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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公孙无咎     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txt下载     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一章 李陵出塞

    日灼王也确实了得,在与汉军前锋进行的三轮交锋中都未落下风,最后还在汉军主力面前从容撤退。

    这可是匈奴人在龙城之战后第一次在野战中与汉军主力打成平手。

    这一战也激起了匈奴人的信心,让其余的匈奴人看到了击败汉军的希望。

    也正是日灼王这一战让右贤王决意与汉军来一场正面对决。

    天汉二年八月十二,右贤王率领主力与李广利部会猎于天山。

    拥有更好的训练和装备的汉军在此战中大破右贤王所部,斩首万余级。

    获得大胜的李广利原本计划乘胜追击,哪知后方粮草忽然不济。

    此时获知天山之战的张越,在山国和渠犁地区收集了八千石粮草,艰难的翻越了天山,及时把粮草送到了已经开始杀马为食的李广利军中。

    获得粮草补给的李广利大喜,张越乘机向李广利进言在原山国地区,修筑塞障屯田的建议。

    李广利在经过一番思虑之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任命李肆为假塞障尉。

    汉军在经过一番修整之后,战力也获得了恢复。而此时皇帝也发现了汉军后勤补给中出现的猫腻。

    故意拖延粮草转运的一系列官吏全部被夷三族。

    虽然太子殿下极力为这些官吏开脱,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改变皇帝的决定。

    一时之间长安城和关东地区的贤良方正们,皆是哀嚎连天。

    经过皇帝的严厉处置汉军终于暂时解除了粮草危机。

    李广利获得了充足的粮草之后计划继续向西进攻,一举打穿匈奴右部。

    正当李广利磨刀霍霍准备继续大干一场的时候。

    原本负责后方粮道安全的李陵,于天汉二年九月率步卒5000出居延关,牵制匈奴人的王庭军队。

    李陵一开始的时候进军非常顺利,很快就消灭了匈奴人的两个小部落。

    此时天山之战李广利斩首匈奴万余级的消息传来。

    获得两场小胜的李陵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远在李广利之上,是以不愿意当李广利的陪衬。

    故而继续北行千余里,到达浚稽山地区,获知右贤王惨败的且鞮侯单于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匈奴的人心。

    此时实力弱小又孤军深入的李陵所部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天汉二年十月,且鞮侯单于亲自率领三万王庭精锐出击。意图围歼李陵部汉军。

    很快李陵就被匈奴且鞮侯单于的3万骑兵包围在了两山之间。

    被包围的李陵起初并不惊慌,因为他率领的这5000步卒都是他惊心训练多年的精锐。

    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随军携带的粮草也足够大军食用。

    李陵用战车围成营寨,率步兵在营外布阵。前排手持戟、盾,后排手持弓、弩迎战匈奴。

    在李陵军的车阵面前且鞮侯单于的大军碰的头破血流。

    李陵乘机率军反击。匈奴败退上山,汉军追杀败逃的匈奴人斩首数千级。

    获得大胜的李陵,一面率领军队缓缓退兵,一面向强弩都尉路博德请求支援。

    如果路博德此时能够率军支援的话,汉军或许有机会获得一个不下于河南之战的大胜。

    但路博德却选择了坐视不理,按兵不动。因为他不愿意看到李陵的崛起。

    他担心李陵崛起后会对霍氏不利。

    路博德会有这样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李陵的祖父是李广,当年漠北大战之时,李广随大将军卫青作战,后因失道而自杀。

    李广之子李敢因此非常仇视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经常在私下里诅咒诽谤卫青。

    作为卫青外甥的霍去病对此非常恼怒,在皇帝组织上林苑围猎时,霍去病一箭射杀了李敢。而李敢则是李陵的亲叔叔。

    原本只是这样,路博德还不至于坐视李陵与且鞮侯单于交战。

    关键是李陵自己也不太会做人,简单说就是情商不高。

    还没有真正获得高位就公开宣称,自己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祖父、叔叔报仇。

    再加上李陵从一出生起就被皇帝放在身边养大,也让他养成了高傲的性格,简单说就是看不起任何人。

    路博德原本就是霍去病的铁杆小弟,自然不愿意看到李陵崛起。因为李陵崛起必然会威胁到卫霍这一集团的利益。

    况且两人还有私怨,当初路博德以符离侯任伏波将军与楼船将军杨仆等人一起进击岭南之时。部下曾出现过收受贿赂之事。

    李陵偶然查知此事后,向皇帝进行了举报,不久李陵又举报路博德之子大逆不道。

    这两件事,让路博德最终被削爵罢职,一直到太初三年才被重新启用为强弩都尉,受命在居延泽修筑居延塞屯田。

    而且在战前路博德就反对李陵此时出塞,希望在天汉三年春天再出塞击匈奴。

    不过皇帝却以为路博德害怕与匈奴人作战所以才会上疏,因此仍然强令两人出兵。

    如今见到李陵获胜,路博德自然不愿意再让李陵获得更大的战绩。

    且鞮侯单于在初战不利之后,原本也没有打算继续与李陵部作战。

    但这个时候匈奴人中突然开始流传且鞮侯单于远不如日灼王的流言,甚至出现了应该把单于之位还给日灼王的声音。

    骑虎难下的且鞮侯单于不得不继续打下去。

    为了确保胜利,且鞮侯单于急召匈奴王庭及左部骑兵8万人继续围攻李陵。

    李陵等不到路博德的支援只得边战边向南退,退至一无名山谷时,汉军受伤的士卒已经比较多了。

    为了保持战力李陵令受伤三处者坐车,受伤二处者驾车,受伤一处者作战。

    在这个无名山谷李陵军再次与匈奴人展开了一场大战。最终李陵军斩杀匈奴3000余,再次突围而去。

    突围而出的李陵军沿龙城故道向东南行至大泽芦苇荡之时,匈奴人派人从上风放火,李陵急切之下亦令士卒将南面芦苇烧光以自救。

    暂时解除危险之后,李陵继续率军南下。

    南行至一座山下时,且鞮侯单于在南山上令其子率骑兵攻击汉军,李陵率步兵退守在山中树林之中。

    失去骑兵优势的匈奴人再次被李陵击败,数千人被李陵所部给击杀。

    这一战李陵还组织士卒用强弩射击单于,且鞮侯单于被迫下山躲避。

九十二章 历史惯性

    被汉军逼的四处躲避的且鞮侯单于,恼羞成怒之下,命令骑兵继续进攻,一天之内居然发起了几十次攻击。

    不过在汉军箭阵的反击下,匈奴人又被杀伤了2000余人。

    此时匈奴人作战不利,死伤惨重,全军上下都打算撤退。

    这个时候李陵军中的军侯管敢因作战时逃跑被李陵处罚而选择了向匈奴投降。

    投降后的管敢把汉军没有后援,箭矢将尽等情况全部告诉了且鞮侯单于。

    大喜过望的且鞮侯单于下令继续以骑兵围攻汉军。

    李陵率军继续南撤,为了抵消匈奴人的骑兵优势,李陵被迫选择拥有树林掩护的山谷向南行军。

    匈奴人乘机在山谷上方用弓箭射杀汉军,汉军伤亡惨重。

    汉军好不容易退到了未至汗山时,军中50万箭矢已经用尽,士卒也只余3000人。缺少武器的士卒们只好砍下车辐持在手中当武器,军吏也只剩下短刀。

    弹尽粮绝的李陵军被迫放弃了所有的车辆,退入一个狭谷之中。

    其实此时李陵军距离居延已经很近了,离路博德的居延关只有百余里,如果此时路博德能够放下私怨救援李陵的话。匈奴人其实是没有机会全歼李陵军的。

    不过此时的路博德还是举棋不定,最后在幕僚的劝说下还是放弃了出塞的打算。

    原本一直担心居延汉军出塞的且鞮侯单于,眼看居延汉军居然按兵不动,不由大喜过望。

    立刻率军截断了李陵军的退路,随后占领了峡谷两侧的高地,并推山上巨石滚下,汉军伤亡极大。

    双方激战到半夜,汉军上下皆知事以不可为,所以李陵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少卿!延年先行一步,若能突围,明年今日,请少卿为吾洒酒!若不能,泰山君前再聚!”

    作为李陵副手的韩延年知道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

    在向李陵交待完之后就拖着浑身的箭伤与上百名伤兵,冲向了潮水般涌来的匈奴骑兵。

    韩延年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牺牲为其余的将士换来一线生机。

    韩延年的冲杀果然起到了效果,匈奴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其余的汉军乘机从峡谷中突围而出。

    李陵率10余人也混在士卒中杀了出去,不过管敢在乱军之中认出了李陵,在管敢的指引下,匈奴人派出了数千骑进行追击。

    李陵的战马被射杀跌落马下,他原本是打算自杀的,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在他犹豫间,匈奴人一拥而上,把他死死的按住。

    这个时候,出塞救援的韩奉所部刚好抵达战场边缘。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最后只是救回了千多名汉军士卒。

    面对匈奴主力大军,韩奉所部根本无力对抗。

    好在匈奴人此时也无心作战。他们虽然击败了李陵所部,但自身伤亡也极其严重。

    再加上担心还有别的汉军赶到,所以匆匆带着李陵就撤军了。

    ......

    李陵在与且鞮侯单于大战之时,张越正跟随着李广利往匈奴右部的腹地进军。

    天山一战让右贤王明白匈奴暂时还无力与汉军正面交战。

    所以这一次匈奴人选择了坚壁清野的战术,坚决不与汉军交战,希望拖垮汉军!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再加上又始终追不上匈奴人主力,李广利只得率领士兵回军。

    大军到达天山山口时,刚好传来了长安城的命令,皇帝诏张越回长安述职。

    张越不敢怠慢,把军队交给郭开之后就带着二十名亲兵还有杨友、赵意两人跟着李广利的大军一起回了敦煌。

    李陵战败的消息传到敦煌时已经是天汉二年十一月了。

    接到消息的张越暗叹一声,“历史的惯性还是太大了,李陵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战败的命运。”

    “罢了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至少多救回了千余名汉军精锐。”

    张越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张越曾经想过要改变李陵的命运。

    为此他在靖边障时还做了种种准备,不但绘制了居延至俊稽山一代的地图。

    还倾力打造了一支战力不俗的骑兵。可惜造化弄人,当他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却突然被调往了西域。

    张越离开龙首障之时,也曾经提醒过接替自己的韩先楚。

    从军报来看,韩先楚在关键时刻,显然也没有出兵救援。

    不过想想张越也就能够理解了,韩先楚与自己可不同。

    自己就一个光脚的当然什么都不怕,想做什么,拼命去做就行了。

    但韩先楚不一样,他还有家族、乡党,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救援了李陵或许能够获得一些战功,但更可能得罪卫霍系和贰师系的官员。

    要知道如今的朝堂和军队就是由这两大派系把持着。

    同时得罪了卫霍系与贰师系,就意外着得罪了朝堂大部分的官员。

    这种情况下除非投靠“贤良方正”,否则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不过作为一名军人,想要跟一群软骨头的投降派混在一起,难度也是非常大的。

    “杨友,给某弄坛酒来!”感慨万千的张越向杨友吩咐道

    “明公何事烦闷?”杨友却没有马上行动。

    张越摇了摇头,起身叹息道,“痛惜吾大汉损一大将……”

    赵意却在一旁撇了撇嘴道,“那李都尉小肚鸡肠,算的了什么大将,以某观之,为明公提鞋都不配,明公又何必如此伤怀……”

    张越闻言却是低头一笑,“看来这赵意还没有忘记昔日张掖之辱啊!”

