？”
凌志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那具千年古尸动了？
“也许老伯说的对，身体失踪真的不是人为的……”
惜若轻声说着低下头去。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错，那是她的身体，如果真的是成了僵尸，她又多一罪过！
何况，现在还连累到小志和徐老！
徐远听她如此说倒也愣住了。
她的意思是，那具古尸会动？难道是它自己跑了？
这可能吗？
可是……能见到这么真实的鬼魂，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凌志小心翼翼的问道：“惜若……你……真的……看到它……动了？”
惜若轻轻点头，说：“就只是一下下，我看到手指动了一下，再看的时候就不动了，所以……当时你还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对不起！”
凌志也想起来，当时确实也发现她有些异常，似乎是在那具古尸上寻找什么东西，原来是在仔细观察它的反应。
可是，这还是太难以置信了，他不由的问道：“会不会是你眼花？”
“不会，我不会眼花！就象我不会饿，不会困一样。”
惜若轻轻的但肯定的说。
凌志沉思片刻，摇头说：“不，这件事另有蹊跷，就算是它会动，或者说它醒了，但是它和你是不一样的，惜若，它有真实的身体存在，无法穿墙越壁，怎么通过那些安全关卡？怎么能一点都不让守卫发现？这不太可能……”
“可是……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呢？”
惜若苦恼的看着他，问道。
她当然相信不是他和徐老，可是现在偏偏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她要怎么才能帮他们洗脱这罪名？
“爸，我相信还是人为的，不是我和徐老，不管您相不相信，这一点我们自己是知道的，我觉得还是有一个大的盗窃集团在暗中盯着，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
凌志转而向凌远说。
凌远看一眼林惜若，再看看自己的儿子，缓了缓语气，说：“可是你别忘了，同时在一个房间的两具古尸，只失踪了她一个人的，另外一个动都没动一下，你觉得哪个盗窃文物的高手，会做这样的事？”
凌志也无言以对，因为这确实不合常理，任何一个盗窃文物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两具具有同样价值的古尸，居然只取其中之一，还留一具在那里……
他长长叹口气，很无奈的说：“可是，这真的不是我们，也不是惜若，爸，可是我们没法解释，就算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就连您都不信！”
从老爸的态度中他终于明白徐老为什么也一直沉默着，没有将惜若的事情说出来，惜若的出现只会让这件事更加复杂，不仅无法洗脱他们的嫌疑，恐怕会更加重嫌疑。
因为这个案子，真的不象是盗窃文物的集团所做的。在不知道惜若的存在之前，警方会觉得没有头绪，可是，一旦知道她的存在，恐怕所有的嫌疑都会在她身上，自然也就包括一直藏着她的凌志和徐老！
第十七章 失 踪（1）
“可是，这真的不是我们做的，也不是惜若。爸，只是我们没法解释，就算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就连您都不信！”
凌志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和无奈。
别人的怀疑他都能理解，这件事毕竟确实比较诡异，他自己确实有可疑之处，可是，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再相信他，这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悲哀，象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孤独。
“小志，对不起。”
惜若哀伤的看着他，心里的歉疚无以复加。
在她看来，所有的事都是她引起的，如果她不曾出现，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而小志也不用这么苦恼，从他们的对话，从小志和他父亲的表情她也能看出事态的严重性！
凌志回望着她，深深吸口气，努力的露出一个的笑容，说：“不，这不是你的错，惜若……其实该抱歉的人是我，把你留下来，却让你这么……受伤！”
他看惜若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怜惜……
凌远在黑暗中沉默的看看惜若，又看看凌志，他在仔细而慎重的考虑凌志的话，也许，他该再相信自己的儿子一次；也许，他不应该这么武断的将所有责任都推给这个看起来很无辜的女鬼；也许……真的和他们无关？
可是，不管如何，这个女鬼已经迷惑了自己的儿子，却是事实。
这一点，从凌志看惜若的眼神很容易察觉的到，这个还从来没有真正恋爱过的小子，居然对这个美丽的那么不真实的女鬼动心了吗？
不，这是绝不可以的事！
不可以！
他可以容许儿子爱上任何一个凡间的女子，不管多丑多穷多无知……可是就是不能是一个女鬼！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该如何阻止？
他没有象刚才一样那么激动的出言斥责，而是撤底冷静下来认真考虑。
“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大师，他应该会有办法！”
惜若忽然提议道。
凌志缓缓点头，说：“也许……”
他心里也渐渐升起一线希望，那个似乎很有些神通的老和尚，也许真的会有办法！
“哪里的大师？”
凌远插嘴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徐老知道，就是这个大师发现惜若的存在，其实，爸惜若生前是被人迫害的，她的灵魂之所以没有散去，也是因为被封印的关系无法散去，并不是她愿意这样。大师现在正在想办法帮她解除封印，好让她自由……”
凌志趁机替惜若解释，但他现在越是为惜若说话，凌远心里越不舒服，只是现在没有再表露出来。
“哎！你现在不方便到处走，我去看看徐老吧，顺便问问那个大师的住处，既然能发现鬼的存在，应该不是凡人。”
凌远叹口气，说。
他看看惜若，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便回头对凌志说：“小志，你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我饿了。”
凌志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就算他自己没有心思吃饭，可也不能饿着老爸，刚站起来准备出去，又觉得让惜若和老爸在这里单独相处非常不妥，老爸对惜若并不友好，这点他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说：“惜若，要不你回玉佩里吧，万一有人来发现了就不好了。”
“不，我想和……这位姑娘聊聊。”
凌远忙阻止道。
“爸？！”
“放心，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凌远忽然露出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说：“只不过是想和这位姑娘聊聊北宋的事。”
他已经不再称惜若女鬼，而是“这位姑娘”。
凌志不放心的看看惜若，惜若温柔的对他点头，意思是说：没事的，你去吧。
他再看看老爸，凌远一副很慈善的模样，他实在没有理由坚持带惜若走，只好匆匆出了门，想着速去速回。
凌志所住的小区旁边就有一家小餐厅，以前他也经常在这里吃饭，他下楼就直接往那里走去，但他刚出来，就发现身后有人相随，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奉命行事的便衣，不由在心里叹口气。
看来警方还真拿他当回事了，可是天知道他多无辜。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惜若的身体倒底去了何处，被什么人盗了去……他相信是被盗走的，虽然目前来看，一点被盗的痕迹都没有；而惜若所说，那具古尸会动的事情也不可忽视，应该和它的失踪有一定关联，但绝不是她所想的，自己复活跑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来到餐厅，点了两个老爸爱吃的菜，加一个清淡的汤，因为店里并没有外卖服务，他只好等着。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管怎么说，让惜若独自面对一个对她并不友善的陌生人，他总放心不下，虽然那个对惜若来说的陌生人，是他的老爸。
等的时间越长心里的不安就越浓……
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而等在外面的两个便衣见他如此焦躁，还以为有什么情况，也跟着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他突然跑了，或者有什么异外的举动。
“别急，快好了快好了。”
店里收银的就是老板娘本人，她也看出这位年轻的常客今天特别焦急，忙笑吟吟的安慰道。
凌志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他却无法压制住内心的不安。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胡思乱想，而是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
惜若……难道真出事了？
实在等不下去，他猛的站起来，匆匆对老板说：“对不起，有点事，我一会来拿。”
老板娘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走出店外，守在外面的便衣也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逃跑，正要拦住他，又发现他是往小区里面走，便没有出声，彼此看一眼，依然小心相跟着。
凌志以最快的速度急匆匆的赶回去，打开公寓的门，人便呆了。
