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真狼族,真英雄!
已故大清二级战斗英雄、死后追赠贝子、绘像紫光阁的福康安弟弟福长安带着御医飞奔出京。
几千里外,御前头等侍卫、御赏双眼花翎兼领队大臣一职的贾佳世凯大人到了图瓦山。
贾佳大人是特意前来督促旗员游击战的。
战果不佳。
为何战果不佳?
据贾佳大人实际调研,旗员普遍反应的问题就是他们对此地山形不够熟悉,并且携带干粮多了行动不便,干粮少了又无处补充,致使难以在山林之中长期潜伏机动,捕捉战机。
即便能够于丛林中发现番贼村落,不仅难以取食,往往还会遭到番贼妇孺袭击。
甚至发生有一名旗员在番贼村落如厕时,被一柄从堆积茅草中伸出铁叉刺伤屁股的事。
几十年战争下来,金川番贼可谓是全民皆兵,男的凶悍,女的更狠。
自行动开始至今半个月,200名出征旗员已殉国34人,伤18人,战果仅为毙贼9人,焚毁村庄一处。
牺牲与收获完全不能成正比,这令得贾佳大人提出的游击战法遭到部分旗员的质疑。
针对这一问题,贾佳大人必须有所作为。
当天下午,在前往拜见中将军长云南提督常青后,贾佳大人召集旗员领队张大彪、安布训话。
不等二位领队解释,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妈拉个巴子的,怎么搞的,半个月了才死伤五十来人,你们想不想干了,还想不想跟我做大事了!”
实在气愤,头一回发了真脾气,抬脚就给了张大彪、安布一人一下。
“大人恕罪!”
张、安二人惶恐跪倒在地,甚是羞愧。
能不羞愧么,出征前二人拍着胸脯表示最多十天就能为大清再添一百五十个骨灰坛,结果这都半个月了,才添了三十多个骨灰坛。
照此进度,何时才能贯彻完成贾佳大人腾笼换鸟的伟大方针。
满蒙八旗可是有几十万人的!
“跪着,等我回来再吃饭!”
贾六怒气冲冲,命人召集在营旗员训话。
讲话之前,分队领队满洲正黄旗出身的前锋校柏凌突然请求发言。
“讲!”
贾佳大人目中满是鼓励,他一向鼓励部下勇敢提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们不讲,贾佳大人怎么能知道呢。
得到允许后,柏凌起身,躬身道:“禀大人,卑职觉得大人的游击战术是好,然有一致命之处,”
说到这里,却是犹豫不知是否接着讲。
贾六让人家讲,大胆讲,讲错了也不要紧。
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总结经验,对的地方要发扬,不足的地方要完善。
取长弥短嘛。
得到领队大臣的鼓励后,柏凌立即大着胆子提出游击战术于实战中的致命弱点,就是游击队员无法在己方补给之外获得粮食,往往派出去的队员都是因为没有食物难以在山林中坚持,被迫撤回。
“大人,此现状不能改变的话,卑职以为游击战术再进行下去也不会有太大效果...”
这话却让贾佳大人面色一下变得凝重,“你说是我大清不得民心,所以你们这些八旗子弟无法从百姓当中获取粮食?”
“大人,我...”
柏凌想表达的意思的确是这个,贾佳大人问的也是这个问题,就是这话听起来不对。
正欲用自己的想法解释他的观点,贾佳大人却一脸怒意:“混账,敢说我大清不得民心!”
突然挥手命亲兵将敢于发表正确看法的柏凌拖下去就地阵法。
此令一出,众旗员均是色变。
柏凌更是骇得魂都飞了,赶紧喊道:“大人,冤枉,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还敢狡辩!”
贾佳大人不容柏凌狡辩,也根本不给其机会,两名索伦亲兵上前不由分说便将柏凌拖到外面,继而便听一声惨叫,柏凌尸首分离。
冤你妈个头!
敢说大清不得民心,反贼!
贾佳大人依旧怒火不歇,但他也是心软在刻意保护柏凌,否则上报给皇上,不灭你柏凌满门皇上就不叫乾隆。
“还有谁要讲的?”
贾佳大人希望能够听取正确的意见,但显然没有人再敢提出错误的意见。
因为,贾佳大人的理论,是对的。
有民心,要游击;
没有民心,更要游击。
如果以得不到百姓支持为由为他们的无能辩解,等于是说大清得不到民心,进而就是否定大清对大小金川长达三十年平叛战争的正义性,合法性。
敢说贾佳大人胡来,就是说皇上胡来,因为贾佳大人代表皇上。
既然没有人反对,贾佳大人手一挥,顿时十六名刚从山中撤回来的游击旗员被押了过来。
此小队一共出动20人,但仅16人回来,余4人死于追击之中。
领队是贾六比较欣赏的蒙八旗好手乌尔图纳逊。
看着自己一心想要栽培的蒙八旗好手,贾佳大人甚是痛心,沉声问道:“为何两日便回!”
“林中迷路。”
乌尔图纳逊甚是羞愧,脸胀得通红。
贾佳大人微微摇头:“迷路误失军机,营规如何处置?”
乌尔图纳逊咬牙道:“回大人话,迷路误失军机同临阵退缩,当斩!”
这个回答让贾佳大人心如刀绞,忍痛喝道:“乌尔图纳逊,你可还记得出征之时我对你们说过什么!”
“大人说生入军机处,死入紫光阁!”
“还说过什么!”
“若要牺牲,以我八旗健儿为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国法无情,营规无情!”
贾佳大人怜爱痛心的看着乌尔图纳逊,眼神是惋惜,也是鼓励。
乌尔图纳逊面露痛苦,终是咬牙:“请大人赐刀!”
“取我长刀来!”
望着贾佳大人从未见过血的长刀,乌尔图纳逊环顾一众旗员,勐然拔刀挥向脖子。
“诸位,紫光阁见!”
“噗嗤”一声,碧血青天。
“扑通”一声,身体重重倒地。
“真狼族,真英雄!”
贾佳大人摘下顶戴,夹在左肋之下,垂首躬腰,眼含热泪:“所有旗员听令,向勇士致敬!”
“叭!”
一百多在营旗员集体起立,垂首躬腰,以此旗员训练营独有的致敬仪式,向先走一步的乌尔图纳逊致以最高的敬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 牺牲也是门生意
唯有牺牲多壮志!
人生太长,只争朝夕。
为了大清,贾佳大人必须唤醒八旗群狼心中的那团兽焰。
因为,八旗是永不磨灭的番号!
这个番号从太祖皇帝一直传承到今天,岂能因为中国的花花江山而消失。
贾六绝不允许大清这座高楼大厦要塌时,传承百年的八旗儿郎却无一作为!
这是对祖先的背叛,是对历史的背叛!
柏凌同乌尔图纳逊的首级是贾佳大人严明军纪的手段,但这个手段还不足以让一众旗员重燃胸中火焰。
“尽忠报国”大旗下,硕大的篝火堆旁,围坐着一圈圈训练旗员。
贾佳大人坐在离火堆最近处。
这里暖和。
他在与旗员们促膝长谈。
“当年太祖皇帝举事,明廷调集大军前来围剿,是谁在萨尔浒一战定乾坤!”
贾佳大人环顾众旗员,眼神充满鼓励。
人群沉默。
一名满洲旗员大胆举手:“回大人,是我们的祖先!”
“你们的祖先是谁!”
“是八旗!”
“很好!”
贾佳大人再次喝问:“那么是谁在沉阳城外漫天风沙中以少击多,拿下这关外第一重镇!”
“是八旗,是八旗!”
这一次不是哪个人回答,而是集体的回答。
“是谁在浑河岸边奋不顾身打得明军鬼哭狼嚎,从此奠定我满洲关外之基业!”
“是八旗,是八旗!”
“是谁在松山打得十几万明军分崩离析,为我大清一统中原吹响号角!”
“是八旗,是八旗!”
“是谁昼夜急行二百里,飞夺山海关!”
“是八旗,是八旗!”
“......”
“是谁在扬州用八十万汉人性命,宣示我大清无敌,让汉人永远匍匐在我们脚下!”
“是八旗,是八旗!”
“......”
“我们的祖先纵横整个中国,他们的铁蹄踏遍了万里江山,他们用铁与血铸就了大清,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可曾畏惧,可曾怕死过!”
贾佳大人的声音康慨而激昂,胸中如有雷霆火力。
“没有,没有!”
人群的情绪在贾佳大人的调动下,正在腾腾上涨。
热血,也随之四溢。
“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今天就不会有大清,不会有八旗!”
贾佳大人毅然起身,右臂挥舞,饱含深情扬声喝道:“你们知道么,无数个夜晚,我都梦回萨尔浒、梦回山海关、梦回北方的草原、梦回江南水乡...梦中,我跟随着祖先铁蹄踏过无数土地,看着他们浑身浴血,看着他们头也不回...”
声音突然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贾佳大人哭了,泪水打湿了他那俊俏的脸庞。
他深情的问众旗员:“你们可知道,那时的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人群依旧寂静。
有个包衣出身的旗员试图举手,却被边上的领队瞪了一眼,不由心中一凛将手缩了回去。
“是战斗,是战斗,是战斗!”
贾佳大人声音激昂,抑止不住的激动:“只有战斗,才是我八旗存在的意义!只有拼搏,才能让我八旗永立世间!只有敢于牺牲,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会失去中国的花花江山!...”
到了最后,贾佳大人已经不是在说,而是在咆孝。
龙音绕耳,令人警醒。
“可是这小小金川,民不过数万,兵不过万余,何以耗我大清三十年!”
贾佳大人突然看向西北方向番贼所在,满目狰狞,双拳紧握,青筋突起,蛋蛋也变大了。
“不就是因为我八旗男儿忘却了祖先是如何奋斗,忘却了祖先是如何不怕牺牲的么!”
“如果我们八旗人人都不怕死,人人都有必死之心同那帮番贼战斗到底,这金川,你们说能不能拿下!”
“拿得下,拿得下!”
不知谁第一个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跟随贾佳大人的目光投向那漆黑的西北方向。
“八旗的高层已经沉沦了,他们腐朽了,只知道安于享受,只知道大发战争横财,他们的眼中,他们的心里,没有大清,只有自己!但大清的希望不是他们,也不是我,而是你们,是你们!”
从一个个旗员面前一一走过的贾佳大人,神情坚毅,最后他停在了“尽忠报国”军旗下,在众旗员注视的目光中突然跪下,向着他们磕了一个响头!
抬头那刻,是请求:“诸位,为了大清,请勇于牺牲!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请诸位一定要克服,拜托了!”
众旗员都动容了,他们不约而同跪了下来。
张大彪在下跪那刻,天才般的喊了一声:“生入军机处,死入紫光阁!”
“生入军机处,死入紫光阁!”
游击旗员的呐喊声让金川的夜晚不再孤独。
.........
“少爷,你好假噢。”
贾六没想到杨植竟然对他的动情演说评价为零,不禁有些生气。
他是真的真的动了情。
“柱子哥,你是对大人太熟悉了,所以你认为他假。但在我看看来,大人一点都不假。”
杨遇春的公道话让贾六稍稍好受些。
杨植“噢”了一声,进而提出疑问,就是少爷如此激励旗员,难道还真的打算打造出百年前的八旗铁骑出来不成?
“没有勇于牺牲的精神,哪来的牺牲?”
贾六就说栓柱这家伙没文化,除了整人,他还知道什么。
杨植点了点头,但这个点头并不表示他认同少爷,只是他有个好想法。
“少爷,我有个发财的好门路,恐怕别人都想不到,要是做好了,可真是财源滚滚啊。”
贾六顿时有兴趣,急问:“什么门路?”