    杨友这时也道,“明公,赵意说得没错,那李都尉或许有才,但确实不是什么做大事之人……”

    张越摇了摇头,“尔等知道什么,让尔去拿酒,反在此聒噪……”

    ……

    翌日,醒来后,用过朝食,张越先是前往贰师将军府。

    将军府中李广利不但热情接待了张越,还给了张越几封信让张越到达长安后,去帮他拜见几名贰师系的重要人物。

    这让张越感觉异常惊讶,这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贰师系的重要一员啊……

九十三章 参观水利

    角声吹彻梅花,胡云遥接秦霞。白雁西风紫塞,皂雕落日黄沙。汉使牧羊旌节,阏氐上马琵琶。梦里身回云阙,觉来泪满天涯。

    张越望着敦煌城外的景象,不由自主的吟起了这首诗。

    这首诗是谁写的其实张越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不是突然有感而发,恐怕也想不起这首诗了。

    张越感觉自从收到李陵战败投降的消息之后,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走吧!”

    张越叹息一声,向随从们吩咐道

    这一次张越没有骑马,而是坐上了由李广利提供的一辆轺车。

    轺车是汉朝官方车驾的标准式样,比战车、方厢车更轻便,车舆上方还有一个伞盖。

    和后世一样,车也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不同身份的人乘坐的车的标准也不同。

    首先就是驾车马匹的数量,其次是车的构件质地,车盖大小用料,最后是车舆的颜色,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一旦用错了,那都是大罪。

    虽然张越才是比千石的别部司马,但因为有大功,而且这一次他还代表了贰师将军,故李广利这次给他配备的轺车却是按照二千石的标准配备。

    除了轺车外,随行人员也同样按照两千石的标准进行安排,各种随从加起来竟然有数十人。

    虽然比起清朝时期动辄数百上千人的仪仗相差甚远。

    但也足以让一般人望尘莫及了。

    杨友与赵意两人则意气风发的护卫在两侧,两人见到张越坐上了那代表两千石的轺车,竟比自己坐了还开心。

    “明公,那长安城到底是何模样啊?”

    行走在路上时,杨友突然感慨的询问道。

    张越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不过想到后世见到的汉长安城的复原图,他不禁神往的道,“长安啊,那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

    杨友感叹道,“真的令人神往!”

    夕阳时分,张越一行人来到了敦煌以东第一个驿站。

    因为天色已晚,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赶到下一个驿站了。

    张越觉得索性提前休息,今晚就在这个驿站住下休息。

    进了驿站,张越才猛然发现这个驿站竟然在后世大大有名。

    这里竟然就是后世顶顶大名的贰师泉所在地。

    只是这个时候它还叫做悬泉亭。

    看看时间还早,张越索性把此地的亭长寻了过来。

    “徐亭长,可否为某介绍一下这悬泉亭?”张越微笑的询问道

    这亭长也是一个懂事的,见上吏询问,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叫上吏得知,这悬泉亭,之所以得名,皆是因为亭之南侧山中悬泉水.....”

    经过亭长的介绍张越才知道这里几年前才刚刚建成。

    不过发展很迅速,如今已经是敦煌一处重要的屯垦之地。

    因为正好在交通要道上,所以在此地设置了驿站,负责一些接待工作。

    知道这里是敦煌重要的屯田基地之后,张越决定在此地多停留一日,看看这里的屯田情况做的如何。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说不得还能学到一些东西。

    而且据这徐亭长所说,悬泉亭如今可是敦煌屯田第一的所在。

    翌日,在徐亭长的带领下,张越带着杨友以及两名护卫出了驿站。

    他们一行人先是去看了看那徐亭长竭力推荐的悬泉。

    看过了悬泉,张越主动提出想看看此地的屯田。

    那徐亭长先是面露犹豫,不过随即就满脸笑容的答应了下来。

    这悬泉亭的屯田委实不错,不但全部使用了代田法来耕作,而且还到处都修建了灌溉用的沟渠。

    “上邦之富强,不在城池之大,不在庙堂之高,而在田亩沟渠。”

    张越不禁想起了后世唐朝时外夷对中国的评价。

    “听闻明公向以擅屯田而著称,不知此地可能入公之眼……”

    听徐亭长这么说,张越不免感到脸红,自己一向自认为屯田做的不错,但比起这悬泉亭来却是大大不如啊。

    轮台所处的地理环境水文条件其实与此地差别不大,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用好那些水资源呢。

    与此地相比,轮台的水利系统,几近于无!

    “徐亭长,可否为吾等介绍一下,这里的沟渠?”张越虚心求教道

    “上吏请看这里!”

    徐亭长指着最大的一条沟渠道:“这里就是悬泉亭最早、最大的一条堰渠。“

    “也正是有了此堰,吾悬泉亭才能成为敦煌郡最好的屯田之地!”

    张越点点头,仔细的查看起那些偃渠。

    这些偃渠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有主偃渠与分偃渠共同构成。

    显然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渠都经过精心设计,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精密的灌溉系统。

    “杨友,给吾好生把这些偃渠都画下来!”张越吩咐道。

    “诺!”

    杨友答应一声,就要去寻笔墨。

    “上吏不必如此,下吏处正好有偃渠之图……”徐亭长笑着道

    “如此多谢徐亭长了!”张越正了正衣冠躬身一拜。

    徐亭长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道,“上吏不必如此,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吾敦煌各亭皆有此物……”

    张越却道,“此物在敦煌虽是一般但在越心中却是无价之宝……”

    张越一边说着话,一边取出一块玉佩,欲要赠送给那徐亭长。

    徐亭长本不愿收,不过在张越的再三请求下,这才把那玉佩收入怀中。

    “明公且稍待,下吏这就去把图取来……”

    “如此就有劳徐亭长了!”

    徐亭长走后,杨友却是在一旁道,“明公何必对一区区亭长如此客气?”

    张越却是笑了笑,“尔不懂!”

    张越在偃渠边等待了大约两刻钟,那徐亭长已然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

    “明公,此物就是偃渠之图了!”

    “多谢徐亭长了!”

    张越命杨友收好图,满意的伸了伸懒腰,愉快的看向四周。

    在他眼中这些堰渠实在是太美了,它们就像是敦煌的动脉和毛细血管,将河流与农田相连。

    到了春季时,充沛的祁连山冰雪融水可以通过沟渠,源源不断滋润田地,那是何等美丽的景象。

    看着眼前的画面,一个宏大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展开……

九十四章 长远规划

    张越一边参观,一边思索着如何在轮台,乃至于西域建造出类似的水利系统。

    虽然现在轮台人力还不充分,但张越相信在自己的努力和整个大汉的支持下很快就会有改观。

    如今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文明就是农业文明。

    农业文明最关键的自然就是农业生产。

    想要把西域打造成大汉向西扩张的基地,关键之处就在于农业建设和生产。

    而水利建设正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明公吾轮台亦该有如此偃渠啊!”

    杨友这时也认识到了偃渠的重要性。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轮台亦当有如此偃渠!”

    张越一边跟杨友等人说着话,一边想到了后世的一种论断。

    后世的历史学界中有人认为,关中地区的衰落就是从水利的衰落开始的。

    “可惜轮台人口太少了,不知何日才能有如此规模啊……”

    杨友脸上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那徐亭长闻言却是心中得意。

    他微微一笑,“好叫上吏知道,关中之富,就全在这水利之上,别看敦煌这水利还不错,但比起关中却又是远远不如了。”

    张越点头询问道,“徐亭长,难道关中地区的水利设施竟比此地还好?”

    徐亭长道,“敦煌乃是偏僻之地,岂能与关中相比。”

    张越一拜道,“还请长者详告……”

    徐亭长道,“明公有所不知,先秦穆公时期,关中就开始修建水利设施了……”

    听完徐亭长的介绍,张越若有所思。

    “难怪,帝国能用一个小小的关中养活600万人口。”

    张越回忆起后世自己所学的知识。关中地区的衰落正是从唐朝后期开始的。

    而关中地区也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停止大规模的水利建设的。

    张越仔细思考着后世逐渐放弃大规模水利设施建设的原因。

    他豁然发现,水利建设减少的过程正好与中央政府对地方基层控制力减弱的过程是一致的。

    明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土木堡之变前中央政府直接掌控基层。

    当时全国的水利建设都很多,关中地区恢复也很快。明朝政府甚至还考虑过迁都长安。

    而在土木堡之变后,文官集团彻底掌握了国家的权力,为了维护自己所在阶层的利益,开始推行皇权不下县的政策。

    从此以后明朝政府不但动员能力越来越差,地方水利建设也基本停滞。

    到了民国时期,很多地区的水利设施还是明朝初期建设的。

    明朝的衰落从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从水利建设的破坏开始的。

    不过在如今的大汉仍然牢牢控制着基层,对水利建设仍然无比重视。

    大汉的每个郡都设有主水史,下领东都水官、西都水官,率吏卒、刑徒、官奴整治水利。

    各郡国从事水利建设的人员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对如何挖沟开渠极有经验……

    正是这遍布关中和河东、巴蜀的水利设施让地方上粮食产量一点点增加,也让帝国只依靠北方几十个郡国,就养活了五千多万人口。

    “前方在做什么?”张越看着远处的一群人好奇的问道

    徐亭长道:“这是咱们关中人特有的技艺“井渠”!”

    “井渠!”张越好奇的反问

    “当年咱们关中人能够横行天下,可少不了它的功劳!”

    “喔!”那徐亭长的话一下子提起了张越的兴趣。

    杨友这时也在一旁感兴趣的问道:“这井渠还有什么特别的不成?”

    他询问的也正是张越想要问的,因此张越此时也把目光转回了徐亭长身上。

    这时那徐亭长却是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井口下面,有些玄机,上吏可愿一观?”

    “喔!如此也好,烦请徐亭长带路……”

    “上吏请!”

    那徐亭长微笑着带着张越等人往前走去。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已经修筑好的地方。

    此时正好有一名小吏正在指挥着众人开挖水井。

    张越上前求教道:“吾观此地的开挖的水井甚是奇怪,公可能为吾等解惑!”

    那小吏思虑片刻后道,“上吏请随吾来!”

    经过那小吏的一番讲解,张越心中叹道:“这不就是后世的坎儿井吗!”