公寓里空空的，不仅惜若，连老爸也不在了。
“爸？惜若？爸……惜若……”
他忙满屋子寻找，希望他们在这屋子的某个角落……但是，没有。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半个人影。
“惜若！！”
凌志感觉自己的心，真的痛了。
他怎么这么大意！！
怎么会这么大意？
老爸和惜若同时消失，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愿去想。
但忽然想到什么，马上转身下楼，不再避开那些便衣警员，而是迎上去问道：“看到我爸出去没？”
本来守在这里的便衣有三个，刚才两个跟着他去了餐厅，应该还有一个守在这里，那么，如果是老爸自己离开的话，那个人应该看到才对，他紧张的看着面前对于他突然的动作显得有些惊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便衣……
第十八章 失踪（2）
“看到我爸离开没？”
凌志突出其来的问话，而且一脸焦急的神情，令三个便衣怔了一下，随即其中一个说：“看到的……出事了吗？”
“没……没什么。他一个人吗？”
“是的。”
“哦，谢谢。”
凌志丧气的说着，准备回去，想想又解释说：“刚和他吵了几句，出去买吃的，回来就没看到人了，所以有些着急！”
“哦，你刚出去不久，他也走了。”
那个便衣看他比较难过的样子，又是父子吵架这样的事，便安慰的说：“好象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咳咳，我看到他好象是去了博物馆家属住宅区……”
这个年纪还比较轻的便衣，说到这里，脸上有几分尴尬，其实是他跟踪凌远，直到他进入了住宅区，那里有另外的同事接应，他才回来。毕竟凌志现在是最大嫌疑人，而凌远是他父亲，这样的关系自然也会让人提防他们串通一气，怕这个做父亲的帮他儿子做什么事，所以，凌远出来的时候，他也很自然的跟了上去。
凌志倒没在意这个，听他这么说，马上意识到老爸是去了哪里，忙说：“我知道了，谢谢，我去看看，不戒意你们跟着。”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最后这句话又让三个人小小的尴尬了一下，但是尴尬归尴尬，跟还是得跟上去，反正被跟踪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且已经挑明了，他们倒也索性正大光明的了。
博物馆家属住宅区离凌志住的公寓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凌志一路上没有一点犹豫，径直去了徐老的家。
既然老爸和惜若同时失踪，而便衣亲眼看到老爸来了这里，那么肯定是去找徐老了，而且还带着惜若。现在他已经肯定是老爸带走了惜若，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正是凌志此时非常想问的问题。
也许潜意识里他是知道老爸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之前他一直不想把惜若的事告诉老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那就是他对惜若的感情，做老爸的不会看不出来，看出来也不会不管。只是，凌志自己到现在还不太敢正视这个问题，他对惜若可以说是一见衷情，但这份情一直被他小心的藏在心底。惜若毕竟不是普通“人”，他从来没有过奢望，只是一心想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伤害，并没想过两个人之间会怎么样。
可是凌远突然将惜若带走，而且是偷偷的……至少没跟他商量过，突然的让他无法接受，就象心突然被人掏空了一般，失魂落魄。
令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当他赶到徐老家里的时候，他老爸凌远又已经走了，事实上凌远只在徐老书房待了两分钟，就站起来告辞了。
凌志撤底被打击了。
他没想到老爸会做得如此绝！就这样不声不响，连夜马不停蹄的将惜若带走了……难道真的再也见不到惜若了？
徐轻之和他老伴还有女儿女婿们住在一起，他出了这样的事，一大家子人也都很担心，虽然他本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一直说没事，但是这件事一天不查清楚，徐家人就一天不得安生，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家里的气氛也很沉重。
凌氏父子突然的先后造访让徐家人更是提心吊胆，因为本来凌志和徐老都有重大嫌疑，现在凌家父子还一前一后跑来找徐老，不是更令人怀疑么？而且两个人都紧张兮兮的样子，这令徐家人生疑，只是碍于徐老在家的威严，才不好询问。
“小志啊，你跟我来。”
徐老似乎早知道凌志会来，而且和凌远来的时候一样，将他带进书房秘密谈话。
徐太太和女儿互相看看，满心焦急，难道老头子真的和凌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们并不愿意这样去想，可是……看着走进书房又关上门的徐老，她们又不得不担心。
一关上门，凌志就焦急的问道：“徐老，是我爸带走了惜若，是吗？”
徐轻之点点头，长叹口气，说：“你爸也是为你好，小志，放弃吧……”
他这话说得看似有点莫明其妙，但是彼此心里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其实徐轻之本来倒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毕竟他只是晚上和他们一起工作那么几个小时，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刚才徐远来一说，他才也觉得不太对劲，非常懊悔当时将林惜若的魂魄留在了凌志那里，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正值青春年少的两个人，孤男寡女相处下来，就算是普通人也容易暗生情素，何况那林惜若还生得美若天仙……
哎！
他在心里再次叹口气，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语重心长的说：“你爸会有分寸的，不要担心。”
可是凌志怎么能不担心？
他不止是担心，而是非常担心，除了担心，还有深深的失落……只是这些，他都无法说不出口……他自己也知道不应该，却无法控制！
爸会把惜若怎么样？
他想问，但是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
徐轻之倒象是知道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安慰的说：“放心吧，你爸只是带她去找大师，不会为难她的。”
凌志沉默的点点头，在门边的沙发上缓缓坐了下来。
是的，老爸不会为难惜若，但是也绝不会再让他看到她，不仅如此……老爸又对惜若说了什么，她才这样心甘情愿跟他走？她会受伤吗？没有身体的灵魂，内心恐怕更容易受到伤害。
惜若……
他觉得心一阵阵的痛，沉默良久，才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徐老，告诉我那个大师在哪？”
“小志？！”
徐轻之皱眉，看到凌志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似乎比他原来预想的要糟糕……这孩子，看来是已经陷进去了！
他心里深深的懊悔，懊悔当初赞成留下那个古尸的魂魄，以至于……他摇着头说：“不要感情用事！你就放她去吧……对你，对她，都好！”
“徐老，我只是想看到惜若好好的，看着她好好的离开……”
“这又何必？”
“还有……”
凌志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我找大师也有事商量，这个案子，不是普通事件，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这个……”
徐轻之犹豫了一下，说：“你爸也知道，他应该会安排的。”
“徐老，”凌志固执的说：“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找大师，不是爸今天带走惜若，我也会去的……请您告诉我，他在哪里？”
第十九章 情非得已
如果不是惜若自愿，凌远是带不走她的，凌远倒底对惜若说了什么呢，让她情愿这样和凌志不告而别？
“林姑娘也喜欢小志吧？”
凌志刚刚出去关上门，凌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惜若稍稍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喜欢？
可是她又怎么能喜欢他？
说不喜欢？
这话却说不出口。
凌远并不需要她回答，而是回头看着她，不徐不急的说：“我也看得出来小志很在乎你，处处保护着你！我不说什么一女不侍二夫的话，虽然在你的时代理应如此，不过现在的世界女人和男人有一样的权力，有选择的自由。可是……”
他在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强调了这一转折，语气也格外沉重的说：“姑娘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们之间的区别，不，是你们之间的距离！人鬼殊途啊！你若真的喜欢他，就不应该害他！”
惜若给他一席话说的无地自容，怯怯的辩解道：“我没有……”
“你没有？”
凌远却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而是接过话头继续说：“你确定你没有害他吗？不错，也许你当初留下来确实是为了帮助他们工作，也许你也确实给了他们很大帮助，可是现在你看，我们不说你的身体失踪这件事，就当和你们无关。但是……小志对你的用心你不会一点都没有感觉吧？他不是那种三心两意的人，可以说，长这么大，我这个做父亲的第一次见他这么在乎一个女孩子，这么保护她！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我会非常高兴，可是你不是！！你想让他怎么收场，嗯？和你这样过一辈子？或者等你解脱了自由了，让他一个人孤独一生？”
“我并没有这样想过……”