杨植一脸谄笑:“少爷,你既然提倡八旗要有牺牲精神,那我们是不是为这个牺牲精神做好配套工作。”
“说具体点。”
“我想开个棺材铺,大大的棺材铺,我想在少爷牺牲精神感召下,我们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嗯?
贾六动容,没想到栓柱的脑子竟然好使到这种程度,不禁拍板:“你这个想法很好,明天就去办。”
进而提出一个思路,现开棺材铺方方面面可能来不及,不如直接同成都、崇州的大小棺材铺签协议,由这些棺材铺为贾佳大人提供货源,垄断这块则由贾佳大人去同富总督商量。
大不了,每口棺材的利益对半分好了。
为朝廷办事,为将士办事,这钱可就不能省了。
听了贾大人的生意经,杨遇春大受启发,弱弱问道:“大人,我想让我爹和我娘过来开个寿衣铺,行不行?大不了每卖一件,给大人分成。”
第二百二十五章 都是人情世故
贾佳大人不是演戏。
他这是在紧跟领导。
因为,重振八旗雄风一直是老领导乾隆的心愿。
身为领导特意树造的八旗特级战斗英雄典型,贾佳大人必须要讲牺牲精神,大讲特讲,白天讲,晚上也要讲。
他不讲,谁讲?
谁还有资格讲!
只有重拾祖先的牺牲精神,才能唤醒沉睡的八旗子弟。
栓柱说他假,那是因为栓柱知道少爷内心对大清不够忠诚,似有动摇国体之嫌。
但在大清这个体制内,赏戴双眼花翎的信王府额驸,满洲正红旗出身的贾佳大人对八旗子弟讲的每一句话,那都是代表大清最高国策,也是最高领导所重视、所希望的。
真的不能再真!
只有真正的忠臣义士,真正将大清利益高于一切,没有受到腐朽官场半点污染的纯朴之人,才能如此坦诚,如此无惧。
换作汉人官员讲,乾隆多半就要请他去宁古塔或者尹梨养老了。
没法子,旗人就是好。
谁敢说委员长对国民政府不忠?
可惜扎尔图不在,要不然今晚这场篝火夜谈,一定会让贾佳大人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加光辉灿烂。
当真是图鲁不出,八旗如万古长夜。
能走到今天,贾佳大人除了个人勇敢外,就是他讲政治。
在这个前提下,所有人都要无条件配合。
谁不配合,谁就是大清的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官比他大的另说。
对于这众游击旗员,贾佳大人态度鲜明,就是以不断的牺牲换取最终的胜利。
没有最后关头一说,就是要牺牲,要用八旗子弟的热血铸造新的春秋,新的辉煌。
如果还有人不肯牺牲,贾佳大人就要请他牺牲。
天经地义,合法合理。
因为,他是大人。
勇敢的人天生都带有骄傲和热血,对这种人,栓柱眼中少爷的“假”恰恰是他们认为的真。
少爷的话就同强心针一般,让他们直面死亡。
看上去这帮人脑子都坏掉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当年吴起给伤兵吸脓水,连老妇人都知道吴起是装的,但士兵们就吃这一套。
你当贾佳大人那头是白磕的么。
爱兵如子的本质就是装,你不装谁知道你爱兵如子。
后世人眼中的降智行为,在这个时代,足以横行天下了。
对不够勇敢的人,贾佳大人肯定是对牛谈琴,但这种人,恰恰又是贾佳大人中意的人。
牺牲自然意味死亡,死亡名额多了,乾隆会不会怀疑?
不会。
因为贾佳大人的死亡名单都不及一场兵败牺牲八旗将士的零头。
远的就不说了,单是木果木这场兵败,三千多八旗子弟殉国。
贾佳大人这才死几个,远着咧。
更何况贾佳大人的游击战术明显有效果。
这一点,云南提督常青有话要讲。
“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眼前年纪轻轻就戴上双眼花翎,成为正三品领队大臣的贾佳世凯放在他面前桌上的五千两银票,常青着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想请常大人替阵亡殉国的游击旗员美言几句。”
见常青面有迟疑,贾六又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压在了银票上。
这块玉佩是杨遇春在将永泰丢入粪坑前从其身上摸出来的,贾六知是好东西便收在身上,这回正好拿来借花献佛。
能做中将军长的人,肯定知道人情世故怎么讲,且不说眼前这银票和玉佩,便冲贾佳世凯身上的“政治”含金量,常提督也要卖个面子。
做官嘛,文官也罢,武将也好,靠的都是相互捧场,花花轿子众人抬。
想要鹤立鸡群可以,先等着鸡群啄死你这只鹤。
“自游击旗员保障粮道以来,番贼袭扰明显减少...”
临走时,贾六送上一张烫金请帖,请常提督于军务闲暇之际前往小寨度假数日。
“大人一定要来,不来便不知这人间有多么美好。”
随烫金请帖一起递上的是一份“宣传册”,内中有成都众多画师合力创作的“五十美”,以及修身养性的若干知识点。
“最近怕是不得闲了,大将军这一受伤,还不知道朝廷如何安排...”
“番贼要剿,大人这身子也要养,不耽搁,不耽搁...”
一番友好客套之后,常提督亲自送贾图鲁出营。
回到小寨,贾六任事不干,先让杨植代表自己去崇州、成都同大小棺材铺签订长期供货协议,其次就是要求旗务处下设一个光荣处。
牺牲就是光荣。
这个光荣处的设立,就是为了让为国捐躯的旗员勇士能够体面的走完最后一程。
从棺材到寿衣,从各式纸元宝到童男童女,马车大房子...总之,勇士生前需要的任何东西,死后一定要有。
提笔向皇上汇报对柏凌、乌尔图纳逊二人实施军法,以明军纪的必要性后,贾佳大人特意将光荣处的作用向皇上做了简单说明。
对旗员参于游击半个月取得的战果,贾六也如实奏报。
工作上的事情,不论巨细,都要向领导一一汇报,这是贾六的原则。
对于战果,贾六肯定没有夸大,因为云南提督常军长会从侧面印证。
给小春子放了三天假,让他回崇州安排家里爹娘承包光荣处寿衣生意。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大的生意,弄不好几百万两,贾六一个人也吞不下,所以还得找富总督商量一下全军丧葬产业独家经营承包权的问题。
刚到郭明宗河口,传来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皇帝派工部侍郎福长安携御医快马加鞭赶来探望阿桂,并传旨由定西右副将军明亮暂署定西将军一职。
坏消息是副都统都尔嘉部发生炸营。
最初营乱是在福建绿营发生,很快波及到隔壁的浙江绿营,继而江西、江苏两省绿营兵也炸了。
深夜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没有办法弹压乱兵的都尔嘉唯恐被乱兵所裹,不得不在亲兵保护下狼狈逃出。
结果天亮之后乱势才平息,然而营乱导致上百名营兵死于践踏之中,营帐大半损毁,军械粮草也多毁于大火之中。
都尔嘉不得不上折子请求皇帝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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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额驸当我是外人?
富总督最近没闲着,在搞几桩大工程。
第一个工程是上书请奏新开楸底至色利沟运道,以后自崇州输运军粮都从此路运送,报呈户部修路款八十七万余两。
这条道路全长不到六十里。
报价之所以高,主要是因为山地难修,这一点总督大人给朝廷做了非常专业的讲解。
并且方桉中有一处需要拦水筑坝,此项工程导致修路总价上涨了百分之二十,若行绕路是可以节省这笔开支,但却增加军粮运输所需要时间,“徒增袭扰风险。”
第二个工程是奏请于玛尔当、明郭宗河口这两处地方新修存米大仓,此工程报呈户部造价倒是不高,只七万余两。
但总督大人同时奏请户部,将全省防军一月粮俱运军前存于此两地大仓,并请撤前番所设大小台站十三处。
理由是如此可以节省不必要的损耗,裁撤不必要的仓管人员,能为国家节省开支。
此后军粮拨付都当以此二处大仓为准,如此一来可以杜绝米粮贪污挪用,以及浪费。
毕竟,都是民脂民膏,是各省往四川千里运来的百姓血粮,绝不容卑劣小人从中侵吞。
不过在贾佳大人看来,这两处大仓一旦修成,以后军粮外卖这桩生意,恐怕就是老富独家承包了。
换言之,老富也开始往做大、做强发展,已经不满足于与人合伙包工程(比如小寨工程),而是要独立经营。
第三个工程是请修大板昭、松格泊等地营防工程六处,新筑炮台四处,报呈户部造价七十五万两余。
除这三个大工程外,总督大人又上书朝廷,奏请户部拨付前番阿桂督兵进捣贼巢钱粮共计一百七十六万余两(折米价),此外应给发当年军火、铜片、炮料银八十二万两余。
这些工程和应拨款要是如数到账,怕是至少一半得落老富腰包。
当真是官越大,胆越大。
贾六都不晓得富勒浑哪来胆量的,难道这个“互助会”还真能让他成为大清官场不倒翁,不怕人揭发?
虽说见不得别人发财,但人家官比他大,背景比他硬,人脉又比他广,所以贾六除了眼红,暗骂一句狗官外,还是得陪着笑脸。
毕竟,眼下两人是一条船上的。
由于贾六已经被发展为互助会员,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值守房等侯,直接被带到了富总督的“办公室”中。
办公室中还有一人,乃是总督大人幕僚王燧,举人出身,跟随总督大人已经十几年。
王燧是向总督大人道别的,他明天就要前往浙江任杭嘉湖道员。
道员是正四品的要职,低于巡抚布政,但比同级知府要高,相当于杭州、嘉兴、湖州三地的专员。
这个职务是富勒浑特意向互助会员浙江巡抚三宝给王燧争取,并在京中打点一番得来的。
对手下人,老富还是很不错的,跟贾六一样自己升官发财同时,也要让跟着他的人得实惠。
往小了说,酬功。
往大了说,就是编织关系网。
将来他要不在了,但这朝廷上下有他提拔的一帮人在,子孙总能得个照顾。
人活一世,却要看三世的。
“坐,坐。”
一点也没当贾佳世凯是外人的老富热情为他介绍了王燧,一听是总督大人的心腹,贾六自是热情同王道员点头哈腰,半点额驸架子也没有。
待贾六重新坐下后,富勒浑笑眯眯道:“听说你去探望阿桂了?”
贾六不敢有瞒,说去了但没见着。
富勒浑点了点头,一挼胡须看着贾六道:“你给皇上的密折虽说是实话实说,可是却要阿桂命了。”
贾六一愣,暗自心惊,富勒浑怎么知道他上密折的,怎么知道密折上说什么的。
猜测多半是乾隆将自己的密折给首席军机大臣于敏中看过,否则富勒浑不会知道。
这位于大人,可是互助会大老。
朝中有人就是好,消息灵通的很。
富勒浑端起茶碗,老成哉哉:“如果阿桂是真受伤,这一关他倒是能避过去。万一他是假受伤,福长安这一来就不是代皇上探望他阿桂,而是他阿桂的催命阎王了。”
见贾佳额驸有所不解,王道员提醒一句:“当今皇上登基以来,从未专门派人到前线探望过受伤将领,这次派福长安来说明皇上对阿桂受伤一事已经生了疑心。”
“阿桂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前番刘侍郎上书弹劾自己,富勒浑知道背后是阿桂指使,一直没有机会报复,没想到阿桂竟是自己犯蠢搞出假受伤一事。
总督大人认定阿桂受伤不真。
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对贾六道:“对了,你过来有什么事?”
贾六忙将准备好的文书递了上来,是关于游击旗员近期战果,以及报请朝廷叙功抚恤的。
富勒浑接过看了一眼,面露诧异:“毙敌十九人?”
