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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瑞     武林门派争霸录txt下载     武林门派争霸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逍遥派医馆

    薛畅话刚说完,木棉就立刻抓起针盒,紧紧抱于胸前,激动的说道:“谢谢师父!”

    “先别太着急谢我,一会儿还有你要谢的。”薛畅开着玩笑,伸手往四周一晃:“小棉,你猜一猜,这种建筑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个医馆。”木棉脱口而出,她从小喜欢看医书,还多次跑到龙门镇上偷看过那里的医馆做事,其内的布置跟这个大同小异。

    “没错,这是我们逍遥派的医馆,以后就交由你来负责。”薛畅正色的说道。

    木棉听了,大吃一惊,慌忙摆手说道:“我……我不行……我不行,我还不会看病!”

    “你现在当然还不行,不过有了这座医馆,你很快就会行了!”薛畅自信的说着,一手拎起木椅,放到木棉的面前:“来,小绵,坐在上面,你很快就会感觉到这座医馆的神奇之处!”

    薛畅的话语似有魔力,木棉乖乖的听从:“闭上双眼,平心静气,就像平时诵念清心诀一样,在心底反复默念《天星十二穴主治杂病歌》……”

    木棉疑惑的依言早做,刚开始还坐姿端正、嘴唇微动,没多久就神情安详的靠坐着木椅,仿佛睡着了一般。

    薛畅就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棉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薛唱时,他的脸上甚至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小棉,怎么样啊?”薛畅问道。

    “师父,这个木椅太神奇了!”木棉万分激动的说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这个医馆里,成为了一名大夫,有不少病患找我看病,可他们的身体都是透明的,刚开始还吓了我一跳。他们所得的病都在《天星十二穴主治杂病歌》那本医书中提到过,我就按上面的方法进行针灸治疗,每次我医治错误,病患就会疼得满地打滚,然后就会有一个人影出现,指导我正确的治疗方法。那些方法都是在书中提到过的,只是我不知该怎么运用,他一教我就会了,不过我才刚治疗了十几个病人,就好像被人猛推了一把,一下子就醒了!师父,是您推的我吗?”

    面对徒弟抱怨的眼神,薛畅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而是因为你的精力无法支撑太久的梦中学习,所以它会自动让你苏醒。”

    “它是谁?”木棉急切的问道。

    “它,你可以把它看作是这把椅子。”薛畅拍着椅背说道。

    实际上,薛畅在系统中已经将木棉设定为医疗室的使用者,只要木棉身在医馆中,哪怕是站着默念从系统中购买的医书名,也可以很快进入梦境中学习。

    听了薛畅的话,木棉爱不释手的将椅子摸了又摸,面带渴望的又问道:“师父,我还可以用它来学习医术吗?”

    “以后你随时可以用它来学习医术,这把椅子除了你之外,别人用都没有效果。”薛畅郑重的嘱咐道:“不过每一次从梦境中醒来,你最好睡一觉,再吃点东西,以恢复精力,如果你要想在梦境中学习的时间更长一些,认真的修炼武功、锻炼体魄,这会对你的学习有更大的帮助,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木棉笑开了花,随后又用孺慕的眼神看着薛畅:“师父,您是神仙吗?”

    作为第一个直接感受到系统作用的弟子,木棉有此一问并不奇怪,薛畅也早有准备,平静的回答道:“师父不是神仙,跟你一样是普通人,只是会一点神奇的手段。”

    “哦……”木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问道:“师父,你的神奇手段还包括哪些呀?师父,您是怎么做出的那个梦境?感觉像真的一样!里面那个知道我医术的人影是不是就是您呀?……”

    看到木棉不断提出问题,薛畅就知道这个小家伙的求知欲又犯了,当即语气严厉的说道:“停,不准再问了!也不准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否则我就收回那把椅子!”

    “不要!”木棉吓得立刻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的将木椅抱住,可怜巴巴的哀求道:“我不问了,也不去乱说,师父您别把这椅子收走好吗?”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不将它收走。”薛畅的神色依旧有点严肃,但语气却和缓了不少:“现在有了这把椅子帮助你迅速提高医术,小棉,你现在有信心负责这个医馆了吧?”

    木棉抹了抹眼眶,小心翼翼的轻声回答道:“可我学的都是针灸,还不会用药……”

    “只会针灸也没关系,先看针灸能治的病。”薛畅认真的说道:“只是看书、从梦境中学习,如果不去接触真正的病人,学到的东西都是纸上谈兵。我会和你父亲、还有你福爷爷商量好,只要你觉得可以开诊了,他们就可以为你进行张罗。刚开始咱们免费,只接诊一些问题不大、有把握治疗的病患。等到你经验丰富了,自信心也足了,再接诊病情复杂的病患……

    不过呀,你年纪太小,即使是免费,恐怕来找你看病的患者也寥寥无几,所以你不能着急,要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上门的病人,慢慢的积攒你的名声……师父相信总有一天,咱们的医馆门前会排起长队,你会成为享誉巴蜀的大名医!”

    听了薛畅语重心长的勉励,木棉双手拽紧木椅,神情无比庄重:“师父,我会加倍努力的,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薛畅对木棉能成为名医圣手是确信无疑的,不光是她自身有这个天赋,而且系统建筑医疗室的功能说得很清楚:帮助使用者更好的学习从系统中购买的医书;保障使用者在为患者诊断时头脑清醒、思路清晰;让室内药材的药效存放时间更长;提高病患的治愈率10%。

    医疗室的功能很强,但是花费也不少,每次使用要消耗两点侠义值,而且使用者只能有一位,所以薛畅是期望木棉能够早点学成出道,为逍遥派持续不断的获得侠义值。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隐患。薛畅了解过在成都府有多个医馆和诊所,甚至还有一个松散的医生行会。木棉是个女孩,而且年纪又这么小,如果单凭她自己要想进入这个行当、在成都府行医根本就不可能。幸亏有逍遥派为她挡风遮雨,一般人、甚至是官府都会尽量避免与拥有巡武司号牌的武林门派发生纠葛,而且木棉又是免费看诊,只要不出纰漏,成都府的大夫们或许只会将其看成是小孩子的儿戏,不会上门找麻烦。等到木棉医术大成、名声远播、对成都府的所有医馆形成冲击之时,局面自然又会有所不同,到那时薛畅也会有新的方法应对。

    当然,薛畅不会将这些事告诉木棉,避免影响她专心的学习医术。

    看着一脸认真的木棉,薛畅微笑的再次鼓励道:“小棉,如果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你能够接诊十个以上的病患,并且能够消除他们的病痛,等我从洛阳回来之后,我会再给你一本医书,这可是世间难寻的一本教授如何用药的医学秘籍!”

    “真的?!”

    “为师我还会骗你不成?”

    “师父当然不用骗人,因为您是世上最厉害、最神奇的师父!”木棉眼中闪烁着光彩,脸上洋溢着对薛畅的崇拜。

    见此情形,薛畅心中暗生警惕:系统医疗室的奇异还是产生了一些副反应,他可不想将来被一群人视为神仙一样顶礼膜拜,看来系统中如实战室这样明显能让徒弟们感觉到神奇的建筑恐怕是不能再建了。

    ………………………………………………………………………………

    自四月中旬以来,一直小雨绵绵,到了月末方止。

    这一天清晨天气凉爽,晴空万里无云,正是出行的好日子,薛畅带着徐熙、樊獒、胡秋荻、薛五、薛雨婷五人,在逍遥派驻地后院的简易码头与派中众人的告别。

    “畅儿,这一次出行路途遥远,还要在外待那么久,就你和这几个孩子可不行,应该多带几个仆人,一路上也能够把你们照顾好,你说对不对?”张氏不放心的再次建议道。

    “姨娘,不用了,徐熙与雨婷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再说了,这一次去洛阳,本来就是给他们的一个锻炼,要是带上仆人,可就达不到锻炼的目的了。据我所知,各大门派皆是如此,要是我们还带着仆人,哪还像个武林门派,只怕会遭人笑话。”薛畅认真的回应道。

    听了这话,张氏不好再劝,扭头看向薛雨婷:“婷儿,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听你哥的话,可不准使小性子。”

    “妈,您搞错了吧,大哥是我师父,从来都是我听他的,什么时候敢跟他对着干了。”薛雨婷嘟着小嘴,表示不满。

    “没有就好,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一路上啊……”张氏继续对女儿唠叨。

    “少爷,请你放心,我会将家里都照顾好!”薛福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托付门派事务

    “薛伯,这次又要辛苦您了。”薛畅看着面容苍老的薛福,想到以往原主的父亲每一次出镖时,薛福恐怕说的都是这一句话,事实上他也都做到了,几十年来一直勤勤恳恳的打理后方,不禁心生感慨:“您老也不要太过劳累,多指挥尹彬和王煊他们去做事。”

    “是啊,薛伯,我和王煊年轻,多跑一跑没有任何问题。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下命令,我们一定服从!”旁边的尹彬当即表态:“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我们一定及时纠正!”

    “没错,薛伯,我们都听您的!”王煊也跟着作出保证。

    薛福听了,正色的说道:“你俩都很能干,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俩尽管去做事,我老了,也就能尽力帮你们查个漏、补个缺。”

    薛畅微笑着说道:“有你们坐镇后方,我可以放心的去洛阳了!”

    “掌门,你这次去洛阳,最重要的是把弟妹给带回来!”尹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薛畅从巫山回来之后,没有告诉他们洛阑梦是皇室公主,只是谎称“她跟她师父有重要的事情处理,要在洛阳待较长的时间”,因此薛畅只能说道:“我会尽力的。”

    “掌门你可要加把劲儿,我们可盼着早日见到嫂子的风采!”王煊鼓励道。

    “阿煊,别光顾着说我,你做好准备要做新郎了吗?”薛畅转而调侃道。

    “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王煊厚着脸皮说道。

    “自从阿煊加入逍遥派、又掌管着不少派中事务之后,他未来的老丈人可不像以前那么犹豫了,几次主动来提醒他‘别忘了七月把婚事办了’。”尹斌插话道。

    “是啊,掌门,如今咱们逍遥派在巴蜀武林有着不小的名声,我这也跟着沾光啊!”王煊感激的说道。

    他说的是事实。这大半年时间内,逍遥派主动敞开大门,欢迎武林人士前来切磋交流,并且一点也不敷衍,不少人通过薛畅的指点有所进益,对逍遥派大生好感。此外,年初薛畅在嘉州城民众面前轻松击败鳡鱼门两位身手不弱的长老的事迹也在巴蜀武林传开,使不少武林人知道逍遥派虽是个新建门派,但实力绝对不弱。倒是薛畅在瞿塘峡内的更神奇表现,反而因为他曾希望郭怀守不要外扬,如今只限于在飞鱼帮的高层内有所传闻,否则逍遥派在巴蜀武林人士中的地位还会大大提升。

    “阿煊,很抱歉啊,这一次我没法参加你的婚礼了!”薛畅一脸歉意的说道。

    “掌门,你可别这么说,这次洛阳的武林大会是整个大周武林最重要的大事,我这事不算什么。”王煊赶紧说道。

    “主要是这小子担心夏侯英跑了,恨不得早点把婚结了,怎么也不肯延期,否则我们兄弟几个都能参加婚礼多好。”尹彬在一旁抱怨。

    “不是我不肯延期,是我岳父坚持要按原来的时间举行婚礼呀,我也没有办法。”王煊急着辩解道。

    “没关系的。”薛畅宽慰道:“虽然我不能参加,但我让薛伯为你准备了大大的贺礼,而且在婚礼那一天,我派留守的人都会作为你这一方的宾客全部赴宴,绝不会让你没了面子。”

    “多谢掌门!”王煊激动的说道。

    薛畅拍了拍他,笑道:“说起来你是咱们兄弟中第一个成家立业的。阿彬,你可不能落后啊。”

    尹彬挠挠头,无言以对。

    王煊在一旁哈哈大笑。

    薛畅走到余上石面前。

    “掌门。”余上石立刻拱手行礼,自从他全家移居到这里,不但生活舒适,而且他儿子的变化也很大,他对此非常感激,对这位年轻的掌门也日益尊敬。

    “平时监督孩子们学文练武的事就交给你了。”薛畅说道,之所以让余上石来负责此事,不是因为他在派中的事务较少,而是因为留下的这几个徒弟中最难管的就是他儿子,有他这个父亲在,好歹也能起点作用。

    余上石对此也很明白,他当即表示:“掌门你就放心吧,那个皮猴子要敢不听话,我打烂他的屁股。”

    薛畅眉头微皱,说道:“余之鲜现在懂事多了,习文练武也比以往认真,余长老,你不要用老眼光来看他,就算他有时候练武有点松懈,也不要板着脸教训。他现在刚学了少林棍法,劲头很大,你有空当他的陪练,尽量让着些,相信他会更听你的话。”

    人家堂堂一派掌门如此关心自己的儿子,不善言辞的余上石只能将满腹的感激化作再次重重的拱手行礼。

    当薛畅面对木药生时,他主动开口说道:“掌门,我会按照你的吩咐照顾好棉儿,只是棉儿她现在还小,才刚跟你学了不到一年,就要准备开始接诊病患,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木棉不知何时窜到了父亲的身后,听了这话立刻自信的反驳道:“爸,师父能耐大着呢,就算教我的时间不长,也能让我学到高超的医术,您放心吧,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的接诊病患!”

    “木长老,你瞧,你女儿如此有信心,我对她有信心,你也应该有信心才对。”薛畅笑着安慰道:“就算问诊时出了些小错,也没有关系,当大夫哪有不出错的,咱们逍遥派承担得起,你就放心的让小棉去做,只要帮她处理好医馆的事务、照顾好她的安全就行。”

    堂堂一派掌门对自己的女儿如此不遗余力的培养,做父亲的又怎会再反对,木药生当即说道:“多谢掌门!我会尽全力帮助棉儿一展所长!”

    薛畅点点头,看向木棉,鼓励道:“小棉,大胆去做,等为师我回来时,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师父您放心吧,我已经初步掌握了《天星十二穴主治杂病歌》这本医书的内容,我准备在医馆里多复习几遍、彻底掌握熟练之后,就尝试着接诊病患。”木棉说话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睛,传递着只有她和薛畅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秘密。

    “很好,你如此稳重,为师我就放心了!”薛畅欣慰的说着,伸手揉了揉木棉的头,接着走向他的六徒韩雪。

    “小雪,你年纪尚小,这一次就暂且留在家中,照顾好弟弟,抓紧把武功练好,下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跟着一起出去!”薛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韩雪其实是很想跟着一起去洛阳,但当他说决定让韩雪留下时,她却没有任何异议,别看她年纪小,却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为师还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平时在府里协助余长老,多监督一下你的余师弟。”

    “是,师父。”韩雪没有任何推诿的一口应承下来。

    “英儿。”薛畅微弯着腰,用手轻捏着自己七徒的脸蛋,这个小家伙自从来到薛府之后,吃得好、穿得好,倒是皮肤养得粉嫩粉嫩的:“好好听你姐的话,好好的练武识字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韩英用小大人的口吻、一本正经的说道:“师父您一路保重,早点回来。”

    薛畅笑着又捏了捏他的脸,转向自己的八徒余之鲜:好嘛,这家伙右手拿着一根木棒,左手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套在坨坨的脖子上,而坨坨被他夹在双腿之间,看上去象是被他骑在了背上。

    自从余子鲜来到薛府之后,就喜欢去逗弄坨坨,一开始坨坨朝他呲牙咧嘴的嚎叫,将他扑倒,咬坏他的衣服……但坨坨很聪明,知道余之鲜是府上的人,从来只是威胁,并不下狠嘴。

    可是余之鲜受挫之后,反而更来劲,乐此不疲的去招惹坨坨,等到他学了轻功、武功突飞猛进之后,坨坨已经完全拿他没法,屡受捉弄,结果它反而甘之如饴,两者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这让其他徒弟感到惊讶。

    其实原因很简单,坨坨是一匹狼,年岁不大,正值活泼好动的时期,可被局限在这个宅院中,精力无处发泄,有这样一个伙伴陪它玩闹,它当然求之不得。甚至最近的两个月,余之鲜在练习棍法时,还经常找坨坨对练,美其名曰“要教它武功”,却经常把坨坨打得嗷嗷叫。

    不过薛畅倒也没有制止,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坨坨在同余之鲜的对练中其闪避和扑击还真有那么一点功夫的味道,不得不说这小家伙胡闹还闹出了点名堂。

    “小鲜,这次师父出远门,你在家可得安分点,不能胡闹啊!”薛畅直截了当的对余之鲜说道。

    余之鲜就吃这一套,他立刻回应道:“师父,您放心,我才不会胡闹呢,我要抓紧时间练功,等师父您回来吓你一跳!”