惜若嗫嗫的说，美丽的眼眸满是伤痛。
当她那样楚楚动人又非常无助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凌远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此时他能感觉得到这个女鬼，或者说这个女孩子，也许真的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可是，他却不容许自己心软，为了将这个美丽而充满诱惑的鬼魂从他儿子身边带走，他不可以心软。
这就是他刚才会叫凌志出去买晚餐的目的，其实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情吃饭？只不过是为了支开凌志而已。凌志也并不是傻，只是没有提防自己老爸会使诈。
见时间已经不多，黑暗中凌远长叹口气，说：“也许你没有这样想，但是如果这样长此下去，结局却一定是这样。相信我，一旦他爱上一个人，不会轻易再去爱别人，更不会再去娶别人，这孩子在感情上是一根筋，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未娶。”
惜若低下头去。
内心即惶恐不安，又茫然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前这位老伯说的话，她没有一句可以反驳，难道自己真的会害了他吗？会害了他吗？那个将她从黑暗中释放出来，又给了她太多照顾和温暖的人，她在害他吗？
小志……
她痛苦的抬起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离开他！”
凌远正等着她问，迅速而肯定的说：“趁现在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他还陷得不深，离开他！不要再让他有任何机会。”
如果她还有心的话，此时一定非常痛！
但是她没有，空有那种受伤的、难受的感觉，但感觉不到痛。
看着面前这个悲伤的人，凌远深深吸口气，让自己振作一点，继续说：“姑娘如果愿意的话，我带你去找大师，你就在那里等待着自由吧！这里，请你放下！也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惜若还能说什么……她能说不吗？
不能。
所以，她微微弯下身子，对凌远轻轻鞠了一躬，这一弯腰代表了她深深的歉意，也有着她浓浓的眷恋。
自己的离开，小志会伤心吗？
她没有去想答案，无声无息的再次变回一缕轻烟，美丽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凌远看到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眸里流动着晶莹的泪光……他暗自长叹一声。
如果她不是一个鬼魂该多好？
凌远心里也不由深深的惋惜！
当她表示愿意离开的时候，他对她就不再有任何的敌意，看着她的身影这样悲伤的消失，那一刻，他甚至也觉得自己很残忍。
但他没有时间去感伤，必须在凌志回来以前离开，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找徐老要到那位大师的住址。本来打电话询问会更快，但是他担心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而在这里待久了凌志回来，就会节外生枝，徐老的家他也知道离这并不远，所以，他决定还是亲自去下徐老那里，再以最快的速度远远的离开这。
凌远决定带惜若去找那位大师，一是因为她待在那里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即不会被别人打扰，也不会打扰到别人；二是因为刚才她和小志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神秘的大师倒底是何方神圣？但不管他是谁，只要他真能找到这宗离奇的古尸失踪案的真相，能还小志和徐老的清白，再远也值得他凌远跑这一趟……
因为现在是夜晚，虽然凌远身上没有玉饰之类适合惜若待的地方，但现在外面的光线较弱，他用他的手提皮包就可以将她带出去，他也并不想给她增加痛苦，所以，尽可能的将他的皮包避开光亮。
从徐老那里出来，凌远才长长舒口气，现在差不多已经撤底避开了可能被儿子小志撞到的路线，就算他现在追来，也没有方向，何况，他现在有警方的限制，出不了这个小城。
为了方便凌远并没有乘坐火车或者长途汽车，而是随手拦了一辆出租，按徐老所给的地址，吩咐司机前往。这是一趟长途，目的地是领近一个城市的郊区，现在又是深更半夜，司机很谨慎的认真的看了看他，只是一个约五六十岁的老人家，看起来又斯文有礼，不象是坏人，这才发动车子。
车子渐渐开出城外，此时已经放松下来的凌远，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心里有些内疚。小志发现他擅自把惜若带走，会是什么反应？知道小志必定找到徐老那里去，他也有叮嘱徐老好好安慰小志，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现在小志的处境已经是非常困难，心里一定非常难受，而在这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得不再伤他一次心……凌远再次叹息。虽然心里觉得不忍，可是他并没有后悔这样做，这种事情如果不当机立断，拖得越久，对小志越不利，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对着一个女鬼陷进情网，无法自拨！
被冤被怀疑，警方没有证据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只要找出古尸失踪的真相，找到那个真正盗窃古尸的罪犯，小志自然就清白了；可是这感情的事，一旦陷进去，恐怕会是一辈子啊！
小志，你会明白老爸的用心吧？！
不管做什么，老爸都是在帮你……也许现在你也会伤心，会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你能明白……
凌远看着车窗外的黑夜，心里也不好过。
儿子受伤的眼神，林惜若的身影化成轻烟的时候，眼里那没有流下的泪……他并不是铁石心肠……
第二十章 梦醒之处（1）
老和尚住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当凌远赶到那附近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亮了，他在村子里随便找一个人问了一下，那人指着远处的山峰告诉他，老和尚就住在那半山腰的破庙里。
“谢谢！”
凌远礼貌的道谢，正准备回去车里，那个村民又好心的问道：“不过，老和尚可是轻易不见外人的，您大老远的，这是从哪来？”
凌远笑笑说：“没事，心诚则灵，心诚就是佛祖转世也会见的。”
村民憨厚的摸摸脑袋，笑着说：“嗯，您要真有什么难处，他倒是会见的。”
“好的，谢谢你了，我确实有些急事，告辞了。”
凌远再次道谢，折回车里。
他并不知道天亮了对惜若有什么影响，以以前的“常识”来说，鬼都是怕见光的，所以，他想尽快的找到那位大师，让他来处理。
车子自然是开不到山上去的，司机早就不想再往前开了，山路当然比不得城里的大马路，路很窄不说，路面也不平，勉强又开了一点，司机便停了下来，凌远也不为难，负了车资，便径自向山上走去。
一夜都没有休息，他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虽然平时觉得身体还算健康，但这样奔波以后，又要走那么远的山路，而且从昨天中午以后，就没有吃过东西，走到一半，他就开始觉得眼冒金星。
看看手里的提包，一路上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他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可是想起小志说过，这林惜若正是因为被人封印了，灵魂无法消散，所以才成了女鬼，这么说她应该是不管怎么样也不会魂飞魄散的吧？
他还没有听到老和尚的自然轮回之说，不知道当一个人的身体死去的时候，魂魄并不是真的被捉去地府，而是自然的散去，也就相当于我们平常所说的魂飞魄散，等到恰当的时机，自然会再聚拢来成为灵魂，伴随着一个生命的降临而生。
他此时担心的是这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会不会伤到惜若的魂魄，从最初对“女鬼”的本能的戒备和反感，到现在他对惜若也是出于本能的怜惜。
那样一个与人无害、与世无争、身世凄惨、楚楚可怜又美貌善良的魂魄，不由自主就让人心生怜惜。
凌远一只手抱着皮包，一只手不时的抓着路边的树条枝呆，咬着牙步履蹒跚的一步步往山腰爬，就在他渐渐感觉不支，再次仰头看向那个现在已经隐约可见的破庙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谁？”
凌远本能的后退一步，因为正处于山坡处，险些滑倒，那人忙一把将他扶住，和善的说：“施主小心。”
听到这句话，再看清楚了来人，凌远不由大大的松口气。
面前这个一身玄色和尚袍，白眉白须，头顶上亮光闪闪的老人家，想必就是小志他们所说的大师吧？
他抹一把额上的汗珠，喘息着说：“您就是大师吗？”
“正是老和尚，施主辛苦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的来意，不等他说话，便回身说：“请随老纳来。”
凌远不由怔了一下，看来这老和尚真有几分道行？
来不及多想，他跟在老和尚身后，缓步向寺庙走去，心里渐渐升起希望，如果真是位世外高人，那小志看来有救了！
想到这，他不由问道：“大师知道我为何而来？”
老和尚缓缓回过身来，微笑着说：“施主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
“这么说小志会没事吗？”
凌远急切的问道。
他最最担心的，还是凌志，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生命的延续……
老和尚转过身去，继续前行，看着晨雾中静寂的山林，悠然道：“清者自清，何须烦忧。”
对于他这样的说法，凌远颇不赞同，他依然担忧的说：“可是，这世上的冤案却不是一件两件，如果破不了这案子，找不到真正的罪犯，小志就很有可能成了替罪之羊！”
老和尚沉吟不语。
