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魔者之魂（1）
“大师，令师的日记可否借我一读？”
“施主是想……从日记里看出些什么？”
“我想，令师既然能困住他长达十年，而且和他有十年的接触，应该多少会有些了解，也许能找到制服他的办法，或者能找到他的弱点。”
凌志沉吟着说。
老和尚从书桌底下取出一个木制盒子，说：“老纳也曾经仔细的阅读过，师傅至所以肯定了老纳不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而是确实有另一个人和老纳同在，也是在和他接触以后。他有属于他的也许是前世的记忆……”
他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一本厚厚的、纸张已经陈旧但是保存完好的手稿，他双手小心的取出来，端详片刻，递给凌志，说：“最初几年老纳经常翻阅，倒是损坏了不少，近几年不怎么看了，所以就封存起来。”
“大师，我会小心的。”
凌志很小心的接过来，说。
他知道这对于面前这位大师来说，是极贵重的东西，所以，态度也自然慎重起来。
这本厚厚的手稿里都记载了些什么？
那个神秘的藏在老和尚体内的倒底是什么人呢？有多凶残？他和惜若又有何瓜葛？他的目的倒底何在？
他看着这本已经乏黄的旧手稿，深深吸口气，对老和尚说：“大师，请再等几天，我好好看看，也许能从中找出点什么，就请大师再坚持几天！”
老和尚微笑着说：“老纳知道施主的心意，自会尽力而为，不过，实在不得已的时候，还请施主放下慈悲之心……”
凌志凝重的点头。
他知道，他若不答应下来，老和尚便担着一桩心事，但从骨子里他就没想过会杀人，而且还是杀一个出家人，不得已的时候……那就尽量让这个“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到来吧！
他抱着那本厚厚的日记，回到自己晚上休息的房间，开始埋头仔细阅读，并且将自己认为比较特别或者比较重要的内容抽出来放在一旁，因为那位前“老和尚”并未将自己的日记装定，只是每页纸张上都标有页数，这样不至弄错弄乱，要取出倒也方便。
看着看着，他眼前渐渐出现一副副生动的画面……
“老和尚，你敢动本尊？！”
少年的脸变得狰狞恐怖，怒喝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何必一再杀生？这些小小的生灵又哪里得罪于你？”
老和尚平静的问道。
“本尊爱怎的就怎的，还轮不到你这小儿来教训！”
少年蛮横的说，态度傲慢之极。
不仅自称本尊，还称那时已经白了胡子的老和尚“小儿”。
这是老和尚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对他还没有任何认识，见他口口声声自称本尊，心里颇为诧异，而且他的态度他的神情，以及他的所作所为，怎么也不象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心知现在的少年和白天的少年有异，便不动声色的道：“请问这位小施主，你又为何在我徒儿体内？”
“哼！他本就是我的！”
少年不屑的说，末了，又阴冷的说：“老和尚，你少管本尊的闲事，不然……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说完示胁似的右手一扬，远处一只一个小东西惨叫一声，挣扎一下，倒在地上，再没有声响。
“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容你继续祸害？”
老和尚正色道，早有所准备将力量集中于右手，对着少年画出一圈一圈的无形之绳，欲将他捆住。
少年轻哼一声，道：“雕虫小技！”
他飞身扑了过来，双手似爪，直抓向老和尚的咽喉。
动作之快，力道之猛，差点令老和尚措手不及之间，就此一命呜呼！幸好长年在深山之中采药，轻功非同一般，暴退开去，低喧一声：“阿弥陀佛！”右手中指送到唇间，轻轻咬破，又用内力将鲜血逼出，一团血滴飞向少年。少年似乎也颇意外，没想到老和尚能逃过他这一击，稍一分神，便没能逃脱，血滴正中他眉心，瞬间消失于他体内，他便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老和尚！！”
少年怒极，狂暴，却又无法动弹，睁着一双大眼睛要吃人一般，狠狠的盯着他，吼道：“什么妖术，快放开本尊！！放开本尊饶你不死，不然……”
老和尚倒是依然平静如水，即不喜也不悲，即不高兴也不动怒，缓缓走到他身边，盘膝而坐，缓缓问道：“请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在小徒儿体内？即自称‘本尊’，性情又为何如此残暴？”
“哈哈哈！！”
少年稚嫩的童音与这狂笑如此不相符，异常刺耳，但老和尚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他收起狂笑，傲慢的说：“无知小儿，敢在本尊面前如此撒野！若不是本尊还未复原，岂容你放肆？！有本事你就现在杀了本尊，不然……哼！！别怪自己死得太难看！”
老和尚长叹一声，说：“杀一个人容易，要救一个却很难，老纳偏喜欢做难做的事。”
“哼！”
少年冷笑一声，倒也不再相激。
老和尚再次问道：“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这里的一切本来就是本尊的，连你这老和尚，也是本尊的！！胆大妄为的秃驴！”
少年傲慢狂妄的话，令老和尚哭笑不得。
似乎在他眼里，这天下没什么不是他的了！那么他倒底是谁呢？
凌志将这一篇读了两遍，暂时猜不透，但有些明白刚才大师说“他有他的也许是前世的记忆”，这少年所说的话，每一句每个字都不象是当时还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明明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前世？那么他的前世又是什么人呢？自称本尊，他应该至少也是一个出家人，而且是地位很高的出家人，自喻为佛，所以称“本尊”。
可是，大师之前对于轮回的解释，一个人死了之后，灵魂散去，才能再次轮回，也就是转世，既然生前的灵魂已经散去，那他又如何能保留他前世的记忆呢？甚至还保留了他的法力。
不解，太多的不解，这些事情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本来就相当于天方夜谭，而他现在要试着全部接受，还要站在他们那种超自然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凌志暂时放下这一篇，继续看另一篇。
“嘿嘿嘿！”
月圆之夜，少年变得更加疯狂，老和尚的血滴咒已经失去效用，他面目狰狞的，一路狂笑而去，消失在丛林里。
等老和尚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不由大惊。
月色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蹲在一只鲜血淋淋的野猪旁边，他将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老和尚目力过人，早看清，这个少年，居然是在拼命的吮吸野猪的鲜血，可能为了保证血液的新鲜，野猪并未气绝，仍在徒劳的惨叫、挣扎……少年敏感的察觉到他已追到，猛吸几口，抬起一张沾满鲜血的小脸，目露凶光……
这是怎样一副画面！！！
凌志将目光从纸张上移开，仍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
第二十九章 魔者之魂（2）
少年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沾满鲜血，目露凶光，狠狠盯着追来的老和尚，冷冷的说：“老和尚！！本尊今天没时间和你纠缠，休要再跟来！不然——哼！死的恐怕就不是这些畜生！”
老和尚暗自心惊，还未搭话，那只可怜的野猪再次惨叫着向他“扑”来，他忙伸手接住，再看时，少年已经不见踪影，而手里的野猪已经奄奄一息。脖颈处是硬生生咬出来的伤痕，牙印清晰可见，而这头两百多斤重的野猪，此时，身上的鲜血已经所剩无几，难再存活。
“阿弥陀佛！”
老和尚低低的喧一声佛号，轻轻挥掌撤底了断了其性命，也了结了它的痛苦。
少年的话对于老和尚来说也确实是种要胁。到目前为止，他都只是拿这些野生的动物做目标，附近的村子，虽然隔二十多公里，可是对于他来说，这点距离本不算什么，但他并没有下山去危害村民，因为正如他之前自己所说，他还没有恢复，还处于蛰伏期，所以不生事端……可是，若把他逼急了！恐怕首先遭殃的是那些村民，现在血滴咒又已经困不住他，老和尚只得放过他今晚，再另想办法。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凌志一口气看下来，发现老和尚和少年体内那个魔者，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互相斗法，即互相制约，又互相“激励”。一种法术围困少年几次，特别是遇上月圆之夜他的力量暴增的时候，往往就失效；而老和尚就得寻找另一种新的能困住他的法术，新法术用几次，再次失效，然后，又不断有新的出来……所以，这十年中，不仅少年体内的魔者功力渐渐复原，老和尚的法力也是在不断提高。
最初困住他以后，老和尚还会问他一些问题，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为何会这样存在，但他只是口出狂言，却并不说任何具体的事，问不出任何线索；最后，老和尚便整夜整夜为他念经，或者讲解经文，希望能感化他，消除他身上的魔性，但……要感化一个自喻为佛的人，谈何容易。
到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长大的少年，以及他体内的魔者，力量都越来越强，老和尚要困住他已经越来越难，越来越吃力……
看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老和尚来给他点起了油灯，两人草草吃了晚饭，凌志便准备继续看下去，忽然想到什么，忙向已经转身准备去前殿的老和尚问道：“大师，请问，您晚上在这院子周围所施的是什么法术？这法术能挡住他吗？”
老和尚解释说：“这也是从师傅的法术中研究出来的，并不是专门针对他的，叫做‘封闭符’，就是类似于封闭某个空间，在一定时间内，所封闭的这个空间内，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包括你和我都一样，只能出不能进。”
凌志不由问道：“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老和尚微微一笑，说：“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并不是真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当他的法力高于所施法者，或者他有破解这种法术的办法，自然也能进入。”
“那，这么说，这院落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只米饭还能噎死，喝凉水还能呛死呢！”
老和尚笑说，见凌志有几分不安，转而又安慰道：“但这种法术之前没有用来对付过他，因为之前这里除了老纳就是他，所以，应该对他还是有效的。”
凌志稍稍放松下来，说：“我只是担心……惜若应该也在这个院落吧？”
老和尚微微点头，但依然没有言明倒底在何处。
凌志此时倒也不再追问，也许自己不知道反而好，万一……那个魔者闯进这院落，他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他根本就不知道惜若的所在，也就绝对不会泄漏出去，想来大师也有这层意思。
“大师，我再问一个问题。”
他沉吟着问道：“您有办法在他醒着的时候，察觉到他的行为吗？就象他能感知到您的行为而干扰那样？”
老和尚摇摇头，无奈的说：“老纳修为不够，一旦让他醒来，老纳就会失去意识。其实他也只是在老纳将要自杀的时候，才会有所干扰，虽然不敢完全断定，但老纳想来，白天他也是处于昏睡状态的，只是对危险的敏感程度相当高，所以一旦危机出现，他那是类似于本能的反应……他似乎非常怕光，所以，就算几个月才难得醒一次，到了白天依然会自动回去。”
“如此说来，他和惜若一样，只是魂魄？借住在大师体内的魂魄？”
“不能说是借住，这么多年来，老纳也有些明白……他和老纳其实是分不开的，同为一体的，恐怕不止是身体……”
“难道……”凌志微微皱眉，迟疑的说：“大师的意思是，你们的灵魂也为一体？”
“同为一体，却又各异，彼此之间牵连甚是复杂，不然，如果是两个单独存在的灵魂，老纳的死对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他也不会如此惧怕……”
老和尚感慨的说。
凌志想起日记里面，那个少年曾经说过一句话“他本来就是我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师和他体内的魔者倒底是什么关系？又和惜若是什么关系？
