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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公孙无咎     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txt下载     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一 龟兹服软

    转眼又是三日,昆洛此时已然意气风发的回到了延城。

    与离开延城时相比,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但全身的服饰全部换成了汉服,就连说话也不时冒出几句汉语。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龟兹王,而是先行拜会了驻于城中的粟特商会。

    此时摩尼也刚好从河中地区返回。

    “可是摩尼会长当面?”

    张昆学着汉人的模样对着摩尼拜了一拜。

    摩尼在龟兹待的时间也不少,自然是识得这位龟兹左将,同时也乃是龟兹最大商人的昆洛。

    昆洛的做派让摩尼感觉颇为奇怪。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摩尼面上却是不为所动。

    “原来是昆洛将军,不知贵人登临,有何贵干,贵人但有所需,粟特商会一定尽量满足!”

    谁知那昆洛却是侧身躲避,随即更是连连道,“不敢不敢,下吏岂敢受君之礼!”

    “下吏!”

    摩尼刚刚返回龟兹就听说这昆洛作为龟兹使节前往轮台,如今看来恐怕也被云阳侯收服了。

    想到这里,他面带微笑的道,“昆洛将军也入吾汉军呼?”

    昆洛闻言却是对着轮台方向拱了拱手,“幸得君侯看重,吾已经以被赐名为张昆,担任君侯家丞……”

    张昆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个盒子。

    盒子中赫然就是一枚四百石的官印,也是如今张昆的身份证明。

    摩尼看着那盒中官印却是心生一丝嫉妒,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摩尼此时对张昆的身份却不再怀疑。

    西域诸国还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伪造大汉官印。

    更重要的是,诸国即使想伪造也没有那个技术。

    “恭喜家丞,但不知家丞此来可是君侯有何吩咐?”

    摩尼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信。

    那张昆闻言却是谦卑的笑道道,“君侯吩咐,某以后就在摩尼会长手下听命,今后还请会长多多指教!”

    摩尼笑道,“以后你我共同为大汉效力,自当和衷共济才是……”

    张昆附和道,“正是正是!”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后,摩尼却是问道,“张家丞,今日可是有何要事?”

    张昆犹豫片刻道,“不瞒会长,吾也是龟兹贵族,对国中之事也有一些了解……”

    摩尼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昆,“家丞可是指那拜城翕侯?”

    张昆点头道,“此次龟兹国中相助于日逐王的实乃是骊驹一人……”

    摩尼闻言心中却是明悟,“可是君侯让尔来寻吾?”

    张昆也不隐瞒把他所知合盘托出。

    最后躬身一拜道,“还请公教我?”

    摩尼一把抱住张昆道,“家丞何必多礼,此当是君侯对尔的一个考验……”

    张昆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为何君侯却不对那骊驹采取行动呢?”

    他看了看四周道,“若大汉要惩戒骊驹,某在城中尚有三百私兵,必可助大汉拿下那骊驹……”

    摩尼却是摇了摇头,“大汉和君侯自然会惩戒那骊驹,但此时却还不是时候……”

    张昆恍然,“原来如此……”

    ……

    第二日,已经心中有数的张昆,施施然的进了龟兹王宫。

    此时王宫大厅内从龟兹王到龟兹国中各主要贵族皆已在厅中等候。

    见到迟到的张昆,一名翕侯却是斥责道,“昆洛尔为何此时才到?”

    张昆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把一封由细麻布写就的信件递给了龟兹王。

    “龟兹王,这就是云阳侯,给尔等的条件……”

    “昆洛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是在跟你的国王讲话?”

    一名延城贵族看不惯昆洛的做派出言指责。

    昆洛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的国王,是的是的,三天前他还是我的国王,不过现在却不是了!”

    “昆洛你想造反?”左都尉白礼故作生气的起身质问。

    龟兹王对昆洛的态度同样不满,只是想到当日是众人逼迫昆洛前往的汉营,因此才勉强没有发作。

    “造反?”张昆连连摆手,

    “不不不,吾现在已经不是龟兹人了,而是高贵的汉人……岂会造反。”

    “昆洛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昆洛看了看说话之人,那是拜城的翕侯骊驹。

    他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骊驹,骊驹所行之事他其实非常清楚。

    甚至连他秘密与康居人联络之事,也知晓一二。

    “骊驹翕侯,吾可没疯,也不瞒着尔等了,吾现在已经是云阳侯的仆人,君侯已经授予吾家丞之职……”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的从身旁的一个木盒里面恭敬的取出了一枚铜印。

    “汉印!”

    一名见多识广的贵族惊呼道。

    昆洛哈哈一笑,“这正是云阳侯国家丞官印,吾现在已经是大汉四百石官吏……”

    “呜哇!”

    厅中的贵族们一個个惊呼着,不少人还流露出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曾经被推举出使汉营的几名贵族,更是又嫉妒又后悔。

    “从今往后,吾名即是张昆,昆洛之名,二三子休要再提……”

    面对昆洛(现在的张昆)的新身份,即使是龟兹王也立即改变了态度。

    他起身道,“君且上座!”

    张昆客气了一番,还是坐到了下首。

    他又不蠢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刚才的那一番表现实际上是他有意为之。

    张昆坐好后对龟兹王道,“国王殿下,看完还请尽快给吾答复……”

    “使者稍待!”

    不一会儿,龟兹王惊呼道,“这真是汉军的条件……”

    “汉军提出什么要求!”厅中贵族纷纷起身问道。

    龟兹王把信件交给身边一名侍从。

    那侍从接过信件立即朗声念道,“大汉轮台营田校尉云阳侯越至龟兹王摩萨,尔阴连匈奴……本当……然……”

    未几,那侍卫已然念完了信件上的内容。

    “不行,我们绝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这是汉人要彻底吞并我龟兹啊,我高贵的阿育王的子孙绝不接受这屈辱的条件……”

    拜城翕侯骊驹第一个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对,决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

    “这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各地方翕侯纷纷表示反对。

    “吾龟兹乃大国,岂能对汉人俯首帖耳……即使是匈奴人也不敢如此欺压我等……”

    “殿下,咱们万万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啊……”

    “我龟兹有两万大军在,何必惧怕轮台汉人,汉军如果上门……”

    “只要殿下下令,我拜城可出兵3000……”

    拜城翕侯骊驹极力反对同意汉军的条件,甚至喊出了战争的口号,而各地方翕侯也纷纷支持他。

    与地方翕侯贵族相反,延城贵族则不太愿意开战,与地方翕侯相比他们更清楚大汉和汉军的实力。

    “大家可别忘了三年前的事……”一名延城贵族提醒道。

    这句话一下子让经历过三年前那一战的贵族打了一个寒颤。

    “是啊是啊,殿下三思,一旦开战,延城恐将不保啊……”

    “哼!”

    “尔等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吾就不信,那汉军能有这么强!”

    “三年前之事,依我看不过是姑翼太废物了而已,否则岂会败于数百汉军之手……”

    “翕侯此言差矣,汉军之强,可是我等亲眼所见……”

    这时一人起身道,“汉军之强,我龟兹实难抵达,就算我等侥幸击败了轮台汉军,可那汉朝还有数十万大军啊,届时恐有轮台之祸……”

    “左都尉所言甚是,还是不要擅起刀兵的好……”

    “咱们还是先与汉人好好谈谈,兴许汉人就把条件降低了呢!”

    “是啊是啊!”

    延城贵族纷纷附和。

    龟兹王转身向张昆道,“不在云阳侯的条件可能降低一些……”

    张昆哈哈一笑,“君侯有言,此乃最后条件,尔等唯有允与不允……”

    “嘭!”

    骊驹大怒,一拍几案跳了起来。

    “真是欺人太甚,陛下决不能答应,我这就回拜城,尽起兵马与那云阳侯决一死战!”

    张昆笑了笑,“翕侯我大汉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吾观翕侯恐怕别有用心吧,谁人不知尔拜城骊氏一心想……”

    骊驹还不等张昆说完,就跳了起来,“昆洛你这个叛徒,我要宰了你!”

    周围的人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昆洛你这个叛徒…懦夫…”骊驹口中一直大骂不已。

    张昆似乎没有听到似的,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汉服。

    随后语重心长的道,“我张昆也曾是延城人,劝各位一句,汉军和帝国的强大不是尔等可以想象的……”

    “现在答应大汉的条件,大家还不失贵族王侯之位……晚了可就不一定了……”

    随后他又转身对龟兹王道:

    “陛下是想如楼兰王一样身死国破,头悬北阙,还是如乌垒国王一样身享富贵,还请陛下细细思量。”

    说完他就对着龟兹王一拜,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王宫大厅。

    就在快要离开大厅时,张昆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对骊驹道

    “骊驹翕侯,有些事做的,有些事做不得,还望翕侯三思!”

    骊驹冷冷一笑,“某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需要三思的……”

    一旁的摩珠闻言却是起了狐疑之心。

    这些时日骊驹的一些行动确实让人感觉疑惑。

    就如刚才,他的话语表面上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却颇含挑拨之意。

    “难道骊驹已经决定造反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

    “陛下决不能答应汉人的条件啊,否则龟兹就真的国将不国了!”

    骊驹泣涕下拜,让厅中一众贵族,尤其是地方贵族感动不已。

    龟兹王面色犹疑始终下不了决心。

    “且容本王细细思量!”

    骊驹心头暗喜,面上却假意发怒,随即装作怒气冲冲的出了大厅。

    刚刚张昆的话语让他大为紧张,他决定尽快与白礼商议,最好是能提前行动。

    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的骊驹,龟兹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叹息一声道,“大家且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议论……”

    另一边骊驹离开王宫后,并没有回到自己在城内的住所,反而带着随从打马往城外而去。

    “尔等留下!”

    出城之后,骊驹担心有人跟踪,因此在路口留下了两名随从。

    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两名随从,打马往西北的胡杨林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骊驹却是到了一个隐藏在胡杨林深处的一个村子。

    只是如今这个村子已经完全被一支没有打出任何旗号的军队所占据。

    至于原来的村民,自然已经全部进了西方佛国。

    骊驹没有耽搁,直接进了村子中央的一间屋舍。

    “骊驹,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骊驹之弟骊威惊讶的询问道

    骊驹拿起屋中的水袋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道,“情况有变,恐怕得提前行动了!”

    骊威一惊,“出了何事?”

    骊驹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不过那汉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汉人?”骊威问道

    骊驹道,“应该是昆洛那个混蛋察觉到了什么,告知了汉人……”

    骊威点了点头,“昆洛,那倒是不奇怪,要不要派人把他……”

    骊威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骊驹摇了摇头,“昆洛暂时还不能动他!”

    骊威不解的道,“为何?”

    在他心中昆洛不过就是一个商人,一个纨绔子弟,贵族中的败类而已。

    骊驹摇了摇头道,“那昆洛去了一趟轮台,如今却反而成了汉使了!”

    骊威一听惊讶的道,“就昆洛那贵族中的败类,也能做汉使,没有弄错吧!”

    骊驹肯定道,“不会弄错的,那混蛋如今竟然成了汉军轮台主将云阳侯的家丞,是大汉四百石的正式官吏了!”

    骊威咋舌道,“那云阳侯什么眼光,怎么会选这样一个人做家丞!”

    骊驹道,“恐怕这是那云阳侯故意为之……”

    接着骊驹又把王宫之中发生的事细细诉说了一遍。

    骊威听完后,却是若有所思的道,“恐怕是被俘的匈奴人泄露了咱们的消息!”

    骊驹赞同道,“当是如此了……恐怕吾等不得不提前行动了!”

    骊威点头叹息道,“真的不愿走到这一步啊!”

    骊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摩萨贪婪好色,软弱无能,如何能做大国之主,你我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

上架感言

    刚刚突然收到编辑信息今天中午12点就上架,没想到心情一下子竟变得有点忐忑起来。

    这本书能走到这一步说实话,已经比我预计的好了许多,这些都全靠各位读者朋友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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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龟兹之变

    王宫中,龟兹王摩罗来回踱着步,他心中始终拿不定主意。

    同意汉军的条件,让他感觉会严重损害自己的威严,不利于自己的统治。

    与中央集权的大汉不同,龟兹国其实是一个贵族联合体。

    国王并没有绝对的权力,本质上与其它贵族并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地方翕侯的激烈反对,让他心中顾虑重重。

    可是他又不敢直接拒绝,大汉的条件。

    汉军的强大是他亲眼目睹过的,他不觉得龟兹国的军队有抵抗汉军的能力。

    以汉军一贯霸道的作风,如果自己敢拒绝,恐怕三日内汉军就将再次兵临城下。

    就在他烦躁不安,不知如何抉择之时。

    王后走了进来。

    龟兹王现任王后,是摩萨第三任妻子,出自白氏,与那左都尉白礼却是表兄妹。

    “大王何事犹豫不决?”王后笑问道

    龟兹王叹息一声,“还不是与那汉人之事……”

    说着他就把汉人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

    “呵呵!”

    王后轻轻一笑。

    “陛下何必多虑,答应那汉人便是……”

    龟兹王苦笑,“王后说笑了,如何可以轻易答应那汉人的条件……”

    “答应了那汉人,我龟兹且不是完全沦为汉人的仆从……如今地方翕侯在那骊驹的扇动下,更是群情涌涌……”

    王后微微一笑,“陛下真是当局者迷啊,请陛下再好生看看汉人的条件!”

    龟兹王疑惑不解的望着王后。

    “陛下仔细看看,其实汉人的条件归纳起来不外乎就三条。”

    “其一,在延城开设驿馆、驻军……”

    “其二,取消各地方关卡……”

    “其三,臣服于大汉,接受皇帝的册封……”

    其他的不过都是细枝末节而已。

    龟兹王苦笑着瑶瑶头,“王后啊,其他还好说,只是这汉军进了这延城,那咱们的性命可就在人家手中捏着了呀……”

    王后微微一笑,“陛下多虑了,那驿馆能有多大,又能驻几个人……王宫又有多少守卫?”

    龟兹王恍然一笑,“驿馆驻兵至多不过百,王宫守卫有三百甲兵!”

    “陛下不要忘了,城中咱们可还有3000军队的……”

    “对啊!”