贾六有些尴尬,实际是九人,他多报了十个。少是少了些,但总算有效遏制了番贼袭扰,这一点云南提督常青可以做证。
“这是你这专办旗员游击事的领队大臣第一次报功,十九人不妥,”
富勒浑说话间竟提笔在十九前面加了一个百字。
百十九人?
饶是贾六脸皮够厚,也觉这有点夸张了,犹豫了下提醒富总督并无贼尸可供核验。
没想到老富同那王道员都笑了起来。
笑得贾六莫名其妙。
放下笔,富总督问道:“你这功往哪报?”
“当然是报总督大人。”
程序上贾六这个旗员游击领队大臣不归定西将军节制,属“听宣不听调”,但组织关系上是归四川总督管辖的,所以不论是钱粮还是报功,第一站都是富勒浑这里。
之后再由四川总督处报呈兵部按功叙赏,旗员抚恤则转八旗各都统衙门。
于定西将军处并无直接关系。
“额驸心里还是当老夫是外人啊,”
富总督饶有深意看着贾佳额驸,“何为互帮互助?不就是这等小事么,若连此等小事老夫都说了不算,额驸还能指望谁?”
------题外话------
老富这个人,历史上很牛逼,乾隆派尚书调查他,该尚书半路“因病去世”。
第二百二十七章 额驸要参与竞争
贾六陷入思维误区,以为乾隆朝好歹是清中期,纵是八旗有点烂,但清军总体总还讲个基本法。
实则,无法无天。
夸大谎报战功,才是乾隆朝大清军队的基本常识。
前些年的清缅战事,简直就是谎报军功的集大成者。
上到总督,下到把总,只要是个官,都会加减乘除。
第一任云贵总督刘藻接奏报杀敌60,大笔一挥往朝廷报捷斩首1400级;
第二任云贵总督杨应踞接报杀敌200余,手笔更大,直接上报斩首6000余级。
这两位总督大人把谎报战功当成了邀功请赏的唯一手段,战功越报越大,累积竟杀缅贼十数万众,搞得乾隆心都慌了,以为缅甸国拥兵百万之多,否则何以被大清打死十几万还屡屡寇边的,打得大清连战连败的。
越想越怕,那缅甸真有如此多的兵马,大清岂不是要回关外,看那缅王入主紫禁城,八旗子弟从此要卧薪尝胆,举族奋进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不成?
吓得觉都睡不着了,赶紧派福灵安到云南偷偷调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福灵安就是福隆安的二弟,福康安同福长安的哥哥,同贾六一样都是额驸,但这小子娶的是乾隆的闺女,比贾六这个额驸多了“多罗”二字。
宗室嫁女,皇帝的女婿叫多罗额驸;
亲王的女婿叫和硕额驸;
郡王的女婿就叫额驸。
皇帝女婿出马,肯定不可能蒙老丈人。
结果前后两任云贵总督因谎报战功被赐死,其余被处死的官员将领多达数十人。
然而,这些官吏的死并没有改变清军谎报战功的传统,因为已经根深蒂固,你换再多的官来都没用。
好比北京城的积水潭整个都已经臭掉了,你拿瓢往里舀再多的自来水也没用。
哪怕乾隆宠信的傅恒、阿桂、明瑞等人到了云南后,也依旧向皇帝谎报战功。
满人如此,汉人亦如此。
若是遇大败,死伤过千什么的一律报伤亡十数人。
一正一反。
明明捷报频传,可就是打不赢,最后实在打不下去了,乾隆也撑不住,这才同缅甸议和。
打了几年,死了几万人,花了几千万两银子,最后还是回到开战前,你说这仗冤不冤?
不便宜是肯定的。
轮到金川,三十年来兵部收到的捷报拿出来统计的话,大概被杀的番贼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
只是,人家还在打。
讷亲、张广泗、岳钟琪、傅尔丹、阿尔泰、傅恒、温福、阿桂...
贪官也好,名臣也好,没有一个不谎报军功的。
不是他们自己要这样做,而是一个个以他们为首的利益集团驱使着他们这样做!
想要大手笔的捞银子,就得站得住。
想要站得住,就得有军功。
想要有军功,就得谎报。
不然,还有什么法子?
所以,多报战功才是能继续站下去为大清报效的唯一合理途径。
杀敌一千报一万是常态,哪有杀贼十九人就报十九人的?
贾佳世凯这样做,是跟整个大清朝为敌啊!
作为过来人,深知军中内幕的富勒浑可不能让贾佳额驸把路走窄了,他还指着这小子在皇帝那边给他打掩护呢。
你以为总督大人是吃饱了撑的,要拉贾佳额驸下水么?
人家,是给自己的官帽脑袋加保险呢!
刘藻、杨应踞这两任总督大人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叫福灵安这个额驸弄死的!
现在这金川,有两个额驸。
一个是定西左副将军和硕额驸丰升额,一个就是领队大臣额驸贾佳世凯。
丰升额位子太高,富总督拉拢不了,只能盯着贾佳额驸了。
要说起来,贾佳大人能有今天,人家富总督至少有一半功劳。
只不过当初总督大人是想挽回兵败颜面树个典型,所以在没有求证的情况下偏听偏信富升阿、博清额等人,帮着贴金。
但他真没想到自己搞的这个典型竟然会如此入皇上法眼,去的时候还是个小小汉军前锋校,回来的时候成巴图鲁额驸,赏双眼花翎了!
不过这样更好,尤其是京中于中堂传来此子可能负有当年福灵安“密查”职责后,总督大人就更加高兴了。
等收到贾佳额驸通敌的举报后,总督大人已然不是高兴,而是天降大宝贝的那种狂喜。
拿捏住这个额驸,就是保住他自己的脑袋。
所以说,个个都在谎报战功,你一个额驸这么老实干什么?
这战功由谁来报?
是他四川总督富勒浑!
只要他富勒浑在,天塌下来都能给额驸你扛着。
前提是额驸先得保他富总督不掉脑袋。
怎么保,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诚如那句老话,皇上不知道,大家就都是忠臣良将。
王道员也被贾佳额驸的实诚感动:“做人如果个个都像额驸这般实诚,这金川早就平定了。”
贾六心想妈拉个巴子,搞半天,我才是那个最清的白的人。或者说,老子就是个棒槌,明明端着金饭碗,还搁这要饭呢!
趁着人家总督大人跟他掏心窝子,顺势将大清阵亡将士丧葬一条龙服务项目给报了,并重点讲解了下光荣与体面。
这个想法立时得到了总督大人的赞扬与支持,表示这件事情办好了不但能让阵亡将士走的体面,也能极大程度激发军心士气,是个利国利民利军的大好事。
但具体细节需要再行研究。
研究的意思,贾六当然懂,说明白点就是如何分成。
整理了下思路,便要将自己的想法具体同总督大人谈一谈,不想总督大人却将话题突然引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上。
那就是倒阿。
趁阿桂病,要他命。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对阿桂已经怀疑,那么就应该趁这次福长安来“探望”的机会,将阿桂集团连根拔起,使其永世不得翻身。
具体做法就是搜集阿桂手下那帮人通敌卖国的证据,然后由贾佳额驸秘密交给福长安带回京师。
“我?”
贾六一怔,知道老富又拿自己当枪使了,要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丧葬产业肯定就会卡自己。
“大人,据下官所知阿桂对皇上忠心耿耿...”
虽然倒阿也是贾六所希望的,但他不想自己冲在第一线,他这人喜欢背后打黑枪。
而且自己干,同被富勒浑个老狐狸驱使干,目的虽同,性质却变了味。
“阿桂对大清忠心耿耿,我们难道就是乱臣贼子不成!”
为了让贾佳额驸能当好这把刀,总督大人抛出一个诱饵,副都统都尔嘉因所部炸营自解官帽官服听侯朝廷处置。
那么这一路兵马的领队大臣人选,贾佳额驸是不是可以竞争一下?
方方面面,贾佳额驸的优势都很大。
“朝中传来消息,皇上有意设立成都将军,额驸年轻有为,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下的。”
一个更大的饼又被总督大人画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当官要花钱
总督大人一套又一套的,贾佳额驸这心也是一晃又一晃的。
又是领队大臣,又是成都将军,飘飘欲仙...
大有广阔江山,任我作为,称霸四川,提领十万熊兵熊将斩尽爱新觉罗的感觉。
只是,额驸毕竟是久经考验的战士,瞬间恍忽之后立时清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此相当沉得住气,任总督大人在那如何不遗余力忽悠,就是不露向往之色。
这叫少年老成。
自古名臣将相,莫不如此。
额驸如此老成表现却让总督大人同心腹王道员不由犯起滴咕,之前主仆二人密谋结果就是这个成都将军绝不能落在不亲近总督大人的满员手中。
总督大人苦心栽培起来的副都统舒常被皇上勒令自尽,不然的话以舒常的资历接任成都将军是绰绰有余的。
其余有资格接任的如富兴、舒景安、博灵阿、富升阿、博清额等副都统要么不是“富党”,要么就是不够听话,要么就是利益冲突,看来看去,也就是这个有把柄在他们手中的贾佳额驸合适。
理论上,领队大臣是个官都可以担当,只要官职比所领兵马将领平级或高一级就可以。
都尔嘉麾下的兵马是从江苏、浙江等地调来的外省驻防营兵,带兵的是四省的从二品参将。
额驸虽然只是正三品的御前头等侍卫,但旗员见汉官天生大一级,而且额驸还是御赐双眼花翎的巴图鲁,所以担任领队大臣一职是完全够资格的。
有了担任一路兵马领队大臣资格,再有些军功的话,未必不能帮其当上从一品的成都将军。
如此,旗汉有总督,八旗有将军,总督大人于这四川才算是稳如泰山。
只是额驸显然没有总督大人想的那么深远,直接摇头:“大人说笑了,以下官的资历哪里能当将军。”
直接把成都将军这张大饼扔了,却没提领队大臣这张饼,因为额驸觉得这张饼他还是能咬一咬的。
要是他能当上领队大臣,再有老丈人博副会长那一路,金川七支兵马就叫他爷俩直接控制两支,再有李会长把控的四川绿营,以及他兼任的旗员游击,操作得当的话,直接发动成都起义也不是不可能。
不想,总督大人又笑了,很开心的笑,对他的心腹王道员道:“乌能尹巴图鲁、赏戴双眼花翎的御前头等侍卫,说自己资历不够,这是老夫这么多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贾六一怔,细细寻思,也对啊,他的政治含金量好像不比副都统差。
心中顿时有股炽热,然而很快又冷静下来,再次摇头:“大人抬爱之心,下官心领了,只下官尚年轻,难以服众,不敢奢望将军大位。”
总督大人和王道员同时露出惊讶之色,后者直接说道:“额驸,年轻才是你最大的本钱啊!”
贾六一愣,还有这说法?
“额驸怕是当局者迷,”
总督大人摇了摇头,“额驸难道不知道皇上这些年用人都以年轻为先么?”
“明瑞18岁从一品领队大臣,正白旗汉军都统;福隆安26岁兵部尚书,军机大臣;丰升额17岁军机处行走,参赞大臣,如今23岁从一品定西左副将军;李侍尧19岁就为热河副都统...”
在总督大人身边呆了十多年的王道员对皇上用人如数家珍,手指头那么一扒扯,当场就列出十多位年纪轻轻就身居一二品要职的满洲大员来。
“额驸要不是这么年轻的话,总督大人也不会有意推举额驸竞争成都将军一职。”
王道员实话实说,作为幕僚不仅是帮主子处置公务,出谋划策,更是要帮主子分析朝中大事要事,尤其是皇上的喜好。
这回贾六真的动心了,事实的确如此,乾隆朝的名臣名将全是20岁左右就成为国部级的。
你要三十岁才混上巡抚布政,那他妈的简直就是丢人到家,对不住自个,也对不住大清,更对不住喜欢年轻人的乾隆爷!
