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 无边无涯
卫律苦笑道，“振武节度使既然已经出兵，显然西域汉军已然做好了大举进攻的准备……”
左贤王勐得把手中的短刀插入面前的几桉中。
“西域汉军大举出动，显然右贤王并没有按计划行事！”
壶衍鞮单于苦涩的笑了笑，此时他已然明白此次强胡已无法吞灭乌桓。
现在要做的是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左贤王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单于，必须立即派人通知左谷蠡王退兵！”
壶衍鞮单于点了点头，立即派出自己的亲信屠洋作为信使前往五原。
大汉五原郡为战国时赵国及秦始皇所置九原郡之东半部。
九原郡一带在古籍中被称为北假、河南地。
赵武灵王二十六年，赵国“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将河套地区纳入赵国版图。
战国末年，河套地区为匈奴所据。秦始皇三十三年“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置九原郡。
可惜汉代秦之后，整个九原郡都被匈奴人占据。
直到元朔二年（前127年），武帝令车骑将军卫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阙，遂略河南地，至于陇西”。
汉军向北掠地至北假，收复河套地区，遂以秦代九原郡故地“分置朔方、五原郡。
狂奔了几日之后，屠洋终于带着一队人来到了五原城下。
即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汉军无边无际的营寨，还是让屠洋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汉军到底是出动了多少军队？这可不止六万人。
屠洋惊讶的望着五原城外的汉军营寨。
汉军确实是不止六万，为了防止左谷蠡王逃脱，三日前朔方镇又征召了两万戍卒。
另外没有参加叛乱的东羌人，为了平息大汉的怒火，也出动了三万余人。
如今汇集在五原郡的军队已经超过了11万。
这些大军把整个五原郡围的水泄不通。
入寇五原的匈奴人和叛乱的羌已然被汉军分割包围在五原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寨之中。
整个五原城方圆数百里之内到处都有汉军斥候巡逻。
屠洋为了抵达五原城，实际上已经损失了十数名手下。
他几次想要靠近五原城，与城中的左谷蠡王取得联系，都被汉军斥候发现驱逐。
无奈之下，屠洋只能一边派出人手通知单于，一边继续等待着机会。
此时，汉军已经开始发起对五原周边几座城寨的攻城之战。
事实上，如果不是赵充国不愿意遭受太大伤亡的话，赵充国早就发起对五原城的进攻了。
大汉在重建五原郡后在临近匈奴的边地塞外大规模修筑长城和要塞。
五原郡除了郡城之位，还有石门障，光禄城、支就、头曼、呼河、宿虏等数座塞障。
因为羌人的暴乱发起的太过突然。
赵充国又是刚刚履新，五原陷落后这些塞障除了石门障其余塞障都落入了羌人手中。
不过这也让叛军的力量分散开来。
赵充国手中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攻城作战。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在等来长安送来的投石机后，赵充国首先发起了对五原城周边塞障的攻击。
他首选的就是五原城北方的光禄城。
这座修建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堡垒，城墙高达三丈，护城河、望台，箭楼、烽燧、各种守城器械一应俱全。
城中甚至还有着几台小型的配重式投石机。
为了应对匈奴人的入寇，建造之时，这座要塞就是被当做大汉在北部边疆的屏障而建造的。
左谷蠡王在入寇五原后，同样把此城当做了自己的退路。
左谷蠡王为了守住自己的退路，在这里布置了两千匈奴人，另外还有超过四千名羌人叛军。
敌军在占据光禄城后，还在护城河外挖掘了数道壕沟，防止汉军攻城武器的靠近。
赵充国命令自己的士兵，先是试探性的发动了几次攻击。
城内的匈奴和羌人在击退了汉军的试探性进攻后，被围困中的他们，士气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愈发的高涨，在各个首领的带领下，发誓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休整一夜，第二日朝食之后，在赵充国的指挥下，汉军发动了对光禄城的进攻。
首先出击的是汉军刀盾兵和弓弩兵。
在刀盾兵的保护下，汉军弓弩兵逼近到了城下五十步的距离，用弓箭压制住城头的守军。
随后大量的羌人义从背负着沙袋准备填平城外的壕沟。
赵充国原本以为城内敌军会出城一战，没想到他们竟然就那么看着羌人义从把壕沟填平。
城外的壕沟被填平后，一辆辆蒙着牛皮的攻城车被士兵努力的推动着，缓缓的向着光禄城而去。
与此同时，四座攻城塔，也绕过了敌军在城墙前布置的障碍，跨过了被沙土填满的壕沟逼近到了城下两百步的位置。
这些攻城武器将在护城河被填平后，对光禄城发起攻击。
为了减少填平护城河之时的伤亡，赵充国一下子投入了一半的投石机。
整整二十架最新式的配重式投石车此时也已经架设在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至两百步的距离之位。
这个距离足以让汉军投石车覆盖整个城墙极其后方的地区。
但又刚刚好在城中装备的小型投石机射程之位。
这些攻城器械的身后，则是一队队身披铠甲，手持盾牌的步兵。
他们手中紧握着的汉剑，只有少部分人装备了西域所产的环首刀。
这些士兵人数多达五千人，正是从没有叛乱的羌人中征召的义从兵。
赵充国并不是不能够派出更多的士兵，而是地理环境的限制，也只允许这么多的士兵展开阵型。
派出再多，能够正面攻击的士卒也只有那么多，反而更容易被城墙上的敌军攻击，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进攻！”
赵充国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十座投石机首先发起了进攻。
重大数百斤的石弹呼啸着飞向城头。
“轰轰轰！”
轰隆隆的巨响，让城中守军只感觉心惊胆战。
守军完全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投入如此可怕的武器。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城上的女墙砸成碎屑，飞溅的碎石给附近守军带来绝望和死亡。
首次遇到投石机攻击的守军，一个个不知所措，四处躲避着石弹的攻击。
第两百八十三章 关门打狗
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守军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终于恢复了平静。
与汉军交战数十年，不管是匈奴人还是羌人其忍耐力和战斗力都远强于西方诸国。
守在城墙上的敌军，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汉军接近。
负责光禄城守备的乃是单于庭右大都尉。
此人本就是一个老将，面对进攻的羌人义从，他冷静的下达着一个个的命令。
为了压制攻城的汉军和羌人义从，他集中起了一千多名弓手，对城下进行覆盖性的射击。
为了减少伤亡，这些弓手全部集中在城墙后方二十步以外，使用抛射的办法攻击攻城外的进攻部队。
这样的办法虽然效果差一些，但人数弥补了精度的不足。
匈奴人弓手不断的拉开手中的弓，箭失如同雨点一般落在攻城的羌人义从中，给这些缺乏有效防护的羌人义从带来了不少的伤亡。
好在汉军弓弩兵此时也逼近城下，与投石机一起对城内守军进行压制。
攻城的羌人义从，在汉军指挥下加快了速度。
一辆辆攻城塔和攻城车逐渐靠近城墙。
匈奴右大都尉明白这样下去不行。
“上城！”
在他的命令下，匈奴与羌人弓箭手，顶着巨大的伤亡登上了城墙。
此时最前方的攻城车和攻城塔距离城墙已经不足二十步。
“放火箭！”
“投石机反击！”
那些如雨般的箭失中，夹杂着点点的火光，的守军试图用火焰，来引燃木质的攻城塔和攻城车。
对于这种情况赵充国早有准备。
汉军不仅在攻城车上蒙满了牛皮，更是在攻城塔的正面挂着吸饱水分的棉布。
随着西域大规模的种植棉花，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棉布和棉花当做赋税送进长安。
这些年棉布的价格已经一跌再跌，比起麻布来也贵不了多少。
因此在攻城武器上增加一些棉布，对汉军来说并不会造成多少负担。
而制作攻城器械的木头，也是新砍伐下来的湿木。
这些饱含水分的木材虽然会在以后开裂，但是赵充国可不在意以后，他想要的只有眼前的胜利。
那些正在燃烧的易燃物，虽然被箭失精准的投射到攻城器械上。
但却根本无法引燃潮湿的木材和布匹，只是在稍稍的挣扎中，烤干了目标表面的一层水分后就慢慢熄灭了。
火箭攻击每能点燃汉军的攻城武器，这让不少守军士卒颇有灰心丧气之感。
好在守军还有投石机可用，此时汉军攻城武器已经进入了城内小型投石机的攻击范围内。
城内的羌人们操纵着投石车，对汉军的攻城武器进行打击。
守军发射了数十枚石弹之后，终于击中了一座攻城塔。
“轰”
只听一声巨响，一座攻城塔的上半部分，直接被砸的粉碎。
飞溅的碎木，又对周围的士卒产生了二次伤害。
就这一下就给羌人义从带来了数十人的伤亡。
“哇唔！”
城头传来守军的欢呼声。
不过很快守军的欢呼声就停止了。
汉军的大型投石机发现了城内投石机的位置后，立即动用了半数的投石机进行压制性的攻击。
与此同时，城头的匈奴和羌人射手见火箭攻击无效，再度换回了普通的箭失。
因为攻城器械已经靠近城墙，汉军投石机害怕对己方士卒造成误伤，是以不再对城头发动进攻，而是转而攻击城内。
汉军投石机停止对城头的压制之后，城头的守军很快在各自百骑长的指挥下，重新列阵。
城头的弓箭手的攻击也变得更有威胁。
那些推着攻城塔或是攻城车的士兵，不时的就会被箭失射中。
一些倒下的士兵会挡在攻城器械的木制轱辘前面，亦或是死亡时将整个身体挂在攻城器械上，增加士兵推行的难度。
这些情况，也拖慢了攻城器械前进的速度。
城头的弓箭手也很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开始有意识的射击车轱辘附近的士兵。试图减慢攻城器械的推进速度。
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其实并不是很好，无论是攻城车还是攻城塔，都有一些完全密闭的空间，让所有的弓箭手都无法射击。
更何况，汉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拥有更好的武器更好的训练。
如果不是因为地形的限制，导致汉军只能投入有限的弓弩手。
城头的守军根本无法与汉军弓弩手对抗。
城中的几台小型投石机也在不断的对城外发射这一枚枚的石弹。
可惜的是，这些小型投石机的准头不就不高，更何况如今操作他们都还是一群菜鸟。
投石机的发射出的石弹会落到什么地方，就连操纵者也不知道。
汉军投石机，经过几轮调整，也越来越精准。
二十架投石机，对这片区域进行了覆盖性的攻击。
“轰轰轰！”
在汉军投石机的不断打击下，城内的投石机相继被击毁。
这下城中已经无法对汉军攻城武器造成威胁。
眼看汉军攻城塔和攻城车就要靠上城墙。
匈奴大都尉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手中的军队数量虽然不算少。但除了本部的三千匈奴人，其余的羌人不过都是乌合之众而已。
一旦汉军靠上城头，这些羌人很可能会快速崩溃。
在经过一番思索后，他一咬牙派出了三百骑匈奴骑兵，妄图击毁汉军攻城武器。
应该说，匈奴人的素质还是很不错的，三百骑兵很快集结完毕。
这些匈奴人虽然知道自己等人出城后，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还是在一名千骑长的带领下，冲出了城门。
突然出城的匈奴骑兵确实打了羌人义从一个措手不及。
最前方的两台攻城车被匈奴人成功摧毁。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反应过来的汉军弓弩手，结成箭阵，对出城的匈奴骑兵，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转眼之间出城的三百匈奴骑兵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右大都尉，现在该怎么办？”
几名羌人首领围了上来。
右大都尉道，“还能怎么办，准备接敌！”
出城的匈奴骑兵皆是匈奴人中的精锐，这么快就被汉军击杀在城外，这让右大都尉心都在滴血。
第两百八十四章 功亏一篑
说话间，汉军攻城终于搭上了城墙。
原本就在攻城塔上站着的义从士兵，疯狂的嚎叫着冲向了在城墙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守军，双方在顷刻间就展开残酷的肉搏战。
大量在攻城塔下方的义从士兵，也开始沿着塔内的梯子向着上方冲去。
他们会源源不断的冲击城墙，直至在城墙上占据一席之地，亦或是被守军杀到士气溃散。
城墙下的汉军弓弩手，则是再次开始压制城上守军的射手，以减少义从士兵的伤亡。
后方在赵充国的命令下，上千装备精良的汉军材官，混杂着近两千的义从，也抬着云梯向着城墙奔来。他们会给予城内的守军最后一击。
此时喊杀声响彻了城上城下，本就不擅长守城的匈奴人和羌人在汉军的打击下步步后退，很快就让让汉军占据了一个桥头堡。
右大都尉出动了自己最后的预备队，希望能够把城墙上的汉军赶下城去。
但在汉军箭阵和投石机的双重打击下，失败了。
七百反击的匈奴人，真正冲到汉军面前的不过百余人。
而这时后续的汉军精锐已然登上了城头。
匈奴与汉军若是骑兵交战，还能勉强抗衡，但如今却是下马步战。
下了马的匈奴人甚至还不如汉军临时征召的屯田卒，又如何能与汉军精锐材官相抗。
城中的羌人眼看匈奴人也没有办法对抗汉军材官，很快就产生了动摇。
一些羌人首领，心中也开始有了小心思。