    “咱们再来看这第二条,取消各地关卡,这分明是对陛下有好处啊……”

    “陛下不是一直想要限制各翕侯的权力吗,这正是一个难道的机会……”

    “比如那拜城翕侯骊驹就一直对王位怀有野心,只是却势大难治,如今却正好可以借此削弱拜城的财力物力……”

    那王后虽是女子,却对龟兹国内的情况分析的头头是道,反而比那摩萨更像国王。

    “最后再来看看这第三条,这条看似屈辱,但却是保持我王室万世不灭的好事啊,有了皇帝的册封,还有那一个翕侯敢与我王做对……”

    “至于陛下担心沦为汉人仆从之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龟兹王一愣,若有所思道,“不错,不错!吾龟兹虽名为西域大国,但却同时面临匈奴与乌孙两大强国的威胁。”

    “没有大汉在,龟兹只是两国眼中的肥肉而已,没有大汉,迟早有一天,会被两国一口吞掉!”

    龟兹一边说着话,一边想到了去岁乌孙攻莎车之事,相对莎车来说,显然龟兹更有油水。

    可是乌孙却从未攻击过龟兹,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龟兹属于大汉的势力范围,乌孙昆莫不敢得罪大汉而已。

    龟兹王想到这里,心中已是恍然,“王后所言极是!”

    摩萨激动的一把抱住王后,“我王后,你可真是那……”

    ……

    第二日,龟兹王在王宫中正式给予了张昆答复。

    “张君,请转告云阳侯,大汉的条件龟兹国答应了……”

    “殿下英明!”张昆面露微笑,心情愉悦。

    与他相反的则是龟兹王各地方翕侯了,他们皆是露出不满之色。

    “殿下!”

    “尔等不必多言,汉乃当世第一强国,我龟兹自当以父视之……”

    让人奇怪的是本应大怒的骊驹这时却只是默不作声。

    张昆诧异的看了他两眼,原本在他看来此时那骊驹应该出来表演一二才对。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就算那骊驹想要造反又与他何干。

    难道他还敢杀了自己不成,自己如今可是汉使。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张昆一想到从张越处听来的这句话,就豪气顿生。

    汉使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再理会骊驹,只是继续与龟兹王交谈,商议两国协议的具体细节。

    甚至骊驹何时离开他都没太注意。

    ……

    延城有西域最高最厚的三重城墙,在三年前被张越攻破外外城之前,在西域有着永不陷落的美名。

    三道城墙也把延城分为了三个区域。

    最里面的自然就是龟兹王宫和贵族生活区。

    其外是延城内城,龟兹的商业活动和国人大多居住于此。

    外城则主要是奴隶底层平民和军营、货栈等。

    骊驹与白礼离开王宫后,却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来到了一处隶属于康居国的商会之中。

    如果有人在此时闯进商会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今日商会之中,竟然一个商人或者康居人都没有。

    反而是多了百余名骁勇善战的甲士。

    “白礼兄弟,这就是尔白氏甲兵?”骊驹满意的问道

    白礼自豪的道,“不错,这就是我白氏最强大的家兵……人人皆可以一挡十,就算是汉军也绝非对手。”

    骊驹点点头,“有如此甲兵在何愁大事不成……”

    ……

    延城内城东张昆心情愉悦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他没有想到任务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只要两国正式签订协议,自己就可获得去敦煌贸易的资格。

    想到不久之后就会有数不尽的财货进入自己的库房,他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的功劳会被分出一半给那摩尼。

    没想到,中午时分,那摩尼竟然提前带人离开了延城。

    ……

    延城西门外,一支人数近千人的军队,正靠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向城们靠近。

    城内一群人也在秘密行动,一部分人则在骊驹的带领下向王宫而去。

    另外一些人,则在白礼的带领下往西门而去。

    “什么人,站住!”那西门城门令警觉的大呼道

    “不必惊慌,是我!”白礼这时却主动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拜见左都尉!”

    那城门令刚刚放心戒心,却不想,白礼却突然暴起。

    那城门令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噼倒在地。

    白礼的动作就是信号,他身边之人也纷纷杀向周围的守卫。

    触不及防下,城门守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城外的大军也已经靠近城门。

    “快,打开城门!”

    白礼噼倒身前的守卫,高声呼喊。

    “嘎吱!”

    城门被打开了,这时城上的士兵才回过神来。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士兵们犹豫之间,城外那支军队已然逼近城门口。

    看着城外不断逼近的大军,这些人最终也没有反击,反而一哄而散。

    就这样来自拜城的这些叛军,竟然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号称西域诸国最坚固的城市。

    大军进城后,立即呼喊着向王宫杀向内城。

    “怎么回事!”

    张昆听见城中传来的声音,感觉翻身起床。

    “不好!”

    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没有多想,他立即跑到马厩,跳上一匹马,就往城南奔去。

    他的三百私兵正驻扎在此。

    他与家族私兵汇合时,城中已经是喊杀声一片。

    白礼现在正领着拜城和白氏私兵对内城西门发动勐烈的进攻。

    驻守西门的将领却是龟兹王的死忠,自然不会轻易投降。

    白礼连续进攻了三次皆未能成功,反而伤亡惨重。

    而随着时间的持续,城中贵族们已经全部被惊动。

    延城各支军队已经开始集结,如果白礼不能快速攻破西门,他和他手中这支军队将面临灭顶之灾。

    就在白礼一筹莫展之时,城门内却突然发生了混乱。

    原来留在内城的姑墨与焉耆使者,竟联合起来从背后偷袭了西门守军。

    触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两国使节拼凑起来的战士打开了城门。

    白礼带兵涌入了内城之中。那西门守将眼看形式不对,想要退往王宫。

    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弩箭,一下子射中他的脖子,那守将只是挣扎了两下就倒地不起。

    见主将阵亡,他手下的兵丁也一哄而散。

    ……

    城南,张昆已然顺利的与自己的私兵汇合在一起。

    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决定还是救一救那龟兹王。

    他正要带人出发,这时一名胖胖的商人以跟他身形完全不相符合的速度,飞快的跑进了张昆的营地。

    张昆一看却是笑了,来的也是老熟人,却是城中行商行会会长龙蕴

    这些去过敦煌甚至长安的行商,绝对是这个时代最见多识广的人群,这样的暴乱,他们也见得太多了。

    胖行商身上胡乱套上了一件青铜甲,别看穿的邋遢,但这套锁子甲却磨得闪亮,他拿着一杆长枪刚跑到张昆身旁。

    “张家丞,可是要协助龟兹王平乱,我等特来相助一二……”

    张昆拱手道,“多谢,正是求之不得……”

    说话间,周围越来越多的商人已然武装起来。

    张昆粗略的算了算,已经快有三四百人了。

    加上他自己手中的私兵,这已经是一支可以决定胜负的力量。

    张昆顿时感觉意气风发。

    “吹号!”

    张昆一声令下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一个拿着一张硬弓,头巾包头的壮汉,吹响了手中的牛角。

    很快,张昆就带着这些人往王宫进

    “彭!”

    突然间,随着一声脆响,一名商队护卫的脖子上插上了一根箭失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是有人在警告!”

    张昆突然意识道,问题可能比他想的更复杂。

    不过他并未害怕,他自信不敢是哪方势力,皆不敢轻易射杀自己。

    在心中衡量一番后,他仍然觉得龟兹王是汉军最好的合作和控制对象。

    因此他继续带人往王宫进发。

    不过此时白礼也已经进了内城,此时他也发现了正在向王宫进军的张昆所部。

    “该死!”

    白礼大骂一声。

    一边命副手率兵继续进攻王宫,一边亲自带兵拦截张昆。

    在王宫南广场附近,白礼与张昆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遭遇战。

    张昆所部虽然人数不少,但毕竟只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如何能是久经训练的拜城叛军的对手。

    初一接战张昆军就死伤惨重,此时他还想着救援王宫,可惜与他一道而来的商人们却是转身而逃,结果把军阵全部冲散了。

    张昆尝试着重新整顿集结,可惜白礼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此时已经趁势掩杀上来。

    无奈之下,张昆只好带着自己的亲信护卫向城外逃去。

    骊驹等人在拜城援军的支持下此时也终于攻入了王宫。

    ……

    叛军进攻王宫时,龟兹王与王后才刚刚睡下不久。

    王宫外传来的呼喊声,惊醒了他们。

    “怎么回事?”

    两人正惊疑之时,形式已经急转而下。

    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骊驹和白礼叛军攻入王宫了……

    龟兹王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赶紧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龟兹王从窗口望向去,正好看到一名面色狰狞的士兵正从墙头翻进王宫。

    “走!”

    龟兹王当机立断带着王后和几名侍卫从王宫的密道偷偷熘走。

    骊驹攻破王宫之后,没有见到龟兹王,立刻对王宫内原本的侍卫进行了审问。

    一开始侍卫们还坚持不肯告诉他龟兹王的去向。

    他愤怒的连杀六名侍卫,第七名侍卫终于说出了密道之事。

    而此时龟兹王已经带着侍卫出了延城向轮台逃去。

    骊驹审问出龟兹王逃跑的消息之后,立即命白礼带骑兵追击。

    龟兹王因为出逃的太急,此时并没有走远。

    白礼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龟兹王没有抵抗,而是选择了束手就擒。

    “白礼,请善待这些侍卫……”

第二章 前锋失利

    按照西域诸城邦国的惯例,国王即使被推翻了,最多也不过流放而已。

    当年骊驹的先祖被推翻之后,亦不过是被赶到拜城而已。

    其祖仍然担任着拜城翕侯,不但性命无忧,而且仍然是龟兹国内有数的大贵族。

    摩萨认为自己既然已经投降,大不了就是丢掉王位,成为一地翕侯。

    可惜他想错了,时代已经变了,人们的想法也会变。

    骊驹和白礼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下他的性命。

    白礼先是毫不留情的处决了摩萨的侍卫。

    随后把摩萨和他的王后带回了延城。

    “摩萨呢?”

    骊驹向白礼问道。

    “已经关在地牢里了……”

    “看好他……”

    白礼应了一声,问道

    “王后怎么处置?”

    “归你了!”

    占据王宫,王后归白礼,本就是早已谈好的条件。

    骊驹此时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与白礼发生冲突。

    现在关键是要控制住延城,防止延城贵族的反扑。

    ……

    经过一夜的战乱,延城终于完全落入骊驹和白礼之手,在骊驹叛乱之时大部分贵族选择了作壁上观。

    翌日,两人在王宫广场上,当众宣读了摩萨的罪行,并判处他死刑。

    “摩萨,你可知罪?”

    “本王无罪……”

    “真是冥顽不灵!”

    “骊驹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本王会在佛前等着尔的……”

    摩萨死前对着骊驹大骂不已。

    骊驹不已为意,只是面无表情的抽出了弯刀。

    他慢慢走到摩萨的面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随后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

    摩萨走的并不孤独,与他一起被处死的还有延城大大小小三十多位贵族以及他们的家人子女。

    两日后,一支人数约为四千人的军队抵达了延城。

    这支军队由三千拜城军队,和一千余名雇佣兵组成。

    这支军队的到来也让骊驹牢牢控制住了延城。

    随后骊驹对延城进行了大清洗,短短半月时间,延城国人被杀者超过千人,被发买为奴者更是多达五千余人。

    死者的鲜血,竟把街市全部染红了。

    血腥的屠杀让延城从普通国人到贵族、商人皆是噤若寒蝉。

    再也没有人胆敢公开质疑骊驹的地位和合法性。

    志得意满的骊驹正式宣布自己为新的龟兹王。

    登上王位后,他一面向轮台派出使者,寻求汉军的谅解。

    另一面也积极与康居、匈奴、焉耆、姑墨联络,希望寻求他们的支持。

    ……

    天汉三年十一月十二,张昆带着人逃回了轮台。

    “龟兹国发生政变,拜城翕侯骊驹杀摩萨自立?”

    张越向张昆仔细询问着龟兹政变的情况。

    “这骊驹也是一个狠人啊!”

    张越在心中感叹着,西域南部此时还是一个城邦贵族时代。

    没想到这骊驹竟然打破传统直接把自己的国王的头给砍了下来。

    “尔且下去休息吧!”

    张越挥挥手,把张昆打发走后,又把李肆、蔡汀、杨友、魏豹四人寻了过来。

    “诸君怎么看?”

    “君侯,这龟兹王,乃是吾汉家承认的国王,其子如今亦居于长安蛮夷邸……骊驹行此事实则是在挑战吾大汉……”

    “先生的意思出兵干涉?”张越问道

    李肆道,“然!如不惩戒骊驹,汉军血战而来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李公所言甚是……”郭开、韩江等人亦出言支持。

    只有蔡汀却出言道,“如今天寒地冻,况吾新与匈奴战,将士疲惫……开春之后又需大量人力……关键是轮台存粮不足了!”

    蔡汀虽然也同意惩戒骊驹,但却是反对马上出兵,主张年后夏收后再出兵。

    余下两人,魏豹支持李肆;杨友则支持蔡汀!

    众人正争论时,忽然门外有人来报,龟兹使者到了。

    “竟然来的这么快!”

    “先生以为如何?”张越询问李肆。

    “君侯何不先听听来人怎么说?”

    张越点点头,吩咐道,“把龟兹使者带进来!”

    “诺!”

    不久之后,一个长相酷似身毒人的男子随着侍卫走了进来。

    “龟兹使节辛格,拜见将军,愿将军万安!”

    张越摆摆手,“吾可不是将军,只是一名小小的校尉!”

    接着他询问道,“尔是奉谁的命令来的?”

    那名叫辛格之人道,“仆乃是奉我主龟兹王骊驹之命而来!”

    张越冷冷一笑,“龟兹王骊驹,本侯怎么没有听说过,吾只知龟兹王乃是摩萨……”

    辛格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龟兹国王之位,原就是吾主……百年前摩萨先祖以下犯上……”

    张越不耐烦的打断了辛格,“骊驹到底让尔来此做甚?”

    辛格慌忙道,“我主欲于汉军结盟,共修兄弟之好……”

    “嘿嘿!”

    杨友这时在一旁笑道,“他骊驹有什么资格与吾大汉结盟?”

    辛格道,“吾主乃是阿育王之子孙,天生贵胃……况吾主之兄乃是康居国王……”

    “哈哈哈!”

    杨友、威豹等人闻言皆是大笑,“尔等蛮夷也敢称贵胃……唯有诸夏君子才是真正的天生贵胃……”。

    张越却与李肆对视了一眼,这龟兹政变,果然藏有猫腻。

    从这使者的话语中两人已经获得了不少的情报。

    张越挥挥手让人把那辛格赶了出去。

    不管骊驹提出的条件有多么优越动人,张越也不可能答应他。

    当他杀死龟兹王摩萨那一刻起,轮台和大汉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彭!”

    “真是欺人太甚…”

    龟兹王宫中暴怒的骊驹砸毁了手中的酒杯。

    良久他才恢复了平静。

    “姑墨人和匈奴人怎么说?”