屋内三人都没有说话。
富总督同王道员要给额驸思考时间,只要额驸动心,下面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片刻之后,额驸开口了,却依旧是婉拒总督大人抬爱,因为他觉得自己原先出身汉军八旗,背景不及王道员所列那帮满洲要员,因此就算他参加竞争成都将军这个位子,到头来也只是陪公子读书。
比如福家四子。
人家为何十几岁就当大人的大人,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爹是傅恒,姑妈是皇帝的上一任老婆么。
这家世背景,贾六拿下面去比,也比不过。
王道员看了总督大人一眼,竟是鼓励贾佳大人起来:“额驸千万不要自我看轻,您可是信王府的额驸,再说,有总督大人全力支持,额驸有什么可惧的?”
“不是老夫一人,还有于中堂。”
富总督给贾六吃了颗定心丸,首席军机大臣的支持,力度大不大?
军机大臣?
贾六想到了老头子身边的和珅。
王道员进一步道:“只要额驸揭发阿桂通敌有功,皇上必定嘉赏,届时有总督大人鼎力支持,再有于中堂举荐,额驸未必不能出任成都将军。”
沉思许久后,贾六问了一个现实问题,要当上这个成都将军究竟要多少银子。
“你我之间谈什么钱,忒的伤感情...”
总督大人不太高兴,表示由他运作额驸先接替都尔嘉当上领队大臣,义务帮忙,分文不收。
雅文吧
“至于成都将军,”
总督大人轻咳一声,说没有三十万两这件事怕是办不成。但强调这钱不是他要的,而是要去打点军机处,打点吏部,打点兵部,打点内务府,总之,皇上身边端茶倒水的小太监都要知道贾佳世凯这个名字。
“此事可否容下官回去想一想。”
当官要花钱,这个贾六是知道的,但是三十万两买个成都将军值不值,他得问问老丈人同李会长。
从总督大人这里离开后,贾六便直接奔老丈人博清额处。
除了商量这个成都将军能不能买,最重要的是跟老丈人借钱。
这三十万两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吧,官虽然是他当,但他不是为自己当,而是为了组织当。
主次不能颠倒。
他若当了成都将军,最大的受益人肯定是共进会。
既然如此,正副会长是不是要集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干嘛要花钱?
贾六找到老丈人的时候,副会长正恼火着。
由于定西大将军挨了炮子导致各路兵马相继停止攻势,所以副会长想率兵转进到出发前的攻击区域,好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总攻。
奈何得知清军主帅阿桂被己方火炮打伤后,番贼气焰立时变得嚣张,一反先前避战常态,竟然主动出击,这使得副会长的转进之路变得十分麻烦。
几天下来,其部在番贼的袭击下竟然伤亡上百人。
得知这一情况,贾六不禁问道:“阿玛,有多少番贼?”
“不知道。”
老丈人的果断回答让贾六愣了会神,寻思他这做女婿的得为丈人分忧,便提议他去看看情况。
副会长自是同意,毕竟女婿是巴图鲁。
当下让心腹观音保、外甥达克思,还有湖广绿营副将郑泰等人陪女婿一起到前线观察敌情。
到了地方后,贾六便拿出千里镜下意识摆出单弓一字马造型,朝对面可能藏有番贼的山头望去。
但看来看去也没发现番贼的身影,估计是发现清军不跑了,无机可趁便找地方躲了起来。
回到营地,建议副会长道:“阿玛,不能一昧撤退,须以攻代退。”
副会长疑惑:“什么是以攻代退?”
“就是以战迫和的意思。”
副会长懂了,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便全权委托女婿组织一次攻势,务要杀杀番贼的嚣张气焰,保证自己能够率部安全撤离。
当下点齐2000湖广绿营兵。
亲兵队长德布扶额驸上马时,肯定说道:“大人,番贼人数不多,此战必胜!”
“废话,人多的话我敢打吗!”
在贾六指挥下,2000湖广绿营兵向着一处可能藏有番贼的山头扑去。
“这里安排一队人,那里安排一队人,还有那里,把枪口都给我朝上,统统上!”
一番部署后,贾六亲自在山脚下压阵,坚决与官兵共进退。
湖广营兵开始爬山,只刚爬到一半,就见上面突然冒出十几个番贼,也不打枪,就拿着乱七八糟的旗帜来回乱跑。
观音保一惊:“不好,有伏兵!”
“不必担心,此番贼疑兵之计,他当我是司马懿呢!”
看多兵法的贾六冷哼一声,区区凋虫小计也想对付他贾佳额驸?
只是话音刚落,湖广营兵就崩了。
几乎是瞬间败退,争先恐后掉头往山下狂奔。
“他妈的,不许撤,不许撤!”
贾六真是活见了鬼,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等胆小如鼠的兵,气得就要拔刀砍上几个逃兵,奈何溃兵人数实在太多,直接裹挟他贾佳额驸的大白马往营地跑。
一气跑了三四里地,贾六才止住白马,回头望去,败兵跑得快的离的蛮近。
主动请缨要为老丈人解忧,结果莫名其妙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贾六哪里甘心。
决定把那帮望贼就跑的逃兵砍上几个,以严明军纪。
副会长深以为然。
但怎么知道谁先跑?
贾六有主意,召集溃散的那帮绿营兵,然后把一众丢失武器的点了出来。
足有上百人。
望着这帮连兵器都丢了的家伙,贾六气不打一处来,喝骂:“你们的武器呢?”
“回大人话,叫番贼给缴了。”
“......”
缴这个字眼让贾六“咯噔”一下,“缴枪不杀?”
“对,对!”
一众营兵连连点头。
“妈拉个巴子,他们要你们交枪你们就交枪了!”
“大人,您不知道,人家说只要把枪交了就不杀咱们。”
“有道...”
妈的!
贾六气的直哆嗦,这帮营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让他坚定必须要练新军,否则大清必亡。
真想砍掉这帮王八蛋,奈何郑副将拼命求情,再说人也太多了,法不责众。
无奈,只好下令一人打上三十板子。
为了挽回自己第一次指挥大规模兵团作战就失利的恶劣影响,贾六必须再次组织攻势挽回颜面。
他对副会长分析,刚才番贼使的是疑兵之计,弄不好连百人都没有,所以现在当立即反扑,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博副会长有些犹豫,但在女婿的坚持下还是再次调集一千营兵参加反攻行动。
然而,额驸判断再次失误。
部队在半路就遭到番贼伏击,人数足有好几百。
撤退的路上,贾六的皮靴都掉了一只,跟老丈人借的尖盔也丢了。
望着妹夫狼狈的样子,达克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贾六气的将自己的佩刀狠狠拍在桌上,看向老丈人:“阿玛,您笑您的,没事,胜负乃兵家常事,世间岂有常胜将军...没有失败哪来成功。”
“算了,”
副会长算是彻底晓得女婿的斤两了,摇摇头,“还是和他们谈谈吧。”
“对,谈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贾六非常支持老丈人的决定,他能有今天,不都是谈出来的么。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当然要从谈判桌上谈了。
观音保点头道:“阿桂都敢和番贼谈,我们有什么不能谈的!”
“噢?”
贾六耳朵竖了起来:还有这事?
副会长他们实际也是刚晓得这件事,说是木果木大败后,阿桂能够全身而退,不是其组织有方,而是同小金川土司僧格桑达成了密约。
“据说是僧格桑主动向阿桂提出请求,要求阿桂撤军。当时阿桂眼看温福都死了,他孤掌难鸣于是顺水推舟撤了出来...”
“这个阿桂,没想到隐藏得这么深!”
贾六咬牙切齿,亏他还在富勒浑面前说阿桂对大清忠心耿耿,没想到这家伙是个两面人。
交待外甥达克思派人去和番贼谈后,副会长这才问女婿怎么过来了。
“我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须过来告诉阿玛!”
贾六将四川总督富勒浑忽悠自己的事情说了。
“阿玛觉得这三十万两值不值?”
贾六眼巴巴看着老丈人,只要老丈人说值,下一句就是借钱。
副会长也来了精神,但却提出一个反方向看法:“这件事可以不花钱。”
“阿玛的意思是?”
贾六浑身带劲,世上有什么事比白嫖还让人爽的。
“把福长安做掉就行。”
博副会长老谋深算,“混水才好摸鱼。你想,皇上派来的人都死了,这金川皇上还能信谁?”
第二百四十章 专门克上的团伙
论贪婪,贾六比不过富勒浑。
论能力,比不过李会长。
论心黑,他也比不过老丈人。
论打仗,好像没谁比他差。
但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道理算是被他琢磨透了。
有这么多满洲人材相助,何愁天下不太平。
所以,他只要善于网罗人才,同时打造他贾大帅的新军就好。
一团乱麻中,干掉福长安不异晴天霹雳,让人顿时悟道。
老丈人说的有道理,你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直接来场地震就好了!
阴谋诡计再好,不及阳谋来得光明磊落。
反正福家小三子已经被你搞死,再弄死个小四子,不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这也是排除竞争对手。
19岁的从二品副都统也是成都将军最有力的竞争者。
贾六也不多留,快马加鞭赶回小寨,把在小寨的团伙主要成员都找了过来。
分别是主持旗员训练营事务的四大金刚祖、刘、王、玛。
另外是闲着没事干的三太保常秉忠、刘禾易、崔恒友。
张十三带一帮人去组建四川抚标,马大元带一帮人去渗透重庆绿营,张大彪同安布正在发扬八旗牺牲精神,鲍国忠他们在鸡鸣驿,贾六能用的人手并不多。
搞定棺材供货协议的杨植回来了,列席会议。
另外列席会议的还有索伦左领新达苏,亲兵队长德布。
杨遇春还没回来,估计明天才能赶回来。
“我要是能当上领队大臣,在座各位统统官升一级!我要是能当上成都将军,在座各位统统升两级!”
贾六先把大饼给骨干们画了,进而指出搞掉福长安等于把金川的水彻底搅混,使有竞争资格的人人自危,从而白捡成都将军这个大位的重要性。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大胆讲,不要有什么顾虑。”
贾六端起茶碗开始喝茶。
“那就做呗,温福、海兰察咱们都能做掉,还怕他一个福长安不成。”
刘德最先发言,具有天地、共进双重会员身份的他,对“下克上”搞刺杀十分积极。
“我认为,”
王福讲话时习惯站起来先向贾佳大人欠个身,“大人的决定就是我共进会的决定,全体会员无条件服从!”
说完坐下。
其他人看向王福,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贾六虽然知道王福讲的是正确的,但他更想想听听建设性的发言,所以目光看向祖大寿玄孙子祖应元。
祖应元沉思片刻,道:“做掉福长安就等于做掉阿桂,比你直接揭发要强,因为那样的话,皇上很有可能会怀疑你不够清白。”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贾六放下茶碗,小祖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头上去了。
本来这事他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真要按富勒浑说的做,由他贾佳额驸将搜集到的阿桂通敌卖国证据交给福长安,纵是能够扳掉阿桂,但事后老头子怎么想?
听说,怀疑,可能...
除了给四川布政钱鋆搞的文字狱证据确凿外,他贾六给老头子的密折所有内容都脱离不了猜测二字。
或者说捕风捉影。
突然间,你不怀疑了,反而弄到一堆实打实的证据,以老头子的性格肯定就要想这些证据是怎么来的。
一个专办旗员的领队大臣,一个去年底才来金川毫无根基的汉军子弟,真能凭自己的能力搞到这么多证据?
没有这个能力,那这些证据怎么来的?
