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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8章 基本原则 2

    身为韦泽的秘书不是个轻松的工作,韦泽的工作繁忙,即便是党政军都有自己的一套班子,韦泽依旧能够对国政有着绝对的指导权。韦泽配备了六个秘书,这里面地位最特别的就是左宗棠。其他五个秘书都是人事部决定的,只有左宗棠一个人是韦泽动用了他的人事特权决定的人选。

    左宗棠读过韦泽自己牵头起草的宪法,宪法第一条规定中华民朝是光复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国家。同样,在此时代理人大职权的光复党中央委员会通过了一条决议,中华民朝向皇帝韦泽本人渡让一系列的权力。只要韦泽愿意,他可以完全无视所有党政军以及司法的决议,做出他个人的决断。

    在两个决断出现抵触的时候,韦泽只需要签署一道“皇帝令”,任何部门的决议都必须以韦泽的个人决断为最终决断。但是韦泽从来都是以组织原则为上,只有在任用左宗棠当秘书这件事上,韦泽利用了他在党内的人事决断权。跟着韦泽越久,左宗棠越感觉到让韦泽做出这样的决断是如何的罕见。

    这一段时间,韦泽每天都把大量时间用在写东西上,有时候韦泽能够坐在那里一写就是一天一夜。10月2日晚上是左宗棠当值,他到了韦泽书房外的时候放轻了脚步,这是大家的习惯。影响韦泽的工作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合适的。

    “老左,进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书房里面传来了韦泽高兴的声音。韦泽武艺高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虽然秘书人都没见过韦泽领军作战的英姿,可每一个人都听那些高官谈及过他们亲眼见到的韦泽立于阵头率领部队破敌陷阵的故事。每个人也都见过韦泽锻炼时露出的毫无赘肉,漂亮的肌肉,练起长枪的时候,即便是没有练过武艺的人都能看出那是无比高明的枪法。

    每次看到这些的时候,左宗棠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由胸到腹的融会贯通并且高高鼓起的“腹肌”,人比人就是气死人。精于武艺的韦泽耳力极佳,即便是大家放轻步伐,韦泽也能从细微的声音中分辨出外面的到底是谁。

    走进书房,左宗棠接过韦泽递给他的一叠文稿,文稿开头写着文稿的名称,《光复党人的基本理念》。

    向下读去,第一条就是对社会的认知,“生产力发展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动力。”

    基于韦泽提出的社会发展阶段分析,韦泽把生产力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做了归纳总结。当年商人派遣王后妇好西征,一气杀了几千俘虏。把周人吓得提起妇好的名字,小儿不敢夜哭。等到纣王时代,周人伐商中就指责商朝纣王“收容逃奴”。在商人主力远征徐州一带的时候,商朝就能组织奴隶组成军队与诸侯联军作战。这无疑是一个社会生产力变化的证明。

    商朝的生产力发展没有演化出更强的社会制度,当然也可能是纣王试图让社会制度有所改变,才导致了商奸背叛商朝前去投奔周国。

    之后的中国发展无疑可以用生产力发展来解释,左宗棠读着读着就读进去了。这位今亮边看边把自己读过书与韦泽所写的相印证,有些部分他不同意,可更多的部分让左宗棠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他揉着酸涩的眼睛放下文稿的时候,发现此时天已经亮了。韦泽还在伏案疾书,偌大的书桌上已经放满了写满了字的文稿。

    听到左宗棠的动静,韦泽停下笔,他靠在椅子上闭目揉着眼睛,同时问道:“看了感觉如何?”

    “陛下,我有点明白毕总理白天的话了。他称赞陛下开辟了橡胶、香料、棕榈油。我现在想,这其实都是促进生产力的大举动。陛下主导开发了这些东西,竟然是真的让烂地变了好地。”左宗棠答道,说完了之后,他停顿了片刻,进行了一阵思想斗争,左宗棠终于羞愧的说道:“陛下,我本以为政治局的同志都是在拍马屁。现在想来,是我自己见识浅薄。可笑我以前还敢看不起这些同志,却是我比这些同志的见识差的太远。”

    韦泽闭着眼睛笑道:“他们跟了我十几年,天天学的都是这个。他们能看明白要点一点都不稀奇。倒是老左你靠自己就看明白了这些,那是更加不容易的。”

    “那也是陛下教诲,若是陛下对我不闻不问,我不可能看到和政治局同志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左宗棠羞愧的答道。说完这些之后,左宗棠心情激动,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我有一个疑惑,陛下从不担心有人试图从陛下手中夺取江山么?”

    “想夺取江山的人多了,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自有我要做的事情,可是没有精神要把别人的事情抢过来强加在自己身上。”韦泽依旧闭着眼睛从容答道。

    如果不是对韦泽有相当的了解,左宗棠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位皇帝对某朝篡位的回答。韦泽可是一点都不为别人要夺取皇帝大权而动摇,这份气度之大让左宗棠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韦泽对皇帝这个位置根本不在乎?或者是韦泽心胸大到连谋逆者都能接受的程度?

    左宗棠对这位君主的内心世界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试探君主内心世界的真正想法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那一小块基本是每一个君主的逆鳞,谁试图去碰触都是死路一条。正因为如此,看到自己有机会去窥探的时候,左宗棠就忍不住生出无比强烈的好奇心。这好奇心甚至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陛下,你就不怕失去皇位么?”左宗棠斟酌着词语说道。

    正如左宗棠所想的那样,韦泽先是嘲讽的笑了一声,接着慢悠悠的说道:“我想到有人想夺走我现在手中的权柄,心里面自然不会高兴。我也会恼火,也会感到不安。我是不会放弃我现在手中的权力,这不是因为我害怕,因为即便是我能与全天下的人对抗,保住全力到我生命最后一息,那时候我也会因为死亡而失去权力。很多人觉得死亡是老天爷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不过老左你觉得我会是一个乖乖向老天爷屈服的人么?”