很多事情想不透……他只好再次去仔细的研读那叠日记。
借着油灯，听着大师的木鱼声，他静下心来，再次回到前老和尚和少年体内那个魔者的世界。
看到最后几篇，发现魔者倒渐渐安静一些，甚至不再抗拒，但从最后的结局来看，他的这种安静并不代表顺从，而是等待着暴发……因为虽然那时候他的法力已经恢复不少，但老和尚的法力也相当高强，所以，没有把握他不轻举妄动，一旦出手，就要置老和尚于死地，不难想象，最后他怎样终于将剑刺进老和尚的胸膛，报了他这十年被围困之仇！
一直看到月上中天，凌志才回过神来，伸个懒腰，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揉揉眼角，忽然醒悟。
大师的木鱼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第三十章 魔者之魂（3）
大师的木鱼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凌志这一惊非同小可。
记得他来的第一个晚上，老和尚就叮嘱过他，木鱼声一停，就要格外小心……因为那很可能表示，此时外面的那个老和尚不再是大师，而是他体内的魔者。
凌志惊出一头冷汗，一个连法力高强的前任大师都能杀死的魔者，他要如何格外小心？他这个普通的文弱书生，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危险降临，心脏本能的狂跳着，他努力镇静下来，悄悄的移动到木窗边上，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向外面。
从日记里他已经知道，每逢月圆之夜，那个魔者的能力会大增，性情也更残暴；之前大师可能也将月圆之夜当做极限，如果在此之前他还无法破解惜若的封印，又找不到其他的办法，那么不得已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凌志在夜晚降临前杀死他。
可是今天还不到月圆之夜。凌志仔细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今天才十三号，还有两天才是月圆之夜，那个魔者居然就摆脱了大师的束缚，跑出来了？
今天的月色也很好，整个院子朦胧而清晰，几乎能看清每根树枝的枝条，自然也能清楚的看到院子外面，那个一身玄衣的老和尚。
凌志屏住呼吸，静静的贴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山风时而呜呜的吹过，带起他的衣裳和白须，月色中看来真是仙风道骨，此时，他也只是静静的立在院子门口，并无任何动作，所以，一时之间，凌志倒也无从分辩此人倒底是大师，还是大师体内那个魔者之魂。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没有木鱼声，更没有野兽鸟禽之声，此时凌志已经知道，这山里的鸟兽们之所以夜里都这样异常的安静，也是这几十年来，魔者夜间挣脱束缚之后无情的杀戮所至，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本该自由自在的生灵，也变得小心翼翼。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院子外面的老和尚并没有任何动作，也许因为他知道无法进入，而在思索着破解之法，但月亮已经偏西，如果他真的是魔者，今晚属于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在这里稍稍解释一下，为什么说魂魄怕光亮，却并不怕月亮的光，因为纯粹的魂魄乃至阴之物，而月光也是至阴之光，所以不惧；阳光则是至阳之光，另外比较强烈的灯光之类的也属于偏阳性，所以，惜若和魔者都会避之。）
“淑妃娘娘，老纳知你在此，还请现身一谈。”
院外的老和尚忽然郎声道。
此语一出，凌志已经知道，现在外面的老和尚已经不是大师，而是醒来的魔者之魂，同时他也非常惊讶。这个一直存在于大师体内的魔者果真和惜若有着渊源，或者可以说他们竟然是同一时代的人，不然，不会如此称呼惜若，而且……之前在日记里看到的，这个魔者之魂每次出口都很狂妄傲慢，口口声声自称“本尊”，但他在惜若面前，却无半分傲慢，而且改称自己“老纳”……这和日记里所记录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惜若？惜若真的在这院子里吗？
她能听到吗？
凌志的心提了起来，不知道惜若会不会真的现身。虽然目前看起来魔者被拒在院子外面，但是从大师对他的叙述，以及那些日记里的记载，不难看出，这个人在受到特别诱因刺激的情况下，能发挥超长的能力，比如月圆之夜，比如当他感知到惜若的存在的时候……而现在，如果让他亲眼看到，他千辛万苦所要寻找的惜若的魂魄就在这里，他会不会冲破大师所画下的符咒，闯进来呢？
凌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良久，整个院子没有半分动静，惜若也没有任何回应，他才稍稍放下来心。
魔者则不甘的继续非常真诚的，满怀歉意的说：“当年的事，老纳实出无奈，还请淑妃娘娘恕罪。千百年来，老纳一直苦苦寻觅，就是想一赎过去的罪孽，帮娘娘恢复正常，娘娘可否现身一谈？”
等待很久，依然没有回音。
凌志从窗棂缝隙里，清楚的看到老和尚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情知他这些话多半是谎言，心里暗自庆幸惜若并没有上当。
他要寻找惜若倒是真的，但真正目的是什么，却很值得怀疑！
寻找了上千年？以他的行为来说，绝对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另有目的！复活惜若他能得到什么？或者说惜若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说当年的事……应该是指当年迫害惜若的事，又自称老纳……那么，这个魔者，难道就是当年指惜若为妖，又封印她的所谓的高僧？可是，如果是那个封印惜若的人，他又何须寻找这么多年？当年就是他封印的，他要找到惜若的身体和魂魄不是易如反掌么？
凌志在心里暗自猜度，外面的声音又响起：“难道娘娘以为这老和尚的符咒真能挡住老纳么？哈哈！这老和尚不过是老纳被迫轮回时，不得已吸收的凡人之魂，又岂是老纳的对手？还请娘娘相信老纳，老纳不仅能解除娘娘的封印，而且，可以将娘娘真正的复活，抛开过去的种种恩怨，在这个世界逍遥自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不知道惜若倒底在何处，更不知她是否能听到魔者的话，但凌志此时，内心却非常复杂。
被迫轮回时，不得已吸收的凡人之魂？
这就是他和大师之间的关系吗？大师只是他不得已吸收的凡人之魂？
大师曾经说过，要步入轮回的话，死者的灵魂将会散去，从“有”化做“无”，在一定的时候，各自散去的灵魂再聚拢来从“无”转为“有”，伴随着婴孩的诞生而生。散去的灵魂再次聚拢的时候，不会带有任何前生的记忆，这就相当于整个灵魂的一次重洗。而这个魔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自己完整的保留下来，但在再次聚拢而生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他无力控制，而吸收了另一部分魂魄，而这部分，就是白天的他，就是大师，也是他本体最好的掩护。
想到这些，凌志从心底升起浓浓的悲哀。
大师曾说过自己很多的力量源自于魔者，也知道自己和这个魔者共存的，不止是身体，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和魔者分割开来，更知道到目前为止，自己是魔者唯一的弱点，或者说要害，因为他的生死，直接关系到魔者的生死。
所以，多少年来大师一直存着求死之心！
因为只有他死，这个魔者之魂才能被杀死，就算他还能继续将属于他的灵魂保留下来，那也需要等待下一次轮回……轮回之后，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这，至少可以让这个残暴的魔者在这个世界“消失”很久，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难道不得已的时候，真的只能杀死大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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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为遇难的同胞们默哀！
第三十一章 绝 处
月亮缓慢的向西移动，院子外面的魔者执着的想要闯入，虽然听不到也看不到惜若的半点回应，但他知道惜若的魂魄就在这个院子里面。
凌志则静悄悄的躲在窗子旁边，提心吊胆的听着魔者的时而对惜若说的话，从中寻找有关他们过去的蛛丝马迹……但此时也许别的都可以暂时放一边，怎么度过今晚才是最重要的。
谁也无法保证，在天亮以前，那个法力高强的魔鬼一样的人，真的就无法冲破大师的符咒，闯进来。
凌志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暗自祈祷，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根本不会法术，他读了十几年的书，学了很多东西，就是没人教他法术……所以，就算那人闯进来，他也是束手无策。
大师说这种法术是第一次用来对付魔者，那么希望他至少不要在今晚就破解吧！！
天亮以后，也许天亮以后他能和大师商量出对策。
幸好此时身为魔者的老和尚似乎一定要在过去的淑妃娘娘惜若面前，表现他的风度，所以，只是一边循循善诱，希望惜若能现身，一边暗自尝试能否进入，并没有魔性大发的做更剧烈更有破坏性的动作。
但是时间一久，他显然沉不住气了，虽然还是尽量保持着风度，但凌志很清楚的看到各种法术在他手掌间迅速变换，每一次都让凌志提心吊胆，生怕哪一个法术下去，那个此时已经有些狂性的人就破门而入了。
惜若一直没有半点回应，也许是大师让她昏睡了，即听不到也看不到，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居然会有“故人”近在咫尺。
“淑妃娘娘！请恕老纳无礼了！”
魔者究竟是魔者，他仅有的一点耐心用光了，也可以说他没有时间再风度下去了，眼看月儿已经离地平面越来越近，他终于决定对这座被老和尚封闭起来的院落，发动一次撤底的攻击。
本来就已经破败不堪的院落，看起来实在是不堪一击，但因为有老和尚的保护，他还是很慎重的全力一赴，后退一步，双手合什，默念了几句咒语，将所有力量集中于右手食指……最撤底有效的攻击，往往不是大片，而是一点，特别对于这种封闭的空间来说，只要洞穿一点，整个空间就完全攻破。
只是这一点的攻击，其声势绝对不止一点。
他右手食指看似不经意的点向紧紧关闭的院落大门正中，他已经发现那里有一个隐藏的旋涡式的圆，正是这个圆，无形中将他之前的法术全部化解，或者说吸收，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用自己所有的力量，直接击向它，令其爆裂！
任何东西都有自己所承受的极限，这个看起来象黑洞一样没有底的圆，有多大的极限？
魔者眼中闪烁着某种难测的光芒，此时的他，已经差不多恢复到生前的八成法力，他相信自己的力量绝对超过了它的极限……
当他手指的光芒触及门正中那个隐藏的圆时，仿佛一切静止了，片刻之后，“轰”然一声，整个院落颤动着，光芒迅速从圆向四处蔓延开来，爆裂开出来的是两种力量的互相冲击，这种冲击之强，令躲在窗子后面的凌志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在因爆裂而四射的光芒中，魔者开始狂笑：“哈哈！小小技量就想挡住本尊？！”
狂性、魔性，日记中被前大师一一记录下来的那个魔者的形象，在这一瞬间也暴发出来，和之前一直看起来礼貌有加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但，也只是一瞬间。
这种魔性稍纵即逝，他深吸口气，再次变得平和而有礼，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娘娘，老纳冒犯了。”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生前的身份，对惜若也相当尊重，但这种尊重看起来更象是一种忌惮，他极力在讨好惜若，非常希望这位昔日被他活埋又封印的娘娘能与他忘却恩怨，握手言和，这是何故？
凌志来不及多想，因为那个打破了封闭符的魔者，已经进入了这个他赖以存身的院落，他知道，这一夜，他躲不过去了……也许，他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着此时象平时一样平和，甚至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他感觉到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力和这样的“怪物”抗衡，对方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更不可能放过他！
