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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门派争霸录全文阅读

作者:陈瑞     武林门派争霸录txt下载     武林门派争霸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江东去

    “掌门,你这是要——”

    “在陆上我们打不过,那就干点我们擅长的!”

    “可是,对方还有郭怀守。”

    “郭怀守算老几!要论玩水,在飞鱼帮我黄笙称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好了,别浪费时间,赶紧去给我把这事办妥!”

    “是,掌门。”

    这名弟子出去之后,那头陀忍不住问道:“黄掌门,你真的准备在大江之上袭击他们?那个姓薛的逍遥派掌门可不是好惹的呀,要是把他激怒了——”

    “孙长老,你莫不是怕了?”黄笙面带轻蔑的扫了他一眼。

    头陀顿时涨红了脸:“老子纵横荆湖十几年,什么时候怕过!……不过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基业,可别因为一时鲁莽给毁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黄笙自信的说道,他心里很清楚:当初这些人答应跟他来巴蜀创建鳡鱼门,并且奉他为掌门,并不是对他服气,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地头蛇,在巴蜀耕耘多年,有较深的人脉,对巴蜀武林也较为熟悉,方便行事。实际上,鳡鱼门中有好几位长老武功远强于他,对他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其中就包括朱立保、孟凯和这位孙泰,若他能借助这件事树立自己的威信,说不定就可以将鳡鱼门完全纳入掌控。

    想到这些,他面露狞笑:“那个姓薛的逍遥派掌门即使武功再厉害,可到了大江上,那就是老子的天下!我知道在他们要经历的水路中有一处险峻的路段,两岸都是高耸的悬崖,根本没有落足之地,到时候我用船一撞,他们落到江里就只能全部去喂鱼虾,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干的。孙长老,可愿跟我去走一遭啊?”

    头陀神情紧张的思虑良久,才一咬牙说道:“不打压飞鱼帮,我们就无法插足巴蜀的航运、完成对那些富商的承诺,可要继续打压飞鱼帮就必须得面对逍遥派的这个掌门……行,洒家就冒险跟你干了!”

    ………………………………………………………………………………

    次日清晨,薛畅将三匹马和青骡留在飞鱼帮总舵寄养,带着樊獒和胡秋荻,来到戎州码头,和韩叶秋等人道别之后,就登上了郭怀守准备好的客船。

    前世薛畅是重庆人,也曾坐船游览长江,但坐的是有着机械动力的客轮,如今坐着一艘摇摇晃晃的木船,顺着看似平缓、实则踹急的江流,慢慢驶入江心,江面宽阔,江水浩荡,江风激烈……瞬间让人感觉在这自然伟力面前自身的渺小。

    但薛畅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相反兴致高涨,他稳坐在船头,颇有闲情逸致的仰看翱翔在江面的水鸟、遥望两岸的景色,但同时也心怀悲悯的凝视在风浪中辛勤打渔的渔船和在岸边高喊号子、奋力拖船的纤夫……

    郭怀守见状,干脆烹了一壶茶,邀请薛唱边喝边聊。

    郭怀守兴致勃勃的谈起客船所途经的两岸风土人情,其中当然穿插了一些历史典故,这个世界的历史有很大的不同,所以薛畅听得很认真。

    当然薛畅也谈起他所知道的与途经地名相关的历史故事,虽然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发生过,不过他伪称是自己瞎编的,也让郭怀守和一旁的两位徒弟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谈古论今,聊得很投机,让樊獒和胡秋荻长了不少见识。

    但在一个多时辰之后,郭怀守就有些顶不住了,不得不回船棚里休息。

    毕竟刚出初春,天气还较寒冷,而船在江面上更加湿寒,又有江风吹过,坐在船头的郭怀守即是再健壮,时间一长也有些顶不住,同时他还劝脸色发白、嘴唇发干的樊獒和胡秋荻也进船棚休息,以免被江风刮坏了身子骨,留下隐患。

    唯有薛畅坚持继续坐在船头欣赏两岸风景,虽然他身穿单薄衣裳,任凭江风吹拂,却始终脸色红润、神色平静、稳如泰山,让郭怀守暗暗称奇。实则是薛畅在谈话呼吸之间内息一直在体内缓缓游走,九阳神功发挥功用,整个身体如置暖阳之中,湿寒根本无法侵入。

    过了中午,休息好的郭怀守再次走出船篷,向薛畅师徒三人展示他的钓鱼绝技。他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用特制的鱼钩、鱼线和鱼饵,钓起了一条长达两米多的鳡鱼,这么大的水中老虎在前世已经很罕见,这个时代在大江中虽然有不少,但一般人很难捕到,郭怀守却说他这段时间迷上了钓鳡鱼,有了不少心得。

    薛畅觉得他是借钓鳡鱼来发泄他对鳡鱼门的怨气。

    郭怀守直接让手下在床边剖鱼去鳞,用江水洗净切段,放置在铁锅中,舀以江水,放置盐和葱姜,端到船头的小铁炉上,点燃炉中的木炭,开始烧煮。

    这种做法虽然简单,但胜在食材新鲜,而且鳡鱼肉质细滑鲜嫩,本就是淡水鱼中的极品,所以等鱼做好之后,薛畅师徒三人和郭怀守及其手下一共7人,大快朵颐,没多久锅里就只剩下光秃秃的鱼架,大家直夸美味之余,还犹感不足。

    于是郭怀守再次抄起鱼竿,花费了一些时间,在扔掉了好几条钓起的其他鱼之后,终于又获得一条鳡鱼,虽然较上一条小一些,但终于让大家吃得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时间里,郭怀守让手下有意控制住船速,在黄昏来临之前客船到达了薛畅前世的故乡“山是城、城是山”的恭州(重庆)。

    郭怀守告诉薛畅:客船必须靠岸休息,最好明晨再出发。并不是因为这里是他经营的地方,想要在此多待一晚,而是因为前面的水路越来越危险,尤其是到夔门时就已经是深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行船,实在太过冒险。

    薛畅听从了他的意见,当然他本人也想好好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家乡。

    恭州在前朝原本叫渝州,本朝太祖陈旭庭起兵一统巴蜀时,在巴蜀平原遭遇了不少抵抗,后来又率兵至巴东,原本以为在地势险要的军事重镇渝州这里会遭遇苦战,谁知渝州开城投降,城内居民对改朝换代没有一丝抗拒。陈旭庭龙颜大悦,后将渝州改为恭州,取恭顺之意。

    后来,他两次率军东进荆湖,讨伐北蛮,都是以恭州作为辎重、兵员的运输基地,为他在荆湖站稳脚跟,发挥了重要作用。建国之后,恭州作为巴蜀地区的东面门户,在大周拥有较为重要的军事地位,整个巴蜀地区唯一的一支水师就驻扎在这里。而巴蜀武林两大帮之一的担山帮总舵也设在这里。

    恭州和戎州一样,也是两江汇合之处,它的城池也建在两江相交的半岛之上。和后世的重庆相比,这个时候的恭州城区面积非常之小,风景地势跟薛畅前世中的印象很难重合,更保持着原始的风貌,但只有一样没变——那就是走路需要爬坡上坎,这就是为什么担山帮的帮众在此大受欢迎的原因。

    还有就是这里居民的口音和前世重庆人也有较多相似,和成都府居民说话的风格有很大不同,成都人说话斯文绵软,恭州人说话粗鲁暴烈,倒应了那句俗话:“川东出将、川西出相”,这让薛畅感到很是亲切。

    考虑到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薛畅婉言拒绝了郭怀守的提议——去登门拜访丹山帮帮主李长乐,因为那样很可能又会是一场酒宴。

    郭怀守没有强求,因为他自己也希望养精蓄锐,明天能顺利的将薛畅送达目的地。

    简单的吃过晚餐,大家就早早的休息。可一想到明天就能到达巫山、见到洛阑梦,薛畅心情激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后不得不打开系统,干脆开始修炼内功……

    次日,在天边刚露一丝晨光、恭州城还被大雾笼罩之时,薛畅一行人就再次登上了客船。

    江上同样弥漫着大雾,所以郭怀守及其手下操船时都非常谨慎,

    等到白雾散去,天光大亮,客船已至丰都。

    薛畅遥望北岸山岭之上、苍翠之间所展露的楼宇一角,想起这可是阴都派的驻地,心中不禁生出一份心思:若是冯晏豪这位新上任的掌门得知他已乘船至此,会不会让派门人驾船前来拦截?

    趁着天气晴朗,郭怀守开始加快船速,过忠州,过万州……

    等到太阳悬于天空正中,扫清一切阴霾,碧空如洗,白云悠悠,两岸风景更是清晰可见,船上众人的心情也变得更为愉悦。

    俄而,前方宽阔的江面上出现了一座伸向江心的半岛,岛上有城墙环绕,亭台楼阁置于其中。

    “白帝城到了!”郭怀守喊了一声。

    “这……白帝城有什么典故吗?”薛畅好奇的问道。

    “这城据说是千年前汉王所封的蜀侯所建,原本是叫江中城,后因城中有一井,常冒白气,宛若白龙,蜀侯认为是吉兆,故改名为白帝城。后来蜀侯起兵造反,被汉王所灭,但这白帝城的名字却一直沿用下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夔门遇险

    听郭怀守说完,樊獒感兴趣的问道:“郭大叔,咱们在江上能看到城中那口井里冒出的白气吗?”

    “早就看不到了。”郭怀守笑道:“如今那口井常年盖着井盖,哪里还有白气冒出。”

    樊獒和胡秋荻一脸遗憾。

    薛畅却是心中一动:这白帝城的由来虽然和前世的历史有所不同,但都殊途同归……

    他忍不住说道:“我有一个故事是关于这白帝城的。”

    “师父,快讲给我们听!”一听到薛畅又要编故事,两个徒弟立刻来了精神。

    薛畅轻咳了两声,声音清晰的说道:“有一个王朝统治天下四百多年,到了其晚期,已经腐朽不堪,民众不堪忍受,爆发了起义,虽然没有摧毁这个王朝,却破坏了它的根基,最后导致军阀割据,战乱连连。

    有一位英雄曾是这王朝皇家后裔,立志要荡平乱世、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怎奈他出身太低,虽然凭个人魅力聚拢了一帮豪杰,拉起了一队人马,东征西讨,也打出了不小的威名,但他苦苦奋斗了二十多年,却既无稳固经营的地盘、也无雄厚的财力,始终寄人篱下……

    直到有一天,他听闻在荆湖地区的山野之中隐居着一位经世之才、得之可安天下,于是他三顾茅庐,用诚心请来这位贤才辅佐自己。这位贤才也为他定下了‘占据荆湖巴蜀、三分天下、以待将来’的战略规划。在他的出谋划策之下,到后来这位英雄果真占据巴蜀、汉中、还握有荆湖部分地区,建立了一个王国。

    就在他雄心勃勃的意图恢复中原之际,与他联盟的、盘踞在江南的另一个王国却暗中背叛盟约,突然偷袭了荆湖地区,导致他的义兄弟、镇守荆湖的大将兵败被杀。这位英雄不听众臣的劝阻,怒而兴师,亲率巴蜀大军、东至荆湖,与背叛盟约的江南敌国决战,谁知被火烧连营,几乎全军覆没,他率领残兵败将逃到这白帝城,因为连番打击已经重病不起。

    临终前,他将已经晋升为丞相的这位贤才叫到床前,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拜他为义父,并且对他说:‘若我儿尚可,君可辅佐之;若我儿不肖,君可取而代之’。而这位丞相的回答是:‘我将尽心尽力辅佐幼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就是白帝城托孤的故事。”

    “后来呢?”听得入迷的樊獒急切的问道。

    “后来这位蜀国丞相尽心尽力辅佐幼主,呕心沥血处理国政,他在位期间豪强遵纪守法,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巴蜀政治清明,井然有序。他亲自率军平定南蛮,五次率军出汉中、攻西北,虽都有所斩获,但国小力弱,最终都无功而返,而他自己也因为操劳过度,病死在出征途中,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郭怀守听完,默然片刻,长叹道:“虽然薛掌门你说这只是一个故事,但郭某却感觉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这位丞相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品德如此高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在可敬!可叹!若是我巴蜀真的曾被这样一位贤相所治理,那实在是蜀人之幸!”

    薛畅见郭怀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又说道:“这是我曾做过的一个梦,醒来之后发现对这梦境记忆犹新,所以就一直牢记在心。我还记得在梦中后人景仰这位蜀相,还写过一副对联来歌颂他的治蜀方略,郭大哥想听吗?”

    “快,快说来听听!”郭怀守心痒难耐。

    “能攻心者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郭怀守反复低诵着这两句话,竟一时陷入深思之中。

    当年韩老帮主收养了多个孤儿,不但教他们武功,也让他们习文断字,郭怀守是学习最优异者,成年之后还时常书不离手,韩老帮主评价他“能文能武、能独当一面”,所以有心让他承担重任,郭怀守却坚持前往恭州分舵。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恭州分舵力压其他分舵,成为了飞鱼帮最强大的一股力量,郭怀守也倍受帮众的敬重。

    韩老帮主重病之时,曾有意愿让郭怀守来担任新帮主,他却坚决不受,并发誓要全力辅佐韩叶秋。韩老帮主去世之后,在郭怀守的全力支持和斡旋之下,飞鱼帮方才达成一致意见,让韩叶秋上位。这段时间他都留在戎州,协助韩叶秋处理帮务,归拢人心,树立威望……正因为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跟薛畅所讲故事中的那位蜀相有点相似,他一开始有些怀疑对方是意有所指,但这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这对联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再说他知道韩叶秋和薛畅以前根本就不熟,这次结交薛畅还是钱付之的提议,因此他打消了大半的怀疑,开始细细的琢磨这对联中所蕴含的深刻道理。

    就在这时,在船头的水手高喊:“舵主,夔门快到了!”

    郭怀守心头一震,立刻将纷乱的念头抛之脑后,大步走向船头。

    此时客船已经过了白帝城,宽阔的江面骤然收窄,只见前方两岸断崖壁立,高达数百丈,相距却不到百米,犹如两扇连通天地的巨大门户。

    薛畅目光锐利,遥遥望见左侧红色山崖之上镌刻着五个巨型大字:“夔门天下雄!”刀耕斧凿的笔锋苍劲有力,令人触目惊悸,心魄撼动。

    夔门,长江三峡的门户,从XZ高原、万古雪山奔泻而来的寒流,汇聚万千河流之力,化为长江,以天地之伟力劈出这一道鬼神惊叹的夔门,并一气铺排出长达四百多里的大峡谷,汹涌澎湃,一往无前,是何等的雄奇伟壮。

    然而对身处其中的樊獒和胡秋荻等人而言却是震撼颤栗、不能自己。

    尤其当客船通过奎门、进入峡谷之后,两岸险峰夹峙、苍崖绝壁,即使猿猴也难以攀援;头顶是蜿蜒曲折的一线天,看不见太阳,只能看见急速变幻的云雾;脚下是一条桀骜难驯的水龙,翻腾咆哮,让客船在剧烈摇晃中变得难以操控。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郭怀守大声叫喊着,手持一根大如门扇的船桨,随时准备调整客船的航向。

    船上的人中只有薛畅显得淡定,前世总被这三峡震撼的他有了一身高绝武功,就连胆气也变得豪壮,他甚至仰望岸边的雄峰绝壁,估摸着以自己的浑厚内力和轻功能否翻越上去。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除非自己购买了系统商城的《九阴真经》,将其中的摧坚神爪练之大成,达到如系统所说“抓岩石如抓豆腐”的境地,方能在这绝壁之上,一爪一爪向上攀登,凭借生生不绝的九阳神功,才有可能完成此壮举。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时,船尾的水手却焦急的大喊:“舵主,后面有一艘船紧跟着我们,恐怕是不怀好意!”

    峡谷之中,江风甚急,涛声也响,说话很大声,也不一定能听见,不过船上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郭怀守听清楚之后并没有立刻奔向船尾,而是跃到了船篷顶,向后凝神细看:只见一艘经过改装、船头嵌有撞角的快船在风浪中颠簸前行,犹如奔马,朝向客船而来,转瞬间两船相距不到百米。

    待郭怀守看清在船头运持双桨如飞的人的相貌时,顿时心中一惊,当即大声喊道:“兄弟们,后面有敌人靠近,给我控制好船,防止撞击!”说完,他钻入船棚之内,拿起一根精铁所铸、三丈多长的铁杆,奔到了船尾。

    薛畅立刻赶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郭怀守没打算隐瞒,用铁杆指着后方,沉声说道:“黄笙那匹恶狼就在那艘船上,看样子是想来撞我们的船!薛兄弟,让你的徒弟回到船棚里,抓紧船舷,防止意外!”