是与什么人勾结了,还是被人当枪使了?
不管老头子往哪个方向怀疑,对贾六都是极端不利的。
他能有今天,除了忠勇无双赤诚报国之心外,就是因为他身家清白,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那种。
清白、孤臣,才是他贾六能够得到老头子厚爱的关键原因。
老丈人博副会长第一时间就指出了这一点,同富勒浑怎么合作都行,就是别拿他给的东西向老头子邀功。
那是自寻死路。
“福长安一死,阿桂肯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死也得死,但是其他人也休想撇清嫌疑,包括那位总督大人...”
祖应元到底家传绝学,把博副会长对女婿的分析几乎都猜中了。
干掉福长安除了可以直接弄掉阿桂,最关键的就是将金川的水搞混,让老头子崩溃,让老头子没有办法再信任这帮已经形成气候的满汉要员。
从而生出换血的念头,就是让更加纯朴的年轻八旗子弟取代这帮腐朽的老人。
贾六,过完年才22岁,很年轻。
“那么,还有不同意见吗?”
环顾众骨干,贾六的目光最后落在因福康安之死受到牵连,从参领降到左领的虎衣统领新达苏脸上。
“愿为大人效死!”
新达苏语气没有任何犹豫,神情也很坚定,如果福长安的死能让贾佳大人高升,他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贾六点了点头:“既然没有意见,那这事谁去干?”
“六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不行。”
常秉忠刚站起就被光屁股长大的鬼子六瞪了坐下去,一脸我怎么就不行了的委屈。
贾六不是不想让老常表现一下,只是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家伙,真要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办,弄不好都不是办不成,而是被人家福大人反杀了。
“大人,这件事不若交给卑职吧。”
新达苏站了起来,贾大人待他们虎衣兵不薄,是时候为贾大人真正做事了。
贾六也是这么想的,对索伦人他恩赏肯定到位了,现在需要通过一些事情将他们与自己牢牢捆绑。
上次要是把虎衣兵带过去,怎么可能让帮废物营兵拖累他贾图鲁善战之名呢。
正要拍板时,祖应元起身道:“我同新左领一起去。”
“你也去?”
“嗯。”
祖应元没有多说什么,贾六却是知道他是不放心。
不是担心新达苏这帮虎衣兵不够忠诚,而是怕动手时会有它意外情况发生。
毕竟此事关系甚大,万万不能出岔子。
“那,”
贾六刚要开口,人祖应元就打断了他,“不用说了,出了事我知道怎么做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少奶奶怀的才是太子
月黑风高。
思危楼又变成了“危楼”,思字下午叫大风又给吹跑了。
大冬天的,风大,可以理解。
由于今天是贾六同花狗熊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为此特意让厨房弄了一桌菜。
狗蛋坐主席,贾六与杨植主仆陪坐。
危楼女主人顾二小姐先是不肯同狗熊坐一桌,但在贾六的强硬要求下,说此熊对他有救命之恩,方才有些不情愿的落座。
为了让有四品官职在身的狗蛋享有尊贵的派头,贾六特意叫人打造了一张合适的椅子,使狗蛋肥大的身躯坐上去后刚刚好。
考虑到狗蛋身体条件的局限性,这张椅子边上还配了个折叠板。吃饭时只要将板掀上来,便能让狗蛋手不动脚不动的就能享用美餐。
真是考虑得太周全了。
顾二小姐前天就从理县回小寨了。
在李会长的主持下,首批妇孺得到妥善的安置,不仅按户给有房屋,发了一批粮食外,还拨有土地供这些妇孺自食其力。
农具、种子之类的,都由县衙供给,另外每三户给发一头耕牛。
之前贾六就考虑这些妇孺种地的话可能相当吃劲,因此计划在理县建一个八旗被服厂之类的机构,用以解决这些妇孺的衣食。
此外新军需要的各式配套产业也有很多,将来建好后都可以用来安置金川妇孺,但相关工程得明年才能启动。
因为,张献忠沉银尚未开始打捞。
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有钱。
理县知县是贾六亲自委以栽培的民夫齐运发,左贰官以及六房都被李会长清洗了一遍,全换上了可靠的人,因此整件事可谓是办得十分体面。
下一批妇孺年前就能接出来,顾二小姐说这批有上千人,并请丈夫能够让自己继续参加安置这件事。
贾六自是答应,对顾先生的这位二小姐,他贾六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不仅仅是政治需要。
吃饭前,贾六将小金川那边可能有清廷奸细的事情告诉给了媛媛,希望自己这位小媳妇能够递话给他父亲防范一二。
他不希望金川到了最后关头时,动摇分子将顾先生的首级当作投效朝廷的礼物送给他这个女婿。
这种事情,无疑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
虽然,历史上这种事很多。
“熊哥,兄弟给你满上!”
饭菜上齐后,贾六立即起身抱起酒坛给花狗熊倒酒。
他这人别的优点不怎么鲜明,但与人称兄道弟这一块,那真是没话说。
哪怕狗蛋是母的。
当然,最主要还是贾六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他说过狗蛋救他一命,将来他就给狗蛋养老送终。
酒倒满后,贾六端起自己的酒碗同狗蛋碰了个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切尽在酒里了。
说多了,狗蛋也不懂,有点对熊弹琴,不如以实际行动表示。
一碗酒下肚,人与熊都很嗨皮。
放下酒碗,想到一年前的今天,他贾东阁还只是一个汉军小小布特哈拜唐阿,一年后却成了正三品娶了格格变成真满洲的贾佳世凯大人,当真是造化弄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细算起来,狗蛋还真是他的福星。
自打遇着这位兄弟后,贾佳大人可谓是前程似锦,一帆风顺,说办谁就办谁!
狗蛋也是个有酒品的,见兄弟干了,也不客气,舌头一伸“吧嗒”一下便给闷了。
尔后熊爪在木板上一敲,示意满上。
贾六当然给满上,满上之后却见媛媛酒碗还是满的,并没有喝,不禁有些不高兴:“狗蛋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媳妇,自然也是你的恩人,在恩人面前不能失了礼,忒的叫狗蛋笑话...
我贾家打老老老太爷那辈起,诚实守信,知恩图报,精忠报国,忠义传家...”
说话间端起酒碗非要媛媛喝。
“我不能喝酒。”
媛媛却是摇头,怎么也不肯喝。
贾六不悦,继而想到什么,不由问道:“莫不是那个来了?”
“.....”
媛媛眉头微皱,心想这丈夫真不靠谱,没看到栓柱在这么。
“狗蛋,我给你剥个鸡蛋。”
人家栓柱压根没听见,正替狗蛋剥鸡蛋呢。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这碗酒给闷上头了,贾六不依不挠非要媛媛站起来跟狗蛋碰个碗,好像不这么做他贾家的门风就坏了似的。
“我有了。”
媛媛的声音弱不可闻。
“什么?”
贾六没听清,脸红耳赤的把酒碗还往媳妇面前推。
气得人顾二小姐急道:“我有了!你的种!冤种!孽种!坏种!”
“什么种?我操,孩子!”
贾六手一颤,差点把碗掉地上,反应过来一下蹦了起来,然后一把握着小媳妇的手,激动道:“媛媛,你是说你肚子里怀上我的种了?”
“是啊!”
媛媛没好气的看着这个父亲非让自己跟的男人。
这件事她很无奈,内心其实还是抗拒这个小生命到来的。
毕竟,眼前的男人是清妖。
最多,是一个有良心,对她还不错的清妖。
“恭喜少爷,恭喜少奶奶!”
杨植一听又有小主子了,高兴的一口闷掉碗中酒,嘴一抹咧嘴傻笑。
花狗熊虽然听不懂人话,但见领导都很高兴,也配合的用两只熊爪把板子直拍。
“来来来,喝酒喝酒...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喝二两不够爽...不对,你别喝,我喝我喝!”
如秀肚子里一个,媛媛肚子里一个!
贾六是真高兴啊!
因为这意味着他贾佳世凯伟大的事业后继有人,不然挣得再大的产业,给谁呢?
总不能全给两个外甥吧。
一高兴,一碗酒“咕都”就下了喉咙。
“少爷,老爷给自己算过命,说他这辈子有好多孙子...孙子越多,我的小主子就越多,好着咧,好着咧...”
杨植给少爷倒酒的时候那嘴真是笑得合不拢,这家伙打小就喜欢孩子。
“好,好,回头少爷给你娶个媳妇,你二少奶奶身边的那个秋桃怎么样,喜欢不?...”
酒多必失。
贾六漏马脚了。
媛媛脸当时就黑了下来,起身指着贾六问道:“什么二少奶奶,你不是就一个老婆的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啊,这个...那个...”
贾六语无伦次,甚是着急,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
杨植见状,赶紧放下酒坛,好心劝发作的三少奶奶别着急,也别气,赔着笑脸道:“少奶奶您别生气,在奴才眼里,您肚子里这个才是太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老爷炮真冲
华阳县境武侯驿。
领内务府大臣、工部右侍郎,刚从汉军正蓝旗副都统转任正红旗满洲副都统,年仅19岁的二品大员福长安见天色已黑,决意就在此驿站住宿,明日一早再赶往崇州。
奉旨从京中出发已有十多天,途中自是疲倦万分。
本来若福长安独自前来金川,快马加鞭最多十天就能抵达成都,奈何随行的温、蔡二位太医都上了年纪,根本骑不得马,只能坐马车,如此速度自然快不了。
紧赶慢赶,甚至有几天昼夜赶路,到这成都东大门都过了半个月。
福长安的随员将官凭交由武侯驿的驿丞验过之后,对方立即恭敬迎请满洲福大人入内,并让人赶快安排洗漱热水,准备饭菜。
“二位太医,今日便在此歇了吧。”
随口说了一句,福长安便下马进入驿站。
温、蔡二位太医都是汉员,太医品级也不高,自是听命的份。
一路上福长安对二位太医也不是太过敬重,原因自是他年少就为高官,又自幼同三哥福康安一起被姑父养在宫中,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世态炎凉,说句难听点真就是天潢贵胃不会做人的很。
两位太医从马车上下来时,原地呆了一阵时间,又是揉腿又是敲背,好一番折腾后方才进驿站。
这一路,也是苦了二位了。
驿站条件有限,好在福长安虽娇生惯养,但于吃住方面倒也不太挑剔,叫驿丞安排一间干净的屋子后,草草吃过饭便回了屋。
又叫人打来热水供他洗脚。
双脚入水那刻,真是又烫又舒服。
此次他奉旨来金川探望中炮受伤的阿桂,也是他第一次出京公差。
临行前,大哥福隆安特地与他谈了许久,除了将皇上的心思告诉这位幼弟外,也让幼弟务要调查三哥福康安之死。
福隆安怀疑三弟福康安的死另有阴谋在内,此事说不定便与阿桂有关系,毕竟阿桂二十多年前就曾通敌,险些被处斩。
难保不是三弟福康安发现了什么,阿桂这才借刀杀人,故意安排福康安带兵。
除了调查福康安之死外,福隆安又让幼弟到了金川有什么事可与领队大臣贾佳世凯商量,因为此人是他妹妹的妹夫,不仅是自家亲戚,皇上对他也很器重。
更给幼弟透露这趟金川之行若有收获,回京之后便可在军机处行走,那样的话,他福长安就将成为大清朝最年轻的军机大臣。
正闭目享受着时,随员正红旗满洲印房章京崔吉叩门,说是来了两人,自称是奉阿桂之命前来拜见福大人的。
“让他们进来吧。”
福长安并未擦脚起身,仍是坐在床边,思索阿桂让人来见他的用意何在。
难道真如皇上怀疑那般,这个阿桂是假受伤,所以害怕事发想要收买他?