这一刻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可又感觉空白一片！
呼吸无法控制的急剧，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收回自己一直窥视的目光，靠在墙上，绝望的闭上眼睛。
没有人可以救他！没有人……唯一可能与这个魔者抗衡的大师，就是魔者本人；唯一可能救他的大师，此时正是要他命的人！
而惜若……比他还要脆弱，还需要人保护！
他说过会尽力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
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在白天大师请求他杀了自己的时候，他会答应吗？
会答应吗？
会答应吗？
会选择在白天杀了大师，从而间接杀死魔者，令自己和惜若安全吗？
没有答案。
人生没有如果，选择只有一次，你选择的就是你唯一可走的路。
而他的选择，让他和惜若都被逼入了绝路。
惜若在哪里，尝不可知，那个人会怎样对惜若，尝不可知，但，那个人看到他，会毫不留情的象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的杀死他，却是肯定的。
老爸曾不顾一切的想挽救他，连夜将其视为祸害之源的惜若送走，而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扑了进来！
惜若！
凌志的心痛了。
他并不是贪生怕死，可是，他觉得自己此时的死，完全没有任何价值，甚至还来不及做点什么，就这样白白的死掉？
此时，身在S市的凌远也并不好过，他一方面在电话里安慰自己的太太，说小志不会有事的，让她耐心的等着他们父子两平安回去；一方面，他却不得不为凌志揪心。
他还不知道此时凌志的危险，但内心的不安没有一天停过。
大师说事情会有转机，可这转机在哪里？
他是不是也太过于迷信那个看起来颇有神通的大师了？
儿子在他那里，真的就安全吗？
何警官没有再去找他，因为知道从他那里问不出来什么，但是通缉令一出，肯定会有人提供线索，要找到那里，只是迟早的事……迟早的事……
可这转机，倒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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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
第三十二章 意外逢生
月色下，此时身为魔者的老和尚缓步走进院落，甚至面带微笑，看起来像个完全与人无害的和蔼可亲的出家人，他的目标，正是凌志所在的那间厢房。
他当然不会感觉不到这里有陌生人存在，但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可是进入院子以后的第一件事，他便是要将此人寻出来，看看倒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有没有份量！
凌志情知已经躲不了，逃不掉，索性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吱呀”一声，厢房已经枯朽的木门，被轻轻推开，魔者在门口站定，他并没有急着进来，因为他还不清楚屋里人的身份，他狂傲，但并不大意，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在这屋子里，他不确定那是什么。
“何人在此？”
他沉声问道，双眼直视着凌志，那眼神比刀锋更凌厉，足以令人胆寒。
凌志没有回答，只是尽量让自己挺起胸膛，看似不惧的站在那里。其实他无法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泄露了心底的怯意。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他又刚刚看了太多面前这个“魔鬼”以往事迹的叙述，仅仅是叙述……就足以令人震撼，要说他心底完全没有一点怯意，那恐怕连他自己也骗不过去。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淑妃娘娘在哪里？”
魔者再次问道，傲慢的抬起下巴，眼神从上而下带着几分轻蔑的注视着凌志。
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魔者有几分意外，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老和尚疯了么？还是突然好心的给他送来意外的礼物？
他嘴角开始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这真是意外的礼物！他已经好久不曾杀过人，更没有尝过人的鲜血！
他觉得自己体内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而他一点也不想压制它，这，就是他的魔性！
但他还是再问了一句：“说，淑妃娘娘在何处？说出来或许本尊可以饶你不死。”
凌志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悲惨的结局，但就算真的说出来对方会饶他不死，他也不会说。何况，第一他根本不知道，第二，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出卖惜若！绝对不会！
所以，他干脆咬着牙直直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大不了一死吧！
但他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只被活活吸血的野猪……内心一寒，如果真是痛快的被杀死，恐怕倒是他的幸运！
想到这，他便出言相激：“要杀……便杀！我不认识什么淑妃，哪里来的怪物？现在哪里有什么娘娘！！”
“哈哈！！怪物？”
魔者欺近一步，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几遍，居然咂了咂嘴，说：“果然不错，很嫩，哈哈！！比那个老和尚的血应该好喝多了！！”
此时凌志脸上是什么颜色？惨白？或绿青？
老和尚的血……他知道，这个魔鬼说的是面前这个老和尚的师傅，前大师的血，他不仅杀死了他，而且还吸了他的血？！不，而且是在没死的时候……因为那位大师一直撑到自己的徒弟醒来……忍受着鲜血被吸干的痛苦，支撑着一直等到他回去……
凌志双手紧紧握着，心底除了无尽的寒意，还有浓浓的悲愤！
这个人真的不是人，绝对不是！
真正的魔鬼也不过如此！
“说还是不说？”
魔者再近一步，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他从凌志眼里，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愤怒，这很有趣！有趣！垂死的猎物，就该是这样！
哈哈！
他纵身直扑过去！
凌志当然不会死，至少不会在此时就死掉，如果他真的就这样白白死在这，那他的出现也就真的毫无意义！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救他？
面对一个残虐而法力高强的魔鬼，他根本毫无抵抗能力！
可就在凌志自己也以为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扑过来的人双手直抓向他脖子，跟着白森森的牙也凑了过来，双眼闪着贪婪的光……意图非常明显，他熟知动脉在哪里，他喜欢那种牙齿咬在肌肤上，再森森插进去的感觉，瞬间舌尖就能尝到鲜血的滋味……太美了！在扑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美餐当前，这实在是一种本能的以应。
但是，这一次他错了！
就在他双手牢牢抓住那无助的脖子的时候，就在他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唿”！！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反弹开去，倒退数步，他才勉强站稳，脸色骤变！
“你你……”
魔者再次后退几步，脸上居然露出惊恐之色，语无伦次：“你你……师师……兄？怎么会……怎么会……我错了！我错了！”
然后他就非常不顾形象的转身逃了出去，以飞快的速度消失了……
凌志愣愣的看着本来就要吸他血的魔鬼，居然象见了鬼一样的逃了！
倒底发生什么事？
他脑子还不是太够用，半天才反应过来，总之，他捡回了一条命，而且还赶跑了那个魔鬼！
用“赶跑”这个词可能不是太恰当，因为他实在什么也没做，只是等死！
但是，本来狂傲的魔者，却是真的逃跑了！
为何？
“为什么会这样？”
凌志一脸茫然的问道。
次日凌晨，当老和尚再次醒来，从山野里回来之后，凌志便迫不及待的将夜里发生的事，一滴不漏的讲了出来（也许还是漏了一点，他没有讲有关面前这位大师只是那个魔者，在轮回时不小心吸收的一点凡人之魂的事），末了，便问出了这个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身为魔者的他为什么会逃跑？
而且逃得那么狼狈！
凌志实在想不通！
老和尚似乎也想不通，本来他早晨醒来以后，心里非常惶恐，他以为自己回去会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凌志的尸体，几十年前那个早晨会再次重现！
但是，他非常意外的看到一个完整无缺的凌志！
那个人为什么会逃？
老和尚思索着，缓缓问道：“他逃之前说了什么？”
“他就是说‘师兄？我错了’之类的话，然后就跑了！”
“师兄？”
老和尚一双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凌志，不可思议的说：“难道……是指施主？”
“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凌志非常无辜的样子，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当那个魔者扑过来的时候，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闭上眼睛等死，连逃跑都没有。
但就是这样，对方倒是逃跑了！
还能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第三十三章 魔者克星
“师兄？”
老和尚一双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凌志，不可思议的说：“难道……是指施主？”
“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凌志非常无辜的样子，又补充道：“他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还想吸我的血……可是，当他扑过来抓住我以后，突然就象见了鬼一样，飞奔而去……”
“他抓住你了吗？”
“是的。”
凌志一边说，一边摸摸脖子，事实上他那一抓具有很大的伤害力，虽然时至中秋，凌志短风衣里面穿着高领的T恤，但隔着衣领他的脖子上也已经留下深深的抓痕。
老和尚略一思忖，便说：“请容老纳一看。”
他伸手轻轻欣下凌志的衣领，赫然看到脖子上几根鲜红的指印，老和尚微微皱，幸亏当时魔者是想吸凌志的鲜血，并没想取他性命，不然这力道再重几分，他的小命早就不保了……魔者又为何会放掉已经在手的猎物，而逃跑呢？
老和尚眼前忽然一些亮，再次问道：“你说是他抓住你之后，才突然变了？”
“是的。”
凌志点头。
老和尚收回手和目光，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低声道：“阿弥陀佛！也许这便是他的克星。”
“什么？大师看出了什么？”
凌志不解的问道。
老和尚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施主身上的玉佩，从何而来？”
“玉佩？”
凌志下意识的摸了下脖子下面挂着的东西，说：“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从小就带着，怎么？这东西有古怪吗？”
“如果老纳没有猜错的话……救施主的，正是它。”
“这玉佩……这么神奇？！”
凌志有点不敢置的问道，他再次伸手摸了下玉佩，自己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微凉温润，手感很好，仅此而已。
“这是一块古玉。”