    左宗棠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接腔。皇帝们即便是自称“天子”,这些上天之子们也都不会轻易向所谓的老天爷屈服。炼丹、修道、信佛,这些行为在某种意义上证明了皇帝们不仅不想向老天爷屈服,他们甚至想把老天爷的权柄也夺来为他们所有。在这点上,左宗棠并不认为韦泽与那些天子们有什么不同。

    “老左,你肯定能看得出,我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什么仁德,甚至不是我每战必胜。贩卖人口,借刀杀人,阴谋诡计我干得多了,甚至缺德的事情我都干了不少。其实我不想干这些事情,不是我没能力做,而是我真的不喜欢干这些。”韦泽闭着眼睛平静的说道。

    左宗棠沉默不语,韦泽绝非是一个鲜廉寡耻没有正义感的人,他亲眼见韦泽最终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他同样亲眼见过韦泽下达那些命令之间心理上的挣扎。

    韦泽继续说道:“我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因为我代表的是很多人的利益。他们未必喜欢我,也未必真的对我个人有什么忠诚心。他们只是很清楚,脱离了我所代表的这个利益集团,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便是为了自己,他们也会与我一起向前走。”

    左宗棠依旧沉默,不久前韦泽的老岳父祁玉昌提起韦泽不肯立储君的事情就恨得牙痒痒,但是这可不等于有人要推翻韦泽的时候祁玉昌就会袖手旁观。只有韦泽是皇帝,韦泽的法统依旧存在,祁玉昌的外孙才有机会继承韦泽的皇位。韦泽无疑代表了祁玉昌的利益。哪怕是退一万步,祁玉昌的外孙没有能够登上至尊的宝座,只要新朝还在,祁玉昌家族就迈过了以前向他们关闭的权力的大门。

    “当然,这也不是我一个人才能做到这个程度,历史上那些聪明的皇帝们都办到了这点。”韦泽说道。

    左宗棠很认同韦泽的话,这的确是皇权的基础所在。不过韦泽的语气中有着不屑,左宗棠能够很明确的感到受到。那么韦泽接下来估计就要谈到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韦泽认为自己能够超越历代皇帝的部分。

    “那些皇帝们为了维持自己一家的天下,可以说是苦心孤诣,但是一个个都失败了。短的几十年,长的几百年,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们的功业千年不朽。”韦泽嘲讽的说道。

    “那陛下准备怎么做?”左宗棠问道。

    “那些皇帝有能力开辟一个朝代,却没有继续推动社会向前继续走。所以他们就止步于他们所开创的朝代,不仅自己围着这个结果瞎转,更让子孙们围着那些注定倒掉的王朝瞎转。我觉得我比那些皇帝强的地方在于,我不仅仅代表了很多人的利益,我更走在社会发展的先端。而且我能够指出未来社会发展的方向。”韦泽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去看左宗棠,而是神色凝重的看着桌上的那些文稿。那目光是如此沉重,仿佛承受着万千的重量。可那神情又是如此坚定,丝毫没有面对巨大压力而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畏惧或者不安。

    “老左,我没有如同那些皇帝一样对手下封王封侯,我也不在乎大家现在为了争夺功绩而想尽办法。很多人对我肯定很不满。我觉得大家都是有眼光的,只要我还掌握着权柄,只要我还按照我所想的去做,新的中国就注定不会回到旧时代去。他们所想的很多东西就注定不会实现。”韦泽说完之后拍了拍文稿。

    “那陛下就不怕那时候不代表很多人的利益了么?”左宗棠忍不住问道。

    即便面对如此尖锐的问题,韦泽的回答依旧平静,“我曾经说过,满清的制度是逼着人说瞎话。其实这对满清也不够客观,因为一旦牵扯到社会发展,绝大部分朝代都是在睁着眼说瞎话。我写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让同志们看清楚时代发展的脉络,让同志们看清楚一个国家如果不想灭亡,就必须让社会向前发展。那时候一定会有一些人妄想让时代停步不前,好让他们已经获得的利益千秋万载的永恒不变。但是也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希望能够从社会的发展中得到更多收益,所以他们主动或者被迫的跟着我走。只要跟随我的是大多数,那么我就不用担心谁会想推翻我,夺走我的权柄。”

    左宗棠还理解不到韦泽所说的时代进步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可他能够感受的到韦泽内心的那股力量,所以左宗棠忍不住问道:“如果那些进步已经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那又该如何处置?”

    “进无可进么?”韦泽终于笑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也不坏啊。我顶多让皇权就这么继续存在下去。韦家的天下千秋万代,那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听韦泽居然这么讲,左宗棠觉得无言以对。这不是自嘲,更不是无奈。这只是韦泽对那种情况的一个预备案,至少左宗棠是如此感觉的。

    “这个时代的进步只是刚开始而已,这点还请老左你铭记在心。你现在或许已经觉得变动如此波澜壮阔,可这只是拉开了一个序幕罢了,距离终结还远着呢!”韦泽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建功立业么?”左宗棠忍不住用完全不是玩笑的玩笑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韦泽拿起笔,用非常漂亮的行书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完之后他把纸递给左宗棠,然后起身出门去了。

    左宗棠仔细的读着,眼神越来越越锐利。那是一首词,词牌是沁园春。词名是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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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基本原则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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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省长对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韦泽这边,韦泽就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因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不仅没有生气,还觉得很有趣呢。

    纪检委书记柯贡禹亲自出马整顿这次纷争,这位十几年前以教导旅旅长出身的高级军官转职去了纪检委。他的汇报很简单,“两个人谁都不服气谁,施恩同志先冲上去,然后估计是想起庞聪聪同志是女人,所以还是在动手前停手了。庞聪聪同志就把一摞文件砸在施恩同志头上。没人受伤,施恩同志的脸被文件的角砸青了一小块。”

    这等事其实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重伤,大家毕竟是省长,最起码的理性总是有的。不过大家毕竟是省长,这面子是丢不起的,两人以后只怕要势同水火。