    薛畅没有立刻回应,反而问道:“能应付吗?”

    郭守守稍作迟疑,方才说道:“……放心,我会尽全力让这恶狼有来无回!”

    薛畅听出郭怀守话里的决绝之意,他回头看了看正在紧张操纵客船的水手,又看了看受其影响而有些惶恐不安的两个徒弟,再回身看向后方乘风破浪而来的快船,仅仅过了片刻,它和客船的距离就拉近到五十米……

    情况十分危急,已经没时间多做考虑。

    薛畅伸出手,沉声说道:“郭大哥,把铁杆给我,后面那艘船我来对付,你负责把船操控好!”

    “你?!”郭怀守感到疑惑。

    “快点,抓紧时间!”薛畅催促道,他情急之下,九阳神功自然催发,带着逼人气势,让郭怀守不由自主的递上铁杆。

    薛畅将铁杆握在手中,掂了掂,感觉甚轻。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快船,然后闭上眼仔细体会着江风的强度,心神凝聚、催动丹田气息,充沛的真气迅速遍布全身。

    薛畅猛然睁开眼,双目射出刺眼神光,让一旁的郭怀守为之炫目。

第一百八十三章 龙腾瞿塘

    “小心了!”薛畅轻喝一声,脚尖重重一踏,身体冲天而起。

    而他这一踏竟然使得客船剧烈晃荡,舵手没做好准备,摔倒在地。郭怀守大惊,疾步赶过去,气运双手,控制住船舵。

    而在樊獒、胡秋荻的眼中,他俩的师傅如同水中蛟龙,腾空而起,高高的翱翔在云端。

    “他娘的,跳得真高啊!这恐怕就是逍遥派的薛畅吧。”头陀孙泰仰头上看,情不自禁的喊道,心中陡生惧意。

    “这里是瞿塘峡,江风强劲的很,他跳得越高,死的越快!”黄笙冷笑不已。

    薛畅如何不知江风强劲,只是他运转九阳神功,形成护体罡气与江风相抗,让自己能够在空中稳住身形,再借上冲之势,施展追风逐月轻功,改上冲为平移,在空中连跨两个大步,距离下方的快船更近了。

    就在上升之势耗竭、即将下落之时,薛畅将体内磅礴的真气一齐灌注双脚,与此同时,又运转乾坤大挪移心法。整个身体就如同挂了一个千斤重的铁球,急速的下坠。

    黄笙见空中之人不但没有被江风吹落,反而快速向己方飞来,心中开始感到不安。转瞬间又见那人已濒临上方、快速落下,顿时心中大骇,急喊:“兄弟们,快拿竹篙,给我把他打到水里去!”

    薛畅刚才那奋力的一跃,足有七丈,施展追风逐月时又往上拔了拔,所以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竟有破风之声。

    看到下方竖起的四根竹镐,薛畅不以为意,手持铁杆往脚下轻轻一搅。

    即使是武功不弱的黄笙和孔泰持竹篙与之相碰,一股大力从铁杆上涌来,震得他俩险些将竹竿脱手,站立不稳,心中无比心惊。

    实际上,薛畅没使用一丝内力,只是用乾坤大挪移将小部分下坠之力转移到铁杆上而已。

    此时落脚之地已经清空,薛畅的双脚重重的踏在快船船头,“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头竟被踩入水中,整个船尾高高翘起,在一片惊叫声中,倒翻过来,扣在江中,砸起一排冲天水浪。

    而薛畅在压下船头之后,就借着反弹之力,再一次腾身跃起。

    薛畅是有备而来,黄笙他们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小小的身躯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瞬息之间就压翻了整整一艘快船,船上的四人当即被抛飞出去。

    薛畅早就盯住了为首的黄笙,身处半空之中,手中的铁杆向下一戳。

    只听得一声惨叫,铁杆刺穿了落水的黄笙的肩膀。

    薛畅随后飘然落下,双脚踩在已经倒翻的快船露出江面的船底,湿漉漉的船底很是湿滑,并且在急流中起伏颠簸,即使薛畅有绝世武功傍身,恐怕也很难站稳。好在他早有考虑,铁杆的另一头伴随他落下,在他内力加注之下,直接扎穿了船底。

    他一手扶着铁杆,运注真气的双脚焊住船底,任由江水不断拍打着他的双脚,整个人纹丝不动。

    被串在铁杆顶的黄笙却随着快船的颠簸,不间断的发出惨叫,但很快声音就变得微弱、直至消失。

    只是略通水性的头陀孔泰被甩入江中之后,只挣扎了片刻,旋即被汹涌的江水卷走,很快就消失不见。

    倒是两名跟随黄笙离开飞鱼帮的水手很有经验,落水之后拼命朝快船游来,然后使出全身力气抓紧倒扣的船舷,苦苦的硬扛着江水的冲刷,同时可怜巴巴的仰望着薛畅。

    薛畅没有在意他俩,而是看着前方的客船。

    郭怀守目睹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但此时不是他感叹的时候,之前他心中想的是如何让客船航行得更快一些、更灵活性,以便能躲开快船的撞击,此刻他却要带领手下们尽力让客船的速度降下来,以便接应那位神奇的年轻掌门人。

    在卷起一道道雪白混黄水浪、划出无数个幽暗漩涡的峡谷大江中,那漆黑泛绿的快船船底犹如一个大鱼的脊背,顺着急奔的江流,它时而沉入水中,时而露出江面;而薛畅踩在其上,犹如一块雕像,始终纹丝不动,他紧握着铁杆之上的黄笙却犹如一面旗帜,不停的旋转甩动……

    这是一幅前所未见的奇景,可惜能看见的只有客船上的人而已。

    飞鱼帮不愧是以长江为伴的帮派,在郭怀守的精准指挥之下,手下们很快就让客船拦在了快船的前侧方。

    “薛掌门,请抓住!”郭怀守探出一根长长的竹竿。

    薛畅伸手抓住,同时拔出铁杆,借力跃上客船。

    “大侠……救命……”两名抱着快船、浸在江中的水手有气无力的哀求。

    “救他俩。”这是薛畅飞落客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郭怀守听了之后,毫不犹豫的立即去执行。

    “师父,您担心死我们了!”胡秋荻跑了过来,一把把薛畅抱住。

    “师父,你太厉害了,简直……简直……”樊獒兴奋的说着,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心中的激动。

    “薛兄弟简直就是神人!”郭怀守接过话头,同样显得很是激动:“漫步云中,一人掀翻一船,真乃人中蛟龙,我相信天下武林无人能与你相比!”

    “薛大哥过奖了。”薛畅谦虚的回了一句,轻轻拍了拍胡秋荻,认真的对二人说道:“为师之所以敢出手是因为我有绝对把握能够制服他们,你俩好好修炼,将来也能够像我一样。”

    胡秋荻和樊獒激动的点头。

    薛畅指着躺在船舱里昏迷不醒的黄笙,对郭怀守说道:“郭大哥,刚才情况危急,下手重了些,但愿他还活着。”

    郭怀守面露嫌恶的瞥了黄笙一眼,急忙摆手回应道:“薛兄弟甘冒奇险救了我们大家,我等还没感谢你的救命大恩啦,你这么说那可就折煞我了!像这种人面兽心的恶狼,死了最好,薛兄弟实在没必要再救他!”

    薛畅淡淡说道:“顺手罢了。”

    郭怀守哑然:确实,在奔腾的江流中救起黄笙在自己看来是很危险的举动,但对这位有着绝世身手的逍遥派掌门人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即使郭怀守万般痛恨黄笙的所作所为,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让他不可能抛弃昏死的黄笙不管,他向薛畅告罪之后,就蹲下身子,给自己昔日的兄弟处理伤势。

    而他的手下也很快将落水的那两名鳡鱼门弟子救了上来。

    这两个失魂落魄的家伙见薛畅在船上,根本不敢造次,自觉的趴在船舷两侧,一动不动。

    郭怀守的手下赶紧奔赴各自的岗位,紧张的操纵客船,继续前行。

    黄笙的整个右胸一片血肉模糊,中间赫然是个大洞,即使伤口得到了处理,仍然昏迷不醒,按郭怀守的话说:能否活着,全看天意。

    对此,薛畅没有一丝愧疚,就凭此人想将一船人撞翻在瞿塘峡的凶狠做法,就算薛畅只是捞回了他的尸体、没让其喂了鱼虾也已经很仁慈了。

    瞿塘峡虽雄,距离却短,只有将近二十里,没多久客船就顺利通过。

    之后,客船再未遇任何意外,在黄昏之前抵达了巫山镇。

    巫山镇坐落在巫峡西入口,大凌河与长江的汇合之处,是荆湖和巴蜀之间的重要节镇,因此它虽然地处偏僻,却颇显繁华,有着面积不小的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不少船只,大部分是来自巴蜀,也有少数来自荆湖,这种情况并不奇怪,由于大周建国以来对巴蜀地区的重视,朝廷在前朝的基础上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筑了峡江通道,它是水路、山路、栈道、纤道……等的有机结合,同时还加强了沿江城镇的建设,使得从荆湖逆江而上进入巴蜀虽然困难,但比前朝已经便利许多。

    客船驶进码头、薛畅等人上岸之后,果然就有一队官兵上前来盘问。

    薛畅再次掏出那块巡武司发的掌门腰牌,那队官兵就变得客气多了。可当薛畅说出“准备去拜访神女宫”时,他们却又神情严肃的告诉他:“若你们只是途径这里,在镇上盘桓几日都不是问题。可要去拜访神女宫,就必须征得镇上神女庙主持的同意,若主持不同意,甚至要求将你们驱逐,我们也只能执行,因为我们驻守于此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神女宫的安全。”

    薛畅事先已从郭怀守那里了解到这些,当即表示:“我们愿意遵守这里的规定。”

    由于郭怀守要到巫山镇码头的飞鱼帮驻地安排人手将受重伤的黄笙和两名鳡鱼门人紧急押送回巡武司,因此在这队官兵的监护下,只有薛畅师徒三人来到了巫山镇的神女庙。

    巫山镇的神女庙绝不是一般小镇里的简陋小庙,红砖绿瓦、高墙大院、青烟缭绕、香客众多,甚是喧哗。正殿内竖立着一尊近四米高的西王母女儿瑶姬金身,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薛畅等人走了后门,在僻静的厢房里见到了神女庙主持——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道姑。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上山

    “你就是去年通过巡武司的开派考核、建立逍遥派的薛畅?”神女庙主持有些惊讶,相比常居山中的神女宫其他弟子,她在镇上不时能见到来此的江湖人,消息算是灵通的,只是没想到逍遥派掌门会如此年轻。

    “是的。”薛畅再次掏出那块腰牌,现在他发现这东西还挺管用。

    神女庙主持认真看了看,把腰牌还给了薛畅,然后正色的说道:“薛掌门今日来我神女庙有什么事吗?”

    “在去年的平羌战争中,我和贵门的顾宫主有一个约定,今天我是来赴约的。”薛畅认真的说道。

    “什么约定?”神女庙主持一脸讶然。

    “贵宫主没对你有过嘱咐吗?”薛畅有些诧异。

    “未曾。”神女庙主持的回答很干脆。

    薛畅心中感到不妙:不管对方是故作不知、还是顾诗婧确实没有告知,都显示出神女宫对当初的约定并不在意!

    就在薛畅心绪波动之际,这位神女庙主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道:“薛掌门,我的那位顾师姐呀,可没有告诉过我,她和你之间有过什么约定。当然她这个人生性闲懒,忘记了曾发出邀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也或许这事根本不存在、只是你在撒谎,我是神女庙的主持,只有我有权利决定你可不可以上山入宫,所以你必须告诉我约定的内容,我才能判断需不需要将你要登山拜访的事情回报给顾师姐,如果你不同意,那就请回吧。”

    薛畅感觉自己是被神女宫给愚弄了,但已经来到山门前、总不可能人还没见到就转身而回吧,所以他压抑住心中升起的怒火,语气生硬的低声告诉了神女庙主持他和顾诗婧约定的内容。

    听到对方和洛阑梦私定终身、而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求婚的事情后,神女庙主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她盯着薛畅打量了好一会儿,幽幽的说道:“难怪阑梦这孩子回来之后和以前大不一样,原来是有了喜欢的人……可惜!”

    “可惜什么?”薛畅听对方话风不对,忙问道。

    “没什么。”神女庙主持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我记得平羌战争是在去年五月结束的,薛掌门是在什么时候通过的开派考核?”

    “去年六月。”

    “之前是做什么的?”

    “勉强算是一个镖师。”

    “难怪——”神女庙主持心里明白了:自己那位势利的师姐当初压根就没有将这位年轻人放在心上,所以那时的约定恐怕就是个敷衍,也不认为对方真的能够执行,所以回来之后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可没想到人家转眼就通过了开派考核、建立了门派,现在真的来履行约定,这事有意思了!

    想到这些,主持嘴角微翘,好奇的问道:“薛掌门,你有信心胜过我师姐?”

    薛畅平静的说道:“总得要试一试。”

    “看来你是有信心啊!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师姐可不是普通的门派掌门,她的身手可不比那个什么自诩为巴蜀武林第一的独孤真人弱多少。”主持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薛畅的神情依旧平静。

    “哦?你是不是跟她动过手?”主持心中一动,问道。

    “算是吧。”薛畅坦然回答。

    呵呵,这就有点意思了……主持脸上浮现笑意,一双已经不算明亮的眼眸中显露出一丝狡黠,和她的年龄颇有些不相称:“薛掌门,既然你如此坦诚,那么我同意让你进神女宫,不过今天已经天色太晚,明天一早你来这里,我带你上山,不过就你一人。”

    薛畅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随口说道:“可是我还带了不少的聘礼,一个人可拿不了那么多。”

    听了这话,主持神情复杂的再次看着薛畅,轻声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要这么着急,等我师姐……同意了你的求婚,你在下山来拿聘礼也不迟啊。”

    薛畅想了想,行礼说道:“好的,晚辈明晨再来,多谢主持的照拂!”

    薛畅出了神女庙,这队官兵得知他获准进入神女宫,不再逼迫他离开巫山镇。师徒三人顺利回到码头的飞鱼帮驻地与郭怀守汇合。

    在晚上飞鱼帮巫山镇驻地安排的酒宴上,薛畅委托郭怀守在自己前往神女宫期间帮忙照顾自己的徒弟。

    郭怀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第二天凌晨,薛畅来到神女庙。

    神女宫主持果然如约等候在厢房,一见到薛畅,她就直接问道:“薛掌门轻功如何?”

    “还可以。”薛畅说这话绝不是谦虚,因为他见过神女宫的咫尺天涯,那确实是当今武林的一大绝学。

    “那你可要跟紧我,山里雾大,而且我神女宫历代祖师利用山石和树木在神女宫周围设了多个迷阵,要是跟丢了,可就会困在山里,走不出来啰。”主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以前这样的事常有发生,等到我神女宫弟子将访客救出来时,大多都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这样倒是有利于减肥。”薛畅故作轻松的调侃了一句。

    “薛掌门你胆子挺大、还挺有趣,我相信阑梦跟你待在一起,应该不会觉得太无趣。”主持面带笑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出发吧。”说完,她轻踏一步,身形迅捷的掠过一丈多高的院墙。

    薛畅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因此慢了半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的全是直线,所以不时的踩房踏墙,很快就横穿了整个小镇,来到大凌河的西岸。

    主持脚步不停,直接踏河而过,脚尖触及河面时,只见小小的涟漪,而没有水花。

    薛畅依葫芦画瓢,同样登萍渡水,没弄出什么声响来。

    主持过了河,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情况,一回头却发现薛畅就在身后,当即又加速前奔。

    薛畅赶紧跟上,生怕被落下,因为这里的雾气确实大,越往山里越浓,即使他已经九阳神功大成,目力敏锐,也只能看清五米之内的景象,所以他必须紧跟主持,以避免真的跟丢了对方,被困在山中,那可就丢大脸了。

    现在薛畅有点后悔太过干脆的答应了这位神女庙主持,早知道巫山的凌晨会有这么浓的雾,他就应该晚一点再上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周围一片白茫茫,除了知道自己是一直在往高处奔之外,其他的什么地形、道路、标记……啥都不知道。

    薛畅却不知道神女峰及其周围山岭终日云雾缭绕,不然又何来朝云暮雨之说。

    他虽然不像神女庙主持常年在山岭中纵跃,整个身体机能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长距离的剧烈运动,但是在这个世界,内力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不但可以改善人的体质,还能大大的增强身体机能,所以内功极其深厚的薛畅在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的情况下,毫无顾忌的、不停歇的使用追风逐月轻功。并且他还注意观察主持在山岭疾行中所采用的一些特殊技巧,一法通而百法通,很快就尝试使用,并且越用越熟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持的速度减缓下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薛畅依然紧跟在其身后、且神清气闲,顿时心中大为吃惊:这位年轻的掌门人轻功不错,在渡过大凌河时她就知道了。可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考验的可不只是轻功,还有内功。长时间、不停歇的使用轻功本就消耗内力,而此时尚值初春,乍暖还寒,巫山更是湿冷,她因为早已适应了这种气候,再加上神女宫的功法也是为此而设,所以内力消耗相对较少,而像薛畅这样初来乍到,要抵御这种湿寒,内力消耗必然会加剧,但对方却像没事一般,由此可见对方的内力有多深厚!