“是的，家父因为也是考古学家，对此颇有研究，似乎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老人家从古玩市场淘来送我的礼物，因为正好与我的属相相合。小时候它很不起眼，家父叮嘱我经常佩带，经常把玩，慢慢的它的原色原质才显露出来。”
凌志解释说。
“施主属龙？”
“是的，古玉佩中龙的图案比较常见。大师，真是这块玉佩让他错认了‘师兄’？”
“也许正是阴差阳错……”
老和尚再次微笑，喃喃道：“但未必是他认‘错’。”
没有认错？
凌志迟疑的问道：“大师的意思是……难道他师兄真的存在？”
“请将玉佩借老纳一看。”
老和尚慎重的说。
凌志忙将之取下，自己也看了看，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便小心的交给老和尚，老和尚拿在手中抚摸良久，忽然双手一合，将之合于掌内，暗自发力……
“唿！”
本来端坐的老和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三尺，合住的双掌亦被弹开，原本合于掌心的玉佩闪出微红的光茫，而它，也正是那股力量之源。
老和尚收回自己的力道，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
飞身过去，伸手正好将玉佩稳稳接住。
当他不再对它使用力量的时候，它也便恢复原来的沉寂，和普通玉佩没有任何不同。
“大师？”
凌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块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玉佩，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如此神奇甚至是诡异。
“原来真人不露相。”
老和尚微笑着说：“施主若是善加利用，说不定能除去这一魔头。”
“真的吗？”
凌志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老和尚将玉佩再次交到他手上，说：“至少有它在，那个魔头便奈何你不得，施主一定好好保管。”
凌志接过来，有些陌生的端详片刻，只是一块纯净的白玉，雕工精细，龙身细长踞于右则，肉眼实在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小心翼翼的再次挂上，看来这东西真成了他的护身符。
这玉佩是魔者师兄之物？
还是……他师兄魂魄之所在？
想到后者，他不免觉得有些怪异，自己便在心底否决了，何况之前惜若还曾在玉佩里暂住，并没有任何发现。
老和尚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别处，他沉思片刻，问道：“你说他昨天夜里称惜若姑娘为淑妃？”
“是，他一直在找的淑妃娘娘，我想应该就是惜若。”
“这么说来……他居然是从惜若姑娘那个朝代一直保存下来的灵魂……”
老和尚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依施主看，他在当时是什么身份？”
凌志也仔细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他曾说‘当年的事实属无奈’之类的话，而且，他在惜若面前自称‘老纳’，我想，他会不会就是当年指惜若为狐妖的那个和尚？只是有一点，如果他真是那个和尚的话，应该是他亲自封印的惜若，要找到她应该非常容易，又何须找了上千年？”
“恐怕这其中还有些波折，既然知道魔者与惜若姑娘有些牵联，或许我们可以请教一下惜若姑娘。”
“惜若？可是，现在她不能出来，晚上又……怕万一……毕竟现在还没有把握真能克住他。”
“老纳自有办法，施主请随老纳来。”
老和尚说着站起来，微微则身，示意凌志相随。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就算那个魔者要再次冲出来，也会是在晚上，所以，他们还有些时间来准备。
一直一来，老和尚都在寻求能将体内的魔者之魂除去的办法，但是就算是自己死了，也只是暂时性的令他无法出现，他那顽固的不肯散去的灵魂，会随着下次的轮回而再次附身于他人，而无法真正的除去。
但是现在，老和尚隐约看到一点希望，这股令那个魔者之魂如此惧怕的力量，也许正是他的克星，也许能真正将他除去！
在魔者之魂好不容易找到，他一直寻找的“淑妃娘娘”的下落时，另一个他的克星也在此时出现，一切似乎都刚刚好，接下来倒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结局会是如何？
这，连老和尚也参不透，他只是尽力而为。
第三十四章 前 因（1）
老和尚带着凌志走回后院，径自去了凌志晚上休息的那个房间，然后，在那尊精致小巧的观音像面前双手合十，拜了一拜，便缓缓伸手，小心翼翼的，自观音手中将那只玉净瓶取了下来。
惜若果然在这里？
凌志在心里暗道。
可是为什么自己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呢？
再联想到昨天夜里，不管那个魔者对她说什么，也是一样没有反应，看来大师真的让她昏睡了，所以对外界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而且这玉净瓶显然还封住了所有有关她的气味和感应，不然，昨天魔者闯进来以后，也不会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所在。
“大师，我们要去哪里？”
凌志跟在他后面，好奇的问道。
老和尚小心翼翼的捧着玉净瓶，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施主有所不知，这座寺庙看起来很普通，其实……地下却别有洞天。听师傅说，这座寺庙历史非常久远，只是一直藏于深山，又没有名气，所以无人打理，但是，最初，建造这座寺庙的人，显然非常用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右则的偏殿，老和尚回头看了一下凌志，叮嘱道：“施主小心跟着我，切莫乱走。”
凌志忙点头，大致的环顾一下，这里供奉的应该是十八罗汉吧，只是个个残缺不全。
老和尚走到一尊手持铁钵的罗汉面前，这是传说中十八罗汉中的举钵罗汉。凌志也跟了过去，说来奇怪，这么多年来无人打理维修，这偏殿里的罗汉倒了十有七八，这一尊虽然也有残缺，却依然是立着的，而且举着铁钵的手腕本应是最容易断裂的，但却完好无损。
但紧接着，他便知道这一点也不奇怪了，因为机关就在这里，这里自然会是最牢固的地方。
老和尚伸手轻轻转动罗汉手里的铁钵，殿堂中央，原本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面，便“轰”然“裂”开，出现一个仅一平米左右的入口，入口处是一排长长的台阶，老和尚率先走了下去，凌志紧跟其后。
“至此，归来寺对于施主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老和尚回头看了凌志一眼，微笑着说。
凌志也笑笑，他努力的让自己适应地下的黑暗，让自己能将这里看得更清楚一些，台阶很长，地下很深，在离地面约五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一个很大的空间，但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地下室，显然也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因为这个空间看起来四通八达，四面都有门通往别处。
他们缓步走下来之后，老和尚选择了走向右边的门，一边还不忘给他讲解：“这地下其实是一座很大的宫殿，比地面上的建筑要大的多。不知当初建造者是何用心，显然，这里另有秘密。魔者当初会选择将我带来这里，对这里还相当熟悉，老纳想，这里应该和他生前应该有着很重要的联系。”
“那他……知道这地下室吗？”
凌志问道。
老和尚苦笑，说：“不仅知道，而且比老纳更熟悉。最初，老纳曾想用这复杂的地下宫殿闲住他，让他醒来也无法到地面做恶，但是……不管老纳自认为藏得多深，早晨醒来，都在外面的山林里，而山林的生灵必遭涂炭！”
“这样啊，”
凌志略微思索一下，说：“会不会……他便是当初的建造者？”
“现在看来，倒是极有可能！”
老和尚在右边的一个房间内停下来，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请惜若姑娘来讲讲吧，想必她会知道得比我们清楚。”
惜若终于要出来了？
凌志忙点头，怕黑暗中老和尚看不清楚，又补充说：“好的。”
老和尚带他来这里，本来也是为了方便惜若出来吧，顺便也好让他对这里多些了解。
黑暗中他看不太清楚老和尚的动作，只听到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然后玉净瓶开始闪闪发光，在这光芒渐弱渐灭的时候，一团轻烟从瓶口缓缓飘出……久违了的惜若，便就这样轻轻柔柔的出现在他眼前。
凌志痴痴得看着那团轻烟幻化成人形，虽然才几天没见，真有种隔世的感觉，他知道他无法表达他的情感，不能拥抱（虽然他此时很想这么做），甚至连最基本的握个手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仅仅是看着……
惜若如甜睡初醒一般，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大师，淡淡的微笑着弯了弯身子，等她再看到一旁的凌志时，显然怔住了。
“小……志？”
她本能的后退一步，求助的看向老和尚：“大师……怎么会？”
她很快的想到之前自己和凌远的谈话，想到自己会来这里找大师的原因……可是，为什么现在小志也会在这里？
看着她一副想逃的样子，凌志心里一酸，他还没有开口，老和尚已经微笑着说：“姑娘不必惊慌，凌志小施主既然有心寻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是！”
惜若低声说，怯怯的看向凌志，但一触到凌志关切的目光，忙低下头去。
她没想到他会找来……真的没有想到！
意外！除了意外，还有感动，这种感觉，她很陌生，就算是生前被皇上赐封为淑妃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如此的感动。宫女也好，淑妃也罢，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寂寞，活泼不得。可是，现在，她心里忽然不再觉得寂寞。
但……
“人鬼殊途啊，你若真的喜欢他，就不应该害他……”
凌远的话马上在她脑海里响起。
惜若原本欢喜的心，一下子凉了。
是啊，自己只是孤魂野鬼一个，还能奢望什么？
她颇自胡思乱想着，居然没有听到老和尚的问话，直到一旁的凌志见她没有反应，连叫几声：“惜若？惜若……”
“啊？”
惜若如梦初醒，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们。
“呃，怎么了？”
“没，没什么，抱歉，刚刚你们有说什么吗？”
惜若窘得脸蛋微红，忙掩饰的问道。
老和尚再次问道：“惜若姑娘对封印你的那位高僧有多少了解？”
“那位高僧？”
惜若的思绪一下子倒回千年以前……
第三十五章 前 因（2）
“惜若姑娘，请问你对封印你的那位高僧有多少了解？”
老和尚再次问道。
惜若的思绪一下子倒回千年以前……那位高僧？她一边回忆着一边说：“惜若对他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法号叫本寂，是太皇太后最信赖的人，宫中所有大大小小祭祀之类的活动全由他主持；据说他早已经修成正果，不是凡人之躯，宫中所有人都对他非常敬畏，皇上对他也是言听计从，遇上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往往请教于他……”
一个地位如此之高的人，就算是要陷害当时的皇后也是易如反掌，何况，惜若只是一个小小的贵妃，又无任何背景；可是，正因为惜若只是一个小小的毫无背景的贵妃，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又为何要迫害于她呢？
是不是惜若无意中知道了什么秘密，而他以此灭口？
凌志正胡思乱想着，听老和尚开口问道：“姑娘可知他在何处修行？”
“好象是定慧寺。”
“定慧寺？焦山的定慧寺？”
老和尚微微皱眉，本来以为那个和尚应该是出自这里的“归来寺”，但，却是远在焦山的定慧寺，就算这里的寺庙原来不叫归来寺，可也不是定慧寺。
惜若微微点头，说：“是的，焦山这名字还是皇上改的，那里原名樵山。”
老和尚低头沉思，如果说那个魔者就是封印惜若的高僧，那他就和这里的归来寺没有关系，他又为何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
难道他并不是那个高僧？
他转头看向凌志，说：“小施主，你把昨天夜里那个魔者所说的话，说给惜若姑娘听听，看她能否知道那个人的来历？”
惜若听得如此说，也好奇的看向凌志。
魔者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么？