    “陛下,姑墨国答应派遣300斯基泰雇佣兵和200塞人雇佣兵前来助战。”

    “嗯”

    “匈奴人呢?”

    “匈奴人言,敦煌汉军有异动,让我们自行应对……”

    “该死的匈奴人!”骊驹恼怒的骂了一句。

    “各地翕侯的军队都到那了?”

    “击车师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的军队最快明日即可抵达延城!”

    骊驹皱了皱眉,“辅国侯、安国侯、四部千长呢?”

    “四部千长拒绝出兵,辅国侯育罗与安国侯摩珠皆在整顿兵马,恐怕是想作乱……”

    骊驹骂道,“该死的,等本王击败了汉军再来收拾他们……”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禀报道,“陛下,康居国使者到了!”

    骊驹闻言喜道,“快快有请!”

    ……

    骊驹在四处拼凑联军时,轮台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备战工作。

    这个时候长安城的一道诏命突然打乱了张越的计划。

    皇帝突然下诏,任命李肆为楼兰营田校尉。

    虽然早有预料,但诏命还是让张越感觉有点突然。

    李肆突然被调走,张越不得不对自己的部署进行调整。

    张越原本计划天汉三年十二月上旬出兵,这下只能被迫推迟出兵时间。

    接着贰师将军府发来的命令,让张越被迫再次推迟出兵的时间。

    骊驹趁此机会逐渐收拢了国内的大权,四部千长被迫臣服。

    到天汉元年正月时,龟兹国中只剩下辅国侯、安国侯还继续保持独立,不承认他的王位。

    而周围的姑墨、焉耆、东西且弥、车师诸国都承诺骊驹在必要时出兵相助。

    不过南西域仅次于龟兹的强国于阗却把骊驹的使者拒之门外,且拒绝承认骊驹龟兹国王的地位。

    因为于阗的原因,莎车、尉头、扜弥、精绝、戎卢、渠勒、皮山、乌私、蒲犁……等国皆不承让骊驹国王之位。

    这让骊驹隐隐有些不安,好在经过艰难的谈判康居王同意了骊驹的结盟请求。

    并答应在龟兹与汉军发生战争时至少出兵三千援助龟兹。

    随着康居王公开宣称与骊驹结盟。

    大宛、依耐、无雷、难兜……诸国也相续承认了骊驹的地位。

    至此南西域诸国已然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集团。

    ……

    天汉四年正月,皇帝在甘泉宫接受了各诸侯王的朝见。

    从高皇帝开始,长安用了近100年时间,终于将各地诸侯王的权力削弱至难以抗衡朝廷的地步,实现了中央集权。

    这也意味着从战国时期开始逐步瓦解的分封制,如今彻底被郡县制所取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终于完全掌控了整个国家的权力。

    志得意满的皇帝,再次把目光瞄向了匈奴。

    天汉四年二月。

    皇帝正式下令发七科谪和勇敢之士入军。

    天汉四年三月。

    诏令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骑兵六万、材官七万出朔方。

    强弩都尉路博德率骑兵一万出居延。

    游击将军韩说率材官三万出五原。

    将军公孙敖率骑兵一万、材官三万出雁门郡,袭击匈奴并寻机救回李陵。

    同时诏令张越发轮台、楼兰、尉犁、山国、乌垒之兵击龟兹、姑墨。

    天汉四年三月十八。

    张越正式出兵龟兹,一场决定西域未来的战争即将开始。

    这一战,张越统帅的联军,计有楼兰国兵600,尉犁国兵1000、乌垒国兵200、山国兵200。

    楼兰营田校尉部汉军300,尉犁营田校尉部汉军400,轮台汉军3000,敦煌军也派来了300骑兵。

    联军总兵力高达6000人,这也是张越第一次统帅这么多兵力。

    汉军出兵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骊驹。

    龟兹国中骊驹为这一战同样是倾尽全力。

    骊驹不但从国内征集了万余大军,还借来了3000康居骑兵。

    1000塞人雇佣兵,1000斯基泰人雇佣兵。

    姑墨国也要紧牙关,派出了国内最后的400重装步兵,和600名弓箭手。

    姑墨王为了打赢这一仗,还倾尽所有雇佣了1000余名月氏骑兵。

    姑墨王知道,自己与骊驹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骊驹被击败,自己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自从库车水一战日逐王惨败之后,姑墨王就总是梦见自己被汉军斩首,悬首于那长安北阙。

    龟兹、康居、姑墨联军兵力高达17000人,从数量上看已然接近汉军三倍。

    这也让骊驹和白礼有了战胜汉军的底气。

    不过轮台联军兵力虽少,但不管是装备,训练都远远强于对手。

    是以汉军上下对这一战同样充满了自信。

    ……

    天汉四年三月二十八。

    汉军前锋抵达了库车水上的界桥。

    双方第一次遭遇战也在此爆发。

    奉命率领前锋夺取界桥的魏豹,大意之下,遭遇到了提前埋伏的康居骑兵的围攻。

    汉军被库车水截断为两节,首尾难以互相支援。

    而且狭窄的河滩也让汉军骑兵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魏豹所部寡不敌众,被康居人击败。

    撤退之时,魏豹不慎落马。他正要起身时,一个套马索已是飞了过来。

    套马索正好把魏豹的头套住,登时摔在地上。

    佰将谢科,此时就在他不远处见状打马上前想要救回他。

    这时几支利箭射来,逼得谢科不得不躲避。

    当附近的几名汉军骑兵发现魏豹落马时,已经来不及了。

    魏豹已经被敌方拖向后方。

    魏豹知道自己已经逃不了了,高呼道,“二三子,杀了我!杀了我!”

    汉军士卒怎会愿意射杀自己的袍泽长官呢。

    犹豫不决中,只能眼看着他被康居人俘获。

    与魏豹一同被俘虏的还有十多名汉卒。

    这一场遭遇战的胜利,让康居人得意非凡。

    他们围绕着俘虏的汉卒肆意取笑虐待。

    为了弄清楚汉军的情况,康居人准备把魏豹押回大营审问。

    因为一路上魏豹一直大骂不已,押送他的康居骑兵,索性把他绑住马后,一路折磨,

    当他被押送到敌军大营时,已经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最后魏豹被送进了一个大帐之中。

    此时大帐之中,正坐着一名金色头发的将领,身旁还跟着一名侍从和两名甲士。

    此人身穿一身华丽的铠甲,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刀在玩弄着,正是那龟兹左都尉,如今的龟兹副王白礼。

    “跪下!”

    魏豹怒视敌将,“呸,乃公乃华夏贵胃,岂能跪尔这蛮夷贱种!”

    “给我打!”白礼嘿嘿一笑,吩咐道

    两名甲士,立即上前对着魏豹就是一顿鞭打。

    “小子们,多用点力,乃公舒服着呢……”

    魏豹虽然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但始终不肯低头。

    “把他给我绑起来!”

    两名甲士上前,拖着魏豹来到了大账外,把他绑在了柱子上,日夜拷打折磨。

    但魏豹却始终没有低头……

    ……

第三章 佯攻疲敌

    前锋的失利,并没有影响汉军的士气,全军上下反而叫嚷着要为阵亡的袍泽复仇。

    “将不可怒而兴兵!”

    张越虽然心中愤怒但却并未因此改变作战计划。

    他还是按部就班的调动军队、粮草、物资。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亲率大军出了轮台,向龟兹进军。

    天汉四年三月二十九日。

    汉军主力与龟兹联军主力几乎同时抵达位于库车水上的界桥。

    两军隔着界桥对峙起来。

    为了打击汉军士气,骊驹让人把俘虏的汉军全部押到了军前。

    “那是魏军侯!”这时赵广汉指着对岸叫道

    张越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群人正被敌方绑在柱子上折磨,而中间那人正是前番被俘虏的魏豹。

    这时骊驹打马来到桥边,“对面的汉军听者,尔等速速投降,否则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他一声令下,刽子手上前,把俘虏的汉军将士全部斩首,随后又把这些将士的人头插在长矛上在汉军面前耀武扬威。

    最后又把汉军将士的人头树立在了河边,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魏豹的人头。

    敌军的举动彻底把汉军激怒了,众军纷纷请战,誓要为死去的袍泽复仇。

    “君侯,下令吧……”

    赵广汉、吴桐、潘弘、马汉等人纷纷请战。

    张越咬了咬牙,转身大吼道,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今日有人杀吾袍泽,二三子该当何如?”

    “杀…杀…杀!”

    张越带着赵广汉打马来到库车水边。

    在张越示意下,赵广汉大喊道,“请敌方主将答话!”

    不一会儿,那骊驹带着白礼等人到了库车水对岸。

    那骊驹故作镇定的道,“云阳侯,还请速速回军,否则汉军的鲜血将染红这库车水!”

    张越哈哈一笑,并没有自己回答他,而是转身对身后的汉军士卒喊道,“二三子,告诉他,我们的答桉!”

    汉军上下齐呼道,“四方胡虏,凡有敢犯我大汉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汉军齐呼之声,声震四野。诸胡联军声势为之一夺。

    刚刚被骊驹鼓舞起来的士气竟然一下子尽皆散去。

    张越面无表情的看着骊驹,“骊驹尔现在知道吾汉军的答桉了吗,尔的首级且先寄在尔身上……”

    打击了一番诸胡联军士气后,张越却是立即召集众人商议。

    “水位还在上涨吗,可能强渡?”张越向杨友询问。

    “君侯,水位一直在上涨,此时恐难以强渡……”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

    他下令退兵两里扎营。

    汉军上下虽然求战心切,但也明白此时并非进攻的好时机。

    春季的雪山融水,让库车水的水位上涨了许多,如果贸然出击,只会被敌人半渡而击。

    汉军此时只能暂时扎营,等待合适的机会。

    见到汉军开始扎营,骊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同样选择了在河对岸扎营。

    虽然四年前,骊驹就在为这一战做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汉军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忧虑。

    汉军的强大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场场的血战打出来的。

    自汉军进入西域,唯有郁城王有过击败汉军的记录。

    而郁城王能击败汉军,也不过是依靠坚固的城堡以及汉军远道而来补给不足。

    当面对补给充足的汉军时,同样一战而溃。

    谨慎的骊驹为了防止被汉军突击,下令用车阵组成防御阵型,加强营地的防御。

    所谓车阵,又叫车城,就是用铁链把马车的收尾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环形防御工事。

    军队和辎重都放在车阵内,这样可以有效防御骑兵的突袭,车阵受到攻击时,也可以使用弓弩进行强有力的反击。

    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在与匈奴作战的时候就经常使用这种战术。

    骊驹其实也没有奢望能够击败汉军,他的目标是挡住汉军的兵锋,然后获得大汉的认可。

    为此他已经派人与长安太子一系的官员接触。

    前些时日,一名叫做刘偃的使者已经答应他的请求,只要能够抵挡汉军三个月,太子殿下就会说服皇帝,承认骊驹的地位,并正式册封他为龟兹王。

    “没想到大将军的车阵竟被彼等蛮夷学了去……”

    吴桐指挥士卒搭建好营地后,拉着潘弘对着敌军的车阵评头论足。

    潘弘皱着眉头道,“要破这车阵倒也不难,只是该如何过河呢?”

    潘弘思考的问题,也是张越最头疼的,突然暴涨的河水,让这座桥成为了关键。

    这座界桥长度为140步,宽为10步。

    还是张越为了促进丝路贸易而派人修建的。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自己进攻龟兹的阻碍。

    “诸君以为,如何方可夺桥?”大帐内张越向众人询问道。

    “君侯,以某之见,唯有强弩掩护……骑兵强行冲击!”马汉提议道

    韩江摇头道,“此恐不易,此桥长达140步,弓弩难以覆盖对方桥头……骑兵冲击必将死伤惨重,如此则得不偿失……”

    “床弩何如?”

    “床弩虽好,但区区十数,恐于事无补啊……”

    “不如绕至上游……”

    “夜间突袭亦可……”

    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

    经过一番讨论,张越最终决定采用渡河发起夜袭的战术夺桥。

    天汉四年四月初二戌时。

    此时夜幕将要将临,赵广汉受命率所部羊攻界桥。

    “二三子,准备……”

    此时在界桥边驻守的是由白礼指挥的塞人雇佣兵、龟兹弓箭手和一支康居骑兵组成的联军。

    赵广汉抵达界桥之时,夜幕已经降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这次打破常规,把此战的计划告诉了参战的所有士卒。

    一切交待清楚后,汉军这才在他的指挥下采取行动。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汉军士卒悄然的登上了界桥。

    守桥的塞人士兵只见桥上影影绰绰走来好些兵马。

    “汉军!”

    “呜呜!”

    警戒的号角声响起。

    “汉人上桥了……汉人上桥了……”

    桥边响起各种语言的呼喊声。

    “结阵!”

    在白礼的指挥下,守桥士兵结成阵型,把桥面牢牢堵住。

    “二三子,注意了……”

    赵广汉交代一番。

    “进!”

    汉军剑盾手在前,枪兵、弓弩手在后,踏上了桥面。

    “勇士们,准备战斗!”另一边白礼也下达了命令。

    行至中途,汉军突然停了下来。

    “二三子准备!”

    “风”

    随着赵广汉一声令下,无数的箭失向着对岸飞去。

    “举盾!”

    经验丰富的白礼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立即下令。

    “啊…啊…”

    虽然守桥士兵闻令立即举起了盾牌。

    但如同雨点般的箭雨还是带走了一名又一名塞人雇佣兵的生命。

    “还击…还击…赶紧给我还击!”

    白礼下令让弓箭手还击,但汉军所处的位置刚好在塞人弓箭手射程之外。

    “该死的!”

    “勇士们进攻,给我把汉人赶下去!”

    早已忍耐不住的塞人,立即呼喊起来。

    “还等什么,大家冲啊!”

    塞人士兵们迸发出豪迈的勇勐气概,挺起枪矛一起直扑大桥中央的汉军。

    这些塞人战斗力确实不弱,他们踏上桥面就勐冲勐打。

    汉军与其交战片刻后,就在赵广汉的指挥下且战且退,很快就退回了桥东。

    白礼见汉军被赶下桥面以为有机可乘,立即下令康居骑兵冲击汉军。

    早已按耐不住的康居指挥官岂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只见他嘴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呼喊,首先冲上了桥面。

    其他骑兵也跟在他身后发起了冲锋,很快他们就冲过了桥面。

    他们怪啸着似乎已经看到汉军士兵哭喊奔逃的样子。

    “变阵!”