    主持按压住心中的惊骇,略微有些气喘的说道:“薛掌门……可知道我上一次……亲自带上山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薛畅说话时气息非常平稳。

    果然不是装出来的!……主持看着对方年轻的脸庞,心中在感叹,嘴里却说道:“眉山寨寨主江胜火……因为眉山寨和本门有点渊源,所以……我就亲自带他上山了。他仅仅跟我过了大凌河,开始上山没多久……就跟不上我了,我不得不放慢速度,带着他在山上一会儿走、一会儿跑……那一次可难受死我了,你可比他强的太多了!你是第二个如此轻松的……跟我到这里的人。”

    “能告诉我第一个是谁吗?”薛畅好奇的问。

    “那个自诩巴蜀武功第一的独孤真人,不过那时我的轻功比现在可差多了……”主持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几分怅惘,似乎在回想着往事,但她很快又收敛起来,接着问道:“你知道这位江寨主来拜访本门所为何事吗?”

    “不知道。”

    “他是来求婚的。”主持凝视着薛畅,沉声说道:“他的儿子看上了我的师侄女洛阑梦。据说是因为铁剑门的叛逆偷袭戎州军营时,阑梦救了他一命,使他对阑梦一见倾心。以前阑梦很少在巫山镇出现,但即使这样她的美貌还是传遍了整个巴蜀,这一次让她易容出征,本是为了减少麻烦,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第一百八十五章 颜冉伶

    薛畅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主持说的江胜火的儿子,指的是江一峰吧?”

    “没错,你不担心吗?”主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阑梦能得到巴蜀武林年轻俊杰的关注,正说明她很优秀,但我相信没有人能够从我手中将她夺走!”薛畅毫不迟疑的回答。

    主持轻笑一声:“薛掌门倒是挺自信,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师姐自视甚高,根本就没把眉山寨放在眼里,她没有同意。但就凭你今天能够如此轻松的陪着我跑到这里,我倒觉得最后我师姐还真有可能会答应你和阑梦的婚事,只是——”

    “只是什么?”

    主持没有回应,而是转身看着前方,用手拢住嘴,发出了几声清脆的鸣叫。

    接着薛畅就听见头顶上方朦胧的树影中响起扑翅之声,接着一个很古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是谁在叫我?是谁在叫我?……”

    “是我。”主持大声说道。

    很快,扑翅之声再次响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迅捷的穿过白雾,闯入了薛畅的视野。

    主持伸出右手,那东西直接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原来是一只比手掌还要大一些的鸟,通体黑色,呈现明显的金属光泽,双眼黑亮有神,前额有长而竖直的羽簇,呈现冠状。

    薛畅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一只……乌鸦?”

    那只黑鸟居然听懂了他说的话,立刻偏头向他看来,张嘴骂道:“你才是乌鸦!你才是乌鸦!……”

    虽然薛畅已有猜测,但还是感到吃惊:我靠,一只能听懂人话、还会骂人的鸟!

    “我家四妹可不是乌鸦,是天底下最聪明、最美丽的八哥!”主持宠溺的伸手轻轻摸了摸黑鸟的羽毛。

    那八哥居然昂着头,高声叫着:“就是!就是!……”

    这居然还是一只傲娇的八哥!……薛畅颇感兴趣的凑近看它,它却跳转身,屁股朝着薛畅,不看他一眼。

    “四妹,帮我把这个带给你大姐。”主持拿出一个小纸卷对它说道。

    八哥却伸起一只脚爪,摸了摸尖喙,再次尖声叫道:“好吃的!好吃的!……”

    主持早有准备,掏出一把金黄色的米粒状物。

    八哥立刻探出尖喙,开始快速的啄食,不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然后它抖了抖翅膀,叼起那个小纸卷,展翅飞远。

    主持回头看了看还有点发呆的薛畅,笑着说道:“当年我师父有一次出外云游,回来的时候在山脚捡到一只受了伤的八哥幼鸟,动了恻隐之心,就把它带回山里救治,没想到它好了之后就不愿离开了,天天跟着我师父,我师父干脆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四妹,我师父收了三个弟子,它排老四,可见有多喜欢它,甚至还舍得用它好不容易采摘到的天材地宝来喂养它,所以它很聪明,活得也很长,你别看它小,实际上它已经活了二十五年,早超过了一般八哥的寿命……说起来,阑梦从一出……从小就由四妹陪伴着长大,她跟四妹的感情很深,你可别小瞧了它,要是把它得罪了,将来阑梦可是会生气的。”

    薛畅一听,顿时傻眼了:难道以后我还得讨好这只鸟?从辈分上看,它居然还算是阑梦的一个长辈,鸟师叔?

    “刚才我让它把你上山的消息带给我师姐,好让我师姐做好准备,一会儿等我们进宫的时候扫榻相迎。”主持特地说明了一下。

    “扫榻相迎?这我可不敢奢望。”薛畅调侃道:“只要别赶我走就行。”

    “薛掌门放心,没人敢对我亲自带上山的贵客这么做,即使是我师姐也不行!”主持颇为硬气的安慰了一句,然后手指前方:“神女宫就在前面不远,咱们慢慢前行。”

    薛畅心中一动,拱手说道:“承蒙前辈照顾,还没请问前辈的尊姓大名!”

    主持婉言拒绝:“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神女宫有门规,在神女宫外不得主动告知外人姓名,还请见谅。”

    薛畅没有强求,但即使对方不说,他也已经从之前的对话中猜到这位主持是谁了。

    接下来薛畅感觉自己是在往下走,眼前的白雾渐渐的变淡,视野也开始逐渐清晰:这应该是一处山坳,在一片绿茵之中开满了各种鲜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蜜蜂蝴蝶飞舞其间,甚至前面还传来各种清脆的鸟鸣,耳边还能听见持续不断的轰轰声,据主持说那是瀑布的声音……

    薛畅跟随主持走在花丛之间,鼻尖萦绕着花香,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整个心神都得到了提振。

    这时他听到主持说道:“神女宫到了。”

    前方不远,在绿树鲜花的烘托下,在碧水的环绕中,伫立着一座白色的宫殿,时淡时无的水雾缭绕其中,不时有艳丽彩羽的鸟儿从中飞起,在其背后有一匹白色的水练从上方泻下……这简直就是一座天上宫阙!

    待到走近,在薛畅面前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白玉门坊,上面刻有“神女宫”三个秀丽的大字。

    穿过门坊,前方是一座拱形的白玉小桥,桥头栏杆上蹲着两只八哥,看到二人到来,立刻尖声叫道:“欢迎!欢迎!……”

    这就是扫榻相迎?……薛畅撇了撇嘴,扭头看了一眼主持,顿时瞪大了眼睛。

    原本主持所站之处此时有着一位肤色白腻、相貌娇美的女子,她穿着与主持相同的道袍、挽着相同的发髻,面带狡黠的笑容,声音很是清脆:“薛掌门,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原来前辈之前是易了容。”薛畅回应道。

    “现在已经进入神女宫,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主持那一双眼睛也变得灵动清澈,只是依稀可见眼角的些许鱼尾纹,看来年纪也不轻了:我是神女宫的长老、顾诗婧的师妹颜冉伶。”

    果然她就是郭怀守单相思几十年的意中人!回想起来,去神女庙拜访时也没见他有任何表示,恐怕是不知颜冉伶就在神女庙中当主持吧……薛畅想起郭怀守在旅途中谈起“自那一次相识之后他再未见过颜冉伶”时那惆怅茫然的神情,不禁暗暗嗟叹,表面上却还拱手行礼说道:“原来是神女宫颜长老,晚辈失敬了!”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天天带着面具,藏头露尾像是在做贼,但神女宫这该死的门规让我没办法。”颜冉伶注意到了薛畅此刻有些异样的神情,还以为对方是对她的易容有些不满,解释了一句之后,就指着八哥说道:“这两只都是四妹的孩子,可惜远没有她聪明。”

    说着,她走近其中的一只八哥,伸出手,说道:“到我这儿来,小家伙。”

    那只八哥偏偏头,很不给面子的展翅飞走,另一只也紧跟着飞走。

    “你瞧瞧。”颜冉伶自嘲的双手一摊,信步走上了拱桥,薛畅紧随其后。

    桥下溪水清澈,浮萍朵朵,游鱼群群。

    过了拱桥,才真正来到了神女宫的大门。

    大门两侧各站着一位白裳少女,姿容秀美,一起躬身向颜冉伶行礼:“百灵(藏雪)拜见颜师叔!欢迎师叔回宫!”

    “你俩辛苦了!”颜冉伶面带微笑的问道:“你们师父在哪?”

    “她在大殿等候你。”

    颜冉伶点点头,踏入了大门。

    两位少女好奇的打量着紧随其后的薛畅,但没有开口询问或者上前阻拦。

    进入神女宫之后,薛畅游目四顾,但见奇花异草遍地、绿树松柏成荫、亭台楼阁被掩映其中,一条条被光滑白石铺垫的小道蜿蜒连接,时常可见各色种类的禽鸟阔步其上,见到他俩也不惊慌躲闪,有的还主动迎上来,不停的鸣叫,似乎在要食。

    在途中还见到了一些白裳少女,或者在清理鸟粪、或者在修理树枝、或者在采集花草……都显得很忙碌。

    “神女宫的弟子还真不少!”薛畅感叹了一句。

    “神女宫的弟子其实不多。”颜冉伶淡淡的说道:“我师傅那一辈只有两人,我们这一辈也就三人,阑梦她们这下一辈也就四人,大师姐收了三个,二师姐就阑梦一个,我呢,不爱收徒,一个人自在。”

    薛畅有些惊讶的指着在路边劳作的白裳少女,问道:“那这些叫你师叔的女子都是?”

    “我年轻的时候,这里可没有这些漂亮的建筑,不过就是几间小木屋……”颜冉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想着往事,缓缓说道:“后来师叔喜欢上了当时在巴蜀号称要驱除北蛮、恢复中原的先帝,后来成为大周的皇妃,那时我师父已经病逝,她将我们师姐妹三人接到洛阳照顾,等我们长大后才让我们返回巫山。

    她多次告诉我们,‘如今天下变了,武林各派受到朝廷的重视,神女宫作为历史悠久的武林名门、又跟当今皇室是亲戚,驻地太过简陋,既是丢朝廷的脸面,也会让武林各派看不起……总之,她说服了先帝,于是由朝廷拨款、花费不少人力、物力修了这座神女宫……”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国色天香

    说到这里,颜冉伶苦笑道:“宫殿修好了,可事情还没完。师叔又派人来告诉我们,说‘神女宫应该广收弟子,增强实力,才能在以后的大周武林站稳脚跟’……说实在话,无论是师姐、还是我都不愿意多收门徒,可是这么大的宫殿就三四个人住着,也太过宽敞,那些花园如果没有人打理,时间一长就长满了荒草,到了冬天满是落叶非常糟糕。

    更何况自从我师父开始养了四妹之后,我们姐妹就喜欢上了养鸟,再在宫里养了很多鸟,结果搞得到处都是鸟粪,打扫起来很困难……所以道最后大家决定雇佣一些丫鬟帮忙料理宫殿,可事情还没开始做,得知此事的师叔就送来了一批小女孩,说是从北方边境一些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孩子,还专门让宫女们培训了她们半年多,学会了各种技能,完全有能力照料好神女宫……

    师叔是早料到神女宫修好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而且那批女孩个个相貌都不错,符合进入神女宫的基本条件,可见她是花了一番心思,而我们又怎敢反对她的决定,最终就收下了她们,开始时并没教她们武功,只是当丫鬟使唤,这是大家对师叔的擅自主张所做无声的抗议……”

    颜冉伶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没多久师叔又派人来下达严令,‘必须传授这些孩子武功’。我们从小受师叔照顾,不是师父胜似师父,又怎么敢违背她的命令。再说大家都习惯了这些孩子的服侍,也意识到她们虽然能干,但有些事情是做不了的,比如说驱逐那些不经邀请、就擅自上山的武林人,反而因为不会武功而成为神女宫的累赘,但顾大师姐怕麻烦,只收她们为记名弟子。虽然说是记名弟子,但除了几门镇派绝学,该教的也都教了,这样一来神女宫却是比以前融洽许多……”

    颜冉伶回头看着正在认真倾听的薛畅,意味深长的说道:“薛掌门,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多神女宫的秘辛,是想告诉你,认真的说来掌控神女宫的其实并不是我的那位顾大师姐,而是我那个已经是太皇太妃的师叔!即使她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也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薛畅若有所思。

    两人默然的又走了一段路,小道尽头是一个平坦的白色广场,广场正中竖立着一座雕像:是一位美貌女子,身穿道袍,手按剑鞘,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神采飞扬。

    “这是我神女宫开派祖师龙玄霜!”颜冉伶站在雕像前,神情郑重的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薛畅入乡随俗,自然也恭敬的照做。

    然后颜冉伶领着薛畅走向广场另一侧的一座殿宇。

    这一次当薛畅想要跨进殿门时,却被守护在两侧的白裳少女给拦住了。

    “我这个顾大师姐还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颜冉伶顿时来气,让薛畅在殿外稍作等候,自己先进入殿内。

    “顾诗婧,我回来了!”颜冉伶一边大声直呼神女宫主的名字,一边往里走。

    在大殿的尽头摆着一张华丽的坐榻,榻上斜躺着一位女子,她着一袭华丽的紫色宫装,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又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娇柔婉转,竟是美艳而不可方物。

    该女子正是顾诗婧,她听到颜冉伶的声音,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冷哼了一声:“颜师妹,你违反门规,擅自带人回来,现在是来向我请罪的吗?”

    “我没有擅自带人,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是你跟人家做的约定,是你自己忘了,我这是在帮你,免得以后江湖人都说,神女宫的顾大宫主说话像放屁,根本不守信用!”

    “你——”顾诗婧气得一撑而起,看着有恃无恐的颜冉伶,她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中的火气,沉声说道:“至少你应该事先通知我!”

    “我不是让四妹给你带消息了吗?”颜冉伶一脸无辜。

    顾诗婧顿时又气道:“你那叫事先通知吗?!你把人都快带到了,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去做准备?!婉瑶和阑梦的事要是让他知道——”

    “阑梦的事我们也没有办法,他总会知道。不过,如果他无法完成和你的约定,那么就算他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场婚姻跟他无缘。我说顾诗婧你该不会是担心会输给他吧?”

    顾诗婧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颜冉伶,你今天是专门来气我的吗?!我跟你讲,不要玩得太过了,否则——”

    “否则怎样?撤了我的神女庙主持?那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干了!到时候我无事一身轻,出外云游去。”

    “你敢?!”

    “我怎么不敢!”

    “师父!师叔!你俩都别吵了!吵这么大声,让外面的客人听见了,不嫌丢人吗!”旁边一位年轻女子赶紧上前大声劝阻,而殿内的另一位年轻女子也出声劝说道:“师父,师叔,你们俩就别吵啦!”

    顾诗婧气呼呼的对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说道:“你们两个以后不准再叫她师叔,她不配!”