她还并不知道老和尚夜间就是另一个人的事，更不知道那个魔者竟然极有可能和她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好吧，”
凌志轻轻咳嗽一声，略微在脑海里整理一下要说的内容，又问老和尚：“大师，可以都告诉惜若吗？”
老和尚点头说：“当然，施主尽可能说的详尽，也方便惜若姑娘判断。”
“好。惜若，事情是这样的。”
凌志便将大师晚间会变成魔者，他体内两个灵魂共存的事，以及魔者的种种行为，包括他从日记里看来的，和昨天晚上亲眼所见的，一一道来。
惜若听到昨晚那一段，不由惊讶的问道：“他叫我淑妃？”
“是的，我想那应该是在叫你。并且还说之前的事实属无奈之类的话，似乎曾经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所以，大师和小志都认为那个人便是前生封印我的人？”
惜若沉吟着问道。
“的确是有此猜测，不如姑娘听完如何判断？”
老和尚也问道。
惜若的纤纤玉手合于腰际，沉思着，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步，颇自抬起头来，喃喃的说：“倒是的确有些象，对惜若心有愧疚的和尚……应该也只有他了。”
老和尚道：“可是，老纳在很小的时候，便在睡梦中被他带来这归来寺，得师傅收留，然后他便安心的久居在此，似乎在等待着自己恢复，也等待着某个楔机，而且对于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我想这归来寺和前生的他，应该是有很深的渊源。”
“归－来－寺……”
惜若轻轻念了一遍，轻轻摇头道：“惜若对这名字甚是陌生。”
凌志笑着说：“也许是后来改的名字，中间隔了一千多年呢。”
“也许……”
老和尚微微点头，道：“可是，就算是改的名字，之前这里也不是他修行的定慧寺……”
“所以，魔者真正的身份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凌志迟疑的问道。
“亦有可能！”
“可是，能叫惜若娘娘，又自称老纳，又对她有愧的人，除了那个叫本寂的和尚，还会有谁？”
凌志看看老和尚，再看看惜若，其实大家此时都没有非常确凿的把握。
惜若娥眉微皱，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说：“惜若还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见一时得不出定论，老和尚转而问道：“那姑娘可否知道，本寂有一位师兄？是他非常敬畏的师兄。”
“这倒是略知一二。”
惜若缓缓说：“据说最开始太皇太后想请的人并非本寂，而是他的师兄本真大师，那是一个真正的得道高人，但是怎奈，刚好在此之前，他独自云游去了，所以，最后请来的却是本寂。”
“云游？”
“嗯，两位大师当时都挺有名气，只是性情不同，本真大师一向云游四海，行踪不定；而本寂大师则长住定慧寺，但经常被请往各处开坛讲经，普渡众生。”
惜若的话在凌志听来，就是很明显的，一个淡泊名利，向往自由；而另一个却有好名之嫌，再加上封印惜若的“恶行”，他心里自然对本真产生好感，而对本寂怀有成见。
那么，如果魔者就是本寂的话，他和这归来寺有何渊源？他口中所说的师兄，自然便是本真，凌志不由得再次摸了摸脖子下方的玉佩，这块玉佩又会和本真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问题恐怕是惜若也无法回答的，因为她也只知道一些在当时众人皆知的传闻，和他们都没有私下的交往，更不会知道这类比较私秘的事。
可是，魔者真的是本寂吗？
这个问题还有待证实，现在就算是让惜若和他面对面，也不可能认出来，因为他是已经步入轮回的人，不管声音还是容貌都已经无从辩认。
老和尚看着惜若，忽然问道：“姑娘是否见过本真大师？”
惜若微微怔了一下，莞尔一笑，说：“大师怎么会知道？”
“猜测而已。”
老和尚也微微一笑。
惜若如实说：“确实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是在入宫之前，本真大师云游到惜若的家乡，当时，惜若不幸染病，父亲大人四处求医，都不见效，幸亏本真大师出手，救了小女一命。”
老和尚低喧一声佛号，喟然长叹道：“看似无心，皆有心。”
惜若和凌志都好奇的看着他，难道这位大师又看出什么玄机？
第三十六章 追 查
“阿弥陀佛！”
老和尚低喧一声佛号，喟然长叹道：“看似无心，皆有心。”
“大师，此话怎讲？”
凌志不解的问道。
他和惜若都好奇的看着老和尚，难道这位大师又看出了什么玄机？
老和尚正待细说，忽然屏气，侧耳倾听片刻，低声说：“来了。”
“谁？谁来了？”
凌志和惜若面面相觑。
老和尚颇有点无奈的说：“追你的人。施主，你倒把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呃……”
凌志这才想到自己的处境，老和尚所说的难道是……警方的人来了？
糟糕！
他擅自离开警方的视线，离开他本不应该离开的S市……警察追来这里……非常糟糕，难道自己成了通缉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惜若见凌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黑暗是不影响她的视力的），忙问道。
“没，没什么。”
凌志尽量说得轻松一些：“是警察，啊，也就是你们那个朝代的捕快！”
“捕快？他们为什么追你？”
惜若更加不解，然后她也想到在S市的情形，似乎那些人一直有盘问小志，有关她的身体失踪的事……难道说还是怀疑小志盗了她的身体，所以要追捕他？
老和尚平静的说：“放心吧，这里，他们是找不来的。”
“可是，大师，万一他们发现这机关呢？”
凌志不太放心的说。
老和尚微笑着说：“不会。进来以后，老纳已经将入口还原了，黑暗中施主没有注意罢了，就在这房间里，有控制入口的机关。”
“真的……没注意到。”
凌志暗自擦把汗。
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能被警方抓回去，老和尚不是说过，也许他善加利用玉佩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将那个魔头除去么？不管是为了惜若，为了他自己，为了大师，还是说大一点为了天下苍生（因为既然为魔迟早会做出为祸人间的事），他都有必要将这担子扛下来。
老和尚说的一点不错，此时，地面上，何警官已经带人进入寺庙。
最初，何警官和他的手下还小心翼翼的，怕惊动了藏在这里的凌志，小心的靠近寺庙，并且暗中观察里面的动静，等一小队警员包围了整个寺庙以后，何警官带着他的几个助手轻轻扣响了大木门上的铜环。
“哐哐！”
里面没有反应；
“哐哐哐！”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在来这里之后，他们从村民那里了解过，说这里的老和尚经常不在寺庙内，他不愿意见的人，轻易是找不到他的。
现在看来，他们显然是老和尚不愿意见的人。
门是虚掩着的，何警官便也不再客气，轻轻一用力推开老木门，然后示意助手们进去搜。
几个人还是小心翼翼的谨慎的进入寺庙，前殿两边偏殿后殿，各自分开行动，而何警官则径自走向后院。
助手之一小李在后院厢房内找到何警官，报告：“队长，没有人。”
“没有人，队长。”
紧接着另外三个也找到这里，大家都注视着他们的队长。
何警官点点头，表示收到。
他现在所在的正是凌志之前睡过的房间，这也是所有厢房中布置最齐全的一间，有床铺、洗脸架、书桌等物品，其他的房间基本上都是空的。
床铺很整齐，但也能看出最近有人睡过的痕迹，洗脸架上的毛巾还是半干的……这一切都表明，这里在不久前也许就在刚刚还是有人在的。
但这个人不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凌志，按常理来推断，应该是久居在此的那个老和尚才对，因为整个寺庙搜下来，再没有别的房间是可以居住的，他们当然并不知道老和尚其实基本上不睡觉。
“大师，在吗？可否现个身？”
何警官提高嗓音，中气实足的对着空气说。
虽然这让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滑稽，那个老和尚如果真在寺庙，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察觉有人来了，因为他们的搜查已经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明目张胆，可是，就是没有人出现，整个一座空荡荡的寺庙，只有山风呜呜的从院子里吹过，刮起一阵“哐当、吱呀”的响声，倒象是对他这个闯入者的嘲笑。
“队长？或许和尚去山上了？”
小李猜测道。
何警官略微沉思一下，环顾着四周，不经意的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附近的山里找找，不管是看到和尚或是凌志本人，带回来就好，不要卤莽。”
“收到，队长。”
小李转身迅速离去。
何警官的目光也落在桌子上那尊观音像上，其实因为这间一目了然的屋子里，唯有这尊佛像是最显眼的，所以不管是凌志，还是何警官，自然而然的首先就注意到它。
而何警官至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感觉它缺少了点什么。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佛像拿起来，左右看看，这佛像不仅完好无缺，而且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有人经常擦拭，所以佛身还很光亮。
缺了什么呢？
观音一手持着杨柳，另一只手凭空……等等。
“观音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忽然问道。
“呃，这个是杨柳吧？”
他的助手不明所以，还以为他问现在观音手里的是什么，何警官也无奈的摇摇头，说：“不是应该还有一支净瓶么？”
“对对，应该还有一支玉净瓶。”
助手这才恍然道。
何警官颇自喃喃道：“可是没有了……”
“也许被人拿走了，这荒山野林的，寺庙又根本无人看守，偶尔有村民经过，进来休息顺手牵羊，也是正常的。”
其中一个助手说。
何警官也不再说什么，将佛像放回原处，背着双手到院子里，看看四周的山林。
这么大的山林，别说有久居于此，对这里环境非常熟悉的老和尚相助，就算是凌志自己只身一人躲在其中，要将他找出来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能找到这里，是凌志当晚乘坐的出租车司机提供的线索，出租车司机只是将他送到山脚下，也并不知道他倒底要去找谁，但是何警官到了这里，在附近村子一了解，心里就有数了。
这里方圆数百里，几乎所有村民都知道这山里面有个老和尚，有个救苦救难的老和尚，大家有什么难事也会上山求助，但是没事的时候，却也决不会去打扰他，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他的脾性。
看来，走投无路的凌志，也来向救苦救难的老和尚求助了？
这是何警官的想法，虽然他觉得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年轻有为的考古专家身上，让人觉得有点可笑，可是，同时他也知道凌志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所以，就算凌志不相信真有救苦救难的老和尚，他要寻个藏身之处，这里也是最好的选择。
何警官将目标锁定在这座深藏于山里的寺庙里，也锁定在老和尚身上。
后来也有村民向他提供情报，说几天前确实曾经有一个年轻人来问过上山的路，这就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凌志是走投无路，他何锐又何尝不是走投无路？
这个案子从案发当时起，就备受瞩目，现在过去整整一周了，半点进展都没有，半点线索都没有，叫他如何交待？不管凌志是不是真的犯罪嫌疑人，至少现在是他唯一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他当然不能象凌远说的一样等待着，干等着就会有转机？
他可不相信，这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必须追来这里，必须将凌志找到，必须有个交待。
第三十七章 前因（3）
何警官一心想要找出凌志，不仅因为现在除他以外再没有任何线索，而且他有种很强的直觉，古尸失踪的案子，就算不是凌志所为，也跟他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说他身上必定有着某些还没被发现的线索。
可是，带来的二十多个警员分头将附近的山林细细的搜了一遍，傍晚时分才收队，不仅是凌志，连本应该在这里的老和尚都不见踪影。
老和尚为什么避而不见？
只是因为他轻易不见外人的怪癖，还是因为他将凌志藏了起来，所以心虚？