    “好啊,你要是真的表现很好,等我回来就传你一套适合你学的武功。”薛畅趁机做出承诺。

    “师父,这套武功是什么?”余之鲜立刻兴奋起来。

    薛畅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套武功叫蛇行狸翻,它是模拟蛇和狸在地上翻滚爬行以躲闪天敌攻击、并伺机反击的奇妙武功……”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士佳的期望

    听了薛畅的介绍,余之鲜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薛畅却没再理他,弯下腰,使劲撸了撸坨坨的皮毛,说道:“坨坨,我要走啦,你还跟以前一样,好好的把家看好!”

    “嗷呜!”坨坨叫了一声,可怜巴巴的伸出前爪,使劲抓了抓脖子上的绳索。

    薛畅皱眉问道:“小鲜,你怎么给坨坨套上了绳子?”

    “师父,这不怨我,现在它一出门,就跑去欺负隔壁家的那一只大花母狗,人家都骂我两次了!我当然得拴住它,不让它干那坏事!”余之鲜说完,还踢了坨坨屁股一脚。

    这小狼也到了发春的季节了,没有同类就找近亲,还真是……薛畅觉得好笑,正要说话,就听樊獒在一旁催促道:“师父,该出发了,再继续这样聊,太阳都快落山了!”

    好小子,竟敢数落你师父!……薛畅瞪了他一眼,嘴上却借机大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小五,一路上可得把你师父照顾好!”

    “婷儿,出门在外一定要听你哥的话!”

    ……

    在薛福、张氏们的道别声中,薛畅和徒弟们开始登船。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急匆匆赶来,向薛畅汇报:“老爷,巡武司江士佳大人上门来,说要为您送行。”

    “快去请他过来。”

    “是。”

    不一会儿功夫,江士佳赶到,后面跟着两个随从,拎着一个大包裹。

    “江大人,不知道你会到来,有失远迎,还望不要怪罪。”薛畅迎上前去。

    “薛掌门,我是要怪罪的。”江士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临走之前也不告知我一声,也太见外了!幸亏我消息灵通,否则无法为你送行,对我来说可是一大遗憾!”

    “江大人言重了。”薛畅赶紧解释道:“我知道江大人最近一直忙于整顿巴蜀武林的秩序,事务过于繁忙,所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你。”

    “你们逍遥派这次前往洛阳参加武林大会,不但是对成都巡武司、对整个巴蜀武林都是一件大事。”江士佳正色的说道,然后又压低声音:“之前我审讯鳡鱼门黄笙的时候,他可是讲述了薛掌门你在瞿塘峡的江上飞跃而起、一脚踩翻整座快船的神奇一幕,还抱怨说你是个怪物,否则他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我也是习武之人,我很清楚要能做到这一步,绝不只是胆大就行,即使是独孤真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而你做到了!”在那一瞬间,惊奇、敬佩、羡慕混杂在一起,让江士佳脸上的神情显得颇为复杂,随后都转为了郑重:“所以我深信,薛掌门你此去洛阳,绝非只是简单参与大会就行,而是会有一番作为。或许等大会结束,我们巴蜀武林又将增加一位护国武者!因此作为成都巡武司的统领,我又怎能不来送行!到时候我也会去洛阳,目睹你比武的英姿!”

    江士佳这番话说得很直白,鉴于他以往对薛畅的关照,薛畅也不好再敷衍,当即郑重的回答到:“大周武学昌盛,高手辈出,我不敢说优胜,但一定会尽全力而为!”

    “那就拜托了!”江士佳认认真真的施了一礼。

    巴蜀武林虽然是大周武林军队的发源地,号称是京畿地区之外武学最昌盛的地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在顶尖武力上比不上京畿(因为有少林),现在又落后于荆湖(因为有了铁血长河门),门派数量又快被江南地区赶上。

    而且新诏令颁布之后,江士佳可以预见整个北方边境地区的武林势力将会日益增长,一个地区巡武司统领的前途跟该地区武林实力的强弱有很大关系,实力强则统领在总巡武司更有话语权,甚至简在帝心,所以尽管薛畅武功进步惊人,让他都不禁嫉妒,但他仍然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眼光独到、早早的做了感情投资,如今只一心期盼对方能够在武林大会上一鸣惊人,为巴蜀武林争光添彩。

    薛畅当然不会了解江士佳心中的这些想法,见对方行此大礼,也急忙还礼。

    江士佳示意随从将包裹拿来,对薛畅说道:“这里有皇家秘制的上好金疮药、解毒丸和恢复内力的丹药,还有六套兵器监特制的护身背心,是我给你的送行礼物,希望能够对逍遥派在武林大会的表现有所帮助!”

    薛畅没有推辞,伸手接过,干脆的说道:“多谢江大人的馈赠和支持,我逍遥派将铭记在心!”

    江士佳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预感到自己看好的这个年轻人很快就将成为巴蜀武林的又一支柱,因此他衷心希望将来薛畅不要像独孤常慧一样成为自己加强对巴蜀武林掌控的制肘,而应该是有力臂助,所以他不断用恩义来笼络对方,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在他的注视之下,薛畅登上了客船。客船驶离码头,顺河而下。

    薛畅和徒弟们这一次乘坐的不再是装鱼的货船,而是飞鱼帮赠送给逍遥派的特制客船,它平稳舒适,利于内河航行,载五、六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这一次薛畅和徒弟们没有再牵马上船,因为此去洛阳一半的路程都是走水路,骑马不但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在船上还得时刻照料,防止生病,太过于麻烦。

    客船所到的第一站是逍遥派分院。

    自从逍遥派建派之后,徐熙他们在薛畅的严厉要求下一直在勤练武功,连成都府都很少去逛,自然还没有来过分院,所以这一次薛畅特地带徒弟们在这里休息一天,领他们熟悉整个分院的情况,毕竟将来他们成年后很可能会被派到这里来做事。

    又过了几个月,分院又有了不小的变化,首先是码头扩大了,岸上建了一个集酒家、饭铺于一体的简易客栈,还有一座很大的木制仓库。

    这是尹彬的杰作,他发现逍遥派分院距离成都府不远不近,原本铁剑门的码头设施齐全、是成都府南郊有名的水路集散地,但被巡武司收回之后,就不再对外,因此在这一段航路上就暂时没有了新的码头供过往的船只停靠、卸货、歇脚。尹斌觉得应该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建好分院的码头,以替代之前铁建门码头所起的作用。

    但这就意味着逍遥派的私人增地会向普通民众敞开,薛福对此提出异议,薛畅却没有犹豫的同意了尹斌的建议,理由很简单:即使是如青城、峨眉这样的大派,同样是大开山门,每天礼佛访道的香客络绎不绝,作为刚建的门派,逍遥派更不应该敞帚自珍,挣钱嘛,不寒碜。

    而且薛畅认为:门派中人不应该只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多与普通民众接触,对自己的心性和武功修行都大有益处。

    虽然码头的改建才结束没多久,但薛畅已经看到这里停泊了几艘客船,岸上也多了一些人气。

    薛畅等人上岸之后,两位被尹彬雇来维护码头秩序的年轻武林人立即过来,恭恭敬敬的向薛畅行弟子礼,原来他俩都曾上门比斗,受了薛畅的认真指点,获益不少而心生感激,所以才愿接受雇佣、长时间看管码头。

    薛畅刚与之见礼,几名飞鱼帮的人又赶过来问候。

    如果逍遥派只是将分院码头自用,那很容易;可要想把分院码头打造为成都府南郊一个重要的水路码头,就不那么简单了。因此薛畅在作出决定之后,立即写信向飞鱼帮求助。

    飞鱼帮此时已经与逍遥派建立了同盟互助关系,而且韩叶秋从郭怀守口中得知薛畅抓获黄笙的经过之后,更是坚定了要与薛畅进一步加深关系的决心,因此在接到薛畅的信后,立即派出了几名得力的手下,并且郑重嘱咐:到了逍遥派,一定要像尊重他一样尊重薛掌门,切不可有轻慢之心!

    正是因为有韩叶秋的警告,这几人到了逍遥派分院之后,认真的教导逍遥派的码头管事和其他人员,身体力行的传授他们码头管理经验。

    薛畅虽然只和他们见过一面,但通过尹彬了解到他们的所为,心里是十分感激,看到天色已至中午,干脆邀请飞鱼帮的人和两名镖师一起到码头的饭铺里用餐。

    在餐桌上,两名镖师和飞鱼帮帮众对薛畅的吹捧是他在前世和今生都还从未遭遇过的,禁不住有些飘飘然。

    让他忍不住想起尹彬的另一个建议:逍遥派虽然是个新建门派,发展却很迅速,派中事务越来越繁多,可是真正能够代表逍遥派出来做事的人却很少,反正逍遥派现在空余的名额不少,干脆招收几个记名弟子,先把逍遥派的这几个摊子好好撑起来。

    说实在,薛畅在此刻还真有将这两名年轻镖师收为记名弟子的冲动,但当他看到五名徒弟一边安静吃饭、一边用异样的目光注视自己和其他人,心中突然警醒:在前世自己看不惯那些教师对教导主任和校长的奉承,而如今自己对这些吹捧也甘之如饴,人啦,说别人容易,要想认清自己难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飞鱼帮的武学交流

    薛畅收敛起心中的自得,转换话题,询问最近分院码头的情况,得知码头运转良好、前来停靠住宿的客船逐日增多、而且也没有出现来捣乱的江湖人之后,大感欣慰,反过来将他们夸奖了一番。

    由于薛畅心中有了芥蒂,这顿午饭结束的很快,在走出客栈时,他对于尹彬提出的关于收记名弟子的建议已经有了决定:即使是让逍遥派的外部事务发展得慢一些,宁愿多花钱雇用武林人,也要等徐熙、樊獒他们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才可以招收记名弟子,否则本末倒置、根基不牢,门派不但不能发展壮大,反而可能有分崩内讧的危险。

    踏上了通向分院驻地的土路,徒弟们看到广阔的原野、连片的水田、成群的鸡鸭以及中央的那座村落,既惊讶又兴奋,甚至樊獒还问道:“师父,以后我们能不能到这里来练武?”

    他的问话得到了其他几个徒弟的认同,显然长期待在城内的那座宅院内,他们都有点厌倦了。

    薛畅对此表示理解,但暂时还不能同意,原因很简单:他将系统的门派建筑都设在了城内的那间府邸内,如果要将其拆除,很难马上就能在分院里重新再设置起来,因为拆除过程中会损失掉部分侠义值和威望值,而现在他并不富裕。

    分院府邸周围的农舍大部分已经由原来的茅草屋改建成了木屋,这是薛福考虑到这些依附于逍遥派的农户勤劳肯干,如果因为雨季的到来导致房屋倒塌造成伤亡,对逍遥派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所以才采取的紧急举措,改建房屋的大部分费用将折算在秋季上缴的税中。

    即使如此,逍遥派的做法仍然大大提高了农夫们对逍遥派的认同,所以看到薛畅他们的到来,农夫门都很热情的上前行礼问好。

    在这些人中,薛畅又看到了那位嚷着要拜师学艺的岳冲,他被一位妇人紧紧的拽着,站在道旁,只能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薛畅一行人。

    薛畅没有看他,却用眼角余光瞥看向旁边的樊獒。

    和其他几个有些兴奋的徒弟相比,性格外向的二徒弟此刻却显得安静,悄悄的观望着岳冲。

    薛畅无声的一笑。

    汪南管事恭敬的将薛畅他们迎进了宅院,和之前只有独栋的楼阁相比,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两重院落,甚至在前院的练武场也建好了。

    徒弟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薛畅当然不会扫兴的让大家一来到分院就开始练武,而是让汪南带着他们去游逛整个赠地。

    黄昏的时候,徒弟们才兴尽而归,尤其是薛雨婷一见到薛畅,就兴致勃勃的讲起了她喂养牛羊、驱赶鸡鸭回笼的趣事。当然,薛雨婷曾经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她哪里干过农事,如果不是其他弟子帮忙,恐怕会搞得一团糟,但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颇为自得和兴奋。

    吃过晚餐之后,稍事休息,薛畅就带着徒弟们试用分院的练武场,结果樊獒不见了,对樊獒有所关注的薛畅做出猜测:“小獒一定是去偷看自己的徒弟了。”

    “樊獒居然有徒弟了!”这个消息让徐熙他们大吃一惊。

    薛畅趁机提醒他们:收徒对他们练武的帮助以及对逍遥派的重要性,不光樊獒要收徒,他们将来也要收徒!

    薛畅的话让徒弟们有些惶然,象薛雨婷,虽然她比以前已经开朗很多,但要是没了别人的帮助,还是一个连自身都照顾不好的小姑娘;像薛五,不太爱说话,经常一紧张就结结巴巴,如何能够教授徒弟武功……

    由于骤然间多了一份责任,这一晚上每个徒弟的心情都不太平静。

    第二天清晨,薛畅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在分院码头登上客船,顺着蜀江南下。由于沿江城镇多有飞鱼帮驻扎,为薛畅乘坐的客船提供支持和帮助,所以这一路非常顺利,仅仅过了一天多时间,就到达了戎州。

    事先已经得到消息的飞鱼帮帮主韩叶秋已经带领不少帮众到码头迎接。

    双方见面,一阵热情的问候之后,就一起前往飞鱼帮总舵。

    在半路上,薛畅好奇的问道:“为何未见郭大哥?”

    钱付之神情古怪的说道:“薛兄弟,这事还得怨你。”

    薛畅一愣。

    钱付之笑道:“他呀,跟你去了一趟巫山,就把他压抑了几十年的相思给勾出来了,回来之后,就对帮主说他要回恭州分舵,我和帮主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允许他回去。结果据手下回报,他在那边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待在奉节(白帝城附近),就是待在巫山,根本就不坐镇恭州,跟他以往的作风大相径庭啊。老郭的春天虽然来的有点晚,但他终究还是来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咱们都能喝上喜酒呢!”

    钱付之说完,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笑,发出声音的正是他的女儿钱响。

    韩叶秋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老钱你注意点,后面都是晚辈们,让他们听见了不太好。”

    钱付之此时也意识到了,当即点头说道:“帮主说的是。”

    薛畅手捂下颌,心中暗想:看来我这个媒人当的还不错,郭怀守终于是开窍了。

    他正心生喜悦,一个年轻人凑了过来,对他说道:“薛掌门——”

    “来之前我怎么说的,薛掌门跟我是好兄弟,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叫薛叔叔!”韩叶秋神色严厉的斥责道。

    “呃,韩大哥,我看这样……咱们各论各的,我跟令郎年纪相近,以平辈论交就可以了。”薛畅对此也感到别扭,毕竟据他所知韩少杰还比自己大两岁。

    “那不行!”韩叶秋坚持说道:“走江湖要讲规矩,辈分可乱不得!”

    他话说完,韩少杰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薛畅是比他年轻,但毕竟人家轻松战胜了曾经打伤过他的孟凯,而且还出演了在瞿塘峡上神奇的一幕,俗话说达者为师,认他做长辈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韩少杰再次说话时语气恭敬了不少:“薛……叔叔,听说这半年来不少武林人到你府上去切磋交流,受益匪浅,不知你能否也指点一下……小侄?”

    “当然可以,一会儿咱们回去就可以切磋。”薛畅答应的很爽快,对这方面的事他已经轻车熟路,不会有任何为难。

    “薛……叔叔,我也要请你指点!”钱响大声说道。

    “丫头你瞎闹什么!”钱付之喝道。

    “万一少杰哥受了薛……叔叔的指点,武功大进,以后我岂不是要尽受他欺负!不行,我也得要薛叔叔指点,不能落后于少杰哥!”钱响不甘示弱的说道,毫不掩饰对韩少杰的情愫。

    钱付之没有再阻挠,反而和韩叶秋对视了一眼,两人颇有些乐见其成的样子。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薛畅对此倒无所谓,当即点头同意。

    到了飞鱼帮总舵,薛畅没有听从韩叶秋的劝阻,先休息一会儿,而是直接来到了帮里的练武场。

    由于薛畅与韩少杰已经明确的认了叔侄,所以他也没再客气,直接称呼道:“贤侄,平时练的是拳脚?还是兵器?”