    柯贡禹继续说道:“我调查了一下,当时省长和毕总理正在讨论是不是要支持建立人大的事情。据说施恩同志当时情绪激动,毕总理却没有出面的意思,庞聪聪同志表示坚定支持都督。施恩同志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最后吵起来了。”

    “就是说挑事的是施恩同志了。”韦泽想再确定一下。

    “大部分同志都是这么说的。”柯贡禹答道。

    “既然这样,那就得记个小过,让他自己做个检讨。”韦泽公事公办。

    “检讨内容是什么?”柯贡禹问。

    “他发怒的原因是什么?是工作压力大,还是无法完成工作?发怒不解决问题,发怒只会让工作变得更加艰难。所以,身为公务人员,施恩同志这么做对他工作不力。如果他能把这个检讨清楚,那再说他的行动对同志们的工作造成的不良影响。”韦泽爽快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带着讶异以及感动的表情,柯贡禹说道:“都督,你对施恩同志可真好。”

    韦泽却没有这么乐观,他正色说道:“他要是能认识到这些,我对他好才算是有点回报。如果他理解不到这些,你的工作可就有得做喽。”

    柯贡禹亲自找施恩谈话的时候施恩开口就问,“庞聪聪是什么处分?”

    这个问题和那不依不饶的态度让柯贡禹心中一紧,这就是典型军中刺头的做派。有能力,有个性,敢直言,有一定号召力,也有心机。到了触及某一类人的利益时候,他们就站出来死顶住不放。光复军从十年前开始就对此类人进行过一轮轮的清洗,把他们从组织中给清理出去。必须承认的是,柯贡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人了。

    教导部队是一支军队中的核心,这不仅仅是这支部队的人员优秀,装备精良。教导部队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于这些部队承担着大量的研究课题。军事研究固然是最重要的部分,军事心理学,人类行为学,也同样是教导部队承担的重要任务。施恩即便不是教导旅的干部,却也在教导旅里面待过。在柯贡禹的印象中,这个人不是这样的啊。

    作为教导旅旅长,柯贡禹有着极大耐心,若是没有耐心他在教导旅根本干不下去。教导旅的确可以得到各种资源的倾斜,包括韦泽在内的一众高级将领直接间接的帮助。只是研发课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是一个失败接着一个失败,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精神不够坚定的人,认为到教导旅就是来镀金,认为到教导旅之后就能在晋升道路上一片坦途的家伙,无一不在这个高科技研究单位摔得头破血流。晋升道路上被重重的记了一笔。

    施恩可以态度强硬,柯贡禹却根本不为所动,他见到过太多这类人了。柯贡禹从容的说道:“我们现在谈的是你的事情,与庞省长有什么关系?”

    “我被砸了!这是我的事情吧。庞聪聪动手砸我,难道就这么算了?”施恩看来完全没有理解到柯贡禹的态度。

    柯贡禹神色自若,心里面却很是疑惑,施恩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平别说是个省长的水平,在工作上只怕连个排长都比不了吧。十年前的时候,部队里面很多人还是把个人面子放在首位。毕竟么,那个时代没有“面子”就没有号召力。随着制度的完善,内部教育水平的提升,这种人是不停被淘汰的。施恩这种“故态”没有让柯贡禹生气,只是让他感到疑惑。施恩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才让他完全不顾自己的评价,不顾自己的前程,而一味的发泄着个人情绪。

    “怎么,你就不敢给我说说怎么处置庞聪聪的么?纪检委也又不敢说话的时候了?”施恩看到柯贡禹若有所思的模样,觉得自己抓到了柯贡禹的软肋,他没有收敛的意思,更没有见好就收的认知,而是试图“乘胜追击”。

    对面的毕竟是同志,而且是一位省长。柯贡禹很清楚如果自己任由施恩这么表现下去,甚至稍加挑逗,接下来的的记录送到韦泽手上,韦泽只怕就能把施恩给免职。即便是不把这些交到韦泽那里而是交给总理毕庆山,一个停止反省也跑不掉。部队里面数次清洗的时候可没少出这等事。政法委,以及全国肃清反革命以及反怠工委员会,内部都有过这样的过程。如果连委屈都受不了,就不用在这两个部门干了。玩弄这种手段,对于政法委来说太稀松平常。

    但是柯贡禹不愿意这么做,施恩毕竟是一位省长。因为小事而搞掉一位省长,政法委将承担可怕的压力。所以柯贡禹不得不稍微软化一点,他问道:“你觉得庞聪聪同志要受到什么处分?”

    施恩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处置庞聪聪”的嘲讽表情,他冷笑着说道:“你是要我说实话还是说瞎话?”

    “有啥实话就说呗!”柯贡禹答道。说完这话之后,他心中大为懊悔,自己怎么把对付刺头的话就这么直接蹦出来了。虽然理性在不断提醒柯贡禹不要激化矛盾,但是习惯的力量太大了,就在柯贡禹的理性占据了他绝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习惯成自然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柯贡禹心想,怪不得都督反复说,要谨言慎行,三思之后再开口。

    当然,反思甚至是自我批评一码事,柯贡禹没有继续遗憾下去。在教导旅,在之后的很多工作中,他犯过比这严重的多的错误。若是一味的懊悔,柯贡禹可以用自杀寻求解脱。

    “你要是让我说实话,我就实话实说。把庞聪聪这个省长给撸了!一个娘们能干出什么像样的事情,都督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男女平等。下面的人整天想的就是怎么懒,怎么捞。建人大让他们和咱们唱对台戏么?都督这是糊涂了么?”施恩声音响亮干脆,真的是直抒胸臆。

    在这之后,甚至不用柯贡禹有什么“引导”,施恩把韦泽的政策痛痛快快的给骂了一番,记录员们手上刷刷点点,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当天傍晚,常委们坐在办公室,秘书朗读着施恩的原话。一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毕庆山站起身想说话,韦泽冲他摆摆手,“把这些听完,半路插话只能让大家没能听完施恩同志的意思,断章取义的危害比多花点时间去听完要大多了。”

    此类的胡话常委们可是没有少听,听完听不完已经没有分别。核心要点就是一句话“我没错!”大家的经验很准确,施恩的做法的确就是如此。既然施恩自认自己正确,错误的人就是韦泽了。从男女平等这个光复党的基本理念,到很多现行的政策制度,施恩痛痛快快的一通狂批。

    见到韦泽听的认真,对施恩毫不在乎的人很不解韦泽面对这样激烈的批评为何没有一丝怒意。对施恩很在乎的人则是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韦泽这是准备怎么样严惩施恩呢?