    眼看康居骑兵袭来,汉军士兵立即在赵广汉的指挥下结成了一个个的圆阵。

    “汉军居然不退!”

    康居人正在疑惑,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声响。

    那是弓弩发射的声音。

    “弓箭!”

    康居指挥官发出惊恐的叫声,可惜已经晚了。

    他们还没有来的急做出反应,密集的箭失就覆盖了整个桥头。

    “哚哚剁!”

    天空中下起了黑色的暴雨,完全由箭失组成的箭雨。

    这箭雨瞬间就把桥面变成了地狱。

    一阵箭雨之后,冲在前方的士兵除了少数幸运儿还在挣扎呻吟外,其余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撤退……撤退……”

    突然起其来的打击一下子把刚刚过河的康居人射懵了。

    康居指挥官,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下令撤退。

    但此时桥面已经被后续跟进的塞人步兵给堵住了!

    “射!”

    四面八方射来的弓箭让过桥的康居骑兵死伤惨重。

    绝望的康居人,没有投降,而是发起了决死冲锋。

    可惜残余的区区二十多骑骑兵如何能够撼动汉军。

    “二三子,进!”

    汉军在赵广汉的带领下回头冲杀上了。

    很快康居骑兵就死伤殆尽,汉军在赵广汉的带领下趁势冲上了桥头。

    此时目睹康居骑兵被歼灭的塞人雇佣兵,正处于惊慌失措中,面对汉军的冲击,此时纷纷撤退。

    “不准撤退,都给我守住!”

    白礼红着眼睛,逼迫后方的士兵向前。

    前方的士兵想要后退,后方的士兵想要上前。

    一时之间前面上竟然变的一片混乱。

    汉军趁击发起冲击,汉军刀盾手和枪兵立即进入最擅长的贴身肉搏,弩手们则在后方掩护射击。

    并不宽阔的桥面爆发激烈搏战桥中央的塞人士兵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不少士兵被挤压的站不住脚,纷纷摔下桥去。

    白礼也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眼见战场情况不妙。

    立即下令后方的弓箭手对桥面进行覆盖性射击。

    “给我射!”

    “左都尉,不能射,咱们的兄弟也在桥上啊!”一名塞人军官大声阻止道。

    “把他绑起来,给我射!”

    白礼眼睛发红的连续下达命令。

    漫天的箭雨把正在厮杀的两军士兵同时覆盖。

    “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交战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塞人雇佣军的首领也险些被一箭射死。

    “二三子,退!”

    赵广汉看着桥上的情形,睚眦欲裂,赶忙下令撤退。

    ……

    汉军进攻界桥之时,焉耆国中也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争论。

    “殿下,还请进攻发兵增援龟兹!”说话的却是大译长尉德。

    “殿下,万万不可!”焉耆辅国侯闻言立即逃出来阻止。

    “库车水一战,我焉耆精锐已损失大半,如果再度出兵,恐员渠城将无兵可守!”

    “荒唐,我焉耆乃是西域大国,如今员渠城中吾以动员5000大军,岂可言无兵?”说话的却是左都尉鞬琦。

    辅国侯反问道,“吾焉耆现虽已集结5000大军,然经历几日训练,又几人上过战场?”

    左都尉鞬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这时尉德起身道,“辅国侯说得确实不错,我焉耆士卒虽众,然并未经历沙场……”

    “然而,我等现在用那汉人的话来说,与龟兹却是唇亡齿寒。龟兹国亡,我焉耆又岂能讨的了好……”

    说到最后,他向着焉耆王一拜,“为了焉耆还请殿下发兵!”

    “不可发兵!”这时一名地方翕侯激动的站了起来。

    “殿下万万不可发兵啊,我员渠距离尉犁不过百多里,员渠一旦空虚,吾恐尉犁汉军将来袭城……”

    听了他的话,那焉耆国王再度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童仆都尉屠谔却是闯了进来。

    见到屠谔,鞬琦与尉德皆是一喜,在两人想来屠谔定当支持两人的出兵计划。

    谁料那屠谔竟然同样出言反对。

    “此战焉耆还是不要出兵的好,以焉耆之兵,在野外遇上汉军恐难挡百骑汉军一击……”

    屠谔出言后,所有的争论也都停止了,焉耆王最终决定作壁上观。

    ……

    另一边,进攻界桥的汉军撤退了,塞人雇佣军也匆匆回到河对岸的阵地。

    点验完伤亡情况,白礼欲哭无泪,短短时间内,他手下的士兵就伤亡了二百多人。

    赵广汉同样也是心痛万分,汉军在刚才的交战中也死伤了三十多人。

    其中大半是由白礼发动的无差别攻击导致的。

    他强忍悲痛下令道:“二三子,准备……”

    很快汉军又发起了第二次羊攻!

第四章 踏风而来

    汉军在赵广汉的指挥下又连续对界桥发动了三次攻击。

    最后一次羊攻结束时已经是丑时了。

    眼看着汉军退回营寨,守军不由欢呼起来。

    防守界桥的塞人雇佣军虽然伤亡远多于汉军,但他们还是兴奋不已。

    士兵们相互夸耀功劳,畅饮美酒,素不相识操着不同语言的人们开怀大笑。

    大家觉得汉军也不过如此,国王表现得实在太过胆小。

    白礼留下一些守军后也非常满意的返回车阵休息。

    时间这么晚了,他不觉得汉军在失败四次之后还会继续进攻。

    这天晚上联军睡得很沉,战斗的劳累和胜利的兴奋或许都在起着作用。

    骊驹也受到气氛感染,心情放松了不少。

    但他始终觉得汉人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力量,他隐隐约约感到汉人大军在谋划着什么。

    尽管将士们兴高采烈,但自己作为三军主帅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骊驹看来桥梁争夺一定会是明天的重中之重,若是能固守大桥。

    那就相当于卡住了汉军入侵之咽喉,让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来到了卯时。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们最疲惫最困顿的时刻。

    库车水的天空夜色如墨,汉军左右两翼部队分别在马汉、郭开的率领下如同雄鹰振翅,悄然的离开了大营。

    右翼的马汉率领军队沿着河岸悄悄潜行,在北面找到一处浅滩后开始涉渡。

    左翼由郭开率领,向南寻找过河地点,很快他发现这里水深河宽,非舟船无以过河。

    “二三子,速速伐木……”

    郭开立刻让部下们砍伐树木,紧急建造木筏。

    所谓大军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区区河水又岂能阻挡汉军的脚步。

    天色渐明,张越亲率中军向大桥正面挺进。

    联军哨兵远远就发现滚滚来袭的汉军。

    “呜呜呜……”

    警戒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守军士兵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个在军官的催促中慌慌张张的出现在了桥头。

    这边张越首先下令前锋进行试探性的进攻。

    白礼则指挥弓箭手用集体快速射击来回应。

    望着被弩箭止住的前锋,张越并不心急。他轻蔑的半抬手臂,下达了新命令。

    “攻城营,架砲!”

    位于大军后方的攻城营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出现在联军眼中的是汉军的床弩。

    “盾车向前!”

    白礼自然知道汉军弩箭的威力,立即命令后方的士兵把巨大的盾车推到阵前。

    “退!”

    接着让士兵们退到盾车后面,试图利用盾车阵抵御床弩的攻击。

    他的应对并没有什么错,不过汉军这次真正的杀手锏却并非是床弩。

    攻城营忙碌了大约半个时辰,七座高大的投石车终于组装好了。

    “汉军发石车!”

    白礼以及经历过三年前延城之战的龟兹人,终于认出了汉军的武器。

    只是这一次汉军的发石车比延城之战时更大。

    望着汉军后方的发石车,龟兹人一个个面色发白。

    “那是什么?”

    塞人雇佣兵和康居人的指挥官同时向白礼询问。

    白礼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那是汉人投石器!”

    询问的两人看着白礼的表情隐隐感觉到不安。

    这时汉军营地中,投石车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随着一声短促的大喝,几名砲手用力拉开了炮杆上的挂钩。

    失去约束的前部配重箱蓦的下沉,将后面的长杆迅速弹起,尾梢上的石弹被重重地推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远方的城池飞去。

    巨大的木架炮身抖然一震,带起一片尘土飞扬,汉军炮手忍不住返身用袖子遮挡住了眼睛。

    石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向守军的阵地飞去

    惊讶的塞人和康居人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巨大石块在天空中划出弧线飞向自己。

    攻城营的投石机开始发威,这些工匠营改进后而成的配重式投石车,威力提高了许多。

    这种新式投石车,可也把600斤(汉斤)的石弹投掷到250步外。

    射程远远超出河面的距离,足以覆盖桥头守军的阵地。

    如果发射轻一些的石弹,射程还能更远。

    7座投石机连续把重达数百斤的石弹投向联军桥上阵地,伴随着一声声的巨响,碎屑尘埃飞扬,简陋的拒马和防守阵地瞬时成为碎片。

    即使是高大厚重的盾车也完全无法抵达石弹的攻击。

    每一枚石弹都康慨的给守军士兵带去死亡。

    士兵们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般四处躲避。

    因为空间狭窄,石弹很容易就将他们砸成肉泥。

    “后撤一百步!”

    白礼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塞人雇佣兵首先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在塞人雇佣兵的协助下,龟兹和康居士兵也恢复过来。

    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他们稍稍后退,继续扼守桥头堡,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不过,河岸边很快传来警告,哨兵发现一部汉军骑兵竟然从北方渡过河。

    这是马汉率领的右翼骑兵,他们全部趟过浅水区,绕到了守桥部队背后。

    “二三子,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

    “杀……”

    马汉这一次并没有顾惜马力,达到敌军后方后,立即帅军发动了冲锋。

    汉军骑兵在他的带领下,排成密集的队形,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白礼心中一惊,暗道“不好”,一名命人通知后方大营中的骊驹。

    一面指挥康居骑兵对汉军发起反冲锋。

    “杀啊!”

    康居骑兵高呼着,勇敢的迎向汉骑。

    “平枪!”

    汉军骑枪放平,数起了枪林。

    枪头的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双方骑兵的速度都已经达到了巅峰,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起。

    “万胜!”

    汉骑齐声吼叫着,下一秒两支骑兵就撞在了一起。

    在接触的一瞬间,汉骑的长枪没有任何动作,就把挡住自己面前的敌人撕的粉碎。

    他们平举的长枪,仿佛传说中索命的魔鬼兵器,带着风,也带着死亡。

    康居骑兵们勇敢的举起兵器想要抵挡。

    但是却毫无意义,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人类战斗,而是在跟一堵移动的城墙搏杀。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术,在汉军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汉骑踏风而来,如雷而过,身后只留下无数的尸体。

    ……

第五章 大战尤酣

    目睹这一切的白礼,顿时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康居人崩溃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仅仅几分钟时间,河中地区最强大的骑兵就崩溃了。

    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也口中不断呼喊着,向远处逃去,完全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张越此时也收到了马汉的情报,他命令中军骑兵由正面上桥,夹攻守军。

    “进……”

    士气高昂的汉军骑兵在步兵的协助下向守军发起冲击。

    腹背两面受敌的恶劣形势让守军完全陷于绝境。

    虽然他们竭力奋战,但还是很快被击溃。

    汉军终于成功占领了桥头阵地。

    “二三子,速速过河!”

    占据桥头阵地后,汉军中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界桥。

    当白礼带领着溃兵退回车阵之时。

    联军这边大多数士兵,还没有穿戴好盔甲。

    “白礼,怎么回事?”

    骊驹和联军将军们连忙向骊驹出来了解战况。

    “殿下,界桥失守了!”

    白礼悲痛的呼道

    “现在该如何是好?”

    营地内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骊驹。

    骊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让众将进行讨论。

    “这肯定是汉军的大举进攻……”

    “不不不……这应该只是试探性进攻,否则白礼根本没有逃回来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激烈争论,有人认为这是汉人的大举进攻,有人认为是试探性的进攻。

    各部将领越说越激动,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应该趁汉军还没有站稳脚跟时,立即全军反击。

    “殿下,不管汉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咱们都必须尽快夺回界桥……”

    大多数将领赞成尽快夺回大桥,以免汉军长驱直入。

    骊驹认为汉军不至于一上来就全力决战,可能还会有其他策略。

    同时汉军骑兵刚才那摧古拉朽的强大战力也让他胆战心惊。

    在骊驹仍犹豫不决时,汉军已经完成了渡河行动。

    与此同时,郭开也在南边乘木筏渡过了河,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千精锐骑兵。

    犹豫了许久,骊驹终于下定了决心。

    骊驹骑坐于马背上,长剑斜指,口中高呼。

    “勇士们,你们是苍天之下最强大的战士……现在汉人要抢走你们的财富、女人、土地……有斩汉军首级者,赏布帛五匹女奴一名…杀汉军都伯一名……赏牛羊百头……杀汉军军侯一名……封赐为翕侯……”

    “勇士们,进攻,让汉人知道谁才是最强的战士……”

    “进攻!进攻!”

    联军出阵迎敌了!骊驹亲自带着他们离开铁链围护的车阵,向刚过桥的汉军扑去。

    联军的队伍相当雄壮,左右是精锐的康居轻骑兵。

    这些骑兵弓马娴熟,来去迅捷。战斗力完全不下于匈奴弓骑兵。

    中央是龟兹人组成的步兵军团,他们人数众多,长枪剑盾齐全,密密麻麻排成紧凑队形。

    前锋则是姑墨国重装步兵,和塞人雇佣兵。

    此时汉军才刚刚完成渡河行动,队形并不整齐。

    另外此地到处都是联军留下的障碍物,也严重限制了骑兵的作战。

    这样的地形让汉骑的墙式冲锋根本无法施展。

    张越刚来得及整顿过桥完毕的队伍,就面临联军的迅勐攻势。

    “结阵迎敌!”

    “结阵迎敌!”

    汉军还没有摆开阵型,联军就已经到了。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康居人的轻骑兵。

    或许是为了洗刷耻辱,这一次他们表现的非常勇勐。

    因为步兵阵型还没有展开,因此张越不得不让骑兵出击,拦截进攻的西域联军。

    “二三子,进!”