    “呵呵,我不配?”颜冉伶冷笑两声:“我看你才不配当这个神女宫的宫主!你不敢见这个薛畅,不敢履行和他的约定,因为你知道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这个比你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说什么!”顾诗婧气的七窍生烟,立刻指着自己的大徒弟说道:“凌云,你去殿外把那个姓薛的叫进来,我要让你这个眼睛被狗吃了的师叔好好看看,我是怎样轻轻松松的将他打败的!”

    颜冉伶双手抱胸,脸上挂着冷笑,却不再说话,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唐凌云走出殿门,看到正在殿外悠然等候的薛畅,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行礼说道:“请问可是逍遥派薛畅薛掌门?”

    薛畅见说话者是一位沉稳大气、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忙还礼说道:“正是在下,请问姑娘是?”

    “家师顾诗婧请薛掌门入内一见。”唐凌云回答道。

    “多谢!”薛畅正要跟随唐凌云入店,耳旁却响起对方的话音:“家师正在火头上,望薛掌门尽量忍让,以避免无谓的争斗。”

    薛畅一愣,看着一脸严肃、嘴唇却在微动的唐凌云,当即也用传音入密作出回答:“多谢姑娘的提醒!不过此次我正是来履行与你师父的比武约定,争斗是避免不了的,但我会以礼相待。”

    唐凌云一听,心里顿时有些着恼:洛师妹所看中的这位男子怎么如此不识趣!

    她沉下脸来,径直走回殿内。

    薛畅紧随其后,他无心欣赏这云白光洁的大殿,目光急切的搜寻那魂牵梦萦的倩影,然而大殿内没有洛阑梦的身影,甚至也看不到洛阑梦的师父周婉瑶和鹿灵韵这两位他熟悉的身影,只有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神情肃然的端坐在前方,在她身侧站着一位娇俏的年轻女子,好奇的打量薛畅,可当薛畅的目光转向她时,她又立刻娇羞的低头。

    而在侧面,刚刚带他入宫的颜冉伶正慵懒的躺靠在木椅上,注视着薛畅,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期待。

    薛畅左看右看,有些疑惑,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不用再看了,我就是顾诗婧。”正前方的女子不耐烦的说道。

    尽管薛畅有所猜测,心中也很是吃惊:就算上次这位顾宫主是易了容,但她的年纪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吧,她的真实面容怎会如此年轻美貌!

    薛畅定了定神,朝着顾诗婧拱手行礼,朗声说道:“逍-遥-派-掌-门薛畅拜见顾宫主!”

    顾诗婧抽搐了几下脸皮,端坐不动,也不还礼,只是轻声说道:“免礼了,薛掌门。”

    薛畅倒没有在意,而是紧接着问道:“我想请问顾宫主,阑梦为何没有在这里?”

    顾诗婧面现不悦,说道:“薛畅,本宫记得当初在戎州大营,曾经跟你做过约定。除非你完成约定,否则你和阑梦就不能再往来,现在你完成了吗?”

    薛畅昂首回答:“这半年多来,我通过了巡武司的开派考核,创建了逍遥派。虽然在去年底,朝廷已经颁布了武林新诏令,任何武林人都可以创建门派,但是作为在去年夏天就创建的逍遥派,我们和神女宫一样享有着曾经的一些特权。我在成都府内拥有一座面积不小、配备内河码头的宅院,朝廷还赐予我逍遥派四十多亩沿江的肥沃土地作为分院,该土地上的收成全归门派所有。

    此外,我逍遥派还在成都府内拥有两间生意红火的饭铺,每月所获利润超过一百两……时至今日,逍遥派有弟子九人,所拥有的仆人和雇佣的长工超过百人,门派所拥有的资产远超一万两白银,已经达到了当初与顾宫主所作出的约定条件!如果顾宫主不相信我所说,可以派人去成都府的逍遥派驻地查看,应该很容易就能够得到证实,虽然我逍遥派才刚刚建立,但在成都府还是有一些名气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薛畅VS顾诗婧

    顾诗婧看着薛畅侃侃而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旁边的颜冉伶却啧啧连声:“厉害啊厉害,薛掌门如此年轻,却能创建一个门派,还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内将其发展得这么好,真的是年轻有为!我要是再年轻几十年,也一定会心动,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夫婿啊!”

    顾诗婧冷眼看向自己的师妹。

    颜冉伶不甘示弱的与她对视。

    顾诗婧将目光转向傲然站立殿中的薛畅,神女宫虽然地处偏远,但消息并不闭塞,“薛畅通过开派考核、创建逍遥派”的一事她当然是知道的。她还清晰记得自己刚回到神女宫不久,这个消息就传来了,当时她和周婉瑶都愣住了,而洛阑梦则兴奋得又叫又跳,完全没有平时的文静……

    顾诗婧轻咳了一声,神情严肃的对薛畅说道:“姑且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按照当初的约定,你也还有一个条件没有完成。”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特来与宫主您一战。”薛畅语气铿锵的回应。

    这话一出,唐凌云和顾诗婧的另一名弟子裴云烟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顾诗婧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你确定?”

    “确定。”

    “年轻人还真是有勇气!”顾诗婧冷笑几声,猛然站起:“很好,那就请薛掌门跟我来吧。”

    “等一下!”

    “怎么,害怕了?”

    “我是想请问如果我战胜了顾宫主,您是否真的愿意履行承诺,答应我和阑梦的婚事,并让她跟我一起离开?!”薛畅凝视着对方,无比认真的问道。

    顾诗婧气极而笑,咬牙说道:“当然!不过你要是输了,就给我立刻滚出神女宫,再不准踏入巫山一步!”

    “好,一言为定!”

    就在顾诗婧要带着薛畅走出大殿时,颜冉伶开口说道:“请等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顾诗婧不耐烦的看向自己的师妹。

    “早上薛掌门跟我一路飞奔到这里,内力消耗应该不小,我建议先让他暂时休息,恢复好内力,你俩再进行比斗,这样才公平嘛。”

    “多谢颜长老的关心!”薛畅抱拳行礼,认真的回答道:“不过不用了,之前的那一段奔跑只能算是热身,对我并没什么大的影响。”

    “颜师妹,你是好心,可人家不领情啊。”顾诗婧嘲讽了一句,看向薛畅的眼神更显厌恶:“薛掌门,跟我来吧。”

    看着师父和薛畅走向广场,唐凌云赶到颜冉伶身旁,急声说道:“师叔,师父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待会儿恐怕会下重手,到时候您一定要出手拦住师父,不然可就麻烦了!”

    “是啊,师叔!要是师父把这位薛掌门给打成重伤,到时我们怎么跟洛师妹交代呀!”裴云烟也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觉得吧,你们与其担心那个男的,还不如担心一下你们的师父。”颜冉伶的话让两名弟子愣住了。

    “师叔,您……您的意思是……?”唐凌云惊讶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颜冉伶没有回应,而是问道:“灵韵呢?”

    “师父怕她说漏了嘴,所以暂时禁止她出屋。”裴云烟回答。

    颜冉伶不以为然的说道:“马上就开打了,无论是输是赢,谜底终要揭晓,再关着灵韵有什么意义,去放她出来吧。”

    “是,师叔。”裴云烟立刻高兴的跑去闺房。

    “师叔,你真认为那个姓薛的能打赢我师父?!”唐凌云忍不住又问道。

    “别说话,好好看!”颜冉伶看着前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顾诗婧在广场中央站定,看着对面的薛畅,傲然说道:“这些年能让我出手的人很少,算你再内也不会超过10个,若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个约定,我今天是不会亲自下场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太扫兴。”

    薛畅扬了扬眉毛:“那晚辈还真是感到很荣幸,看来一会儿出招的时候我应该轻一些。”

    这话一出,顾诗婧顿时心中更是冒火:眼前这小子真是太狂妄了,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再跟对方啰嗦,脸色一沉,说道:“接招吧!”当即运转朝云暮雨神功,聚起七成功力,使出水云掌中的一招水滴石穿,朝着对方打去。

    神女宫武学有六绝:朝云暮雨神功乃一绝、咫尺天涯轻功是一绝、雁蝶双飞是一绝、巫山十二神剑是一绝、红叶指是一绝,还有就是这水云掌,它是神女宫创派祖师龙玄霜在神女峰上观看云气雨势变幻达数年之久而创,此掌法以朝云暮雨神功为基,招法变化无穷,端的是厉害,水滴石穿更是其中的杀招。

    顾诗婧一掌击出,无声无息,看似既无威势、也无速度,但薛畅感觉到了这白皙手掌中所蕴含的威力,又岂敢大意,当即运起八成功力,一招亢龙有悔,后发先至,挥掌迎上。

    双掌相碰,轰然巨响,狂暴的劲风竟然将两人周围淡淡的水雾一扫而空。

    薛畅纹丝不动,顾诗婧却控制不住的连退了两步,心中惊讶无比:要知道她虽然只用了七成功力,但是水滴石穿这一招,是由多层内力叠加的,对掌力有很大的增幅,否则一滴水又怎能穿石呢?一些与她交手的武林人不明白这其中的璇玑,往往败在此招之下。然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内力过于雄浑霸道,手掌刚一相触,即被他强力震退,导致后继的叠加伤害无法完成……半年未见,这个小小的镖师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了!

    想到这些,顾诗婧微微动了动隐隐发麻的右手,终于收起了轻慢之心,将对方视为劲敌来对待。

    她没有再着急出招,而是积极催动朝云暮雨神功,水雾开始重新萦绕在她四周。

    “刚才那一招,师父应该只是试探吧?”唐凌云看到场上两人第一招交手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凌云,别自欺欺人了,你还不知道你师父的脾气吗,她要没有全力出手,怎可能第一招就使出水滴石穿。”颜冉伶幸灾乐祸的哈哈笑道:“今天你可是有眼福了,也许能难得的看到你师父被人击败。”

    作为顾诗婧的徒弟,唐凌云自然不可能做出兴奋的回应,但保持沉默的她却抑制不住好奇,更加专注于场上的打斗。

    顾诗婧不主动进攻,薛畅当然不会等待。这半年来他在苦练武功之余又花费了点时间去了解神女宫武学,以便让自己更有把握战胜顾诗婧,虽然这二三十年来神女宫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总有门派对它有所了解,比如青城、峨眉,也比如巡武司,因此得知了一些神女宫武学秘辛的薛畅绝不允许对手充分施展朝云暮雨神功、将周围变得一片白茫茫,他大喝一声,跨前一步,再一次使出亢龙有悔。

    薛畅右掌刚出,顾诗婧立觉劲风扑面,一头秀发被吹得向后飘起,但她丝毫不慌,身子微闪,避开最强劲的正面,左掌无声无息的拍出,眼看着就要与对方的右掌再次相碰时,手臂突然发生诡异的弯折,与对方的手掌交错而过,然后像绵软的飘带一样,缠住了对方的手腕,这正是水云掌的柔劲。

    紧接着顾诗婧用力往后一拉,柔劲转为刚劲,又有朝云暮雨神功中凝水成石劲的加成,其力道相当强劲,顾诗婧以为对方在仓促之下定会失去身体平衡,有利于她后手招式的施展。

    谁知,薛畅纹丝不动。降龙十八掌威猛难匹,但却并不是只注重进攻、没有防御的武功,相反它是攻守兼备的掌法,真气运转全身,每一个踏步都讲究落脚生根,这样出招时才会有力量的加成,因此虽然事发突然,他却扛住了开始的那一瞬,随即运转乾坤大挪移,阴阳二气急速转换,化他力为己力,奋力回夺。

    顾诗婧反而身不由己的迎向对方。

    与此同时,薛畅的右掌顺腕一翻,脱出对方的缠绕,就势拍向对手的右肩,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反击招式——见龙在田。

    眼见着顾诗婧就要被一掌击中,她的身体却突然绵软的像一根稻草,被掌风一吹,就顺势倒伏下去,头几乎碰着了脚后跟,才堪堪避过这一掌,复又挺身,双掌拍向对方的后背。

    薛畅一掌落空之后,就立知不妙,下意识回身就是一记神龙摆尾。

    单掌对双掌,又是一声震响,顾诗婧再次退了一步,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须知她刚才用水云掌缠住薛畅手腕之后,已经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结果反而被仓促应对的对方反拉过去,由此可见薛畅的内力胜过她自己,虽然不明白在半年之内这个小镖师的武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进境,但顾诗婧心里清楚,再硬拼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于是顾诗婧改变打法,一边使用咫尺天涯轻功闪躲对方的进攻,一边继续运转朝云暮雨神功……

    颜冉伶正看得津津有味,身后有人说道:“师叔,您也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薛畅VS顾诗婧(续)

    颜冉伶没有回头,招手说道:“灵韵啊,快来看你师父的比武,这可是难得一见啊!”

    “不行,我得制止师父和薛大哥,洛师姐都不在了,她俩的比武没有意义——”鹿灵韵焦急的说完,正要朝着场上大喊。

    颜冉伶转身出指如飞,迅捷的点了鹿灵韵的哑穴,然后斥责道:“你这个丫头真是糊涂!现在你师父和你薛大哥在场上正打得难分难解,你这一喊万一引得其中一人分神,就可能会导致受伤。再说,不管阑梦在或不在,这位薛掌门要想娶她,按照约定他就必须和你师父进行这场比斗,这是避免不了的,你明白吗?!”

    鹿灵韵可怜巴巴的点头。

    颜冉伶随手又解了她的哑穴,并且说道:“好好看这场难得一见的比武,对你武功的提升会大有裨益。”

    鹿灵韵应了一声,可还是不放心的又说道:“师叔,万一师父或薛大哥失手,不小心受伤怎么办?”

    “你这丫头——”颜冉伶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怎么可能受伤呢?不是还有师叔在这儿吗?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他俩受伤的!”

    鹿灵韵放心了,她安静的站在颜冉伶身边,看向广场中央,很快她就瞪大了双眼:只见那里白雾凝聚,中心气机翻腾,犹如峡江漩涡,隐约可见一个伟岸的身影挺立其中,恰似镇江铁柱。而另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却如飞燕,穿梭于白雾之中,掌劈脚踢,却似乎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尽管薛畅掌风刚猛凌厉,但顾诗婧凭借环境优势,最终还是让水雾弥漫起来。

    既然无法阻止,薛畅也就泰然处之,因为他发现即使水雾会影响他的视野,但是武功练到他这个境地,很多时候不再是靠眼睛去看,而是用身体去感受气机的流动,即使顾诗婧的水云掌与朝云暮雨神功相辅相成,但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无声无息,只要她向薛畅发起攻击,薛畅就可以凭借感应及时作出应对,用乾坤大挪移削弱对方的掌力,然后再用蓄足功力的降龙十八掌反击,每每都能逼得顾诗婧急用咫尺天涯闪退。

    从表面上看薛畅是被动防御,顾诗婧占据着先机。但事实上薛畅是以逸待劳,而顾诗婧一方面要持续输出朝云暮雨神功,要维持着周围的水雾浓度,防止被薛畅的掌风打散,另一方面她又频繁使用咫尺天涯轻功,用于进攻和闪避,因此对内力的消耗远大于对方。

    当然,顾诗婧之所以采用这样一种打法,不仅仅是为了避免与薛畅进行正面硬拼,也是为了充分发挥朝云暮雨神功的威力。

    朝云暮雨神功作为神女宫的镇派武学,绝不仅仅只有修炼内力、制造水雾的功用。水至柔,润物细无声,这些水雾可以伴随操纵者的攻击,慢慢浸入对手的体内,并在凝水化石劲的催动下,逐渐的阻塞对手的脉络和血管……以往武林人与身怀朝云暮雨神功的神女宫人打斗,常常会在不知不觉间感觉身体疲乏、内力运转不畅、甚至陷入晕厥,这就是朝云暮雨神功的可怕之处。

    只是双方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这么久,薛畅的反应依旧敏捷,掌力始终强横,没有减弱半分,这让顾诗婧感到惊讶。

    她却不知薛畅所练的九阳神功乃是纯阳内功,为阳中之极,恰好是所有阴寒内力的克星,薛畅在全力戒备之下,九阳神功内力循环流转,身体内如置一暖阳,顾诗婧用朝云暮雨神功制造出的水雾又如何能够浸入。

    顾诗婧当然也能够猜到薛畅必然有特殊功法能够抵御朝云暮雨神功,只是对方在全力防御的同时必然会持续消耗内力,可战斗到现在这位年轻人的内力依旧浑厚,这也使得她很是困惑。

    此刻,顾诗婧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多想其他,她首先得赶紧解决自己的麻烦:战斗至今,内力消耗大半,如果再不找出制胜之道,恐怕自己就会因内力耗竭而认输了,这可是自己当上神女宫主以来还从未遭遇过的羞耻之事!