    秘书念完了这些东西,韦泽长长的舒了口气,大家屏息凝神的看着韦泽,等着从他嘴里发出最后的判决。

    “施恩同志是个省长,处置他会有很大的政治影响力。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吧?”韦泽平静的说道。

    所有与会者当然认同这个看法,省长在新政府里面是排名前100号的大人物,处置省长当然会有重大的政治影响。

    “在座的诸位同志都是政治局成员,政治局看名字就是一个高度讲政治的部门。这件事到了政治局来讲,我们就得有高度的政治性。政治性是不讲人情的,不能因为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施恩同志,就让这种个人情绪在里面占据了主导地位。我们就事论事,这点大家同意么?”韦泽盯着常委们说道。

    “那陛下准备怎么处置施恩同志?”毕庆山毕竟是国务院总理,他此时必须来问这个话。

    韦泽对这话很不爽,但是他耐着性子说道:“从个人讲,把施恩同志看成一个单纯的个人,我没有想处置他的意思。一个个人有什么好处置的?把他看成一个个人的话,我当他喝多了胡咧咧,这也没什么不可以。”

    没等同志们松口气,韦泽加重了语气,“但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个湖北省省长,一个光复党党员,一个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的代表。一个湖北省省长,一个光复党党员,一个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的代表说出这种话,我们应该怎么处置!这个区别你们明白么?”

    听到韦泽不想处置施恩个人,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不过听到韦泽立于党和政府的角度来提出对一个党员,公务人员的态度时,大家都不敢再说话。

    韦泽看着一众人为难的神色,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提出意见的好时候,他大声说道:“我布置一个题目,今天与会的同志回家之后写一篇说明文,内容就是讨论一个普通人,一个湖北省省长,一个光复党党员,一个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的代表,这四个身份之间的相同点与不同点。他们承担的责任与义务有什么不同!好吧,散会!”r1058

第151章 基本原则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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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天下为公之事却是个难题。”散会后左宗棠在韦泽的办公室里面有些感叹。

    “天下为公是个伪命题。”韦泽没好气的答道。

    左宗棠也逐渐习惯了被人反驳,他问道:“为何?”

    韦泽答道:“因为从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来看,除非是真的有了实践的制度、行动、总结,否则的话我们看待任何事情都是出于个人的认知,个人认知从来都是主观的。看问题的态度都已经主观,就别说天下为公这种事情。用脑子幻想事情可是再容易不过的,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面对韦泽的不爽,左宗棠问道:“陛下是担心他们写的说明文不过关么?”

    “我现在是觉得我领导的有问题,没能让大家建立起正确看待问题的模式。我现在让他们写说明文只是希望大家建立起这一个模式,公事与私事不是一码事,私事上宽容,公事上认真。”韦泽说完之后沉默了一阵,然后他说道,“去把政治部主任沈心同志请来,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左宗棠心中有些失望,这一段时间来他觉得自己某种意义上更像是韦泽的幕僚了,至少是能听听韦泽抱怨的人。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韦泽却从来不会和左宗棠谈,而是会找相应的部门负责人。即便知道光复党的新政府从来不立幕僚,但是这种做法贯彻到如此地步的时候,左宗棠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沈心现在不是常委,军队政治处毕竟限于军队工作,当常委不合适。好在主要的干部住的很近,他骑辆自行车,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韦泽的办公室。

    听完了韦泽的介绍,沈心问:“陛下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韦泽答道:“至少在现在,我对此事没有一个确定想得到的结果。但是,这件事怎么处理,我希望能够拿出一个分析问题的方式。如果以后党和政府再遇到这类问题,既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息事宁人,也不会无限上纲上线的扩大到彻底打倒的地步。”

    沈心方才已经看了施恩的发言,再听了韦泽的话沈心也忍不住皱眉,“对于只提出提案的事情很好说,这不过是讨论的内容,他当然有个人意见。我看此事的难点就在施恩同志公开否定男女平等,这又是在纪检委谈话的时候所讲的,这个行为就看怎么定性了。如果定性为公开反对党的决议,那立刻就是停职。如果定性为发牢骚,争吵。这也是态度不端,这是要记过的。所以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会给人留下因为施恩同志因为反对陛下而遭到处分的印象。”

    “我怕的就是这个!”韦泽点头说道,“这等事以后会出很多,能建起应对问题的模式,我们就尽量树立。有了这些实践层面的努力,以后才有让大家都弄懂的可能。”

    沈心明白了韦泽的意思,他就告辞回去分析准备。

    韦泽又想了一阵,他问左宗棠,“老左,你在满清那边干了些时日,却不知道直接因为反对皇帝或者主官而被惩处,会被怎么看?”