    “拳脚和刀都可以。”韩少杰自信的说道。

    “那就先比比拳脚吧。”薛畅回头看了看几个徒弟,无视跃跃欲试的樊獒:“小熙,你和这位韩世兄过过招。”

    “是,师父。”徐熙沉稳的应了一声。

    “我跟他打呀?!”韩少杰顿感惊讶。也难怪他吃惊,尽管在薛府这一年多来充足的营养供应、不懈的练功,同时也正赶上徐熙的发育期,个头蹿了好大一截,体格也强壮不少,和最初与薛畅见面时已经是变了模样,但徐熙毕竟才十四岁,在韩少杰眼中还是个半大孩子。

    薛畅正色的介绍道:“徐熙是我门下的首徒,别看他年纪小,却是我弟子中武功最高的,你刚才不是说这半年来一直有武林人到逍遥派比斗吗,其中有不少就败在他手下,所以贤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少杰,你薛叔叔好心指点于你,你还挑三拣四!”韩叶秋对儿子斥责道,为了能够交好薛畅,他曾经派人仔细的调查过逍遥派,不但知道薛畅的这几个徒弟的大致来历,而且也知道他们练武的时间并不长,并不认为徐熙是自己儿子的对手,虽然对薛畅不亲自下场指点稍微有点意见,但作为主人,他还是得有主人家的气度。

    “好吧,薛叔,你硬要这孩子和我打,一会儿我打伤了他,你可别怪我。”韩少杰有些发狠的对薛畅说道。

    薛畅淡淡的一笑:“贤侄尽管施为。”

    韩少杰轻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朝薛畅匆匆的一拱手:“请。”

    徐熙则郑重的朝对方拱手行礼:“韩世兄还请多赐教。”

    双方这一见礼,高下立判,韩叶秋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韩少杰也感到了尴尬,当即大喝一声:“看招!”向前跨一大步,右掌猛力朝着对方击去。

第两百章 徐熙VS韩少杰

    徐熙见对方来势汹汹,没有硬接,向旁闪避。

    韩少杰立刻向旁侧步,攻以左掌。

    徐熙施展叶落莺飞轻功,绕至对手身侧,作势要击向对方后背。

    韩少杰心中冷笑,迅捷向后旋身,双掌分上下,卷起一股劲流,扫向对手。

    徐熙虽然不知道这正是韩少杰家传的奔流掌法,与韩家的内功——狂涛劲一起号称“水似温柔、实则狂暴,一经奔流,势不可挡”。但他这半年多来一直积极的参加比斗,认真听取薛畅的指点,又善于思考总结,不但武功进步很大,而且打斗经验也变得丰富。他刚才那一招只是试探,但韩少杰回身的架势立刻让他感到不妙,按道理他本应向后飞闪,以确保安全,然而如今的徐熙早已不是当初只会一门罗汉拳,艺高人胆大的他使出醉拳的招式,直挺挺的倒下,堪堪避过了对手强劲的掌风。

    韩少杰见对方倒地,还以为是自己的掌风将其刮倒,他略一迟缓,立刻感到一股大力撞击自己右脚脚踝。

    原来徐熙倒地之时,立即右脚贴地踹出,由于这一招出乎韩少杰的意料,竟被踹个正着。只是徐熙没料到对方下盘坚固,这一踹居然没将对方蹬飞,但也导致对方身体前倾。

    徐熙左脚足尖点地、双手撑地,猛一运劲,整个身体像翘翘板一样直挺挺的突然立起。醉拳乃是铁血长河门罗大锤融合自己几十年的武学经验所创,其内里却是以罗汉拳为基,罗汉拳锻炼全身上下的筋骨和肌肉以及内息在经脉的运行,直至圆润精通之后,再进一步才可能做到醉拳中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动作。徐熙正是将罗汉拳练至大成,薛畅才教了他醉拳,他靠着这几个月的苦练,才能够在最近的实战中熟练并快速的运用。

    只见徐熙挺身而起,迎向正前倾的韩少杰,左手一记百花拳中的招式花开并蒂(实际上是戳眼睛)。

    韩少杰仓促之间,挥掌上挡。

    徐熙立刻用右手再使一记迎春花开。

    这一招短、促、快,韩少杰已来不及防御,当即被徐熙的手肘顶中了胸口,虽然他已经是减了些几成功力,但力道仍然不弱,韩少杰却仅是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场边不断到来的飞鱼帮帮众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韩少杰顿时脸涨通红,大吼一声,双掌齐出,击向徐熙。

    “令高徒少年英雄,小儿已经败了。”韩叶秋感觉儿子已经打急了眼,赶紧对薛畅说道,并准备终止比斗。

    “韩大哥,不要着急。”薛畅开口说道:“输赢并不重要,这场打斗的目的是为了指点令郎的武功,所以不妨让他们再打一会儿,好看个仔细。”

    “薛兄弟说的是,我差点都忘了。”韩叶秋有点尴尬的回应道。

    “我看令郎的下盘很扎实,可有练过什么腿功吗?”薛畅问道。

    “倒没有练过什么特别的腿功,不过我飞鱼帮男儿为了能够更好的在大江上行船,都要苦练扎马步,少杰从小就能吃苦练功,十几岁就能紧靠双腿稳稳的站立在波涛中的小船上。”韩叶秋颇为自豪的说道。

    “那确实很不错。”薛畅顺着对方的语气应承了一句之后,又问道:“令郎是不是练过什么护身气功?”

    韩叶秋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少杰身具我家祖传的狂涛内功,这种功法可以加强身体的防御,同时还可以加强奔流掌法的威力。”

    薛畅点点头,不再言语,专注的看着场上。

    韩少杰自从挨了那一下之后,攻势越来越凌厉,一掌紧接着一掌,快如奔雷,呼呼作响。

    徐熙显然知道厉害,从不硬接,施展轻功,绕着对手的周围闪避,偶尔用醉拳的古怪招式避开对方的进攻,突然近身用百花拳施以反击。

    韩少杰由于吃过一次亏,心有余悸,再加上贴身搏击方面弱于对手,他只能后撤,以拉开与对手的距离。这样一来,他好不容易在连续攻击中蓄起的气势就被打断,导致奔流掌法的威力减弱。

    韩少杰自学艺有成之后,还从未打得如此憋屈过,终于他忍不住喝道:“别像个娘们一样逃来逃去的,有本事跟我硬拼几掌!”

    徐熙恍若未闻,面对凶猛击来的双掌,他腾身而起,空中一个翻滚似乎要越过对方的头顶,然而到了中途却突然下坠,单脚踩向对方的脑袋。

    韩少杰迅速单掌上击。

    徐熙却借着对方的掌风,整个身体加速倒翻回来,蹲落在对手的身前,距离不远不近。

    这一招虽然再次出乎韩少杰的预料,不过对手就在身前,正是大好时机,他立即运足功力,双掌下击,将对方完全笼罩在掌风之下。

    强忍着激荡奔涌而来的凌厉掌风刮身,徐熙双脚猛力蹬地,在身体斜向上窜的同时,双掌合十、然后外分,正是罗汉拳起手式的后半招。这一合一分不但减弱了对手的劲道对身体的伤害,同时也将对方的双掌隔开了一道缝隙。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罗汉拳第二式——双掌推云,徐熙的双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韩少杰的胸膛上。这可不像之前的那一肘,他这回可是运足了内力,而且还巧妙的借用了双腿后蹬、身体上窜的惯力。这力上加力,不但轻易冲破了奔流掌法在身前形成的劲流,也突破了狂涛劲在体内筑成的屏障,韩少杰痛呼一声,被打得倒跌出去。

    “停手!”薛畅喊声刚出口,身体已经掠向了场内,周围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薛畅已经站在场中,双手扶住了韩少杰。

    瞧着韩少杰脸色有些苍白,薛畅立刻用右掌贴住他的后心,用少量真气往他体内一探,很快就了解了他体内的情况:因为徐熙的内功并不深厚,击中韩少杰之后,其实并未造成大的损伤。只是韩少杰急于进攻,内力被运至极致,一旦被突破防御,外力侵入就引发了体内内息的震荡,这或许就是韩家狂涛劲的缺陷。

    为了防止时间一长对韩少杰的脉络造成损伤,薛畅当机立断,引导真气持续渡入韩少杰的体内,此时他体内的内息一片紊乱,根本无法做出防御。

    虽然薛畅买下《九阴真经》的时间尚短,但在这段时间内他并非只练习九阴神功的第一重,同时也翻阅了《九阴真经》上其他的内容,有些秘技是不需要九阴神功作为基础就可以修炼的,比如内功疗伤这一章,详细而精辟的阐述了内力与脉络的关系、导致内伤的原因以及如何用内力进行治疗等等,只要功力深厚、并且掌控自如、就可以进行救治,只是效果比九阴神功要差一些,但对韩少杰这样简单的伤势已经足够。

    由于受《射雕英雄传》中黄蓉受内伤差点身死的影响,薛畅对此还比较关注,几次用系统进行过演练,也算初步掌握了内功疗伤的方法。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实践运用,但韩少杰本就受伤不重,两人的内力差距又太大,随着真气的涌入,韩少杰的内息原本如同奔腾咆哮的河流,在薛畅深若渊海的真气引导下,很快就变成了潺潺流淌的小溪,平缓的回归丹田。

    薛畅的九阳真气如同暖阳,在韩少杰胸前穴脉转了一圈后,他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待到薛畅收回真气、松开双手之时,也仅仅只过了片刻,场边观众们的惊讶都还挂在脸上。

    韩少杰缓过气来,稍作调息,发现不但不再气闷难受,而且内力还增厚了少许,想起刚才他所感知到的体内那辉煌磅礴的异样真气,哪还不明白这是对方的馈赠,立刻感激的躬身行礼:“多谢韩叔叔!”这一次的称呼是发自肺腑的。

    薛畅却不愿多说,只是微笑着点头:“不必客气,没事就好。”

    “师父,我……”薛畅有些忐忑,他毕竟年轻,刚才受韩少杰的话所激,最后出手时没有留力,看到韩少杰被打飞出去,他就感到后悔了,担心受到责备。

    但薛畅并没有责备他,相反面带关切的伸出两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慢慢往下一捋。

    原本徐熙的双臂火辣辣的疼,那是刚才他冒险进攻时双臂被韩少杰的奔流掌劲所扫中,但在薛畅蕴含着少许九阴真气的手掌按抚下,顿时减轻了不少。

    “刚才打的不错,尤其是最后一招,极为巧妙!”薛畅轻声夸赞道。

    薛畅顿时没了担忧,脸上露出笑容。

    “赶紧去找小五,拿一瓶金疮药,涂抹在双臂上,这样好的快。”薛畅又关切的提醒了一句。

    “是,师父。”徐熙跑向场边的薛五,很快被樊獒、胡秋荻他们围住,问个不停。

    韩少杰看到徐熙也受了伤,心中仅有的一点不快也消失了,而且对方年纪虽小,却连续两次击败自己,他终于服气了,再次恭恭敬敬的朝薛畅施礼,问道:“薛叔叔,您看我所练的武功有哪些不足?”

第两百零一章 名师指点

    “走,咱们到场边再细说。”薛畅领着韩少杰来到练武场边。

    徐熙、樊獒他们习惯性的就围拢过来。在逍遥派开始对外切磋交流之后,他们就经常这么做,听薛畅讲解他人武功的不足,对照自身,也是大有裨益的。

    接着韩叶秋、钱付之、钱响等飞鱼帮的几人也跟着围拢过来。

    这样一来,薛畅和韩少杰就被紧密的围在了正中。薛畅倒也没在意,神情认真的对韩少杰说道:“看了刚才的比斗,我觉得你的武功至少有四个缺点……”

    韩少杰一愣:有这么多缺点吗?!

    薛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第一,你轻功不好,身手不够敏捷。虽然你的掌法有不错的威力,但是打不到人也是白费,就像刚才我徒弟和你比斗时一样,他用轻功和你周旋,你就基本拿他无法,反而被弄得心浮气躁——”

    “薛兄弟,是不是让少杰好好修炼轻功能够改变这种情况?”韩叶秋插话道:“我家有游鱼戏水身法,施展起来灵活无比,但少杰却嫌它施展起来扭扭捏捏,说是女人功夫,从不愿意多练。”

    韩少杰一听,当即辩解道:“那个游鱼戏水身法我练起来实在有些别扭,怎么练都练不好。”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认真练!”韩叶秋加重语气说道。

    “练武,我从没有不认真过,但就是练不好!”韩少杰不服气的反驳。

    “停!”薛畅不得不大声制止两人的争辩,问道:“贤侄是什么时候开始练这种游鱼戏水身法的?”

    “大概十三岁,我的内功有一定根基之后。”

    “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扎马步的?”

    “我儿四岁时看见帮众们在练武场练习扎马步,就在一边跟着学,而且一直坚持,大家还夸他这么小就懂得刻苦练功。”韩叶秋略显骄傲的茶话道。

    “难怪贤侄你练习那个游鱼戏水身法会觉得别扭,因为你扎马步扎得太早、练得太久了,以至于将身体给练僵了。”薛畅叹气道。

    这话一出,韩家父子大吃一惊,没等他俩询问,薛畅弯下腰,伸手捏了捏韩少杰的大腿,继续说道:“你看看你的大腿如此粗壮,肌肉非常结实,这是武林中硬功的练法,确实可以让你下盘坚固,在船上如履平地。但是肌肉过于结实,就会缺乏弹性和灵活,而下肢太过粗壮,又会导致身体过沉,在快速运动中导致失衡,这就是你为何练不好游鱼戏水身法的原因。

    实际上真正的武林高手不会去过度的锻炼身体,因为只要内功深厚,使出千斤坠就可以在颠簸的客船上稳如泰山。而肌肉过于厚实致密反而会导致内力运转的延迟。”

    “这……”韩叶秋此刻傻了眼:原来自己的骄傲竟然都是错的!

    他急切的问道:“韩兄弟,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法子?!”

    “韩大哥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薛畅看着一脸呆滞的韩少杰,说道:“贤侄你的第二个缺点……呃,我刚才看你在打斗中每一招的掌法都相当凌厉,你大概都用上了几成内力?是因为今天的比斗特意如此?还是以往都一向如此?”

    “至少用了七成。”韩少杰瞥了徐熙一眼,坦然说道:“我一向喜欢全力进攻,并非因为今天而特意做出的改变。”

    “喜欢进攻或者喜欢防御,都是个人的性格所致,这都没有关系。”薛畅语气平和的解释道:“但是,每一招都用力太多而留力太少,这会导致你在遭遇反击的时候,不能够充分的做出防御,再加上你的身法不够灵活,导致这一缺陷更为明显——”

    “薛叔——”韩少杰张嘴想要解释,薛畅却已明白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当然,你可能想告诉我,你以往在和别人的打斗中一向胜多负少,我想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真正的挑战。在刚才的一战中就可以明显看出来,我徒弟蹲落在你面前,这一招后继的变化不少,其实并不好攻击,但你依然全力出掌,结果被他攻至胸前,你已经无力抵御。

    若你只是用三四成内力进攻,仍然可以对我徒弟造成威胁,就算他最后的反击出乎你的预料,让你难以及时作出应对,你仍然可以有足够的内力运转狂涛劲,护住身体,又何至于被打倒在地……”

    韩少杰不说话了。

    “攻守平衡是武学至理,没有哪个人可以仅仅依靠进攻就能永远获得胜利,也没有哪个人仅靠防御就能成为高手。一出手就全力进攻,就等于一下子向对手亮出了底牌,如同一直紧绷的弓弦,看似可怕,却难伤到人,反而容易弦断弓折。而蓄势待发,却隐藏着无穷的变化,真到该全力出手时往往一击惊人。如何攻、如何守,这其中有着大学问,琢磨透了它,我想你就迈进了武林高手的行列了……”

    薛畅的这番话不但让韩少杰若有所思,也让周围人为之思索。

    “我觉得你的第三个缺点就是你的招式过于死板,缺乏变化。”薛畅继续说道:“我刚才看你在比斗中所使的掌法一招接着一招、非常顺畅,应该是一套掌法连续使出,还连续反复使了好几遍,几乎没有太大差别。由于缺乏变化,我徒弟大致摸清你的套路之后,越到后来他闪避得就越轻松。

    他之所以敢在最后冒险使出那一招,也是猜到了他临空下坠时你必然会出掌上击,而且对前方缺乏后招防备,所以才敢冒险落到你面前。而他最后击败你的那一招却是罗汉拳起手式的变招——”

    “罗汉拳的起手式?!”韩叶秋惊呼一声,他当然是见识过罗汉拳的,听薛畅的提醒,两者确实有些相似,但一个是笔直站立,一个是蹲下上蹿,实在是相差有点大。

    “没错,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和敌人在厮杀中所面临的情况千变万化,死搬硬套招法又怎么能对付强大狡猾的敌人呢。唯有因地制宜、灵活变招才有可能抓住胜机,当然前提是你已经对所学的东西烂熟于胸,能够做到随机应变。我在监督徒弟们练武时一直强调他们要把招式练活,但看你刚才的表现,似乎有把招式练死的趋势……”

    “唉!”韩叶秋长叹了口气:“我父亲是个做事极其严谨的人,自从知道少杰喜欢练武之后非常高兴,就亲自教导他。他平时对他非常宠爱,可是教他练武却要求很严格,我经常看到孩子练错了一点就会挨我父亲的训斥……现在想来少杰出招一板一眼的习惯恐怕也是从小就练成的……”

    “也不全是这样。”韩少杰强自辩解道:“当我施展内功、使出奔流掌的时候,根本就停不下来,只能循着套路打下去,直到遇到阻碍,也会……也会……”韩少杰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意识到即使遭遇反击他也会不假思索的用原来的招式进行防御。

    “贤侄提到的这个问题正是我想要说的第四个缺点。”薛畅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他沉声说道:“我实话实说,希望韩大哥不要怪罪。”

    “薛兄弟说笑了,你诚心指点少杰,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韩叶秋笑道。

    “那我就直说了。”薛畅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道:“其实贤侄本不太适合在这个年龄修炼狂涛劲和奔流掌!”