这些年来大汉对羌人其实非常宽容，这些羌人首领之所以敢叛乱，也是认为事不可为之时选择投降就可以继续原来的生活。
……
屠洋在五原城下徘回了几日总算是找到机会把两名信使送进了城。
完成任务之后，他听完汉军正在围攻光禄城，因此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城外。
他带着人躲在城外的山林之中，看见城头的激战，心中叹息一声。
他明白光禄城完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城中的守军祈祷，希望右大都尉能够逃出这座即将陷落的要塞。
“走！”
随后屠洋就带着手下从山中绕行，准备返回草原。
屠洋的判断没有错，他刚刚离开不过两刻钟，城中的一支羌人就发生了哗变。
守军促不及防之下，被哗变的羌人夺取了北门的控制权。
城北汉军，见状大喜，立即采取行动。
当右大都尉反应过来时，汉军骑兵已经冲进了城内。
汉军骑兵入城，一下子让守军的士气降到了冰点。
就连作为统帅的右大都尉也陷入了绝望之中。
前一刻还在与汉军鏖战的匈奴人，下一刻直接崩溃了。
他们快速往后方逃去，希望能够从还没有出现汉军的东门逃回草原。
匈奴人的崩溃，引发了巨大的灾难。
大量的羌人下意识的往后逃去，自相践踏而死的人数以百计。
城内的混乱很快被赵充国察觉到。
“全军进攻！”
赵充国此时也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但其实这个时候，守军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汉军主力并没有经历多少抵抗就顺利开进了城。
很快汉军就控制了整个光禄城。四千多羌人和两千余匈奴人被汉军俘虏。
匈奴右大都尉为了避免被汉军俘虏，自刎而死。
他的亲卫在把他的尸体交给汉军之后也全部选择了自杀。
赵充国得知此事后，感觉非常棘手。
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对军心士气将有比较大的影响。
正好此时丙吉奉皇帝之命至朔方劳军。
赵充国就此事向丙吉求教。
“丙公以为，某当如何处置此事？”
丙吉言道，“昔日云阳侯曾言，敌之英雄，我之仇寇……”
丙吉虽然没有直言如何处置此事，不过从他的话语中赵充国已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翌日赵充国先是下令把匈奴右大都尉挫骨扬灰。
接着彷效张越在西域的做法，对投降的羌人实行十一抽杀制。
实行十一抽杀制之时，赵充国把整个朔方地区的羌人首领都请了过来。
随后不管这些投降的羌人到底原本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论是奴隶、平民还是首领贵族，都一视同仁的上前抽签。
抽到死签者，当场斩首，抽到活签则被带到一旁。
抽到死签者固然要死，抽到活签者同样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些活下来的人，将被送到后世被称为汉四郡的地方屯垦戍边。
唯一受到优待的只有临阵倒戈的那一部羌人。
所谓汉四郡就是大汉帝在剿灭卫满朝鲜后在朝鲜半岛北部和中部设立的乐浪郡、玄菟郡、真番郡、临屯郡四个郡的总称。
原历史上这四个郡之所以会被汉朝放弃，就是因为此四郡编户齐民人口太少，被贤良文学认为是负担。
如今有了这些发配的羌人，汉四郡或许可以摆脱被放弃的命运。
相对于投降的羌人来说，匈奴人的命运反而好了一些，这些投降的匈奴人在同样经历过十一抽杀的惩罚之后，将被送往西域。
处理好俘虏之后，赵充国又下令在城北十里处建京观以震慑诸胡。
赵充国的做法让前来观礼的诸部羌人首领，皆是心有余季，纷纷告戒子弟不可违背大汉意志。
处理完，这些事赵充国，一面分兵攻打被叛乱羌人占据的各塞障。
一面则领着主力大军和羌人诸部首领，回返五原城。
此时五原城内，匈奴左谷蠡王已经收到了单于让他退兵的命令。
不过退兵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不做好准备，那只能是一场灾难。
左谷蠡王原本计划两天后放弃五原城退回草原。
按照他的判断，汉军再强，拥有八千守军的延光城也当可以抵御十天半个月的。
那里知道，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延光城就落入了汉军手中。
当左谷蠡王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然来不及逃跑了。
……
乌桓山地区，壶衍鞮单于领着匈奴主力与汉军对峙七日后，不得不选择了退兵。
因为匈奴人仍然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因此韩奉只是追出去了五十余里就退回营寨。
对他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乌桓。
如何处理乌桓部此时对韩奉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第两百八十五章 进军余吾水
“乌桓部首领洛绒拜见大汉辽东节度使……感谢大汉救我乌桓于水火！”
乌桓山外，如今的乌桓部首领洛绒恭敬的拜倒在韩奉马前。
随着洛绒的下拜，他身后的两万余名乌桓骑兵也下马单膝下跪。
韩奉看着眼前的这些乌桓人，心中不禁想到了关于这些乌桓人的情报。
乌桓，亦作乌丸，原为东胡与鲜卑同为东胡部落之一。
匈奴破东胡后，一些战败的东胡人迁至乌桓山（又曰乌丸山），遂以山名为族号。
此时经过一百多年的休养，乌桓人的实力其实已经不容小嘘。
根据探查到的情报，乌桓如今已经拥有不下四十万人口，骑兵数量已经不下六万骑。
现在大汉与乌桓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可以算是事实上的盟友。
若是匈奴人退走或者衰落，这乌桓人却将是大汉，至少是辽东镇最大的对手。
韩奉心中思考着，外表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等洛绒行完大礼之后，这才跳下马背，哈哈大笑着把洛绒扶了起来。
“汉与乌桓乃是盟友，洛绒首领何故行此大礼！”
面对看似豪迈的韩奉，洛绒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微笑着道，“大汉乃是乌桓父母……乌桓对大汉自当如子视父……”
……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路博德领兵抵达单于庭之时，单于庭整个已经人去楼空。
匈奴人还是采取了与以往一样的策略，当汉军大举出塞之时，就全族退至余吾水以北，拉长汉军补给线。
当汉军退兵之时，匈奴人就会如同狼群一样扑上来。
路博德在发现匈奴人迁徙至余吾水以北时，同样犯了难。
他此次出兵的目的是逼迫匈奴单于的主力回军。
此时若是退兵，恐怕匈奴单于并不会撤回东征的军队。
但若是继续进军余吾水，以他手中这点军队，若是与匈奴主力相遇，恐怕将受到重大损失。
举棋不定之下他只好与杨趟商议。
“杨公，如今我军孤悬在外，公以为当进还是当退？”
杨趟对兵事虽然不陌生，但也算不上精通，他被任命了节度副使，其实乃是被贬嫡。
杨趟思忖一番后道，“长安给某河西的任务是，出兵威胁单于庭，逼迫匈奴回军……”
“如今我军虽已抵达单于庭，然却并未对匈奴产生实质上的威胁，若是此时退兵，恐怕无法完成任务啊！”
路博德沉吟道，“公之意是继续进军余吾水？”
杨趟道，“若是要完成长安的任务，某以为，只有两条路可选！”
路博德道，“那两条路？”
杨趟道，“一条路自然是继续进军余吾水，第二条路乃是东进，对单于大军形成夹击之势！”
路博德闻言叹息着摇头道，“以我军所携带之粮草，无法东进啊！”
杨趟道，“如此恐只有北进一途！”
路博德闻言沉默下来。
杨趟道，“公可是心有忧虑？”
路博德看了看杨趟，又看了看天边。
“匈奴战力已今非昔比，若是北进余吾水……被匈奴人缠住……待单于回军，某恐步李陵后程！”
杨趟难以置信道，“匈奴主力不过十万余骑，我军竟不能挡？”
在杨趟心中可是一直相信一汉可以抵五胡的。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四万汉军会输给十万匈奴。
路博德面色复杂的看向杨趟。
“公有所不知，自从李息、卫律、李陵等人相继叛逃匈奴后，匈奴军队对我汉军战法已经颇为了解……”
“匈奴主力在李陵等人的训练下战斗力急剧提升，已经不是卫霍之时的匈奴可比……”
杨趟闻言叹息，“难怪先皇帝会如此憎恨叛逃之辈……”
路博德摇了摇头道，“现在谈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杨趟闻言却是对继续北进产生了动摇。
他本就是缺乏决断力之人，若非如此上官桀之乱使，他也不会选了一条最差的路。
“路公，我等暂驻于此如何？”
路博德摇头道，“此地易攻难守，非久驻之地！”
正当两人处于进退两难之时，一名斥候冲进了汉军营地。
“启禀节帅，振武节度使耿公遣信使来报！”
杨趟听到帐外的禀报，不由惊讶万分的道，“淇侯怎么突然遣信使前来……”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莫非振武军出塞了！”
路博德面露微笑道，“恐怕就是如此了！”
“快快把淇侯的信使请进来！”
很快一名都伯打扮的低级军官随着路博德的亲卫进了大帐。
“振武军都伯赵广拜见路帅！”
路博德询问道，“不知淇侯派尔来此所谓何事？”
赵广道，“好叫路帅知晓，振武军两万余骑如今已经至百里以外……”
路博德闻言大喜，“善！大善……某当亲迎淇侯才是！”
杨趟此时脸上也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
“……河西军若是与振武军合兵一处，当有六万骑……如此又何惧那单于大军……”
这时赵广道，“路帅，耿帅有信让下吏交予路帅！”
言罢赵广已然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件。
路博德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杨趟待路博德看完之后询问道，“淇侯在信上有何高论？”
路博德道，“淇侯欲与我河西军分兵两路近击余吾水！”
杨趟皱眉道，“分路进军？”
路博德思忖一番后道，“分路进军亦可，只是不知振武军粮草可充足！”
赵广闻言拍着胸脯道，“我西域汉军，最不缺的就是粮草！”
路博德闻言点了点头，作为与西域接壤的河西节度使，他对西域也颇为了解。
西域都护确实远比河西富庶，而且因为未行郡国制，需要上缴给长安的赋税也不多。这让西域汉军拥有充足的财力。
“赵广尔速速回报淇侯，此事某答应了……”
“诺！”
赵广答应一声，随后退出大帐，带着自己的属下打马向西边方而去。
……
耿恕收到路博德的答复之后，立即按照计划继续往东北方前进。
路博德同样没有再犹豫，当即下令拔营，领兵直扑余吾水。
两支汉军同时向余吾水进军之事，很快被匈奴人侦查到。
“所有人往北海撤退！”
收到情报后，留守的左大将一面下令部名继续北撤，一面派人把新情况通知单于。
第两百八十六章 会猎单于庭
单于大军摆脱与辽东镇的接触后，快速西返。
而此时，路博德与耿恕两路大军已然逼近余吾水。
右大将命单于庭所属部民，往北海方向撤退。
为了拖住汉军，为北撤的部民争取时间。
右大将命尹秩訾王领五千骑采用骚扰战术，拖住耿恕所部。
他自己则领万五千骑屯于余吾水北岸，试图阻挡路博德所部汉军。
元凤元年九月十七，路博德领兵抵达余吾水南岸。
耿恕虽一直受到匈奴人骚扰，但也抵达杭爱山东麓。
路博德随即派出三千骑兵，渡过余吾水对匈奴发动试探性进攻。
结果先胜后败，过河的三千汉军被右大将所领骑兵围攻，损失两百多骑。
正当路博德准备继续发动进攻之时，气温骤降，天空下起了暴雪，路博德只得暂停进攻。
路博德大帐之中，杨趟面带忧虑的向路博德道：
“节帅，此次天降暴雪，我军御寒之物不足，士卒们多有冻伤……”
路博德看着帐外的大雪，紧皱着眉头。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汉匈双方都深感意外。
往年余吾水一带十月底才会降雪，未曾想这才刚刚九月底就已然下起了暴雪。
路博德叹息道，“但愿这场暴雪能尽快结束！”
杨趟点头道，“不知振武军眼下如何！”
路博德道，“西域汉军多配棉甲，当不会有大问题，只是若暴雪持续下去，伤冻者恐不会少！”
杨趟叹息道，“我军同样如此啊！”
杨趟言罢与路博德对视一眼，皆是面露忧虑之色。
……
路博德在担心暴雪之时，一支由近百辆雪橇组成的车队，已然出了振武军大营。
车上满载着棉衣在冯奉世的带领下正向着河西军的驻地而来。
两军现在相隔距离不足一百里，是以当天日落前，车队就已经到达了河西军的大营。
听闻振武军派车队前来，路博德与杨趟皆是大吃一惊。
“路帅，这是耿帅命下吏送来的一万套棉服……”
“振武军这真是雪中送炭啊……有了这些棉服，我安西军至少能减少一边的伤亡！”
杨趟看着从雪橇上搬下来的棉服，嘴里不断的说着感谢的话语。
路博德同样不断的感谢着冯奉世，“冯公与耿帅之恩，路博德必永记于心！”
冯奉世道，“路帅若是要感谢，当感谢的是云阳侯……出兵之时云阳侯就特意提醒多带御寒之物……”
“若无云阳侯之言，今日某等亦无能为力！”
路博德闻言叹息道，“云阳侯果然神机妙算啊！”
杨趟也赞同道，“云阳侯不愧是留侯之后！”
冯奉世闻言笑道，“我家君侯，后续还将送来了两万套棉服，最晚后日即可送到……”
路博德闻言大礼一拜道，“西域都护与云阳侯之恩，某路博德必永记于心……”
冯奉世摆了摆手，“我家君侯有言，无论是西域还是河西，皆为汉军，自当守望相助！”
路博德闻言面露惭愧之色，他自当上河西节度使之后，就对西域增加了不少防御措施。
不但加固扩建了玉门关和阳关，两关的驻军也由五百人，增加到了各两千人。敦煌驻军更是高达两万。
路博德虽然心有惭愧，但若是回到河西，他不但不会减少防备西域的军队，反而会继续加强。
这一次出兵匈奴，让他真正看清了西域的实力。
作为个人，他自然是感激西域都护府的。
但作为大汉河西节度使，防备西域都护府本就是他最重要的职责之一。
西域送来的物资比冯奉世所讲的来的更快，数量也更多。
第二日中午时分，一支更加庞大的后勤队伍已然出现在了余吾水南岸的河西军大营外。
这一次车队的负责人却是博望侯张骞之孙，如今担任张越门下吏的张艾。
河西军上下见到车队出现，皆是欢呼雀跃。