    坎儿井是荒漠地区一特殊灌溉系统,普遍于中国新疆吐鲁番地区。

    坎儿井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吐鲁番的坎儿井总数达1100多条,全长约5000公里。

    坎儿井是开发利用地下水的一种很古老式的水平集水建筑物,适用于山麓、冲积扇缘地带,主要是用于截取地下潜水来进行农田灌溉和居民用水。

    坎儿井的结构,大体上是由竖井、地下渠道、地面渠道和“涝坝”(小型蓄水池)四部分组成。

    吐鲁番盆地北部的博格达山和西部的喀拉乌成山,春夏时节有大量积雪和雨水流下山谷,潜入戈壁滩下。

    人们利用山的坡度,巧妙地创造了坎儿井,引地下潜流灌溉农田。

    坎儿井不因炎热、狂风而使水分大量蒸发,因而流量稳定,保证了自流灌溉。

    张越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在后世时到吐鲁番旅游之时,还专门参观过坎儿井。

    原以为那坎儿井的技术是从西亚传过来的,谁想原来关中地区早已有这个技术了。

    在张越看来这个技术根本就是为西域量身打造的。

    有了这个技术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水资源的蒸发,张越已经想到了这个技术在西域大规模运用的前景了。

    有了这样的水利设施,西域大片土地都可以转化为粮仓,这样仅仅依靠西域就可以养活数百万人口。

    有了足够的人口和粮食,帝国不但可以牢牢控制西域,压制击败匈奴。

    甚至还可以以西域为根据地继续向西扩张,以西域为后方进行西征,距离甚至比长安到西域的距离还近啊。

    想到这里张越心头一片火热,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即回转轮台的冲动。

    环顾四周,张越看着那些熟练开挖井渠的水卒,恨不得立即把他们全部绑去轮台。

    张越的眼神让一旁陪同的徐亭长心中发毛,忍不住问道,“明公可有何不妥之处?”

    张越这才咽了口唾沫,收回了那火热的目光。

    杨友这时称众人不注意时悄声对张越道,“明公,要不要绑几个人回去……”

九十五章 陵邑制度

    在悬泉亭,耽误了一天后,张越一行人继续出发东行。

    一路向东,看着沿途的风景张越的心情越来越好。

    仅仅几年时间,大汉在河西四郡的屯田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此规模。

    沿途竟然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农田。

    而且从耕作情况来看,明显是使用了代田法。

    这也不免让张越心中有一丝得意,“这也算是咱的功绩吧!”

    在经过当年当年与匈奴人大的土城时张越特意停留了半日。

    不过土城如今已经被重新修筑成了一座小城,原本的谷地如今也被移民们开垦为了农田。

    当年大战的痕迹早已经看不到了,张越祭拜了一番当年战死的袍泽之后,继续东行。

    天汉二年十二月初八,张越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帝国的心脏关中地区。

    与西域和河西的不同,关中地区的人口密度已经非常大了,道路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张越回忆起后世的记载,此时的关中地区可是聚集了整个大汉15%的人口和35%的财富。

    张越因为有打算在西域大力修筑水利灌溉设施,自然不会错过关中的水利系统。

    帝国的关中地区,可是有着这个时代最大,最科学的水利灌溉系统,甚至与2000年之后的水利系统相比也不落后。

    为了更好的观察水利系统,张越一行略微偏离了主道,先是沿着成国渠、灵轵渠前行,而后抵达了蒙茏渠。

    期间还转道去参观了一下正在修建中的白渠。

    在仔细查看了这些水利设施后,这才沿着蒙茏渠进入了大汉人口最集中的地域,位于渭北的五陵地区。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叫五陵。现在还只有四陵,第五陵茂陵还在建造之中。

    不过张越隐约记得,过两年皇帝就会从迁入大量的关东豪强入茂陵。

    张越对五陵地区是非常好奇的,这都归功与后世的唐诗,唐诗中充满了五陵少年和五陵塬的情结。

    所谓:“五陵年少今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讲的正是五陵。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张越自然要好好参观一番。

    五陵虽然是帝国皇帝的陵墓所在,但也是帝国最富裕繁华的地区。

    这都得益于从帝国特有的陵邑制度。陵邑制度主要承担着“强本弱枝”和“防御匈奴”这两大任务。

    在中国古代的农耕社会,一个帝国的强盛必然需要有着稳定的庞大的由自耕农和中小地主组成的中产阶级。

    比如大汉和隋唐时期军队的支柱“良家子”!

    其实这些良家子就是当时的中产阶级。

    这些中产阶级才是一个国家的支柱。

    能够拥有大批中产者的王朝都会强盛无比,而一旦出现自耕农的大规模破产王朝也会随之衰落,最后导致王朝的崩溃!

    而对这群中产阶级威胁最大的就是两汉时期的豪强,魏晋隋唐的门阀,在宋明清时期的官僚士大夫。

    这群人势力的壮大,必然会危害皇权以及国家的政治稳定。同时也会危害到政府的动员能力与财政经济。

    豪强在地方横行不法,凌虐乡里。甚至把持地方权力,这对中央集权当然形成威胁。

    如果不煞住这股邪风,中央政权就会像东周的天子一样,国小民寡财微,名存实亡。

    在处理这群人最坚决效果也是最好的便是西汉时期盛行的陵邑制度!

    为了巩固中央集权,增加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一带的实力同时削弱函谷关以东的地方势力。

    汉朝历代天子都在生前为自己建造陵墓,并将关东的富商、豪强家族迁居到陵墓周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陵县。

    如果不把这数十万的豪强家族迁移到关中,而是放到地方上不管。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必然会和地方官府勾结在一起为祸一,可以说是真正的国家毒瘤。

    比较典型的就是宋、明两朝的士大夫们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甚至完全把持了县以下的权力。

    尤其是明末空有世界最多的财富和近两亿人口,可是中央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居然只有200万两白银,动员10万军队都吃力的很。

    陵邑制度最早起源于刘邦,刘邦在取得天下后,因为亲眼见到过关东豪强对地方的危害,所以刚刚定都关中就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豪强的问题。

    当时有一个叫做婁敬对刘邦讲:“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齐国诸田以及楚国昭氏以及屈氏景景氏等世族)莫能兴。

    今陛下虽已定都关中,但是人口稀少,北边靠近胡寇(匈奴),东面则有六国旧贵族的强大势力,一旦国家起了变故遭遇危机,陛下您怎么还能够高枕无忧呢。”

    婁敬向刘邦建议,把关东这些旧贵族中的豪富家族迁徙到关中去。

    刘邦最终采纳了他的方案,很快帝国就从这个方案中尝到了甜头。

    从此以后汉朝历代皇帝都爱上了这一制度,将这个国家最危险也最可能发生问题的一群人全都扔到长安周边。

    帝国的廷尉天天看着就等着他们犯法,然后抄家抢钱,既充实了中央又稳定了地方。

    历史证明这种措施是非常成功的,这些地方豪强经过迁徙、控制、弱化处理。

    不但避免了豪强控制地方,而且让他们转变为帝国政府的统治基础,被重用的董仲舒、桑弘羊就是豪强移民的后裔。

    可惜到了东汉后期皇权的软弱无力,陵邑制度也被废除。

    随后各地的豪强就开始了自己的快乐生活,买地抢地、收佃户、做官,最后竟然开始修建乌堡,编练部曲。

    中央政府的实力和动员能力也在这个过程中急剧下降。

    到了汉末,四处暴起的豪强们开始争夺汉朝天命的继承权,于是就上演了一场由几百年时间虽受抑制却有顽强生命力、逐渐巩固的世族官僚豪强们演绎的历史大剧:三国。

    其实东汉末年的战乱,不过就是各地的豪强地主们争权夺利的一场闹剧而已。

    只是这场闹剧是以几千万人的生命为代价进行的……

九十六章 终至长安

    张越一行如果走大路的话,原本应该是经过一直在修建的茂陵进入长安的。

    如今因为查看水利设施的原因,所以微微偏离了一下方向。他们转而从长安西北的长陵前往长安。

    路程虽然绕远了一些,不过张越并不在意。

    参观完哪些水利设施,张越已经感觉不虚此行了。

    更何况张越对如今四大陵县的长陵也同样充满了兴趣。

    一行人翻过一座不大的山丘,就进入到了长陵县境内。

    长陵是高皇帝的陵墓,也是大汉第一个陵县。

    如今也是关中除了长安外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

    长陵县城虽然比不上后来的茂陵和长安,但也有十多万人。

    出示了文书后,张越一行顺利进了县城。

    进到县城,张越感觉自己一下子真正回到了文明世界。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张越看着这些人,不禁暗自留着口水,如果把这些人全部弄到西域去,张越发誓自己肯定可以牢牢的掌控西域。

    不但可以北击匈奴,甚至可以征服康居、大夏和贵霜。

    好不容易按耐住了心中的邪恶想法,张越开始打量起长陵县城来。

    长陵城内道路纵横交错,最宽敞的主干道竟然能容四辆马车并行。

    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颇有“挥汗如雨之感!”

    这一瞬间,张越竟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仿佛回到了后世的步行街。

    渠外甲第楼阁相邻,高冠宽袖的士子,华服的豪侠贵人来往于道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骄傲和富庶。

    “这才是真正的汉家气象啊!”跟随在一旁的杨友不禁感叹道。

    “怎么想就此在这住下?”张越闻言却是大笑着打趣道。

    杨友也笑了,摇了摇头道“此等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啊!”

    张越不禁满脸怪异的看着他,心中想着,“没想到这杨友看着粗鄙,竟也有这样的认识……”

    当即对杨友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因为天色已不早,所以张越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前往长安,而是先来到了驿馆。

    “还请明公稍待?”

    张越虽是乘坐二千石的轺车,身边又带着诸多护卫,但那驿丞还是一本正经的仔细检查了张越一行的验传文书才把他们安排进驿馆。

    “这小吏不错!”

    馆舍中张越却是对那小吏赞叹了一句。

    众人安顿好后,赵意却是坐不住了,他先是邀了杨友,随即就来向张越请示。

    “明公吾等可否去里坊中逛逛?”

    张越闻言,也动了出去走走的心思。

    “如此也好,尔等自去便是!”

    两人走后,张越换了身衣物,带着两名护卫也出了门。

    走在街上,张越有意无意的打探起市面上的物价来。

    “公有所不知,如今这关中粮价却是涨了不少呢……”

    一路上张越听到行人不少抱怨之声。

    “要是陛下今年能幸长陵就好了……”

    张越听到两名行人的对话,不禁好奇起来,随即上前询问一二。

    “这位君子想来是从关东来的吧……”

    张越点了点头。

    那路人道,“咱们这位陛下……”

    张越回到驿馆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

    次日,张越一行人从长陵县出发,开始最后一天的行程。

    今日就能抵达长安,大家心中都十分高兴,尤其是张越,想想马上就可以见到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他就激动万分。

    一路向东,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叫“细柳”的亭驿,渭水河畔还剩下些叶子的柳树低垂。

    “这就是当初细柳营所在么?”

    张越随口询问一旁一名李广利派来的随从。

    “明公这就是当年的细柳营所在了。”

    张越下了轺车,环顾四周,昔日周亚夫将军的旧营垒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亩亩种了宿麦的农田。

    “哎!”张越叹息一声

    张越的侍从们也早就听说过周亚夫细柳营之名,还以为今日能看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

    没想到却是这么一番景象,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张越此时心中亦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

    他不禁感叹道,“如条侯复生,见如此景象,不知是何感想……”

    这时那名李广利派来的随从笑道:“明公无需感伤,想来如条侯见几日模样,亦当大喜才是……”

    张越闻言诧异的道,“这是为何?”

    那随从笑道,“明公有所不知,孝文皇帝时,匈奴两次入寇,入北地郡,杀都尉,掳人民畜产甚多,还派骑兵烧了回中宫!

    匈奴前锋,甚至南侵至雍城和甘泉宫,烽火经常燃遍整个关中。”

    “正是因为当年战场已经推进到三辅,所以才不得不在渭北驻扎大军,因此才有了细柳营,如今却是再也不需要了……”

    “原来如此!”