    韩家父子、钱家父女都愣住了。

    “我刚才为贤侄疗伤时,粗略感受了一下他体内的狂涛劲内力,这应该是一门极其霸道的内功,想必修炼极其不易,贤侄能将它练到如今这个地步,应该是凭借坚定的毅力、也付出了巨大的精力,这相当了不起!”

    尽管薛畅比韩少杰还年轻,但听了薛畅的夸奖,韩少杰竟然倍感荣幸。

    “只是修炼狂涛劲难,要想将它掌控自如恐怕更不易,尤其贤侄并未练过其他内功,缺乏驾驭内力的技巧和经验,当运转这门内功时,体内真气沸腾、劲道过于充沛,你无法将它压制住,因此只能向外转移……”

    听到这里,韩少杰感到诧异,他没想到薛畅会如此了解狂涛劲在他体内的情况,以为是父亲告诉他的,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叶秋。

    但他显然料错了,薛畅先练九阳神功,后学乾坤大挪移,现有详读《九阴真经》,对内功一道的研究已算是大家,在当今能出其右者不过寥寥数人,之前他为韩少杰治疗内伤时自然也顺便了解了其体内的内息情况,就大致判断出该内力的性质和主要的脉络走向。

    “我看你所使的奔流掌法犹如奔腾的急流、一往无前,连招使出,越往后、所蓄积的威势也越强。用狂涛劲的内力来驱使该掌法,更使其威力倍增。这两者应是相辅相成,也算是一整套很具威力的绝学,只是它过于强调进攻,而殊少防御,一旦遭遇强敌、进攻受挫,就可能反噬其身——”说到这里,薛畅迟疑了一下,看向韩叶秋,轻声问道:“我不太了解韩老帮主的情况,试问他以往与人厮杀是否比较……惨烈?”

第两百零二章 名师指点(续)

    韩叶秋听了这话,大为震动,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语气低沉的说道:“我听家父说过,他年轻时只是一个武功普通的江湖人,因受铁血长河门的感召加入其中,叶大侠曾经挑选几十名身体极其强壮的门人,亲授这两套武学,家父也是其中之一,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活着的只有家父一人,其他人大多都作为先锋冲阵而死在了历次的战场上……

    可能家父是因为在水军之中、战事没有那么激烈,才侥幸得以幸存。但即使如此,他‘怒江夔牛’的称号也不是侥幸所得。据他后来向我夸耀,他每次战斗必然冲锋在前,全力进攻,从不防御,甚至以伤换伤,打得敌人心生胆寒,大振队友士气……

    我原本以为父亲痛恨北蛮,才会如此悍不为死,听兄弟这番话,看来这其中也有部分是他所练武功的原因……”

    “唉!”钱付之也重重的叹气道:“我记得小时候义父常带我们泡澡,他身上遍布伤疤,很是吓人。自从创建飞鱼帮之后,他就很少与人动手,现在想来义父在那时就已经感到身体有所不适了……帮主,你还记得吧,有一次义父教我们练完武之后,来了兴致,将奔流掌演练了一番,当时我们非常羡慕,都纷纷央求义父将这套功夫交给我们,他却摇头说道,‘我们跟骨不行,学不了这套功夫’……”

    “我当然记得……”韩叶秋一脸追忆的神情,叹道:“父亲最后却将这两套功夫传给了少杰……”

    “韩老帮主为国为民,称得上是一代豪杰!可惜我福薄,无缘见他老人家一面!”薛畅喟叹道,然后他看向有些伤神的韩少杰,又叹了一声:“只是他老人家将这两项武功传给贤侄,似乎是有些欠妥……

    当年他学这两套武功时,已经是成名的江湖人,所以能够驾驭,但即使如此,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贤侄从小就开始学,事先并没有武学基础,犹如小儿舞大锤,你不能控制锤,而锤却往往带动你。也许有一天随着贤侄内力的日益增长,能够完全掌控这两套武功,但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恐怕要经历无数的凶险。我想之前贤侄在同鳡鱼门人厮杀中已经体会到了这一点了吧。”

    韩少杰的脸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

    韩少杰却担忧的急切问道:“薛兄弟,那……少杰该怎么办?”

    薛畅心中已有答案,他正色的说道:“首先要停止修炼狂涛劲,找一门与之类似、却较为温和的内功进行修炼,以增强内力。同时每日可花一点时间静坐运转狂涛劲内功,尝试着去控制极速运转的内息,如果到某一天,当全力运转狂涛劲,仍然可以心情平静的自如调用激荡的内息时,再练习这种功法也不迟。

    其次,从今天开始多与人进行切磋,不过不能进攻,只能防御,而且是用奔流掌来防御和反击。长此以往,对奔流掌就能熟练自如的运用了。

    对于你因为下肢过于结实而身法不够灵活的问题,我觉得单纯去修炼轻功,其实效果不会太好,还不如根据贤侄你自身下盘坚固、体格强健、内力也不弱、而且狂涛劲还有护体功能的这些特点,去加强你攻击的力度,再修炼某种类似大力金刚手一般的刚猛无匹的拳法或武功,或许会更有效果。巧固然能胜拙,但当挫足够厚重时,巧也只能退避三舍。飞鱼帮跟铁血长河门颇有渊源,韩大哥应该知道不破长墙罗大锤吧?”

    “当然知道。”韩叶秋若有所思的问道:“薛兄弟,你的意思是——”

    “以罗前辈如今的体型和身高,在身体的灵活方面肯定要逊色于其他武林高手,但是在厮杀中却很少有人愿意正面与之对抗,即使是偷袭也提心吊胆,因为他可以硬挨你好几拳,但只要被他打中一拳,就可能完蛋。”

    “有道理,薛兄弟果然高明!”韩叶秋眼睛一亮,终于是露出笑容,连声对儿子说道:“少杰,你觉得怎样?就按照你薛叔叔的建议来实行吧。”

    此刻,韩少杰脸上却呈现出复杂的神情,他略显悲愤的说道:“薛叔叔,你说我爷爷明知道这两套武功有着不小的隐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从小修炼?!而根据你的建议,以我现在的情况,将来是不是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将狂涛劲和奔流掌一同使出了?”

    薛畅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一番话让韩少杰对自身产生怀疑、对韩老帮主也生出了几分怨恨,赶紧解释道:“贤侄,我想可能是因为韩老爷子是在半途才学的这两套功夫,一直未能将其练至大成而心有遗憾,所以才寄希望于你,让你从小练习,待将来练成之时,能够纵横江湖。事实上,叶大侠所传授的这两套武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学。这样吧,我来试着演示一下狂涛劲和奔流掌的真正威力。”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韩叶秋惊问道:“薛兄弟也学过这两套功夫?”

    “那倒没有。”薛畅看着韩少杰,略带歉意的说道:“我刚才看贤侄使了好几遍的奔流掌招数,又在给他疗伤的时候,大致了解了狂涛劲的内息运行脉络,简单模仿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韩家父子、钱家父女面面相觑,虽然一时都没说话,但那怀疑的眼神似乎都在说:仅仅就是看一下、治一下伤,就能够掌握两门功夫,你这是在吹牛吧!

    徐熙、樊獒他们跟着薛畅日久,见过师父神奇的事情不少,对他倒是充满信任,都一个个端正姿势,等着看师父表演。

    薛畅也不多说,默运真气片刻,然后伸手给韩少杰:“贤侄你看看,跟狂涛劲像吗?”

    韩少杰好奇的按住薛畅的脉搏,很快他脸色变了:那脉搏内激荡的真气和波动的频率跟他自己的十分相似,不过强度却大的多。

    他瞪大眼睛,无比惊奇的看着薛畅:“象,太像了!韩叔叔你是怎么做到的?!”

    薛畅淡淡说道:“武学之道,万流归宗,一法通则万法通而已。”

    说完,他纵身掠往场中。

    “武学之道,万流归宗,一法通则万法通……”韩少杰低声念叨着这句话。

    “我曾经听过相似的话……”韩叶秋有些惊讶的对他说道:“是你爷爷说的,他说叶大侠当年已练至武学巅峰,可以返璞归真、万流归宗……”

    “是啊,我也记得这句话。”钱付之既惊讶又激动的低声说道:“帮主,这是不是意味着薛兄弟和叶大侠——”

    韩叶秋挥手止住,尽量冷静的说道:“话谁都会说,可手下的功夫是骗不了人的,咱们先好好看看……”

    其他的飞鱼帮帮众因为无法去听薛畅讲评,只能焦急的等待下一场比斗的开始,谁知逍遥派的掌门人竟然出现在了场中,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却见薛唱轻喝一声:“奔流掌!”垂下的双手似河岸的垂柳,围绕身体周围轻轻拂动。

    这个看似有些女气的动作让韩少杰身体前倾,因为这赫然就是奔雷掌的起手式,只是薛畅做的十分随意,不像他带着几分急躁。

    随后,拂动的左手轻飘飘的划着弧形向前一推,接着是右手前推,原本站立不动的身体开始随着双掌向前移动,一掌紧跟着一掌,由慢至快,上下翻飞,整个身体也始终在快速前进,很快幻化成一团白影,被呼啸的劲风所环绕,就如奔腾向前的洪流,甚至影响到周围的气机,让所有人的衣角都随着他前进的方向飘动。到最后,薛畅的每一次出掌都如同是向前摧起了一阵狂风,吹刮着每个人的脸。

    突听“轰隆”一声响,如同平地起了一声雷,场上恢复了宁静,只见薛畅站在一个折断的练拳木桩前,而在木柱前方的院墙赫然出现了一个洞。

    飞鱼帮帮众们发出阵阵惊呼。

    薛畅却一脸歉意的对韩叶秋说道:“韩大哥,真对不住,我一时没控制好,毁坏了你家的东西!”

    神情呆滞的韩叶秋口不择言:“没事,没事,毁得好,毁得好!”

    薛畅扭头看向同样发呆的韩少杰,说道:“我使的虽不是真正的奔流掌,但拳理应该跟它相似。”

    韩少杰回过神来,恭敬的说道:“韩叔叔使的掌法确实跟奔流掌十分相似。”

    他刚才看得十分清楚,虽然薛畅使出的招式和奔流掌有些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始终相同的,那就是每一次出掌并非是直击,而都是要划出弧线,这就是奔流掌中最重要的一个“引”,引动逐渐散发在身体四周的狂涛劲气,更引动周围的气机,最终造成汹涌澎湃的气流。

    “只是……小侄恐怕永远也无法达到叔叔刚才所使的境界。”韩少杰沮丧的说道,他很清楚他既无法拥有薛畅那么雄厚的内力来完全压制狂涛劲气,自然无法将掌法使得如此随意自如,甚至就连身法也无法达到如此迅捷,而在奔流掌中身法必须与掌速一致,方能更好的引动气机。

第两百零三章 胡秋荻VS钱响

    薛畅没有安慰他,而是直接说道:“确实,以你的情况,很难达到这两套武功原本应该达到的境地。不过,你可以根据自身的情况,另辟蹊径,到达同样的境界。”说完,他倒飞入场中,轻喝一声:“看好了!”

    双手再次轻拂于身前,然而接下来他的出招却和之前大相径庭,不但放慢了出招的动作,而且更多的是防御,而不是进攻,单看招式已经很难认出它是奔流掌,只有出掌的牵引动作始终未变。

    但是随着薛畅出招越来越慢,场边的帮众却仿佛感到身体滞重的他如高山般巍峨,每一个踏步、每一次挥掌都仿佛拖拽着千重力,直至他游走到另一个练拳木桩前,舌战春雷,双掌引出。

    同样的轰隆震响,同样的打折木桩、轰破墙洞。

    在飞鱼帮众的惊呼声中,再次感到惊讶的韩叶秋忍不住问儿子:“这是……奔流拳吗?”

    韩少杰迟疑了片刻,有些茫然的说道:“孩儿……不知道……”

    “它当然不是韩老帮主所传的奔流拳,但却可以成为贤侄你将来所练的奔流掌。”回到场边的薛畅接过话头,尽管他刚才所使的并非是真正的狂涛劲和奔流掌,而是用乾坤大挪移牵动九阳真气进行的模拟,其招式中还掺杂了降龙十八掌和罗汉拳,但他却自信的说道:“在每一次防御中,用奔流掌牵动散溢在体外的狂涛劲气,以减弱对方的攻击,同时对手的攻击也在不断锤打和蓄积你体内的狂涛真气,直至看准时机,全力出手,然后就像刚才那样……用其神而忘其形,等到你能做到这一点时,它是不是原来的奔流掌又有什么关系呢。”

    韩少杰还未作出回应,韩叶秋就激动的问道:“薛兄弟,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返璞归真?!”

    “韩大哥,我距离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还差得远。”薛畅谦虚的说道:“我只是结合自己以前的练武经验,希望能对贤侄有所助益。”

    “多谢韩叔叔对小侄的教诲!”韩少杰恭敬的一揖到地:“小侄定会按照您的建议,重新苦练这两套功法,争取有一日能像你一样发挥出它们的威力!”

    薛畅又是耐心分析、又是亲身展示可算是真正折服了这位飞鱼帮年轻一代的翘楚。

    此刻薛畅脸上没有任何自得之色,他轻轻颌首,扭头看向自己的首徒:“小熙,你对自己在刚才的比斗中的表现有什么看法?”

    徐熙当然知道师父让自己说的看法不是表现好的地方、而是不足,他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师父,主要的问题是我的功力还太弱,即使抓住了机会,仍然无法完全击破韩世兄的内功防御,反而会将自身陷入险地,因此以后我还得加强内功的修炼。”

    “嗯,你说的不错。”薛畅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加强内功的修炼是个长期的过程,有没有在短时间内提高攻击威力的办法?”

    徐熙陷入思考,他本想说“戴上拳套”,但想起师父一向不希望他们借助外力,之前还批评过两位师妹使用宝剑练习武艺的事,他不确定的回答:“打穴?”

    “很好。”薛畅满意的笑了:“无论是内功、还是硬功,穴位在身体中都是比较脆弱的,攻击它,就可以用较小的力量造成较大的伤害。之前你们所学的拳法中都没有要求专门攻击穴位,但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加强这方面的练习。”薛畅后面的这几句话显然是对几个徒弟说的。

    “师父,可是我们对身体的穴脉还不太了解啊!”樊獒嚷道。

    “真笨!”胡秋荻瞪了他一眼:“师父这么说,肯定是要准备教我们。”

    “没错,从今天开始,我会传授你们人体中的主要穴位和功用、以及如何认穴,希望你们尽快掌握,以便在武林大会中遇到对手时多增加一份胜算。”薛畅之所以在这时才教他们认穴,那是因为在前段时间引导木棉学习医术,自己也顺便学习了从系统购买的金针刺学术,详细了解了一下《天星十二穴主治杂病歌》,对人体穴脉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才敢说出这话。

    韩少杰看着徐熙他们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十分羡慕,忍不住脱口而出:“韩叔叔,我能不能也跟着一块学吗?”

    “少杰,你昏头了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韩叔叔是要教授他的徒弟们!”韩叶秋话中有话的斥责道。

    薛畅大度的笑道:“没关系,一起来听一听也无妨。”

    韩叶秋大喜,赶紧提醒道:“少杰,还不赶快上前拜谢!”

    韩少杰立刻就要跪倒,口中高喊:“师父——”

    薛畅赶紧挥手虚托,让其拜不下去,开口说道:“贤侄不必多礼,一起来听我讲说没有问题,但我已打算在短时间内不再收徒,哪怕是记名弟子,所以还请谅解!”