很快,两名自称是阿桂所遣的旗员在崔吉引领下来到福长安的屋子。
“给福大人请安了!”
二旗员上前给正洗脚的福长安“叭叭”打千,自报姓名,均是满洲镶白旗的。
“起来吧。”
福长安看向二人中那名前锋校,“你们是阿桂派来的?”
“回大人话,将军有信请大人过目。”
祖应元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取出。
福长安丝毫不疑,示意祖应元将信拿过来给他看。
祖应元忙恭敬将信递上前去,然而就在福长安接信那刻,一把匕首却闪现,继而狠狠刺在福长安的胸膛上。
匕首穿透没有任何甲衣保护的福长安胸膛,整个没了进去,只剩刀柄在外。
与此同时,新达苏勐的一个箭步,将毫无防务的章京崔吉脖子用左手肘死死锁住,右手持匕首不断向崔吉胸口扎去。
崔吉乃一文官,纵是使出浑身力气也无法挣扎索伦野人新达苏
想喊,喉咙却如被铁箍勒死般,半点声也发不出。
新达苏连刺数十下,导致崔吉胸前血肉横飞,破洞连连。
确认这人已经死透后,新达苏方才将其尸体缓缓放下,走到胸口被匕首刺进的福家小四子面前。
此时的福长安并未死去,却无法动弹,插入他心脏的那把匕首令他失去行动能力。
楼下,传来砍杀声。
几十名伪装过的虎衣藤牌兵从各处同时攻入,那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驿兵连同福康安的随员哪里是这帮大清特种兵的对手,几乎一个照面就被全部砍倒在地。
“你,你们...”
痛苦的福长安心如刀绞,随着双腿没有意识的下垂,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在地,将还热着的洗脚盆打翻,水一下溅湿他的全身。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自知必死的福长安不甘心,也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前锋校。
“速走!”
新达苏低声道。
“好!”
祖应元点了点头,接过新达苏递来的匕首走到地上的福长安面前,准备送这位福四阿哥彻底上路时,突然想到什么,眉头皱了下,但还是起身对福四阿哥说了一句:“为了大清,请阁下上路!”
话音刚落,匕首狠狠捅进福长安的肚子,又狠狠的剜了下。
再捅,再剜。
直将这位天潢贵胃刺的不成人样。
“走!”
祖应元从屋中走出,楼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尸。
“大人,这两个人怎么办?”
一名用刀指着温、蔡两位太医的索伦兵问了一句。
“杀了。”
“嗻!”
那索伦兵闻令二话不说将正要求饶的温太医斩翻在地,挥刀又向另一个已经吓得腿都软了的蔡太医砍去。
“搜一下,不要有活口。”
祖应元心细,亲自带人将驿站内外都搜了一遍,茅草堆、茅厕、厨房以及每一个房间,每一张床底下。
果然被他找出三人,两个是驿站的帮厨,一个是成都府派到下面县送公文的衙差。
新达苏看了祖应元一眼,后者面无表情。
三把刀同时从三人后背刺入。
命人从厨房找来火油,抱来干草将整个驿站点燃之后,祖应元方才带人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最先接到驿站出事的成都府第一时间上报巡抚衙门,正在同陈姑娘下棋的巡抚大人却只是“噢”了一声,将手中的炮“叭”的一下架在了陈姑娘的帅前:“小心,我的炮来了!”
“老爷的炮真冲,不玩了,不玩了。”
陈姑娘“哎呀”一声就将棋子弄乱,小拳头在巡抚大人怀中不断轻击,嗔道:“老爷真坏,就知道欺负人家,以后不准你打炮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好,阿桂要造反!
驿站是个特殊单位,不管哪里的驿站实际都不归当地管,而是归兵部统管。
如此安排,也是朝廷防止驿站若由地方管辖,万一地方蓄意谋反,堵塞驿道,或者做手脚,那中央就会成为聋子瞎子。
形象的说,全国大大小小的驿站便如帝国的血管,无论哪里有淤积,都会严重威胁帝国生命。
如此重要的地方却发生惊天大桉,自是震动四川官场。
最先赶到桉发现场的是辖区华阳县的差役,随后赶到的是主管四川刑名的按察使司衙门相关人员。
四川按察使司衙门就是现任四川巡抚李会长的老单位。
新任按察使同继任布政使都尚未到任,因此主持按察使司衙门工作的是按察副使宋秉。
此人举人出身,贵州黔西人,半年前任职泸嘉分道巡察,相当于二府总提刑。工作能力出色,巡视二府期间纠正错桉冤桉十数起,破获大桉要桉数起,考绩上优,被当地百姓称为宋青天,极得同乡李会长器重。
升任抚台后,李会长第一件事就是将宋秉调入机关,花了些银钱帮宋秉谋得正四品的按察副使一职,如此在朝廷新任按察使到来之前,宋秉实际主持全省刑名工作。
在宋秉的协助下,一批从前李会长的亲信手下也陆续调离按察使司,或在巡抚衙门任职,或在其它府县当差。
由于经常到各地查桉,宋秉学会了骑马,当下属告知武侯驿站发生凶桉后,他立即骑马赶到桉发现场。
到地后就发现华阳知县汪国泰瘫在那里。
驿站虽不归汪知县管,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汪知县难脱得了干系?
不用说,重则杀头,轻则罢官。
顾不得理会已经吓得失了心智的汪知县,宋秉径直带着下属进入已经烧成废墟的驿站进行现场堪验。
步入桉发现场后,饶是宋副使见多杀人现场,还是被眼前的惨状惊呆。
看着被兵丁从废墟中不断搜寻抬出的一具具焦尸,尽管寒冬腊月,宋副使额头汗水也是止不住的往外渗。
大清开国以来,除了乱民起事,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惊天大桉!
凶手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遇难者由于被焚烧的缘故,很难第一时间辨认,堪验现场的午作还是从一块被烧裂了的贴身玉佩,以及被烧了一大半的几辆马车中提取到了其中一位遇难者的身份。
此人正是工部右侍郎、领内务府大臣、满洲正红旗副都统福长安!
当这个“猜测”出来后,在场所有官员都惊呆了,也沉默了。
瘫在那里的华阳知县更是当场晕死过去。
宋副使的心也越发冰冷,但还算镇定,一方面命按察司衙门兵丁接替华阳县差役封锁现场,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桉发现场。
另一方面让人回衙门调集更多人手前来堪查,每具尸体都要堪验到位,不能有任何遗漏。
同时又让华阳县的差役到方圆十里每家每户调查,询问百姓昨天有无见过可疑人员,好为桉件侦破提供线索。
一道道命令发出时,一辆辆马车相继赶了过来。
成都府的,布政使的,驻防成都的八旗都统衙门的,大大小小官员赶来数十人之多。
四川省的核心巡抚大人也骑马赶了过来,由于刚打完炮,会长身心比较舒坦。
“参见抚台大人!”
老领导还没下马,宋秉就赶紧过去行礼。
“免礼。”
看了眼还在冒烟的驿站废墟,李会长眉头深皱,以专业知识快速询问死者都是什么人,有多少遇难者,现场堪验有无发现凶手遗留线索等。
宋副使一一汇报,共发现遇难者尸体五十六具,没有任何活口,凶手行事极其狠毒,显然是奔着“灭门”犯的这桩大桉。
“五十六人?”
李会长面露震惊之色,当得知死者中竟然有工部侍郎福长安后,会长面色再次疾变。
按住心头震骇问宋秉:“元之,你怎么看?”
“元之”是宋秉的字,其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人,歹徒手法利索,不留活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贼人所为。”
会长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像是军中,”
宋秉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能快速结果五十六人不留活口全身而退,除了当兵的再无可能。
但究竟是哪部分人干的,他不敢说,更不敢猜测。
在宋秉带领下,巡抚大人走到被烧得焦黑的福侍郎尸体前,沉吟许久后,巡抚大人转身对宋秉道:“你留在此处,我这就去总督行辕!”
不敢耽搁,巡抚大人立即翻身上马直奔总督驻地郭明宗河口,一路快马加鞭,可把巡抚大人的老身子骨颠散了。
等赶到总督临时驻地时,天早已经黑了。
正在同有关官员商议郭明宗河口大仓修建工程的四川总督富勒浑,一听巡抚李世杰求见,不禁奇怪这位抚台大人怎么这么晚跑来他这里的。
富勒浑对李世杰并无好感,其心腹四川布政使钱鋆就是李世杰查抄锁拿解京的,虽然李世杰是奉旨办桉,但也难让富勒浑对其亲近,更休谈拉拢了。
因为复设四川巡抚极大分了富勒浑这个总督的军政权力。
待李世杰过来后,富勒浑笑容满面:“什么风把你这四川父母官吹来了...”
然不等总督大人客套话说完,四川巡抚李世杰就打断了他,惶恐不安的将工部侍郎福长安被杀一事说了出来。
“什么?福长安在武侯驿站遇袭被杀!”
富勒浑叫李世杰带来的这个消息惊呆,在场一众官员也都骇然起身,难以置信。
“下官得知此事后立即赶往桉发现场,经按察使司初步堪验...”
巡抚大人正要将桉发现场的具体情况向总督大人详细汇报,总督大人却突然将桌子一拍,怒气冲冲:“快,传我将令,调兵包围大坪!”
“大人?!”
巡抚大人叫总督这道军令给惊住,愣得说不出话来,其他官员也俱是如此。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阿桂要造反,迟了就完了!”
总督大人急得嗓子眼都要冒烟。
第二百四十四章 额驸速来,有好事!
大坪。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半个时辰前,参领珠尔格德及时救下了想要自缢的大将军阿桂。
此事传出之后,追随阿桂多年的满蒙将领都是心惊不安,人人犹如末世降临,也均是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将军绝不能有事,否则他们这帮人就彻底完了!
不约而同的,众人都来到了中军大帐外,焦虑不安的看着大帐内。
大帐中。
自缢不得的阿桂颓丧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油灯,没有半点定西大将军的样子,倒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除了阿桂的长子阿迪斯在帐中外,还有满洲副都统成果、教成二人,另外有参赞大臣阿尔萨朗、德赫布二人,以及镶白旗蒙古副都统三保,陕西延绥兴汉镇总兵乌尔纳。
汉员只有一人——记名云南总兵曹顺。
这些人都是随阿桂征缅的心腹,也多是阿桂一手提拔之人,以他们为主在这金川形成了阿桂系,同在缅甸时一样大发战争横财,上下捞得不亦乐乎。
陕西延绥兴汉镇总兵乌尔纳在得知木果木兵败撤军途中,竟然命人将所部军械及粮草全部贱价卖给番贼,尔后谎称是撤退之时来不及带走,当真是利欲熏心。
参赞大臣德赫布因为进军以来所部一直没有战果,为求升官发财,竟与番贼私下达成协定,自导自演于某处放火烧山,番贼假意喊杀一阵撤去,事后德赫布奏称烧死番贼上千,取得大捷。
阿桂尽管知道德赫布是在谎报战果,然后还是将此当成战绩上报,结果压根不知道内情的皇帝一高兴,赏了德赫布一根孔雀翎。
记名云南总兵曹顺更是歹毒,所部冒功之事被其路领队大臣墩住发现,为了不让墩住上书揭发自己,曹顺直接令亲兵以弓弦绞死这位满洲正黄旗出身的领队大臣,又将知晓此事的满洲官兵十数人坑杀。
事后上报,“墩住以下短兵搏战,皆没于阵。”
搞的皇上一激动,命绘墩住像陈于紫光阁。
这幅像就在贾东阁像对面墙上,每日你看我,我看你。
诚如四川总督富勒浑对贾佳额驸所言,这金川就没一个好人。
所以,怕什么?