    想到这些,顾诗婧将心一横,决定冒险。

    她施展咫尺天涯,借着水雾的遮掩,瞬间从薛畅的前方转至后方,右手击向对方的后背。

    薛畅立即反掌拍出。

    这一次顾诗婧没有闪避,右手由刚变柔,顶着强劲的掌风,再次冒险缠住对方的手腕,却没有再次运劲回夺,反而将身体迎了上去。

    薛畅左手被缠,不假思索的迅速将右掌击出,接着他就发现对方既不闪避、也不格挡,反而迎上前来,自己右掌所击之处正是对方饱满的胸部。

    江湖儿女虽然不太讲究俗礼,但是男女相斗,有些忌讳是约定俗成的,比如不击胸部,不踢下身……

    薛畅顿时一愣。

    而就在他一愣神之际,顾诗婧左手食指极速点向薛畅的膻中穴,正是神女宫的另一项绝学——红叶指。

    薛畅立刻反应过来,右掌转而击向对方的左手。

    但为时已晚,顾诗婧虽然迅速缩回左手,食指也并未触及薛畅的身体,但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红叶指的无形劲气已经点中了薛畅的膻中穴。

    九阳神功有自动护体之能,红叶指以无形劲气快速点穴著称,却不是威力强大的指法,指力冲破九阳神功所形成的护体罡气,已经被削弱了大半,更何况她点中的膻中穴位于薛畅的中丹田范围,脉络宽敞,内息浑厚,又岂是这一点外力所能封住的,劲气一入其内,转瞬即被化去。

    顾诗婧自觉一指点中了对方的膻中穴,然而对方并没有身体僵直倒地,依旧行动自如,顿时感到吃惊。

    两人本就相距很近,这稍一分神,薛畅的左掌瞬间贴近顾诗婧的额头,却既不发功,也不移动。

    顾诗婧明白对方的意思,作为堂堂的神女宫主,她刚才已经耍过一次赖,难道还要再耍一次?

    顾诗婧沉默了好一会儿,俏脸却渐渐红了,终于她细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输了……”

    薛畅轻出了口气,收回左手,抱拳行礼,神情郑重的说了一声:“顾宫主,承让了。”

    顾诗婧转身就走。

    薛畅忙喊道:“顾宫主,我已经达成了约定,你也该答应我和阑梦之间的婚事了吧?!”

    顾诗婧不答话,继续走向大殿。

    薛畅急了,施展轻功,拦在了顾诗婧的面前,沉声说道:“顾宫主,身为一派掌门,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顾诗婧沉着脸,看着薛畅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她露出笑容:“薛掌门,你确实是个武学天才,半年时间武功就能精进到如此地步,难怪当初敢接受我们提出的条件。既然你做到了,我神女宫当然会遵守诺言、同意你和阑梦之间的婚事——”

    顾诗婧有意的停顿了一下,看到薛畅面露喜色,她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神女宫同意这门婚事却不算数,只能怪你和她之间有缘无份。”

    听到这话,薛畅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顾宫主你这话什么意思?!阑梦出了什么事吗?!”

    和刚才在广场上镇定自若、一派大家气度相比,此刻的薛畅却显得有些惊慌,顾诗婧感到一阵快意,冲淡了一些刚才被击败的失落,她看向不远处的颜冉伶,说道:“师妹,你来跟这位薛掌门说说阑梦的事。”

    颜冉伶不满的回应道:“为什么你不自己说?”

    “我累了,要休息一下。”顾诗婧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确实她和薛畅交手了五百多招,都快到中午了。

    “师父,您没事吧?”裴云烟关切的问道。

    “师父您先回大殿休息,我去给您拿望霞仙露(神女宫的一种丹药,服用后可恢复部分体力和内力)。”唐凌云也赶紧过来搀扶顾诗婧。

    只有鹿灵韵虽然也问候了师父,但却站着没动。

    薛畅赶到颜冉伶面前,急问:“颜长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冉伶不好再回避,叹气道:“阑梦她……去了皇宫。”

    颜冉伶的话如同晴空霹雳,让薛畅脸色大变:“阑梦她……她嫁给了皇帝!”

    颜冉伶轻咳了两声,摇头说道:“薛掌门,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事有点复杂,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讲来。”

    “你请说!”薛畅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烦躁。

    “你应该知道我的师叔柳紫英是先帝的皇妃,她曾经将我们师姐妹三人,接到洛阳抚养了多年,与皇室子弟之间有过一些来往……”颜冉伶回忆着往事,脸上有着几分怅然:后来师叔向先帝建议,让我神女宫的弟子嫁给当时的太子做侧妃,先帝同意了,最终二师姐入了宫,嫁给了太子——”

    “你是说阑梦的师父是前太子的妃子?”薛畅有些吃惊,他预感到了什么。

    “是的。”颜冉伶颔首,她心里很清楚当时这件事是有些复杂的,师叔最先希望是顾诗婧入宫……但这其中的曲折没必要说与外人听。

第一百八十九章 洛阑梦的身世

    颜冉伶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几年之后,太子病逝,我二师姐……不小心触犯了宫规,在师叔的求情下被贬为庶人,驱赶回了神女宫,我还记得当时钦差私下对顾诗婧说的话,意思是要将二师姐幽禁在神女宫,尽量不准外出,而当时我二师姐已经怀孕——”

    薛畅“啊”了一声,颤声问道:“难道说阑梦是她师父的女儿?!”

    这话有语病,但颜冉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说道:“没错,阑梦就是二师姐的亲生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妹妹!那时候先帝应该也是知道此事的,所以当阑梦出生之后,神女宫相继被增加赠地和俸禄,巫山镇还派驻了官兵,对外宣称是保护峡江水道,但实际上是负有保护神女宫安全的责任。我们只是始终不明白先帝为何不愿承认这个孙女,不接阑梦回宫。也正因为这样,我们不敢告诉阑梦真相,始终骗她说是捡来的孤儿,连她的姓氏都是取自我死去的师父……

    唉,这些年可是苦了二师姐,有女儿不能认,只能当师父;也苦了阑梦,像凌云、灵韵她们很小就可以跑到巫山镇去玩,但她不行。

    后来她长大一些,拗不过她的一再要求,才允许她可以跟着凌云她们到山岭里玩,但我们师姐妹三个,总有一人悄悄跟着,怕出意外。

    等到她快成年了,先帝已经归天、当今皇上继位,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朝廷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我们都觉得皇室已经将此事遗忘了。在我的一力保证之下,阑梦才被允许可以到巫山镇游玩,她的名声大概就是那时候传出去的。

    由于一直都安全无虞,所以去年阑梦强烈要求跟随顾诗婧和二师姐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们最终才没有反对,可没想到她第一趟出外,就和你私定了终身!”

    薛畅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颜冉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不要怪周师姐她刁难你,因为阑梦的特殊身份,她们是没有权利答应这门婚事的,所以才会提出那么难的要求,想让你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做到了!可惜你来晚了……

    去年十月,朝廷派钦差到我神女宫,当今皇上在圣旨中承认了阑梦的公主身份,并且要接阑梦去洛阳,当时阑梦坚决不离开,说是和你做好了约定,一定要在神女宫等你到来,但最终还是被二师姐说服了,毕竟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乡,她担心因自己的拒绝而引起皇上的愤怒,给神女宫带来灾难……”

    “阑梦是个好孩子啊!”颜冉伶望着神女宫的一处楼宇,怅然的叹道:“她和二师姐这一走,神女宫可是冷清多了!”

    其实神女宫的人并不少,只是颜冉伶一向与顾诗婧性格不合,倒是同周婉瑶很谈得来,周婉瑶在山上时,她还常回来,周婉瑶离开后的这三个月里她才回宫两三次,她口中所说的“冷清”其实是指她自己的心境而已。

    薛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阑梦没给我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颜冉伶话刚出口,旁边的鹿灵韵立刻插话道:“有的,有的,薛大哥,师姐给你留了一封信,托我转交给你!”

    “阑梦这丫头,居然还防着我们!”颜冉伶一愣,随即想到阑梦要防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顾诗婧,顿时心情又好受起来。

    鹿灵韵从怀里掏出藏好的信件,递给薛畅。

    薛畅急忙打开信,纸上写着极其秀丽的文字:“薛郎,请原谅我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在神女宫等候你的到来!相信你已经听陆师妹说了,我不是孤儿,我的师父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还有一个哥哥却是当今皇上。我决定去一趟洛阳,因为母亲说的对,如今你我的婚事已经不是神女宫所能决定得了的,我得去说服我的哥哥!

    薛郎,听闻你通过开派考核、创建逍遥派的消息,我非常的高兴,你正在践行你的约定,明年你也应该会参加洛阳的武林大会,我会在洛阳等你,到时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洛阑梦书。”

    薛畅看完,心绪很是不平静。

    颜冉伶凑了过来:“都写了些什么?”

    薛畅立刻将信件合上,塞进了信封。

    “小气的家伙。”颜冉伶抱怨了一句。

    薛畅没有理他,扭头说道:“鹿师妹,谢谢你!”

    “不……不用谢!”鹿灵韵连连摆手,并好奇的问道:“薛大哥,洛师姐去了京城……你怎么办?”

    此刻薛畅已经拿定了主意,有力的说道:“当然是把她接回来!”

    “啊?”

    “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颜冉伶原想告诫对方几句,却见薛畅紧接着神情郑重的说道:“只要阑梦心里有我,我就绝不会放弃!”

    颜冉伶将要劝说的话又咽进了肚里。

    “我去跟顾宫主道一声别,然后就离开。”薛畅说完,大步走向宫殿。

    顾诗婧看到薛畅走进来,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她咳嗽了一声,说道:“薛掌门,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吧?”

    “我都知道了,感谢顾宫主这些年来对阑梦的照顾和爱护!薛某此来是向宫主道别,希望能原谅我之前的冒昧!”薛畅言辞恳切的说道。

    顾诗婧的脸色好看了些,她看着眼前神情平静的薛畅,以为对方已经放弃,忍不住说道:“是啊,如今阑梦的身份和我们是天壤之别,要想成就姻缘何其难啊!……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神女宫弟子也并非只有阑梦一人,像我身边的凌云、云烟还有灵韵也都是才貌双全,你也可以考虑考虑。”

    “师父!”唐凌云不满的叫了一声,裴云烟和鹿灵韵都羞红了脸。

    颜冉伶哈哈一笑:“我说顾诗婧,你该不会是在刚才的比斗中伤了脑子吧?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要是让阑梦知道了,她岂不是会恨死你!”

    顾诗婧脸色一变:是啊,洛阑梦现在可不仅是神女宫弟子,更是当朝公主!

    想到这些,她赶紧改口说道:“薛掌门,这只是开个玩笑,虽然你和阑梦的婚事要想达成比较困难,但也并不是不能做到。当今皇上对武林极其重视,又刚刚颁布了新诏令,还要举行武林大会,若是薛掌门你和你的逍遥派能够在这次大会上有优异表现,说不定可以引起皇上的重视,从而达成你的愿望。”

    “多谢顾宫主的提醒,我也正有此意!”薛畅沉声应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顾诗婧敷衍的挽留道:“薛掌门难得来一次我神女宫,何不吃了便饭再走?”

    “多谢宫主盛情,只是我心绪烦乱,实在不想多留,若六月能在洛阳相见,我来做东,邀请宫主及各位赴宴,以补上今天的遗憾!告辞!”薛畅拱拱手,转身离去。

    “我去给他带路。”颜冉伶扔下一句,也紧跟着离去。

    顾诗婧这时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三名弟子,突然间叹道:“阑梦这丫头还真是福缘深厚,第一次走出巫山,就看中了这个姓薛的,当时他还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镖师,我和你们周师叔都不同意,可她始终坚持……未曾想这小子的武功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恐怕在整个巴蜀已经难逢敌手……甚至可以同华山派的杨真人、武当派的青松真人、少林派的无怒禅师一较高下。”

    “他真有这么厉害?”唐凌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薛畅比她还年轻好几岁,居然就站上了武林的巅峰?

    “为师刚跟他打过,难道不比你清楚!”顾诗婧俏脸微红,虽然她说这话,部分是在为自己洗地,但自觉说的都是实情:“这小子内力雄浑持久,掌法刚猛难匹,我与他打斗那么久,内力几乎耗竭,而他的掌力还如刚开始一般,若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功法特殊,我看即使是号称内力深奥如海的少林寺方丈无悲禅师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顾诗婧扫了一眼三位倍感惊诧的徒弟,幽幽说道:“你们要是也有阑梦那样的眼光,能找一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俊杰为意中人,为师也不会反对——”

    顾诗婧突然想起:若是洛阑梦和薛畅的婚事能成,那么神女宫既有大周公主的支持,又有薛畅这位武林顶尖高手作为奥援,在整个大周、在整个武林、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一想到这些,她因比斗失败的懊恼消失得无影无踪……

    ………………………………………………………………………………

    薛畅走出神女宫时,正值暖阳高照、雾气消弥,跟随颜冉伶走出山坳,上了山顶,举目四望:四周白云缭绕、山岭逶迤、苍茫磅礴、令人目旷神怡。

    突见颜冉伶转身指向后方:“瞧,那就是神女峰。”

第一百九十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薛掌门回身看去,只见距山顶下方不远处有一簇山峰突兀于云霞之中,其峰侧立处有一根巨石,宛若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云烟缭绕周围,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薄纱,更显妩媚动人。

    “据说这块石头乃是西王母幼女瑶姬所化,每天第一个迎来灿烂朝霞,又最后一个送走绚丽晚霞,故而这座山峰也被称为望霞峰,千万年来这峰上‘神女’日日凝望大江,也不知是在等待谁人归来,实在令人伤怀!”颜冉伶感叹完之后,转而说道:“薛掌门,既然你已经与阑梦定下姻缘,还希望不要让她像这神女一样久等!”

    薛畅默然凝视那忽隐忽现的神女片刻,突然提气长啸,啸声犹如滚雷,在云端上传响、在山峰间回荡,久久不绝。

    薛畅胸中的郁气借这啸声尽数吐出,顿觉神清气爽,回头看着有些发呆的颜冉伶,毅然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于武林人而言,下山更为容易一些,再加上此时雾气散尽,两人可尽展轻功,很快就走完了三十多里山路,抵近了巫山镇。

    为避免惊世骇俗,颜冉伶改轻功为步行。

    这一路上两人时有交谈,关系倒更近了一层,薛畅忍不住问道:“颜长老,冒昧问一句,你的丈夫是哪位?”

    “我丈夫?”颜冉伶一愣,随后咯咯咯的笑起来:“我至今孤身一人,哪来的丈夫。”

    “为什么不嫁……人呢?”薛畅这话问得有些冒昧了,不过以他这半日多来对颜冉伶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在意。

    “为何要嫁人?”颜冉伶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惯了,可受不了家庭的束缚。”

    颜冉伶嘴上这么说,她心里明白自己这么些年对男女交往避而远之的主要原因是在于年轻时亲眼目睹了两个师姐在情事上的一系列纠葛,一直心有余悸。

    她轻吐了口气,将心事压下,调侃道:“薛掌门,你自己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怎么,就想着要给我当媒人了?”

    没想到薛畅开口说道:“我认识的一个好友,年轻时对你很是倾慕,曾经想到神女宫求婚,结果在神女庙就被赶了出来。但他痴心不改,之后几十年一直未婚,甚至为了能够距离你近一些,主动向帮里申请到最偏远的地方主持帮务,一干就是十年……这一次他特地驾船陪我来这里,现在就在巫山镇内。”

    “可笑。”颜冉伶听完,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说了一句:“真可笑!

    薛畅赞同的说道:“如此痴情的男子世上少见,确实可笑。”

    颜冉伶回身指向前方的镇子,说道:“薛掌门,咱们就此分别吧。”

    薛畅当即躬身行礼,诚恳的说道:“今天薛某能够前往神女宫成功履行约定,多谢颜长老你的鼎力相助,薛某在此拜谢了!”