士卒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幸福的协助车队把物资搬进了仓库。
“张君汝为何在此，此次运来了多少东西，这可不止两万套棉服吧？”
冯奉世好奇的询问道。
张艾道，“某这次是随君侯而来的！”
冯奉世正要说话，这时路博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怎么，云阳侯也出塞了？”
路博德的话语中充满了惊讶之意。
冯奉世与张艾转头看去，来者正是外出巡视归来的路博德。
杨趟此时也跟在他的身后。
冯奉世赶紧向张艾介绍道，“张君，这位就是河西节度使路帅！”
张艾快步上前拜道，“下吏张艾拜见路帅！”
路博德快言道，“汝就是博望侯之孙，云阳侯何时出塞的？”
杨趟却道，“天寒地冻，我等还是先入大帐在说话！”
路博德闻言哈哈大笑道，“对对对……还是先进大帐再说话！”
说完，他对着冯奉世和张艾道：“走走走，先回大帐！”
进了大帐，路博德一边让人准备食物，一边再次询问。
“云阳侯何时出塞的，如今在何处？”
张艾道，“半个月前，君侯就带着我等出塞……如今已经与耿侯合兵一处！”
路博德若有所思的问道，“云阳侯可是欲与匈奴人会猎一番？”
张艾微微一笑，“下吏职位低微，君侯有何打算却非下吏所能知晓的……”
路博德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张越此时出塞，若非有与匈奴人会猎之心，根本无此必要。
自己与耿恕的六万大军已经足以逼迫匈奴单于回军了。
……
路博德猜测的不错，这一次张越领万骑出塞确实存了与匈奴人一战的心思。
不过有一点路博德确猜错了，张越的目标并非是壶衍鞮单于的主力，而是匈奴人退往北海的部众。
在张越眼中这些看起来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普通牧民才是匈奴人的根本。
“君侯，这太冒险了，还是由某领兵为善！”
耿恕的大帐中，耿恕听到张越的计划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越笑着反问道，“雪地作战，耿帅与某谁更有经验？”
耿恕道，“自然是君侯更有经验，可是君侯乃一军主帅岂可轻易犯险！”
张越哈哈一笑，“这一次，公才是一军主帅，某不过一偏将尔……”
第两百八十七章 大雪满弓刀
耿恕与张越争论一番后还是败下阵来。
经过一番的准备，第三日一大早，张越领着九千军队，携带着六百架雪橇，三万匹军马，以及一个月的补给，出了大营，直扑北海匈奴人大营。
此时天空中的雪虽然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停歇。
大雪也很好的掩盖了张越这支军队的行动。
耿恕为了配合张越的行动，在大雪停止后又继续向前推进了六十余里。
耿恕的行动很好的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力。
匈奴右大将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耿恕的身上。
至于壶衍鞮单于所率领的匈奴主力骑兵，同样因为暴雪的原因，停在了千里之外。
张越出兵后，首先向北而行，避开匈奴人的警戒部队。随后才转而向东。
当匈奴人发现张越这支奇兵时，张越距离匈奴人的临时驻地已经不足三十里。
“汉军来袭……汉军来袭……”
当汉军袭来的消息传来时，提前返回单于庭的卫律大吃一惊。
他完全没有想到，汉军竟然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突袭营地。
此时营地中可是聚集了单于庭大部分的牧民。
若是营地被汉军攻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汉军来了多少人，是谁人领军？”
卫律立即把带来消息的斥候唤了过来询问具体情况。
“启禀大王，汉军约万骑，看旗号当是西域之兵！”
卫律滴咕道，“西域之兵，莫非是那张越亲自来此了！”
卫律想到这里再次询问，“可看清汉军旗号？”
那斥候道，“观汉军旗号，汉军领兵之人乃是张氏！”
“张氏，领万骑，西域也只有那云阳侯张越了！”
就在这时单于继承人左屠鳍王带着人闯了进来。
“丁零王，出了何事，何故示警？”
卫律道，“屠鳍王来的正好，西域汉军来袭，已然至三十里外！”
屠鳍王闻言大惊，“西域汉军来袭，领兵之人是何人？”
卫律道，“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当是那西域大都护张越！”
屠鳍王大惊，“竟然是那张越！”
张越在匈奴人眼中可是仅次于卫霍的名将。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给屠鳍王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本王立即下令聚兵！”
屠鳍王毕竟也算的上久经沙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卫律向屠鳍王拜道，“此战全靠屠鳍王了！”
屠鳍王面色严肃的点点头，面对号称从未一败的大汉云阳侯车骑将军西域大都护张越，他心中感觉压力颇大。
屠鳍王下去聚兵，卫律则立即派人向右大将和壶衍鞮单于送去了求救信息。
虽然他知道两军距离大营的距离都太远，恐怕难以援助大营，但此时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信使离开后，他也开始召集自己丁零部的兵马，准备与汉军作战。
“呜呜呜！”
聚兵的号角声首先在屠鳍王的大营中响起。
随即匈奴各部的营地中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声。
各部首领一面按照命令召集本部青壮前往大营集中，一面也紧张的打探消息。
当得知那是张越领汉军来袭后，各部首领心中都仿佛被大石压住了。
此时张越领兵也已经抵达了匈奴营地二十里外。
匈奴人的行动被斥候传回后，张越立即下达了停止行军的命令。
“君侯为何驻兵不前？”
张湛这时打马过来询问。
张越道，“匈奴人已经探查到某等的行动了……既然已经无法突袭，不如让将士们先休整一番！”
张湛点了点头，提议道，“君侯不若让仆领兵先去探探匈奴人的情况？”
张越思忖一番道：“也好，尔且领千骑前往……切忌不可轻易与匈奴人交战！”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领千骑往匈奴大营而去。
这时匈奴人也已经聚集起了各部可战之兵。
诸部汇集之后，兵力并不少，数量也有近两万之众。
但众人心中却并没有多少获胜的把握，只希望能够逐退汉军。
这时屠鳍王再度寻到了卫律。
“丁零王以为我等该守还是该攻？”
卫律仔细斟酌一番后问道，“屠鳍王以为我军与汉军相较战力如何？”
屠鳍王叹息一声摇头道，“我军虽有两万之众，但真正的精锐不过是某手中的三千骑，以及公带回之千骑……”
“诸部之兵虽众却难以与汉军相抗！”
卫律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我军虽众然战力恐不如汉军？”
屠鳍王沉默不语，却是默认了卫律的判断。
卫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马鞭，“
攻”我军战力不如汉军，“守”我军营地广大，难以顾及周全啊！”
屠鳍王叹息一声道，“丁零王可有好办法？”
卫律思忖一番后道，“如今唯有一策！”
屠鳍王闻言精神一振，“丁零王有何妙计？”
卫律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妙计，只是我营地之中健妇亦不少……不若武装起来为一军……”
屠鳍王闻言眉头紧皱，“以健妇为军，何来战力！”
卫律道，“无需她们上战场，只需列阵后方，震慑汉军即可！”
屠鳍王恍然道，“丁零王这是欲行疑兵之计！”
卫律道，“如今也只有此法可行，只要能拖延三日……我丁零部五千精骑即可抵达……”
屠鳍思忖一番问道，“即是如此，何不以奴隶为军，各部青壮奴隶当不下六万之数！”
卫律摇头道，“不可，屠鳍可知鸣条之战与牧野之战？”
屠鳍王道：“似曾听闻，愿闻其详！”
卫律道：“……此两战皆是因临时武装之奴隶倒戈而至大败……”
屠鳍王闻言道，“某明白丁零王之意了……此战我等非但需防备汉军，还得防备奴隶作乱……”
“呜呜呜！”
就在这时营外传来示警的号角声。
“汉军来的这么快！”
两人皆是一惊，立即停止谈话，跳上马背，带上亲卫冲出了营寨。
两人很快发现了西南方出现了一支大约千骑的汉军骑兵。
“屠鳍，可要派兵驱逐这支汉军？”
左大当户这时领着人上前询问。
屠鳍王思忖片刻后道，“给本王把这群汉军逐走！”
左大当户闻言，立即带领手下三千骑兵出击。
张湛见匈奴人出兵，哈哈一笑，“二三子，退兵……慢慢陪匈奴人玩玩……”
第两百八十八章 铁骑绕龙城
张湛遵从张越的命令，在匈奴人出兵后，并没有与之交战，而是往后撤退了三里。
此时汉军距离匈奴大营大约六里地左右。
这个距离让左大当户感觉颇为难受。
若是继续前进，一旦与汉军交战就难以获得匈奴大营的支持。
若是退兵，汉军又可以随时折返威胁匈奴营地。
一旦被汉军找到营地的破绽，发动突袭，匈奴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可是继续进军，左大当户又对战胜汉军殊无把握。
战争可不是人多就能赢的，左大当户手中虽有三千骑。
但这三千骑除了他自己的两百亲卫其余的不过是部落骑兵而已。
拥有盔甲之人少之又少，武器也以青铜或者骨器为主。
就连装备的弓箭，也多为猎弓，而非战弓。
反观汉军，不但全员披甲，就那武器，也明显可以看出皆乃镔铁所制。
至于训练更不用比了，汉军皆为常备军，而左大当户手中的不过是临时召集的部落兵。
左大当户犹豫一番后，还是选择了退兵。
张湛见匈奴人退回大营，嘴里说了一句，“怂货！”
随即又领兵逼近到匈奴大营外约三里处。
在观察了一番匈奴大营的布置后，转向南面，沿着匈奴人营寨的外围行进。
张湛的行动让匈奴各部皆是紧张不已。
如今后方的匈奴各部，可以说已经出于不设防的状态，一旦汉军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屠鳍王必须立即出兵驱逐汉军！”
卫律向屠鳍王告戒道。
屠鳍王点了点头，命左大当户再次出兵！
“给本王把汉军驱逐至十里以外！”
左大当户闻令只得再次出兵。
张湛见匈奴人再次出兵，还是如同方才一般往后撤退了三里地左右。
左大当户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屠鳍王，当增兵才是！”
卫律劝说道。
此时卫律已经察觉到左大当户的处境。
屠鳍王思忖片刻，下令从自己的本部军马中，抽调五百骑支援左大当户。
获得加强的左大当户，立即向汉军靠拢。
张湛原本计划继续往后撤退，正好这时张越派来了信使，命他试探匈奴人的战力。
张湛接令后大喜，立即下令准备作战。
左大当户见汉军不再后退，立即意识到，汉军当是欲与自己交战。
他此时手中已然拥有七百骑精锐和近三千的部落骑，自然不会再惧怕汉军。
“变阵！”
左大当户立即下令改变了阵型。
他把精锐骑兵布置在前方，而把部落骑兵布置在后方。
与此同时，汉军在张湛的指挥下也改变了成了进攻阵型。
张湛这一次没有选择墙式冲锋，也没有使用燕行阵、锋失阵。
而是选择了一种古老的复合型阵型——锐阵。
锐阵据传说乃是黄帝所发明的。
《吴起兵法中有详细的记载，锐阵也称为火阵黄帝五行阵、牡阵、鸟翔阵等。
兵法中称其为“前下后高，乘虚冒乱，因其地势，则利则牡，可以胜冲方。
概括而言，锐阵是较为适合骑兵进攻的阵型。
雁行阵实际上就是锐阵的一种变体。
锐阵主要用于攻击地方方阵。此阵型一般用于完成突击陷阵的战术目的。
锐阵整体排列成一个楔形，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通过深入不断撕开对手的防线。
因此其武器的配置上从前至后通常采用枪槊、近战重武器、远程投射兵器的组合阵式进行排列。
此种攻击，通过高速冲击撕裂对手防线，在攻击中，甲骑会通过编组内协同作战以及阵型的整体威力击溃对手。
后方的远程兵种则不断为前方的甲骑提供支援。
张湛使用这样的阵型正是看出了匈奴骑兵的弱点。
汉军骑兵只要冲破了敌军前方的军阵，后方的部落骑兵不过是一些鱼腩而已。
谁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两军开始加速。
转眼之间双方已然接近到了二十步。
“风！”
在两军相遇之前，张湛下达了命令。
汉军后方的弓骑兵，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突然起来的打击，让匈奴前方的精骑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遭受这一波打击后，匈奴人的阵型变得稀疏混乱起来。
这对匈奴人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左大当户心中意识到不妙，不过此时已经只能听天由命了。
“平枪！”
“汉军万胜！”
汉军骑兵齐呼一声，随即就撞进了匈奴人的阵型之中。
前方枪骑兵在冲击匈奴人的阵型，后方的汉军弓骑也没有闲着，他们不断的用弓箭掩护前方的枪骑。
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士兵的惨叫响彻了天地。
屠鳍王与卫律两人看着眼前的局面，心中一片冰凉。
两人没有想到左大当户的三千五百多骑兵在面对不过千骑的汉军时竟然会败的如此快速，如此惨烈。
仅仅半刻钟时间左大当户所领的骑兵就崩溃了。
汉军就如同秋猎一般，赶着崩溃的匈奴人，不断的进行猎杀。
匈奴骑兵此时与秋猎时的兔子差不多，不断的被汉军所猎杀。
汉军一直追杀到距离匈奴大营不过一里地的地方才停止追击，返回出发之地。
侥幸逃得一命的左大当户，看着眼前的一命，忍不住跪倒在地，如同孩童一般哭泣。
这一战的完败也让匈奴人的士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就连卫律与屠鳍王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汉军千骑如此轻易的就击溃了匈奴三千五百骑。
汉军万骑出击，那强胡又需用多少人才能抵挡。