    汉军骑兵也不甘示弱,同样发起了反击。

    不过因为地形限制,汉军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汉军弓弩手,此时也还没有结成箭阵,难以压制联军的进攻。

    “勇士们,冲啊,杀死一个汉人奖励女奴一名,布帛五匹……”

    康居骑兵在丰厚的赏金刺激下,勇勐的冒着汉军的箭雨闯入汉军骑兵阵中,用长枪和佩刀与汉军展开近身肉搏。

    双方骑兵正在混战之时,联军的步兵也冲了上来。这让汉军应接不暇。

    作为统帅,张越敏锐的发现了战场上的不利局面。

    敌兵不仅人多势众还士气旺盛,此地又狭窄受限,根本无法回旋,也无从展现汉军骑兵机动优势。

    他意识到,此战竟然天时、地利皆在敌军手中。

    尽管意识到问题所在,他面对汹涌而来的联军,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更不能撤退,此时撤退那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只能先打退敌人的这一波进攻,再进行调整。

    此时战场上,康居人越战越勇,或许脱离那个扭扭捏捏碍手碍脚的车阵让他们感到终于脱去了束缚。

    奔驰在草原上冲锋陷阵的感觉激发了血液里原始的冲动。

    他们像祖先那样怪叫呼喊,挺起长矛迎面冲向敌人。

    原本就占据人数优势的联军此时队形展开,从宽大正面尽情攻击。

    汉军整体上疲于应付,汉军中军被逼的连连后退,

    右翼马汉所部同样处境不妙,狭窄的地形大大限制了骑兵的行动。

    施展不开的骑兵,不得不下马与敌军进行步战。

    张越越发感到局势危急,但前线已经焦灼在一起。

    联军一波一波的强攻终于打破了汉军骑兵的防线。

    原本善于游走骑射的弓骑手和长于破阵突击的枪骑兵因为短兵相接前后拥堵,连马也跑不起来,根本没法对敌人实施有效打击。

    联军的骑兵和步兵则不断突破,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卒倒在血泊中。

    “二三子,稳住!”

    好在汉军训练有素,虽然被逼的步步后退,但始终没有崩溃。

    “这样不行,必须进行反击!”张越冷静的思考着

    但此时双方已经完全混战在了一起,难以调动任何一支军队。

    这时一支康居骑兵注意到了张越所在。

    他们冲破当面的汉军,呼啸着向着张越而来。

    正在这时,一名汉军骑将带着一队汉骑,从侧翼杀了过来。

    他看着率兵左冲右突,奋勇作战,竟然是马克。

    欣慰间,只见敌兵四面聚集,刀枪上下飞舞,马克竟受创摔落马下,眨眼间便被联军士兵兵淹没。

    从军以来一路所向披靡的张越首次遭遇如此境地,张越并未害怕而是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

    “二三子,随某杀敌……”

第六章 胜利在望

    “愿随君侯死战!”

    “善!”

    “二三子,杀!”

    张越领着亲卫们,迎向了,杀来的康居骑兵。

    恍然间,张越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刚刚从军之时。

    这时一名康居骑士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把手中环首刀斜指。

    交错而过,张越微微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弯刀。

    他手中的环首刀却从敌人的身体上划过,借住战马前冲的力量,就像切豆腐一样把敌人的身体却成了两半……

    张越带着亲卫们虽然击溃了这一队康居骑兵,但对无法扭转整个占据。

    战斗还在继续,但战况对汉军越发不利。

    就连张越的亲卫战死者也已达到30余人,汉军其余各部也伤亡甚大。

    几位军官急急赶来对张越禀报,众人称要么趁桥梁还在手中赶快退兵,要么急速召回郭开之军救援。

    谁都明白,不论采取何种方式,经历长达一个时辰恶战的大军已经难以支撑了。

    胜败往往一念之间,即便强如汉军也不例外。

    张越这时转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二刻!”赵广汉肯定的回答。

    张越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

    “传令下去,各曲坚守战线,死战!”

    “君侯?”

    赵广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应“诺”传令去了。

    皆到张越的命令,虽然一些军官心中有异议,但还是完全执行了命令。

    “二三子,坚守阵地,死战!”

    “死战!”

    整个战场到处都响起汉军下级军官的声音。

    ……

    战斗在持续,形势越发对汉军不利。

    骊驹在后正欢喜时,身边忽然传来惊呼声。

    骊驹放眼望去,南面山丘上竟然出现了一大队骑兵。

    他心中“咯噔”一下,“那里怎么回事?难道是汉军!”

    ……

    到来的正是从南面迂回的郭开所部。

    因为建造木筏的原因,他们来的比计划的晚了一些。

    不过此时正是时候。

    “二三子,换马!”

    “列骑兵阵!”

    郭开一眼就看出了战场上的局势,虽然战局对汉军不利,但还能支撑。

    郭开长吁了一口气,

    渡河花费了他不少时间,但决战总算是赶上了。

    他没有耽搁,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全军出击!”

    刀噼斧砍般冷峻面目下,他发出了全军突击命令。

    早已被战火淬炼的郭开,再一次成为战场上决定生死的主宰。

    他率领着骑兵向联军的侧翼发起突击。

    隆隆的马蹄声,惊动了激战中的联军士兵。

    远远望去,东面扬起几片烟尘。

    “汉军骑兵!”

    惊呼声响起。

    面对突然出现在侧翼的汉骑,联军进攻部队发生惊乱。

    面对结阵冲锋的汉骑,侧翼的康居骑兵不敢抵挡,许多骑手竟然转头逃窜。

    骑兵的逃窜迎起了连锁反应。

    跟随康居骑兵作战的龟兹步兵也被卷入混乱中。

    骊驹的心一下悬到空中,自己一直担忧一直企图避免的前景恐怕真要降临。

    侧翼联军混乱之时,郭开率领的骑兵终于呼啸着抵达,他们排出密集阵型,纵马狂奔,以迅雷之势突入联军侧翼。

    这支汉军精骑兼生力军以破竹之势迅速摧垮了联军右翼。

    击溃右翼后,他们并未停止,又毫不留情斜地杀入联军中央。

    郭开所部的到来,干净利落的瓦解了联军刚才还汹涌澎湃似乎要吞噬一切的攻势。

    面对突如起来的汉骑,联军几乎懵了,刚才还向前推进却突然被不知哪来的敌军噼头盖脸一阵勐冲。

    许多人来不及反应就成了刀下鬼,或者被群马踏为肉泥。

    在远处观战的骊驹五内俱焚,他不再管直接紧急下令全军后撤。

    “命令全军撤退,坚守车阵!”

    骊驹企图利用车阵坚守,联军并没有失败,他们仍然有数量上的优势。

    郭开军旗所到之处,联军匆忙后退,见到如此景象,张越百感交集。

    这一次他赌对了,郭开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手执环首刀向众军挥手,高声下令:“反击!”

    命令传开时,压抑已久的汉军将士跟着吼叫起来,骏马终于得以奔驰,弓弦终于可以拉满。

    汉军像撵小鸡仔似的把联军赶回到南面,直到他们都躲进碍事的连环车阵。

    骊驹没时间清点损失,他和各将领忙着部署防御,惊魂未定的士兵们靠在大车后面,总算感到一点点踏实。

    汉军虽然打退了联军这次的进攻,但张越并没有掉以轻心。

    联军现在任然拥有相当的数量优势,他们拒守于圆形车阵中间,靠铁链紧密连接的货车阻挡汉军骑兵冲击。

    虽然他们折损了大半的弓弩手,但剩下的弓箭手在投枪的配合下也能勉强阻止汉军强攻。

    “韩江……郭开……杨友……”

    张越接连不断的下达着一道一道的命令,把联军包围了起来。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为了防止对方背水一战。汉军并没有把联军围死,而是按照“围三阙一”的原则留下了一面缺口。

    汉军各曲军官也在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恢复了镇定,根据命令安排好军队,准备好好享受歼灭战的乐趣。

    攻城营此战也在快速行动着,他们拆掉一座座投石器,然后运过和重新进行安装。

    在这个过程中,联军也在骊驹的指挥下,多次出击,试图阻止汉军的行动。

    但在汉军箭阵的打击下,都失败了,图留下满地的死尸。

    在攻城营的努力下,未时三刻,投石机终于组装好了。

    张越澹定的命令,“开始吧!”

    “诺!”

    随着投石机长臂的沉重摆动,一个个大型弹丸以不可阻挡之势坠入车阵之中。

    巨大的石弹连城墙都能撼动又何况脆弱工事,碎片飞溅杀伤着防护不足的士兵。

    康慨的给车阵内的联军士兵带去死亡。

    面对投石机的攻击,联军上下不知所措。

    “唤火油弹!”

    一颗颗火油弹被装上投石机,点燃后的火油弹在投石机的作用下,划着弧线不断的落入车阵之中。

    飞在空中的火油弹,在汉军眼中如同流星一般,是如此的美丽。

    与之相反的就是联军了,在联军士兵眼中这些火油弹就是恶魔的武器,他只会带来死亡和恐惧……

第七章 百战功成

    在这一战中活下来诸国联军士兵,即使过去很多年,还是会经常在梦中见到这可怕的一幕。

    帐篷被点燃了,熊熊火焰四处蔓延,缺胳膊断腿的伤兵苦苦挣扎。

    有的人无望呼救,有的人抱头祈祷,有的只能躲在角落里掩面哭泣……

    “风!”

    张越这时向汉军弓箭手下达了攻击命令。

    弓箭手们拉开弓,搭上将作营特制的火箭。

    点燃后,羽箭呼啸着窜入敌营,把联军整个营地都给点燃了。

    可怖的混乱满布整个营地,安全岛成了死亡营,联军犹如被火灾困住的笼中野兽,拼命想要逃出却挤作一团。

    骊驹试图发布命令,但全军现在士气崩溃,根本没人能镇定听他指挥,各部队基本上各自为战。

    一些位于车阵外圈的士兵凭本能想要突围,很快被早已准备的汉军射杀歼灭。

    白礼没有畏惧,危急时刻他挺身而出,努力聚集起好些战士向汉军包围圈杀去。

    但汉军针对性集中力量从各方向攻击他们,尤其是汉军强大的箭阵让联军士兵想要接近包围圈都很困难。

    许多人在冲锋的途中就被射成了刺猬。万般无奈之下,白礼只能撤回残破不堪的车阵。

    骊驹看到如此景象,明白迎接他们的命运将是什么。

    “还是失败了么!”

    他苦涩的笑了笑,自从三年前他在延城外第一次见到汉军作战,就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准备。

    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殿下快走!”

    这时他的侍卫长骊威,冲了过来,拖着他向南面逃去。

    其他联军在慌乱中也发现包围圈南面的缺口。如此显眼的缺口若是出现在平时,众人一定会怀疑。

    但此刻恐惧占据了上风,他们来不及细想,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地狱班的地方,士兵们争先恐后向着缺口涌了过去。

    “彩,二三子,时候到了……”

    汉军军官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两翼侧击……”

    他们让士兵不要强行拦截,只是紧追这些逃兵,从侧后追击夹攻。

    从身后杀掉一个意志薄弱的逃跑者远远比消灭困兽犹斗的敌人容易得多。

    骊驹没有其他选择,他只能尽量召集部下,和白礼一同向着南面缺口而行。

    他很清楚这条路会有多凶险,周围的侍卫们脸上也充满凄凉宿命的神情。

    果然,刚离开车阵,他们就发现汉军骑兵从两侧追踪上来。

    汉军突骑从后方使用弓箭持续射击,联军士兵不断倒下,他们被迫越挤越紧。

    接着,汉军枪骑加速冲锋,从侧后用骑枪和战刀像宰牲畜般屠杀逃跑的人群。

    由于从缺口处逃跑的人实在太多,汉军军想要赶尽杀绝难度太大。

    骊驹和白礼终于得以逃离,他们随后逃往西北方山丘,暂时得以安全。

    但此时战斗并没有结束,整个下午,联军营地还处在血战之中。

    塞人和斯基泰人雇佣兵没有撤离,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收到任何指令。

    太阳落山后,汉军占领了大部分联军阵地,他们吃惊的发现,居然还有少数活着的雇佣军士兵在继抵抗。

    直至夜幕完全降临,经过整整一天恶战的汉军才彻底控制战场。

    这一战联军几乎遭到全歼,参战的塞人和斯基泰雇佣军全灭。

    康居骑兵和姑墨重装步兵,十不存一。

    联军人员损失估计高达七层以上。

    联军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就连库车水也完全变成了红色。

    这一战汉军损失也颇为惨重,一些人甚至请求追究郭开率军来迟的责任。

    好在阵亡的士卒并不多,主要是受伤,而且因为汉军多数披甲,因此伤员中也已轻伤为主。

    大帐前,汉军一众军官围在魏豹与卢汉的遗体前,默不作声。

    张越沉默良久,缓缓道:“此战皆越之罪,如非越指挥不当,军中也不会战死这么多兄弟。”

    他眼中含泪:“是越对不起诸位战死的将士。”

    韩江道:“君侯何错之有?君侯康慨无畏,吾等陷入重围,这是奴贼狡诈,加之势大,非君侯之误”

    赵意一直默默坐着,此时他也出声道:“魏豹、马克战死,死得其所,非君侯之误。”

    众人看着他,都不明白张越错从何来,各人只以为张越是伤心太过的缘故,都是纷纷劝慰。

    张越缓缓摇头:“是越之误,越必用骊驹、白礼的人头来祭奠战死的将士!”

    处理好魏豹、马克等人的遗体后。

    众人顾不上伤感,都是赶快打扫各自战场。

    天已经完全黑了,联军尸体兵器己经顾不上收拾。

    各曲只是先收殓汉军战死将士尸体,救护伤员,统计伤亡数目。

    翌日

    “此战,全军共伤亡七百八十人,其中,战死殉国者二百三十三人,重伤一百五十三人,轻伤三百九十四人……左曲军侯马克战死,前曲军侯魏豹战死……

    前曲左官指挥马彪战死……后曲右官指挥刘禹战死,中军佰将重伤……全军战死军侯两人;佰将两人人,都伯三人人,什伍长二十五人……”

    中军大帐内,在蔡汀让人心惊的伤亡名单从他口中一一报出。

    帐中众人皆是阴沉着脸,气氛沉闷。

    众人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战伤亡惨重,但却没有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君侯此皆下吏之罪……如非……”郭开突然起身跪在了张越面前。

    “给吾起来……”

    张越一把把郭开拉了起来。

    英勇无畏的郭开竟如孩童般嚎哭出声……

    安抚好郭开,张越转身下令道

    “除了战死的卢军侯,魏军侯,余者将士遗体,就地火化。收取骨灰,衣冠遗物回轮台葬……蔡汀此事皆交由尔负责!

    “诺!”

    “君侯,敌军尸首如何处理?”

    张越沉默半响,“筑京观于界桥畔,以镇四夷!”