在何警官看来自然是后者。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就在这守站。今晚四人一班，轮流值夜，时刻注意，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何何警官对他的手下命令道。
他就不信那老和尚就从此消失再不回来了，何况从那间屋子里的东西来看，主人并没有长期离开的打算，所有日常用品都正常的在原处。
天黑之前大家再次将寺庙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何警官自然也想到可能有地下室之类的藏身之处，可是，那个入口处的机关太过隐蔽，不是知情人真的很难发现。
地面上搜查了一整天，地下的凌志他们也没有闲着。
虽然从惜若提供的资料里，无法找出本寂和归来寺的关系，但老和尚似乎已经很有把握的确认自己体内那个魔者之魂，正是本寂，而他所说的师兄，便是本真。
“大师为何如此肯定？”
惜若不解的问道。
老和尚微微一笑，不徐不急的说：“姑娘有所不知，老纳一直没能破解封印你魂魄的法术，实在是，因为其中有一部分法术非常不解。现在看来，其实封印姑娘的法术是两个人所为。”
“两个人？”
凌志也好奇的看着他。
“不错，两个人。”
老和尚胸有成竹的说：“而且……这两种法术正好相反，一个是迫害，一个是保护。”
“大师，倒底是怎么回事？封印惜若的法术居然是保护她？”
“是，老纳无法破解的，正是属于保护的那一部分。而惜若姑娘的身体和灵魂至所以能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也正是由于它的保护。”
老和尚叹口气，继续说：“能确定的就是这些，所不能确定的，是那个施法人的心思，他当时应该是想救惜若姑娘才会如此做，用他的法术将姑娘保护起来，但是，却不知为何，这一封印就是上千年，却并未来解救姑娘！”
凌志的脑子也不笨，前后一联想，便说：“大师的意思是，想救姑娘的是那位曾经救过惜若的本真大师？加害于惜若的则是当时的本寂大师？他们两个人都对惜若施加了法术，但惜若的灵魂并不是因为本寂的法术而无法散去，反而是因为本真对她的保护，才一直无法散去？”
“正是如此。”
老和尚微微点头道：“如果单单是加害于她的封印之术，她的身体早就腐朽，而灵魂则是被禁固在棺木之中的，无法自己出来。以老纳来看，这保护她的法术是在她下葬这后不久施加的……当时，已经将她的灵魂从禁固中解放出来，但不知为何，却并没有马上救出姑娘，而是匆匆对姑娘用法术保护起来，又放回棺木……”
惜若听着老和尚的推测，喃南的说：“这么说来，本真大师本来是准备私下救出惜若，却被人所阻，没来得及救出，但为了不让惜若的灵魂散去、身体腐烂，所以用了这保护的法术，准备有机会便再次来救惜若？”
“老纳也是这么想。而且他这法术……估计要他本人才能破解。”
“要本真大师本人？”
凌志皱眉，看看惜若，不由苦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都过去一千多年了，要去哪里找本真大师？”
老和尚用手指了指他胸口，但笑不语。
凌志恍然：“大师的意思是……这玉佩的力量可以？”
老和尚缓缓说：“本真大师三次想救惜若姑娘，第一次是病中的惜若姑娘，第二次是被封印下葬的惜若姑娘，这第三次……”
他略略停顿一下，说：“就是这一次。”
凌志迟疑的问道：“那……要怎么做？”
如果说这玉佩真能解除惜若的封印，她的灵魂就要散去，进入下一个轮回……想到这一点，他便暗然。
“施主，这玉佩既然选择了跟随你，而且与你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施主应该便是那个可以使用这力量的人。”
“要怎么做？”
“我教你入定之法，关闭耳目之所听所见，将所有意识集中于一处，和这玉佩里的灵魂对话，能达到这种境界即可。”
老和尚说得轻松淡然，凌志听得却是头大，将所有意识集中起来，这好象并不是太难，不就是打坐嘛，心无杂念一心想着某一件事就好，可是要达到和一个莫须有的灵魂对话的地步……他对此非常怀疑。
“大师……这玉佩里有灵魂？”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玉佩便是本真的灵魂和法力所凝聚而成。”
“那大师，能将它象惜若一样，直接出来说话吗？”
“不能！这玉佩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他的魂魄应该已经散去了，所留下的只是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和他的法力一起混为一体，才没有消散。无法象惜若一样，幻化出原来的模样，和正常人一样对话。他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目前却无人可以使用，就连老纳了无法驱使，必须要一个能够和他心意相通的人才行。而这个人，施主，你是最合适的，因为你一直佩带着它的，经常抚摸它，和它有足够的感情……”
凌志沉默了。
他并不是不想帮惜若，可是，现在知道那使惜若一直无法进入轮回的力量，居然是为了保护她，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等待有朝一日可以将她救出，这使得他原本就渴望让惜若复活的愿望更加强烈。
复活，而不是烟消云散。
可是，他借助玉佩的力量就真的能将那股原本保护着惜若的魂魄凝聚不散的力量解除了吗？那样，惜若就要永久的消失了吗？
这不仅违背本真大师的本意，也同样违背凌志本人的意愿。
所以他沉默。
可是，除此之外，他还有选择吗？
躁动的魔者之魂随时可能在某个夜晚醒来，有可能找到惜若的灵魂，惜若的灵魂和身体对他倒底有什么用处，现在还不得而知，可是他必定不怀好意，这是可以确定的事。
惜若一天不消失，危险就存在一天。
所以，凌志又别无选择。
第三十八章 残魂的意愿（1）
既然没有选择，那么接下来凌志便不得不在老和尚的指引下，开始试着和玉佩，或者说玉佩里的灵魂沟通。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实很困难，因为那玉佩里的灵魂并不是完整，甚至也不是苏醒的，只是以一种完全虚无的形式存在，它有它的意识，但这种意识不是思想，而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属于本真大师的残念，也就是他唯一残留下来的念头，极有可能这灵魂和力量也正是因为这一执念而存在的。
那么这念头会是什么呢？它为什么而存在呢？
现在没有人知道，而凌志所要做的，就是不仅要去读懂它，更要懂得如果唤醒它、控制它。
“眼观鼻、鼻观心，抛开一切杂念，集中所有的意识，去感受它的存在，体会它……”
这是最基本的一步，两人盘膝对坐，老和尚轻声低念着，凌志则尽可能依言去做，他双掌合于胸前，玉佩就在他双掌之间。
感受它的存在……体会它的脉动……
但是他能感觉到的，只是手心微凉的玉佩，那是确实能触摸得到的实体，至于其他的东西……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感觉到。
这玉佩里真的有本真大师的灵魂吗？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在做什么？企图和一个莫须有的灵魂，而且还是一缕残魂对话？
可是它真的存在吗？
“一切皆由心生，信则有，不信则无。”
老和尚似乎能观察到他内心的点滴想法，依然是一种低沉的超然的语气，凌志忙收住胡思乱想，再次集中注意力到自己双掌之间。
信则有，不确定，但是不信则无，是肯定的。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它的存在，又怎么能用心去感受它？所以，他必须无条件的相信它的存在，现在他没有时间先去考证它的存在，再去相信它。
不管怎样，他亲眼所见这力量是魔者所惧怕的，那么他越早能使用它，自然越有利。一旦让那个魔者知道他的师兄并没有真的出现，恐怕他会更加变本加厉，而惜若也会更危险。他这么久的蛰伏看来都是在等惜若的出现，他现在等到了，他已经不愿再沉寂，所以，大师的力量已经无法控制已经兴奋起来的魔者之魂。
何况现在地面上还有警方的人，他们如果不离去……而夜间魔者又醒来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凌志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现在不需要去考证，不需要，放弃你的求证之心，无条件相信它，相信它的存在。它是存在的，就在你的掌心里！
惜若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已经渐渐入定的凌志，和一旁时刻观注着他进展的老和尚，她也明白，一旦凌志真的掌握了那种力量，破解了保护她，也凝聚了她的灵魂，使其不散的法术，她就会象轻烟一样，在一阵微风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曾经，是她的渴望，当她无休无止的被关在棺木中的时候，她曾经在那无止境的黑暗中向所有她所知道的佛祖神仙乞求，让她去死吧，让她消失吧！她不要一个人，永远一个人毫无意义的存在着。
就是在她被凌志他们发现的时候，她还是一样的愿望，一心渴望结束这已经过于漫长的记忆。
可是……
她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眼，那轻合的双手，再抬头看看上方，那个她现在看不到的世界，为什么现在一想到自己真的要撤底离开，心里就有着浓浓的不舍与悲哀？
那不是她千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吗？
只有灵魂真的散去，她这一生才能解脱。
为什么现在，又生出不舍？
她轻轻叹息，命运对她，何其苛刻。既然不允许她逗留，又为何要让她醒来？既然不允许她动情，又为何要安排他出现？何况，他还对她一往情深！
保护吗？
本真大师是为了保护她才让她的灵魂和身体一直完好的保存下来，可是，他绝想不到，这一保存就是一千多年，更想不到，这份保护，带给她多大的痛苦！
是的，痛苦！
独自在棺木中，在黑暗中度过的那一千多个日夜，是痛苦的煎熬；
而现在，将这个她不能喜欢不能留恋的世界和他，放在她面前，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不愿去想这些，不能想，想到心就会难过。
惜若站起来，独自在这黑暗的地下宫殿里缓步而行，黑暗于她是无碍的，她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已经显得非常陈旧，但依然能看出这座宫殿的华丽，几乎可与往日的皇宫相提并论，包金的廊柱，裹银的墙饰，巨大的壁画，连墙壁上的灯饰也是极其考究、纯铜所制……穿过长长的走廊，视野一下变得开阔，一个若大的庭院出现在眼前。庭院的假山石桌石凳依然“健在”，而且桌凳分宾主排列了长长的两排，中间宽敞的空地上当年应该是美女如云，这实在是一个歌舞升平的所在。
惜若不由微微皱。这山野里，一座不起眼的荒庙，怎么会有如此宏大的地下建筑？这宫殿的主人又是谁？
大师的意思，是说他体内的魔者生前与这归来寺有着很深的渊源，或者极有可能他曾经就是这里的主人？可，那个魔者真的是本寂大师吗？
她努力回想着本寂的样子，白色的长袍，红底镶着金线的袈裟，也和现在的这位大师一样白眉白须，甚至一样的慈祥和蔼，当然这是在指她为妖之前的印象，在那之前，她心里对本寂也是非常敬重的。
她无法想象，小志口中所描述的那个杀生而且嗜血的魔头，竟然会是他，她实在无法将这两者的形象合起来。就算是在指她为妖之后，虽然对她施加种种迫害，但看起来依然是一脸正气，道貌岸然的样子，有时候，连她自己甚至都怀疑，也许自己真的是妖精，所以这位得道高僧才会那样对自己。
可是，事实证明她确实不是什么狐妖，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么本寂大师又为何要加害于她？于公于私，她和他都不曾有什么过节，也不会有任何利害冲突。难道小志所描述的，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而当年，大家包括皇上和皇太后都被他所骗？
可是，他费尽心机寻找自己又有什么目的？自己对他，能有什么用处呢？
在这千年之后，一切物是人非，他依然在寻找自己，倒底为何？
惜若在其中一个石凳上缓缓坐下，这类似于皇宫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暗然神伤，而心底也有太多不解与迷茫。
第三十九章 残魂的意愿（2）
凌志和老和尚对坐着，他努力感受着手掌中那块玉佩中蕴藏的灵魂，这种努力一直持续了很久，没有任何进展。但他此时已经渐渐入定，真正放下一切杂念，一切包负，只是单纯的去感受，去体会……
终于，手掌里的玉佩渐渐热起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似要融化了般，最终，在他的感觉里化为无形。当他感觉不到手掌的玉佩这个实体的时候，原本因为紧闭而黑暗的眼前，缓缓出现一团晶莹剔透的东西，只有拇指大小，微微发着红色的光芒。