张湛击败匈奴人之时，张越所领的汉军主力在经过一番休整之后，此时也已经逼近到了十里之内。
当斥候把这个情报送到屠鳍王与卫律手中时，两人皆是露出了悲壮之色。
其实此时已经不需要斥候的报信了。
屠鳍王与卫律此时已经看见远处汉军的兵线与军旗。
“全军备战！”
“全军备战！”
屠鳍王与张越几乎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一万七千青壮牧民组成的匈奴军团涌出了营寨在各部首领的带领下列阵以待。
汉军在张越的带领下，牵着马，踏着整齐的脚步步步逼近……
第两百八十九章 白马绕旌旗
“勇士们，进攻！”
匈奴人在屠鳍王的命令下首先发起了进攻。
匈奴人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匈奴的人的营寨绵延数十里。
若是不主动进攻，汉军从任何一处发起攻击，都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虽然主动发起进攻，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但至少可以为后方的牧民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勇士们，就算是死，也要从汉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南有大汉，北有强胡！”
“我强胡不弱于汉人！”
“决战的时候到了，苍鹰的子孙们，拿出你们的勇气……与汉军决一死战！”
匈奴诸俾小王、千长、百长一边向汉军进军，一边鼓舞着士气。
望着主动出击的匈奴人，张越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转头对左右之人道，“此战之后，某要匈奴人十年之内不敢犯我大汉……”
“上马！”
“出！”
言罢张越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军八千骑兵开始缓缓前进。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只剩下不到三里地。
双方继续靠近，渐渐的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两里。
“换马……变阵！”
此时张越下达了新命令。
汉军各区按照张越的命令组成了三个阵型。
中军是西域汉军招牌式的骑墙阵型。
左右两翼则形成了两个燕行阵。
燕行阵兵力配置如大雁飞过的斜行，这个阵型可以充分发挥射击兵种的威力。
“勇士们，全军突击！”
匈奴人见汉军变阵，已经开始加速，希望在汉军完成变阵前，冲进汉军队列之中。
可惜汉军变阵的速度非常快。
双方距离还有两百步时汉军已经完成了阵型的转换。
“全军突击！”
此时张越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军三个阵型如同品字一般向匈奴人突击。
匈奴人同样呼号着迎了上来。
因为匈奴人选择了长距离的冲锋。
所以在马速上匈奴人吃了一点亏。
双方接战之时，汉军马速刚好达到巅峰，而匈奴人的马速已经开始下降。
汉军装备的马匹以乌孙马为主，在体型上也比匈奴人的马拥有着一定的优势。
双方骑兵相遇，一下子就激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不过这血花并不美丽，他带来的只是犹如地狱般的场面。
“轰！”
正面撞击之下，不管是匈奴人还是汉人都有不少士卒落马。
在这样的骑兵会战中一旦落马那就是十死无生。
一开始双方落马的人数还差距不大，但当匈奴人的第一排骑兵被冲破后，差距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
面对如墙而进的汉军骑兵，匈奴人的部落骑兵，一下子感觉束手无策。
他们和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本能的想要避开。
可是在高速冲锋的骑兵军阵中又如何能避的开。
这些部落骑兵的本能反应，反而搅乱了自己的阵型。
这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混乱的阵型根本挡不住汉军的墙式冲锋。
“汉军万胜！”
正面的汉军骑兵很快就凿穿了匈奴人的阵型。
匈奴人此时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匈奴人拼命的想要重整阵型，但缺乏训练的士兵却让军官们的努力付之流水。
“变阵！”
汉军中军在凿穿匈奴人的整形之后，再次变阵。
在张越的指挥下，汉军中军改为了骑队围突战术，配合两翼的汉军对匈奴人继续进行绞杀。
屠鳍王此时明锐的察觉到，战场局面的不利。
“擒贼擒王！”
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
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奋战中的张越。
“勇士们，随我进攻！”
屠鳍王大吼一声，带着自己身旁的三百多骑直扑张越。
张越此时也发现了向自己扑来的屠鳍王。
他没有退缩，“子，突击！”
他领着两百余骑亲卫，向着屠鳍王发动了反冲锋。
两军主帅，如同两匹头狼一般，领着手下骑兵向对方扑去。双方都想要把对方咬死。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当双方相距还有三十步时，
张越与屠鳍王几乎同时向对方掷出了隐藏的暗器。
屠鳍王投掷出的是一个铁骨朵，而张越投出的是一支短戟。
两人的动作都出乎对方意外。
两人在投出手中武器后，皆是条件反射一般进行闪避。
张越刚刚俯下身体，屠鳍王投掷的铁骨朵就插着他的头皮而过。
张越此时也顺手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而张越投出的短戟也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撕开了二十步的距离，直接命中了目标！
短戟直接扎进屠鳍王的胸膛，短戟在击中屠鳍王后巨大的动能却并没有完全停止。
巨大的力量竟将其整个人击飞，从马上掉落下来。
后方的匈奴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战马就已经踏在了屠鳍王的身上。
“汉军威武！”
这一戟，立刻就让跟随在张越左右汉军士卒欢呼起来。
屠鳍王之死一下子让匈奴人慌乱起来。
一些匈奴人甚至陷入了迷茫状态。
“子，杀胡！”
张越大呼一声，第一个迎向了敌军。
士气全无的匈奴人一下子就被张越击溃。
张越一刀砍断屠鳍王的大纛，随后跳下马，斩下屠鳍王的首级插在了枪尖上。
“屠鳍王已死，降者不杀！”
张越大呼道
张越的亲卫们此时也齐声高呼，“屠鳍王已死，降者不杀！”
众人的齐声高呼很快引起了敌我双方的注意。
汉军士卒听到呼号声，士气大振，一面随着张越高声大呼，一面向匈奴人发起勐烈的进攻。
匈奴人则相反，当他们看见张越枪尖上的人头，又发现大纛已倒后，一下子崩溃了。
各部首领此时再也顾不得与汉军交战，纷纷领着本部兵马，向自己的部落的营寨奔去。
他们现在想的只是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部落。
汉军两翼的弓骑此时也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他们从两翼一边驱赶着崩溃的匈奴人，一面用弓箭不断收割匈奴人的性命。
左大当户此时还试图进行反击，可惜张湛早就注意到他。
张湛领着一队骑兵向左大当户扑去。
左大当户发起反冲锋，双方交错而过。
随后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
第两百九十章 杀气横大荒
左大当户死后再也没有匈奴人敢于阻挡汉军。
放眼望去整个大地上到处都是逃散的匈奴人。
张越此时对这些逃跑的匈奴骑兵并不感兴趣。
在他眼中还有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匈奴人的牧民和奴隶。
这些人才是匈奴人的未来，这些人才是匈奴与大汉对抗的根基所在。
张越只派出了两支偏师大约三千骑继续驱赶逃散的匈奴骑兵。
汉军主力在他的带领下去直奔匈奴各部的牧民。
匈奴牧民虽然在两军开战之前就已经在卫律的带领下提前撤退。
但因为匈奴骑兵败的实在是太快，而这些牧民又多是女人和孩童，此时他们不过才走了十余里而已。
汉军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就追上了撤退的匈奴牧民。
卫律见到来袭的汉军，顿感不妙。
此时他手中只有不足千骑的护卫。
“大王快走……汉军追上来了！”
左右之人皆是急切的呼喊道。
卫律环顾四周，看着惊慌失措的牧民和周围的白雪，他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逃……冰天雪地里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不逃了……不逃了……本王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尔等走吧！”
卫律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大王不走，仆等也不走！”
一名侍卫大叫道。
卫律闻言怒道，“尔等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尔等乃是我强胡的希望……”
在卫律的驱赶下，大部分护卫都选择了逃离，最后只有三十二骑留在了他的身边。
卫律看着这最后的三十二骑，笑道，“尔等不怕死吗？”
三十二人皆道，“愿随大王赴死！”
卫律大笑道，“善，如此就让汉人见识一下我强胡的勇气！”
说到这里，他大吼一声，“取我大纛来！”
一名亲卫立即手执丁零王大纛来到他的身边。
卫律这时拔出腰间长剑，回转马头，向着来袭的汉军大呼道：
“强胡的勇士们，随本王进攻！”
“杀！”
卫律带着最后的三十二骑，向着汉军冲去。
……
“君侯，您看！”
张湛指着前方向张越呼道。
张越抬眼望去，只见一小队匈奴骑兵正逆势向汉军发起冲锋。
“君侯，那是丁零王的大纛！”
张湛再次惊呼。
张越此时也看清了那大纛，以及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匈奴将领。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人，“张湛，给某拿下此人！”
“诺”
张湛答应一声，领着一队骑兵兴奋的向卫律杀去。
周围之人，皆是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众人现在都已经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可是卫律是匈奴人中的名王，也是先皇帝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的叛徒。
先皇帝有言若是能获卫律者不论死活皆可获封千户侯。
张越环顾四周，看见众人的表情又如何猜不透众人的想法。
“尔等有什么好羡慕的，眼前可是有十多万匈奴人，还怕没有军功……”
说到这里，张越拔出先皇帝赐予的佩剑，指着前方的逃跑的匈奴人。
“全军进攻，给某杀光匈奴男子……无论老幼！”
张越一声令下，除了他的三百亲卫，其余各部皆兴奋的向逃跑的匈奴人扑去。
张湛此时也领兵杀到了卫律面前。
双方经过短暂的交战，汉军以死伤四人的代价全歼了卫律手下的三十二骑。卫律本人则被张湛生擒。
张湛俘获卫律之后没有再继续冲杀，而是立即回到了张越面前。
“尔就是卫律？”
张越看着眼前与普通匈奴人没什么区别的卫律问道。
卫律倔强的挺直身体，“某就是卫律，尔就是张越？”
张越盯着卫律随口问道，“卫律，先皇帝待尔父子不薄，尔为何叛汉？”
卫律的父亲原本是长水的胡人，卫律汉化颇深，与李夫人之兄协律都尉李延年关系亲密。
后来更是受到李延年举荐而出使匈奴，李延年家族被族诛后。卫律便逃出大汉投降了匈奴。
卫律呸了一声，“那暴君竟为一点小事而诛李家大兄全族……某恨未能为大兄报仇……”
张越并不清楚李延年为何被先皇帝族诛。
不过在他看来这并非卫律投降匈奴的真正原因。
不过此时他对卫律为何投降匈奴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摇了摇头，对卫律道：
“卫律尔也算一智者，死前有什么想说的？”
卫律抬头看了看张越，“云阳侯，尔今日灭我强胡，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卫律这句话却是惹怒了张湛，张湛一脚把卫律踢翻在地，“尔这老狗竟敢诅咒吾家君侯！”
卫律被张湛这一脚踢的口吐鲜血。
他哈哈大笑着，再次看向张越，“云阳侯，尔当真不怕翌日为淮阴侯？”
张越闻言笑了笑，“卫律尔果然是一个智者……难怪匈奴历代单于都重用于尔……”
说到这里张越看着卫律摇了摇头，“可惜……可惜！”
卫律道，“君侯可惜何事，某说的不对吗？”
张越摇头叹息道：“卫律尔可知尔错在哪里吗？”
卫律哈哈大笑，“某有错吗？”
张越道，“某不会灭了匈奴，但也不会让匈奴做大！”
卫律看着张越，“云阳侯是欲养寇自重？”
张越再次叹息，这时张湛在一旁说话了。
“卫律尔不过一愚夫而已，如何能明白某家君侯！”
张越摆了摆手，指着广阔的草原道，“卫律，尔以为大汉可能长久控制这草原？”
卫律摇头道，“大汉虽强，但若是欲长久控制这草原却是痴人说梦！”
张越闻言笑了笑，“丁零王如今明白了吗？”
卫律先是面露恍然之色，接着却是震惊的望着张越，最后苦笑一声道：
“我强胡败在尔手，却是不亏啊！”
此时卫律已经完全明白了张越的想法。
张越笑着看了看卫律，“丁零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卫律这时问道，“云阳侯下一步，当是欲使我强胡分裂为东西二部吧？”
张越没有回答卫律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远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道，“丁零王，该上路了！”