    说话的同时,薛畅心里想着:开玩笑,我在分院刚作出决定,转眼就食言而肥,那就没有原则了!

    韩少杰一脸失望,他是真的想拜薛畅为师,因为对方高超的武功和渊博的武学深深的折服了他。

    “不管薛兄弟收不收徒,你传授少杰武学,这个礼是必须敬的!”韩叶秋出来圆场。

    薛畅只好又受了韩少杰恭敬的一礼。

    “韩叔叔,我能不能也去听你讲解人体穴位?”钱响突然出声问道。

    “当然可以。”薛畅点头。

    “多谢韩叔叔!”钱响大大方方的走到比她年纪还小的男子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又说:“少杰哥比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薛畅看了看胡秋荻和薛雨婷,说道:“秋荻,这一场你上吧。”

    薛雨婷没有感到不满,毕竟对方是位成年女子,她有点心虚。

    胡秋荻则显得兴奋,当即说道:“是,师父。”

    钱响打量着胡秋荻,由于这两年胡秋荻正值青春发育期,身高体格窜了好大一截,跟成人相差不大,再加上她很早就混迹在饭铺里,倒不太显稚气。

    钱响忍不住问道:“你多大了?”

    “快满16岁了。”胡秋荻尽量往大了说。

    这也太小了吧!……钱响忍不住就要说出口,但想起刚才同样年纪小的徐熙击败了比她厉害的韩少杰,又把话咽了回去,问道:“我擅长剑法,你呢?”

    “我也使剑。”

    “那太好了,咱俩好好比划比划。”

    ……

    当两人拎着木剑走向场中时,还在继续聊天:“我看你们的年龄都挺小的,就那个黑大个年龄比较大。”

    “他呀,也小,还不到18岁。”

    “啊!你们都这么小,就要去参加洛阳的武林大会?”

    “是呀,师父说这是难得的历练机会,让我们能够见识天下各派的武功,即使是失败,也会让我们受益良多。”

    “你师父那么年轻,居然如此厉害,我看啊,不比青城派的独孤真人差,真是羡慕你!”

    “呵呵!”

    ……

    场中站着两位妙龄少女,更吸引了飞鱼帮帮众来观看,加油声此起彼伏,显然钱响比韩少杰在飞鱼帮中更受欢迎。

    “请多指教!”作为年纪小的一方,胡秋荻先出手,以示尊敬。她手中的木剑直刺对方的胸口。

    钱响挥剑横挡。

    双剑尚未相碰,胡秋荻就迅速抽剑而回,改刺对方的头部。

    钱响挥剑再挡。

    胡秋荻再变剑路,转而刺腰肋……

    仅仅过了片刻,双方就交手十几个回合,双方的剑却从未碰触过一次。

    胡秋荻所使的越女剑法迅捷精准,每一刺都直指对方要害。钱响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只有刺、没有其他招式的剑术,一时间难以适应,被逼得忙于防御。

    在一阵疾风暴雨的进攻之后,胡秋荻后力有所不继,攻势略缓。

    钱响缓过气来,面对再次刺来的木剑,她没有用剑去挡,双脚也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已经无力抵挡,却在剑尖快要及身时,腰肢突然往旁边一扭,原本刺向胸口的木剑从腋下滑身而过,而她手中的木剑对刺而出。

    胡秋荻一惊,在闪身的同时不得不抽剑回档,以打断对方的后继进攻。

    双剑相碰,两人都是一愣。

    在比斗前胡秋荻见钱响比自己大着好几岁,心想对方的内力一定比自己强的多,所以她决定采取上一场徐熙斗韩少杰的策略来对付这位大姐姐,利用越女剑法的迅捷进行灵活缠斗,以避免内力上比拼。而钱响在反击时则抱着相反的想法,就是要逼迫对方与自己正面相抗。结果在一碰之下,竟然是不分上下。

    钱响有些不信,挥剑下斩。

    胡秋荻尝试着再挡。

    两人连拼了五六记,依然是不分轩轾。

    胡秋荻心定了,运力于手,用尽一抖,那木剑竟然幻化出三个剑尖,一起刺向对手,正是薛畅后来传授的落英神剑。

    钱响定睛一看,分不清哪是实、哪是虚,不敢硬接,身体一扭,竟灵活的穿过空隙,在转身的同时,木剑反手一刺,犹如毒蛇吐信,舔向对方腰臀。

第两百零四章 名师指点(再续)

    胡秋荻急使叶落莺飞,腾身而起,木剑下刺,依旧是剑影重重。

    在场边观众眼中,胡秋蝶剑法繁复奇幻,恰似落英缤纷,其身形飘然出尘,宛若仙子,煞是好看;而钱响身法灵活奇特,在扭动中难辨其左右,其剑法不出则已,出手奇诡,令人防不胜防。

    但随着比斗的持续,胡秋荻越来越占据上风,而钱响渐感不支,终于被胡秋荻木剑打中手腕,木剑掉落而认输。

    钱响虽然有些沮丧,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所使的是什么剑法?”

    “我师父教的落英神剑。”

    “落英神剑……在你施展的时候一直出现三个剑影,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能告诉我吗?”

    “当你觉得它是假的时候,它就是真的;当你觉得它是真的时候,它就是假的。这叫虚实相生,我师父教的。”胡秋荻略显自得的如实相告:“这套剑法我才刚入门,才只能使出三道幻影,再进一步可以使出六道,而练至巅峰,可以幻化出无数,但那需要极其雄厚的内力。我曾见我师父使过,他将这剑法化为掌法,一出手就能幻化成漫天掌影。”

    “你师父真是厉害!”钱响由衷的赞道,随后想到薛畅所说的“暂不收徒弟”的话,心情有些抑郁,来到薛畅跟前,默然拱手行礼。

    “我看得出来,如果你俩换在江河上比斗,你一定可以轻易获胜。”薛畅一开口就出乎人意料。

    “薛兄弟慧眼如炬,响儿所练的游鱼戏水身法和黑蛇剑术确实更适合在水中游斗。”钱付之插话道。

    “所以我觉得你的剑术和身法练得很好,我没有什么建议可给。”钱响先是夸奖了一句,接着又正色的说道:“但是我觉得你的内力太差了,你和秋荻相差大概五六岁吧,但在拼剑的时候你俩却旗鼓相当,按道理说这不应该呀。”

    薛畅教徒至今,最大的遗憾就是徒弟们的内功进展太慢,即使是有系统的《清心诀》和门派建筑的辅助,徐熙、樊獒、胡秋荻他们的少林吐纳法内功还只是练到了第四层,没有一个人达到圆满。

    在薛畅看来:徒弟们连少林吐纳法都没有修炼完成,其内力都还处于较低水平。当然修炼内功本就缓慢,更何况徒弟们也才练武一年多,还情有可原。可象钱响这样出生于大帮派,家学渊源,应该是从小就开始习武,怎么会内力也如此之差!

    薛畅一想到这个,骨子里的教师基因发作,立刻就流露出不满:“我想飞鱼帮堂堂巴蜀大帮,不可能缺乏内功心法,恐怕是你修炼内功不够努力。”

    钱响没想到薛畅说话如此直接、不留情面,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女生性活泼,对于修炼内功确实不太上心,不过练其他武功还是挺努力的。”钱付之赶紧解释道。

    薛畅神情严肃的看着钱响,沉声说道:“我说的话是不好听,但我想之前恐怕没有人这样跟你说过,所以最好听一听,没有坏处。我的这些个徒弟从小就想学习武功、行走江湖,但在前年之前却一直没有人愿意收留,我所认识的一位镖师十几年来一直渴望获得一本内功秘籍以提高修为,可至今仍然无所得……你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好好珍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钱响诧异的用余光瞥向旁边的胡秋荻,她有些不相信这位小妹妹只练了两年的武,就胜过了自己。

    “既然选择成为武林人,就应该尽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因为这个行当充满凶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身死道陨!修炼内功是很枯燥,但是再枯燥也比失去生命要好得多。”薛畅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我常对徒弟们说,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你的招式练得再好,内功不好,那不过就是花架子,即使手持宝剑也伤不了人。可如果你内功很好,哪怕手持稻草也是利器——”

    说到这里,薛畅对胡秋荻说道:秋荻,把你的木剑给我。”

    胡秋荻依言照做。

    薛畅又对钱响说道:“拔出你的长剑,用尽全力,咱俩来拼一下剑。”

    钱响依言抽出了寒光闪闪的长剑。

    薛畅则手持那把因为之前的拼斗导致边缘已经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些许裂痕的木剑,说道:“来吧。”

    钱响看着对方手中的破烂木剑,有些犹豫。

    “出手吧,用尽全力!”薛畅催促道。

    钱响一咬牙,奋力挥剑斩去。

    九阳真气迅速经任脉上行,走手厥阴心包经脉,出劳宫穴,注于木剑,破烂的木剑顿时像镀上了一层光泽。

    薛畅信手一挥,木剑迎上了长剑,竟然发出了清脆的金石之声。

    精铁所铸的长剑断为两截,竹木所削的破烂木剑安然无恙。

    虽然不少人已有所预料,但此情此景还是让他们咋舌。

    钱响握着断剑发愣。

    薛畅轻声说道:“练内功是很枯燥,但只要坚持下去,最终会大有收获。秋荻她们刚开始练内功时也一样,后来也是逐渐的克服和适应了,你们几个可以互相交流一下练好内功的诀窍。”

    实际上薛畅这后面几句话倒不是戏言,除了《清心诀》和内功房提升了练习内功的效率之外,徐熙、樊獒、胡秋荻他们确实发现当大家同在一个空间内、相互鼓励之后一起修炼内功,能够克服内功房里的空寂感,并且会因为竞争而更加专注,使得每次修炼的时间更长。

    钱响听了之后,立刻问道:“胡妹子,你们真有修炼好内功的诀窍?!”

    “当然有啦。”胡秋荻自信的回应。

    “能不能告诉我?”

    “没问题。”

    “秋荻,你俩一会儿再私下交流。”薛畅正色的说道:“现在你告诉我在这场比赛中你有什么不足?”

    胡秋荻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师父,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陌生人,过于紧张了,有些想赢怕输,没有仔细观察,就想当然的采用了大师兄之前的策略,如果不是钱姐使出巧招、逼迫我跟她硬拼了一记,我恐怕还一直在跟她游斗,所以这一次给我的教训比较深刻……”

    “行了,不用再检讨了,你明白就好。”薛畅语气缓和了一些,扫了一眼众徒弟,说道:“洛阳的武林大会强手众多、观者如云,到时候你们会更紧张,但只要敢打敢拼,输了没关系,为师我不会怪罪,但如果输得窝窝囊囊的,那我可是真的会生气的,明白吗?”

    “知道了,师父!”众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薛兄弟,逍遥派真是严师出高徒啊!”韩叶秋刚夸赞了一句,后方就窜出一个青年说道:韩叔,我能向逍遥派讨教吗?”

    “这位是?”薛畅问道。

    “我们飞鱼帮传功长老张毅的大儿子张翰,这一次也会前去参加洛阳武林大会。”韩叶秋介绍道。

    “噢,幸会幸会,切磋交流是好事,当然没问题。”薛畅立刻说道:“小獒,下面由你来陪这位张世兄过招。”

    “是,师父!”樊獒大声回应道,他早就等不及了。

    ……

    结果薛畅一行六人到达飞鱼帮总舵的,这个白天几乎都是在练武场度过的,五个徒弟先后上场与飞鱼帮的年轻一代进行切磋交流,总共进行了八场比斗,徐熙、樊獒和胡秋荻都打了不止一场,结果是6胜2负,逍遥派大大占优,也由此可见飞鱼帮在以韩老帮主为首的老一辈相继去世之后,实力有了不小的下滑。

    不过,逍遥派的表现赢得了飞鱼帮总舵所有人的尊重和友谊,当晚的宴会盛大而热闹,一片欢声笑语。

    当然对于薛畅来说,他还另有的收获,这大半天的比武切磋让他的系统又有了260点威望值进账。

    尽管飞鱼帮想让逍遥派在戎州多待几天,但被薛畅以“要赶去江陵参加铁血长河门主成年封爵仪式”为由婉言拒绝,而恰好飞鱼帮也是接到了邀请,所以最后韩叶秋和几位长老商议后决定:干脆飞鱼帮派去赴宴的队伍和逍遥派一道出发。

    于是第二天上午,以韩叶秋和钱付之为首的飞鱼帮二十人,同薛畅率领的逍遥派六人一起登上了飞鱼帮的一艘大型客船,离开戎州,顺江而下。

    这一路上欣赏两岸景色、品尝江中美食,逍遥派的弟子们很是开心,他们同飞鱼帮队伍中的年轻人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两天后,客船到达奉节,郭怀守已经等候在了码头上。

    钱付之一见到他,就调侃道:“好你个郭情种,天天放着正事不干,就守在这边给美人献殷勤。当初是谁在说,‘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啦,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郭怀守天天忙着上百号兄弟的生计,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那些!’……”

    郭怀守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面露微笑说道:“我就知道你钱算盘一见面就会说这些无聊的话,尽管说,我都听着呢,我觉得你这都是嫉妒。”

第两百零五章 再见顾诗婧

    “哈哈,我嫉妒?我孩子都快结婚生子了,你还连个种都没有,赶紧加把劲儿吧,兄弟,免得将来老了,没人侍奉你的晚年。”

    “我还需要人侍奉?!我现在精力充沛、身壮如牛、不比年轻人差,再活个一甲子完全没问题。倒是你钱算盘,头发花白、弯腰驼背、一副老相,说话做事缺乏激情,嫂子去世多年,小响也大了,你呀,赶紧再找一个吧,好让晚年有个伴。”

    ……

    两个人在码头斗嘴,走下船的逍遥派和飞鱼帮的年轻人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韩叶秋急忙大声咳嗽。

    郭怀守立刻停止了斗嘴,上前行礼:“帮主。”

    韩叶秋也不多说,直接问道:“神女宫顾宫主同意和我们一块出发了吗?”

    “她们同意了。”郭怀守手指着码头的另一侧,认真的说道:“接送她们的船只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里停泊着一艘体积小一点、但更为华丽的客船。

    韩叶秋看了一眼,夸赞道:“做得好!”

    对于郭怀守追求巫山神女宫弟子一事,韩叶秋是全力支持的,因为这不光能够解决和他感情甚笃的义兄弟的婚姻大事,更能让飞鱼帮同有着皇家背景的神女宫交好,有了逍遥派和神女宫的支持,实力下滑的飞鱼帮才能无惧这已经开始动荡的江湖。

    “郭大哥,恭喜恭喜!”薛畅走上前,拱手道贺。

    “薛兄弟,现在说恭喜还太早。不过,郭某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之前为我所做的一切!”说着,郭怀守就要向薛畅弯腰行礼。

    薛畅赶紧把住他双臂,说道:“郭大哥,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等你大婚的时候,请我喝杯水酒就行。”

    “一杯哪够,至少也得一坛。”郭怀守笑着回应。

    一行人并没有在奉节多做停留,郭怀守对留守人员吩咐一番之后,就带着水手们上了另一艘客船,先行带路了,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经过瞿塘峡的时候,樊獒眉飞色舞的讲述起薛畅上一次在此处勇擒鳡鱼门掌门黄笙的惊人事迹。

    听其讲述的飞鱼帮和逍遥派的年轻人们望着两岸高耸的山崖、脚下湍急的江流、以及刮得人睁不开眼的江风,自觉连腾身跃起都不能,更别提一冲云天、一跨十数丈、一脚踩翻快船,因此对平时坐在船舱内、和他们说说笑笑的那位年轻掌门更增加了几分敬畏。

    黄昏时,客船到达巫山镇,郭怀守拒绝了任何人的陪同,独自赶往镇中的神女庙。

    没多久,他返回了众人所住的客栈,告知大家:明日神女宫顾宫主就会率众弟子前来码头和他们一道出发。

    等女人是一件麻烦事,而等一群女人则更麻烦,直到第二天黄昏前,神女宫众人才姗姗到来,一个个身材婀娜,彩衣飘飘,只可惜面容都很普通,让翘首以盼的飞鱼帮青年们颇感失望。

    薛畅心中暗笑:神女宫这帮人果然又玩起了易容的把戏。

    韩叶秋和钱付之急忙迎上前,朝着被簇拥在中间的中年妇人行礼说道:“飞鱼帮帮主韩叶秋(长老钱付之)拜见顾宫主!”

    顾诗婧看了他俩一眼,说了一句:“幸会。”然后就把目光转向码头上的客船:“哪一艘是我们要乘坐的?”