    左宗棠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如果不是对韦泽的人品有相当高的评价,这个问题就会被左宗棠认为是遭到了韦泽的蔑视。即便如此左宗棠心里面也不是很爽,满清是个在光复党这边评价很低的政权,提这等事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揭左宗棠的疮疤呢。

    只是韦泽提此事明显有原因,即便心里不爽,左宗棠也仔细想了之后答道:“陛下,满清那边是有专门的反对的人,御使、给事中,都是承担这个职务。至于直接反对皇帝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他们反对的是具体的事情,谁也不敢反对皇帝的理念,至少嘴上不敢反对。”

    以前左宗棠从来不考虑这样的问题,等他真的考虑起来之后,左宗棠突然冷笑一声,“满清是只允许被安排成反对者的那一小部分人装模作样的说些反对的话。”

    “明白了!”韦泽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真搞民主怕什么反对。反对男女平等绝非是施恩一个人的想法,反对建立人大的也绝不会只有施恩一个人。方才韦泽有些忧心忡忡的原因还是对反对者太在乎。

    第二天常委们把说明文都给交上来了,看文章,常委们对与普通人,湖北省省长,光复党党员,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的代表之间的权力、义务,以及承担的法律、纪律、职权范围都是门清。这些都是中央早就反复强调,多次组织学习的内容。常委若是不清楚,他们就可以去党校学习进修啦。光看说明文,每个人都不用送去党校学习。

    “那咱们就开始讨论施恩同志的事情吧。”韦泽开了头。

    常委没有一个是傻瓜,韦泽不会吃饱了撑的让常委写这种说明文,归根结底还是要统一对施恩处置的标准。即便是真有人不明白,写了说明文之后联系实际,大家也都明白了。

    毕庆山身为总理,领导各省的省长,所以他先说道:“施恩同志反对党有关男女平等的决议,这是绝对不应该的。他以庞聪聪同志是女性为理由,要求组织罢免庞聪聪同志的职务,这是严重不尊重组织原则的发言。我觉得先停职吧。”

    停职是大家都觉得必然发生的结局,毕庆山说完之后其他常委都不吭声了。大家现在就看韦泽的意思,如果韦泽也表示认同,这个决议就生效。

    “停职之后呢?”韦泽问。

    “停职之后让他做出深刻检查,之后的处置看他的检查情况吧。”毕庆山说道。

    没有常委求情,也没有常委把此事与施恩反对建立人大联系起来,这让韦泽有点讶异。难道一篇说明文就能让常委们有了这么端正的态度了不成?心中有疑惑,韦泽却也不能无限的上纲上线,他答道:“就这么处置吧。”

    全国代表会议的会场前面有看板,施恩的处置公告一出,看板前面挤满了人。接着就是各个省的代表团都接到了通知,一位省长被停职反省,这可是个大事件。有关此事的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

    当晚就有湖北代表湖北军区司令吴辽前来求见韦泽,一见韦泽,吴辽就说道:“都督,施恩同志反对男女平等也是因为他家的事情。搞了婚姻法之后,他二老婆和他离婚了。你说他心里面没气也不可能啊。都督,你能不能放他一马。”r1058

第152章 基本原则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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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看着人事部的资料,韦泽也有点惊讶起来。施恩同志现在有三个老婆,还不包括和他离婚的二老婆。他二老婆之所以和他离婚,是因为他二老婆是广东人,比较早参加了革命,在广东有自己的工作。两年前开始强化男女平等政策,施恩作为公职人员的二老婆就提请离婚,据说双方还闹的很僵,湖北政法委毕竟不敢抵抗政策,最终判决合法离婚。施恩的二老婆带了脸上的伤痕回了广东。

    韦昌荣领导的人事部门表现出的情报收集能力让韦泽很是佩服。韦泽所交代的原则,不包含情绪,不带人事部门个人倾向,文案里面都做到了。那些饱含了情绪与倾向的重要细节都一一在案。至少韦泽带着他21世纪养成的观念读完之后,对施恩的评价大大降低。

    韦泽对施恩很有印象,这位同志和其他高级干部一样出身军队,以前在陆军干过,后来作为后勤部长林阿生的继任者执掌了后勤部。之后在其他职务上调动,最后当上了湖北省省长。这种出身的同志有点大男子主义倒是很容易理解。是不是有大男子主义并非是韦泽真正关心的,那是施恩的个人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他在接受纪检委管理,如果他没有认识到个人意见必须服从党的决议,那么施恩接下来的路会很难。

    柯贡禹见韦泽看完了报告,他说道:“我们现在也已经向施恩同志讲清楚了,他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与中央的决议保持一致。并不是现在谁要整他,更不是都督你偏袒庞省长。”

    韦泽静静的听着,尽量让自己不要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不要把别人的事情强加到自己身上,那么做是不实事求是的。韦泽也是吃了很多苦头之后才理解了这句话。所以他就是认真的听,并没有做什么预先的设定。

    “所以施恩同志说,他想见你一面。”柯贡禹说出了最新的情况。

    “好吧。等我这两天忙完了就去见他。”韦泽也没有问施恩在政法委继续说了什么,柯贡禹是个很谨慎的人,如果施恩真的态度良好,他肯定会有所说明。既然柯贡禹不谈施恩是不是有态度的转变,想来情况并不乐观。

    柯贡禹也没有再说什么,最近党的中央会议对组建人大的态度非常抵触,韦泽已经在竭尽全力去说服同志们,这个工作可不轻松。

    大部分常委都已经谈过话,现在还需要和林阿生谈。作为韦泽早期干将,林阿生从后勤部跳到政法委,是建立起司法体系的功臣,也是施恩的老上司。人大理论上有立法权,韦泽想最后再去找林阿生谈,出了施恩的事之后,这次会面就有点引人深思的味道,这是韦泽始料不及的。

    政法委书记是常委,谈对施恩的处置时,林阿生并没有发言。听了韦泽谈完建立人大的事情,林阿生斟酌了一下言辞,“都督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反对基本理念吧?”

    “只要基于理念的政策能执行下去,个人是不是反对我倒没有那么在意。”韦泽也实话实说。

    林阿生听着这话,眉头微皱,“都督,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有人蹦出来反对呢?”

    “肯定是他们觉得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呗。”韦泽回答的干净利落。

    听了这话,林阿生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到现在为止,光复党党内的主要说法还是大家怎么一起通过革命来推进国家社会的进步,当然也有同志们个人得到的利益。韦泽现在这话可以说是公开把革命的副作用给挑明了。

    韦泽既然这么讲了,林阿生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他盯着韦泽说道:“都督,政法委的同志们对人大意见很大,法是都督立的,大家没任何好说的。法是党中央立的,大家顶多是多找人吵吵架,对他们不接受的部分理论一下。但是这人大算什么,一群外人凭什么管到我们头上来了?”