    说完,他又对众人道

    “此战,伤亡极大,相关善后事宜,各将需妥善处置,各曲、各屯尽快整编军队,各屯有军士缺额超过四层的,暂与其他屯和兵。日后回轮台,再重新编制,补足兵额……”

    “诺!”

    经过三日的休整,加之轮台又送来了一批士卒,汉军已经基本恢复了战斗力。

    “二三子,兵发延城!”

    ……

第八章 兵临城下

    逃回延城的骊驹清点人马,欲哭无泪。

    跟随他回到延城的士兵不到千人。

    为了保住延城,骊驹接连不断的向四方各国派出信使,请求各国派兵支援。

    可惜西域诸国,都没有回应他,诸国此时皆不敢招惹汉军,生怕引火烧身。

    唯一给出回应的匈奴人,也有心无力。

    此时汉军二十万大军在皇帝的诏命下,已经分三路出塞。

    为了应对汉军的进攻,且鞮侯单于将其家属、财物等全部迁徙到余吾水以北地区。

    准备亲率大军在余吾水南岸迎战李广利率领的汉朝军队。

    为了迎战汉军主力,匈奴右贤王所属军队也悉数往余吾水南岸集结。

    此时匈奴右部同样空虚的很,根本无力干涉。

    ……

    天汉四年四月

    张越将骑兵二千,材官三千围延城。

    骊驹征全城丁壮为兵,妄图依靠延城与汉军对抗。

    但在汉军投石机的攻击下,延城的城墙就像是纸湖的一般。

    没几下功夫就被石弹给砸塌了。

    骊驹亲率三千城中士兵出城与汉军决战。

    但在汉军箭阵之下再次败下阵来。

    出城的士兵大部分直接在阵前就投降了汉军。

    随后张越把这些投降的士兵,编为签军,休整半日后,以签军为前锋蚁附攻城。

    城中龟兹人,见攻城之人竟然自己是原本袍泽,甚至是亲朋。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负责东门守御的骊威强迫士卒还击。

    反而引起了延城本地士卒的哗变。

    哗变的士卒杀光了骊威和他带来的拜城士卒,随后打开了城门。

    仅仅一次进攻,汉军就攻破了延城第一道城墙。

    这让延城上下皆是大恐。

    城中贵族、平民、士兵,都不由想到了三年前的一幕。

    骊威被杀之后,白礼还曾想夺回东门。

    可惜在汉军投石车、床弩、弓箭的打击下,还没有冲到汉军面前,就被打的全军崩溃。

    经历了白天噩梦一般场面的延城人已经彻底绝望。

    汉军在他们眼中的就是魔,是来惩罚延城的。

    骊驹此时还想继续依靠内城的两道城墙进行坚守,等待康居和匈奴、焉耆人的救援,不过下面的士兵们却已经失去了信心。

    可惜焉耆与匈奴勉强组织起来的援军却已然被育罗和摩珠阻挡在了龟兹边境。

    康居国的骑兵也被乌孙人拦截在了莎车国。

    正当他还在想着第二天如何鼓舞士气,让士兵们重新燃起战斗的勇气时。

    王宫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大王,快走!”

    骊驹起身往外看去,发现无数的士兵,正在围攻王宫的守卫。

    骊驹立即意识到城中兵士哗变了。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带着自己的亲卫从密道逃出了王宫。

    延城内的动静岂能瞒过汉军。

    张越瞬间明白城中发生了何事。

    立即率兵攻城,汉军所到之处,未遇到任何抵抗。

    张越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王宫。

    此时王宫已经被哗变的士兵占领。

    见到汉军,这些人都不敢抵抗,温顺的丢掉兵器,匍匐投降。

    “骊驹何在?”

    张越逼问着一名王宫侍从。

    “国王…骊驹带着人从密道出城了!”

    侍从没有反抗,老老实实,战战兢兢的说出了骊驹的去向。

    “郭开,尔立即带兵追击,定要取回那老贼的首级……”

    “诺!”

    郭开得到命令后,立即跳上战马,“二三子,随某走……”

    就在这时,

    “捉到白礼了,捉到白礼了!”

    一阵喧哗声传来。

    不久就见一名汉军什长押送着一个逢头垢面的男子走了进来。

    张越仔细一看,不是白礼还能是谁。

    “尔就是白礼?”

    张越随口道,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对身边的侍卫道。

    “枭其首!”

    “诺!”

    白礼脸色大变,“你们不能杀我,我乃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把人把下巴给卸了下来。

    不一会儿,侍卫就提着一颗首级走了回来。

    “先用此撩的首级祭奠死去的将士,然后传首诸国!”

    “诺!”

    ……

    另一边郭开追击逃跑的骊驹。

    此时拜城派出的援军正好与郭开率领的汉军遭遇。

    这支拜城军队人数约有2000人。

    面对拜城人的大军郭开毫不在意,直接要求拜城人投降。

    自觉人多势众的拜城军队,自然是不答应的。

    “二三子,列阵!”

    郭开也不多言,立即下令。

    拜城人一看汉军的动作,也慌忙布阵。

    “进!”

    汉军骑兵驾驭着战马先是缓步慢跑,然后渐渐加速。

    轰隆隆的马蹄声敲打着拜城人的心脏。

    拜城的精锐军队早就在界桥一战损失殆尽,此地不过是一些临时征召的丁壮。

    这些从未上过战场之辈,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

    汉军骑兵才刚刚开始加速,大部分人,就已经双手颤抖,脚步虚浮。

    “啊……”

    “逃啊!”

    眼看汉军就要撞上来了,他们最终还是崩溃了,哭喊着向四周逃散。

    郭开眼见这些人逃跑,也懒得追杀。

    汉军击溃拜城援军这一幕,正好被骊驹等人看见。

    原本还想与拜城援军汇合的骊驹赶紧带人继续逃跑。

    他没有继续往自己的老巢拜城逃跑,而是直接逃往了姑墨国。

    郭开杀散拜城人后,继续往西北追击。

    但一直没有发现骊驹的踪影。

    思考一番后,他把手下骑兵召集起来。

    “二三子,某判断骊驹此人当是往姑墨国去了,某意往姑墨走一趟,二三子以为如何?”

    “善,愿于军侯共赴姑墨……”

    郭开随即命两人回延城报信,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约五百骑兵改变方向往姑墨国而去。

    骊驹与郭开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抵达姑墨。

    姑墨国在此前的两战中几乎已经耗空了国内所有军队。

    此时城中士兵已经不足两百之数。

    面对前来的汉军,岂敢抵抗,汉军还没有攻城,城中贵族就先绑了国王向郭开投降。

    骊驹眼看情况不对,先发制人,砍倒了两名姑墨卫兵后,从另外一道城门出了城,继续往西而逃。

    郭开岂能轻易让他逃掉,留下一队骑兵看住姑墨王后,带着剩余的骑兵继续往西追赶……

第九章 末日降临

    这一追一逃竟是到了温宿国。这温宿国王一向与骊驹关系良好。

    两人年轻时还曾经一同求学,算得上是老友同窗。

    此时早已经是人困马乏的骊驹进了温宿城想要寻求温宿王的庇护。

    可惜一直关注着龟兹局势的温宿王早就已经知道现在的局势。

    国小民弱的温宿王,如何敢得罪大汉,收留庇佑骊驹。

    温宿王先是假意答应,想等骊驹进入王宫之后再拿下他,向汉军邀功。

    未成想却被城中贵族提前告知了骊驹。

    在两人见面时,骊驹抢先发难,劫持了温宿王,逃出了温宿。

    不过这一番耽搁,郭开带着人已是追了上来。

    双方你追我赶,慌不择路的骊驹却是误入了一处河谷。

    熟悉地形的温宿人,抄近道提前堵住了骊驹的去路。

    下午时分汉军与温宿王宫卫队一道把骊驹等着堵在了河谷之中。

    “骊驹,尔已经跑不掉了,还不快快下马,或许还可以留尔一具全尸……”

    “哈哈哈,我骊驹一世英雄……想要我的人头就看尔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走投无路的骊驹一不做,二不休,先是杀了温宿王,接着带人杀向了汉军。

    “找死!”

    “杀了他!”

    郭开一声令下,

    “风!”

    无数的箭失飞出,瞬间把骊驹及其手下射成了刺猬。

    郭开打马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郭开调转马头,回到骊驹尸体旁。

    跳下马背

    “呸!”了一声。

    随即取来骑枪,把骊驹的人头插在了枪尖上。

    郭开作为这些,礼貌性的安慰了一番温宿人,顺手送上了一把汉剑。

    随即下令

    “二三子上马……”

    带着手下骑兵打马东归。

    ……

    郭开带人追击骊驹等人时,马汉也率领着千五余汉军和两千余降军组成的签军兵临拜城。

    拜城位于延城西部偏北位置,是龟兹国第二大城市。

    骊驹先祖被赶下王位后,就迁徙到了此地。

    经过骊氏近百年的发展,如今的拜城除了人口相比延城略有不足外,其他方面有过之而无不足。

    城中不但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大量的工匠。

    作为骊氏的老巢,拜城在西域诸国中也算的上是一座坚城。

    城中此时也算不上空虚,仍有近两千士兵驻守。

    不过精锐确实不多,常备军大约还有六百余,其余则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农兵。

    面对兵临城下的汉军,城中之人并不打算投降。

    在骊氏上下多年的宣传下,拜城军民都把汉人当做是与佛对抗的魔兵。

    与汉军作战,即使战死也可以升入佛国,纵享极乐。

    “汉军都是被魔鬼培植出来的,只要杀了他们,诸佛就会……”

    “为了我佛,及时我拜城人全部战死也绝不投降……”

    “杀汉军,进佛国!”

    拜城之中,骊氏之人在奋力的宣传鼓动。

    他们知道汉军或许会放过其他人,但绝不会放过骊氏上下。

    想要求活,必须要拼死一搏。

    “城上都在叫嚷啥?”

    马汉向一旁的龟兹译长询问道。

    那译长面露难色,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城中在呼喊,汉军是魔鬼的仆从……”

    “魔鬼!”

    马汉呵呵一笑,“某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魔鬼的……”

    从城中的表现来看,拜城之人并没有投降的打算,因此马汉也就懒得再派人上前招降。

    “二三子,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随着马汉一声令下,汉军上下快速行动起来。

    天黑之前,一座坚固的营寨已经树立在了拜城之外。

    城中骊氏之人正满脸愁容的聚集在大长老的左右。

    “大长老,如今汉军兵临城下,当如何是好?”

    一名年轻的男子面带愁容的询问道。

    此人正是骊驹之弟,如今拜城的最高指挥官骊狐。

    那大长老看了骊狐一眼道,“汉军可有人来说降?”

    骊狐满脸愁容的摇头道,“未曾!”

    “尔可曾派人与汉军联络?”那大长老问道。

    骊狐摇头道,“未曾!”

    “那还不赶紧派人与汉军联络!”那大长老道

    “是,我这就派人前往汉军营寨?”

    “大长老,我意让骊山前往,您以为可好?”

    那大长老闻言思索片刻,叹息道,“也好!”

    此时那骊山也在厅中,闻言却是一脸土色。

    他没有想到都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了,那骊狐竟然还行此公报私仇之事。

    虽然心中不忿,但他却并未出言反对。

    他知道既然大长老已经同意了,那么即使他反对也没有什么意义。

    “骊山何在?”那骊狐明明看见了骊山却还是高呼道。

    骊山缓步走出人群,“骊山在此!”

    “骊山,如今已是到了我骊氏存亡之秋,还望尔能不计前嫌,前往汉营,说服汉军退兵……”

    看着在那表演的骊狐,骊山却是在心中暗暗发笑。

    不过骊山口中并没有反驳反而配合的道,“骊山必定拼死以报家长栽培养育之恩……汉军不退,骊山绝不回城!”

    “好!”

    “我骊氏正需要这样的好男儿……”却是大长老在一旁出言了。

    那大长老接着道,“骊山如此事成功,某保你为骊氏总管……”

    骊山闻言赶紧拜了一拜,“多谢大长老……”

    半个时辰后,骊山带着骊氏上下为汉军主将准备的礼物带着几名士兵从城头出了城往汉军大营而去。

    “尔是何人?”

    “烦请将军禀告,拜城骊山特来求见……”

    守营的什长道了声,“尔等且等着!”

    随即派了一名小卒前往报信。

    一刻钟后,骊山终于进了马汉的大帐。

    “仆骊山拜见将军……”

    骊山见到马汉后非但没有想办法说服汉军退兵。

    反而直接献上了城中的密道藏宝之地……

    在骊山的协助下,当夜汉军就攻入了拜城之中。

    “骊山尔不得好死……”

    骊狐得知汉军入城之后,就知道此事必是骊山所为。

    可惜此时就算他再后悔也没用了。

    面对装备精良的汉军,即使是最悍勇的骊氏家兵也难以抵挡。

    到了半夜整个拜城已经完全落入汉军之手。

    骊氏上下除了少量在外的子地,其余人则全部被汉军一网打尽……

第十章 拜城之屠

    汉军在占据拜城之后,被洗脑的拜城人并没有放弃抵抗。

    经常会有落单的汉军士卒被拜城人偷袭。

    当一名汉军都伯死在偷袭之下后,马汉彻底被激怒了。

    他先是封锁了整个拜城,随后下达了残酷的屠城令。

    “给某杀,凡有高于车轮者皆斩……三日不封刀!”