凌远的担心更甚了，难道连这个通神灵的大师也没有办法？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大师？这事该怎么办？”
“施主，恕老纳不便多言，凌志小施主的劫难，没有别的化解之法，只能以静观动。”
“您的意思是，静等警方破案？可是现在警方完全无能为力！”
“这确实不是警察能破的案子，但是，自然有人能破。”
凌远暗自心惊。
从始至终，这个老和尚都没有问过他半句有关来意，或者有关小志的情况，但看起来对一切事情似乎了若指掌……
是他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神通广大？
凌远不由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破庙。
庙门都已经破败不堪，勉强支撑在那里，里面更是残缺不全，各路神仙也是缺胳膊少腿，甚至连脑袋都不知去了何方，只有主庙里的如来，依然微笑端坐，手呈拈花状，笑看世间。
“大师何不向政府申请把这里稍做维修？”
凌远环顾四周，问道。
老和尚淡淡一笑：“修得再富丽堂皇，终究还是会破败，又何必劳神劳力去修？”
“大师真是超脱！”
凌远感慨的说，再次看向老和尚，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超然，超然的让人感觉不那么真实！也就不免会生疑。
老和尚即不解释，也不谦逊，而是转而看着他的皮包，伸出手来说：“施主可以交给老纳了吧？”
凌远再次惊讶。
这大师不仅知道他的来意，甚至知道林惜若的魂魄在皮包里？
他忙上前一步小心的递过去，说：“自然，正要劳烦大师！”
老和尚一手拎过皮包，单掌立胸，对他微微鞠一躬，说：“施主稍候。”
便匆匆向后院而去。
所谓的后院，也只是有一段半人高的矮墙相隔，里面有几间厢房，相必以前是僧侣们住宿的地方，如今也是残破不堪，关不牢的木门不时被山风吹得“咦咦呀呀”作响。
凌远看着老和尚进了其中一个房间，不一刻，便再次出来，手里还是拿着他的皮包，但想必，惜若的魂魄已经不在其中……
这个和尚，这座破庙，都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无法分辨这种感觉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只是忽然觉得这前大半生的际遇都象一场梦，站在这里，站在这空洞而萧条的破庙的殿堂里，却似乎忽然梦醒，不知何处……
第二十一章 梦醒之处（二）
凌远离开了寺庙，带着满心的疑惑和茫然，也带着老和尚的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以不变应万变，沉着，事情自然会有转机。
在离去之前，他特意看了一个寺庙大门处上方的名字，虽然布满了灰尘，还结满了蛛网，但依然看出“归来寺”的字样。
“归来寺？”
他颇自念了一遍。
觉得其中自有真意，但他这个凡人却品不出……因为心里惦记着昨夜刚刚被他打击了的凌志，便匆匆下山返回。
回去的时候可没来的时候方便，因为这里离城市还有一定的距离，荒郊野外的，想搭上车可不容易，幸好有一辆农用车司机，见他一个老人家走得挺吃力，便载了他一程，再搭乡间的马士转到附近的县城，再赶回S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进入了凌志所住的小区，凌远正有些忐忑的低头想着如何跟儿子解释，怎么说他更容易接受，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叫住他：“凌老，请留步！”
他回头一看，见是何警官，再仔细一看，凌志所住的那幢房子下面已经布了好多警察，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难道小志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何警官？”
他忙问道。
何警官的脸色也很沉重，深思的看着他，半响才说：“凌志逃跑了。”
“什么？”
凌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喃喃的说：“怎么会？他不是出不了这个城市吗？”
何警官长叹一声说：“本来应该是，所有的车站和关卡处都有他的信息，限制离开，但是，今天一早就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用了别人的身份证登记……逃过了关卡。”
“这……”
凌远马上意识到凌志是去了哪里，可是，这小子怎么能如此不懂事？！他这偷偷一溜，在警方眼里可是畏罪潜逃啊！
“您昨天来过，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警官依然问得很客气。
他在之前的案子中和凌远有过多次接触，也得到过他的帮助，心里对这个老人家还是很有几分敬重的。本来他仔细的分析了整个案子，觉得凌志和徐老做案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有些诡异，无法排除嫌疑，他也希望能早日找出真相，还他们清白，可现在凌志这样一逃……他却不能不重新来考量。
凌远急得原地团团转，来回转了几圈，才停下来无奈的说：“何警官，请您相信我，这事真的和小志无关，不是他做的！”
何方摊开双手，坦诚的说：“可是，他这又是为什么呢？案子没清之前，他擅自离开，而且不知所踪……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
凌远叹着气，一连声的说：“他是为了别的事！！这孩子走火入魔了，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哎！！这小子！！”
“您……知道他去了哪？”
何警官锐利的目光看着凌远，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
凌远双手互相搓揉着，迟疑的说：“应该是，这件事一时很难说清，但是和古尸失踪案并无关联……我将他找回来！行吗？何警官，这个案子很奇特……我保证不是小志做的，也不是徐老，您想想看，他们有这么大本事吗？做得这么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不是我不相信您，您说的问题我也考虑到了，但是您也知道，他们两人在案子没破之前，是无法排除嫌疑的！”
何警官再次强调，考虑了一下，说：“如果您能把凌志找回来最好，不管有什么事，最近这段时间，让他还是安分点。不然，对他很不利！”
“是！我知道，谢谢您！”
凌远忙说：“我一定将他找回来，谢谢您！”
他对何警官再三道谢，给徐老打电话一询问，便知道凌志是真的去了老和尚那里，来不及喘口气，又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往归来寺。心里把凌志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怎么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来？虽然心里对徐老也有些看法，觉得他太没主见，被那小子几句话就说动了，还说出地址，但是是自己孩子不好，他却不能去赖人家！
那么凌志现在倒底在哪呢？
其实他们父子两个在路上擦肩而过，就在凌远返回当地县城的时候，凌志就已经是在从那个县城到达村子的路上。
他也是乘坐的出租车，在出城登记的时候，确实是使用了别人的身份证，是以前朋友托他取东西的时候给他的，还没有归还，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此时他一心只想找到惜若，并没有想过自己这一逃走的后果，甚至没有想过，找到了惜若又怎么样……
所以，当他到达归来寺，当他真的面对老和尚的时候，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主放不下？”
老和尚非常慈爱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凌志低下头去，苦笑着说：“是！”
“阿弥陀佛！”
老和尚低低的宣一声佛号，叹息着说：“枉费了令尊一番心意！”
“是……”
凌志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心里很明白老爸的用意，但是自己却做不到那样，老人家一夜未眠，将惜若送来这里，而自己又不受控制的追了过来，内心其实也很愧疚！
“哎——”
老和尚长叹一声，忽然抬头看着天空，不经意的问道：“施主看那片云，可美？”
“嗯……”
“可是它在天边，无法触及！”
他转而望向山谷，再次问道：“施主看那些山花可美？”
“嗯！”
“可是它们终会凋落！”
他看向凌志，徐徐说：“人生一世，亦不过一场梦，施主又何须执着？”
凌志半响没有回应，忽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悟的样子，说：“大师，既然人生如梦，那我们又何须去管那许多规则？我爱的是她，又何必管她是人还是魂？”
老和尚几句话倒是让他如梦初醒，不错，他爱惜若！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之后在彼此的接触中，这份爱并没有淡去，而是更浓！只是因为她是魂魄，所以连自己也一直不敢面对自己这份感情！
只是因为她是魂魄，自己就不敢爱了吗？
今天他第一次完全不逃避的面对这个问题，也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
第二十二章 天 机
凌远并没有再次赶到归来寺，出租车刚刚要出城门的时候，他便改变了主意，那位神秘的大师一再的叮嘱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待动。
那么小志的“逃离”，他是不是也应该沉着一些？
想到这里，他冷静的分析了目前的状况，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回来，小志也是在警方更严密的监视中过日子，这种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而且，如果警方最后破不了这案子，不排除会拿他或者徐老做替罪羊的可能！这世上的冤案很多都是这样发生的，历来就有。虽然何警官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但有些事不是某一个人能左右的，他心里不得不防。