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与他相对而坐的老和尚，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便会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很大的进展。但他没有，他依然一动不动，关闭耳鼻之所听所见。而这团发着红色光芒的东西，其实是出现在他大脑之中，所以是他无法关闭的目前唯一所“看”到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本能的反应。
光芒开始微微跳动，轻微的跳动，不用心是无法感受到的，凌志很用心，他不仅感受到了这种跳动，而且这跳动的频率和他的心跳渐渐一致。
这就是……本真？
不，确切的说是拥有着本真的力量以及部分残念的灵魂？
没有人说话，他只是在心里想着，然后便很自然的收到对方的回应，这回应并不是语言，也不是动作，而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象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一样，他问话，然后自己“回答”。
比如刚才的问题，他心里便自己回答：是的，它就是。
他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认识惜若吗？
回答是：它认识。
第三个问题是：你想救惜若吗？
回答是：救惜若。
这种感觉很奇妙，它虽然出现在他眼前，但是它并不能和他对话，因为它只是一团力量加一点残魂，并不是任何生物，连鬼魂都不是，所以，它只能以这种方式，通过对凌志大脑的影响，让他自己做出判断。
“可是要怎么救？请你教我。”
凌志小心翼翼的问出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的等着它给出的信息。
然而，在他脑海里，清清楚楚出现几个字：让她活下去！
让她活下去？
让她活下去！
他不禁念了出来，心中一阵狂喜！
这力量和他果然是心意相通，它和他一样，是要惜若活下去，而不是消散……但正因为他这突然的惊喜，心神不定，意识分散，眼前的景象消失了。
“等等，你还没教我怎么救她？怎么救她？”
他忙问，但此时他的大脑已经得不到任何有关的信息。
狂喜的凌志一时无法再度静下心来，忍不住睁开眼睛，便看到老和尚一对清澈的眼睛里，隐约带着一丝不安，他来不及去想大师为何不安，而是兴奋的说：“大师，我见到它了！！”
老和尚微笑点头。
“大师！它说要惜若活下去！大师……也许惜若有办法活下去！”
凌志更加兴奋的说。
老和尚轻轻叹口气，其实他将凌志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他比凌志对它更为理解。
那是本真大师的残魂，不完整的，而是残缺的魂魄，带着执念的魂魄，而这执念，便是让林惜若活下去！
他不能确定本真大师和惜若之间有着怎样的缘份，但本真对惜若的保护，却比他想象的更甚，也许未能将惜若救出，甚至让他死不瞑目。
可是做为残魂的它，并不知道惜若目前的处境，更不会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它只是执着的想完成本真生前的愿望：让惜若活下去。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合不合理。
凌志看着一直沉默的老和尚，迟疑的问道：“大师，难道让惜若复活，就那么不可能吗？”
“不是不可能，而是……”
老和尚抬头看看黑洞洞的上方，一字一句的说：“非常难！非常危险！”
“非常危险？”
凌志不是太明白。
老和尚低下头，再次叹息道：“这和魔者的愿望不谋而合。”
“什么？！”
“魔者盗取惜若姑娘的身体，又千方百计来寻找惜若姑娘的魂魄，目的也是要让她的身体和灵魂合而为一，这种再次融合，不一定就是复活，但是，却和复活所需要的条件一模一样！”
“大师是担心……我们在复活惜若的时候，让他有机可趁？”
“不错。何况，现在身体在他手里，我们又还奈何他不得，要找回身体，也是很困难的事……不管如何，施主，你现在急需要做的，是学会如何掌控它的力量，能随时运用。其他的，只能随机应变了。”
“是，对不起。我分心了。”
凌志愧疚的说。
刚才因为得知那残魂的意愿也是要让惜若活下去，心里一激动便让自己好不容易和它建立起来的心意相通的境界消散，而他现在还不能达到随时随地达到那种境界的地步，所以，这一分神，显然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老和尚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说：“时间不多了，警方的人准备守庙待和尚……这实在很危险。施主，请尽力吧！”
“是。”
凌志应道。
老和尚的话再明白不过，如果他凌志不能掌控这力量，不能对付魔者，那么……地面上那些人，很可能成为魔者的晚餐。
他收起所有的思绪，再次尝试和它沟通。
尽力而为！
他必须尽他最大的力量，来阻止即将可能发生的惨剧，可是，他现在没有力量，所以他急需要玉佩里的本真大师留下的力量。
惜若依然是一个人在地下宫殿里闲逛，走走停停，脑海里想着小志所描述的那个魔者，他也是和她一样，晚上才能出来，但是他明明有一个真实的身体，为何还会怕光？还有，为何会嗜血？这让她很不理解，就算是做为鬼魂的她，对于鲜血也没有任何的渴望，何况那个魔者明明是经过轮回正常诞生的人类？他只是保留了前生的记忆和力量，保留了自己的灵魂而已呀……
胡思乱想着的惜若忽然停住脚步。
魔者之魂和自己一样，只能在晚上醒过来？可是现在自己却醒来了，虽然不是晚上，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光亮……
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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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山上，为了减轻负重就不带电脑了，所以提前赶出来更新了，明天晚上回来继续……=,=
第四十章 另一个“真相”
既然自己能醒来，那个魔者之魂就也有可能醒来！
想到这里，惜若迅速转身，习惯性的拎起长裙，飞快的奔向凌志他们所在的房间。
虽然只是有可能，可是现在的小志显然并没想到这一点，对此毫无防备，如果……万一……在他还没来得及控制那力量的时候，魔者之魂摆脱大师的控制醒来，那后果真正不堪设想！
这么危险的事，刚才怎么会一直没想到呢？怎么就没想到呢？
穿过长长的走廊，惜若终于再次回到那间房子，此时地上的两人依然是盘膝对坐着，双眼紧闭，双手合于胸前，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大师一直将那魔者压制着，所以，他还并没能醒来。
惜若看看两人，知道此时凌志正在全力的去接近并且掌控那股力量，不能打扰，便轻轻走到老和尚面前，微微弯腰，在老和尚耳边低声唤道：“大师！”
没有回应，她再低低叫一声：“大师，大师？惜若有事……”
她话还没说完，老和尚的眼皮轻轻跳动一下，紧接着眼睑缓缓打开，眼眸一紧，扭头看向她。
不知为何，惜若本能的后退一步，迟疑的：“大……师？”
她本是想提醒老和尚，此时的环境也很有利于魔者之魂醒来，提醒他有所防备，可是，在接触到老和尚眼神的时候，本能的产生一种抗拒的感觉。
老和尚的眼神很古怪，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轻轻开口道：“娘娘！叫老纳好生难寻！”
娘娘？
惜若倒退数步，美丽的眼眸是毫不掩饰的惊慌。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担心魔者会在这黑暗中醒来，却不想，自己就正撞在他手里，怎么办？
她本能的想逃，可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依然是入定状态的凌志，犹豫了。
醒来的魔者此时并没留意凌志，她不确定她的逃跑是会引得这魔头追来，还是会让他转移目标……
“娘娘？娘娘何需如此惊慌？”
老和尚轻轻的，缓缓的，声怕惊吓了惜若似的，一点点缓慢的站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是柔和之极，脸上更是欣喜交加，见惜若勉强停住倒退的脚步，又十二分诚肯的说：“老纳决无伤害娘娘之意，请娘娘不必害怕！”
惜若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并不答话。
也许，拖得一刻是一刻，看来这个魔头真的象小志说的一样，对她十分“敬重”，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放肆，难道他想说服她跟他走？她倒想听听他要如何说。
“娘娘，老纳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减轻当年的罪过。当年实在是迫于皇后的威逼，无奈之下，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么多年来，老纳一直耿耿于怀，哎！不敢奢望娘娘的谅解，但求娘娘能给老纳一次赎罪的机会。”
此时已经是魔者的老和尚一边说着，一边试图靠近惜若。
但，只要他前进一步，惜若必定后退，他并放弃了这种企图，而是站在原地，以一种非常真诚的态度看着他的娘娘。
良久，惜若终于轻轻开口道：“你要如何赎罪？”
“娘娘，老纳已经安置好您的身体，只要您愿意，让老纳将您的魂魄放回身体即可，老纳保证，不会伤到娘娘分毫！”
惜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是……本寂大师？”
“正是老纳，因为受这轮回之苦，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倒是幸亏娘娘还能记起……”
“你要如何将我的灵魂放回去？”
“这个，只要娘娘相信老纳，肯将灵魂交付于老纳，老纳自然会有办法。只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况且……娘娘并不懂法术。”
本寂说得非常诚肯，见惜若似乎有点动摇了，便继续说：“其实，当年老纳在封印娘娘的时候已经做了手脚，用老纳的法术保住娘娘不死，想等事情稍稍平息一点之后，悄悄将娘娘救出来，可是……”
他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无奈而痛惜的说：“谁知，当老纳再次打开娘娘棺木的时候，娘娘已经不见了。老纳四处寻找，娘娘却无缘无故消失了，后来才得知，是师兄将娘娘盗了去，我追到师兄那里，想看看娘娘是否安好，师兄却一口否认见过娘娘，无奈之下，老纳只好私下寻找，这一找……就是几个轮回，终于，老天有眼，让老纳找到了娘娘！”
本寂一番声情并茂的叙说，倒让惜若迷糊了。
他们之前的猜测不错，魔者确实是本寂，那他所说的师兄就肯定是本真。之前从种种线索推断，给她施加保护法术的人，应该是本真大师，想救她的人也是本真大师；现在，本寂却说他才是保护她，并且想救她的人，本真大师却是将她盗走，令他无法将她救活的人。
倒底哪一个才是真相？
“娘娘还是不相信老纳？”
本寂靠近一步，问道。
惜若后退一步，反问道：“你说本真大师将小女的尸首盗了去，才令你无法将小女救活？”
“确实如此。”
“本真大师乃得道高僧，小女又不曾得罪于他，为何要如此做？”
“这……”
面对惜若毫不掩饰的怀疑的目光，本寂迟疑了一下，低下头，似是很痛心的样子，艰难而苦涩的说：“师兄……生性淡泊，视钱财名利如浮云，一心向佛……但，终没能逃过情字一劫！”
“你……说什么？”
惜若震惊的问道。
本寂淡淡一笑，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古怪，随即深吸口气，缓缓道：“其实老纳也并不想再旧事重提，毕竟这是师兄一生唯一的，也是致命的过失！”
他转而看向惜若，看向面前这个美丽柔弱的身影，一字一句的说：“师兄，为娘娘美色所迷惑，因此……”
“不可能！本真大师不是这样的人！”
惜若本能的反驳道。
本寂不动声色的说：“娘娘对老纳成见已深，自是不愿相信老纳的话，但当年师兄将娘娘盗走，却是事实。”
第四十一章 另一个“真相”（2）
惜若一边仔细听着本寂的话，努力寻找破绽，一边注意着凌志，见他一直没有任何变化，知道他此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不受外界的影响，便有意吸引住本寂的注意力，也拖延时间，希望能给凌志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这一番话听下来，她也迷惑了，倒底谁才是真正想保护她想救她的人？毕竟之前的种种都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如果……真如你所说，本真大师真的对小女……”
要说本真大师被她的美色所迷惑，这样的话惜若实在说不出口，便省略了，直接问道：“那他又怎么会不让你将我救活呢？”