    张越在心中感叹着,“因为远方有人守护,才有了上元灯节。”

    只愿长安三辅永远和平繁华,再不必看到烽火,再不用细柳营。

    从军以来的这些日子也让张越明白,两国交锋一味防守是不行的,必须得主动出击,打出去!只有让战争发生在敌人的地盘上,这才能保证本国的安全。

    “决不能像后世的弱宋一样,让敌人在自己的国土上随意放马,打草谷……”

    “走吧!”

    张越回身上了轺车,继续往长安出发。

    张越想着心事时队伍已经过了一座长长的大桥,这是孝景皇帝时修的渡桥,这样的长桥,渭水上一共有三座,将长安与五陵连在一起。

    放眼望去,南边是郁郁葱葱的上林苑,清泉汩汩奔流,池塘纵横相连。

    据说这缭绕的围墙就有四百多里,整个上林苑中更是有三十六所离宫别馆。

    而在这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家园林的东方则是当世最伟大的城市。

    固若金城雉堞上万,疏浚城池注水成渊,道路既平且宽,十二座大门无比庄严。

    这就是长安!

    虽然还隔着好远,但张越似乎已能听到一个帝国勃勃跳动的心跳声。

    他带动着帝国庞大身躯,镇压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蛮夷外族。

    一行人不管是有没有来过长安城,现在都不由激动的停在了桥边,远远望着它,心情激动。

    张越跳下车,跳上战马,越过众人,迎着有些凉意的东风,打马向前。

    “长安啊长安,我穿越了两千年,跨过万里山河,终于来到你面前!”

    ……

九十七章 封侯之议

    天汉二年十二月十三这天,张越等人终于进入了魂萦梦绕的长安城。

    “明公这就是长安城?”

    杨友和赵意在进入长安城后都被那宏伟大气的建筑所震撼。

    张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强忍心中的震撼与激动。

    “对,这就是长安,世界的中心!”

    这时一名郎官打扮的男子却是走上前来。

    “敢问可是轮台营田司马张公一行?”

    张越道,“吾正是张越,不知君子是?”

    那人笑道,“下吏乃是平乐监傅介子,奉命来此迎公……”

    张越闻言却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此人当就是与班超齐名的义阳侯。

    没想到此时这傅介子竟然就已经担任平乐监之职。

    “如此多谢了!”

    张越拱手一礼,随即在傅介子的带领下往城中而去。

    ……

    张越进入长安城之时,一场跟他有关的战斗,却已同时在丞相府打响。

    未央宫位于长安城西南,而未央宫东门那两座高大的汉阙名曰“苍龙阙”,因为苍龙是东方七宿的总称,阙上亦有无数条鸿龙缠绕的浮雕。

    此为未央正门,内诸侯入朝皆从此门而入。

    而未央宫外正对苍龙阙的,是一座规模堪比宫室的府邸,此为丞相府。

    丞相府西门口,有丞相长史带着十二名吏士持戟守卫着。侍卫们警惕的注视着来往的任何一个人。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正有一辆轺车缓缓驶来。车中坐着一位年青官员。

    他们认识来人,来人正是如今颇受皇帝赏识的驸马都尉金日磾。

    金日磾下车后,照例等待通传后,这才走入丞相府。

    此时丞相府中已有数十名官员在等待。

    这些官员明显的分为了两个圈子。

    北军诸校尉,以及贰师系的官员们基本集中在左侧。

    而另一批官员则簇拥着一名仪表堂堂的中年官员在右侧。

    那人面含微笑,长袖善舞,礼貌地与每个人交流着,显得极有涵养。

    但当他看到刚走进丞相府的金日磾时,笑容却顿时消失了。

    他向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问道:“这驸马都尉怎么来了!”

    那人皱着眉道:“恐怕与张越那庶子有关啊!”

    问话的那人,正是如今的太子家令郑会,而回答他的则是东宫詹事李元。

    两人这一次到丞相府来就是劝说丞相公孙贺反对张越封侯的。

    李元皱着眉:“张越这小儿正是驸马都尉举荐的,他这个时候来见公孙丞相恐怕对吾等的计划不利啊!”

    这一次两人前来劝说公孙贺反对张越封侯,其实并不是对张越有什么仇视心理,而且说起来张越同样也是出自关东。

    他们反对张越封侯,主要还是为了打击关西军功贵族和公羊学派。

    如今帝国的文化界占统治地位的正是主张“内圣外王”和“大复仇”的公羊学派。

    公羊学派与儒家其他学派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在对外的时候与关西集团是一致的都是主张强硬,简单的说就是主战派。

    而在朝中不得势的“贤良方正”们,则主要出自于关东豪强以及谷粱学派和左传学派。

    两派如今都聚集在太子殿下左右,希望能够通过太子殿下来改变如今的不利处境。

    两派的领导人正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江升和王宣。

    两人认为张越在长安城没有任何背景势力正是一颗不错的软柿子。

    只要能阻止张越封侯,不但可以打击军方的士气,同时也可以削弱公羊学派的影响力。

    金日磾进入相府后,自然看见了郑会与李元两人。

    不过他并未理会,只是独自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一次他前来丞相府议事,其实更多的是代表皇帝的意志。

    不过他自己也仔细了解过张越的情况,对张越在西域的表现他也大感满意。

    虽然如此他也没有在皇帝面前为张越做出任何点评。

    因为他知道作为外族出生的自己,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是顺从皇帝的命令。

    作为一名皇帝的近臣,最怕的就是太有自己的思想了。

    ……

    大约半刻钟后,帝国丞相公孙贺从中门缓步而出,他身穿丞相袍服,面色红润,看起来颇有威仪。

    但其实这位丞相,连他的前任石庆都不如,无法决策任何大事,不过是一个上传下达的工具。

    公卿百官均向其作揖,丞相亦还礼,随后公孙贺当先进了中门。

    公孙贺进后,众人这才解下腰上悬挂的兵器,陆续进入中门。

    丞相府中门内为相舍,设有正堂、庭、后园与诸曹吏舍,今日的集议,就要在正堂召开。

    进了宽敞的正堂后,众人在丞相长史安排下陆续入座。

    金日磾扫视周围,却见以太子家令郑会为首的太子系官员们全部坐在东面。此时他们正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

    金日磾笑了笑,往西面走去,他的座位与九卿们一样都在西面。

    至于北军诸校尉和贰师系的官员们则聚集在了南边。

    随着一声钟鸣,一名官吏走到中央,宣读诏令:

    “轮台别部司马张越者,解楼兰之危,斩楼兰王、山国王首级归来,不日将抵长安。

    陛下命丞相府议此事,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古今,明正其功,然后乃加爵土。今日诸卿畅所欲言!”

    对有功将士进行封赏之事,皇帝一般是不会亲自参加的。

    这种事只需要让丞相、御史大夫领衔将结果以书面形式交给大谒者,大谒者上奏,皇帝若是认可,就批示“制曰可”,若是不同意,就打回奏疏,重新再议。

    不过,当今皇帝是个例外,他不但喜欢亲自参加集议,还常袒护自己喜欢的一方。

    这一次皇帝没有亲自参加,甚至下令让太子系的官员、博士们参与讨论,其实是有意为之的。

    皇帝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太子周围这些人的成色如何,能不能担当起辅佐太子的重任。

    如果这一次这些贤良方正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还有那清河张氏这一次他们又会做何选择呢?

    金日磾静静的坐在后排位置,扫视堂内众人,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知这次又有哪些人会跳出来呢?”

    ……

九十八章 战和之争

    这一次集议,本就是皇帝的一次试探,一些人如果在不知死活,恐怕廷尉和秀衣使者就要出手了……

    金日磾一直暗暗观察着四周之人的神态,最后才把目光转回到丞相公孙贺的身上。

    这公孙贺少年之时也是一位英才,前元七年,当今皇帝刚刚被立为太子,公孙贺就被选为太子舍人。

    后元三年,皇帝即位时,他就已经担任了九卿之一的太仆。

    元光元年至元鼎六年,公孙贺以太仆之职出任轻车将军、骑将军、左将军七次出击匈奴。也算的上是战功赫赫。

    其间,公孙贺更是凭军功封为南奅侯,可惜后来却因酎金失侯。

    在失侯后,这公孙贺仿佛换了一个人,原本英气勃勃的一名将军,变成了一名暮气沉沉的官僚。

    太初二年,因为前丞相石庆薨,他才被封为葛绎侯,担任丞相之职。

    当初他得知自己代石庆为丞相时,甚至被吓的痛哭流涕,再三推迟。后来迫不得已,才只得接受相印。

    他担任丞相之后,行事就一直小心翼翼,唯皇帝之命是从。

    不过他的儿子公孙敬声却因为老爹当了丞相而变得骄奢狂妄,贪婪无度。

    朝堂上下对公孙敬声早有不满,如果不是皇帝暂时还用的上公孙贺,公孙敬声早就被处置了。

    “不知道这位公孙丞相最终能否善终啊!”金日磾在心中感叹道

    金日磾在心中感叹一番后,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屋中。

    坐在相府厅堂东墙下的是隶属于太常的议郎、博士们,他们多是来自关东各郡国。

    这其中便有一位头戴儒冠,身材较矮的儒生,三十余岁年纪,坐定后取出了简牍和笔墨,放置在膝上。

    此人名叫杜陵,虽未担任实际官职但却是如今谷梁学派在长安的代表人物之一。

    不过此人与一般的谷梁之人还有所不同,他同时还治“诗”!

    所以虽然更多的偏向于关东集团,但又与关西集团有着一些联系。

    他原本并非负责会议记录的太史,只是今日原本应该负责记录的史官司马迁有恙在身,这才请他代笔。

    在杜陵身旁的是来自会稽郡的博士苏巍,他有吴楚之人的脾性,曾在狄山会议上,讥讽张汤,因而闻名关东。

    不过此人在私德有一些小问题的,有传言他在家乡曾经逼死过自家的佃户。

    也曾有人举报他强娶他人之妻,只是此事不知为何最终不了了之。

    他见记录的人换成了杜陵,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喜。

    “今日,还请公助吾等一臂之力!”