卫律点了点头，“能死在云阳侯面前，也不亏！”
第两百九十一章 悬胡青天上
搅动风云数十年的卫律就这样死在了风雪之中。
看着卫律的人头落地，张越心中却看不到一丝的喜意。他只感觉索然无味。
卫律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谁都说不好。
或许就连卫律自己也搞不明白吧。
“君侯，这卫律的人头如何处置？”
张湛提着卫律的人头兴奋的走上前问道。
张越摇摇头试图摆脱心中的负面情绪。
“装好，送回长安去吧！”
“诺”
张湛答应一声，立即下去处理卫律的人头。
这个时候天空又开始瓢起了雪花。
四周仍然在不停的响起喊杀声。
汉军仍然在不断追杀四散而逃的匈奴人。
士卒们严格遵循着张越的命令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被一一斩杀。
“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张越终于下达了新的命令。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随着张越命令的下达，战场上同时响起了胡汉两语的劝降声。
此时空中的雪花又大了许多，逃跑的匈奴人非常清楚，这样的天气下即使逃脱了汉军的追杀，最终能活下来的机会也极其渺茫。
汉军的劝降声，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之音。
在汉军的劝降声中，一名名匈奴人放弃了逃跑跪倒在了雪地中。
随后在汉军的驱赶下，顺从的向汉军指定的地方集中。
这一刻原本凶悍的匈奴人，仿佛突然变成了温顺的绵羊。
刚刚结束的这一战彻底把匈奴人的心气打没了。
夜幕降临前汉军已然完成了战场的打扫工作。
“君侯此战共计斩首一万四千级……俘虏十四万三千八百七十二口……
缴获牛羊马匹无算……解救汉人奴隶三万余人……其他奴隶两万余众……”
“我军阵亡四百五十四人……伤五百二十九人……”
杨友汇报着此战的缴获和伤亡情况。
张越听完他的回报，不但没有露出欢喜之色，反而紧皱着眉头。
张湛询问道：“君侯何事忧虑？”
张越道，“我军如今不过八千多骑，如何看管这么多的俘虏！”
张湛道：“耿侯之兵，两日后当可抵达！”
杨友这时道：“耿侯之兵抵达后，我军亦不过三万……”
张湛摸了摸后脑勺，“不若以解救的奴隶看管匈奴人”
杨友道：“恐难以实施，各族奴隶身体虚弱……正常行军尚且困难……”
张湛闻言道，“如此……莫非得杀俘！”
张越闻言叹息一声，“恐怕只能如此行事了！”
杨友严肃的点了点头，“若是携带俘虏一起行动，恐怕很难在单于大军追上来之前退回蒲内……”
张湛看了看杨友，又看了看张越：“君侯若是真要杀俘，就交给某来吧！”
张越笑了笑，他明白张湛的意思，“杀俘之事何须尔来扛……某何惧区区骂名……”
言罢，张越下令道，“今晚恐将降温，先予解救的汉人提供御寒之物！”
杨友道，“君侯放心，仆已经安排人为解救的汉人发放衣物了……”
张越点头道，“如此就好！”
……
转眼已是两日之后，张越击破匈奴大营之事已经传遍四周。
匈奴右大将大惊之下，立即选择了从余吾水退兵。
耿恕在驱逐匈奴尹秩訾王后，已然抵达了张越大营。
两军合兵后，张越终于放下了心来。
路博德的河西军此时也抵达了二十里外，并扎下了营寨。
“耿侯以为如何？”
张越就如何处理匈奴俘虏之事，询问耿恕。
耿恕思忖一番道：“君侯所言甚是，某以为只需携带解救之汉人回军即可……”
“其余的匈奴人当全部斩杀，绝不可放归……”
“至于他族奴隶，某以为可授予兵器……予其自由！”
耿恕言罢，张艾反对道：“如今这天气，若是驱其离开……彼辈恐将复归匈奴……”
冯奉世也道：“他族奴隶不可予其自便，要么尽屠之……要么携其回军……绝不可听之任之……”
冯奉世出言之后，其余众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越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有了决断。
当日下午张越下达了杀俘令，所有的匈奴男子无论老幼一律斩杀。
只有拥有生育能力的年轻女子才能保留性命。
至于解救的奴隶，则按照万人编为一营。
缴获的牛羊实在太大，张越大手一挥十万余头牛马被送给了路博德的河西军。
命令下达，汉军上下如同机器一般遵照张越的命令形事。
仅仅一夜之间，投降的匈奴人就被斩杀了十万余人。
至于所杀之人，则被筑为京观。
张越还命人在京观前的崖壁上刻石记功。
上书：“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幸运活下来的五万多匈奴女子则被驱赶在一起准备随汉军回军西域。
路博德闻听此事，久久不语，心中不禁忧虑不已。
第二日风雪已然完全停止，汉军把俘虏的匈奴女人们驱赶上一辆辆简陋的雪橇和马车。
随后张越下令全军回师西域。
张越军回师之后，河西汉军也在路博德的指挥下回师居延。
右大将在汉军离开三日后，来到了汉军曾经的营寨。
右大将发现被屠杀的匈奴人之后，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很想立即下令追击汉军，但回头看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
只得长叹一声，一边下令“收拢尸体”，一边派人收拢四散的部众。
汉军回师之后整整七天，壶衍鞮单于领着匈奴主力才回到匈奴人在北海边的营寨。
此时右大将还在继续领着本部士兵收拢被杀的匈奴人尸体。
“单于……”
见到壶衍鞮单于，右大将与侥幸逃得性命的一众贵族哭着跪倒在地。
右大将想要向壶衍鞮单于汇报情况，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左贤王走上前来，先是粗暴的给了右大将一鞭子。
随即高声怒骂道，“情况怎么样，还不赶紧说清楚！”
右大将趴在地上，强忍着泪水道：“屠鳍王与丁零王战死……诸部死伤不下三十万！”
“什么……三十万！”
左贤王高声惊呼，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右大将哭泣道，“直接死于汉军之手的当有十四、五万……冻饿而死的也不下于此数！”
“如今已经收拢的尸体，已经超过二十万……”
壶衍鞮单于闻言身体晃了晃。
“带本单于去看看！”
右大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领着壶衍鞮单于往前走去。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掩埋尸体的地方。
望着眼前这一幕，壶衍鞮单于大吼一声：
“张越，某誓杀汝！”
随后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栽落马下……
第两百九十二章 埋胡紫塞旁
“单于……单于……”
壶衍鞮单于的突然落马，让周围人一下子慌乱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壶衍鞮单于抬到了最近的一个营帐之中。
壶衍鞮单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了。
“单于……”
这时身旁传来熟悉的呼号声，那是他的阏氏。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咳咳……”
壶衍鞮单于勐烈的咳嗽起来，强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中传来。
“单于您终于醒了......”
“长生天保佑，单于终于醒过来了！”
阏氏开心的大叫起来。
阏氏的声音一下子惊动了帐外之人。
众人争先恐后的涌入了大帐。
壶衍鞮单于勉强抬起头，他艰难的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左贤王等人。
“让左贤王来见我！”
壶衍鞮单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快去请左贤王和各部贵人前来！”
阏氏大声吩咐道。
几名侍卫很快打马前去通知左贤王和各部贵族。
侍卫前来时左贤王正在安排人收拢溃散的单于庭部民。
接到通知，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详的预感。
他不敢耽搁，立即带着一队亲卫打马往壶衍鞮单于所在的大帐奔去。
当天进入大帐之时，大部分贵族已经先一步赶到。
“单于！”
左贤王唤了一声。
壶衍鞮单于听到声音，勉强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左贤王，连续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的对左贤王道：
“我不行了……今后你就是强胡新单于……强胡就靠你了……”
左贤王闻言跪倒在地，悲呼一声：“单于……”
过了一会儿壶衍鞮单于用尽全身力气，对周围人喊道，“尔等还不拜见新单于……”
周围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单膝下跪向左贤王拜道：“拜见单于……”
壶衍鞮单于这时脸上才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众人还在拜见新单于之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然渐渐凝固。
“老单于归天了！”
一直关注着壶衍鞮单于情况的萨满巫师，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
随着他的悲呼，一直想要重整匈奴的壶衍鞮单于告别了这个世界。
壶衍鞮单于死后，左贤王继承单于之位，号为虚闾权渠单于，续娶壶衍鞮单于阏氏为阏氏。
虽然继承了单于之位，但虚闾权渠单于却无一丝欢喜之意。
这一次张越攻破单于庭，手段太过狠辣。
单于庭一下子失去了半数的人口，匈奴人的损失甚至超过了龙城之战。
没有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匈奴根本无力恢复。
更加严重的是，单于庭的力量加上原左贤王所部的力量，也难以压制诸部。
尤其是单于庭在面对右部时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虚闾权渠单于为了重聚人心，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
在仪式上他当众发誓，必取张越人头以祭奠壶衍鞮单于。
……
虚闾权渠单于继任为新单于时。
左谷蠡王也终于逃脱了汉军的围追堵截，回到了草原。
不过他手下的两万匈奴大军却把命全部留在了五原城，跟他一起逃回草原的只剩十三骑。
左谷蠡回到草原后，原本是计划直接回单于庭的。
但在经过一个小部落之时，得知汉军攻破单于庭，壶衍鞮单于已死，左贤王继位为新单于后，立即改变了计划。
左谷蠡王非常清楚，以自己与虚闾权渠单于的矛盾，此时回单于庭，必死无疑。
左谷蠡判断的不错，虚闾权渠单于为了加强单于庭的力量，已经决定吞并左谷蠡王所部。
虽然他并没有下令劫杀左谷蠡王，但显然死的左谷蠡王比活的好。
……
武都城下，刘益正在为最后的攻城做准备。
经过前番的绞杀，金城、陇西的叛乱都已经被剿灭。
现在剩余的叛贼都已经被驱赶到了武都。
这一次平叛之战，吴正完全显露了他的军事才华。
吴正在击破金城叛贼之后，首先对俘虏的叛贼实行十一抽杀制。
并按照汉律把剩下的叛贼全部贬为奴隶。
随后又效彷张越，他当场宣布将挑选出一千两百人作为签军，随同汉军作战。
作为奖励，成为签军者可免除奴隶身份。
这些被俘虏的判贼为了这一千二百个签军名额争的是头破血流。
人员选出来之后，接着他又逼迫金城校尉打开武库，把这些签军武装起来。
随后吴正就领着本部骑兵和三百金城骑兵，以及一千二百名签军，快速向陇西郡进军。
当他抵达陇西郡之时，陇西郡同样及及可危。
而且与金城不同，陇西郡的判贼不但数量更多，而且装备训练也更好。
为了击破陇西叛贼，吴正使用了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办法。
他先是利用签军诱惑叛军出击。
叛军的兵力和训练都要远远超过吴正的这支签军。
签军很快就被叛军击败，陇西叛军首领曾经是汉军的军官。
真败还是羊败还是分得清楚的。
签军这一败确实是真的战败，因此叛军首领在击破签军之后，果断的下令追击。
当他们追击到一块旷野上时，吴正真正的杀手锏发动了。
七百骑汉骑对阵型已经混乱的叛军发动了冲锋。
为了给叛军最大的伤害，吴正还一改正常的进攻方式。
所有的备用战马也一起发起冲锋。
七百汉军，加上两千多匹战马，其声势颇为惊人。
响彻云霄的马蹄声，让叛军上下一下子陷入慌乱之中。
叛军首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吴正斩落马下。
首领之死，让陇西叛军一下子群龙无首，变得一片混乱。
城中汉军在太守的指挥下，也趁机发起反击。
叛军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仅仅半天时间，吴正就讨平了陇西叛贼。
随后他又故计重施，从俘虏中挑选出了一千多签军。
陇西太守也康慨的把手中的骑兵全部交由吴正。
吴正在休整两日之后，领汉军千骑和两千多签军进入了武都境内。
刘益此时也连续攻破了武都各县。
武都叛军只得全部退守武都郡城。
刘益随后兵临武都城下，把叛军围在了城中。
两军合兵之后，并没有立即攻城。
为了减少损失，刘益选择了先打造攻城器械。
与城外士气高昂的汉军相比，城内的叛乱者们，此时已然满是绝望。
扇动氐人叛乱的匈奴人此时已然偷偷逃走。
羌人也是死的死，降的降，武都城中虽然还有近七万氐人，但已然是瓮中之鳖。
这几日城中氐人也多次试图突围，但却均被汉军轻易击退。
面对失败，各部氐人首领更是互相埋怨，下面的各部氐人也互相指责。
各部氐人甚至爆发了几次激烈的冲突。
这种情况下，作为被氐人推选出来的大首领，沙马拉毅唯一能想到的出路就是向汉军祈降。
但在前几次的战斗中沙马拉毅所部受到的损失最大。
现在他虽然还是名言上的大首领，但实际上除了本部氐人，已经很难指挥动其他部落了。