这样的话，小志在大师那里，反倒更好。虽然因为擅自离开警方的视线，可能被通缉，可是在那样的世外之地，这里再翻天覆地，也影响不到他，何况就算真找了去，那位颇有神通的大师，自然不会对他不管不顾。大师不是说，事情自然会有转机吗？那么就让小志在那里等待转机，未尝不可！
不管这案子最后是破，还是不破，他待在大师那里，看来都更为安全。
唯一不利的是，原本希望将那个古尸的魂魄带走，离开小志，但没想到，小志又追了过去，让他继续留在那里，他们又可以朝夕相对……那小子本不是个没有理智的人，但是，却做出了如此不理智的事！
为什么？
这个答案是凌远最不想看到的，可是现在他再做什么似乎都已经晚了……
暗自叹口气，主意打定，他便吩咐司机调头折了回去。
对于凌远这么快就返回，而是独自一人，何警官微微有些惊讶，他心里知道，事情看来有变化了，果然，凌远主动来找他，而且见面就很直接的说：“何警官，小志暂时不知去向，我这个做父亲的留下来做人质如何？”
“凌老，您这不是开玩笑吗？”
何警官双眉紧锁，目光锐利的直视着他，很想弄清楚，这个刚才还非常肯定的说能找到自己儿子的老人，为何一转眼就改了主意？
凭直觉他知道，凌老并不是真的找不到凌志的所在，而是不愿将他带回来！
“何警官，这案子确实很棘手，我知道；凌志这小子也确实有嫌疑我也知道，可是，我还是那句话，这案子真的跟他没有关联，他离开是因为别的事！如果真想破这案子，你们还要将视线放宽一点的好！”
凌远以十二分诚肯的态度说。
何警官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站停，看着他缓缓问道：“凌老看来知道一些内情？”
“我要知道内情就好了，肯定帮你们破了这案子，也省得小志和徐老总被怀疑！”
凌远苦笑着说：“如果我说，这事也许不是人为的，您信吗？”
何警官略为沉思一下，双眼微微眯起来，反问道：“那是‘谁’为？古尸自己消失了？还是站起来自己跑了？就算它自己站起来跑了，监控录像里面也应该能看到，难道这古尸还法力高超，监控系统短暂的两分钟失灵便是它所为？”
“我无法给您回答。”
凌远再次叹气，说：“清者自清，我留在小志的公寓里，等着你们结案。您可以通缉他，但我希望您不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那是错误的。”
说完他便径自转身离开。
何警官在他身后问道：“您倒底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肯说出来？”
凌远站住，并没有回头，叹息着说：“我不肯带小志回来，是在等待转机，或许……您也可以等待……”
这边归来寺破败的院落里，和老和尚不经意的几句谈话，凌志忽然就悟了。
这悟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是更加的迷，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从最初的迷茫中，终于找到了方向，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大师，既然人生如梦，我们又何须去管那许多无谓的规则？我爱的是她！又何必管她是人还是魂？”
对于他的问话，老和尚淡定的微笑着，久久没有回答。
“老纳对于男女情爱甚是陌生，不敢妄下断言，但，她不老不死，而你，却要在无情的岁月中生老病死，你们的爱，能持续多久？她无法为你做任何事，你甚至无法触摸她一根毛发，就算她在你身边，却永远那么飘渺似在天边……无法触及，你的爱，又能坚持多久？”
老和尚徐徐问道。
凌志沉痛的说：“大师！我的生命是很短暂，但我会用我短暂的一生，来保护她！”
“她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
“她还有一次大的劫难！”
老和尚终于道出了天机。
他平和的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年轻人，良久，才缓缓说：“她的劫数并没有完。老纳如果能马上将她送走，她才算是解脱，只要存在一天，就离下次劫难更近一天！施主，你可明白？”
“劫难？什么劫难？大师，您可否说得更详细些？”
凌志焦急的问道。
老和尚转过身去，遥望着天边，天边的落日给山林铺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他喃喃的说：“天快黑了……”
“大师？”
凌志不解的看着他，他就那样静立着，玄色的和尚袍上同样被一层落日的余辉笼罩，一时间真如同佛祖在世。
老和尚静立许久，转过身来，淡淡的说：“施主，你就在此留下吧，再不过几日，你自会明白。”
凌志更加迷惑了，这里面倒底有什么玄机？惜若的劫难又是什么？
这大师明明已经话到嘴边，为何又不肯言明？
他在等待着什么，还是在戒备着什么？
凌志突然发现，这些事情都远远超越了他前二十多年的常识，他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什么，更无力阻止，可是……他会保护她，就算是要用他的生命，他也会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面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凌志的心反而更加坚定！
此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想到自己偷偷溜到这里，在S市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在凌远返回对何警官表示不愿带回凌志以后，以“嫌疑人凌志”为通缉对象的通缉令就以最快的速度发出……
第二十三章 半人半魔（1）
虽然凌远非常真诚的劝何警官不要将追察的重点放在凌志身上，但是，有些工作却是不得不做的，比如这道通缉令。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凌志的偷偷离开，显然更象是畏罪潜逃，从而加重了他的嫌疑。
在他离开的那晚，曾经去过徐轻之的家，所以，何警官亲自去了徐家，并且分别单独和徐家的人谈话。
徐轻之自然是不会说出来，只说凌志是因为被冤，心中委屈找他诉苦来了，被他劝了回去；而徐太太和女儿女婿们的说词都完全一样，凌志一到徐家就和徐老单独谈话，至于谈话内容，他们并不知晓。
最后一个谈话的是徐轻之的女婿——李云风，他是一个中学教师，个子不高，看起来温文尔雅，何警官在询问了他当天晚上的情况之后，不经意的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看这件事？徐老最近的行为有没有什么……让你感觉异常的？”
李云风怔了一下，认真的说：“虽然，爸和凌志的行为看起来比较反常，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去盗那具尸体。”
“哦？为什么？”
“首先，他们没有动机，盗来目的是什么？卖钱？我听说那里还有一具更有价值的古尸却安然无恙，象爸他们这种内行人，不可能做出这么外行的事吧？其次……”
李云风稍稍停顿了一下，缓缓说：“说实话，我觉得爸和凌志也没这个能力，这件案子绝对是高手所为。虽然那几天爸爸和凌志经常晚上过去，古尸失踪那天夜里也有去，可是他们进出都没有携带任何可疑物品。”
何警官默默点头。
李云风说的这些，他自然也考虑到了，可是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破绽，除了凌志和徐老之外，他也将所有能进入那间保存室的考古人员都一一仔细的调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值得可疑的人。
难道他真的走错了方向？
可是正确的方向又在哪里呢？
落日渐渐消失在天边，黑夜笼罩着整个山林，归来寺里灯起一盏微弱的油灯，传出阵阵的木鱼声……
“大师……惜若在哪里？”
凌志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到了这里，也知道惜若在这里，但是，始终是没有见到，放心不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惊，心里有没有受伤……而现在，应该是惜若可以出来的时候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停下手里的木鱼，缓缓的说：“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可以出来了吗？”
“最好……暂时不要。”
“为什么？难道这里不安全？”
凌志疑惑的问道。
“是！”
老和尚放下木鱼，站了起来，凌志正要问个究竟，他已经说：“施主请随老纳来。”
两人走进后院，在进入残破的院门之后，老和尚单掌立起，沿着院门缓缓画上一道封印。
“大师这是做什么？”
凌志不解的问道。
老和尚叮嘱道：“晚上你切不可出这院落，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
凌志暗自心惊，不知这寂静的山里，晚上会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但见老和尚的神情是少见的肃穆，可以想象其严重性，忙点头，又忍不住说：“大师，如果真的有事，还请您直言相告！”
夜色中老和尚默默注视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良久，还是缓缓摇着头说：“施主不必心急。老纳若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说……还有……”
他停了下，又说：“如果老纳在这些日子破解了那咒语，林惜若姑娘便会烟消云散，这个，还请施主有所准备。”
凌志神色暗然的说：“是！”
他的爱是保护，而不是zhan有，如果惜若能解脱、能自由，他自然也没有权利阻拦。
老和尚轻轻叹口气，缓步进入其中一个厢房，他将屋内的油灯点燃，微弱的灯光轻轻摇曳着点点明亮起来。屋内有一张木板床，白色的床单甚为整洁，简直就象没有人睡过的样子，床对面的桌上有一座小巧的观音雕像，观音一手持扬柳，一手将净瓶微微倾斜，不知她是要收何妖物，还是要放出已经收伏的妖物……
凌志正仔细将屋子打量一遍，目光停留在净瓶上。