    杜陵笑了笑:“陵鄙贱之人,岂敢当此重任……陵当一睹诸公风采……”

    苏巍颔首:“善,此番若张越封侯,以楼兰之事而为列侯,国中定会言外国利害,诸将恐会为封侯而妄开边衅。“

    这么多年的战争打下来,关西集体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而关东之人却日渐被皇帝所排斥。而且持续几十年的战争也让帝国的财政越来越吃紧。

    关东豪强认为,战争是导致天下乱象的罪魁祸首。想要让天下太平,就一定要压制军方。而要压制军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战争。

    有战争军方才有用,没有战争这些粗努武夫如何会是贤良君子们的对手。

    对此,贤良文学们多次与张汤、桑弘羊为首的功利大夫们争辩。

    为了停止战争,压制军方的势头如今他们更是主张从西域全面撤兵。

    贤良方正们如今势力也不算小了,太子殿下就是他们最大的支持者。

    其实他们原本的支持者更多,两年前甚至关中的百姓们也被他们的学说所鼓动。

    不过由于这两年太子殿下把自己七个县的封邑全部交给了这群人打理。

    导致普通小民已经渐渐认识到他们的本性,所以在关中百姓之中他们的支持者反而近乎绝迹。

    如今张汤虽死,但桑弘羊等人仍然认为帝国与匈奴的战争完全无错,必须坚持下去。

    因为一旦罢兵放弃西域,西域诸邦必将附从于匈奴,匈奴复强,战争就不只是局限在西域,而是将遍及朔方云中,整个帝国北方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不但如此,河南地之战、河西之战、龙城之战这一系列的战果都将通通丧失。

    但贤良文学却认为这是歪理,不过是徼一时之权,不考虑长远。

    尤其是对远征大宛更是痛心疾首,就是因为汉使们在皇帝面前大谈大宛的汗血天马,让皇帝动了心,如此才会兴师远征。

    所有读书人都知道,万里而攻人之国,兵未战而物故过半,最终获得几十匹天马,和胡人们虚幻的臣服,当真值得么?反观国内黎人困苦,奸伪萌生,盗贼并起,这是虚中国以奉域外啊。

    只可惜,虽然他们在庭辩时将将桑弘羊等人诘问得默然不对。

    但让贤良文学们心寒的是,皇帝居然亲自出手帮助桑弘羊为首的功利大夫们。

    而今年,好大喜功的皇帝又发三路大军出兵塞外。

    好在李陵军全军覆没,终于又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抨击帝国国策的理由。

    结果他们才刚刚咋乎起来,就传来了张越以一区区别部司马,连破楼兰、山城两国。

    斩两王之首级,更是以少击多大败匈奴,前前后后居然斩首两千余级。

    接着又传来了李广利在天山之战击败匈奴右贤王,斩首万级之事。

    这两个消息传回关中,皇帝、百姓和军方皆是大喜过望。

    不过贤良方正们却是如丧考批,若张越因此被封侯,势必被渴望军功的事功一派推为标杆。

    尤其是张越又是从最低级的戍卒一步步爬起来的,所以他的故事如今在天下的良家子恶少年眼中更是富有传奇般的色彩。

    如果张越被封侯,那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相涌向西域万里觅封侯。

    所以在贤良文学们看来,今日必须阻止张越封侯!

    这不是针对谁,而是在西域问题上的进退之争,是大汉行王道,还是行霸道的存亡之争!

    也是关东集团与关西集团的利益之争。

    所以丞相公孙贺刚刚宣布集议开始,贤良文学这边就首先出言了。

    此人乃是临江王庶子刘翀。

    刘翀站起来,朝众公卿拱手道:“张越乃赘婿出身,按例不得封侯!”

    接下来,自认为出生高贵的刘翀,开始强调当年张越赘婿的身份。

    这个张越竟然是赘婿出生,天然就是邪恶卑贱的,是数典忘祖之辈,如此人焉能封侯?

    刘翀正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言论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

九十九东西之争

    说话这人正是新任长水校尉公孙遗。

    “可笑,大将军长平烈侯亦是骑奴出生。按照汝之说法,卫大将军焉能封侯?”

    与贤良方正们力图阻止张越封侯不同,六郡良家子们,对这件事极其支持。

    关西之人全靠军功才能在朝堂之上有立足之地。

    在他们看来张越是否封侯,将深深影响大汉未来的国策。

    张越若能封侯,便能进一步推进朝廷在西域的征战。

    如果张越不能封侯,那么很可能导致国策的转变,这将大大损害关西人在朝堂的利益。

    刘翀无从反驳,只能生硬地说道:“长平烈侯岂是张越这小儿可比的?。”

    “呵呵,要真提出身张越此子出生可不比尔等差!”公孙遗不屑的道

    “匹夫,尔竟敢拿一鄙贱赘婿吾等相比!”

    一名年轻博士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不禁大怒。

    公孙遗目光一横,“小心尔的舌头!”

    “哗!”

    “公孙遗,尔竟敢当众威胁朝廷大臣!”

    “呸”

    “就这孬熊也配称大臣……”

    这个时候丞相公孙弘咳嗽了两声,“尔等肃静,再有吵闹,逐出府外。”

    “张越乃是文成侯之后,只是因故流落在外,不可以赘婿视之……”

    在公孙贺的干涉下,双方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不过贤良方正心中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新时侯赵弟这时大笑道:“汉家制度,非有功而侯,天下共击之。按照孝景皇帝时定下的封赏之科,斩捕首级中率可以封侯。”

    汉时的“中首虏率”,便是秦时的“盈论”,一般指挥军队获得胜利并斩得两千首级为封侯标准。

    比如霍去病的初战,便斩首虏二千二十八级,及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是以一战即被封为冠军侯。

    而同年跟着卫青出塞的上谷太守郝贤,捕斩首虏二千馀人,也被封为众利侯。

    而张越西域之战伤亡极少,而斩首也超过了两千级。

    公孙遗虽然与赵弟出自军方两个不同的派系,但对开拓西域,两人皆举双手支持的。

    更何况公孙遗与张越之父张辟疆可是结拜兄弟,以前是不知道张越在世,如今既然知道了,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会支持张越封侯。

    而赵弟自己就是因为远征大宛之战而封侯的,如果张越被否定了,不啻于自己被否定。

    因此两人早就达成共识,暂时放弃以往的矛盾,一致对外。

    只见那赵弟侃侃而谈道:

    “此番张越在楼兰斩得匈奴七百余级,在山国斩匈奴首级四百余级,另有山国首级九百有奇,足以中率封侯!”

    这时东宫詹事李元强辩道:“山国之的首级,谁知究竟是不是士卒,万一是被滥杀充数的山国平民呢?”

    李元看向主持会议的丞相公孙贺道:“我提议派遣使者彻查此事,若张越谎报斩首数目,应效孝文皇帝时云中太守魏尚事,加以严惩!”

    “腐儒!”

    李元此号可真正激怒了军方各校尉列侯。

    “砰砰砰!”

    诸校尉拍打着几案纷纷跳了起来。

    “乃公要宰了你!”

    “李元,尔竟敢如此胡言乱语……”

    赵弟也大骂道:“张越以区区别部司马,提一弱旅,击匈奴、灭楼兰、山国。解贰师将军之危,又使匈奴欧脱王退兵,此可谓万里振旅,汝竟欲收系按验,亲者痛仇者快。”

    赵弟今日虽未披甲,却仍有战将气势,哪怕中间隔着十几步,亦让贤良文学们害怕,幸好佩剑都留在外面了,他摸了一下摸空了,只欲上前揪着李元就打。

    李元只得一边仓皇后退一边高喊:

    “丞相,新时侯咆哮相府,当逐!”

    公孙贺还没有做出回答。

    一名北军校尉已然暴怒的跳了出来,他怒吼着

    “某宰了尔!”

    随即就要冲上前殴打那李元。

    “尔敢!”

    关东豪强文学这边也不甘示弱,两人快步上前护住了李元。

    丞相公孙贺大怒,不过想到了皇帝之前的交待,又见金日磾没有任何表示,所以最终还是按耐下了。

    眼看好好的相府集议就要演变成斗殴,这时一位头戴委貌冠的中年男子拦下了那暴怒的校尉。

    “君且慢动武,让吾来……”

    这人却是御史大夫商丘成!

    御史大夫商丘成,也是大宛之战的功臣,如今正是贰师系职位最高的朝官。

    所以在张越封侯这件事上,他与将军校尉们也是同盟。

    商丘成在赵弟耳边说了几句。

    赵弟这才拉着那校尉回到了坐位。

    见堂中恢复平静,商丘成,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中央,朝丞相拱手道:

    “就算张越此子在山国的斩首难以一一验证,然楼兰王、山国王的首级可是做不得假的?”

    “按照封赏之科,斩捕敌酋名王,亦可封侯。此律多有先例可询。张越斩两王首级而无贵爵之封,恐会惹天下人非议。”

    “而张越之功,还远不止此,去岁其还击败龟兹国,逼迫龟兹王臣服大汉,西域八国向大汉送来质子,轮台屯田如今亦有良田三万余亩,一年可获粮草六万余石。”

    此事典属国当是一清二楚才是。

    “昔日博望侯张骞非有斩首阵战之功,却因使绝国大夏……为汉联络乌孙……,得以封侯。张越虽非使者,但亦有大功………”

    “依此种种,张越岂可无封……”

    “彩!”

    支持此议的北军校尉们自是大声赞同。

    关东诸人以及贤良方正们却一时哑口无言。

    太子家令郑会,虽有心反驳,但面对位高权重的御史大夫,一时也不敢发声。

    最关键的是,商丘成说的这些都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尤其是刚刚李元和刘翀的愚蠢的做法,让诸贤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不利的状态。

    郑会或许在心中正在大骂“猪队友!”

    最关键的还是张越封侯确实符合汉家制度。

    贤良方正们想要阻止张越封侯,只得另辟蹊径。

    而此时坐在西面的金日磾此时也露出了笑容。

    眼前这一幕正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该站出来的人,却站了起来,大声道

    “张越这孽子不可封侯……”

一百章乐极生悲

    正当众人认为大局以定时,祝兹侯刘延年之子博士刘堰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也是如今太子系唯一出身列侯家族的官员,能力不错。

    据说他这一次早早的就寻了一个清河张之人,要当做扭转今日局面的杀手锏!

    却见刘堰肃然下堂,对丞相公孙贺作揖道:

    “下吏有一事,须得禀明诸位公卿。”

    驸马都尉金日磾皱了皱眉,他在心中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其实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时丞相公孙弘把手抬了一抬想要阻止他说话,不过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道。

    “刘公请讲!”

    杜陵在一旁注意到了金日磾和公孙弘的动作,心中不禁一慌,感觉情况不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已经站到了刘堰身旁。

    “诸公,这位是文成留侯之后,故清河郡太守张公之孙伯秋……”

    杜陵心中一突,已是大感不妙。

    他一向博闻强记,对张氏的一些内幕也知道一二。

    “张伯秋,尔为何在此?”公孙遗面色难看的指着来人。

    张伯秋眼神闪躲不敢直面公孙遗,“伯秋见过公孙校尉!”

    “吾问尔话呢!”

    公孙遗正要逼问张伯秋,刘堰却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

    “诸公,伯秋君子与那张越乃是同族,此来正有一事要向诸公禀明……”

    刘堰话还没有说完,周围已是一片哗然。

    金日磾和公孙弘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刘堰对周围之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是以并未理会,而是一把拉过张伯秋道,“君子且把尔要禀明之事讲给诸公闻听!”

    张伯秋深呼吸一口气,“诸公明见,吾乃是张氏伯秋,家父乃是故清河太守典之子……张越此子不听长者教诲……甘为赘婿……背弃先祖……故家父决定逐张越出族”

    在这个时代,不敬长者,背弃先祖可谓是大罪了。

    “尔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公孙遗已是气的浑身发抖。

    这正是刘堰希望看到的,如果公孙遗气的动手殴打张伯秋那就更完美了。

    可惜公孙遗也不是等闲之辈,很快他就强忍怒火,冷静下来。

    “张伯秋,尔这竖子,尔可知尔在做什么?”