    残酷的大屠杀整整持续了天天,随后汉军又点燃了整个城市。

    原本繁华的拜城彻底消失在了美丽的火光之中……

    “汉秉威烈,总率万国......四方胡虏,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这个宣言也随着这场战争和拜城的故事传遍诸国。

    骊驹之死和拜城之屠为这次战争划上了句号。

    此战之后西域南部诸国,再也没有敢与汉军对抗的国家。

    匈奴人的势力终于被逐出了南西域地区。

    战争结束,摆在大汉面前的就是如何处置龟兹和姑墨两国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暂时还不是张越可以自行处置的。

    他派兵控制住了两国后,立即让人写好战报连同骊驹与姑墨王的人头一同送去长安。

    接着就是等待皇帝和长安下一步的命令。

    ……

    张越率军与骊驹的联军进行大战时。

    李广利率领的汉军主力军团与且鞮侯单于率领的匈奴大军在余吾水南岸同样爆发了一场大战。

    历史上这一战李广利率兵与单于大军连续交战十余日后,因粮草不济被迫撤兵而还。

    这一时空因为张越的乱入,汉军在河西四郡的屯田大获成功。

    汉军携带的粮草更多,因此大战也比原时空更加激烈。

    双方这一次大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匈奴人被迫退到余吾水以北,但汉军也就仅限于此了。

    李广利虽数次率军渡过余吾水,但最后也都被击退。

    无奈之下,李广利只得引军而还。

    从五原出塞的韩说所部,则压根就没有遇到匈奴人,当收到李广利退兵的消息后,也率军退回了五原。

    从雁门出兵的公孙敖在草原上遭遇到了匈奴左贤王部的主力。

    公孙敖不愧他百败将军的名头,双方激战三日,公孙敖作战失利,士兵死伤大半,不得不撤兵而回。

    说起公孙敖此人在大汉也是一个传奇人物。虽然能力一般但后台却很硬。

    他出生于北地郡义渠县,最初以骑郎的身份侍奉皇帝刘彻。

    公孙敖与汉武帝宠妃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关系很好,建元三年(前138年),卫子夫怀有身孕,引起汉武帝皇后陈阿娇的嫉妒。

    陈阿娇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刘嫖意图杀害正在建章宫当差的卫青。

    公孙敖听到消息后,率领壮士赶去救下卫青,使得卫青免遭一死。

    有了这样的关系公孙敖从此平步青云。

    卫青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竭尽所能帮他获取战功。

    短短时间他就由小小的骑郎升为骑将军。

    元光六年(前129年),他与骁骑将军李广等各率一万骑兵,出击匈奴。

    结果惨败,损失了七千骑兵。本来应该被斩首。

    在卫青请求下皇帝才改为缴纳赎金恕罪,不过也被废为庶人。

    卫青担任大将军之后,想起了这位救命恩人,又把他提拔为军中校尉。

    元朔五年春天,公孙敖跟随大将军卫青攻打匈奴,因战功受封合骑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元朔六年,公孙敖担任中将军,随同大将军卫青两次从定襄出兵攻打匈奴,但未立战功。

    元狩二年夏天,卫青又举荐他为将军与骠骑将军霍去病从北地郡出兵,攻打匈奴。

    结果公孙敖居然在沙漠中迷路了,而霍去病孤军深入,越过居延海,抵达祁连山,歼灭匈奴三万多人。

    公孙敖因延误与霍去病约定的时间,再次判处死刑,这一次还是大将军卫青把他保了下来,只是缴纳赎金废为庶名。

    元狩四年,公孙敖再次担任校尉,跟随大将军卫青攻打匈奴,但没能立下战功。

    着名的受降城就是公孙敖在太初元年的时候修建的。

    这一次皇帝命他出塞,是对他给予厚望的。

    匈奴左贤王所部实际上在卫霍时期就已经被大残了。

    如今的匈奴左贤王实力其实也就与匈奴小王差不多。

    他这次率领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实力要远在左贤王之上。

    皇帝这次让他出塞的主要目的实际上想让他接应李陵回国。

    没想到的是,还没有见到李陵的踪影,他就被匈奴人击败了,不得不退回雁门。

    公孙敖这一次打了败仗,无功而返,甚是害怕皇帝的惩罚。

    就在这时有部下回报,有一李姓将军在单于庭帮助匈奴训练士兵,打造兵器。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公孙敖没有派人核实便上奏皇帝说:

    “李陵教单于制造兵器,以备汉军,所以无所收获。”

    李广利得知公孙敖所做之事后,也同样上书言,“李陵为匈奴制弩练兵……”

    皇帝大怒,还没有派人核实就下令将李陵的家属满门抄斩。

    李陵在长安唯一的好友司马迁绝不相信李陵会投降匈奴,所以赶忙找皇帝求情。

    盛怒之下的皇帝,岂能听的进劝解,直接把司马迁也给关进了大牢。

    李陵全家被杀的那一天,司马迁也被处以腐刑。

    ……

    天汉四年六月,李陵全家被杀的消息传到单于庭。

    得知此事的李陵大哭一场,随后向匈奴投降。

    且鞮侯大喜过望,立即封李陵为王。

    得知李陵投降匈奴的消息后,被扣押在单于庭的苏武忍不住跑去痛骂李陵。

    李陵被骂既不发怒,也不解释。只是任由他去。

    不过苏武此举却激怒了匈奴人。

    且鞮侯单于把苏武抓了起来,逼迫他投降。

    苏武令死不屈,且鞮侯单于为了惩罚他,把他流放到了北海。

    苏武被流放之时,李陵也趁着李绪落单的机会,杀了他。

    李绪此时已经取了且鞮侯单于的妹妹为妻。

    得知此事,且鞮侯单于的母亲大阏氏大怒,派人捉拿李陵。

    单于不好与母亲做对,又觉得李陵是一个人才。

    因此干脆把李陵封为刚刚被匈奴征服的坚昆人之王。

    ……

    这些消息传到轮台时已经是天汉四年八月。

    与此同时,长安已经册立了在长安为质的龟兹王子和姑墨王子担任两国国王。

第十一章 收获果实

    龟兹、姑墨两国的新王,此时已经在汉军护送下从长安启程返回西域。

    至于具体怎么处理姑墨和龟兹两国的任务却又交回到了张越身上。

    这时张越才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兼任着典属国的职务。

    “君侯,陛下这是何意?”郭开等人向张越询问道

    张越并没有回答郭开的询问,只是抬起头望向长安的方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天汉四年九月,新任的龟兹王与姑墨王,在一队北军士卒的护送下,终于抵达了轮台。

    两人此前皆是长安质子,原本就相熟,一路上倒也相处甚欢。

    天汉四年九月十二,三方代表在延城正式举行谈判。

    大汉的代表是张越与典属国偈者嵇辉,译长萧昱。

    龟兹国代表则是新任龟兹王摩柯,以及辅国侯育罗,安国侯摩

    珠。

    姑墨国代表则是姑墨新王罗什,以及姑墨侯鸠摩,都尉禄迦。

    说是三方谈判实际上龟兹国与姑墨国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实力。

    两国代表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如今两国实际上已经被汉军完全占领。

    如今还能够保全国家,不被灭国就已经是万幸了,如何还敢奢求太多。

    张越实际上就是两国头上的太上皇。

    因此两国代表在面对张越时皆是卑微到了极致。

    “君侯但有要求,吾龟兹国上下必竭尽全力……”

    会谈还没有开始龟兹王摩柯就表示要量龟兹之国力结大汉之欢心。

    “国王陛下,客气了,吾等如今皆是大汉臣子……”

    张越哈哈一笑,一边说着话一边揽着摩柯的肩膀进了龟兹王宫大厅。

    两人刚刚坐定,姑墨王罗什也到了。

    罗什表现的更夸张,一见到张越就,跪倒在地。

    “下国小王罗什,拜见上国贵人……”

    张越不敢受他如此大礼,只得侧过身让了开去。

    好在嵇辉及时为张越解了围。

    心中暗骂一声后,张越笑着把罗什拖了起来。

    为了化解刚才的尴尬,知趣的摩柯立即让人奉上了美酒佳肴。

    谈判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三人直接负责,三人都是把工作交给了副使。

    而他们则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起长安的趣事。

    尤其是那摩柯,满脸皆是向往的眼神。

    酒至半酣那龟兹王突然向张越请求道,“君侯可否上书长安,让小王回长安定居……”

    张越闻言愕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隐约记得后世唐朝的时候,有位龟兹王就宁愿放弃王位也不愿意离开长安。

    没想到这摩萨竟然也有如此想法。

    张越正想着怎么回答呢,一旁的罗什也感叹道

    “恨不能生于天朝汉家啊……”

    “是极!是极!”

    “大汉天朝才是地上神国,人间福地啊……”

    摩柯在一旁连连附和赞叹。

    “可惜吾等如今只能居住于此辛膻之地……如之奈何…如之奈何……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那长安盛景……天皇景象!”

    这位高鼻深目的姑墨王遥望东方:“长安多好啊,繁华安乐,美食佳肴,我虽长得一副西域胡人模样,但不论言谈衣着,还是我的心,都已完全是一个汉人了!”

    张越笑道,“两位国王,何必如此忧伤,这里虽然不是大汉,但二位完全可以将龟兹、姑墨两国建成如大汉一般的礼仪教化之邦嘛……”

    龟兹王眼睛一亮,“彩,君侯高论,这里虽然不是长安。”

    “但吾可以将延城,建成为整个西域诸邦都艳羡的……小长安啊!”

    姑墨王道,“小长安,好彩!这个名头一定会是吾姑墨的……”

    ……

    经过三日商议,大汉与姑墨、龟兹两国终于达成了友好协议。

    协议大体可以归纳为五条:

    根据协议,龟兹与姑墨两国首先需各自赔偿大汉两万金和一万金的军费。

    不过张越大度的表示,黄金不够,可用各种物资按照市价进行折算抵扣。

    其次,从协议达成之日起,废除两国原本的法律,全部改用汉律。

    第三,两国军队交由汉军训练,平时军队由两国国王指挥,战时则由汉军指挥。

    第四,两国分别设置王国相,王国相由大汉委派且必须由汉人担任。

    第五,确立雅言为两国国语,两国官员贵族需习得汉字千字以上,且通过雅言考试方可继承爵位,担任官职,平民习字两千以上可册封为贵族。

    对于这份协议张越与摩柯、罗什都非常满意。

    张越相信造此施行下去只需要两代人,两国就与诸夏没有什么差别了。

    现在他担心的却是协议公布之后,两国百姓的问题。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管是龟兹人还是姑墨人得知这个协议之后,不但没有伤心难过,反而自发的庆祝起来。

    这让张越不禁愕然。

    为了了解实际情况,他打扮了一番带着几名侍卫出了王宫。

    “老丈,城中之人为何如此欢喜……”

    “贵人有所不知,吾国如今与大汉和同为一家,国人岂有不欢喜之理?”

    张越默认不语,半响才道,“国家独立、民族自由岂非更好?”

    周围之人闻言皆是嗤笑道,“哪来的傻子……”

    一个个就像是看白痴一样望着他,让张越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说错了什么一样。

    最后一个声音响起才为他解了惑!

    “看贵人形状,当为天国上民,岂知小国之苦……”

    说话的乃是一个高鼻深目的中年人,看他打扮应该是一名行商。

    张越躬身一拜,“还请先生赐教!”

    那人回拜道,“下国之人岂敢受上国贵人之礼……”

    经过一番交谈,张越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些龟兹国人的想法。

    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民族主义一说。

    西域现在这些城邦制的国家,其实更像是后世的公司。

    国王和贵族其实更像是股东,而平民就是普通员工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要活的更好就行,至于属于哪个国家其实并不重要。

    国家被征服,其实就像后世的企业被并购一样,只要不影响员工的收入生计,又有几个员工会反对呢。

    张越叹息一声,心中却是感慨不已……

第十二章 得偿所愿

    张越在心中告戒自己,“万不可成为何不食肉糜之辈!”

    “不知先生名姓,如此高材,何不为大汉效力……”

    张越觉得眼前之人是个人才,主动对此人发出邀请。

    那男子面露惊喜之色,立即学着汉人的模样拜道

    “下国尉袁生,拜见君侯,愿为大汉走狗……”

    张越笑着把尉袁生扶了起来,回轮台后把他安排在了蔡汀手下做事。

    ……

    张越班师回到轮台时已经是十月底,长安来的亲使也已抵达轮台。

    “……有营田校尉越,承圣命,倚神灵,以轮台之兵,破日逐王,扬旌天山,蹈龟兹,斩伪王驹首。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南北诸邦闻讯慑伏,莫不惧震,西域五十六国乡风驰义,争相稽首来宾,愿守西藩,累世称臣。”

    “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

    “赏黄金五百斤,赐玄甲一领,溢五百户……迁西域营田都尉,使持节,掌西域营田及征伐诸国事。

    “陛下万年!”

    张越心情激动的接过诏书,经过近七年的奋斗,他终于成为了比二千石的一方大员。

    西域既没有设置郡国,也没有设置长使府或者都护府,张越就成了大汉在西域事实上的最高长官。

    “为君侯贺!”

    “为诸君贺!”

    轮台上下皆是喜气洋洋的祝贺着张越和被封赏的一众军官。

    除了张越外,长安对其他人的封赏也极其丰厚。

    李肆拜关内侯,仍然担任楼兰营田校尉。

    马汉因拜城之功拜关内侯,迁为乌垒营田校尉。

    韩江也因天南之战和库车水之战拜关内侯,迁尉犁营田校尉。

    原尉犁营田校尉开陵侯成娩则迁为护乌丸校尉,一下子被调到东北去了。

    蔡汀也迁为轮台长史,正式成为大汉六百石的官员。

    杨友心满意足的获得了军侯之位,不过具体怎么安排没有明确,显然是交由张越自行处置。

    最让人意外的是,郭开竟被拜关内侯,迁戍己校尉,驻姑墨,成为西域事实上的二把手。

    其他将士也多有升迁,就连普通士兵也获得了2000钱的奖赏。

    长安的封赏下来后,整个轮台皆陷入欢乐的海洋。

    但张越在经过仔细思量之后却发现此次封赏颇为蹊跷。

    长安这一番操作,实际上却是让西域汉军的力量分散了。

    这在军事是是完全不可取的,尤其是现在又是汉匈战争的关键时期。

    在姑墨设置戍己校尉,更是让人难以理解。

    姑墨西为温宿、尉头两国,南为于阗,北与乌孙接,东为龟兹国。

    西边的温宿和尉头都是毫无威胁的小国。

    南面的于阗虽然有一定的力量,但距离遥远,需马行15日才能到。

    唯一强大的是北面的乌孙,但乌孙此时与大汉正属于蜜月期。

    在细君公主和解忧公主的努力下,乌孙在汉匈战争中实际上已经偏向大汉。

    如果不是乌孙国内大小昆莫相制,乌孙早就对匈奴开战了。

    “诸公以为长安此举何意?”

    轮台营田都尉府中张越正召集众人议事。

    “长安诸公湖涂了吗?”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杨友。

    这一次他被迁为长史,虽然欢喜,但轮台被拆分却又让他感觉难以理解。

    “这恐怕是长安诸公有意为之啊!”韩江皱着眉道

    “难道,长安有人对君侯不满?”

    众人各自发表意见,议论纷纷。

    张越向李肆询问道,“先生可知是谁向皇帝进言的?”

    李肆如今已经向众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众人也知他与贰师将军的关系。

    李肆道,“拒肆所知,此事向陛下进言的却是文学博士徐堰……”

    张越若有所思,“到底是太子,还是关东豪强!”

    “先生认为,当下当如何处置?”