老和尚说：“施主可以在此稍做休息，院中有一口井，取水请自便，这屋里的东西，能用的皆可自便。”
“是，打扰了！请问，大师在何处休息？”
凌志礼貌的问道。
老和尚轻轻摇头，说：“老纳就在前殿，与木鱼相伴，切记，不管前面发生什么事，施主切不可出这院门。若木鱼声停，就要更加小心，即使我叫你，也不要出去……”
他叮嘱再三，倒令凌志心里愈加紧张，也愈加好奇。
难道真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来袭？！
可是，大师自己说过，这所谓的鬼魂，不过是象惜若这样，灵魂禁固无法散去，而游荡于世间，世上并没什么阴间地狱，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掌管人间的神仙，也没有腥风作浪的妖怪了……
倒底是什么事，让这位大师如临大敌？
惜若，又被藏在什么地方？
老和尚离开以后，他借着灯光，再次环顾一下这间小小的屋子，目光也再次停留在观音手里的净瓶上。
小小的净瓶洁白光亮，他小心的伸出右手，轻轻触摸一下瓶身，手上所触之处一片冰凉……
“惜若……你在这吗？”
凌志小心的试探的轻唤一声。
没有人回应。
整个屋子只有他和灯光下他自己的影子。
他不甘心的再次叫道：“惜若？惜若？你在这吗？”
还是没有人应。
他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观音像，以及她手里的净瓶，颇自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弄错了，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那个净瓶应该是惜若最好的藏身之处，但是……如果她真的在的话，应该会回答他才对吧？
凌志轻轻推开关闭已久的木窗，忽然发现一个身影在院子外面飘过，正当他差点惊叫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人正是大师本人。
他深深吸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心跳，看来大师几乎是绕着整座院子，用他的力量对这个院落设下了保护。
黑夜有这么可怕？
为何白天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大师，晚上却如此紧张？！
第二十四章 半人半“魔”（2）
这一夜，凌志无法入眠，不仅因为心里有很多疑问，而且这山里特有的宁静反而让已经习惯了都市喧哗的他，有些不适应。半夜里迷糊了，又清醒，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这夜，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前殿一直不紧不慢的“咚咚”的木鱼声，和山风偶尔吹得已经不牢的木门木窗摇晃的“咦咦呀呀”的呻吟声，就再没有别的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声音？
归来寺离附近最近的村子也有二十公里左右，这里虽然不是原始森林，但至少也算是远离都市的僻静之地，象这样的山林里，怎么会没有任何声音？
鸟呢？野兽呢？
就算是夜里，不是偶尔也会发出点声响的吗？
可是，这夜，静得象完全凝固了一般。
凌志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他又想到惜若，大师说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能称之为安全的地方倒底在哪呢？而且不肯让她出来，那就是说，这里并不安全？
前殿的木鱼声没有停过，大师难道就要这样敲一夜？他不睡觉？
那种不祥的感觉更甚！
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的一座破庙，一个整夜敲着木鱼的不睡觉的老和尚，还有这静得不象是有其他生物存在的山林……
凌志爬起来，摸着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那是他睡觉之前熄掉的，也曾希望完全黑暗的时候，惜若会出现……但此时，过分不安的、甚至是有些惶恐的心，需要一点光亮的安慰。
灯芯渐渐燃起来，原本黑暗的屋子也渐渐明亮起来，但是随着山风而摇曳的灯光，倒给这屋子更添几分诡异！
他再无法闭上眼睛，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人的本能，让他无法放松下来……直到天边开始亮起，黑夜开始退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危险已经渐渐解除了，人也疲惫的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而最令凌志感觉恐惧的是，老和尚一连两天都没有睡觉，白天也不见他补睡，这太不正常了！！一个“人”怎么可以一直不睡觉，怎么支撑的住？难道……这个大师也不是“人”？
这个念头紧紧的抓住了他，却是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白天的时候他也留意到，山里其实有不少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偶尔也有鸟儿飞过，可是，一到晚上，它们全都鸦雀无声！难道连它们也知道害怕？它们又在怕什么呢？
这山里除了大师就再没别人，它们怕的难道是他？
老和尚对他并无恶意，白天和普通人完全一样，虽然一夜不眠，但看起来精神还好。有时候在山里走走，挖一些野菜，捉一只鱼或是不知从哪捡来一两只野味（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和尚，鱼肉他是不忌的，但是绝不沾酒，他这寺庙里好象就没有这样东西存在过。），洗洗清清淡淡的烧了，便是两个人一天的食物。凌志因为晚上睡不好，心里又装满了心事，味口不好，吃得甚少，而老和尚倒是一个人吃得有滋有味。
整个下午的时间，老和尚都会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看起来是在研究惜若那个封印的破解之法，这样往往一直到晚上。而这段时间，凌志自然也是不好去打扰他的，便一个人在寺庙里闲逛。
两天下来，凌志已经憋得快不行了。
这个大师倒底是什么人？他不肯说出来的又是什么事？惜若在哪里，倒底会有什么劫难？
他是来找惜若的，可是感觉被困在这里，又什么都做不了……他忽然想到来找大师还另有目的的，来这以后倒是把那件事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他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下，看看席地而坐正在聚经会神涂画着什么的老和尚，决定还是打扰一下，便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老和尚回头见是他，问道：“施主有事吗？”
“大师……可否打扰一下？”
凌志歉意的说。
老和尚停下手里的毛笔，他面前的纸上已经涂满了奇怪的符文，但是显然他并不满意，大叠大叠用过的纸张被堆在旁边，有些还散落在地上，他随手拨拉一下，腾出片空地来，招呼道：“请坐吧！看来施主有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应该不会在这时来打扰他！
凌志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笑，在他对面坐下，沉吟一下抿了下薄薄的唇，说：“不知大师是否知道一件事？”
“请讲？”
“有关惜若的身体……”
凌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和尚的神情，想看看他是否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老和尚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和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只好接着说：“惜若曾经说，她看到那个身体动过……虽然只是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哦？”
老和尚已经纯白的长长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那么施主的意思？”
“大师……”凌志再次添了下唇，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迟疑着说：“其实我到这里来找您，也是因为这件事想请教，到了这里之后，倒是给忘了。我想问问，您之前说惜若的身体虽然保存完好，但是对她来说只是一具空壳，她无法再回去……可是如果，那身体会动的话，是不是就表示，它还是‘活’着的？”
老和尚沉思良久，才反问道：“施主，你是想让惜若姑娘撤底活过来，对吗？”
“呃……”凌志微微点头：“确实是这个意思，如果有可能的话！”
老和尚微微叹息着摇头说：“施主，你也犯了执念。”
“大师？如果惜若能活过来，为什么不让她活呢？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只要活过来，她也是一个‘人’……您为什么不能救她呢？”
“一切皆有规律，她的活，是违犯这规律的。”
“大师，您这也是过于执。佛不是讲缘吗？她跨越千年来到这个世界，何尝不是一种缘份？为何一定要生生让她消失？”
凌志有些激动的说，而他的提问再次让老和尚沉默。
为何一定要她消失？因为她本该消失……
老和尚沉默片刻，忽然看着他问道：“施主，你可知老纳夜里防的是谁？”
“不知。”
“你可知惜若姑娘的身体被何人所盗？”
“不知……”
“你可知盗取惜若姑娘身体的人，有何目的？”
“不知……大师，这些我都不知道，还请大师言明！”
凌志诚肯的说。
他期待的看着老和尚，也许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能在这里解开……
第二十五章 半人半“魔”（3）悲痛的记忆
“哎——”
老和尚长长的一声叹息，目光转而看向远处。