    “清河张为何会如此不智?”杜陵心中疑惑不解。

    “难道!”他突然想到一个传闻,随即面露惊骇之色。

    张伯秋没有说话,眼神闪躲的不敢看向公孙遗。

    “诸公,张越此人数典忘祖,行事卑劣,岂可予之国家名器……”

    “不然,此不过一人之言,岂可尽信……”商丘成出言反驳。

    “商公此言不然,吾闻……张越此子……”

    “张越此子……”

    “当把此子送廷尉府严查……”

    双方为张越之事炒的越来越激烈。

    双方争论一天,也没有论出个结果来。

    不过丞相公孙贺却是心情沉重。

    作为丞相他自然知道的比普通人多一些,先景皇帝就已经剥夺了清河张的继承权。

    在法理上张越才是文成侯的嫡传,清河张已是小宗,岂有小宗驱逐大宗之理。

    更何况,那张辟疆之死也别有蹊跷……

    宣室之中,皇帝看完秀衣使者送来的一封奏报。

    随口询问,“驸马都尉可到了?”

    “启禀陛下,还未到。”

    “去,把驸马都尉叫来!”

    “诺!”

    金日磾刚刚出了丞相府,前来传旨的小黄门已然到了。

    他不敢耽搁,立即快步往宣室而去。

    “臣金日磾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坐吧,今日集议如何了?”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今日……”

    金日磾不带任何感情偏向的把今日集议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是集议记录,请陛下查阅!”

    最后他把集议记录呈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记录,目露寒光。

    “哼,这世上不怕死的人还是多,这是欺朕之剑不利呼!”

    “陛下息怒!”

    周围众黄门侍者吓得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把廷尉和太子给朕叫来……”

    约莫两刻钟后,太子刘据与廷尉杜周一起进了宣室。

    “太子,看看吧!”

    皇帝把一份写在绢帛上的文书丢给了刘据。

    刘据快速看着手中的文字,越看越是心惊。

    不一会儿他的后背竟已被汗水浸透。

    “太子尔有何想说的?”

    刘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恕罪,此皆儿失察之过……还望父皇网开一面。”

    皇帝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久久不语。

    “廷尉!”

    “臣在”

    “此事就交给尔廷尉府办理了。”

    “诺!”

    “拟旨,祝兹侯教子无方……除爵,发轮台……”

    “驸马都尉,此时就交给尔去办理吧!”

    “父皇!”太子刘据在一旁想要阻止,却又感觉无话可说。

    “臣,谨奉召!”

    金日磾和杜周走后,皇帝又一挥手把周围的侍从全部赶了出去,只把太子刘据留了下来。

    父子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整整一個时辰之后,才见太子面色苍白的走出了宣室。

    ……

    祝兹侯府外,一队金吾卫已经把侯府团团围住。府中之人已是人心惶惶。

    侯府正堂,今日白天还意气风发的刘堰正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

    “竖子,尔近日做了何事还不尽快道来!”

    说话的乃是刘堰大人祝兹侯刘延年。

    “孩儿近日只为阻止那张越封侯之事……”

    “蠢货,吾家怎会出了如此愚蠢之子。尔这等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廷尉府……如何能瞒得过绣衣使者……”

    “尔可知,那张辟疆之死颇为蹊跷……且先景皇帝在位时即以张高不法之事,定张辟疆一脉为文成侯嫡脉,岂有以庶驱嫡之事……”

    刘延年忍不住大骂跪在地上的刘堰。

    “竟有此事!”那刘偃大惊失色,猛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大人还请救孩儿一救!”

    刘延年叹息一声,“希望陛下看在同是汉室宗亲的份上能绕过吾家这一次吧!”

    刘堰大骇,“大父,吾家也是汉室宗亲啊,陛下不会……陛下怎能……”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面如死灰的扑倒在地。

    他作为祝兹侯之子,岂会不知当今陛下的性格。

    就在这时,围在府外的士卒已然闯入了府内。

    府中一下子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下人的尖叫声。

一百零一 长乐未央

    侯府的侍卫一开始还想抵抗,可惜在金吾卫的强弩面前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弃械吧!”

    祝兹侯刘延年叹息一声,下令投降。

    很快一群士卒就一拥而上,把周围的侍卫青壮邦了起来。

    只有刘延年和刘堰两人因地位特殊所以得到了一点优待。

    “见过驸马都尉!”

    士卒们完全控制住祝兹侯后,金日磾才斯斯然的进了侯府。

    他叹息一声,“金日磾见过君侯!”

    刘延年叹息一声,“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吾?”

    “除国,全家徙轮台……”

    闻言,刘偃已然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

    ……

    祝兹侯被除国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一样,迅速刮遍了整个长安。

    博望苑中,郑会、李元等人正召集贤良方正们紧急商议。

    “诸公以为陛下此乃何意?”

    作为主持人的郑会第一个开口说话。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自若。

    祝兹侯被除国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心中十分担忧皇帝是否动了易储之心。

    堂中众人皆是不断的发表意见,人人皆是忧心忡忡。

    杜陵坐于堂中,却是欲言又止。

    他的表情动作正好被李元发现。

    李元却是起身对着杜陵一拜道,“杜公有何高见,还请明言!”

    杜陵起身还了一礼,“郑公、李公可是忧心那事?”

    李元也不隐瞒,“确实如此,杜公以为陛下此乃何意?”

    杜陵迟疑片刻道,“诸公多虑了,以陵观之,陛下当并无此意……”

    郑会闻言,亦是拜道,“那祝兹侯之事,当是何解?”

    杜陵道,“诸公可知那张越大人之事?”

    郑会道,“会偿闻,那张辟疆当年伴其细君回乡,却于半道染疾……难道其中别有蹊跷?”

    杜陵道,“此事李公当比陵更清楚!”

    李元尴尬的一笑,“张辟疆之死确有蹊跷……隐约与清河张有关系……”

    郑会心头恍然,此时不免也埋怨起那刘偃来。

    此子某事不密,竟然未与众人商议就把那清河张弄了进来。

    如今看来已是无力阻止张越那庶子封侯了!

    “真是可恨!”

    ……

    三日后,关于张越封侯的集议再次于丞相府举行。

    “驸马都尉来了吗?”公孙贺问道。

    “禀告丞相,驸马都尉刚刚遣人来报,今日要处理祝兹侯之事,就不参加了”!

    公孙贺也不知在心中想着什么,脸上却露出微笑道,“驸马都尉真是忠于王事啊,难怪能得陛下信重。”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这一次集议与上一次的气氛迥然不同。

    多了许多新面孔,同时也少了许多老面孔。

    太子系的主要官员竟然大部分都没有参加。

    这让贤良方正这边皆是面色凝重。

    而列侯将校这一边气氛就轻松了许多。

    前日之事,在诸将校看来实际上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虽然如此贤良文学们还是想要最后挣扎一下,他们还是希望阻止张越封侯。

    这一次他们改变了策略,没有再纠缠于张越个人,而是指谪其擅起边衅。

    “张越为轮台营田司马,本应恪尽职守,屯垦......却擅起边衅,无召而攻伐龟兹......实乃违令矫制。”

    起身说话的却是令博士徐偃。

    “不然,西域与中原异俗,足有数千里之遥,张越奉旨于轮台戍守屯田,遭遇龟兹伏击,安危之势,呼吸成变,难道龟兹人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先派人回来请示不成?诸将校当有,专断权变之宜!”

    商丘成反驳道

    徐偃摇头道:“谁说西域是疆外?”

    “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域诸邦皆以称臣,龟兹王子现亦住于蛮夷邸,故龟兹亦是大汉疆域也!“

    商丘成哈哈一笑:“那汝等为何又说张越擅开边衅呢?明明是平叛!身为人臣,岂可见叛逆而不击?”

    双方开始围绕着张越到底是平叛还是擅起边衅而争论起来。

    贤良文学们一个个轮番上阵,各种引经据典,势要把商丘成辨倒各种引经据典。

    赵第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哈哈一笑,”张越为别部司马,况且又有贰师将军的授权,本就有便宜行事之权......”

    “不然,此乃朝廷之权,贰师将军......”

    眼看着战火要烧到李广利身上,宰相公孙弘做不住了。

    “止!”

    公孙弘黑着脸,宣布今日集议到此为止。

    “诸卿及校尉、议郎、博士、郎官畅所欲言,气氛谦和……”

    “史官已将诸公今日之言记录下来,由大谒者交予陛下过目定夺,诸公且散去吧。”

    贤良文学们这才气冲冲地起身,,唯独杜陵从始至终都在默默记述,未发一言。

    那博士苏巍有些责怪地问道:“杜公方才为何不出一言,是惧乎?”

    杜陵摇头:“吾当年连张汤都没怕过,岂会怕他商丘成?”

    “只是今日所谓集议的胜败,对最终结果毫无裨益,多说无益。”

    苏巍有些发愣,半响后才回过神来。

    杜陵却自顾自的收起笔墨,叹息道:“陛下恐怕早已在心中有了定论了,诸公没见驸马都尉今日都没有到场吗?”

    ……

    另一边张越等人在馆舍等待了三日,总算等来了命令。

    他跟着传令之人,从横门而入,准备由未央宫北阙入宫!

    望着眼前宏伟的长安城,张越完全被震撼到了。

    他不由在口中喃喃念道:

    “建金城而万雉,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

    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

    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

    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

    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

    乡曲豪举,游侠之雄,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骋骛乎其中。”

    这本是东汉之人怀念长安旧日繁盛的词赋。

    但眼前的长安城在张越看来原本词赋中更繁盛宏伟。

    横门内的街道宽度在50米以上,至少可以容十二量轺车并排通行。

    张越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一旁的典属国官员,也没有催促他,只是耐心的在一旁等候。

    良久张越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明公走吧,诸公还等着呢……”

    “让令吏久侯了,此皆越之过……”

    队伍继续向前,往未央宫北阙而去。

一百零二 悬颅北阙

    真正是望山跑死马,明明早就看见北阙宫门,但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北阙下。

    此时城门口已有两名官员在等待着。

    “下吏拜见霍侍中,拜见典属国!”

    在前方引路的典属国官员,见到那二人,赶紧下拜。

    张越听到“霍侍中”的称呼,目光一凝。

    惊讶的望着眼前,“霍侍中,难道是霍光!”

    他猜的不错那霍侍中,正是霍光。

    他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拜见,“下吏越拜见侍中,拜见典属国!”

    张越一边下拜一边偷偷打量霍光。

    与张越想象的不同,霍光个子不高,比常人还要矮一些。

    面色较黑,脸上留着长须,头上带着冠,倒是平添了几分威严。

    “久闻张君之名,今日总算得见真人了。”

    一旁的典属国哈哈一笑。

    随即自我介绍道

    “吾乃田千秋,昔年汝家大人亦是吾好友,可惜当年长安一别,竟再无见面之期!”

    张越心中一动,“这田千秋竟然认识我父亲……”

    霍光这时面色严肃的道,“典属国与张司马还是办完正事在叙旧吧!”

    霍光说完,张越与田千秋立即变得肃然起来。

    田千秋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道,“请张司马取楼兰王与山国王头颅一见……”

    张越立即命人从木匣中取出两颗人头。

    “这就是楼兰王与山国王的人头了!”

    张越指着两颗人头道。

    虽然已经风干了,但还是能够看清长像。

    典属国官吏查验无误后,捧着木匣站到了一旁。

    “吾等入城吧!”