    分权的感觉就是这样,政法委的同志有如此感觉一点都没让韦泽觉得奇怪。立法权是国家的核心权力,谁立法谁就是权柄的真正执掌者。行政与司法作为实践一方有着强大的力量,甚至能反过来把立法者弄到痛苦不堪。可那毕竟只是实践层面的问题,到了真正分个高低的时候,立法者一句话“我是最高权力机构”就能让实践一方不得不低头。更不用说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面只有皇帝在思想上才知道人民起来造反,皇位就可能不保。官员们只用对皇帝负责,任免官员的大权在皇帝手中,人民说什么都不管用。

    “政法委的同志是不是觉得人大就是大外行,立法理念他们不懂,宣传法律的时候他们能不搞错就谢天谢地。至于宣传法律的效率,他们也未必真的比咱们政法委更有效。另外,搞监察有纪检委,有政风办,人大就是多此一举。”韦泽问。

    林阿生皱了皱眉头,他忍不住问道:“难道有其他同志先找过你?”

    “没有。”韦泽摇摇头,“我提出的建立人大,这些自然是我要先考虑的。”

    微微叹口气,林阿生说道:“看来都督是一定要建立人大,那我先表态,都督要建立人大,我一定会支持,政法委也会支持都督。”

    韦泽一直认为政法委是会支持人大建立,哪怕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们也会支持。对这些同志就更得和他们谈好,因为这种支持往往透支的是韦泽的号召力。号召力这种东西用起来看着轻松自如,可人人心里都有一笔账,每次透支号召力都让大家觉得韦泽欠大家的,这些帐一笔一笔的积累起来,到了算总账的时候韦泽可就承担不起了。只要时间允许,韦泽都会尽力去说服。

    “建立人大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建立人大的意义在于,让国家和人民结合在一起。让百姓知道这天下不是和他们无关,让百姓知道知道政府在做什么。”韦泽说道。

    这话没有触动林阿生,这等理念韦泽不是没有提出过,可国家与人民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是光复党实施了包括土改在内的诸多与人民关系密切的政策,但是那些政策总有终结的时候,出力的是光复党、出力的是新政府,挨骂的也是新政府。真的是善恶由人分说,好官我自为之。

    “咱们这些人从来不信官府,可若是有天灾,得到官府放粮的消息,咱们会不会去?”韦泽问道。

    “当然会去。”林阿生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群众知道什么时候该不信官府,什么时候不得不去信官府。有了人大,至少人民知道官府和人民是一体的,他们信不信那是一回事,但是他们至少知道有这么一个理念。这就是我的理念,这个理念我不容动摇。”韦泽的话不长,态度却极为坚定。

    林阿生微微点点头,他问道:“都督想来也该知道为什么同志们会反对喽?”

    韦泽笑道:“我是这么想的,同志觉得按照原本那套,建国之后大家封王封侯,甚至能列土封疆。他们只用向我一个人负责,只要我高兴了,他们就能为所欲为。现在看明显不是这回事么。人大若是建立,原本没有投身造反的那帮老百姓反倒成了最高权力机关,不忿的有,不满的有,不爽的有。还有些同志会觉自己以前昧心的支持了党的理念,可没有得到他们期待的报偿,所以现在后悔了。”

    林阿生见韦泽语气轻松,所说的又全部切中要害,他也忍不住苦笑起来,“都督,有些同志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同志是真的愿意跟着都督走,可周围不少打天下的老兄弟如此不满,他们也受了影响。都督你怎么来说服这些同志呢?”

    “你觉得这些同志比例有多大。”韦泽问林阿生。

    林阿生作为韦泽的干将,他是早就有自己的调查,韦泽一问,他就坦然说道:“铁了心要跟着都督走的,现在怎么也得有四成。虽然也想多捞些,可对现在已经得到的东西很满意,所以不愿意让那些人闹的,至少得有四成靠上。都督,你现在只要能让这两块的同志安心,这人大的事情就没问题。”

    两天后,韦泽在全国代表会议的主席台上大声说道:“我要对大家说的事情很简单,如果我们从各种地方听到的,见到的,知道的那些旧制度管使,满清就不会被咱们打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我们之所以没有现在捏死满清,那是因为我们现在有别的要急着干的事情。如果我们今天说出兵,最多两年,我们的部队就能踏过千万里的道路,解放全中国。那时候满清会完蛋,旗人会完蛋,那些满清贵戚们统统都会完蛋。这是我们亲自在做的事情,大家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旧的制度明摆着一定会导致这样的覆灭,我们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再给填进去呢?我们怎么走到这里的大家都很清楚,不过是十几年的事情么,还远没到忘干净的地步。我现在只问大家一件事,你们是想学着满清的熊样,最后全族被杀得一干二净,还是愿意跟着我求新求变,让国家让家族能千秋万载的延续下去。现在就给我个答复!”

    韦泽提起了造反的历程,对这些代表,对这些高官无疑是当头棒喝。他们或许不理解韦泽的理念,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们都理解自己正在无情的摧毁一个旧王朝,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存在都沦为了新政府眼中的蝼蚁。

    正是韦泽把大家带到今天的地位,也只有韦泽指出了通向胜利、荣光的大道。于情于理,大家都找不到不跟随韦泽的理由。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新朝也覆灭了,这些功臣的家族定然是同样下场。这是牵扯大家家族的大事。

    “我们坚决跟随都督!”

    “我们坚决跟随陛下!”