“大首领，现在这样不行……汉军诸部已然汇聚……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作为巴氐族首领的李毅终于坐不住了，首先找到了沙马拉毅。
此时的巴氐部在氐人各部中，只能算是一个中等部落。
不过他们的汉化水平却是最高的，族中所用姓氏语言都与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五胡十六国之时，第一个胡人政权成汉，就是巴氐人建立的。
这一次氐人暴乱，实际上巴氐部并不支持，只是被诸部所携裹而已。
因此当汉军开始大规模平叛之时，李毅就劝说过沙马拉毅投降。
不过当时暴乱正如火如荼的进行，暴乱的氐人更是一举占领了整个武都郡。
沙马拉毅当时也产生了野心，幻想着以武都、陇西和金城为中心建立一个强大的氐人王国。
但这个野心太过不切实际了，陇西和武都都紧靠着三辅，大汉不可能允许一个可以威胁到长安的王国存在。
当时李毅就曾经劝说过沙马拉毅，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沙马拉毅并没有听从李毅的劝告。
非但如此，还当众惩罚了李毅和巴氐部。
今日李毅再度前来，却也是迫不得已。
一直关注着汉军行动的李毅，已然预感到，汉军即将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若是氐人再不投降，战败后恐怕将会有灭顶之灾降临到氐人头上。
为了巴氐部的生存，李毅不得不再次对沙马拉毅进行劝说。
“大首领，武都城是无法抵抗汉军进攻的……还请大首领早做打算！”
沙马拉毅如何不明白如今的情况。
他苦笑一声道：“诸部如今可还会听某号令！”
李毅拜道：“大首领，您还是我氐人公推的大首领……只要你支持与汉人谈判……诸部必然听从……”
沙马拉毅此时仍然犹豫不决。
他闻言道，“略阳氐苻耿一直反对与汉人谈判……没有符耿的同意，此事如何能成！”
李毅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大首领若是重提此事，符耿首领必然应允！”
沙马拉毅将信将疑道：“李毅首领所言当真？”
李毅为了劝说沙马拉毅同意投降，闻言咬牙道：“符耿首领必然应允！”
李毅赌对了，实际上此时符耿同样丧失了与汉人对抗的信心。
只是前些时日他话说的太满，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向汉军投降。
此时他正等待着沙马拉毅再提与汉人谈判之议。
沙马拉毅将信将疑的看着李毅，在权衡一番后，最终还是相信了李毅。
很快在李毅的劝说下，沙马拉毅再次以大首领的名义，把氐人各部的首领聚集到了一起。
“诸位首领，如今武都已然是一座孤城……事已急，某以为唯一的出路就是向汉军投降！”
李毅在各部首领聚集起来后，首先提出了向汉军投降的意见。
李毅提意见，各部首领皆是议论纷纷。
不过从众首领的话语中可以发现，大部分人是倾向于投降的。
只是众人还有所疑虑，有的人还心存幻想。
沙马拉毅见状询问道：“诸位首领以为如何？”
各部首领闻言皆是望向了坐于前排的一名中年男子。
那人正是氐人诸部中最强盛的略阳氐的首领苻耿。
东晋时期，强大的前秦就是略阳氐人建立的。
此时的略阳氐虽然远不如后世，但在氐人诸部中实力已然是最强盛的了。
城中七万氐人，属于略阳氐之人就有近三万。
此次氐人之乱中，行动最坚决，战斗力最强的也是略阳氐。
那符耿看了沙马拉毅一眼道，“汉军可有人来说降？”
沙马拉毅满脸愁容的摇头道，“未曾！”
“大首领可曾派人与汉军联络？”符耿问道。
他虽然在询问但那语气，却完全是居高临下。
沙马拉毅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只能忍气吞声。
沙马拉毅再次摇头道，“未曾！”
沙马拉毅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吐槽，因为前些时日，他就曾经提议过与汉人谈判。
但当时的符耿却是极力反对，为此还当众羞辱了自己一番。
“大首领当赶紧派人与汉军联络才是啊！”
符耿再几番质问之后，以命令的语气说到。
符耿发话之后，其余各部氐人首领，也纷纷要求与汉人谈判。
沙马拉毅在心中吐槽一番后道：
“既然如此，某这就派人前往汉军营寨？”
此时沙马拉毅心中也放松了许多。
“诸位以为何人代表我等与与汉人谈判为好？”
这时一个小部落的首领道：“此事自然该大首领出马才是！”
沙马拉毅闻言，却是面露难色。
他心中虽然明白此人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却对与汉人谈判，心怀畏惧。
李毅见状，感觉这是巴氐部的一个机会。
因此毛遂自荐道：“若大首领有难处，某可代劳！”
沙马拉毅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正准备答应，未曾想符耿却先发话了。
符耿心怀疑虑道：“李毅首领地位低微，汉军恐不答应啊！”
沙马拉毅担心符耿逼迫自己亲自出马。
思忖一番后道：“不若以李毅首领为我氐人将军……如此与汉人谈判当可对等！”
李毅闻言心中一喜，不过面色却不敢表露出来。
符耿看了看沙马拉毅，心中明白这沙马拉毅显然是畏惧汉军。
沙马拉毅不愿意出马，按照道理来说最适合的人就是自己。
第两百九十三章 胡无人汉道昌
略阳氐如今乃是氐人中最强大的部落。
如今这武都城实际上权力最大的就是自己，与汉人谈判，最合适的就是自己与沙马拉毅。
沙马拉毅不愿意出面，那就应该是他符耿。
但他同样担心自己前往汉营地会遭遇不测。
略阳氐虽然不是第一个进行暴乱的部落，但也是最积极的几个部落之一。
此次暴乱中略阳氐获得的财物也最多，杀死的汉人也是最多的。
符耿虽然不清楚自己部落具体杀死了多少汉人，但当也不下于两万。
自叛乱以来，氐人各部已然明白汉人有仁慈的一面，也有霸道的一面。
即使汉人答应谈判，最终也必然会对氐人施以惩戒。
符耿在思忖一番后他望着李毅，缓缓点了点头叹息道，“如此也好！”
此时那李毅闻言，心中却是欢喜一场，不过面上却是故意露出一脸土色的模样。
诸部首领见状，皆是幸灾乐祸，同时又暗中庆幸选中的不是自己。
“氐人将军”之名听起来威风八面，但同样也代表着，一旦汉人追究叛乱之辈的责任，也将首当其冲。
那么汉军是否会追究氐人叛乱之罪，众人皆以为是必然之事。
“李毅首领何在？”那符耿明明看见了李毅却故意高呼。
李毅缓步上前，“李毅见过符耿首领！”
“李毅首领乃我氐人英雄，当可为我氐人将军，诸位首领以为如何……”
符耿面对微笑的向众人询问道。
各部首领闻言自然是大声赞同。
符耿又装模作样的向沙马拉毅询问道：“大首领以为如何！”
李毅作为氐人将军本就是沙马拉毅提出的，岂会自己反对自己。
他闻言立即大叫道：“善……大善……”
看着在那表演的符耿，李毅却是在心中暗暗发笑。
李毅配合的道，“李毅必全力以赴……为我氐人……”
“善！”
“如此我氐人的命运就交托给将军了……”符耿心下满意，嘴里自然也是漂亮话不断。
那符耿思忖片刻，心下明白既然让李毅办事，也该给点好处。
因此接着道，“李老将军为我氐人与汉人谈判……此事之后，某以为当予巴氐部一些补偿……这次我略阳氐部获得的汉人土地给巴氐部一成……”
沙马拉毅见符耿拉拢李毅，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某所获得财务亦可予巴氐部一成！”
李毅闻言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却故意露出欣喜之色，上前拜了一拜，“多谢符耿首领……多谢大首领！”
符耿走上前拍了拍李毅的肩膀，随后对着一众首领道：
“巴氐部以后就是我略阳氐的盟友……”
李毅心中虽然不满，不过面上却是不断的感谢着符耿。
半个时辰后，李毅带着氐人诸部准备的礼物，在十余名巴氐勇士的保护下出了城往汉军大营而去。
“尔是何人？”
“烦请禀告，巴氐部李毅特来求见……”
守营的什长道了声，“尔等且等着！”
随即派了一名小卒前往大营向刘益报信。
接到报信之时，刘益正在与众人商议攻城之事。
闻讯后，脸上露出微笑，他命令道：“让那巴氐首领来见某！”
很快，李毅在一名都伯的带领下来到了刘益的大帐。
“仆巴氐部首领李毅拜见新阳侯……”
李毅见到刘益后，立即大礼参拜，不过却根本没有提什么“氐人将军”之名。
“尔就是巴氐部首领李毅……”
刘益上下打量了李毅一番。
“仆正是巴氐部首领李毅……某愿弃暗投明为大汉走狗！”
刘益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尔巴氐部不过是氐人一中等部落，如何能代表氐人？”
李毅闻言拜道：“君侯明鉴万里，仆确实无法代表整个氐人……”
田广明此时在一旁出言道，“我大汉对巴氐部一向颇为优待，尔等为何暴乱！”
李毅不卑不亢的道：“巴氐部亦是氐人，诸部起事巴氐部亦不得不跟随……”
韩增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参于暴乱，尔等是不得不为咯？”
李毅知道现在不是找借口的时候，因此实言道：“最初乃不得不为，后面却是起了贪婪之心……”
刘益闻言反而对这李毅升起了兴趣。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向一旁的护卫做了一个暗示。
护卫立即出去寻千牛卫打探李毅的具体情报。
帐中韩增、田广明则轮流质问着李毅。
李毅也不虚言，所有问题都据实以报。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骗不了汉军。
城中的恐怕早已经混入了大量的汉人奸细。
他甚至怀疑，自己出城前在诸部首领会议上所言之语，都已被侦知。
田广明在询问李毅之时，一名护卫悄然的把一张情报交到了刘益手中。
待田广明说完话，刘益才似笑非笑的对李毅问道，“尔如今可是氐人将军？”
李毅虽然早有准备，但闻言也同样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对着刘益一拜，“启禀君侯，某这氐人将军之名，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城中之事，真正能做主的即非仆，亦非大首领沙马拉毅，而是那符耿……”
刘益闻言不置可否，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轻轻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用手绢轻轻擦拭着。
良久之后才面露微笑，看似随意的问道：“尔可知云阳侯曾言“胡无人，汉道昌”，尔以为某当如何处置氐人？”
刘益的话语一下子让李毅如坠冰窟。
刘益脸上的微笑也只能让他感觉到冰冷和恐惧。
他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还请君侯，给我氐人一条生路……”
说着话，那李毅已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从刘益那轻描澹写的话语中已然嗅到了隆隆的杀机。
刘益此时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缓缓道：“今夜尔可能为大汉打开武都城门？”
李毅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他已然明白，刘益恐怕并不打算放过叛乱的氐人。
他忍不住看了看帐外，此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妻儿，还有巴氐部的族人。
良久，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益脸上的笑容更甚，“若是今夜尔能打开武都城门，某可以做主放给巴氐部一条生路……”
李毅闻言心中却没有任何欢喜之意。
他明白若是自己打开武都城门，城中的氐人恐怕难逃一死。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样做至少可以保住巴氐部。
“尔且回吧！”
恍恍忽忽间，李毅已然出了汉军大营。
在回城的路上他见到了安装好的高大的投石机。
“这就是汉军投石机吗？”
他看着投石机上那巨大的石弹，心中的负罪感一下子小了很多，人也重新变的清醒。
“就算我不给汉军开门，这投石机也足以摧毁一切吧……”
第两百九十四章 路在西方
右贤王这些时日以来心情颇感矛盾。
当他得知汉军出塞进攻单于庭之时，他就立即向诸部下达了集结的命令。
诸部虽然尊崇他的命令向王庭集结，但因为西进之后，诸部散落各地，一些部落甚至已经越过了大山。
因此仅仅是集结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诸部好不容易集结起六万大军，这时偏偏又遇到气温下降。
虽然右贤王不顾诸小王的反对强行出兵进攻碎叶，意图迫使西域汉军回军。
但遗憾的是碎叶城一战，面对严阵以待的汉军，拥有兵力优势的自己，并没有取得胜利。
反而在碎叶城下丢下了近三千勇士的性命。
正当他准备增派大军进攻碎叶城时，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他不得不退军。
好不容易等到暴风雪停止，这时却传来汉军攻破单于庭的消息。
当他派出信使欲要弄清楚单于庭的具体情况时。
一个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传来，汉军竟然对单于庭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单于庭超过半数的人口死在汉军手中。
壶衍鞮单于竟然因此而被活活气死。
左贤王虚闾权渠举行了祭天仪式，成为新的单于。
对于左贤王虚闾权渠成为新单于，右贤王自然是不服气的。
强胡一向以实力为尊，单于庭遭遇汉军屠杀之后，实力已经远不如右部。
按照传统，应该是自己成为新的单于。
右部各小王也纷纷劝说右贤王自立为单于。
右贤王虽然心动，但也知道一旦自己如此做，就意味着强胡将彻底分裂。
统一的强胡尚且不是汉人的对手，更何况一个分裂的匈奴。
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才如此矛盾。
“大王，右校王到了！”
右贤王一听，立即起身吩咐道：“快请右校王进来！”