    霍光还是不苟言笑,他的表现与后世记载确实差不多。

    一行人入城后,却并未直接前往未央宫,而是转向了一旁的道路。

    “这是要往西市而去?

    张越正疑惑,田千秋主动解释道,“陛下有令,先把首级悬于蛮夷邸!”

    张越了然,这是要震慑诸夷。

    所以需要惩戒冒犯大汉者,让四夷诸邦,记得新的教训。”

    “这是在告诫诸邦,杀汉使者,冒犯大汉这种事,别说做了,连这念头,都不能有!”

    蛮夷邸南临藁街,北临长安西市。

    西域大胜的消息月余前就由红翎信使飞马送了回来,典属国当时就开始张罗此事。

    眼下蛮夷邸内除了赶来朝见汉天子的姑墨、疏勒、莎车、于阗、温宿、尉头、龟兹等西域小邦使节外,还有月氏、安息康居、大宛、三韩滞留在大汉的使者,外加五属国归义君长、诸羌豪帅等,此时皆聚集在蛮夷邸。

    大汉平日里对来朝的诸邦使者质子算得上恩荣宽厚,各种赏赐不绝,不过蛮夷皆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时不时也得敲打一二。

    这次皇帝就打算用楼兰王和山国王的首级敲打敲打。

    故执金吾今日一早就将蛮夷邸围了起来,典属国通知所有人不得外出。

    诸夷使节不知出了何事,一个个聚集在蛮夷邸内的广场上议论纷纷。

    张越随着两人来到蛮夷邸时,仍是一片噪杂景象。

    这也让张越对大汉的强大有了全面直观的认识。

    田千秋告了个罪,越过两人,首先走上前去。

    “诸位,勿要慌乱!”

    田千秋让随从将两個头颅插在矛尖上,高高举起,又让九译令大声宣布。

    “楼兰王勾结匈奴,伏击大汉吏士。山国王惨毒行于民,附从匈奴,攻吾汉军,此二王者,甚逆天理,大恶通于九霄!”

    “今汉行天诛,陷陈克敌,斩王及首。今宜悬头蛮夷邸间,直至北阙,以示万里!”

    他虽然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但对于诸邦使者来说,却是赤裸裸的恐吓与威慑。

    等众人安静下来,他又继续道,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四方胡夷,敢有范者,必灭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此时大汉兵锋正盛,焚匈奴之庭,屠轮台之城,蹈大宛之垒,籍夜郎之都,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

    因此诸夷使节,质子在下方听着田千秋的宣言,不但不敢反驳,反而一个个瑟瑟发抖,浑身冒汗。

    尤其是龟兹王子更是不停的抹着汗水。

    他看着楼兰王和山国王的首级,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不行,一定要写信回国,告诉父王,绝不可与汉军做对。”

    龟兹王子想着心事时,张越已被请到了台前。

    “这位就是斩杀两王的勇士张君……”

    田千秋介绍完张越,正要带着张越离开。

    霍光忽然道,“请张君说两句吧!”

    张越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霍光。

    随即上前拔出佩剑,笑着弹了一弹道,“吾乃张越,添为大汉别部司马……凡日月所照,汉兵所至,皆为汉土,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

    “彩!”

    “好彩!”

    此时蛮夷邸外已经聚集了不少长安百姓。

    众人听闻张越之言,皆是热血喷张,连连喝彩。

    就连守卫的执金吾所属士卒,亦是忍不住高呼。

    蛮夷邸内诸夷却是鸦雀无声,半响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开始恭贺大汉破国杀王。

    一些使者,质子更是开始表忠心,愿为大汉门下走狗,彻底断绝与匈奴的来往。

    这其中表现最为激烈的就是新任的鄯善王与那龟兹王子。

    而月氏、安息两大帝国的使者,则开始重新评定汉军拿下西域的决心。

    ……

    离开蛮夷邸,张越一行又转回北阙。

    张越整了整衣冠,随霍光下了轺车步行向前,此时帝国的掌控者正在未央宫中等着他……

    进入宫门,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才是汉家气象啊!”

    张越被深深震撼到了,与巍峨的未央宫相比,后世的北京故宫完全没有气势。

    张越亦步亦趋的跟在霍光后面,绕过一座座巍峨的宫殿,来到了未央宫前殿。

    皇帝平日里虽然主要在宣室殿办公,但平时的朝会,还是多在未央宫前殿举行。

    此时大殿周围已是遍布由光禄勋统帅的郎卫。

    群臣则在谒者引导下依次进入殿中。

    霍光与田千秋也在此与张越分别,一名郎官上前引着张越进了画室。

    张越此时还没有上殿的资格,只能在画室等候召见。

    与他一同等待着的还有两人,看两人打扮当是典属国下属人员。

    张越正感觉有点不耐烦之时,忽然听到大殿中传来一声大喊。

    “趋!”

    皇帝到了,张越现在既激动又紧张。

    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汉孝武皇帝竟然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

    那不是书上的皇帝,而是活生生的啊……

    等待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一个声音响起。

    “召轮台营田司马张越上殿!”

一百零三 功封列侯

    张越跟在礼官的身后,亦步亦趋进入了殿中。

    张越只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深呼吸了好几次,张越这才稳定了心神。

    在礼官的引导下,张越终于到了自己的位置。

    停下来后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丹陛,皇帝正坐于御榻之上。

    他的身影被宫灯映射在大殿中,宛如一位百尺巨人。

    文武官员和功臣列候诸将军分列东西。

    张越的小动作自然被皇帝看在眼里,倒是让皇帝对张越加深了一丝好感。

    “臣营田司马越,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尔就是张越!”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张越感觉皇帝的声音非常响亮。

    “微臣正是!”

    “丞相,张越所立之功,集议如何?”

    “启奏陛下……”

    宰相公孙弘说完。

    皇帝突然问道,“张越尔可有何要补充的?”

    张越应道,“无有,只是此非越一人之功,吏士李肆、马克、韩江、卢汉、郭开等皆有大功,其功已书于简牍,望陛下察之……”

    皇帝环视左右,“诸公可有疑意?”

    公孙贺起身答道,“无有!”

    “黄门令何在”

    皇帝唤了一声。

    黄门令急趋向前。

    展开一卷帛书高声念道;

    “楼兰王勾结胡虏,断吾粮道,杀吏士以百数。山国王勾连胡虏伏于天山,某吾大军,如二功成,暴扬外国,天汉之名,伤威毁重。”

    “有营田司马越,承圣命,倚神灵,以区区轮台之兵,蹈楼兰,斩王首。破欧脱王,扬旌天山,得山王首。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姑墨、疏勒、温宿、尉头、莎车等八国乡风驰义,争相稽首来宾,愿守西藩,累世称臣。”

    “今楼兰、山王首已传蛮夷邸,悬于北阙矣。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三百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封云阳侯,邑九百户!”

    张越恍恍惚惚的拜道,“臣越拜谢陛下天恩,愿陛下万年!”

    ......

    当日朝会之后,张越即在大行令,派来的侍者指引下,斋戒沐浴,准备正式的册封大典。

    转眼已是三日,今日却是张越正式册封为列侯之日。

    这日未央宫前殿却是专为张越所开。

    “尔当……”

    “臣谨奉诏!”

    皇帝照例勉励了张越几句,仪式就按部就班地开始了。

    凡册封之礼,陈金石之乐,宴赐之仪,宗人摈相,内史作策。由大行令负责导礼赞引,主持仪式。

    却见皇帝在前殿外的大鼎前站定,大行令先引光禄勋趋前。

    光禄勋居右,朝皇帝一拜,接过皇帝手中册书。

    接着大行令又引张越上前,居左。

    张越坐伏于殿上,朝光禄勋一拜。

    伴随着乐官敲响殿堂两侧的编钟,鼓琴吹笙,奏响封侯伴奏曲《韩奕》,光禄勋也开始大声宣读封侯策书。

    “天汉三年二月甲申日。”

    “制诏册张越为……云阳侯!”

    繁杂的册封仪式结束后,皇帝又单独召见了张越。

    离开宣室时皇帝又赐张越铠甲一副,汉剑一柄、蜀锦十匹。

    “臣,谢陛下天恩。”

    随后就是封侯饮宴,张越迷迷糊糊的,跟一位位大臣列侯相见

    ……

    张越离开未央宫时,已经是二更十分。

    出了未央宫有偈者领着张越来到了皇帝赐于的侯府。

    侯府位于尚冠里,位于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皇城脚下,北边就是京兆府尹,南边靠着城墙。

    在长安一百六十个闾里中以尚冠里最为出名,地价也最贵。居住在此的多为公卿列侯。

    “多谢令吏!”

    张越这侯府,原是曲逆侯陈何的府邸,他仗着自己的地位强抢人妻,结果被人告发,身死国除。这处府邸也就空了下来,如今赐给了张越。

    这宅子够大,足足有四进。

    此时张越的随从已经提前到了云阳侯府。

    “拜见君侯!”

    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向张越道喜。

    张越也是心中高兴,数年奋战,如今也算是有所收获。

    翌日,张越设宴款待自己的部下,酒宴上张越看向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们:“汝等今后有何打算?”

    众人皆道,“最想的就是衣锦还乡,回家看看。”

    张越挥挥手道,“高皇帝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忙完这段时间吾准假一月,诸君皆回家看看”

    “多谢君侯”!

    张越哈哈一笑,“望诸位衣锦还乡,与家人同聚时,能如今日一般开怀痛饮,说起西域的往事来,能让乡人子弟艳羡叫绝。”

    众人一直宴饮至二更方才结束。

    晚上躺在床榻上,尽管饮了几盅,但张越还十分清醒,回想着封侯仪式上的种种。

    嘀咕道:“陛下为何把我封在云阳县,云阳县可算我的故乡,这又有何深意呢。”

    越想越是睡不着,他索性从榻上爬了起来。

    张越拿出自己今日得到的鎏金铜符,这是封侯的约证,右符要由大鸿胪藏于未央宫中麒麟阁内,束之高阁,而左符就交给张越保管。

    上面篆刻着几竖字:“朕承天序惟稽古,建尔于位为君侯。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

    上面的话,其实也就看看而已,真的当真了那就是蠢了。

    “汉初分封功臣一百多人,到现在仅百年左右的光景,能保全爵位的只有五人,其他都因绝后、犯法而失国。”

    仅仅是前些年的酌金案,一百多个侯国,说没就没了。

    “而本朝南征北战,击匈奴、灭两越、攻朝鲜、取西南夷、开西域,立功者络绎不绝,也封了两百多个侯,如今尚存着不到一半,就连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长平侯国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与国同休这种话,听听就是了。

    自己现在才是一个食邑不足千户的小侯,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想着想着张越渐渐睡着了。

一百零四 衣锦还乡

    翌日,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拜访。

    来的是李广利府中的家丞。

    他受李广利夫人所命,送来了张越封侯的贺礼和十二位侍女。

    张越原本想要拒绝的,但转念一想,打消了原本的念头,欣然收下了礼物和侍女。

    “替吾多谢夫人,过些时日越当登门拜访”!