对于凌志来说，还是第一次从老和尚眼里看到一种迷茫，这个超然于世外的大师，也会有迷茫？他知道，之前那样问他，就表示对方已经决定将秘密说出来，所以，他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老和尚独自感慨片刻，缓缓说：“说来话长。如果……有一个人生来与你同在，只是又不能共存，所以明知有其存在，甚至明知其所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凌志颇为意外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知道其实大师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是什么意思？与另一个人同在？又不能共存？
“施主是不是不懂老纳在说什么？”
老和尚看着他，自嘲的问道。
凌志点点头，如实的说：“是……有点不懂。”
“老纳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如果可以，愿意带着这个秘密入土，可是……现在看来，做不到了。”
老和尚虽然还是自称老纳，但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直平和的超然的大师，一个普通人的所该有的情感，在这瞬间全都回到他身上，脸上的神情是无法掩饰的伤感。再次轻叹一声，他继续说：“老纳生于何处已经不记得了，父母何人，自己姓甚名谁也不记得……似乎生来就是和尚，一个一无所有、了无牵挂的出家人……可是，有谁会生来就是和尚？”
“大师，是出生就被送来这寺庙么？”
凌志猜测着问道。
听着老和尚的身世，他也不由生起几分怜悯。
老和尚摇摇头，说：“不，具体年纪老纳已经久不记它了，大约是五六岁的时候，一觉醒来，便在这寺院里。”
“一觉醒来？”
“是！一觉醒来，那时候还是孩子的我，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寺院，当时这里也只有一个老师傅，他问我家住何处，我无法说清，在这里住了几日，师傅也看出了些端倪，便收我为徒，不再想着送我回去。”
“他看出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
老和尚深深吸口气，这是他这一生的秘密，已经伴随他大半生，但从不曾对人说过，现在要说出来，还是感觉很艰难，他思索片刻，才接着说：“这就是我要说的……施主想必这两天也觉得奇怪吧？白天我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可是晚上，却一直敲着木鱼，不曾休息。”
“呃……确实有些疑惑。”
“因为我不能睡，一旦睡着了，他就会出来……”
“他？”
“他就是那个，与我同在，又不能共存的人！”
这秘密一旦说开了，老和尚便也没有顾虑，看着惊讶的凌志，继续说：“小时我并不懂，因为睡着了之后的事，我是不知道的。师傅收留了我，并且教我如何控制自己的心志和意念，并且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师傅对于佛学、中医和巫术都有所研究，我那时还小，在这山林里又无事可做，便也跟着师傅学得一二，那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并不在寺里，而在山林里，回到寺庙寻找师傅，才发现师傅……”
说到此处，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最悲痛的记忆，他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当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缓缓说：“看到师傅倒在血泊之中……脖子和胸口都有致命之伤，鲜血已经流了一地，但师傅并没有死，他努力的留着一口气，在等待着我回去。”
再次的沉默，凌志也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并没有说什么话，脑子里想象着，一个还年少的孩子和一个老和尚在这僻静的山林里相依为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简单到单调，但也快乐。可是，有一天突然就发现与他相依为命的人，倒在鲜血之中，奄奄一息……那该是怎么一种打击？
“孩子……为师有些话一定要告诉你……在为师的书桌下……有一叠手稿……你一定要看，要仔细看……”
老和尚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了少年这些话，便剧烈的喘息着再说不出来，他的血已经流干，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而他却有未完成的遗憾，还有着深深的忧虑和牵挂。
少年哭泣着，哽咽着，语不成声：“师傅，师傅，告诉我怎样救你？师傅，不要丢下我……告诉我怎样可以救你！！！”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尘归尘，土归土……为师去了！孩子，你要救你自己……”
老和尚说完这句，最后一次呼吸，然后一切便静止不动了。
“师傅——！！”
少年悲痛的大喊着，却怎么也唤不回已经离去的灵魂。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了，突然得他无法接受！！可是他不知道，还有更悲的事在等着他，那个秘密……那个沉重的将伴随他一生的秘密……
他看着手中师傅亲笔写下的每一个字，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几页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不停的摇着头，疯狂的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撕碎了手中师傅留给他的遗书。是的，是遗书，师傅早已经有所准备，怕自己哪一天突然死去，所以准备好了把要说的话全都写下来，留给他！
可是这不是真的！！
少年崩溃的跪倒下来，没有哭泣，没有呼喊，原来悲到极处，可以这样静到无法呼吸。
他只是拼命想否定师傅留给他的话，可是……他更知道师傅不会骗他，更不会以这种遗言的方式骗他，所以，这是真的。
他含着眼泪，双手依然无法抑制的颤抖着，一点一点，将已经撕碎的纸张，又再次拼凑起来……就这样机械的拼凑着，就象在努力拼凑他这被扭曲的人生，从清晨一直到黄昏。
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能想，脑海里一片空白。
第二十六章 半人半“魔”（4）
少年将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手稿再次仔仔细细的，一句一句看下来……
没有人生来就是和尚，他自然也不是。
为什么会一觉醒来就从自己家里到了寺院？
并不是被别人偷偷抱来，更不是被父母偷偷遗弃，而是他自己来的，是他睡着以后，身体里面另一个他，在黑夜里长途跋涉寻觅而来。
为什么要到这里？
没有人知道。或者说，除了另一个他之外，再没有人知道。
那个他总在他自己睡着以后醒来，所以，他根本就无从发现。
他最初出现在寺庙的时候，师傅也只是奇怪，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山林中的寺庙里？但他以为是那种被父母抛弃或者是带来玩走失的孩子，并未多想，可是在这里住了几天，师傅便知道了内情：这孩子白天是一个人，晚上睡着之后，便是另一个人。
不，或者那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
第一晚，当他睡着以后又起来的时候，师傅便悄悄跟在他身后，最初是以为他在梦游，怕中途出现什么危险，可是，看他走路和白天无异，而且眼睛有神还会左顾右盼，非常灵活，这才知道并不是梦游。
那么他为什么深更半夜的又爬起来呢？而且……看样子对这里还有点熟悉，先是寺庙里转了一圈，不知在寻找什么，然后便去了山林。
师傅不动声色的跟着他，想看看这孩子倒底要做什么，但是这一路上的所见令他大为震惊……这孩子嗜血嗜杀生，而且极其残忍，凡是让他遇到捉到的小动物，无一放过，那双本应该是童真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邪恶的光芒。
师傅并未惊动他，而是一路看下去，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便似乎很无力的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又恢复正常，并且对夜里发生的事没有一点记忆。
师傅这时便知道，不能再送这孩子回人群密集的地方，他是否已经闯了大祸不得而知，但将来是肯定会酿成大祸，于是才将他收留下来，并且试图改变他的命运。
“嗜血……嗜杀生……”
他喃喃的念了一遍，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做过什么？做过什么可怕的事？！！
师傅一直没有对他说出真相，一是因为当时他还小，怕吓着他，二是师傅一直在努力，想改变他这种状况，去除他身体内的那个魔者，但是，还没成功便遭遇了不测……
等等！
少年脑海里有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师傅为何遭遇不测？？杀死师傅的人是谁？？
他再次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在自己的指甲缝里看到了尝未洗尽的血渍！
那么触目惊心！
这里远离都市，没有盗贼，就算是有，一般的盗贼也不会是师傅的对手，是谁杀死了师傅？？！！
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倦缩起来……
这一天，他承受了太多太重的打击，足以令他毁灭的打击！此时……他多么需要人来安慰……师傅……师傅……
良久，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找到已经被他安放在床上的师傅，喃喃的说：“师傅，等等我……我来找你，我不要再活下去！！我死了，他也就死了，我给您报仇了，师傅等等我……”