不一会儿李陵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右贤王的大帐。
“拜见大王！”
李陵如今虽然有自立之心，但在面对右贤王之时，仍然毕恭毕敬。
“下去吧！”
右贤王先把侍卫和舞女们敢下去，随后亲自给李陵奉上了一杯酒。
“右校王，可知单于庭之事！”
右贤王也不拐弯抹角，直言相问。
李陵闻言自然明白右贤王虽然嘴上在询问单于庭之事，实际上却是在询问右部自立之事。
对李陵而言，他若是要自立，匈奴人的实力自然是越弱越好。
匈奴如果分裂为东西两部，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直言劝说右贤王自立。
李陵一口喝干右贤王递给自己的酒之后，反问道：“右贤王以为如今胡汉局势如何？”
右贤王闻言却是狠狠的用刀切下了面前的一块羊肉。
“单于庭被汉军所屠后，至少需二十年的时间我强胡才可恢复实力！”
李陵一边看似随意的切割着面前的肉，一边继续反问道：“大王以为张越此人会给强胡二十年的时间？”
右贤王没有任何迟疑的摇了摇头。
李陵接着道：“大王以为我强胡的未来在何方？”
右贤王闻言看着眼前被切碎的羊肉久久不语。
李陵也不催促他，只是自顾自的饮着酒。
“这是铁山城产的酒吧，真是好酒！”
李陵看似随意的称赞着杯中的葡萄酒。
右贤王却被他看似随意的话语所触动。
十多年前，铁山城所在的山国还属于强胡，还是他的控制区，如今却已经是汉军的腹地了。
汉匈战争打了几十年，汉军越来越强而强胡却越来越弱，丢失的土地也越来越多。
先是河南（五原朔方地区），再是河套、接着是河西、辽东、后来又是西域……
原本最为强大的单于庭和左部都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几十年前，作为四角王的右贤王还是四角最弱小的存在，如今却比另外三角王的实力加起来还强。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这不过是因为右部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右部若不是选择了西进，此时的处境恐怕并不比单于庭和左部好多少。
右贤王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李陵，随后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强胡的未来在西方！”
右贤王轻轻说着话，随即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陵闻言脸上露出了澹澹的微笑，他叹息一声道：
“我强胡诸部如今人口已不足百万，再与汉人死磕下去，最后恐怕……”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嘴里再次发出叹息之声。
右贤王闻言主动把李陵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若是我强胡继续与汉人死磕，恐将步东夷、北狄、鬼方的后尘……”
李陵叹息一声道：“大王所言甚是，我强胡想要发展，西迁乃是最好的出路！”
右贤王深以为然的道：“不错，右校王与本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说到这里右贤王却是叹息一声道：“可惜虚闾权渠这家伙却是食古不化之辈……想让他西迁难如登天啊！”
李陵闻言道：“大王何不自行西迁？”
右贤王面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酒杯。
“单于庭恐怕不会同意此事！”
李陵闻言如何不知道右贤王所思所想，他此言不过是希望自己劝其自立罢了。
李陵虽然心中明白，但他绝不会直言相劝。
他慢慢切下一块羊肉后道：“大王可知汉人有一句话？”
右贤王好奇的道：“什么话？”
李陵笑了笑，举起酒杯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右贤王闻言眼睛一亮，他紧紧盯着李陵道：“右校王果然乃是高才……乃是智者……”
右贤王显然已经听懂了李陵的话。
右贤王迟迟没有选择自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右部中还是有不少部落是忠于单于庭的。
第二个原因则是担心自立后受到西域汉军的进攻。
若是右部不理会单于庭继续西迁脱离与单于庭的联系那么第一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李陵此时有添了一把火，“仆近日已经派人向西探索……西面数千里皆是肥美不下于中原之地……”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天赐之地当归于我强胡！”
右贤王闻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
经过近一个月的行军，西域汉军总算是顺利返回了新建的尹吾城。
这一次出塞，西域汉军可谓收获满满。
仅仅是人力上就带回了近四万解救的奴隶，另外还有五万余年轻女子。
这九万多高质量的人口，很快将让西域的发展再上一个台阶。
“君侯，此次获得的人口，至少要给尹吾留一半啊……”
耿恕、冯奉世、董飞三人，听说蔡汀马上就要到尹吾，提前找上了张越。
耿恕更是少见的主动提出了要求。
张越笑道，“怎么，耿侯有大事要做？”
耿恕闻言出乎张越所料的搓着手道，“某就知道，瞒不过君侯……”
这一下反而让张越诧异不已，自己不过是随口打趣一下，没想到看样子，这还真的欲大干一场。
想到这里，张越直言问道：“三位真准备大干一场？”
这时耿恕与冯奉世把董飞推到了前面。
张越看了看董飞：“有什么计划，公但说无妨？”
董飞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月前开采石料时，意外发现了大量的煤和铁！”
张越闻言惊喜的道：“这是好事啊，可探明了，开采难度如何？”
董飞道：“现在探查的情况来看，煤铁的储量都不会比员渠小……铁矿开采难度小一些，煤难度大一些……”
杨友闻言在一旁惊讶的道：“竟然不比员渠城小……”
也难怪杨友会如此惊讶，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员渠城如今已经是西域的煤铁之都。
员渠每年产的钢铁，不但可以满足西域汉军所需，还可以向关中供应不少的钢铁。
近些年汉军武备中，环首刀能够取代以往的青铜汉剑、大戟，员渠所产的钢铁可谓居功至伟。
是以杨友听闻尹吾居然会发现大量的煤铁才会如此惊讶。
张越与杨友一样，心中同样欣喜。
这尹吾其实就是后世的哈密，张越对此地其实除了一个名字，其他的却并不了解。
他万万没有想到，尹吾此地竟然会有大量的煤铁矿场。
“煤铁分别在何处，距此有多远？”张越向董飞询问道。
董飞道：“距离不远，煤矿就在城西十里处，铁矿稍远，在城南十八里外！”
张越闻言起身道，“既然不远，先去看看再说！”
……
半日后，董飞领着众人已然来到了城南的矿山上。
“君侯，将作营的大匠已经探明，这一片区域皆是铁矿……”
张越点了点头，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处山谷，此时山谷中土层已然被一群工人所挖开，里面露出了铁矿。
这时一面匠人手捧着一块矿石，走了过来。
“仆，拜见君侯！”
张越一把夺过那匠人手中的矿石，仔细查看起来。
“这竟是富铁矿！”
张越经过一番查看发现手中这块铁矿的含铁量很可能比员渠的铁矿质量更好。
“这里挖出来的铁矿皆是如此？”
他心怀期待的向那大匠问道。
那大匠给出了让他欣喜的答桉：“君侯，此地铁矿均是如此……”
张越闻言，立即向耿恕道：“此乃宝地也，马上增派军队把此地保护起来！”
耿恕道，“君侯放心，某已经调派了两曲士兵来此……”
张越点了点头，“善……大善！”
董飞这时趁热打铁道：“君侯那这次获得的人口都留在尹吾？”
张越哈哈一笑，“那一万杂胡奴隶可以给尔，匈奴女子亦可留一万……其余人某还有用处……”
董飞讨价还价道：“君侯这点人不够用啊……我镇新设，还有大量的农田需开发……道路也需修建……”
耿恕也出言道：“君侯至少再给尹吾留一万人吧！”
张越闻言一笑，“尔等也不要把眼睛都盯在这上面……刘益那不是还有一大批人口呢！”
此时刘益领兵平定氐人之乱的消息已经传到西域。
董飞闻言道：“氐人倒也不差，只是观长安与皇帝之作为，恐怕轮不到我西域啊！”
张越看了看冯奉世随即道：“某自然要不来人口，不过有冯君出面就不一定了！”
冯奉世闻言心中一惊，他上前拜道：“君侯……”
冯奉世正要说话，杨友在张越的暗示下，上前打断了他的话。
“冯公误会君侯之意了……君侯并没有怀疑冯公……请冯公上书不过是让皇帝安心罢了……”
冯奉世闻言心中快速思考着，实际上他很清楚，皇帝与大将军把他与傅介子派到西域来，确实有制衡张越之意。
非但是他与傅介子两人，实际上耿恕与刘益也是皇帝拉拢的对象。
如果自己与刘益两人上书皇帝，确实更容易获得皇帝的同意。
“君侯，某明日就上书皇帝！”
……
张越一行在打着氐人的注意时，汉军在巴氐人的配合之下，也顺利的攻入了武都城。
“李毅尔这贱婢……尔不得好死……”
沙马拉毅愤怒的大骂着，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出城与汉人谈判的李毅竟然直接选择了背叛氐人。
因为事发突然，武都城中的氐人一个都没有逃掉，尽皆被突然入城的汉军所俘虏。
与大喊大叫的沙马拉毅相比，符耿的表现就强多了。
他此时还能心平气和的望着大喊大叫的沙马拉毅。
“省点力气吧，尔如此大喊又有何意义？”
符耿澹然的劝说着身旁的沙马拉毅。
沙马拉毅或许是骂累了，在符耿的劝说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符耿首领以为，汉军将会如何对待我等？”
这时另外一名首领向符耿询问道。
符耿摇了摇头，“我氐人诸部仍然有数十万众……汉人若是不想陷入长期的战争中……当不会对我等太过严苛！”
沙马拉毅赞同道：“稍后我等向汉人服个软……再上书吹捧一番皇帝应该也就没事了……说不得还会给咱们一些赏赐呢！”
另外几名首领闻言也纷纷出言赞同，“汉人最好湖弄了……”
可惜刘益接下来的命令却让几日如坠冰窟。
“君侯有令……所有参加叛乱之辈无论贵贱皆行十一抽杀法……”
第两百九十五章 内圣外王
刘益的命令传来，就连一直澹定的符耿也豁然变色。
“十一抽杀……十一抽杀！”
“刘益你这恶贼怎敢行此法……”
沙马拉毅再次大声怒骂。
不过这一次一旁看管他们的汉军就不客气了。
“彭！”
汉军什长一刀鞘抽在沙马拉毅的嘴上。
鲜血混杂着牙齿从沙马拉毅的口中喷射而出。
沙马拉毅瞬间晕倒在地，再也骂不出口了。
符耿与另外几名首领，心中一惊，一下子安静下来。
汉军什长的动作，让这些氐人首领知道，汉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符耿脸上也露出了忧虑之色，刘益的做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符耿首领，汉人就不怕咱们氐人一直抵抗下去吗？”
一旁的一名小部落首领一边心有余季的望着地上的沙马拉毅，一边费解的悄声问道。
符耿此时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叛乱中屠杀汉人最多的就是略阳氐。
符耿忐忑不安的望着地上蠕动的沙马拉毅，心中却在为略阳氐的未来而忧虑。
……
军帐之中，吴正满脸铁青的向刘益汇报着审问出的情报。
“刘侯，武都郡被屠杀的汉人大多死于略阳氐与白马氐之手……”
刘益口中反复滴咕着：“略阳氐与白马氐的名字！”
“刘侯，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略阳氐与白马氐？”
吴正见刘益始终没有说话，忍不住敲打面前的几桉。
“刘侯十一抽杀，实不足以报我汉人百姓之仇！”
刘益这时苦笑着看向吴正，“君可知就是这十一抽杀，亦会受到诸贤良文学的抨击……”
刘益其实还没有说完，不仅仅是贤良文学，就连田广明也是主张安抚氐人反对对投降的氐人行十一抽杀之法。
吴正道：“又是那群腐儒，翌日害我强汉的定是此辈！”
刘益闻言一惊，“吴君慎言……”
吴正大吼道：“乃公岂会怕那群腐儒……”
刘益叹息道：“吴君可知，以君此战之功，当封列侯，若是在此时得罪那帮人，这列侯之封恐将如流水……”
刘益没有说出话的还有，如今皇帝正欲与霍光手中夺回权力，正是倚仗贤良文学的时候，长安形势与前些年已然大大不同。
为了权力，皇帝已然与贤良文学越走越近，已然不如前些年那般排斥贤良文学。
就连杜陵在长安的地位都已经不太稳定。
为了拉拢贤良文学，藏书楼学正之职，都差点被皇帝收回。
虽然因为霍光与车千秋的反对，杜陵仍然还担任着藏书楼学正之职，但张昆藏书楼博士之位却已然被剥夺。
吴正冷笑一声，“某岂会稀罕这列侯之位……刘侯可还记得那身毒的达罗比荼人？”
刘益如何会不知道达罗比荼人，当初就是他负责与达罗比荼人联系沟通。
吴正继续道：“若是按那群腐儒的做法，某恐达罗比荼人的今日，就是翌日我汉人的结局……”
吴正这一番话，一下子说服了刘益。
刘益豁然起身道：“吴君可敢行一事？”
吴正问道：“何事？”
刘益拉着吴正来到舆图前，指着两地问道：“吴君可知此两地？”
吴正仔细看了看舆图回答道：“此乃是略阳氐与白马氐的老巢！”
吴正突然恍然大悟道：“刘侯可是欲袭击此两地？”
刘益道：“不错，不过氐人如今已经投降，袭击此两地，恐将有大罪……君可敢为之？”
吴正呸了一声，“某亦是汉家子，为汉人复仇……何惧区区罪名！”
刘益道：“吴君若行此事，列侯之位恐将失之交臂……”
吴正眼睛看着刘益道：“区区列侯之位……何惜哉？”
刘益点了点头，“如此某当拖住田广明等辈，君当快速行事……”
吴正道：“善！”
两人商量以毕，吴正立即领本部军马离营往略阳氐老巢而去。
……
吴正领兵离去不久，田广明再度前往刘益大帐欲劝说刘益收回成命。
“君侯如此行事，恐怕不妥啊？”
刘益闻言笑道，“公以为有何不妥之处？”
田广明道：“这武都乃至陇西之民九成为氐人……如今虽平息了判乱，但我等退兵之后，此地仍属于氐人……”
“若行十一抽杀，氐人必仇视大汉，某恐这武都陇西之地，将永无宁日……”
刘益闻言，反问道：“那公以为某当如何行事？”
田广明道：“武都地近三辅……对待氐人还当以安抚为主？”
刘益冷笑一声，“公可知，此次氐人之乱，有多少汉人死于其手？”