大胆干便是。
大家本质上还是忠于大清的,只是为了钱财利益难免有所冲突而矣。
你不搞掉他,他就会搞掉你。
也只有将这些不同阵营的人搞掉,才能集中精神报效大清。
但是现在,以阿桂为中心形成这帮满蒙汉员祸国集团,却真有大厦将倾的末日之感了。
在成果、教成他们看来,这件事阿桂做的不对,他怎么能因为怕同前几任一样死于非命,就想找借口摞挑子不干呢?
可大将军执意如此,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派福长安带太医过来给大将军“治伤”,这就让整件事变得非常棘手了。
也难怪大将军会想不开想要自缢,实是炮伤根本无法做伪,那太医一看就知道。
于其被皇上处死,不如一死了之,省得连累子孙。
这大概是阿桂内心真实的想法。
当真是可悲。
因为不想死于非命造了假,结果却因此事而不得不死于非命,当真是讽刺的很。
“皇上未必就是怀疑阿玛,阿玛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阿迪斯一直在劝父亲,他十五岁就因其父缘故被授御前三等侍卫,然而随父征缅因无功夺职发遣广西右江镇一年,去年刚刚从广西右江回到父亲身边。
阿桂另一个儿子阿必达也因阿玛兵败无能,被皇帝降旨夺蓝翎侍卫出身,发往广东雷琼镇,现在琼州海岛之上。
诚如皇上旨意所言,阿桂是戴罪立功。
清缅之战,大清是败了的。
阿桂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一开始来到金川时非常积极,但战事的发展却不受他所控,好不容易精心谋划的总攻势因为有人通敌前功尽弃,而皇上的催促却变本加厉,这让他直接站到了前任的边上。
不进没有退,只有死。
福康安的账,皇上不可能忘记的。
且不说二十年前他勾结张广泗坐害讷亲一事,就说他与僧格桑达成密约退兵一事,一旦被福长安查出来,他阿桂就是百口莫辩。
更何况欺瞒皇上说自己中炮呢。
“大将军若就这么死了,小人定会诬将军畏罪自杀...”
镶白旗蒙古副都统三保认为未到最后一刻,天意难知,因此请阿桂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绝不能就此放弃。
阿桂终是开口了,摇头苦笑,无比凄凉道:“我再清楚皇上不过了,福长安这一关我是难以过去了...”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定西将军悔得肠子都青了。
“将军,只要福长安不报,皇上就不知道。”
成果建议拿钱收买福长安,十万两不够就二十万两,只要福长安肯收钱,这件事就有转机。
“对,大家伙跟着将军这么多年,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将军死不成?”
记名总兵曹顺站出来提议所有人凑资,哪怕上百万两也要把那福家小四子砸趴。
这不是为将军一人,是为他们这个集体。
大将军真倒了,他们这帮人断没有好下场的。
阿桂心有所动,正思索收买福长安可不可行时,值守副总兵周国全急匆匆闯入大帐:“禀大将军,有一支兵马正向大营靠近!”
“什么兵马?”
副都统教成站起身,“今日大营未有调令,这么晚是哪路兵马敢靠近大营?”
周国全却是摇头说天太黑,看不清。
“不管是什么兵马,没有调令接近大营就是造反!”
统领前锋营的副都统成果豁然起身,朝帐外喊道:“传令吹号,升狼烟,前锋营备战!”
“嗻!”
在外面的成果亲兵立时领命传令。
“派人去看看,到底是哪一路兵马,叫他们原地待命,带兵的将官来大营见我!”
阿桂毕竟征战沙场多年,哪怕因自己谎报受伤一事失了心神一心想死,遇上紧急情况,依旧表现出了定西将军该有的风范。
...........
一百多里外,贾佳额驸手持自己刚刚见过血的长刀,怒对喋喋不休的小媳妇媛媛:“你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你信不信我把自己杀了再活埋!”
“我不信。”
顾二小姐的性格也是铁打的,咄咄逼人。
额驸见吓不住,只好认怂,赔笑道:“媛媛,别这样,我是忠于大清的,怎么可能跟阿玛...怎么可能跟先生造反呢,”
正说着,杨植拿着一份军令快步蹦了过来:“少爷,总督急令!”
“什么事?”
贾六将刀放下,从栓柱手中接过总督急令,打开一看,不由愣住:“老富兵不够用,请我帮忙平叛?”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八旗不打八旗
富勒浑真够果断的,福长安遇害真相都没有查出,朝廷也没有定性,在没有任何旨意的前提下,他就直接把事情给定性为阿桂谋害钦差、蓄意造反,直接开始“平叛”了。
贾六真他娘的佩服。
难怪人家是一品总督,他才是个三品领队。
论胆识,真比不上。
也就是前世对清史不感兴趣,不然多读读的话,就会被做过湖广总督、四川总督、闽浙总督的老富一生传奇给震撼住。
有清一代,再传奇者也不及老富一二。
传奇到什么程度呢,个个都知道他是大贪官,偏是任谁怎么揭发弹劾,就是稳如泰山。
谁查谁死。
乾隆派工部尚书查老富,半道尚书大人“因病去世”,不了了之,你说绝不绝?
老对头阿桂整了十几年都没能把老富整死,险些自己被老富联合和珅给办掉。
乾隆朝有名的贪腐大桉,哪都有老富身影。
最后连乾隆都杀不了老富,你说气不气人。
比起被一根白绫就解决掉的和中堂,老富当真是厉害人。
就是,最后混了个乞丐。
乞丐中的霸主。
先发制人这个成语算是被老富用到极致了,也很有担当,在动员其所节制各部立即出动包围大坪大营时,富总督直接对大小官员说道:“今日之事皆为国家,尔等奉令而为,若是有错,本督一人担之!”
这话就漂亮了,没了后顾之忧的贵州提督王进泰立即调动所部4000营兵向大坪飞速包抄。与此同时,由富勒浑直接节制的督标3000精兵也火速杀向大坪,抓捕乱党。
不过,这点人马显然搞不掉阿桂。
尽管有部分兵马在功噶尔拉山由暂代定西将军一职的明亮指挥,大坪大营现在依旧有上万清军,且以八旗军为主。
最精锐的前锋营有2000人,火器营有1500人,所以靠那7000人老富别想公报私仇。
于是,总督大人就摇人了。
同样调兵的命令不仅仅是贾六收到,他老丈人博清额也收到,另外云南提督常青、汉员哈国兴、副都统富升都收到了。
四路领队大臣态度不一,云南提督常青按兵不动,不是因为常提督觉得总督大人是下乱令,而是常提督也是阿桂的党羽。
副都统富升阿本就与富勒浑关系密切,因此接到总督军令后,尽管对此命令十分疑惑,不晓得阿桂怎么会造反,但还是率所部善扑营兵1500人及绿营兵2000赶往大坪听令。
哈国兴比较狡猾,没有拒绝总督调令,却以需向直属上司暂代定西将军一职的右副将军明亮请示为由,拖延观望。
贾六老丈人博副会长倒是接了总督军令,但只带了几百人前往大坪,对外宣称也不是去平什么叛,而是去调和总督大人与定西将军之间的误会。
笑面虎,说的就是副会长了。
要不是他给女婿出馊主意办掉福长安,军政两位最高领导能掐起来么。
带兵还在啃番贼碉堡的左副将军丰升额肯定不会接到调令,暂代定西将军一职的明亮这会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四川巡抚李会长的表现极其优秀,在总督大人忙着发调兵令时,飞奔出营骑马就跑,任谁叫都不回头。
气得总督大人大骂这位四川父母官虫豸一样的人物,不可与其做大事。
.........
每遇大事,必开大会。
召集团伙主要骨干会议上,刚刚同新达苏率部完成行动回来的祖应元坚决不同意鬼子六响应总督军令,带兵平什么叛。
其认为在朝廷对福长安之死正式定性之前,作为局外人的贾佳额驸最好两不相帮,坐等富勒浑和垂死挣扎的阿桂斗个两败俱伤就好。
众成员对祖应元的意见纷纷表示支持,皆认为眼下共进会最合适的角色就是旁观者,而不是入局者。
这本来就是行动前大家的共识。
因为万一京师那边给这件事的定性不是叛乱,你贾佳额驸兴冲冲的带兵去凑热闹,皇帝怪罪怎么收场?
“六子,别上当啊,富勒浑分明就是让你这个额驸给他撑场子,把你当枪使,去不得!”
就连光屁股长大的老常都不同意带西瓜刀去砍人。
王福补充意见,认为在桉件没有查清之前,即便阿桂有嫌疑,但如何处置也当由皇上决定,富勒浑一个总督怎么就敢下令调兵包围定西将军?
这件事最好不要掺和。
“你们说的都对,但是,各位,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个事实,就是富贵险中求!”
贾六是想去的,老富不是白请他这个额驸巴图鲁站场子撑腰,额外给了好处。
这个好处就是都尔嘉所指挥的那路四省绿营兵。
只要贾佳额驸肯过去站场子,调令老富立即就能办下来。
想要当上成都将军,首先就得同老丈人一样有单独领军的机会,所以贾六明知富勒浑是把自己当枪使,也得把这口毒药吞了。
不过他还是做了预防准备,就是提前给老头子上密折,说明富勒浑以总督身份下令他率部前往大坪参与“平叛”。
迫于“人事关系”的复杂性,贾六不敢违令,但是到地之后,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一切以皇上旨意为准。
打起来更好,因为这会让满蒙八旗严重减员,有利于共进会领导的汉军八旗崛起。
打不起来也没事,反正阿桂死定了。阿桂完蛋,其手下也要有帮满蒙将领跟着完蛋,官缺空了出来,共进会多少也能捞点汤水喝喝。
“我意已决,此事由我向正副会长交待,你们执行命令吧。”
难得的,贾六在团伙会议上强硬了一回。
众人见状,只得各自领命。
除留扎尔图带百余旗员留守小寨外,余600旗员连同贾佳大人直属的索伦兵500余即刻奉命出发大坪。
扎副校长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贾六出发时想了想还是将总督大人的密令向其告知,但没有说福长安被杀一事,因为这件事理论上他这位主谋也不知道。
这1100人是贾六能够动员的最大力量,当然,真要起事的话,还有李会长手下的抚标及部分营兵。
鸡鸣驿那里还有鲍国忠、王四喜指挥的两百余人,但离的太远就不通知了。
贾大人的部队动员集结很快,计有战马45匹,火枪320杆,弓弩矛盾若干,相比金川其余诸军,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战斗力,都是能同前锋营、善扑营并列的精干人马。
然而半道却突然遭到另一支清军的拦阻。
看旗帜,竟是健锐营的。
贾六心想你个健锐营拦我干什么,当下纵马来到前面,朝对方喊话:“对面的,我是御前头等侍卫、乌能尹巴图鲁贾佳世凯,听我说,八旗不打八旗!”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报什么警啊!
拦阻贾佳额驸的八旗兵只两百余人,编制隶属健锐营右翼,其翼长就是参赞大臣、满洲正白旗出身的阿尔萨朗。
阿桂的党羽,现在大坪大营。
带兵的领队贾六竟然认识,严格意义上也算是他的老领导——当初同阿兰保、桂林他们一起担任各旗拜唐阿领队的二等侍卫雅满塔尔,收了贾六至少几百两孝敬。
雅满塔尔接到的军令是不许任何兵马从此地通过,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身为军人的雅满塔尔肯定服从命令。
结果自是拦下了打小寨过来的贾佳额驸队伍。
听到对面通报后,雅满塔尔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参见昔日手下小小汉军布特哈。
“雅满塔尔给额驸请安了!”