    一众韦泽铁杆们带头喊起了口号,支持者们跟着喊起来。没有反对韦泽想法的那些人也加了进来。甚至连那些反对者中的相当一部分想到自己家族的未来,也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所有的声音最后都汇聚成了一句话,“都督万岁!都督万岁!”r1058

第154章 基本原则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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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督,我们湖北军区愿意负责解放四川。”湖北省军区司令吴辽找到韦泽请战。

    此时的四川正处在一个相当安乐的状态,南边的云贵、东边的湖南湖北被光复军控制,光复军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南海,对于扩大国内的地盘兴趣有限。北边的太平天国从正在对回人进行最后一击,所以无暇南顾。在这么一个战略空窗期,四川没有外敌。

    当然,这是光复军的情报部门总结出来的情报,至于四川的骆秉章有没有疑神疑鬼,自寻烦恼,那就是骆秉章以及四川满清官府的问题。

    四川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从云南、汉中、长江南北两岸出发攻入四川都有道路,但是都要经过对关卡的猛攻。当然,四川的精华就在成都平原,拿下成都平原,四川的地方官府也就土崩瓦解。韦泽一点都不在乎满清官军拿起武器跑进四川山区打游击,当然前提是满清官军真的有这种骨气。

    韦泽没有立刻说话,他等着吴辽把话说完。吴辽看韦泽如此沉静,他有点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知道都督可否允许?”

    “如果允许了呢?如果不允许了呢?”韦泽问。

    吴辽心一横,大声说道:“如果都督允许,还请都督让施恩同志到后勤部门帮忙。”

    果然是个戴罪立功的事情,韦泽心里面已经有数了。吴辽几年前当卫戍军区司令员,那次他就是瞎掺乎政治问题。卫戍军区司令员掺乎到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里面,硬是提出了个提案。就这种政治性直接让军委作了人事调整。解除了吴辽的卫戍军区司令员职务,把他调去湖北军区当了军区司令。

    几年过去了,吴辽的政治水平没有丝毫提升。光复军是光复党指挥的军队,是人民军队。不管吴辽到底怎么想的,单单他提出的请战目的中有为施恩创造戴罪立功的机会,这就是可以扣上一顶军队私人化的大帽子了。党指挥枪与军队的重大军事行动中包含为私人服务的目的,这就是水火不容的路线斗争了。

    看着吴辽诚恳的表情,韦泽头都有点大了。讲义气是军中推崇的做派,韦泽不希望施恩的事情再扩大下去。现在若是把吴辽再来出来痛批一圈,即便是部队上下都知道吴辽该挨批,这负面作用也未免会太大。

    忍住不爽,韦泽说道:“吴辽同志,我现在以光复军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身份给你一个命令。”

    “是!”吴辽站的笔直,等待韦泽发令。

    韦泽命道:“湖北军区政委也是这次的全国代表,我现在命令你带上政委一起去找政治部主任沈心同志,你当着政委的面一字不漏的把你方才说的话向沈心同志讲一遍。然后你请沈心同志评价一下你放才说的这番话。现在立刻出发!”

    吴辽一愣,他说道:“都督……”

    韦泽打断了吴辽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现在就给我去执行命令!”

    看着吴辽的背影,韦泽长吁口气,政治上的妥协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想在尽可能保全吴辽脸面,并且不让事情在传播中走样,那就得有第三者,还是得有利于吴辽的第三者在场才行。韦泽对党委制度现在是无比感激,要是没有党委制度,这群孙猴子翻起天来还真不好应对呢。

    一杯白开水放到了韦泽手边,倒水的是左宗棠,让这位今亮伺候一下人实在是难能可贵。

    左宗棠笑道:“陛下,你这真是宅心仁厚啊!”

    “嘿嘿!”韦泽苦笑起来,“能不被人骂说,训人都还变着花样训,我就心满意足啦!”

    左宗棠能想象的出军中那帮粗汉们到底是何等的直肠子,虽然他不喜欢韦泽的岳父祁玉昌,可他挺赞成祁玉昌的一句话,“若不是韦泽领着,韦泽的那帮手下哪个能混出名堂?”

    可就是这么一群出身低微,能力并不出众的家伙,在韦泽手下就是能干出这样一番事业。左宗棠忍不住叹道:“陛下将兵多多益善,更善将将。”

    这是套用了韩信与刘邦的著名对谈,韦泽当然知道。他笑道:“老左你比韩信并不差。”

    这是韦泽的真心话,能够远征千里收复新疆,左宗棠的军事水平绝非弱鸡。在光复军中无法出头不是左宗棠能力不足,而是这个时代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韩信是被擒,左宗棠也是被擒,对韦泽的赞赏左宗棠只能报以苦笑。他换了个话题,“陛下,难道军委没有解放四川的打算么?”

    韦泽答道:“解放四川的军事计划基本上快完成了,数路进军,只要有一路攻入成都平原,四川也就解放了。不仅四川,解放北方四省也在计划里头。”

    “这会不会和预算出现冲突,我看新政府对与财政预算卡的非常严。”左宗棠皱眉问道。

    韦泽自得的笑道:“工业社会与农业社会不同,只要每一场战争都能有收益,那么打仗越多对社会发展越有促进作用。关键就看钱在流动的时候是进了一小撮人的手中,还是让广大的群众靠出卖劳动力赚到了钱。不仅是群众有没有得到钱,还要得到土地、产出,不断扩大我们的产业容量。若是这些都能满足,那战争越打对国家越有利。”

    左宗棠毕竟是今亮,让他无原则的阿谀奉承实在是超出他能力之外。所以左宗棠忍不住说道:“天下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事,地球就这么大,这等扩张总是有个尽头吧?”

    说了这话,左宗棠也稍微有点后悔,这么几乎是为了唱反调而唱反调的做法对韦泽的确是不够尊重。没想到的是韦泽竟然对左宗棠这几乎完全没过脑子思考的话大加赞赏,“你说的一点都不错,这种无限的扩张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的。这不能光靠市场,还得有计划。我之所以要在1870年左右再南下,就是因为市场不可能没有变化。”

    左宗棠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他问道:“陛下,不是说1870年之后欧洲只怕要有内讧,我们那个时候动手比较容易么?”