    韩叶秋手指过去:“那边那一艘。”

    顾诗婧蹙眉看了看,方才说道:“嗯,还不错,这艘船除了水手之外,我不希望再有别的人上到船上。”

    顾诗婧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不过这几年韩叶秋一直代替父亲处理帮务,不时出席巡武司组织的会议,也算见过两次顾诗婧(包括之前的平羌战争),知道这个女人一贯对谁都是这幅高傲的姿态,哪怕面前站的是巡武司统领,所以他心平气和的回答道:“顾宫主请尽管放心,在航行期间绝不会有他人上船去打扰神女宫的休息。”

    “那就好。”顾诗婧这才点了一下头,回身说道:“我们赶紧上那条船,上船之后你们好好将船上都擦拭干净,不得有遗漏。”

    “是,师父!”众弟子齐声回应。

    顾诗婧说完话,折向码头那一边,再不看韩叶秋一眼,可刚走了两步路,又停住脚步,看着出现在身前的薛畅,脸色微变。

    “顾宫主别来无恙。”薛畅面带微笑的行礼。

    “你的逍遥派也是跟着一块上京?”顾诗婧问话的语气明显弱了不少。

    “是啊,逍遥派和飞鱼帮关系甚好,所以才决定一同上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薛畅笑着回应。

    顾诗婧听完,立刻转身想要对韩叶秋说点什么,但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加快脚步走向那艘客船。

    “薛兄弟,我怎么感觉这位顾宫主对你的态度有点怪。”钱付之好奇的小声问薛畅,想探寻个究竟。

    薛畅还未回答,一个声音从韩叶秋身后传来:“那不是怪,那是这位高傲的顾宫主怕见到薛掌门,所以听到逍遥派也要跟着一块儿走,她都想要跟你说她不走了,可又怕被人笑话,硬着头皮又上了船。”

    韩叶秋和钱付之急忙回身,只见身后不远站着一位同样身穿彩裳、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郭怀守急匆匆赶到,略显自豪的介绍:“这位是神女宫长老,神女庙主持颜冉伶!”

    韩叶秋和钱付之恍然大悟,赶紧上前见礼:“颜长老,久仰大名!”

    颜冉伶却一点不给面子,反问道:“我颜冉伶几十年不出巫山,哪有什么大名?又何来久仰?”

    两人一时语塞。

    薛畅上前圆场:“颜长老,恭喜恭喜!”

    看到薛畅,颜冉伶的脸色好了许多,可听了这话,她又板起了面孔:“有什么可恭喜的?!

    “然是恭喜你终于收获了一个在你烦恼的时候可以听你倾诉、在你郁闷的时候可以供你发泄,在你孤单的时候可以让你欢乐的……舔狗。”薛畅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说什么?田狗?”颜冉伶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舔手心的舔,小狗的狗——舔狗!”薛畅努力的让声音更清晰。

    颜冉伶听完,想了想,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边笑还边看了看黑着脸的郭怀守,轻声骂道:“亏你一个堂堂的逍遥派掌门,居然说出如此不正经的话。”

    薛畅依旧认真的说道:“我认为在这个世上真正愿当舔狗、将心爱的女人视为中心的男人屈指可数,所以应当珍惜。”

    颜冉伶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了片刻,她叹气道:“我现在是知道阑梦为什么对你一往深情了,你这张嘴能骗死人啊!”

    说着她向韩叶秋和钱付之郑重的行礼说道:“多谢飞鱼帮为神女宫所提供的巨大帮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韩叶秋立刻回应道:“颜长老客气了,神女宫与飞鱼帮互为邻居,守望相助本就是应该的。”

    颜冉伶转身看向郭怀守,语带温柔的说道:“更得多谢你了!”

    颜冉伶是第一次以这种口气对郭怀守说话,竟让郭怀守有点不知所措,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不……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应该为你做的……”

    颜冉伶看着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露出有些扭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转头看向薛畅,啐骂道:“薛掌门,我上了你的当。那天回来时,你是早有预谋的跟我说那些话的,对不对?”

    薛畅微微一笑:“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颜冉伶也没有再计较,似笑非笑的对郭怀守问道:“郭舵主,那艘客船上做主的是我?还是那位顾宫主?”

    郭怀守这段时间显然是开了窍,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你!”

    颜冉伶对郭怀守巧笑嫣然:“那你得告诉船上的那些水手,让他们都得听我的,别听那个疯婆子的话。”

    “我这就去跟他们说。”郭怀守转身就朝着码头的那艘客船走去。

    颜冉伶又看向韩叶秋和薛畅,认真的说道:“我师姐刚才有些无礼,我代她向你们道歉,她说过的话都不算,在路途之中如果有需要,你们随时可以上船来。”说完她转身离去。

    韩叶秋和钱付之都是老江湖,此时哪能看不出顾宫主和这位颜长老之间有矛盾,钱付之叹道:“我之前还挺羡慕老郭,现在看来这个颜长老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以后要真娶过门,有他受的了!”

    韩叶秋同样在感叹:“老钱,我觉得刚才老郭说的一句话很对,你呀,也赶紧去找一个,不然说话有点酸。”

    “帮主,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你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哈哈哈……”

    在笑声中,两艘客船起航,进入了巫峡。

    巫峡是长江三峡第二峡,与雄伟壮丽的瞿塘峡相比,巫峡以幽深秀丽著称,沿江两岸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宛如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充满诗情画意。而在这些嵯峨连绵的奇峰中,尤以十二座山峰最为壮观,它们分别是登龙、圣泉、朝云、松峦、集仙、净坛、起云、飞凤,翠屏、聚鹤、上升,当年神女宫开派祖师就是在这巫峡十二峰之间流连往返,最终创出了巫山十二神剑这一套剑法绝学。

第两百零六章 白衣人

    当然巫山十二峰最为神奇峭丽的是神女峰(望霞)。这一次薛畅在江上仰望岸边壁立千仞、直插江底的神女峰,但见上方烟云氤氲缭绕、姿态万千,神女在其中若隐若现,因阳光照耀而如披霞衣,更平添了几分卓约风姿。

    郭怀守走了过来,同样仰头眺望了一会,然后说道:“薛兄弟,巫山神女庙之所以香火鼎盛,可不仅仅是因为这块石头,更因为来往的船员和渔民有时能看到真的神女,并得到他们的帮助。”

    “真的神女?”薛畅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郭大哥,你说的是巫山神女宫?”

    “没错。”郭怀守认真的说道:“或许在巴蜀武林人眼中,巫山神女宫神秘孤僻,令人难以接近,但对于经常往返这条航道的船员们来说她们却如同救命菩萨一样的神圣。巫山神女宫有一条门规,‘必须尽力救助途经这段河道时翻船落水的人。’因此这里的渔民几乎每一年都能看到神女宫的弟子从岸边跃入江中、救起落水船员的情景,单凭这一点,神女宫就比不少门派要强。”

    “想来颜长老应该是神女宫中救助人最多的一个。”薛畅看着他,调侃的说道。

    “那是当然。”郭怀守毫不掩饰脸上浮现的钦佩:“颜长老生性就爱助人,不然也不会主动要求当神女庙主持,一当就是二十年!”

    薛畅一听这话,当即拱手微笑:“恭喜郭大哥,看来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跟颜长老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八字还没一撇,还早还早。”郭怀守略显得意,却不愿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下去,而是问道:“不过这两年神女宫救人最多的却不是颜长老,郭兄弟你知道是谁吗?”

    薛畅心中一动,却摇头说道:“不知。”

    “神女宫的年轻弟子洛阑梦,她的巴蜀武林第一美女的称号也因此传遍了整个巴蜀武林。”郭怀守用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薛畅,说道:“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和她的师父都没有跟着一块去洛阳。”

    “哦?她俩没在队伍中吗?”薛畅故作惊讶。

    郭怀守认真说道:“虽然这一次一起出发的神女宫人都易了容,但其中只有两位是中年妇女,洛阑梦的师父周婉瑶不可能易容成一位年轻少女,而那十位年轻弟子中,有三位一直簇拥着顾宫主,应该是她的三名亲传弟子,而另外七位对她们三位的态度就像是婢女面对小姐,可能就是记名弟子,因此洛南梦应该也不在其中。如此重要的武林大会,周婉瑶和洛阑梦竟然不参加而只能用记名弟子来充数,薛兄弟可否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看来这位郭舵主在这段时间内也不只是将精力都放在了泡妞上,恐怕是在巫山镇上获知了某种传言,又观察到洛阑梦和她母亲确实没出现在队伍中,所以想探探自己的口风……薛畅余光瞥见不远处韩叶秋有意无意的向这边张望,心里顿时明镜一般,摇头说道:“神女宫行事,外人又怎能清楚呢,郭大哥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颜长老才对。”

    由于在这几个月里郭怀守来巫山镇的次数多了,为图方便而有心结交了镇上的驻军,从而探知一则消息:去年十月曾有朝廷使者前往神女宫,离开时有两名神女宫弟子随行……现在又发现随朝廷使者离开的这两名神女宫弟子极可能是周婉瑶和洛阑梦,飞鱼帮这几位首脑对此十分重视,才会让郭怀守探一探曾经去过神女宫的薛畅的口风,但薛畅避而不答,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郭怀守也不好再追问,只能打个哈哈,一笑而过。

    当船上的人都陶醉于两岸的风景时,两艘客船却一刻不停歇的顺江东进,仅花了不到两天时间就巫峡、过西陵,抵达了三峡东部出口、荆湖地区重镇夷陵,自此往东就是肥沃的江汉平原。

    在征得薛畅和顾宫主的同意之后,众人决定在此休息一晚。

    等到住宿都安排好之后,已经快至黄昏,韩叶秋来找薛畅说道:“薛兄弟,咱们武林人第一次来到夷陵,有个地方不可不去一看。”

    “韩大哥说的可是城中的江神庙,当年叶大侠和本朝太祖皇帝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薛畅感兴趣的说道:“刚才我就听店小二提过,正准备带徒弟们去看看,结果你就来了。”

    “没错,就是江神庙。不过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外。”韩叶秋一脸神秘的说道。

    “城外的江神庙?”

    韩叶秋神情认真的低声说道:“实际上当年先帝第一次率兵出川,遭遇惨败,北蛮一路追杀,跟随先帝身边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怎么可能还稳坐在夷陵城内与叶大侠相会,他是逃到夷陵城西的山岭附近为叶大侠所救的……”

    “你的意思是说‘太祖皇帝兵败退守夷陵、到江神庙祈福与叶大侠相会’的这个说法是假的?”薛畅吃了一惊。

    “那不过是本朝开国之后为了掩饰先帝当年的狼狈,而编造出来的谎话,为此本地官员特地在城内又建了一个江神庙,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当了真。”韩叶秋面露鄙夷,说道:“幸亏我父亲是铁血长河门人,从小就跟我提及过此事,还带我们来这里拜祭过……”

    “哦,历史还真是一位可以随意打扮的小姑娘——”

    “薛兄弟你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如此,我们是应该去看一看,还烦请韩大哥带路。”

    “好。”

    薛畅带上徒弟五人,韩叶秋带上了飞鱼帮的年轻弟子,郭怀守通知神女宫,询问她们是否愿意出游,遭到顾宫主的拒绝,不过颜冉伶却欣然跟随前往。

    于是一行近二十人匆匆出了城西,施展轻功,过了黄柏河,上了沿江的丘陵,一路齐奔,没多久来到了西陵山上。

    “这就是江神庙?”随着韩叶秋手指的方向,薛畅感到疑惑,如果不是散落在草丛中的一些大大不一的石块,他完全不敢相信面前是一座江神庙的废墟,没有残破的神像、神龛、供桌,甚至连残余的断墙、破损的房梁、木窗都没有。

    “当年夷陵的官员在城内建了江神庙之后,就把这座江神庙给拆了,他们以为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是总会有人记得的……”韩叶秋沉声说着,走到荒草丛中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弯下腰去伸手扒拉,然后端起了一个黑色的广口坛子:你们瞧,这用于拜祭的坛子还在。”

    薛畅、钱付之、郭怀守和颜冉伶都好奇的凑了上去,只见这个长满青苔的坛子里填满了土,上面密密麻麻的插着燃尽的香烛梗,有的已经腐朽,有的尚新。

    “这一些好像是这几天才插上去的吧。”郭怀守指着坛口中央插着的一簇未烧完的香烛,说道。

    “我想肯定有不少与铁血长河门友好的武林人就像我们一样前往铁血长河门拜寿时,顺便就来这里拜祭一下。”韩叶秋并不觉得意外的解释道。

    众人都觉得有理。

    “来来来,把我们带来的香烛都插上,大家也都来拜祭。”韩叶秋说着,把坛子郑重地摆放在大石头前,然后开始拔除周围的荒草,飞鱼帮的其他人也跟着上前帮忙。

    “韩大叔,叶大侠的坟墓不是在洛阳吗?咱们在这里要拜祭的是谁呀?”樊獒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等韩叶秋回应,郭怀守就神情郑重的插话道:“当年我第一次跟义父来的时候,也问过这话,而义父告诉我,我们拜的是脚下的这块土地,因为正是在这块土地上义薄云天、心忧万民的叶大侠救下了雄才大略的先帝,在一番恳谈之后立下誓言,愿奉先帝为主,跟随他驱除北蛮,恢复中原!大周能有今天的繁荣,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这是一片圣地,我们绝不能将它忘记!”郭怀守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让飞鱼帮和逍遥派的年轻人们为之震动,也让一旁默然关注的颜冉伶眼中异彩连闪。

    薛畅忍不住赞了一声:“说的好,历史——”

    “好什么好!”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音量不大,然而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听见。

    在场的所有人急忙四处张望,只见距离他们不远的山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走得看似很慢,然而眨眼功夫就走到了废墟之前,也让众人看清了他的相貌。

    他一头银白的长发,并没有挽成发髻,而是被丝线精心的绑扎,很柔顺的披散在脑后,一张清瘦的脸上有着不少的皱纹,皮肤却显红润,两道白眉之下一双丹凤眼不但不显浑浊,反而精光四溢,身穿一件丝质的纯白色绣花长袍,没有其他装饰,却显挺拔雍容……乍看之下,竟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年龄。

    让在场的众人包括薛畅感到吃惊的是此人突然出现,竟然让他们都没有察觉,此人的武功修为恐怕不低。

第两百零七章 薛畅VS白衣人

    “请问前辈是?”钱付之上前行礼问道。

    那人没理睬他,视在场的众人于无物,径直走到那块大石头前,低头看着摆放在地上的黑坛,默然了片刻,然后哈哈哈的笑起来:“叶文博呀,叶文博,我早就劝过你‘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惜你偏不信,如今如何,姓陈的叛贼连这座山神庙都不放过,再过几十年恐怕就没人再记得你这个逆朝的大功臣了,若是当初能听我言,又何至于此!……”他边笑边说,眼角竟流下泪来。

    在旁的众人(除了薛畅)听了此人所说的大逆不道之语,无不心惊。

    韩叶秋忍不住跨步而出,低声提醒道:“这位前辈,还请慎言!”

    那人没有理他,依旧凝视着脚下的黑坛,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韩叶秋见对方完全不理会,也是没法,为了不惹麻烦,只得回身对众人说道:“咱们把香烛都插在地上,赶紧拜祭之后就回去吧。”

    薛畅微皱眉头,正要说话,颜冉伶已经闪身而出,大声喝道:“喂,你这老头赶紧住嘴,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再这样胡言乱语、侮辱先帝、藐视朝廷,恐怕我们就不得不抓你去见官了!”

    白衣男子看也不看她,低哼一声:“聒噪!”朝着颜冉伶袍袖轻甩,一股无形有质的劲气朝她卷去。

    颜冉伶一惊,急使轻功闪避。

    就见她刚才所站立之处的荒草像被镰刀划过一样,齐刷刷的被割掉了一截,而周边的荒草却不但没有损伤,连动都没动一下。

    此情此景,即使是薛畅看了也大感震撼。

    那白衣人却“咦”了一声,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直视颜冉伶,沉声问道:“你刚才使的是咫尺天涯?你是神女宫人?”