    颜冉伶坦然受了这一礼,认真的叮嘱道:“欢迎薛掌门下次再来神女宫拜访,不过不要一个人,和阑梦一起来。”

    “一定!”薛畅沉声回应。

    颜冉伶转身离去。

    薛畅忍不住喊道:“对了,我说的那个痴情之人就是飞鱼帮恭州分舵舵主郭怀守!”

    颜冉伶的脚步停了停,没多久就消失在镇子的拐角……

    薛畅回到飞鱼帮安排的住处,樊獒和胡秋荻压抑住好奇,先把房门关好,这才悄声问道:“师父怎么样了?成功了吗?”

    薛畅淡然说道:“神女宫已经答应了婚事。”

    “那真是太好了!”樊獒和胡秋荻异口同声的低声欢呼,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相互看了看,惊讶的问道:“师父,您战胜了神女宫的顾宫主?!”

    “嗯。”薛畅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樊獒和胡秋荻再次鼓掌相庆。

    “师父,听说神女宫顾宫主武功不弱于青城派的独孤真人,是不是真是如此?”胡秋荻好奇的问道。

    “顾宫主确实武功很强,而且神女宫武学独具特色,通常武林人与之交手,往往要吃大亏,幸运的是为师的武功正好是其克星。”薛畅略显谦逊的说道。

    “师父,您能战胜神女宫宫主,也一定能战胜青城派的独孤真人,那您岂不是在巴蜀无敌了!”樊獒紧接着说道,两人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武学深奥,相生相克,一山更比一山高。像独孤真人这样的绝顶高手,我一个晚辈又哪里敢称必胜!”薛畅神情严肃的教训道:“再说,不能因为我厉害了,你们就因此骄傲而失去了进取之心,要知道逍遥派的未来最终是落在你们的身上!”

    “师父,我们知道要努力,不过就是想高兴一下嘛!”胡秋荻撒娇的说道,旋即将话题转开:“对了,师父,师……师娘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这个……”薛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弟子们。

    两人听完薛畅的简单讲述之后,都惊讶得无以复加:“师娘竟然是公主!!这……这……”

    “别这这这了。”薛畅神情严肃的说道:“这次回去之后,你们要更加努力的练功,以便让逍遥派在这次洛阳的武林大会上获得好名次,让为师能够顺利的将你们的师娘娶回来!”

    “是!”樊獒、胡秋荻立刻大声回应。

    “对了,你俩去找郭舵主,请他派人将我带来的聘礼送到神女庙去,虽然没能将你师娘娶回来,但既然神女宫答应了婚事,这聘礼还是要给的。”薛畅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

    “师叔,庙里来了几个人,说是飞鱼帮的,受逍遥派的薛掌门的嘱托,来给咱们神女宫送聘礼。”一名年轻道姑来到神女庙的厢房,向颜冉伶做禀报,她也是神女宫的记名弟子。

    “飞鱼帮……”颜冉伶微微蹙眉,问道:“你有没有问来的是飞鱼帮的什么人?”

    “带头的是飞鱼帮一个姓郭的舵主。”

    “姓郭的舵主……”颜冉伶想起薛畅临走前说的话,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你个薛畅,居然跟我玩这套!”

    “师叔您说什么?”

    “没事,去帮我把抽屉里的那个面皮过来。”

    “是。”

    ……

    颜冉伶出了厢房,来到后院,就看到有几个汉子站在空地上,后面放着好几挑装满礼物的竹筐,为首的中年男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粗糙,但相貌还比较端正,而且透着一股文雅之气。

    颜冉伶走进之后,直接问道:“你就是那个叫郭怀守的飞鱼帮舵主?”

    郭怀守见问话的人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道姑,于是拱手说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

    “我是神女宫弟子、神女庙主持。”颜冉伶回道。

    郭怀守赶紧郑重的行礼说道:“飞鱼帮恭州舵主郭怀守拜见主持,失礼之处还望见谅!逍遥派的薛畅掌门托我送来这些礼物——”

    “你不知道我是谁?”颜冉伶打断他的话,带着质问的口气说道:“薛畅没告诉你我是谁?”

    郭怀守被问得有些懵,茫然的摇头。

    颜冉伶看他的神情不像作伪,心中多少猜到一点薛畅的用意,干脆直接问道:“听闻郭舵主一直没有娶妻,为什么?”

    郭怀守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话,顿时愣了,半响才回应道:“这个……让主持见笑了,郭某只是习惯了自由自在,不愿受家室拖累而已。”

    嗬,跟我之前的回答很相似啊……颜冉伶嘴角一翘,紧接着开口说道:“哦,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你郭舵主喜欢上了我神女宫的某位弟子,一直心中有挂念,才始终没娶妻?”

    郭怀守瞠目结舌,而他的手下都惊讶的看着他。

    颜冉伶满意的笑了:“逍遥派的礼物我们收下了,郭舵主请回吧。”说完他转身回屋。

    郭怀守神志恍惚的出了神女庙,渐渐的回过味儿来:一定是薛畅将他的事告诉了神女宫,才会引来这位主持的取笑!得找这家伙算账!

    可是想到薛畅一身惊绝的武功,他又有点气馁,抬头看了看天色,主动在心里找了个台阶下:天色已晚,薛掌门奔波一天,一定早已休息,等明天再做计较吧。

    ………………………………………………………………………………

    次日清晨,薛畅师徒三人与郭怀守会合。

    从白帝城到巫山县坐船相对容易,从巫山到白帝城走水路完全不可能,瞿塘峡江窄水急,两岸壁立千仞,既无法利用风帆逆行,也无法让纤夫拖行,只能走陆路,而这里的陆路就是栈道。

    栈道立于悬崖之上,是由木柱、木板搭建的狭窄通道,四周水雾缭绕,江风劲吹,下方是湍急的江流,隆隆的水声震人心魄,踏步其上,木板又微微颤动……

    对于行人来说,走完这样的栈道,恐怕魂都要丢一大半。不过对于薛畅、郭怀守这样的武林人而言,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樊獒和胡秋荻虽然有些紧张,但有师父在旁,他俩也如同吃了定心丸。而郭怀守的几名手下常年在大江上与风浪搏斗,更是不会畏惧。

第一百九十一章 魏国长公主

    “薛兄弟昨天让我将礼物送到神女庙,看来事情是成了?”郭怀守婉转的问道,虽然他已经猜到薛畅到神女宫是去求婚的,但对方既然没有明说,他也不好直接披露。

    “算是成了吧。”薛畅轻声说道。

    “薛兄弟人中龙凤,神女宫不可能不答应你的要求。”郭怀守笑着说道:“我代表飞鱼帮先向你道喜了!”

    薛畅笑了笑,转而问道:“不知郭大哥昨天将那些礼物送往神女庙,情况怎么样啊?”

    薛畅主动提起此事,到省得郭怀守去拐弯抹角的提醒了,于是他说道:“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奇怪,神女庙的主持怎么会知道我郭怀守至今还未娶妻?他甚至还知道我……咳咳——”郭怀守回身看了看薛唱的两个徒弟,压低声音说道:“曾经喜欢过一个神女宫的弟子……”

    “是我告诉神女庙主持的。”薛畅坦然说道,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郭怀守:“你不觉得那位主持有些熟悉吗?”

    “什么熟悉,从来没有见过!”郭怀守的话里带的气。

    “不可能呀。”薛畅故作奇怪的问道:“她长啥样?”

    “你我不是都见过吗,长相普通的一位中年道姑。”郭怀守沉着脸说道。

    “普通?”薛畅露出笑脸,双手猛的一拍:“我明白了,这位主持定是听到了你的名字,所以才特地易容出来跟你见面。”

    “什么意思?”郭怀守有些迷糊。

    “郭大哥,这位神女庙主持就是你曾经日思夜想的意中人、如今神女宫的长老颜冉伶,昨天就是她亲自带我去的神女宫,回来的路上我知道她也至今未婚,所以才谈到了你——”“你!——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的荒唐事!这样的事你怎么能直接当面对她讲呢!而且还不告诉我实情,故意让我送东西到她那里,结果莫名其妙的遭受奚落!薛兄弟,你做得也太荒唐了,简直就是在坑人嘛!……”郭怀守涨红了脸,大声的对薛畅表达不满。

    “郭大哥,你别生气,这件事我确实做的有点鲁莽。”薛畅先是道歉,接着又诚恳的说道:“我只是觉得郭大哥你一直未婚,又在恭州默默的守了这么多年,未免太苦了自己,总得让人家知道一下你的心意吧——”

    “笑话!我……我待在恭州可不是为了她!”郭怀守倔强的回答道。

    “郭大哥你扪心自问,到至今为止,你心中是否对她还有念想?”

    薛畅这一问让郭怀守愣住了,半晌,他才缓缓摇头:“……没有。”

    薛畅哪里肯信,回身说道:“秋荻,你说说,一位一直孤身一人的女子突然得知有个陌生的男子默默的喜欢自己十几年、始终未娶,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胡秋荻看了一眼郭怀守,当即回答道:“当然会很感动啦,女以悦己者为荣嘛,而且她一定会很好奇这个喜欢自己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师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樊獒插话道。

    “去去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薛畅朝樊獒摆摆手,然后又认真的对郭怀守说道:“所以颜长老在听到你到了神女庙之后,才特地易容出来见你,这说明她对你是有点在意了,否则她刚跟我从神女宫回来,一定很疲惫,完全可以让弟子直接接待你就行了……薛大哥,我和颜长老相处了半日,感觉她比较孤单、但又渴望着被关怀,我要是你,从今往后经常去神女庙逛一逛,问候几句,时不时送上一些她喜欢的礼物……时间久了,精诚所至,金石必开!”

    郭怀守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二十年前,我负责运货到奉节,就在白帝城附近,一艘官船撞翻了一艘渔船,我在岸上看得很清楚,但却有所顾忌,没有上前去救助。就在那个时候,从对面赤甲山上飞来一位彩衣少女,救起落入江中的渔民,还痛揍了官船上的所有人,然后留下一句‘我是神女宫的颜冉伶,如有不服,可来巫山找我’的话,就飘然远去,自那之后她的身影就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那时候就像是着了魔,不顾义父的劝阻去了巫山,结果呢……

    郭怀守苦笑道:“我终于知道飞鱼帮跟神女宫是没法比的,我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癞蛤蟆又怎么了?就算是白天鹅也要吃喝拉撒,也有七情六欲,尤其是像严长老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更懂得一个真正关心和爱护他的人可是比金银还要珍贵!但关键问题是郭大哥你要将这些关心和思念都向她表达出来,而不是一直闷在心里。”薛畅诚恳的劝说道。

    “若是能早些年遇到薛兄弟就好了……”郭怀守长叹一声,眼神中渐渐有了光彩:“我郭某人不敢奢求能娶颜姑娘为妻,但日后能跟她多说上几句话,解解她的孤单,那也是好的。”

    “这就对了!”薛畅大声赞道。

    郭怀守去了心结,心中顿感欢畅,他大声说道:“薛兄弟,咱们得加紧赶路,争取在日落前赶到奉节,然后我请你们在我们飞鱼帮的驻地好好的喝一顿大酒,欢度今年的上元夜!”

    薛畅一愣:“今天是上元节了吗?”

    “是啊,师父,今天是上元节,咱们要在路上度过了。”胡秋荻略显埋怨的提醒道。

    “上元节呀……”薛畅神志略显恍惚,脑海中又浮现出在戎州军营他送别洛阑梦时的情景。

    ………………………………………………………………………………

    上元夜,洛阳城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大街小巷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在皇宫内也是如此,这是泰祥帝在位的第5年,也是他第二年在皇宫内举办元宵游玩。他将以往只能在大街上才能看到的灯市、杂耍、烟花、戏剧、甚至杂货买卖都搬到了大殿前的空地上整天举行,允许宫中的侍卫、部分宫女、皇室的宗亲以及受泰祥帝邀请的官员及其家眷均可进入前殿观赏游玩。

    这可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惊人之举,在去年上元节前泰祥帝提出这个想法时,遭到了群臣的强烈反对,但他执意举行,事后证明皇宫不但安全,而且泰祥帝此举也赢得了不少官员和百姓的爱戴,赞誉他是亲民皇帝。因此到了今年,他继续举办,而且规模比上次还要大,虽然还是有大臣表示反对,但已完全被他忽略。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前殿都如此喧嚣,后宫各妃嫔也纷纷指使太监、宫女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玩起了逛花灯、猜灯谜等游园活动,同样热闹非凡。

    只有一处地方显得冷清——瑶华殿,泰祥帝刚刚找回的亲妹妹、魏国长公主的住处,此时殿内只有周婉瑶和洛阑梦两人。

    “梦儿,别多想了,不管薛畅是否会去巫山,他是一定会来洛阳的,到时候你肯定能见着他。”周婉瑶轻声宽慰着神思不属的洛阑梦。

    洛阑梦自从得知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师父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她虽然有所埋怨,但更多的是欣喜,这两个月来她好好的享受了一番作为师徒所享受不到的母女亲情,比如今天她茶不思、饭不想的趴在窗前、眼望南方,一动不动的坐了大半天,若是以往在神女宫,作为师父的周婉瑶早开始训斥了,而她也必须听从,但现在身为母亲的周婉瑶却极为宽容。

    “娘……”洛阑梦每一次说出这个称呼,都让这位神女宫的长老心头柔软。

    洛阑梦的面容有点憔悴,但那一对如水明眸却灿若云霞,再配上一身华丽的宫装,比往日还要美上三分,她神情坚定的说道:“我相信薛郎一定已经到了巫山!”随即她又垂下眼帘,心怀愧疚的低声说道:“可是当他发现我不在山上的时候,一定会非常的失望……”

    周婉瑶暗叹了一声,走过去,搂住女儿的肩头,再次宽慰道:“梦儿啊,虽然我们迫不得已离开神女宫,但这件事对你和他恰好是一场考验。若是他真的喜欢你,就应该了解你的苦衷,然后想尽办法来洛阳见你。若是他因此对你有怨恨,甚至拒绝再与你相见,恰恰说明他不是真的在意你,你还是早点断了对他的念想才好。”

    “薛郎不会怨恨我的,他一定会来洛阳见我!”洛阑梦立刻反驳道:“我只是担心他和师伯之间的比斗——”

    “这个你不用担心。”周婉瑶笃定的说道:“别看你师伯平时对外人很凶,其实她心中很有分寸,不会对薛畅下狠手的。再说,他在半年前就能够击败青城派的甄有礼、获得开派资格,武功已是不低,即使是失败,也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至于受伤——”

    “为什么一定会是薛郎战败?他在半年前就能够战胜不必师伯差多少的甄道长,难道他半年后就不可能战胜师伯?!”洛阑梦不服的反驳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太皇太妃和皇太后

    “梦儿。”周婉瑶无奈的摇头说道:“薛畅武功精进得如此之快,确实是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但要说现在就能够战胜你师伯,我觉得还差一点。不过呢,当初我和你师伯之所以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是担心你的真正身世让他一个无门无派的武林人无法承受,但没想到他如此争气,击败了甄有礼、创建逍遥派,已经是巴蜀武林首屈一指的年轻俊杰。

    而且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还在成都府创下了不小的身家……所以我和你师伯都认为他还是配得上你的,即使这次比斗失败,我们也不会阻止你俩往来。但是——现在你要明白……你的婚姻已经不是我和你师伯所能决定的了……”

    “母亲,我知道。”洛阑梦神情坚毅的脱口说道:“到时候我会去求皇帝哥哥,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不当这个什么长公主,我会离开皇宫,跟薛郎远走高飞!”

    了解女儿的周婉瑶听到她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番话,知道她一定是考虑了很久、并且下定了决心,大吃一惊之余当即劝道:“梦儿,你别乱来!也不必太着急!你的薛郎如此优秀,相信一定能在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引起皇上的关注,到那时你再提出要求,相信皇上也会慎重考虑。”

    “皇帝哥哥确实对武林非常重视,这段时间问了我不少有关武林的事,可惜我知道的太少,他还鼓励我要把武功练好……他一定会喜欢薛郎的!”洛阑梦笃定的说道。

    周婉瑶对此却不敢确信,但见女儿的心情好了起来,她也附和了两句,随后说道:“梦儿,我在这殿内待了一天,感觉有些憋闷,你陪我到外面去走走,散散心。”

    “好。”经过母亲的开导,洛阑梦的心情已经好受了许多,因此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刚要动身,殿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太皇太妃驾到!”