杀死师傅的剑还被扔在地上，他捡起来，看着上面沾满了师傅的鲜血的剑锋，闭上眼睛，狠狠的扎向自己胸膛……
“那一年，我大概十五六岁，跟在师傅身边已经十年。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恩重如山哪！而我却……”
老和尚再次闭上眼睛，长长的白眉深深的聚拢来，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但是再次翻开这对他来说过于沉痛的回忆，他的心，还是一样痛苦！
凌志也被这个悲痛而且比较灵异的故事震撼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迟疑着问道：“可是……大师您并没有死，对吗？”
老和尚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容，长叹一声，神情渐渐恢复了些，说：“老纳当时是一心寻死，可是，却无法杀死自己！或者说，是他不让老纳死！因为那样，他也会死去……”
“大师……”
凌志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自己的话不是太好开口，但对方既然如此坦诚的把这么隐秘的过去都告诉他，想来应该也不会介意他，便问道：“您会不会是……类似于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疾病？”
“人格分裂？”
“嗯，就是一个人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独特人格，您的情况很有些象，比如白天是一种人格，到了晚上是另一种人格！”
“师傅也曾经考虑到这种情况，但最后做了否定，他留下一本日记，详细的记录了他和另一个我相处的过程……师傅曾经试图感化他，但未成功。”
老和尚叹息着说：“那个人只有在晚上才能出现，但是我可以控制，只要我的意志够强，不睡去，他就无法醒来。这也是师傅为什么一直对我加强这方面训练的原因，最初我是因为害怕他，所以整夜睡不着，后来我便有意识的，开始延长不睡眠的周期，最初的时候，最长只能坚持三天，慢慢的四天、五天、六天、半个月、一个月……”
“一个月？您可以一个月不休息？”
凌志惊讶的问道。
“现在最长能坚持两个月。”
老和尚淡淡的说。
凌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个人可以连续两个月不睡觉？！！
老和尚苦笑一下，说：“唯有如此，他才不能出来为祸人间，师傅在遗书里也记下了几种围困他的方法，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总是不久他就能破解。老纳几乎每次一觉醒来，山林里便是横尸遍野，又岂敢入睡？他似乎只是以此为乐，倒并不想生事，所以，并未走远，也就没有扰到这附近的村民。这么多年来，倒是可以说相安无事……但是……”
他再次叹气，不太确定的说：“自从上次老纳去了你们那里，发现了惜若姑娘以后……他明显变得不安分了，老纳能感觉到他的躁动……极力想摆脱控制，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虽然老纳依然坚持每晚的功课，努力压制他，但，很遗憾，就在前几天晚上，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七章 求死之心
“但，很遗憾的是，就在前几天晚上，老纳还是没有能抑制住他，自己失去了意识……”
老和尚惭愧的说。
“前几天晚上？”
凌志问道，微微皱眉，略一思纣，便恍然道：“是惜若的尸体失踪的那天晚上？”
老和尚微微点头，道：“正是。第二天醒来，老纳就知道必定出了事，最初怕他会去侵害这里的村民，但是一路下去，各村子都比较宁静，并没有死伤人的事件发生，后来到了城里，在户外大屏幕上看到新闻报道，说古尸神秘失踪……而且盗尸者的作案手法相当高明，没有一点痕迹，当时，老纳便明白了。”
凌志不由急切的问道：“是他盗走了惜若的身体？大师，那现在在哪里，您知道吗？”
老和尚摇摇头，叹息着说：“他又怎么会让老纳知道？”
凌志想想也是，大师一旦睡去，再醒来之后对于睡着时所发生的一切，是没有记忆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那个他倒底把惜若藏在哪里，转念他又颇为不解的问道：“可他为什么要盗走惜若的身体呢？一具古尸……对他有什么用？”
“这个……老纳也并不知晓，恐怕要问他本人才知道。”
“问他？”
“是，但是这却无法做到的，因为那个人不仅凶残，而且颇有些法力，这是从师傅的日记中看到的，当初以师傅的力量尝勉强能困住他，可现在……老纳又因为不能和他共存，无法和他面对面，普通的人则根本制不住他。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相信他既然盗走了惜若姑娘的尸体，应该还会窥视她的魂魄，而且……以老纳看，他应该和惜若姑娘有些渊源。最近感觉到要抑制住他已经越来越吃力……所以，本来老纳是想尽快将惜若姑娘的灵魂散去，这样他便不能再进一步做什么了，死了他的心，他也许就安分了……可惜，老纳平生所学甚浅，到目前为止，尝不能破解这封印的咒语。惭愧——”
老和尚说着，忍不住再次叹息。
凌志想了想，问道：“大师的意思，是他把惜若的身体藏了起来，然后又要用惜若的灵魂……难道，他也想让惜若复活？”
“这倒不一定。以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恐怕不是想让她复活这么简单……”
“那是？”
“利用这样的身体和魂魄，可以做很多超乎寻常的事，现在老纳也不敢妄言，但他确实在寻找惜若姑娘的灵魂，就在令尊将惜若姑娘送来的那天夜里，他差一点再次醒来……所以，老纳也将惜若姑娘藏了起来，断然不敢让她在夜间出来，怕万一老纳抑制不住他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说到这里，老和尚微微叹息，说：“施主想要让惜若姑娘撤底复活的愿望，实在是难上之难。就算不提违背自然规律这一条，可要将惜若姑娘的身体和魂魄重新融在一起，本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同样盯着她身体和魂魄的魔者……只要这两者同时存在，危险也就同时存在。”
凌志沉默片刻，不甘的问道：“大师？难道我们就拿他没有办法吗？”
“唯一的办法……”
老和尚微微停顿一下，说：“老纳留施主在这里的意思，就是希望在不得已的时候，施主能帮一下忙！”
凌志毅然道：“当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请问……我该怎么做？”
听说自己可以帮上忙，他精神为之一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和尚要他帮的是怎样的忙！
老和尚脸上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安祥，淡然说：“最近老纳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黑暗降临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想要出来的yu望，而抑制他也越来越吃力！他的力量，其实应该说在老纳之上……老纳有一些力量还是源自于他的……我和他，虽不是同一个人，却同体，这是割不断的夙绊……施主，老纳已经不想再继续这种抗衡，其实死，对于老纳来说，真的是种解脱！只是，惜若姑娘，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大师难道是要……这怎么可以？！”
凌志大惊！
“是。老纳实在无法解读那些咒语，就更无从破解，惜若姑娘的灵魂不散去，他的yu望越来越强烈，老纳怕终有一天无法控制……只要施主在白天的时候杀死老纳，也就等于杀死了他，要除掉他，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不可以！”
凌志本能的抗拒道。
要他帮忙做任何事都行，可是要他杀了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大师？？
这万万做不到！
老和尚脸上再次露出痛苦之色，说：“如果老纳能自杀，早已死了，可惜，白天他虽然不能出来，但是每次自杀的时候，他都能干扰老纳的思想……师傅去世的那天，那把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可是……身受重伤的昏迷之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第二天醒来身上的伤就完全治愈了。那是第一次自杀，他没有防备，所以差一点就成功了！后来的几次就更艰难，因为他知道了我的意图，每次感觉到危机的时候，就会非常强烈的干扰我。跳河，自己爬上来；跳崖，总迈不动最后一步；身上再重的伤，总能不治而愈……施主，你不知道这种痛苦，求死不能！真正的求死不能！”
“可是，大师，我们来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凌志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急切的想从刚才老和尚的叙述中找到对付另一个他的办法。
如果他再次醒来，必定是寻找惜若的魂魄，所以，惜若的魂魄一定要藏在一个他无法找到的地方，看来这一点大师有所准备；最重要的是，他要惜若的身体和灵魂做什么呢？如果不是让她复活，那会是准备做什么？最好能从他那里夺回惜若的身体，让他的目的无法达成！
可是惜若的身体藏在哪里，只有他才知道……就算是和他面对面的制服了他，他也未必肯说出来！但，如果真的能和他面对面的话，至少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他倒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惜若感兴趣，又为何会和大师同体……对了，为何会和大师同体？大师的师傅曾经和他面对面的有过接触，他的日记里应该能找到一些东西，既然现在确定了对手是谁，那么做到知己知彼是很重要的一步。
想到这，他便停下来，回身对老和尚说：“大师，令师的日记可否借我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