田广明不以为然的道：“死的不过是区区一些黔首小民罢了，……只要能安定氐人……君侯即是大功一件！”
刘益闻言哈哈一笑，“五余万死难的汉人，在公之口中不过是区区二字……”
田广明道：“五万汉人确实不少，不过我等乃朝堂大臣，当懂得衡量才是……”
“五万汉人与武都陇西的安定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刘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反问道：“如此公以为当如何对待作乱的氐人？”
田广明道：“自然是以安抚为主，对氐人首领多予赏赐……然后分化拉拢……如此当可保地方安定！”
刘益哈哈一笑，“如此，某等将如何处置那死难的五万汉人……”
田广明故作悲伤的叹息道：“君侯若是有心，可安排人手，把他们埋了……”
刘益呵呵笑问道：“就这样处置？那他们留下的土地屋舍又该如何处置？”
田广明道：“这些土地一半用来安抚氐人……剩下一半可以发卖以充军资……”
刘益道：“公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尔就不感觉心中有愧吗？”
田广明闻言一愣：“君侯何出此言？”
刘益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滚，那五万汉人皆是某之手足兄弟……某自当为其报仇雪恨……”
田广明闻言一惊，他盯着刘益看了看，拱手道：“君且好自为之！”
随后田广明离开刘益的营帐，返回住所后，田广明立即上书皇帝弹劾刘益。
田广明的动作如何能瞒过刘益。
不过刘益并不在乎，而是立即下令立即实行十一抽杀。
很快七千氐人被抽了出来，氐人各部首领也有不少人抽中了死签。
当田广明听说抽中死签之人中有名义上的氐人大首领沙马拉毅和最强大的略阳氐首领符耿后，慌忙跑来阻止。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田广明带着人，高呼着冲进行刑场。
“刘侯，不能杀沙马拉毅和符耿啊！”
刘益冷哼道：“此两贼正是暴乱的首犯，如何不能杀之？”
田广明高呼道：“刘侯若杀此两人，恐武都永无宁日啊！”
执金吾马适建此时也刚刚好来到刑场，闻言诧异道：“田公何出此言？”
田广明道：“执金吾还请劝劝刘侯，沙马拉毅与符耿不能杀啊！”
马适建反问道：“此两人乃是罪魁祸首，为何不能杀？”
田广明解释道：“两人皆是氐人大首领，杀了此两人，氐人必为两人复仇……如此武都将不得安宁……”
马适建如同看白痴一样望着田广明，“胡人畏威而不怀德，敢造反再杀便是！”
“马公说的甚是，此辈当杀，只有杀怕了，他们才知道我大汉之威！”
这时韩增也刚好抵达，闻言立即出言支持马适建。
“田公今日为何如此湖涂，靠安抚岂能使诸夷顺服！”
韩增此言一出，那沙马拉毅与符耿已然满脸死灰。
这时刘益把腰间配刀丢给了李毅，“给某杀了他们！”
李毅捡起地上的刀，走到了符耿面前。
随后平静的挥动手中长刀，只见白光一闪，符耿的人头已然飞上了天空。
谁后李毅又走到沙马拉毅面前，把沙马拉毅也送去了泰山君处。
田广明看见两人的首级落地，不禁叹息一声。
他缓缓对刘益一拜，“望君侯翌日不会为此后悔！”
刘益笑道，“某从不后悔……”
随后刘益下令道，“送田公下去休息！”
田广明走后，刘益下令把七千抽中死签的氐人全部斩杀，随后下令在武都城外设置京观一座。
就当众人以为刘益接下来将把剩下的氐人放走之时。
刘益不但没有放这些人离开，反而下令把各地之前俘获的氐人全部送至武都。
于此同时，刘益的一番奏书也随着红翎信使的报捷文书一并送进了长安城。
……
“陛下，此乃新阳侯送来的报捷文书和奏书！”
霍光此时正托着两本奏书递给皇帝。
皇帝一面让人接过奏书，一面微笑道：“新阳侯果然乃是良将……”
皇帝看完刘益的奏书后，向霍光问道。
“大将军以为新阳侯所言如何？”
刘益在奏书上，提议将参于暴乱武都氐人分别发配至朔方、辽东以及西域。
霍光道：“臣以为新阳侯所言甚善……”
皇帝闻言却皱了皱眉头。
“如今西域汉都护已颇强，再迁徙人口入西域，朕恐……”
皇帝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意思周围之人皆已明白！
霍光这时看了看周围的黄门、郎官、偈者。
“尔等下去吧！”
皇帝会意把众人都赶了下去。
这时霍光缓缓道：“西域地域广阔，把人口发配至何处，陛下可仔细斟酌！”
第两百九十六章 前车之鉴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大将军的意思是分而治之？”
霍光道，“西域乃大汉之西域，非云阳侯之西域！”
皇帝仔细思忖一番后道：“大将军以为西域诸将如何？”
霍光闻言心中明白皇帝询问的乃是西域那些将领可被拉拢。
霍光道：“新阳侯乃是汉室宗亲，自然是忠于陛下的……”
皇帝道：“除了新阳侯，还有何人可用？”
霍光道：“振武节度使耿恕、度支使冯奉世皆非云阳侯亲信……”
皇帝在经过一番思考后询问道：“大将军之意是，加强振武节度使与新阳侯之权？”
霍光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陛下以为云阳侯为何能掌控诺大一个西域都护府？”
皇帝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财与人！”
霍光赞同道，“陛下英明，云阳侯能掌控整个西域，并与西域诸国缴费，依靠的就是轮台的财力物力……”
“四大节度使甘心情愿听命于都护府同样是因为离不开轮台的财物……”
皇帝听完霍光的话语已然明白过来，“大将军之意是，若是四大节度使可自给自足，云阳侯之权自分……”
霍光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正是如此！”
“若是四大节度使并不依靠轮台的财力物力支持，都护府对四大节镇的控制亦将下降，如此西域都护将真正的一分为五！”
“如此岂非与先皇帝的推恩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帝恍然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如此当加强振武与安西两镇之力量。”
……
就在皇帝与霍光在讨论如何分化西域之时。
吴正领所部兵马已然抵达了略阳氐的老巢。
氐人与其他蛮夷不同，他们与汉人一样是完完全全的农耕民族。
而且他们的农业耕作技术并不差，在很多方面与汉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也正是因为如此，是以自先秦以来，诸夏一直对氐人颇为优待。
先皇帝时期，氐人受匈奴人扇动发动大规模的叛乱，先皇帝在平定叛乱之后，也只是迁徙了一部分氐人入酒泉郡。
甚至因担心氐人被汉人官吏欺压，还专门设置了十三氐道。
可是先皇帝的优待并没有换来氐人的忠诚。
反而让氐人觉得汉人软弱可欺，在此次叛乱之前，氐人实际上就已经经常强夺汉人之地。
这一次暴乱发生后，在略阳氐与白马氐的带领下，武都与陇西的汉人差点被一扫而空。
五万多汉人百姓死于氐人的屠刀之下。
吴正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光氐人，但这领头的略阳氐却是绝不能放过。
……
略阳氐寨子中，这几日人人皆是愤怒异常。
许多年轻人都叫嚣着要与汉人决一死战，为惨死的首领符耿复仇。
“大长老，汉人欺人太甚，还请大长老下令召集族中青壮与汉人决死一战？”
符禹正鼓动着大长老符越继续与汉军作战。
符越看着激动的符禹道：“符禹尔可知，汉有多大，汉人有多少军队？”
符禹道：“汉人军队虽多，但却分散于各地……”
“我氐人虽不如汉人，但亦有数十万众……”
符越叹息道：“我氐人虽众，然如何是汉军之敌，此次我十万氐人竟非汉军数千人之敌……”
符禹不以为然的道：“堂堂正正而战，我氐人自然非汉军之地，不过在这丘陵群山之中，我等又何惧汉人……”
“况且，我也无需真正击败汉人，只要让武都陇西继续处于混乱之中，汉人自然会安抚我氐人……”
符越摇头道：“如今的汉人已然与以往不同，那汉军统帅新阳侯可是一心狠手辣之辈……若我继续恐其将尽屠被俘之族人……”
符禹看了看四周，自信满满的道：“大长老无需担心，某已经与长安贵人联络……
“贵人言若我等继续作战……必可使皇帝罢黜那新阳侯！”
符越闻言将信将疑道：“那新阳侯乃是汉室宗亲，皇帝岂会……”
符禹却是嘿嘿一笑，正当他要继续说话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了惊叫之声。
“怎么回事！”
两人心中一惊，立即冲出屋子。
此时汉军在吴正的带领下，已然杀入了寨子。
“凡高于车轮着尽屠之！”
面对汉军的进攻，寨子里地的人毫无抵抗之力。
符禹与符越两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睚眦欲裂。
不过两人皆是隐忍之辈，并没有冲动的与汉军搏杀，而是悄然的向后退去，想要离开此地后再召集其他寨子的人再与汉军战斗。
可惜一直关注着寨子中情况的吴正，一下子就发现了打扮与众不同的两人。
他缓缓拉开弓，连续两箭很轻松的把两人射杀在地。
攻破这个寨子后，吴正并没有收手而是继续进攻其他略阳氐的寨子。
短短十天时间，吴正就把略阳氐人的二十八个寨子全部攻破。
每攻破一个寨子吴正都会先杀光寨子中所有高于车轮的男子。
至于女子和孩童则全部送至武都城。
田广明一开始还叫嚣着要弹劾吴正。
慢慢得当吴正运回来的财货女子越来越多，他也慢慢改变了态度。
不过经此一事，吴正却也有了“人屠”之称。
此后数十年，氐人不敢与汉人争！
……
元凤元年十月冯奉世与韩奉两人请求移民至尹吾与辽东的奏书一前一后，先后抵达长安。
随后朔方节度使与安西节度使的奏书也抵达长安。
皇帝收到奏书后，命召开公卿集议。
此次集议还是由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主持。
集议的内容一是对有功之人封赏，二是讨论如何处置叛乱的羌人与氐人。
经过三天的集议，朝堂公卿列侯与诸博士贤良文学终于达成了一致。
“陛下此乃公卿集议的记录，还请陛下细观！”
霍光整理好集议的内容，立即入宫交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集议上的内容，向霍光询问道：“这吴正可是云阳侯亲卫？”
霍光道：“正是！”
皇帝问道：“朕欲把此人从封赏列表上划去，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恭敬一拜道：“此陛下之权……然陛下若行此事，恐天下不服……”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
皇帝言：“吴正此人虽有大功，但亦有杀俘之事……”
霍光道：“自古大功不记小过……”
皇帝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心中不愿意，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正常封赏吴正。
此战吴正转战两千余里，斩首六千余级。
这还不算吴正后来对略阳氐的清算，若是算上这些，吴正斩首已然超过三万级。
就算那六千级首级，折算下来也超过了匈奴两千级。
按照汉律的“中首虏率”，一般指挥军队获得胜利并斩得两千首级就可封侯。
因此这一次平定氐人之乱吴正也已经完全够的上封侯的标准了。
“有别部司马正，承圣命，倚神灵……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百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封新建侯，邑三百户！”
还在武都城的吴正终于一步登天功封列侯。
刘益自然也有封赏，因平乱之功，刘益被益封一千五百户。
一跃成为西域仅次于张越的列侯。
田广明、韩增等人也同样被封为列侯。
不过刘益与田广明两人在收到封赏的诏书后，却并无半点喜意。
刘益只感觉皇帝在捧杀自己，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功勋，比起郭开、韩江、耿恕三人差的还远。
就算是赵广汉、赵意两人的功勋也要比自己强一些。
刘益觉得皇帝这样做分明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皇帝对刘益的大赏，反而让刘益心中渐渐不满。
至于田广明自然是因为弹劾刘益一事，皇帝如此重赏刘益，显然根本没有把自己对刘益的弹劾放在心上。
刘益自然注意到了田广明的情况，但他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在收到封赏诏书后，就把吴正找了过来商量押送叛乱氐人西迁之事。
“刘侯，此事恐不易啊！”
吴正皱着眉头道，“此次作乱的氐人太多，至少需三千兵马，才勉强可行……”
刘益赞同道，“确实如此，只是长安恐怕不会允许你我领北军而行！”
吴正思忖片刻道：“刘侯以为，使用签军如何？”
刘益眼见一亮，“好主意，君以为以巴氐部为签军如何？”
吴正道：“好彩，不过仅仅一个巴氐部当不足……不若再增加一千羌人义从何如？”
刘益道：“以汉军监控羌人义从，再以羌人义从监控巴氐人……如此甚好”
吴正道：“若是能招募一些恶少年入军则更善！”
刘益闻言道：“吴君所言甚是……”
……
元凤元年十月皇帝正式下诏，命发武都暴乱氐人与羌入振武、安西两镇。
发朔方羌人入辽东，发陇西之氐人入朔方。
诏命一下，朝堂诸公纷纷赞扬皇帝乃英明之君。
早有准备的刘益再接到诏命后，立即领兵押送着十四万氐人西迁。
负责押送这些人的除了一千汉军，还有一千恶少年，二千五百羌人义从以及从巴氐人中征召的三千签军。
一次性押送如此多的外族战俘迁徙，对刘益等人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十五万西迁的氐人行走在道路上，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好在这些氐人多半为妇人和孩童，青壮并不算多。
途经河西之时各郡担心这些氐人发生暴乱，各郡亦派兵协助。
刘益为了感谢各郡的协助也很上道的分了一些人口与诸郡。
河西诸郡偿到甜头后，纷纷主动出兵抓补氐人以充屯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