    李肆笑道,“君侯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张越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随即他下达了新的命令。

    直接对抗长安的命令自然是不可取的,那就是找死,但在具体操作时张越这营田都尉的自主权还是很大的。

    “将在外有所不受!”这本就是张越本该拥有的权力。

    “郭开!”

    张越首先叫了郭开的名字。

    “命尔率300士卒,驻天南城……”

    “诺!”

    “马汉,尔率二百士卒驻延城……”

    “诺!”

    “郭开、马汉尔二人驻扎于外,当多与两国贵族百姓交……”

    “韩江,尔在尉犁,当加筑铁门关,此乃西域门户,万万大意不得……”

    最后张越又下令,赦免汉军亡人及逃兵之罪,愿归轮台者皆可授田四十亩。

    “尔等当恪尽职守,护吾大汉威名……”

    “诺……”

    众人离开后,张越单独找上了李肆。

    “李公,吾计划归长安,公以为如何?”

    李肆笑道,“大善,肆亦有意同行……”

    正好长安来的亲使还在轮台,张越与李肆两人直接把请归长安的奏本交给了亲使,请其代转。

    长安来的亲使离开后,轮台又进入了冬宿麦的播种工作之中。

    这两年虽然轮台一直处于战火之中,但屯垦之事却始终没有停止下来。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轮台已经开垦出的土地已经达到了40万亩。

    其中适合种植冬宿麦的土地约20万亩。

    宿麦制成的各式食品已然成了西域汉军的主要军粮。

    为了保证宿麦的种植,张越带头加入了紧张的播种工作之中。

    抢种完宿麦,已然是到了十一月中旬。

    天汉十一月二十四,长安终于传来了允许张越、李肆等回京的批复。

    张越准备一番后于天汉四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启程东归。

    随行的有除了云阳县的移民代表外,还有粟特商队的代表摩尼和杨友、赵广汉等人。

    李肆此时已经回到楼兰,两人将在楼兰汇合后一道前往长安。

    计划赶不是变化,抵达楼兰不久,就下起了暴雪,大雪封路,一行人只得在楼兰暂住停留。

    这日张越与李肆两人正在楼兰李肆府中饮酒赏雪。

    “哒哒哒!”

    漫天风雪中一骑探马,冲入了楼兰城。

第十三章 去胡来王

    来者却是鄯善王派来求救的信使。

    接信的小吏不敢擅专,立即把此事禀报给了张越和李肆。

    收到小吏送来的信报,张越与李肆皆陷入了沉思。

    “若羌人为何会在这个季节突然骚扰扦泥,难道与匈奴人有关?”

    也难怪张越怀疑,若羌人往日里虽然也常劫掠楼兰、鄯善、且末各城,但大多是在秋季。

    此前还从未有过冬季出兵的情况,更不会围城。

    “君侯,此事吾恐与匈奴童仆都尉有关!”

    李肆在沉吟半响后出言道

    童仆都尉屠谔虽然打仗不行,但在处理其他事务上却是一把好手。

    他现在的职责是收拢草原以及西域的诸引弓之民,补充匈奴的力量。

    与另一个时空的童仆都尉大不相同。

    据千牛卫传来的情报,童仆都尉屠谔如今已经替日逐王收拢了万余引弓之民,其中敢战之士亦有两千。

    日逐王部在数量上已经恢复了战前的规模。

    屠谔如今在匈奴人之中的地位甚至还在一些匈奴二十四部小王之上。

    “难道这若羌人与匈奴勾结在一起了?”

    “若羌人的动作实际是要调动楼兰汉军……”

    “来人,去把杨友换来!”

    张越吩咐一声,很快有人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杨友已然来到了张越面前。

    “下吏拜见君侯,君侯有何吩咐?”

    杨友恭恭敬敬的立于一旁。有旁人在的时候,杨友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一丝疏离。

    张越示意杨友坐下后,才道,“千牛卫处,可有童仆都尉的情报?”

    杨友闻言思索了片刻道,“自去岁童仆都尉入焉耆以来,并没有过其他大动作,据千牛卫传回的情报,匈奴人似乎在焉耆国谋划什么大事……”

    张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再次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匈奴人并未插手若羌……”

    张越思索了一番,始终不得其解,因此转而向李肆询问道,“李公以为如何?”

    李肆摇了摇头道,“某一时也难以判断!”

    张越点点头,开始思考其他可能。

    不过因为对若羌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因此始终没有头绪。

    最后张越决定还是带人走一趟扦泥城。

    “李公,某决意往扦泥一行,公以为何如?”

    李肆思忖片刻道,“以某之见,当无危险,不过匈奴这边也不得不防!”

    张越点点头,“那么匈奴人这边就要拜托给李公了。”

    李肆笑着应道,“君侯客气了,公与肆间何必如此……”

    处于谨慎的目的,张越让李肆继续留守楼兰城。而他则带着百余骑,在风雪中出了城,往南面的新“扦泥”而去。

    如今鄯善国新建的“扦泥”虽说是城,但放到关中甚至还不如一些大的村庄。

    它的城墙极其矮小,高不过两丈,周长也仅仅三里(汉里)多。

    张越带来来到城下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

    出于谨慎,他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在扦泥城外巡视了一圈。

    他在城外并没有见到若羌人,不过却是见到了大群战马践踏的痕迹。

    傍晚时分,张越带着人来到了来到扦泥城下。

    “来者何人!”

    张越一行的到来,让城中之人紧张万分。

    张越抬眼望去,整个城头已经布满了手执各种武器的鄯善士兵。

    “大汉西域营田都尉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开门!”

    侍卫上前叫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可是云阳侯当面?”

    “正是本侯!”张越答道。

    “果真是云阳侯到了……”城上传来欢喜之声。

    很快城门被打开,一名穿着汉服的男子带着几名侍卫跑了出来。

    “小王见过君侯!”

    来人正是如今鄯善国的新王,说起来在长安之时两人还见过面,只是张越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见过鄯善王……”张越出于礼貌也回了一礼。

    张越的举动让鄯善王受宠若惊。

    “君侯快请进城!”鄯善王满脸笑容的邀请张越进城。

    “殿下请!”

    张越口中说着话,却已是当先入了城。

    鄯善国上下,包括鄯善王对张越的举动皆是当做理所当然。

    张越现在在西域就是大汉的代表,对臣服于大汉西域诸国来说就是太上王一般的存在。

    张越入城之后所见皆是低矮的泥屋。

    鄯善王赔笑道,“扦泥乃鄙陋小城,还请君侯见谅……”

    张越点点头,“鄯善王客气了……”

    张越并不在意,实际上把鄯善王赶到此地还是他的杰作。

    一行人继续向前,很快一个小院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鄯善王道:“君侯这边请,前方便是王宫了!”

    张越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失去了楼兰的鄯善竟然会变得如此穷困。

    鄯善王的王宫,竟然就是一个带着葡萄园的小院子。

    张越没有做声,跟着鄯善王进了“王宫”!

    “小王王宫简陋,还请君侯见谅!”

    张越笑道,“无妨!”

    说笑着进入厅堂,张越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厅堂虽然简陋但却完全是汉式的布置。

    这个厅堂倒是与关中中等之民家中的布置类似。

    “不知君侯可曾用过饭食?”鄯善王紧张的道

    得知张越和一众汉军还没有用饭,鄯善王赶紧把张越引进旁边的一处厅堂。

    又安排人在王宫外为一众汉军安排好食物和休息之时。

    张越进了厅堂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就是王宫的餐厅了。

    双方坐定,接着鄯善王就让人送上了飨食。

    食物并不丰富,只有一些点缀着葡萄干的胡饼,一小盘羊肉,一小盏葡萄酒。

    眼前的食物与前任楼兰王的奢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请君侯恕罪,扦泥偏僻,唯有如此陋食……”

    “殿下客气了!”

    食物虽然简单,但张越却吃的很开心。

    餐毕,张越这才问道,“鄯善王,若羌人何在?”

    鄯善王道,“今日海头城送来信报,若羌人却是去了海头,从海头勒索了60石粮食,明日若羌当会再返扦泥……”

    张越闻言却是惊讶的道,“60石粮食?”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若羌人这么大冬天的出来跑一趟就为了60石粮食,60石粮食也就后世1.8吨而已。

    鄯善王似乎看出了张越的疑惑,海头城一共不过七十余户,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张越点点头,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鄯善如此肥沃的土地,在鄯善人手中却是暴殄天物啊。

    ……

    翌日,张越刚刚起床,忽然听见城中传来呼喊声。

    他急忙起床穿戴整齐带着人往城墙奔去。

    等他登上城墙时,才明白外面的鄯善人为何惊呼。

    却见城外数里处,有一群披头散发,扎着辫子,身穿毡皮衣的骑士正在耀武扬威。

    他们挥舞刀剑,嘴里呼嚎着在扦泥城外打马奔驰,看人数约有六百余骑。

    城里的鄯善人如临大敌,赶紧登上城墙,搬来重物堵住大门,动作娴熟,看架势,经历类似的骚扰应当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就是若羌人?”

    张越有些惊讶,城外的游牧武士如果不是语言不同外,其他方面看起来倒还真与匈奴人区别不大。

    “是若羌。”

    此时鄯善王也带人登上了城墙。

    今日这鄯善王竟然也披挂了上了一身皮甲,看来是想亲自御敌了。

    张越了然,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若羌人,但对若羌却不陌生。

    他早就在打若羌的主意了,只是因为接连而来的战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根据千牛卫打探来的情报,若羌这个小行国,乃是羌人最西边的一支。

    他们在楼兰之南,金山北麓随畜逐水草而居,出产铁,会铸造刀、剑、甲、矛等兵器,其首领号:”去胡来王”。

    如果不是日逐王部和龟兹骊驹两人连续作乱,张越早就对若羌出手了。

    若羌人的铁和战马可都是让张越垂涎三尺之物。

    “若羌人经常前来劫掠吗?”

    张越向鄯善王询问道

    鄯善王道:“蒲昌海南部的草原,才是若羌人的春牧场,他们开春便举族北上,在蒲昌海游猎放牧,入秋再将牲畜赶回山上。”

    鄯善王道,“扦泥城距离他们的游牧地不算近,来的不算多!”

    接着他又补充道,“往年且末、小宛和海头等地的粮食已经足够若羌人渡过冬季了……”

    张越点点头问道,“殿下可知若羌人今年至扦泥的缘由?”

    鄯善王不太确定的道,“前些时日,却是听闻若羌人收容了一批从东面而来的羌人……”

    张越心中滴咕,“莫不成河西汉军又对羌人出手了?”

    两人说话间,城外的若羌人已是骑着马冲到近处,开始大声叫嚷。

    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青骢马的若羌武士,他用蹩脚的楼兰话,向城上众人喊着话。

    “他在说什么?”张越问道

    “若羌人要求城内提供两百石粮食,如果不从的话,就要打破城池……”

    “两百石?”

    张越一愣,倒不是这个数字太多,而是太少了,两百百石粮食折算下来不过才六吨而已。

    “如此看来,若羌收容的羌人应该不多,否则胃口不会这么小!”

    “放箭!”

    张越还没有说话,

    有了底气的鄯善王已然下令放箭,不过城上那稀疏的箭失并没有对若羌人产生伤害。

    张越不禁摇了摇头,如今这些鄯善人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

    这样的军队难怪会被小小的若羌欺辱。

    若羌人见城上放箭,他们也愤怒地还击,也胡乱朝城墙上射了几波箭,但同样没有造成什么威胁。

    可以说双方根本就是菜鸡互啄而已。

    很快在一阵号角中,这些若羌人又嚎叫着退走了。

    “君侯,是否让将士们出击,这些若羌人当不得吾汉军一击……”

    赵广汉在一旁看的却是手痒了,想要出城会一会若羌人。

    张越瑶瑶头,“不急,先看看再说……”

    回过头来时,却见那些若羌人已然返回河边,聚集在一位不知何时出现,头发花白扎着辫子骑着白色牦牛的长者身旁。

    也不知那老者说了什么,若羌人改变了战术,不管城邑,反而径直朝河边耕地冲去,在刚刚发芽出苗的田地中来回纵马践踏。

    “青苗!”

    若羌的马匹每跑动一下,都好似踏在鄯善人的心头!

    “该死的若羌人,那是粮食啊……”

    “天啊呢,他们跑到我的地里面去了……”

    “那是何人!”张越问道

    “那是若羌首领,去胡来王”。鄯善王望着那老者,露出愤恨之色。

    “原来是他!”

    张越点点头,吩咐左右,“打出旗号……”

    正在践踏青苗的若羌人停了下来,他们疑惑的望向了城头。

    去胡来王却是颜色大变,“汉军!”

    他认识那面旗帜,那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若羌国原本没有这么弱小的。

    十年前的若羌国还是一个拥有四千骑的大国。

    可是仅仅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被那打着同样旗帜的军队屠戮了一番。

    二十年前,匈奴人派人来蛊惑前任若羌王袭击那支军队的运粮队。

    若羌人心动了,他们出兵洗劫了那支车队。

    当时的族人们高兴坏了,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粮食。

    人们载歌载舞,庆祝胜利。

    可惜很快报复来了,而且来的是那么勐烈。

    仅仅过了三天,一支彪悍的骑兵就出现在了若羌人的面前。

    族人们试图反抗,可是在那支骑兵的攻击下,若羌人就像是弱小的婴儿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若羌人的弯刀砍在敌人身上只能留下一道白印,箭失也射不透敌人的铠甲。

    而敌人锋利的刀剑却可以轻易把族人的身体斩为两段。

    族人们害怕了,在恐惧中四散而逃。

    但那支军队还是没有放过他们,继续追杀着若羌人,直到若羌人全部逃进了金山深处。

    若羌国也一下子从拥有四千骑的大国变成了只有千余人的小行国。

    后来他成为了新的若羌王之后才知道,那支军队就是汉军。

    从此若羌人就记住了,决不能招惹汉军,更不能与汉军交战。

    两年前匈奴再次派人前来联络时,自己想都没想就直接杀死了匈奴使者,并把使者的人头送去了阳关。

    “去胡来王”也是那次得到的封号,与封号一起的还有大量的粮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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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介绍:
征元二年,雄才大略的汉武皇帝正计划着再次远征大宛。
刚刚醒来的张越被征召戍边,从西域开始渐露锋芒,一段传奇就此展开。
匈奴人、帕提亚人、波斯人、月氏人、罗马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有我张越在,尔等诸胡唯有在我汉军马蹄下颤抖祈降......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风华从扫平西域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