    颜冉伶虽然被他刚才的那一招所慑,心里有点发虚,但嘴巴还很硬:“既知我正是神女宫弟子,也该知道我神女宫与朝廷的关系!你刚才言语中对皇室和朝廷多有侵犯,本该将你缉拿送去官府,但今日本姑奶奶有事,懒得与你计较,你速速离去,我就当没有此事发生。”

    那白衣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冷笑:“神女宫是最无耻的门派,别的门派是给姓陈的叛贼当走狗,你们却是不要廉耻的主动送上去给人操!原本我是懒得到巴蜀来找神女宫算账,但你今天主动送上门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颜冉伶已经气的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恶贼,找死!”抽出腰间利剑,凌空飞起,朝着白衣人直刺而去,正是巫山十二神剑中最后的一招——登龙剑,江湖上传言“巫山十二、登龙最雄”,不过在旁边的年轻人的眼中,这似乎只是一招简单的凌空挺剑直刺,甚至剑尖还在不住抖动。

    然而颜冉伶出剑的瞬间,白衣人眨了下眼睛,嘴里说道:“这剑法还有那么点意思。”伸手往地上一拂,一把荒草抓在手中,伸指一弹,一根草叶犹如一把小剑急射出去,在飞向颜冉伶的半途就听得“噗”的一声响,突然间碎裂成几段。

    “是无形剑气!”钱响恍然大悟。

    旁观的年轻人们一阵骚动。

    白衣人手指连弹,十一根草叶相继飞出、被击碎,等到颜冉伶的长剑临身时,他手中只握了一片约三尺长的剑形叶,就这样看似随意的迎了上去,那叶子竟然精准的抵住了对方的剑尖。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那片叶子不但没有碎裂,反而是颜冉伶闷哼一声,倒跌出去。

    白衣人伸直一弹,那片剑草再次飞出,直射颜冉伶的后心。

    “小心!”自始至终都在关切颜冉伶的郭怀守飞掠而出,手中的短刀斩向了半空中的剑形草,眼看着就要将其砍中,谁知那草突然向下一坠、然后加速向前。

    郭怀守的刀势落空,眼看着那草就要刺中颜冉伶,他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奋力向前一纵,左手堪堪挡在了草叶的前方,随即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剧痛,那草竟然扎穿了他厚实的手掌,导致他跌落在了颜冉伶的身上。

    那白衣人并未因草叶未能刺中颜冉伶而面露遗憾,他神情冷漠的看了看滚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轻声说道:“你使的应该是神女宫的巫山十二神剑吧,早就听说此剑法蕴有无形剑气,尤其是最后一剑登龙,合十二道剑气于其中,锐不可当。可惜你功力不够、剑法不熟,偏偏一上来就使出最厉害的一剑,不留后手,殊不知刚过易折、剑锐易断吗。”

    颜冉伶轻哼了一声,却没敢出言反驳,她心中再是气愤,却也知道对方折草为剑、轻松挡住她最厉害的一剑,武功定然远胜于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哪位前辈高人,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一直想见识神女宫的这套剑法,今日总算是得窥一斑,还算不错,就暂时饶你这一次。”白衣人说完,低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坛,低声喟叹道:“可悲呀,可悲!”

    说完他举步向前,神情悠然,使周围人于无物。

    “等一等。”

    白衣人是恍若未闻。

    “前辈莫不是怕了?”

    白衣人停住了脚步,回首看去,只见在那群人之中有一人朝他昂首而立,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弥漫着一股桀骜不羁的神情:“前辈,你辱骂了我们要拜祭的叶大侠,又打伤了我的好友,晚辈不才,想向你讨教几招!”

    “薛兄弟,别多惹事了,让他走吧。”韩叶秋闻言大惊,赶紧小声劝道。

    “薛兄弟,多谢你……为我出头!但我……没事,你还是让这位……前辈走吧!”郭怀守也强忍手心的疼痛,急切的劝道。

    “这位前辈,我这位小兄弟年轻气盛、口不择言,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次!”钱付之也赶紧向白衣人拱手求情。

    颜冉伶呆呆的看着郭怀守被草叶刺穿的手掌,却是没有出声。

    白衣人扫了周围人一眼,最后看着薛畅,戏谑的问道:“年轻人,他们都这么说,你觉得呢?”

    薛畅双拳一拱:“还请前辈赐教!”

    “有意思。”白衣人嘴角微翘,双目突然精光四射,直刺薛畅,声音如滚雷在薛畅心底炸响:“老夫向来不以大欺小,但你今日对我不敬,必须予以惩罚!只要你能接住我三招,今日便饶你一次!”

    白衣人对薛畅所施展的震慑没起任何作用,薛畅神情平静的说道:“别说三招,就算是三十招你也拿不下我,小心了!”

    薛畅说完,默运内息,丹田如同放开了闸门,磅礴的真气持续不断的涌出,快速游走于任督二脉,顿时体内脉络真气充沛无比,竟使所穿的衣裳都鼓荡起来。

    白衣人立刻感觉到对手气机的变化,脸上神情微微一变。

    “请接招!”薛畅大吼一声的同时,向前疾奔,两人相距三丈远,他一个跨步就赶到了对方近前,左右掌先后划了个圆圈,连环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

    此时的薛畅已经将降龙十八掌练至大成,九阳神功也已圆满,再出招时龙啸虎吟之声已经消失,然而威力却更胜以往,掌力排山倒海,力若千钧。

    白衣人脸色再变,却没有闪避,双掌一轮,径直迎了上去。

    四掌相抵,犹如平地刮起一阵旋风,荒草倒伏,落叶飘舞,周围人竟被吹的有点睁不开眼。

    薛畅只觉对手的内力犹如利剑一般锋锐,竟然刺破九阳神功形成的护体罡气,他急使乾坤大挪移,转化阴阳二气,以消弥这道劲气。、

    而白衣人接了这一掌,随即飘飞出去。

    薛畅稍作停留,接着高高跃起,紧追其后,右掌隔空下击,正是飞龙在天。

    这一次白衣人没有硬接,侧身闪避,右掌化剑,朝薛畅连挥三下。

    薛畅顿觉有三道劲气向自己刺来,虽未及身,但肌肤已有刺痛感。他大喝一声,左掌运足功力推出,将其击散。

    白衣人已然欺近,左手剑斩向薛畅的脖颈。

    薛畅左掌翻腕上挡下压,紧接着准备右掌击向对方肩头。

    但薛畅刚有动作,对方迅速抽手、转而戳向薛畅的胸口,逼迫他不得不回防。

    降龙十八掌讲究后发先至,动作之迅捷精妙天下少有,然而白衣人总能对薛畅的出招做出准确的预判,而他的出手却更加简练快捷,直指要害,占据先机,迫使薛畅的掌法威力无法全力发挥。

    薛畅自从掌法、神功大成之后,还从未打得如此憋屈过,刚开始还有点急躁,在险些被对方手剑斩中、凭借醉拳的诡异招式躲过一劫之后,他恢复了冷静,意识到对方的厉害,决意稳守反击、与之持久鏖战。毕竟拳怕少壮,薛畅坚信自己可以凭借九阳神功的持久和乾坤大挪移的奇妙,最终耗尽对方的内力,赢得最后的胜利。

    为此,他每一次出招皆含有十成功力,迫使对方为了抵御而增大消耗。

第两百零八章 东海剑神

    以韩叶秋、钱付之和郭怀守三人为首的飞鱼帮人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尽管这位年轻的逍遥派掌门在这半年来名头越来越响,但他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其全力出手。

    但见薛畅屹立场中,身形伟岸,衣袖鼓荡,似有真气环绕,不断扬起的草叶一旦靠近、即被弹开,根本无法近身。他的每一次出掌,均有破空之声,掌风所过之处山石碎裂、树木断折、泥土炸起、威势惊人,让众人心惊。

    然而面对薛畅如此强悍的防御、惊人的进攻,那位白衣人在薛畅劲气纵横的四周却游走自如,他的身法潇洒飘逸,双手犹如两把利剑,总能迅捷无比的从薛畅强横掌力的空隙中穿出,直刺要害,看似只是简单的一刺或一斩,但从薛畅紧张防御的情况来看,其杀伤力绝对可怕。

    自始至终,白衣人都掌控着场上大半的主动,这让韩叶秋他们都替薛畅捏了把汗,同时也在绞尽脑汁的回想:这位神秘的白衣人到底是谁?

    实际上白衣人并非他们所看到的那样轻松,为了抵御薛畅的强劲掌力、保证自身的行动自如,他不但同样运转起护身罡气,还加大了输出,但是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薛畅的掌风还像开始一般雄浑,可出招却越发的稳健,不再被他故意展露的破绽所引诱,这让白衣人暗暗吃惊:自己虽然几十年不履江湖,但始终关注着大周武林,可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年轻的绝顶高手,自己竟然不知晓?!不行,不能再跟他这样拼斗下去!

    白衣人心里想着,身法却没有减缓,闪过薛畅的一记掌击之后,双掌横斩过去。

    这一记攻击较他之前慢了不少,薛畅好整以瑕,准备蓄积功力,迎头痛击。就在这时,他心头警兆突生,立刻毫不犹豫的双掌向前推出,同时腾身后跃。

    说时迟、哪时快,薛畅感到右脚底如刀刮一般疼,一道悄无声息的无形剑气堪堪削掉了他的鞋底。

    薛畅暗自庆幸的同时,也疑惑地看向对方。

    只见白衣人弓着身、双掌硬抵自己掌风,右脚尖却翘起,那布鞋的头端还裂开了口。

    无形剑气竟然是从他脚尖发出的!……薛畅甚感惊讶,心里更加戒备。

    然而白衣人并没有乘胜进攻,反而趁薛畅后退的间隙,也向后飞掠,轻飘飘的落在一棵大树之上,然后开口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姓薛名畅,巴蜀武林逍遥派掌门。”薛畅朗声回答:“请问前辈贵姓?”

    白衣人却未作答复,颔首说道:“逍遥派薛畅……老夫记住了。今日尚有要事,不便与你久战,来日若有缘,再与你打个痛快,告辞!”说完,他腾空跃起,犹如一只白鹤,动作优雅的往着山下飘去。

    薛畅没有去追赶,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让一直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回头看向其他人。

    “师父,你好厉害!把这么厉害的敌人都打跑了!”刚才一直为之提心吊胆的徒弟们欢呼着围拢上来。

    “不是我厉害,而是那人无心恋战。”薛畅却抬起了自己的右脚脚底,展示给徒弟们:“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恐怕这只脚就不属于我所有了,所以你们都要牢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将来武功再高也要始终保持谨慎,知道吗?”

    “是,师父!”有薛畅的现身说法,徒弟们都一扫之前的兴奋,纷纷郑重的回应。

    “薛兄弟教徒甚严,也难怪你的徒弟都如此优秀!”韩叶秋称赞的声音传来。

    薛畅回转身,关切的问道:“郭大哥的伤势怎样?”

    “他没事,没有伤到筋骨,颜长老正在帮他包扎,说不定这反而是件好事。”韩叶秋露出不言自明的笑意。

    薛畅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颜冉伶半蹲在地上,一手抬着郭怀守的手腕,一手缠裹着纱布,嘴里还不停的埋怨着:“……我颜冉伶与人打斗,需要你来插手吗!……你替我挡剑,以为我会感激你啊,告诉你,那人弹出的剑叶……不可能伤到我……不要以为我给你包扎伤口,就觉得我对你有好感,别想差了!就是小猫小狗为我受了伤,我也会这么做!……”

    郭怀守坐在地上,低着头,很是安静,看不清脸上表情。

    薛畅估计他难得与心上人如此亲近,一定在竭力控制着心中激动,所以决定不过去打扰这二人。

    “薛兄弟,你知道与你相斗的人是谁吗?”韩叶秋的问话让薛畅回过神来。

    “完全不知。”薛畅感兴趣的急问:“韩大哥你知道?”

    “我也不太清楚。”韩叶秋摇头,见薛畅面露失望,又说道:“不过我跟老钱经过商讨,大概能猜到他是谁。”

    “哦,是谁?”

    “刚才那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而当今武林六位绝顶高手,不,应该是七位。”钱付之开口说道:“青城派独孤真人、华山派的杨真人、武当派青松真人、铁血长河门叶三,我们都见过,不会是他们。少林寺的无悲和无怒两位禅师是和尚,自然也不会是。江南一剑苏沐梵,我俩都没见过,但听闻此人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其年过半百、仍如青年,又爱穿白衣,加上剑法如神,倒和此人颇为相似……”

    薛畅感到惊讶,虽然他只是听过江南一剑的名号,但也立刻提出了异议:“你们认为是他?!可是他为朝廷钦封的——”

    韩叶秋接口道:“薛兄弟说的没错,苏神剑是通过论法大会获得先帝钦封的护国武者、富阳侯,其神剑山庄在东南沿海也备受民众尊崇,可谓是享尽荣耀,又怎么可能冒着激怒皇上、遭受重罚的危险,当着我们的面辱骂先帝和叶大侠呢?!”

    薛畅蹙眉沉吟:“照这么说来,此人不可能是国内知名的武林人物,很可能是来自……西域或者北方?”

    “薛兄弟还忘了一个地方。”韩叶秋沉声说道:“东海。”

    东海?……薛畅心中一动:“两位大哥该不会说他是东海剑神吧?”

    韩叶秋没有直接答复,而是神情严肃的说道:“我听先父说过,这位东海剑神原是前朝皇室子弟,从小就酷爱习武,曾拜数位名师,还读遍朝廷珍藏的武学典籍,但从未在江湖上显名。直至北蛮入侵中原、大军包围洛阳,即将破城之时,他一人背负前朝的少年太子,杀透北蛮大营,冲破重重封阻,逃到了江南。

    据说这一战,他杀伤了十数名北蛮将领、几百名蛮兵,一时间名声大噪,江湖人将他与叶大侠并列,称之为‘武林双雄’,但事实上之前两人却从未有过交手。直到叶大侠率军接连大败北蛮,重新夺回洛阳,这位东海剑神才悄然北上,与叶大侠见了一面,据说私下两人曾有过一场交手,但谁输谁赢,无人知晓。

    大周开国之后,据闻两人还悄悄见过一次,在那之后他就一直隐居江南,直至先帝整顿武林,他不愿向朝廷称臣,从此渺无踪迹。直至有一位与东海剑神相熟的武林人在东海乘船遭遇海难,漂流到一座岛屿之上,竟然受其相救、得以安全回返江南。武林人才得知这位剑神原来已远遁到东海之外,这才有了‘东海剑神’的绰号。

    他若活到今日,年龄应该与铁血长河门的叶三前辈相近。据说他生性高傲,不爱与常人来往,喜好独行,也爱穿白衣,剑法已臻颠峰,手中寸草也可为利器,而且还痛恨当今朝廷……如此种种,都跟刚才那人颇为复合。”

    “刚才那人确实剑法返璞归真、甚至达到‘人即为剑’的高妙境界,若是东海剑神,确实挺符合。”薛畅好奇的问道:“我一直不知这东海剑神叫什么名字?”

    “他叫贺泓蔚。”韩叶秋一脸笑容的夸赞道:“薛兄弟能与他战成平手,实在是令人惊喜!这一次武林大会,你定然能够一鸣惊人、光耀武林!”

    “韩大哥过奖了。”薛畅认真的回应道:“我和这剑神尚有不小差距,今天他是无心恋战,若是再打下去,我很难全身而退。再说他刚才是空手对敌,若是有真剑在手,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

    “薛兄弟不必过于自谦。”韩叶秋宽慰道:“这贺泓蔚修炼了几十年的武功,你才刚刚二十出头,他比你强些也很正常。但就凭你现在的武功也足以笑傲大周武林绝大多数的人,就算是对上独孤真人、青松真人、沐神剑,恐怕也不遑多让,武林大会最前面那几把木椅中,必有你一席,哥哥我虽然武功不行,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是啊,薛兄弟,你若是在这次武林大会后被皇上封为护国武者,我们哥几个也倍感荣幸啊!”钱付之也堆起了笑脸。

    薛畅一时不知该谦虚回应、还是坦然接受,倒是旁边的徒弟们个个面露自豪。

第两百零九章 霸道的武当

    这时,又见钱付之面现忧虑的提醒道:“之前二十多年,在我大周武林从未有过贺泓蔚现身的传闻,这一次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恐怕会有事情发生啊!”

    “所以咱们不能在此久留,得赶紧回去!”韩叶秋神情严肃的说道:“明日赶往铁血长河门驻地,相信定能遇上襄阳巡武司的统领,到时再将此事转告于他,相信他们会关注此事。”

    大家匆匆对这片废墟进行了拜祭,然后准备下山离开。

    韩少杰拖在了最后,目睹了薛畅与白衣人的战斗,以及战后到处坑坑洼洼、满目疮痍的惊人景象,他显得心事重重。

    由于顾宫主拒绝了韩叶秋的邀请,一同前往江陵拜访铁血长河门。于是第二天的清晨,飞鱼帮、逍遥派与神女宫分道扬镳,这对其他人没什么影响,只有郭怀守神情有些抑郁,他私下里对薛畅说:因为昨天之事,好不容易同颜长老有了些进展,结果今天就要分开,简直是在坏他的好事。

    对此薛畅只能安慰他:这只是暂时的分别,很快就能在洛阳相见。

    客船驶离夷陵,继续顺江东进,离开三峡之后,江水流速明显减缓,但行船的风险也随之降低。

    到第三日凌晨,客船顺利的抵达了江陵港口。

    江陵乃荆湖地区重镇,大周之前名为荆州,自古就有“江左大镇、莫过荆扬”的美誉,单看其港口的规模就超过了巴蜀地区的任何一个临江城镇。薛畅乘坐的客船驶进港内时,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停泊了无数的船只,在港口人员的引导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丝空隙停靠在码头。

    下船之后,钱付之还专门找挑夫问起:“我以前也来过江陵多次,这港口虽然热闹,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连停船的地方都几乎找不着,城内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这位老挑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些人,见他们大多配刀挂剑,心中了然:“你们是去给铁血长河门赴宴的吧?”