    张越之所以收下李广利送来的礼物,主要是因为他要经营西域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李广利的支持的,因此与李广利打好关系那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李府管家走后,太子刘剧也遣人送来了贺礼,张越思考一番后,礼貌了送了一块和田玉作为回礼,但却委婉的推掉了太子府的宴饮邀请。

    随后半个多月每日登门拜访的列侯公卿络绎不绝。

    张越府前可谓门庭若市。

    上门来客,张越都礼貌的接待了,送来的礼物他也照单全收,只是所有的邀请他都一概拒绝。

    在长安这样一天天重复的日子渐渐让张越感到厌烦,而皇帝又不打算现在就放他回轮台。

    经过一番思考后,他打算回云阳县一趟,一来可以看看自己封地到底是什么样的。

    二来希望可以从乡党中招募一批民众前往西域。

    更重要的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父亲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时日虽然从大人(父亲)旧友中得知了一些情况。

    当恐怕真正知道前因后果的还是自己那便宜岳父。

    想到就做,第二日,张越就上了请求还乡的奏书。

    ……

    “陛下,云阳侯送来奏章,想回云阳县!”

    “喔,那小子是在长安待腻烦了吧......“

    宣室殿中,皇帝看完张越的奏报。

    在上面提了个字

    “可!”

    “告诉那褥子,富贵岂能不还乡,朕同意了……。”

    长安通往云阳县的驰道上一队打着黑色苍龙旗的骑士正在往云阳县方向前进。

    这些骑士人人皆是配有三马,身披铁甲,大氅,腰佩环首刀。端的是威武不凡。

    沿途路人见之皆是羡慕不已。

    这一行人,正是准备还乡的张越等人。

    转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座小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君侯,快到云阳县了!”

    张越没有搭话,而是快速策马到了崖边。

    望着远处的小城,张越心中不禁升起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复杂,其中既包涵了欣喜、激动,又有着一点迷茫和忧虑。

    或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中的妻子。

    他骑坐于马上,久久不语。

    周围的侍从们自觉的在周围警戒着,防止有人上前打扰。

    良久张越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看周围的侍从,接着又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心中不但的闪过。

    “走吧!”

    良久他才回头下令道。

    一行人继续向前。

    渐渐靠近云阳县城,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张越因功封侯的消息早已传回县内。

    县内诸人皆是与有荣焉,纷纷自发的进行庆祝活动,这几日城中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人们见到张越一行,远远的就避让到道路两旁。

    张越也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他并未停下了,这些人也没能认出他。

    离家四年,张越不管是气势还是外形上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四年前他还是一名身材瘦弱被乡人鄙视的赘婿。

    而现在的张越却已经蜕变为一名身材健硕的武官,是长安刚刚册封的云阳侯。

    “君侯!”

    一名侍从打马向前唤道。

    张越回头一看却是赵意。

    “何事?”

    张越笑着问道。

    赵意犹犹豫豫的道,“君侯,前方就是清溪乡了,某想告假回乡看看。”

    张越哈哈一笑,“应该的,应该的,富贵岂能不还乡,赶紧去吧……”

    赵意嘿嘿一笑,“多谢君侯,三日内某必赶回来。”

    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日那够,吾给尔七日假,吾记得董飞也是尔同乡,顺便去探望一二……”

    “诺!”

    赵意欢喜的满口答应下来。

    “吾备了两份礼物,一份给尔,另一份替吾带给董飞家人……”

    “如果有闲,吾亦当登门拜访!”

    “多谢君侯!”

    赵意离开的时候,张越派了两名侍从与他一道回家。

    看着赵意欢快的身影,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意、董飞两人虽然平凡,但为了大汉同样义无反顾的跟随自己投身西域大漠,以西北虎狼为邻,瀚海戈壁为家。

    他们以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为何会这样选择。

    是为国,亦是为家。为国者,以身心捐社稷,保国泰民安,君心常在。

    正是有了无数这样的普通人戍边卫国才有了内地的安详繁荣。

    为家者,只望阖家欢乐,共享天伦;亦期望能够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百年前的霸王项羽,誓死不过江东。

    而问其究竟,也不过只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仅此而已。

    当年的西楚霸王,在满怀雄心壮志,离开故乡之时,所想所盼,也不过是他日能够成就霸业,携手美人,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而已。

    高皇帝当年不也始终想着要衣锦还乡吗……

    想到这里,张越心情忽然开心起来。

    他对着远处的城池哈哈一笑,续而大喊道,“吾张越回来了!”

    他的喊叫声惊动了正在田边耕种的农人。

    农人们先是惊愕的抬起头,随即反应过来。

    很快人们也激动起来。

    “是云阳侯回乡了!”

    “君侯回乡了……君侯回乡了……”

    喊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中都蕴含着无尽的欢乐与惊喜。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乡党是最密切的关系之一,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越封侯获利的不仅仅是他一人,不仅仅是他一家之事。同样可以为乡党带来丰厚的利益。

    一声声的呼喊很快传到了县内。

    县令得到消息,一面组织人手准备迎接张越还乡,一面派人往张越家中报信。

    当张越一行来到城门口时,已经有一大群人在等着迎接他了。

    远远的,张越就望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他的妻子“张郭氏!”

    他开始有点迟疑,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张越,那就是他的妻子……

一百零五 招募乡党

    转眼回乡已经三日,县中也为他连续举行了三天的酒礼。

    回乡当日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岳父,两人避开张郭氏谈了一夜。

    张越总算基本弄清楚了当年的事,他选择了原谅自己的岳父,但却并不打算放过清河张。

    他虽然很想现在就为父母复仇,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的力量还太小,现在还不是时机。

    清河张也是文成留后之后,且还与关东豪强集团勾联在一起。

    动清河张需要面对的是关东豪强集团,现在关东豪强集团还是一颗参天大树。

    在他们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蝼蚁,最多也就是强壮一点的蝼蚁而已。

    他需要变强,需要首先获得足以于关东豪强集团抗衡的力量。

    “乡党、西域!”

    这是他为自己找到的方法与道路。

    西域拥有足够广阔的天地供他驰骋,如果能够掌控西域那么他就能拥有不逊于关东豪强的力量。

    但西域的汉人太少太少了,即使加上两次远征大宛时逃散到西域各国的戍卒。

    整个西域的汉人也不足15万,要控制住西域,至少需要50万以上的汉人才行。

    依靠长安每年发配到西域的移民100年也实现不了这个目标。

    这个时候乡党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华夏男儿还受到春秋时期以来的古风影响,再加上如今汉军兵锋正盛。

    无数男儿皆有着功名但从马上取,八千里外觅封侯的梦想。

    以前云阳及周边诸县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只得老实耕种,如今有了自己这个榜样,想来定有不少人愿去西域搏一搏。

    “君侯,乡中三老求见……”

    张越正想着要请三老到府上一聚,没想到三老先登门了。

    “快快有请!”

    张越不敢怠慢,一边吩咐,一边赶紧回房更衣。

    “小子无状,竟劳三老亲自登门,越罪莫大鄢!”

    “老夫等冒昧来访,还望君侯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

    张越又赶紧吩咐下人

    “还不赶紧上水!”

    侍女赶紧端上了蜜糖水。

    ……

    双方严格按照礼仪互拜问候之后。

    居首的老者道,“君侯吾等今日冒昧前来,也是受众乡党所托……”

    “时来天地皆同运!”

    这就是张越现在的感觉。

    他正想着怎么忽悠乡人随自己前往西域,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张越道,“越本也有意召乡人一同前往西域,共求富贵,但西域苦寒……既然二三子有此心意,越岂有不应之理。”

    “世人皆以为西域乃是苦寒之地,实则不然,彼处不但有黄金珠玉,良田万顷……”

    “如今陛下,正有意开拓西域,此正男儿用武之时……吾大汉的未来亦在西域……”

    “乡中豪杰如愿随某入西域,越自当扫榻以待!”

    另一名老者道,“老儿无壯,还望君侯恕罪,这西域果真如此?”

    张越肯定的道,“越不敢有所欺瞒,西域虽有大漠但富庶之地却也不下益州、关中……”

    老者道,“当真?”

    张越道,“当真,如有乡人愿举家随吾至轮台,每户吾可做主予田地二百亩,且保证皆是亩产二石以上的上田!”

    老者咋舌道,“真有二百亩?”

    张越再次肯定。

    “如此老夫三人替一众乡人多谢君侯了……”

    “不敢不敢!”

    接下来,张越又与三老商议了具体的细节。

    ……

    在三老的宣传下,西域的富庶和张越招人入西域的消息很快在云阳县内传开。

    “郭兄,听闻云阳侯有意招招募壮士入西域,不知郭兄可有意一搏?”

    “看来朱兄这是有意往那西域一搏了?”

    “兄正有此意,只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一人势单力薄,因此想要约二三子……”

    “大人,听闻去西域可以分二百亩地,吾家是否……”

    “那西域真有良田万顷,珠玉满山……”

    “真有这么好的待遇,莫不是唬人的吧?”

    “云阳侯何等人物岂会欺吾等乡人……”

    一时之间整個云阳县各乡各里皆是讨论西域的声音。

    自然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不过还是相信的人比较多,毕竟在这个道德还没有败坏的年代,敢于欺骗乡党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各乡各里的年轻人在张越这个榜样的刺激下,更是起了建功立业之心。

    人人都想去西域一搏,即使不能像张越一样封侯,能够如赵四、董二这样也不错。

    尤其是那赵四原本不过是乡中罪人,破落户,现如今也成了都伯,整日鲜衣怒马,真个是羡煞旁人。

    听说还在长安城中有了房产,那可是长安城啊。

    回乡不过几日,家中就给他说好了小娘。

    一众小青年一边羡慕,一边又是忿忿不平,赵四那小子都能过上鲜衣怒马的生活凭什么乃公就不行……

    接着又有一件事,更是让乡中沸腾起来。

    县中竟然也贴出了告示,替张越背书。

    这一下子人们再无犹豫,纷纷向云阳侯府汇聚。

    云阳县中的云阳侯府还是张越任军侯的时候赏赐的,如何能容纳这许多人。

    张越在与县令商议后,借用了县中的校场,这才勉强应付过来。

    县中校场张越自然不陌生,四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接受训练的。

    只是四年前他还是一名贱民戍卒,而现在却成了大汉的列侯。

    众人原本还担心来的人太多,自己选不上,没想到张越竟然来者不拒,通通收入了名下。

    短短三日,就招募到了七八百名青壮。

    可惜的是愿意举家前往西域的却是一户都没有。

    还在乡中的赵意听闻消息,立即明白了张越的想法,天天带着人,四处游说招募。

    尤其是自己的亲戚乡人更是一一登门拜访。

    因为有着自己和董飞做榜样,短短几天的时间,也招募到了百余青状,更有十余户人家愿意举家迁往西域。

    这些成果,使他暗自开心不已,当然他也受到张越的嘉赏,被张越任命为权佰将。

    只等有司批复就可去掉权字了,他招募的乡人也暂时由他统一训练指挥。

    这日张越把杨友唤了过来。

    “杨友,这些青壮吾就交给尔了,尔可有信心……”

    杨友拍着胸脯道,“君侯且放心,绝误不了事!”

    “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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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介绍:
征元二年,雄才大略的汉武皇帝正计划着再次远征大宛。
刚刚醒来的张越被征召戍边,从西域开始渐露锋芒,一段传奇就此展开。
匈奴人、帕提亚人、波斯人、月氏人、罗马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有我张越在,尔等诸胡唯有在我汉军马蹄下颤抖祈降......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