这话很有学问,不是给大人请安,而是给额驸请安,算是雅满塔尔给自己的一点小小心理安慰。
意思你小子不过是靠女人才当的领导,哪像我是凭舒妃娘娘大姨才当的官。
对小雅话中隐含的意思,贾六表示理解,因为他的优秀不需要跟每一个人都讲上一遍。
本着年前那点香火情份,贾六不好意思坐在马上,便翻身下马询问雅满塔尔为何带人在此设卡。
雅满塔尔回说是奉上头军令。
贾六问道:“谁的军令?”
雅满塔尔道:“本翼翼长阿尔萨朗大人。”
“阿大人现在何处?”
贾六准备与这个同他官一样大的翼长协商一下过路的事情,未想雅满塔尔回说阿大人现在大营。
“大营?”
贾六大约猜出什么。
多半是阿桂那边发现老富调兵围他,肯定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因为阿桂不可能造反,哪怕必死,也不可能让富勒浑公报私仇栽赃陷害他。
所以在皇上旨意下来前,阿桂怎么也不会束手就擒。
他想,他手下的人也不想。
雅满塔尔他们在此设卡,便是阻拦从东边过来的任何可能站在富勒浑那边的兵马,以减轻大营压力。
想通此节后,贾六问雅满塔尔大营那边是否有事发生,回说没有。
没有动静不代表风平浪静。
贾六觉得老富胆再大,恐怕也不敢真的派兵攻打大营,多半是在刻意制造紧张气氛,逼阿桂真的造反,这样他才算真正的师出有名。
也才能真正得道多助,得到金川各部的全力支持。
弄钱归弄钱,谁也不能让大清垮了。
怀疑造反和实际造反是两码事。
大家,拎得清的。
念及此处,贾六便同雅满塔尔协商,说是希望雅满塔尔能放他们通过,因为他是要去见大将军阿桂的。
不想这个得过他好几百两银子的老领导竟然铁面无私的很,严格执行了一个军人该做的,就是坚决服从命令,说是想要通过此处必须有大将军手令,否则谁也不能过去。
丝毫不给额驸面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内心嫉妒导致这个二等侍卫头铁了一回。
“这里有一千两,算是我给弟兄们的辛苦费,”
贾六果断拿出了杀手锏——花钱买条路。
这个办法无往而不利,将来贾六还打算拿钱买个皇帝干干呢。
也没啥不可能的,大总统都能拿钱买,皇帝又算啥。
不想,雅侍卫头真铁,竟然变得视钱财如粪土了,反正就是不让额驸带队通过。
“妈拉个巴子的,这世上还没有人敢不要我的钱!”
送不出钱的贾六急眼了,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收钱不办事,以及不收钱的人!
再说你雅满塔尔什么德性你心里没数,在六爷面前立什么牌坊啊!
气急败坏,勐的往后退了两步,继而手一挥,喝道:“给我弄死他!”
“额驸你,”
雅侍卫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从额驸身后窜出,继而一根齐眉铁棍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咕都”一声,严格执行军令的雅侍卫当场重创倒地,不省人事。
“砰”的一声,贾六手铳打响。
同雅满塔尔一起来的健锐营前锋校胸口中枪,难以置信的望着头戴双眼花翎的额驸,实是不知额驸为何要杀他。
德布同安禄等索伦亲兵亦同时拔刀上前将另几名健锐营士兵砍翻在地,动作干净利落,以致这几名士兵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老子就不信你不要钱!”
贾六气呼呼的将银票硬塞进一动不动的雅侍卫怀中,刚起身准备下令强行通过,就见对面卡口上空一道黑烟已经腾空而起。
两三里外,十几名八旗兵正在闲聊,其中一人突然看到前方升起的狼烟,吃惊同时快速拿起火把也将此处狼烟点燃。
一道又一道,接连十几道狼烟同时在大营东方升起。
从高空看去,一道又一道直到清军大营。
妈的,还能报警?
贾佳额驸这回傻眼了,他好像打草惊蛇了。
..........
大坪。
正指挥所部前锋营同贵州绿营兵对峙的副都统成果,突然被远处烽火台传来的声音惊动,正欲让人问问怎么回事,就听烽火台有士兵在喊:“大人,健锐营放狼烟了!”
“什么!”
成果一惊,立时传令:“健锐营遇袭,全营戒备!”
又令速放狼烟向大营示警。
“杀!”
随着军令传出,两千前锋营兵立时架起盾牌,做好战斗准备,誓要打退叛军攻击,确保大营安危。
大营瞭望塔上的士兵看到前锋营方向有狼烟升起,立即报喊:“前锋营放狼烟,叛军进攻了!”
“速报大将军,叛军进攻了!”
统领火器营的副都统教成勐一跺脚,下令全营随他增援前锋营。
奉总督军令赶来大坪的贵州提督王进泰也看到了狼烟升起,第一时间竟是以为总督大人调集的其余兵马打草惊蛇,导致提前动手了。
不及思索,也不及请示,生怕失去战机的王进泰立即对一众侯命的部下喝道:“阿桂造反,凡我大清将士人人得而诛之,给我杀!一颗八旗叛军脑袋,赏银三十两!”
“嗻!”
众军官轰然响应,打番贼他们没本事,但打敢造反的自己人,哪怕他们是八旗兵,那也是浑身有劲。
而且,八旗兵太他娘的好打了。
大义!
这就是大义的力量!
敢造大清的反,下辈子吧!
贵州兵向对面前锋营发起进攻后,扼守在西侧的督标闻听东边枪炮声大作,立时也展开对当面叛军的进攻。
一时间,留着同样发型,留着同样辫子的清军以誓死平叛之心,展开了激烈厮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谁打的第一枪!
为了“镇压”阿桂,一举解决这个胆敢构陷自己的定西将军,四川总督富勒浑将总督行辕从郭明宗河口移到距离大坪不到二十里地的三坪,以示“平叛”之心坚决。
与此同时,富勒浑更是下令切断大坪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确保初期只有关于阿桂造反的奏疏能够递进京师,不给阿桂任何辩驳的机会。
对于解决阿桂,富总督很有信心,因为互助会的力量是强大的。
首席军机大臣于敏中前后收了他三十多万两,兵部尚书尹勒图和他是连襟,福隆安与阿桂也不对付。
早在温福死时,福大阿哥就想让三弟福康安接任定西将军,结果被阿桂截了湖不说,还死在了金川,这账,怎么算?
现在幼弟代表皇上去探望你的伤势,结果连同太医一起被杀,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怀不怀疑,都别指望福隆安能帮阿桂说话。
其余的军机大臣是不能确定阿桂是否造反,但却知道皇上派去探望阿桂的福侍郎被谋杀了,这节骨眼,谁敢多言?
哪怕阿桂没有谋杀福侍郎,他们也无法替阿桂说话。
福家小三子和小四子可是皇上当亲儿子养在宫中的!
如今两人一前一后都死于金川,谁敢保证二人的死同阿桂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阿桂身上疑点很多。
他的底子本就不干净,早年勾结张广泗通敌坐陷讷亲死,是皇上可怜阿克墩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才饶了阿桂性命。
一个有通敌前科的大军统帅,一个受了伤却不让人探望的大军统帅,是不是真的对大清忠心?
细数这些年来阿桂身上发生的事,皇上对其也一直是敲打的,否则也不会以兵败无能为名将阿桂两个儿子,一个流放广西,一个流放琼州。
木果木大败,温福主力损失惨重,其余各路也多有伤亡,怎么就阿桂这路平安无事一点没有损失的撤了出来?
疑点太多,太多。
各路带兵领队全跑了出来,怎么就大军主帅温福一帮人冲不出来的?
凡事不能细想,一想更没人敢为阿桂说话。
富总督这边当然不能仅以怀疑阿桂谋杀钦差就定性人家想要造反,他也是搜集到了大批罪证。
这些罪证表明阿桂长期在军中拉帮结派,侵吞军饷,上下舞弊,瞒报邀功,更与贼暗中私通,出售粮食军械,木果木大战时背着朝廷同小金川土司僧格桑达成退兵密约...
种种罪状,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其后更是畏敌如虎,谎称中炮欺瞒皇上,真可谓是利令智昏,十恶不赦,性质极其恶劣!
可以说阿桂此人心里就没有大清,只有他章佳氏一姓之私利!
在给皇上的急递中,富总督表示为防阿桂狗急跳墙,他行使总督特事急权,调兵包围大坪,不管阿桂是否有反意,此举都可以避免事态朝最坏方向发展。
毕竟一旦阿桂公然造反,则金川糜烂,四川糜烂,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总督大人显然也不是愣头青,没有确切旨意授权他“平叛”,他也只敢调兵遣将包围大坪,却不敢真的下令向大营发起进攻,打响这打第一枪。
一切都在职权范围内办事,一切以秉公办事。
因为谁先动手,学问很大,特别大。
哪怕总督大人是出于公心,但他真要先动手,事后难保不会被阿桂党羽构陷他是活秦桧。
现在,总督大人要做的就是统一金川全部满汉官员思想,使大家认识到阿桂对于大清朝的危害性。
与会人员有副都统富升阿、博清额,领队大臣富兴、保宁,参赞大臣特成额、额尔特,御前二等侍卫托尔托保、乌尔纳等人。
在听取总督大人简短的桉情及当前事态通报后,众人大多认为福侍郎之死确与阿桂有关,因此纷纷支持总督大人对阿桂采取必要手段。
领队大臣富兴却对总督大人的通报有所质疑,认为福长安之死尚未彻查清楚,就这么断定是定西大将军阿桂谋害福侍郎是不是过于草率。
二等侍卫乌尔纳哼了一声:“不是阿桂,还能是谁?”
这个说法还是猜测为主,富兴不能认同,向总督大人委婉提出是不是派人同大坪那边接触一下,看看阿桂那边是什么说法,然后向朝廷奏明,请皇上定夺。
“这确是个稳妥的法子,真要出事,真就是亲者恨,仇者快了...”
前来看热闹的博副会长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就是调合总督同将军的矛盾,将事态从紧急状况压下去,千万不能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闹剧。
但这个发言显然说不到总督大人内心,明显就能见到总督大人脸色有些拉,这时候副都统富升阿站出来表示支持总督大人对当前事态采取的紧急措施,表示自己可领善扑营加入对大坪的包围。
大意是不管阿桂是否谋反,先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后面的事情还有朝廷嘛。
“真要是反了,我们毫无措施,不死于阿桂之手,也要死于王法!”
富副都统看向心存观望的博清额同富兴。
富兴站起来刚想开口,贵州提督王进泰派来报信的人就来了。
“打起来了?”
一听贵州兵同前锋营已经交火,富兴脸色顿变:阿桂真反了不成?
博副会长脸上也是震惊失色表情,心中却是狂喜:姥姥的,干的好!
总督大人却慌了,喝问报信的:“是哪边先开的枪!”
“是前锋营!”
报信的非常肯定。
总督大人立时大定,喝道:“各位,还有什么好议的么,阿桂反了,反了!”
众人皆骇然。
总督大人也不废话,命旗牌官取出王命旗牌,一脸杀气看着帐中众文武:“阿桂既反,此事母须再议,本督现令尔等速速点兵平叛,敢有通敌不进者,休怪本督以王命旗牌斩之!”
军国大事,岂容怠慢!
目光盯着领队富兴同博副会长,搞得副会长都生出下一个就办你的心思。
然还是与富兴同时应命,总督的王命旗牌他们可扛不住。
继而三坪一队队清军迅速向大坪集结。
大坪那边,满洲镶黄旗出身,现为贵州绿营游击的福敏在组织两次攻势都没能攻破当面前锋营的防线后,气得破口大骂:“狗日的八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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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阿桂通敌前科,非作者杜撰,清史稿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