    “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钱付之反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几天港口来了很多好汉,都说是要去铁血长河门参加什么仪式,要说是大事啊,这就是咱江陵城内最大的事!”老挑夫略显激动的说道:“铁血长河门,那可都是英雄好汉啊!如今居然定居在这里,这可是我们江陵人的骄傲!”

    “老人家,去铁血长河门该怎么走啊?”钱付之客气的问道。

    “呃……”老挑夫四下张望,伸手往前一指:“跟着他们走,他们也是去铁血长河门拜寿的。”

    老脚夫所说的“他们”是一群身穿浅绿色装束的汉子,钱付之看了一眼,回头对韩叶秋说道:“是洞庭水帮的人。”

    “跟上去。”韩叶秋说道。

    一行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费力的前行,距离那群绿衣汉子越来越近。

    “前面可是洞庭的兄弟?飞鱼帮在此有礼了!”郭怀守大声喊道。

    那群汉子立时停住了脚步,不一会儿,从中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原来是飞鱼帮郭舵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江陵做客?”

    “老潘,你们为何到此,我们就为何到此。”郭怀守回答道。

    “哈哈哈,也对,你们的韩老帮主曾是铁血长河门人,收到邀请是理所应当。”伴随着笑声,那群人中走出一位健硕的中老年汉子,他一脸笑容的来到郭怀守面前:“好久不见啦,郭老弟!”

    “老潘,这一次我们韩帮主也来了。”郭怀守让开身子,将手往身后一引。

    姓潘的汉子一看,赶紧上前行礼:“不知韩帮主驾到,实在是失礼,还望见谅!”

    韩叶秋微笑的还礼说道:“潘舵主,8年前我跟父亲去贵帮总舵,曾见过一面,今日一见,风采依旧啊!”

    这位潘舵主摸着头,嘿嘿一笑:“俺就长着这副老脸,再变也老不到哪儿去。”

    三人哈哈大笑,然后相互热情的介绍帮众。

    飞鱼帮和洞庭水帮都是靠水为生的大帮派,又主要都在一条江上捞食,但双方却不存在着竞争,关系很好,原因有两个:一是巡武司规定了两个帮派的势力范围、一般不允许越界;更重要的原因是长江三峡的天然阻隔,使得无论以巴蜀为中心的飞鱼帮想要向荆湖发展,还是以荆湖为中心的洞庭水帮想要往巴蜀发展,都变得十分困难,所以相互间的协作就不可避免,尤其是在水运方面。而郭怀守所负责的恭州分舵是飞鱼帮在长江上游最靠东面的一个分舵,因此与洞庭水帮的联系和合作主要是他在负责,所以他对洞庭水帮也比较熟悉。

    “潘舵主,我来为你郑重的介绍一下。”韩叶秋拉着薛畅,认真的说道:“这位是我飞鱼帮的大恩人、逍遥派的掌门薛畅,别看他年轻,武功之厉害在巴蜀武林是数一数二,不但在去年轻易通过了开派考核,而且在年初还靠一人之力、打垮了鳡鱼门!”

    说实在话,在韩叶秋没有介绍之前,潘舵主就注意到了这位颇有气度的年轻人,只是他以为此人恐怕是飞鱼帮重点培养的年轻俊杰,却没想到居然是一派掌门,听韩叶秋说他武功厉害,颇有些不太相信,又听到鳡鱼门败在他手,不免心中一动。

    虽然鳡鱼门是去年末在巴蜀建立的门派,但洞庭水帮对其一直比较关注,因为鳡鱼门中的朱立保、孔泰等几人都是在洞庭湖内纵横多年的盗贼,给洞庭水帮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前几个月听闻“成都巡武司将鳡鱼门取缔、还抓捕了朱立保等人”的消息,洞庭水帮上下一片欢腾,潘舵主相信同样受过鳡鱼门祸害的飞鱼帮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这才信了几分,抱拳说道:“薛掌门年轻有为,幸会幸会!”

    韩叶秋又赶紧对薛畅介绍道:“这位是洞庭水帮大名鼎鼎的碧水鳄潘兆新,襄阳分舵舵主,位高权重,整个汉水航运都在他的掌控中。”

    薛畅当即认真的向他行礼说道:“潘舵主,久仰大名,幸会!”

    潘兆新连连摆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朝着韩帮主抱怨道:“韩帮主太折煞我了,什么位高权重,襄阳舵主的位置都是他们不愿意当、费老帮主逼着我当的,我就是个受气包!”

    “如今铁血长河门入驻荆湖,情况应该好些了吧?”郭怀守问道。

    “他们才刚来江陵不到一年,变化还不太大。不过这铁血长河门不愧在当年能领袖武林,对待大小门派都很客气,咱们荆湖的武陵人对它的印象都不错,所以这一次叶门主成年封爵,各派都去捧场,我相信再过几年,情况会有大的变化……”

    潘兆新越说越兴奋,薛畅却听得一头雾水,好奇的低声问旁边的钱付之,听他解释这才明白了缘由。

    原来,这荆湖武林与巴蜀不同,几十年来一直是武当一家独大,武当掌教青松真人行事霸道,一向视该地区其他门派为武当的附属,要求它们尽力为武当服务。就单说这洞庭水帮的襄阳分舵,由于其负责汉水航运,而武当驻地就位于汉水上游河畔不远,因此青松真人要求洞庭水帮必须在汉水河畔、武当派驻地旁设立一个驻点,得有船只和人员常年驻扎,随时为武当弟子的出行和山上物资的水路运输提供服务,而且所有的这些还必须尽量免费……

    薛畅听完,感到吃惊:“武当不是道教名门吗,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怎会做事如此蛮横?!”

    “清静无为?”钱付之冷笑一声:“你看咱们巴蜀的青城派清静无为了吗?武当派行事比它更为恶劣,或许在二十多年前情况还好些,可自从青松道长在论法会上成为护国武者、当上掌教之后,就一直如此。”

    “难道荆湖的巡武司就不管管?”

    “薛兄弟,你也知道各地巡武司要依靠各派的支持才能做事,青松真人手腕强硬,荆湖武林各派不得不唯其马首是瞻,巡武司统领要想在任期间有所作为,就必须得依靠武当,所以他讨好青松真人还唯恐不及,又怎会去得罪。”

    薛畅沉吟着说道:“这么说铁血长河们的到来让荆湖武林的这些门派有了对抗武当的勇气?”

    “武林门派嘛,当然是要以武力为主,即使是有巡武司来维持武林秩序也一样,以前武当一家独大,无论是抽调各派弟子的人数、担任巡武司巡察、还是掌控地区的比武会、决定各派的名次,就连由哪几家门派代表荆湖武林出席洛阳的论法会……这些几乎都由武当来决定,其他门派为了发展不得不忍受武当的指使。

    但现在有了铁血长河门,单是叶三老前辈就足以对付青松真人,更别提还有罗大锤、唐方卓、周乞奥、耿珀等前辈高手,铁血长河们实力之强足以夺得这荆湖武林门派第一的名头。这必然导致荆湖武林的格局改变,就连这襄阳巡武司也不会再受武当的掌控,荆湖的各派又怎会再甘愿受武当的欺压!”

第两百一十章 铁血长河门驻地

    “钱兄说的没错!”潘兆新显然听见了薛畅和钱付之的对话,他大声插话道:“我认为朝廷将铁血长河门的驻地定在江陵是最英明的决定!以前咱们荆湖武林被其他地区的武林人看做笑话,以后是再也不会了……呃,韩帮主和薛掌门,咱们得快一点赶路,费老帮主和帮里的其他兄弟都已经先到了,恐怕正在铁血长河门驻地内焦急的等我们。”

    听了这话,大家当然都加快了脚步,一行几十个人急匆匆的赶路。如此多的人携带武器在江陵城港口区急行,若是在平时早有巡逻队过来询问,甚至会引来巡武司人员的盘查,但是由于这两天类似的情况多次出现,城卫也已习惯,没怎么询问就让他们通过了城门口,潘兆新领着众人直奔江陵内城的中心而去。

    听潘兆新的介绍,韩叶秋、薛畅他们才知道:铁血长河门回归大周之后,朝廷将江陵城西面二十里外的大片土地划归为铁血长河门的赠地,但那里多是农田、没有城镇,铁血长河们几十号人的住宿急需解决,原本他们是准备在江陵城附近购买一座宅院作为暂时的歇脚,可是襄阳巡武司统领卞金林早就征得了总巡武司的同意,强行将江陵城内属于巡武司的一座大宅院赠送给铁血长河门。

    这座宅院曾经是荆湖巡武司的衙门,可自从武当派掌教青松道长成为护国武者之后,时常向巡武司抱怨“自己派内事务太多、江陵巡武司又太远、无法及时参加会议……”,并且还多次以此为由缺席,最后导致巡武司不得不迁到襄阳,而原来的衙门只是成为巡察们在荆湖南面的一个驻地。

    铁血长河门最初想要婉拒,但这座宅院实在是位置条件太好、设施太过齐全,铁血长河们要想建成这样一座宅院,恐怕也得花好几年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位置,所以最终接受了卞金林统领的好意,并且象征性的付了些银两。

    “到了。”潘兆新绕过一个街道之后,停住了脚步。

    在他的前方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在这条长达五十丈的大道对面只有一座宅院,高耸的围墙、气派的大门,即使相隔较远,众人仍然能清晰的看到高悬在大门之上的巨大匾额:铁血长河门。

    就在潘兆新领着众人朝大门走去的时候,守在大门口的铁血长河门弟子也看见了他们,很快就有人迎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上官逸,他满面笑容的拱手说道:“潘舵主,你可来晚了,费帮主可是气得不行,说是要好好的惩罚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这怎么能怨我呢,我们分舵离江陵本来就远,再加上武当的一堆烂事……哎呀,不说了。”潘兆新摆摆手,大声说道:“反正费帮主说要惩罚我,不过是多灌我几碗水酒,这个我可不怕,要论喝酒,我襄阳分舵在帮里可是最强的,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他身后一帮汉子齐声回应。

    上官逸笑着说道:“我们这里可没有水酒,只有美酒,保管你们喝够、喝醉。龚师弟,请带潘舵主和这些兄弟到洞庭水帮所住的院子。”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上前,说道:“潘舵主,请跟我来。”

    “我说上官兄弟,这位是飞鱼帮的——”

    潘兆新在离开前还准备给上官毅介绍一下,上官逸哈哈笑道:“他们跟我铁血长河门都是老相识了,潘舵主,你就放心的进府去接受惩罚吧。”

    潘兆新笑骂了一声,带着手下进府去了。

    上官逸则对韩叶秋等人抱怨道:“韩大哥、钱大哥、郭大哥,你们怎么才来呀,可把我们给等苦了。”

    韩叶秋诧异的回道:“门主的成年封爵仪式应该还有两天吧,我们来的不算晚啊。”

    上官逸解释道:“罗师叔他们原本希望你们早一点来,大家天天喝美酒,吃美食,畅谈往事,岂不快活!我们在巴蜀的时候承蒙你们的照顾,还想着要好好的招待你们,你们倒好,这么晚才到!”

    韩叶秋还想再解释,郭怀守立刻插话道:“都是一家人嘛,上官兄弟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上官逸板着面孔说道:“该客气还是要客气的,反正你们到了这里,不多待几天,我们是不让走的!”

    接着,他又露出笑容:“说起这一家人,我听说你们飞鱼帮现在跟我薛兄弟也变成一家人啦。”

    韩叶秋立刻认真的说道:“那也是多亏了铁血长河门,我们飞鱼帮和逍遥派才意气相投,结为同盟。”

    上官逸看向薛畅,调侃的说道:“我说薛小弟,你都看见哥哥我这么久了,居然也不主动过来问声好,当上了掌门,就是不一样了啊。”

    薛畅知道他性格,也开玩笑的说道:“我主要是没想到薛大哥居然当起了门房,而且还当得像模像样,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狗屁!什么门房?我这是负责迎宾。”上官逸骂了一声,随后又苦着脸说道:“不过这点你倒是说对了,自从到了江陵之后,我可比以前苦多了,被师叔他们指使来、指使去,尽干些杂活,从来就没有好好休息的时候。”

    “这是好事情,说明叶老前辈他们想要对上官兄弟你唯以重任。”韩叶秋将心比心的说道。

    “我可不想担什么重任,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呀。”上官逸叹了口气,看着薛畅,沉声说道:“你小子跟我们在戎州道别之后,回去不声不响的就通过了门派考核,创立了逍遥派,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很吃惊,你老实交代,和我们来往的时候有没有隐藏实力?”

    “当然没有。”薛畅一本正经的说道:“主要是我天赋超群,武功精进,一日千里。”

    “屁!”上官逸笑骂道:“当了个掌门,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改天咱俩比划一下,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赋超群。”

    薛畅立刻接过话头:“没问题,不过谁要是输了,谁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

    “行……”上官逸正要一口应承下来,却见韩叶秋他们神情怪异,机灵的他心念急转,立刻改口说道:“如今府上宾客云集,打打闹闹影响喜庆,门主和师父他们都会不满,还是以后再找时间比个输赢吧。”

    没等薛畅答复,他就面带微笑的走到其身后:“小家伙们,还记得我吗?”

    虽然上官逸在薛府没待过多久,但徐熙、樊獒、胡秋荻他们对这位爱喝酒、没架子的铁血长河门人印象深刻,纷纷上前行礼问好。

    薛雨婷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位足不出户的幼稚小姑娘,但是看到上官逸、想起自己那时的幻想,还是经不住红了脸颊,低声说了一句:“上官叔叔好。”

    上官逸没有在意薛雨婷的异样,环视四周,大声说道:“咱们就别在门口傻站了,先跟我进府去安顿好,咱们有的是时间细聊。”

    一行人跟着他走进了铁血长河门的驻地。

    跨过大门就看到一面巨大的石质影壁,影壁之上雕刻的是当年的襄阳大战。

    上官逸停下脚步,指着影壁说道:“我师父说过,这个画面和当时的情景还有点相似,你们看这一位——”

    上官逸指着画面左侧一位未着甲的短须汉子、他正大声呼喊着、赤手空拳的冲向城外的北蛮军队,沉声说道:“应该就是老门主,而在他身后持旗的人就是我师父。”

    韩叶秋凑近了仔细瞅了瞅,然后指着画面下方几艘靠岸船只,郑重的说道:“这船上的人中应该就有我父亲!”

    上官逸接着说道:“襄阳巡武司第一任统领就是我铁血长河门人,当时他聘请荆湖地区最有名的雕刻师,雕刻了这幅画……现任的巡武司统领要将这座宅子转送给我们,最开始大家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等到门主和我师父看到这个影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争议。”

    “这个影壁将襄阳大战雕刻得栩栩如生、气势磅礴,让人看了如同身临其境,确实值得珍藏啊!”郭怀守由衷的赞道。

    “咱们往这边走。”上官逸领着众人并没有绕过影壁直接往前,而是沿着院墙、进入了一道曲折蜿蜒的长廊。

    这长廊穿过五彩缤纷的花园、摇曳生姿的竹林,竟然侧前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水清澈,游鱼成群,湖上亭台楼榭、山石古木连成一片,相映成趣。

    看到众人脸上的惊讶,上官逸有点得意:“这可不是死水啊,这是活水,引自北面不远的桥河,这座宅院就紧挨着它,还专门修有一个码头,门主对此还说过,‘有了这座宅院,她就不羡慕薛兄弟那座临河的府邸了’,哈哈……”

    薛畅摸了摸鼻子,他倒是觉得和铁血长河门的这种府邸相比,自家的宅院寒酸多了。

    其实不只是逍遥派的驻地无法相比,成都巡武司也相形见绌,当初荆湖地区巡武司在修筑这座府衙时颇为讲究,他们在这个大宅院中又隔出了一些小院落来供各派弟子住宿,飞鱼帮和逍遥派各自被分配了一个小院落,关上院门之后就无人打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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