本寂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师兄并非不想救娘娘，而是不想让老纳，或者说让世人知道娘娘的所在……”
他略做停顿，沉重的说：“师兄是想……独占娘娘！”
“不可能！！”
惜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樱唇微启，却半在说不出话来，她本能的想反驳，但要如何反驳？她努力的搜索着有关本真大师的记忆。
本真大师虽然是本寂的师兄，但年龄却比本寂小许多，他是出生就被人送来寺庙，在寺庙长大；而本寂是十五岁时才逃难至此，所以，当年本寂已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和尚，而本真则三十多岁正值壮年。
在惜若的印象中她和本真大师仅仅见过一面，那就是在她入宫前，本真帮她治病的时候，而且也只是在诊断病情的时候见了一面，不到几分钟本真大师就退出了病房，并且再未见过面。
那时候的惜若久病未愈，就算再如何美貌，在那种情况下，容貌也一定会大打折扣，何况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而本真大师又是得道高僧，其定力不是一般男人所能比，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她迷惑呢？而且……还会因为这一面之“情”而做出想独占她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
惜若再一次说，语气非常肯定：“如果不是你说谎，就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本真大师绝不是这样的人！”
本寂平静的看着她，说：“老纳料到娘娘不会相信，本不打算说出来。这样吧，我们也不用费心去想师兄倒底是何用意，老纳好不容易找到娘娘，请娘娘一定允许老纳赎回前生的罪孽。”
“这……”
惜若迟疑的后退一步，暗自看了凌志一眼。
她当然不相信本寂找她是真的想赎罪，可此时老和尚已经变成本寂，而凌志显然还没有掌控那股力量，地面上那些“捕快”又不过是普通人，现在没有人可以对付本寂，所以，她绝不能在此时和本寂翻脸……可是，更不能答应他，将自己的灵魂交付给他。
怎么办？
“娘娘？”
本寂进一步道：“如果不是为了赎罪，不是想将娘娘救活，老纳何苦寻找了这么多年？娘娘，如果您不答应老纳这一请求，老纳这一世又将死不冥目！”
惜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赎罪，本寂为何苦苦寻找了她这么多年？他还可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她避开本寂那看似真诚的带着几分请求的目光，颇自走了几步，此时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下定决心，索性回身正色道：“那好，本寂大师，你也是位世外高人，小女本该相信大师所言，可是……小女实在有一事不明……”
“何事？还请娘娘明示。”
本寂坦然的说。
“本寂大师经历了几次轮因，依然保留了前生的灵魂和全部的记忆法力？”
“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不过，对娘娘的愧疚，再加上一直不知娘娘是生是死，老纳也犯了执念……”
本寂还欲解释，惜若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毅然说：“这不是问题所在，小女子不解的是……惜若听说本寂大师不仅杀生，而且嗜血，请问，这怎么解释？如果你是想赎罪，又为何会不停的再次犯下罪孽？”
本寂的眼眸微微收缩，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娘娘听何人所说？”
“何人所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这些不是属实吗？”
惜若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本寂一阵长吁短叹，点头说：“属实，的确属实。娘娘有所不知，要一直维持前生的灵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老纳要想恢复前生的法力，帮助娘娘复活，就更不容易了。每一次轮回，老给的力量都会削弱，如果老纳不吸收大量的鲜血，是无法在有生之年恢复法力的，那么将会再次进入轮回，好不容易恢复的法力，将会化为乌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惜若微微摇头，颇不赞同的道：“只是为了救小女一命，而残害无数生灵，大师认为这样的说法，能说得过去吗？”
“娘娘，老纳句句属实。”
本寂真诚的说：“刚才老纳也说过，老纳犯了执念。但，不管如何，老纳并未伤及无辜之人，只是伤害一些野兽……虽然这也是罪过……老纳已经尽可能的将罪孽减至最轻了。”
本寂所说和小志所说的倒是大部分相同，而且他也并不隐瞒他杀生一事，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真假难分，但惜若想起大师的师傅惨死一事，便问道：“没有伤及无辜？那么大师的师傅算不算无辜之人？不管如何，你和大师共用一个身体，那位师傅收留了大师，并且抚养他长大成人，也相当于抚养了今生的你，就算不念及恩情，可也不应该将他杀害吧？”
惜若美丽的双眸仔细的观察着本寂的反应，眼前的本寂看起来那么真诚而平静，而且他始终都没有注意凌志，更没有找他的麻烦，这让惜若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不免生出疑惑。
如果本寂真的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的灵魂掳走的话，他不是应该除去一切可能成为障碍的人吗？更何况按之前小志的描述的那个嗜杀生嗜血的魔者的性情来看的话，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个活人在一旁而不闻不问。他此时要对付凌志是易如反掌，又为何迟迟都不动手？难道他真的并不想伤及无辜？
不，她想起小志曾经描述过老和尚的师傅是如何惨死……如果本寂真的没有魔性，并且一直避免伤害无辜之人，那这件事他要如何解释？
第四十二章 另一个“真相”（3）
如果本寂真的无心伤及无辜，那他又为何杀害大师的师傅？
惜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本寂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只是稍稍怔了一下，随即长叹一声，缓缓说：“那位大师并非老纳所杀！”
“不是你是谁？当时这山中只有你和他两个人。”
惜若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本寂转而愧疚的说：“虽然并非老纳亲手所杀，不过也是因老纳而起。那位大师……其实是自杀身亡！”
这非常意外的答案，令惜若更加怀疑，本寂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大师一直劝老纳不要杀生，他并不知道老纳必须吸取鲜血才能恢复法力，而老纳也并没有给他解释，这样的事情是很难解释的，何况，就算我说出原由，他恐怕也并不会认同。的确，为了救娘娘您一个人的性命，而需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生灵，这在旁人看来，确实是说不过去的事情。所以，老纳只是尽量摆脱他的束缚和围困，并不和他有过多的交流，两个人长时间的互相斗法，也无形中令老纳的法力恢复得更快。何况，还年幼的身体有那位大师的照料，能更好的成长，老纳的灵魂亦需要一个茁壮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存活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在轮回时，会吸收别的灵魂的原因。因为老纳的灵魂在第一次轮回时已经受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活动，而轮回后的新身体，需要一个正常的灵魂来维持它的生长。娘娘试想，在这种情况下，老纳有什么理由非杀他不可？”
惜若一时语塞。
如果按他这么说，他倒真的没有必要杀害那位大师，当然，这是在他心中对那位大师没有怨恨的情况下。
当年那个小孩子从五六岁长到十五六岁，长达十年的时间，一个是尽力围困，一个是尽力脱困，两个人互相斗法，彼此都有获益，从现在的本寂口中听来，他对那位大师半点仇恨都没有……难道真的不是他杀的？
可是自杀，这可能吗？
本寂似乎看出了惜若的疑惑，继续说：“那其实是一个意外，那时候老纳的法力已经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在那次斗法中，老纳想试试自己力量倒底如何，便倾尽所有法力和那位大师相斗，不想，那位大师中了老纳的法术，尽然怆惶逃去。当时老纳也觉意外，但并未多想，径自去寻找鲜血补充，第二天夜里醒来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变了。”
说到这里，他略显伤感，停顿一下，沉痛的说：“一切都变了。那位大师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而老纳这个身体，也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不是老纳及时醒来，恐怕就无法挽回了。后来老纳也看到了那位大师留给他徒弟的遗书，料想是老纳这个身体的另一个主人误会了老纳，所以想在自尽的同时，也杀死老纳，为他师傅报仇！这么多年来，老纳一直想解释，可是，无奈啊！他和老纳不能共存，无法交流。这误会就一直持续了下来！”
“可是……那位大师为何会死？”
“老纳最初也颇不解，当时他的尸体放在床上并未下葬，老纳仔细察看了他的伤口，胸口和脖颈处的剑伤都可致命，但伤口都不深，而且有些凌乱，脖颈处还有许多爪痕，所以，老纳推测，那位大师是因为中了老纳的法术，而心志混乱之下，误伤了自己……因为当时山中再无他人，得不到及时的援救，出血过多，所以……无治身亡。”
本寂的神情看来依然有几分沉痛，而凌志对惜若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未提及魔者曾经吸取大师鲜血的事情，所以，在惜若听来，这一切解释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却也无可辩驳。因为之前对于这寺庙里前大师的死，是本寂所杀，这些都只是他们的推测，并无真凭实据，而本寂也说到，自己被同一个身体内的另一个人也就是现在的大师，所误会，只是因为两个人始终不能面对面，所以，这误会永远也无法澄清。
她不由将信将疑的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本寂沉着的、慎重的缓缓点头。
对于他最大的魔行，也就是醒来会无故杀生甚至嗜血，这些他都一一承认下来，并且找到最好的解释；而对于杀害前大师的事，他却安然的否定了，同样有他合理的解释；当年迫害惜若的事，他更是从最初就主动承认罪责，并且说这千年来的寻找就是为了赎回当年的罪过，为了将惜若复活……
面对一个如此真诚的坦然的本寂，惜若的心也乱了，真的……是误会吗？
她看看本寂，又看看凌志，此时，她多想找个人来商量一下，来帮她理出个头绪，分出个真假。可是，此时的凌志正处在关键时刻，当他和玉佩里的残魂心灵相通，互相交流的时候，是不能有半点分心的，也自然就对外界的一切无法感知。
“娘娘还是不肯相信老纳吗？”
本寂进一步逼问道。
惜若低头沉思片刻，道：“本寂大师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将惜若复活？没有别的目的？”
本寂毫不犹豫的说：“是的。”
“那——好！”
惜若轻轻咬了咬唇，不得不做个决定：“你答应我，不得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包括……地面上的人！”
“只要娘娘肯成全老纳的心愿，老纳又何需伤及无辜？”
本寂微微一笑，终于看了看端坐于地上的凌志，缓缓道：“老纳眼力也不差，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位施主的存在，只是老纳并不想多生事端，只要娘娘相信老纳所言，随老纳尽快去完成复活的心愿，相信这也是娘娘的心愿……”
答应他，随他去？
惜若有些焦虑的徘徊起来，她本能的觉得不能如此草率的相信本寂，可是，又找不出他的任何破绽，而此时小志和地面上的那些警察无形中成了她逃跑的障碍，为了他们，她也不能真的和他翻脸。
怎么办？
“娘娘？时间不多了”
本寂不动声色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