    伴随着这喊声,一位老妇人在宫女们的陪伴下跨进了瑶华殿,她满头银发但动作还很矫健,她脸上虽有皱纹但身材却显苗条,她身着盛装但头上却少插珠翠……这位虽已入耄耋之龄、却还风韵犹存的老妇人正是昔日巴蜀武林大名鼎鼎的巫山紫风、今日备受尊崇的大周太皇太妃柳凌英。

    “师叔,您怎么来了?”周婉瑶赶紧上前问候。

    洛阑梦也紧跟着喊了一声:“师叔祖好!”

    柳凌英径直走到主座坐下,这才说道:“今晚后宫嫔妃、公主聚会,共度上元佳节,我看阑梦这丫头没有赴宴,哪里还坐得住啊,这不,饭也没吃几口就赶紧过来看看。”

    “我母亲是父王的良娣,凭什么没有资格参加这个宴会?她不去,我当然也不会去!”洛阑梦不客气的回应道。

    “梦儿,怎么能这么跟师叔祖说话呢!——”周婉瑶赶紧训斥道。

    “孩子嘛,心里有气,该说就说,这才是我们武林人的风格,憋在肚里那才难受啦。”柳凌英一点儿也不显生气,还反过来劝周婉瑶。接着,他一脸正色的对洛阑梦说道:“不过你刚才所说的话有一句不对,你母亲曾经是你父王的良娣,但她后来犯了点错,被先皇削去封号、赶出了宫,这一次她能回到宫中照顾你,还是老身向皇上请求来的。你的长公主的封号好定,你母亲的皇太妃的封号却不太好要回,因为那是先帝所做的决定,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也不好直接将其推翻重定——”

    “原先的那个处罚本就是个错误,那是对我母亲的污蔑!若是皇帝哥哥不将其撤销,还我母亲清白,我这个长公主也不想当了,干脆跟我母亲一块回神女宫,那样才自在!”洛阑梦颇为硬气的回答道。

    柳凌英顿时脸色一冷,目光变得锐利。

    周婉瑶见状,赶紧说道:“师叔,梦儿年纪小不懂事,您老千万别在意!对我来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在现在的生活,撤不撤销惩罚、有没有皇太妃的称号都无所谓,我只想陪梦儿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她适应了皇宫的生活,我呢……就还回到神女宫去——”

    “娘!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你又骗我!”洛阑梦一听,顿时急了。

    周婉瑶自知失言,忙想要解释。

    柳凌英沉声说道:“婉瑶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皇宫里先待着,照顾好你女儿!你放心,当今的皇上不同于先帝,与我也有较深的情分,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洗脱当年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得回你应得的东西!唉,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了!”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周婉瑶顿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眼眶竟有些红了。

    “好啦好啦,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咱就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今晚皇宫里摆满了花灯,我自入宫以来几十年没有逛过灯会了,阑丫头,愿不愿意陪着我这个老骨头一起去外面逛一逛呀?”柳凌英面带微笑的看向洛阑梦。

    “师叔祖,我陪您逛到明天都行。”洛阑梦见柳凌英亲口承诺要给母亲洗去冤屈,顿时笑逐颜开,上前搀扶起她。

    “今晚咱们神女宫三代人一起好好的逛一逛灯会!等到武林大会召开、诗婧她们都来洛阳了,咱们神女宫人再好好的聚一聚!”柳凌英轻拍着洛阑梦的手,高兴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又有太监高喊:“太后驾到!”

    三人的脸色俱都一变。

    “她来干什么?”柳凌英脸色一沉。

    周婉瑶略显紧张的摇摇头。

    洛阑梦却面现薄怒,转身对门口的宫女说道:“快出去告诉她们,我今晚有事,不想见任何人!”

    “丫头,不可!”柳凌英赶紧制止,沉声说道:“姜芷言毕竟是你父王的正妻、当今皇上的亲母,从宗法上来说,是你的嫡母,怎能避而不见。”

    “是啊,梦儿,在皇宫里可不能太任性。”周婉瑶也轻声劝道。

    洛阑梦面露冷笑:“就她,还想当我的母亲!——”

    “梦儿!”周婉瑶打断她的话。

    “好吧,让她进来,我倒想看看她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又想要干什么?”

    洛阑梦朝门边的宫女点头示意,可还没等宫女出殿迎接,姜太后已经在诸多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进入了殿内,只见她头戴凤冠,一身明黄盛装,昂首挺胸,双目上翘,颇有些盛气凌人,目光扫过周婉瑶,视若无人,看见洛阑梦,一脸肃然的神情才挤出一分笑意,但当她的视线与柳凌英平静的目光相触,顿时多了一丝惊讶与惶然:“不知母妃在此,还望恕罪!”

    “今晚是上元佳节,哀家过来看望长公主,聊一聊师门的近况。”柳凌英语气平淡的说道:“太后你不在后宫主持宴会,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大家伙都急着看灯会,宴席早就散了,因为长公主没有出席宴会,我身为母亲,担心会有什么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姜太后回答道。

    “看来你还是挺关心长公主啊。”柳凌英语含讥讽的说了一句。

    “长公主虽非我亲生,但先王血脉稀少,我当然要做好母亲的本分,要将长公主像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好。”姜太后露出一副诚挚的模样。

    周婉瑶没说话,但笼在衣袖中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洛阑梦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柳凌英瞥了她一眼,紧接着说道:“长公主没事,正要陪我去逛灯会,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姜太后当然知道洛阑梦这哼声是为她而发,若是平时有人敢如此,她早就勃然大怒,让人乱棒打死,但今天是有要事找洛阑梦,所以强忍下来,只是有柳凌英在场,这事恐怕就不太好办,她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改天再说,突听外面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今晚还真是巧了,大家伙儿都聚到这瑶华殿来了,早知道这样,应该在这里摆一桌宴席。”柳凌英调侃的说完,泰祥帝已经大步流星的进入殿内。

    “孙儿向皇奶奶请安!……孩儿向母后请安!”泰祥帝动作麻利的先后向太皇太妃和皇太后行礼问候,又接着向周婉瑶点头致意。

    “皇上不是在紫宸殿大宴群臣吗?已经结束了?”柳凌英微笑着问道。

    “今晚是上元夜,不能耽搁大臣们与家人团圆,所以孩儿让宴会提早结束,得知皇奶奶和母后都在瑶华殿,就急急赶来了。”泰祥帝说完,又看向洛阑梦,关切的问道:“听闻皇妹这一天都没有用餐,可是有些身体不适?”

    大周前太子因身体有恙,只得泰祥帝一子,他从小虽倍受宠爱,却羡慕其他人家兄妹众多的热闹生活,那一日得到曹忠的提醒,忆起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流落在外,当即就动了心思,于是不顾姜太后的强烈反对,颁发圣旨,将洛阑梦接回皇宫,见这位从未蒙面的妹妹出落得天香国色、眉宇之间跟自己还颇为肖似,心中更感亲切,很快就封其为魏国长公主,平时对其关爱有加。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亲求婚

    “多谢皇帝哥哥关心,我没事,只是今天不想吃东西。”洛阑梦敷衍道,心中还有点愧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的她在这两个月来享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在内心深处已然接受了当今皇上是自己亲哥哥的事实。

    “好啊,你们兄妹友爱,哀家甚感宽慰!”柳凌英微笑着说道:“说起来今晚哀家也没咋吃东西。皇上,不如就在这殿内摆上一桌,咱们也像寻常人家一样,吃吃团圆饭,欢庆上元夜。”

    “皇奶奶这个主意好!我今晚只顾向群臣敬酒,也没怎么吃东西。”泰祥帝来了兴趣,回身说道:“还不赶紧去准备!”

    “遵命,皇上!”

    太监宫女急急下去吩咐准备。

    姜太后看了看左右,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今晨福昌侯进宫请安,向本宫请求一事。”

    “他又有什么事?”泰祥帝微皱眉头,虽然他对这位一向游手好闲的表弟不太待见,但今天是佳节,他的心情不错,所以倒没太计较。

    “他想请本宫为他赐婚。”皇太后对这个一向恭顺的侄儿却很上心,为他解说道:“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一门亲,让他收收心,好生为朝廷效力了。”

    “这倒也是。”泰祥帝无所谓的说道:“既然这样,他看上了哪家姑娘,只要对方愿意,母后您就替他安排好了。”

    “皇上。”姜太后一脸微笑,看向旁边的洛阑梦,语气和蔼的说道:“长公主从小飘零在外,年纪已过十八,早该婚嫁,身为母亲,本宫一直为此忧心。幸好福昌侯对其一见倾心,向本宫求娶长公主为妻,本宫想这是一桩好事,不但可以亲上加亲,以后往来也很方便,所以本宫希望皇上能够答应福昌侯的请求!”

    泰祥帝听完,顿时又皱起眉头。

    还没等他说话,周婉瑶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我绝不同意这桩婚事!”

    姜太后顿时变了颜色,对周婉瑶厉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宫面前大喊大叫,来人呀,给我拖下去仗责!”

    姜太后话音刚落,柳凌英就向她看来,那双眼锐利无比,摄人心魄。

    姜太后顿时寒意大生,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微颤。

    “作为长公主的生母,周夫人听闻此事难免激动,还请皇上宽恕。”柳紫英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这也是因为太后的说法简直荒谬,对于这桩婚事就是哀家也绝不会同意!福昌侯不学无术,整日沉迷酒色,流连娼馆酒楼,已经是洛阳民众所皆知的事。长公主若是下嫁于他,不但是长公主的不幸,也是我皇室的笑话,皇上还请三思!”

    “母妃此话差矣!”姜太后立刻反驳道:“如今洛阳城内公侯之子哪家不是如此,年轻时风流一些实属正常,只要——”

    姜太后刚说两句,再次与柳凌英的目光相处,不由自主的住了口,全身瘫软的依靠着木椅。

    这时,立在泰祥帝身旁的老太监曹忠朝着柳凌英微微拱手行礼。

    柳凌英明白他的用意,心神微松,让提聚的真气缓缓回归丹田,嘴上冷冷说道:“长公主乃我皇家天仙一般的人物,唯有人中龙凤才可配之,土鸡瓦狗就不要妄想了。”

    姜太后吃了两回亏,心有余悸,不敢再反驳。自她当上皇太后之后,这几年在后宫少有与太皇太妃接触,过着颐指气使的舒坦日子,此刻得了教训,才想起这个老太太的可怕,只好把目光投向泰祥帝。

    实际上,当今皇上与她这个生母关系并不亲近,当年前太子早死,太祖皇帝最终决定让这个皇太孙继承皇位,又担忧心胸狭小、做事鲁莽善嫉的她无法好好扶育皇太孙成长,就直接将才六岁的皇太孙从她身边夺走,亲自养育、教导,甚至还不允许她与皇太孙长时间接触……

    就这样二十多年过去,泰祥帝与姜太后的关系犹如陌生人,远不及同太皇太妃的亲密(太祖将皇太孙带在身边,平时主要是由柳紫英照看,虽然他严令柳紫英不得暗中教授皇太孙武功,但柳紫英平时常常讲述一些江湖轶事,却让皇太孙从小对武林有了浓厚的兴趣)。

    泰祥帝面对着生母求援的目光,却正色的说道:“皇祖父曾有严令,‘皇室中人、勋贵官宦都不得与武林人来往密切,违反者将受重惩’。皇妹乃是神女宫弟子,也是一名武林人,福昌侯如果不怕被剥夺爵位、抄没家产,尽可以向朕提出这要求。”

    这话一出,不但姜太后傻了,就连柳凌英也愣住了,她们确实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这……要……要按照这说法,长公主岂不是只能嫁给普通平民?这也太荒谬了!”姜太后脱口而出,她所说的话也正是刘子英想说的,但接下来姜太后又急切的说道:“长公主的婚事耽搁不得,干脆就让她退出神女宫、不当武林人,不就行了吗?”

    柳凌英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姜芷言,你辱我师门!哀家我今日拼着性命不要,也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皇奶奶请息怒!请息怒!”泰祥帝赶紧上前安抚,并且郑重的说道:“皇妹才刚刚认祖归宗,在皇宫里还没待几天,就要被嫁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依我看,皇妹的婚事暂时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的挑选,等将来有了好的适婚人选,哪怕是勋贵官宦,也不是不可以进行商榷的。”

    柳凌英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还是皇上你英明,哀家觉得这样可行。”

    姜太后瘫坐在木椅上,刚才柳凌英专门针对她的那一吼,暗含少许真气,使得她有点头晕目眩,哪里还有心思说话。

    “你们都不用为我的婚事操心啦!”洛阑梦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在入皇宫之前,我就已有了婚约!”

    这话如晴天霹雳让泰祥帝、太皇太妃、皇太后都呆立当场。

    柳凌英最先反应过来,神情严肃的看向周婉瑶:“这是真的?!”

    目睹了刚才的这一番折腾,周婉瑶从未有像此刻这般坚信让女儿嫁给她所喜欢的薛畅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是真的!是我跟师姐一起许下的婚约!”

    “糊涂!”柳凌英出言骂道:“你俩又不是不知道阑丫头的身份,为何敢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这不怨母亲,是我私自定下的婚约,逼迫母亲和师伯答应的!”既然事情已经公开,洛阑梦索性把心一横,勇敢而坦然的面对泰祥帝,动情的说道:“皇帝哥哥,原本我跟他约定好了,在今天的上元节他会到神女宫来求亲娶我!可是您派了钦差先到巫山,使我知道我原来不是孤儿,我有母亲、也有哥哥,为了能见你一面,我来到了皇宫,没能履行婚约,这段时间我心情很难受……我恳请皇帝哥哥您能同意我和他的婚事!如果不能,那我……就只能离开皇宫,去跟他在一起!”

    “胡闹!”柳凌英气得跺脚,正要大声训斥,听到旁边姜太后哈哈一笑,嘲讽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本宫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语——”

    她刚说两句,就看到柳凌英又扭头向她看来,吓得赶紧又把话咽了回去。

    泰祥帝倒没有生气,看着神情坚毅的洛阑梦,霍然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屡次顶撞皇祖父的情景,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在这方面的性格倒是挺像,他心中感叹,嘴里问道:“皇妹,能否告诉我,你所中意的这位男子是谁?”

    “他是巴蜀武林逍遥派掌门薛畅!”周婉瑶还来不及给出暗示,洛阑梦就一脸骄傲的将名字说出口。

    “薛畅?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泰祥帝想了想,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这名字。

    “皇上。”曹忠在一旁轻声提醒道:“这个薛畅曾经是成都府锦城镖局的少镖头,前年夏季在巴蜀发生的温泉浴血案,他幸运的得到异人相救,不但逃得性命,还获传绝学,武功突飞猛进。在平羌战争中,他和长公主一起挫败了铁剑门叛逆企图偷袭戎州军营的阴谋——”

    “朕记起来了!”泰祥帝恍然:“成都巡武司呈上来的请功名单中有他。”

    曹忠继续说道:“平羌战争结束之后,他向巡武司递交了开派申请,在开派考核中他甚至击败了青城派的甄有礼道长,从而通过考核,创建了逍遥派——”

    泰祥帝略感吃惊:“朕看过这些年总巡武司对武林各派人物的介绍……记得这个甄有礼曾被评为巴蜀武林下一代的领军人物。这个薛畅能够战胜他,想来武功不错。”

    “皇上。、”曹忠低声说道:“岂止是不错!甄道长年过五十,这个薛畅才刚二十岁,整个大周武林在他这个年龄能拥有这般武功的寥寥无几,所以成都巡武司对他的评价是‘有惊人的武学天赋,不出意外,将来必能称雄我大周武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购买《九阴真经》

    听完这些话,泰祥帝心念急转,最终在脸上显露出一丝微笑:“皇妹,你想要嫁给这个薛畅,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姜太后一听就叫嚷起来:“什么?!皇上,堂堂的皇室公主去嫁给一个肮脏低贱的江湖人——”

    “母后!”泰祥帝看着她,加重语气说道:“希望您能明白,决定皇妹出嫁的权利在我而不在你!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武林人对我大周所起的作用也远胜过某些无能的纨绔子弟!”

    姜太后难得见到泰祥帝对她展露威严,一时竟然愣住了。而他的话则让神女宫的三人以及曹忠感到不同程度的快意。

    泰祥帝继续认真的对洛阑梦说道:“不过,我作为你的兄长,要为你的幸福考虑,需要好好的了解这个薛畅的人品和情况。既然他是逍遥派的掌门,那么六月的武林大会,想必他一定会参加,如果到时他有好的表现,我到时可以考虑你俩的婚事。”

    “多谢皇帝哥哥!”洛阑梦化忧为喜,自信的说道:“到时候段郎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泰祥帝不置可否,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摆好酒菜的餐桌,笑着说道:“皇奶奶,母后,酒宴已经摆好,还请二老先上桌,儿臣和皇妹陪您们边吃边聊,今晚只叙天伦、不谈其他。”

    他话音刚落,姜太后就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本宫早已吃饱了,现在有些困,要回宫歇息。皇上也请早点回宫就寝,别耽搁了明天的早朝!”说完,她带着自己的宫女和太监,头也不回的出了瑶华殿。

    “皇上,你母后走就走吧,咱祖孙几个自己吃,反而还轻松些。”柳凌英轻描淡写的说道:“婉瑶你也坐上来一块儿吃,多个人多些热闹。”

    “这……”周婉瑶犹豫的看了看泰祥帝。

    泰祥帝立刻明白这是太皇太妃向自己提出的一个无声请求,他心中有点纠结,但瞥见旁边神情紧张的洛阑梦,一下子倒想开了:“周……周……”可一开口,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灵机一动,改用寻常人家的说法:周姨娘,你是皇妹的生母,朕小时候你还抱过朕,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坐着吃吧,皇奶奶说得没错,这样才热闹。”

    “多……多谢皇上隆恩!”周婉瑶激动的当即跪倒,要知道她陪女儿进皇宫待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合法身份,有了泰祥帝这句话,她就暂时不用担心会被驱逐。

    ……………………………………………………………………

    在返回成都府的途中又遭遇了强行拉人入派、为了建派筹资而拦路劫财……等等稀奇事,心情不太好的薛畅带着两个徒弟狠狠出手,倒是又打出了一些名声。

    回到了成都府后,薛畅对于自己这一趟出行的经过并没有多说,张氏、薛福等人从樊獒、胡秋荻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因此还特地嘱咐其他人不要多去打扰心情抑郁的薛畅。

    飞鱼帮帮主韩叶秋亲自将重伤的黄笙及两名手下押送到巡武司,向江士佳揭露了鳡鱼门的违法行径。

    江士佳派人去了解情况,还特地询问了薛畅,确定无误之后,很快就以鳡鱼门严重违反法纪为名,取消其门派资格,并且派出巡察队将其首脑缉拿法办,除了少数几人逃脱外,其余均被监禁于巡武司。

    鳡鱼门不过是如今巴蜀武林乱象中的一个典型,它的覆灭并不足以完全震慑那些自以为好日子到来而肆意妄为的江湖人,虽然巡武司对于巡查队的扩编还没有完成,但江士佳无法再放任一向秩序井然的巴蜀武林混乱下去,开始派遣巡察队前往巴蜀各地,震慑宵小、缉拿不法。

    武林新诏令的颁布确实造成了武林的混乱,有些新建门派为了扩大名声、招揽门徒,甚至频繁到原有的巴蜀各门派去挑战。

    逍遥派是遭遇挑战最多的,毕竟在外人看来它实力最弱,而且薛畅善于指点后进的名声也已经传扬出去。不过虽然薛畅之前不在,但在他离开前还恳请过江士佳多多关照,因此巡察队不时会去镖局街逛一逛,逍遥派驻地才没出什么乱子。

    薛畅回来之后,很快就重开院门,允许来自各地的武林人登门讨教,但他几乎不出战,而是让徒弟们上场切磋,等比斗结束时他再做讲评。

    上门挑战或比斗的武林人络绎不绝,薛畅并不觉得麻烦,他甚至缩减了上午习文的时间,让徒弟们习练武艺,而把下午切磋比斗的时间延长至傍晚。

    与此同时,薛畅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根据各徒弟自身的特点和喜好,开始分别传授绝学,以便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集中练习一两门绝学,尽快提高武力。所以他传授胡秋荻和薛雨婷落英神剑,传授樊獒重刀八法,传授徐熙和薛五醉拳。

    至于韩雪,她虽然年纪小,在练武方面却很有天赋、进步较大,但鉴于她是女子,薛畅本想开始传授她越女剑法,但她自己却坚持要继续学习拳脚,于是薛畅传她百花拳。

    余之鲜,自从薛畅摸准他的脾气之后,他练武就变得认真多了。后来薛畅遵守承诺,传了他叶落莺飞轻功,这孩子在轻功方面确实有天赋,不到一个月就入了门。这一次薛畅决定再传授他少林棍法,这还是薛畅掌握这套武功以来第一次传授给徒弟,余之鲜对该棍法情有独钟,整日勤练不辍,让薛畅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木棉学了金针刺穴法之后,除了习文和练武,其他时间基本就待在薛畅的书房里,对着脉穴木人苦苦钻研,等到薛畅回到府邸之后,她已经可以记下全身各处的穴位,并且能大致描绘出各经脉走形图。

    即使如此,薛畅也并不着急,直到一个月之后木棉将金针刺穴术的内容完全消化、谙熟于心,他这才又将马钰所著的《天星十二穴主治杂病歌》传授给她。

    说是传授,其实只是薛畅将系统中的这本医书购买之后抄录下来,直接给了木棉,让她自己研习。毕竟这并不是一首歌,而是一本讲述了高深的针灸治病原理的医书,其中还附有大量的治疗病例,薛畅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细细研究,只能让木棉自学。

    即使如此,木棉也是欢喜不已,对薛畅这位师父也更显亲近。

    至于韩英,年龄还是太小了,薛畅没有传授他新的武功,还是让他继续练习少林吐纳法和罗汉拳,先打牢根基再说。

    在薛畅的严格要求和监督之下,徒弟们每日习文、练武、比斗,时间被排得满满的。

    薛畅还专门为徒弟们准备了食谱,交由薛福负责,以充分保障他们的体能消耗和营养供应。

    薛畅还让木药生准备充足的药包,药草如果不足,就向巡武司购买,以保障孩子们能够两天洗一次药浴,尽快消除他们在练武和比斗中所造成的伤痛,同时提高内功修炼的效率。

    薛畅为徒弟们投入了巨大的精力,花费了不小的物力,徒弟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武功进步迅速,同武林人的比斗胜率也在逐步提高。

    到了三月,薛畅甚至让韩雪和余之轩也上场切磋,当然他不是盲目乱来,而是根据对手和己方徒弟的实力而做出的周密安排,以确保有更大的几率获得胜利,赢得更多威望值。

    所以到了四月初,薛畅所获得的系统威望值就超过了7500点,在当天深夜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进入武学商城,找到《九阴真经》图标,心情激动的选择了“购买”。

    《九阴真经》的图标从武学商城中消失的同时,商城中也弹出了一个方框:鉴于使用者已经在商城中花费了一万点威望值,因此激发了商城的升级机制。从现在开始,商城中所有货物的价格将发生改变。

    薛畅一愣,旋即关掉方框,果然看到所有图标下方的价格都在急剧跳动,等到停止之后,再看下方的数字,薛畅大吃一惊,因为所有图标的价格都翻了两倍,比如他曾经有意要在以后购买的打狗棒法原本价格是1000点威望值,如今变成了2000点威望值。

    薛畅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凉了一半,不由得抱怨道:“系统这么做也太过分了,怎么也该事先告知一声,好让我有个所准备。”

    “很抱歉,没有事先提醒使用者。”那个没有生气的系统声音突然响起,听不出半分歉意:“作为补偿,本系统再作提醒,使用者在商城中每消耗一万点威望值,商品的价格就会翻一番,这一次是原价格的两倍,下一次就是原价的四倍,希望使用者谨慎选择购买武学。”

    听到这番话,薛畅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幸亏及时的购买了《九阴真经》,否则要是等翻倍之后再买,价格高达近2万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买得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修炼九阴神功

    正是因为有了此想法,薛畅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不少,他转念一想:购买了《九阴真经》之后,再以自己现有的武功境界,其实已经不急切的需要再学习什么高深的武功,之所以还想要在系统中购买武功秘籍,不过是为了因材施教,更好的传授给徒弟。现在价格涨了,但他有这么多徒弟,如果经常于武林人比武切磋,最终还是能够给他挣得足够的威望值,只是让获得秘籍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些而已。

    薛畅的心情平静下来,退出武学商城,进入内功训练:咦,没有!

    接着又打开武功训练,终于在其所列的武功中找到了《九阴真经》,他心情激动的将其点击,然而并没有进入到虚拟空间,而是又弹出了一个菜单,从上往下依次排列着:《九阴真经内功总纲》、《北斗大法》、《易经锻骨功》、《内功疗伤法》、《解穴法》、《闭气法》、《收筋缩骨法》、《飞絮劲》、《蛇形狸翻》、《移魂大法》、《白蟒鞭法》、《大伏魔拳》、《摧坚神爪》……

    薛畅看完之后,心中狂喜:原来买了一本《九阴真经》,就是拥有了一座小型武学宝库,有内功、有硬功,有点穴、有解穴,有拳脚、有武器、有轻功、有催眠、有疗伤、有锻骨……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仅仅只花费了7500点威望值,简直是太值了!

    当然,在薛畅的印象中,这《九阴真经》中的一些功夫只能算作是颇有特点,还称不上是绝学,真正厉害的是恐怕应该是内功总纲、大伏魔拳、摧坚神爪、移魂大法。

    薛畅盯着这些罗列的武功看了又看,待心情平静之后,他方才点击《九阴真经内功总纲》,终于进入到虚拟空间,也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透明人影,但既没有做任何动作,也看不到体内的红蓝内息,而是先由系统为他详细介绍如何修炼九阴神功。

    原来,九阴神功乃是道家玄门正宗内功。在武侠世界,内功乃是道家首创,远古炼气士尝试着采天地之灵气为自身所用,经过上千年的演化发展成道家内功,其修炼也因此变得纷繁复杂而又严谨系统。不像佛家,据说其内功乃是几百年前达摩祖师参摩道家内功(少室山不远的太室山中就有道家圣地,后来发展成为嵩山派,达摩常去拜访请教),结合佛门的禅念苦修,而创出了佛门内功,佛门内功简明直接,常常融内修于动作之中,比如最初的罗汉拳,修炼内功时较为随意。正因为佛门是后起之秀,因此敢想敢干、也不乏舍身饲虎的勇气,经过数代僧人的牺牲和摸索,才敢于提出创建三丹田、互为辅助、合三为一的奇思妙想,并不断实践,最终创出了九阳神功这一顶尖的佛门内功绝学。

    单说这九阴神功共有五重,每一层的修炼方法都有特殊要求。

    比如这第一重:就要求每天只能在子、午、卯、酉四正时修炼,必须找一个阴气重的地方,最好是周围高而中心低,面北而坐。采取道家最标准的五心朝天的盘坐姿势,静心绝虑,意守丹田,到一阳初动之时,引动下丹田真气,绕至督脉上行,在沿任脉下行回归丹田,如此运行周天三十六圈,由慢至快。结束之后,双掌前推、掌心向前、掌指朝天、真气聚于两掌,但不可放出,接着掌心、掌指朝下,迅速收回,让左掌心对准气海穴,右掌心对准命门穴,让掌心真气呈螺旋状放出,灌入气海、命门两穴,汇于丹田内,如此意守下丹田一炷香的时间……

    九阴神功的修炼与通常的内功修炼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不太需要进行吐纳、不太需要吸纳天地的清气,更多得是运转自身的内息,单从这一点来看就应该知道九阴神功并不适合初学者修炼,必须要有一定的内功基础的人才行。

    因此对于薛畅而言,九阴神功第一重的修炼过程并不复杂,他如今任督二脉已通,对体内真气的掌控如臂使指,要做到九阴神功第一重的内息运转要求是轻而易举,但是问题就在于九阴神功对时间和地点的要求颇为苛刻,尤其是要在阴气重的地方,显然薛府内是不适合修炼。

    薛畅认真的想了想,仍然不得要领,只好暂时先放弃,退出系统,开始修炼九阳神功。

    自从九阳神功大成圆满之后,薛畅再用系统修炼该功法,感觉每天增加的内力微乎其微,因此他干脆每晚大大缩短九阳神功的修炼时间,也不再使用系统,仅仅作为通常的功法维持修炼。

    第二天吃过早餐之后,薛畅向薛福询问:“福伯,这附近哪里有阴气重的地方?”

    薛福不假思索的回答:“南郊的墓地啊!”

    没错,埋了大量尸体的墓地确实是阴气很重的地方!……薛畅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埋葬了原主父母及大部分锦城镖局镖师的那一片墓地,它位于城南郊外不远,但在一片树林之中,平时少有人去,倒是一个修炼内功的好地方。

    说干就干,趁着徒弟们在习文的时候,薛畅沿着金水河畔,全力施展追风逐月轻功,仅仅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赶到了南郊墓地,恰好周围没人,于是他经过反复的勘察,最终在这一片墓地的中央空地处悄悄挖了一个坑,并用树枝和浮土作遮掩。

    到了深夜,尽管城门已关,但对于薛畅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再高耸的城墙都不是障碍,他轻轻松松的越过,还不会让城卫发现踪迹。

    进入墓地后,薛畅面朝北,坐在白天挖好的大坑中,等到子时来临、一阳初动之际,开始了九阴神功的修炼……

    尽管夜间的墓地鬼火闪烁、阴气深深,不时还有夜行动物到此觅食……但艺高人胆大的薛畅对此毫不在意,尤其在进入系统的内功训练之后更是将周围的惊悚诡谲视若无物。

    九阴神功修炼一次,所化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等到薛畅从墓地返回卧室时所耗还不到一个时辰,足够他在睡觉之前再温故一两遍九阳神功。

    ………………………………………………………………………………

    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四月后旬,薛畅让薛福找人修建的医馆已经在府邸内竣工。

    这座医馆完全是按照系统中医疗室的图样来建造和布置的,其正门面对着大街,为此薛畅还专门让人打掉了一段围墙。

    薛畅检验完整栋建筑之后感到满意,等到薛福带领仆人们都离开之后,他坐在医馆内的木椅上,进入系统的门派建筑界面,花费1000点侠义值、1000点威望值,启动了这栋建筑。

    自此,他这一年多来所积存的侠义值、这10多天通过比斗所获得的威望值几乎被消耗殆尽。

    这是他从巫山回来之后,经过反复思虑作出的一个重要决定。

    自从逍遥派建立之后,薛畅不再让徒弟们去干杂务,而是集中精力修炼武功,这样一来系统中的侠义值仅靠每天念诵《清心诀》进益较少、而利用系统建筑修炼耗费较多。长此以往,侠义值必将吃紧,从而影响到徒弟们的武功修炼,即使将来让徒弟们去行侠仗义、也不可能天天都有江湖不平事让他们去解决,侠义值的获取也会很不稳定,但徒弟们利用系统建筑进行修炼对侠义值的消耗却是持续不断的,随着门派的日益扩大、徒子徒孙的增多,这种消耗还会继续增大。如果不能保证侠义值充足无忧,这必将会影响到整个门派未来的发展。

    薛畅在花费了0.5点侠义值向系统请教之后,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修建医疗室,让门派中人为民众问诊看病,只要能够消除和减缓他们的病痛,就能够获得大量的侠义值。

    薛畅在即将前往洛阳之前启动医疗室,也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毕竟有一半多的弟子将会随行,将在一段时间内无法使用系统建筑,从而大大减少了对侠义值的消耗。

    木棉被叫到府第前院的医馆前,薛畅推开后门,领着她进入室内。

    心怀疑惑的木棉好奇的打量室内:整栋建筑内被分割成两部分,面积最大的部分有一个U型的长长柜台,在其后方都是贴墙的大木柜,木柜上是密密麻麻的抽屉,抽屉拉口上都贴着纸质标签,但现在都是空白;柜台前方正对着两扇大木门,不过现在关闭着;在旁边还有一个小房间,靠墙摆放着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张造型别致的木椅。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看看。”薛畅微笑着说道。

    木棉依言打开木盒,立刻惊呼一声:只见木盒中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银针。

    “这段时间你学习很努力、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为师甚感欣慰,特别让人制作了这一套针灸用的银针,作为你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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