    韦泽面露欣喜的微微摇头,“那是外部的问题,从内部讲。我只怕到时候会有经济危机。”

    经济与危机这两个词汇左宗棠都明白,把两个词凑到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形容国泰民安的好词。可看韦泽那一脸欣喜又仿佛是能从其中得到巨大好处的东西。左宗棠不得不感叹韦泽不愧是皇帝,他总是能够从不同角度看待问题。至少到现在的事实证明,韦泽往往是正确的。

    就在左宗棠考虑是不是要询问经济危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机要室的情报参谋跑来送给韦泽一份电报,韦泽看完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左宗棠连忙问道:“陛下,出事了?”

    韦泽却没有回答,拿着电报就回了办公室。左宗棠很是意外,到底是什么消息让韦泽如此意外。但是机密就是机密,韦泽不说谁也不太敢问。

    这道电文来自徐州,上面只有五个字,东捻军大败。韦泽原本以为捻军面对疲弱的清军即便无法取胜至少也不会失败,却没想到捻军竟然大败。满清在此时还能击败捻军,这没道理啊。

    令韦泽感到意外的情况在满清那边就是天大的喜讯,但是此次喜讯中有着令满清一方极为不爽的杂音。帮助清军获胜的重要助力就是以济宁为中心自称齐王的苗沛霖。

    “启禀太后,这苗沛霖居心叵测,现在虽然奴颜婢膝的求朝廷接纳,可此人绝不可信。”恭亲王奕訢一点都没有要为苗沛霖请功的意思。

    东宫太后慈安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片刻之后说道:“把此战的局面再说一次。”

    恭亲王奕訢对整体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方才说的也多有不清晰的地方。东宫太后慈安要求他继续说一遍,,恭亲王奕訢经过方才的叙述,对整体情况有了些把握,他再次陈述起来。

    满清现在有三大敌人,光复军、太平军、捻军。满清手里四大军力,湘军、淮军、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八旗与绿营。不管是满清的哪一支军事力量,都没有胆量去挑战光复军。光复军此时也没兴趣北上。双方反倒是相安无事。太平军在西北与千万级别的敌人苦战,也无力东顾。满清的四支主力除了八旗与绿营毫不动弹之外,其他三支都在与东西两支捻军苦战。

    得知湘军淮军屠了涡阳,两支捻军先后南下,逐渐脱离在直隶的战斗。这固然让湘军与淮军陷入了苦战,但是满清也得以比较从容的把三支主力都放到河南与山东。在山东南部割据的苗沛霖就显出其重要性。

    满清一直没有进攻苗沛霖,理由非常消极。有苗沛霖挡住南边的光复军,满清至少还能轻松点。苗沛霖也向满清求封王,双方虚与委蛇,整体上相安无事。让满清意外的是,苗沛霖对东捻军相当敌视。他先提出来与满清私下合作,满清也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就暂时答应了。

    捻军的优势在于他们中间有大量的人靠贩卖私盐过活,对于河南与山东的道路非常精熟。苗沛霖出手打击这帮私盐贩子,掐断了捻军的情报线。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对东捻军主力狂追不舍,从河南追到山东,经过三十几天的追击战,加上苗沛霖通风报信,也对捻军实施了一些拦截。双方最后在菏泽附近进行了决战,一万两千蒙古八旗对六千捻军主力,最后蒙古骑兵惨胜,歼灭了东捻军主力。

    苗沛霖自以为得计,就向满清再次提出“求封王”的请求。

    恭亲王奕訢讲完之后,再次对东宫太后慈安说道:“太后,苗沛霖绝不可信!”r1058

第155章 基本原则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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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就算是给苗沛霖封个官也不算什么。他若是能继续如此下去,定然会与粤匪打起来,等他们两败俱伤也是好事。”慈禧低眉顺眼的对慈安说道。

    满清朝廷里面现在有两派人,一派至少嘴上相信“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传说必定会在当下重现,满人汉子们能够向入关那时候一样横扫天下。另外一派并不相信这种傻话,他们希望能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鼓动一切会和光复军以及太平天国战斗到底的力量去送死。后者的比例越来越大,在他们眼中,不仅苗沛霖属于利用对象,包括湘军与淮军也是同样的炮灰。

    慈安神色凝重,她思忖了好一阵之后开口说道:“赐曾国藩与江忠源公爵。”

    “呃?”恭亲王奕訢忍不住瞪圆的眼睛。防备汉人是满清的基本国策,因为汉人数量比满人多出去百倍,让满人官员占据绝对优势一直是满清处心积虑做的事情。当下的大清朝廷终于解决了这个困扰满清上百年的难题,他们不仅解决了这个大难题,连候补官员过多的难题此事也一并解决了。

    京官在逃散,地方官员在逃散,满清朝廷第一次发现正式的空缺职位比候补官员多,满清朝廷第一次发现手头能够调用的汉人官员数量比满人官员少。光复军夺取了淮河以南之后,全国范围内的科举就已经名存实亡。满清最近几年每年都开恩科,尚且在满清手中的地盘上前来参加恩科的汉人越来越少。特别是1866年的恩科,总共录用300人,只有624名汉人参与考试。其中还有不少是常年留在北京参加科举,始终不中的那帮人。

    这帮人是靠不住的,他们参加恩科的目的只是完一个心愿,能够通过科举考试得到名头罢了。1865年两次恩科,共招收了六百名进士。满人官员暂时没有逃窜的,所以不需要补齐满官。这六百恩科名额中五百名是汉人。他们上任之后就面对毫无油水甚至是拖欠薪水的问题,不到半年就跑了三百余人。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两次恩科一甲共六名,全部跑得无影无踪。

    面对各级官员匮乏的局面,满清不得不征召举人充数。距离比较远的地方,举人对朝廷的征召根本没有回应。直隶地方上的举人则以自己德薄才浅为理由拒绝出来为朝廷服务。朝廷得不到汉人地方势力的支持,就只能继续开恩科,开恩科选上的人越来越渣。

    满人集团中已经提出干脆罢免所有的汉人官员,建立一个完全由满人组成的朝廷。慈安太后坚决不同意,而且还努力维持科举的存在。现在她竟然要给曾国藩与江忠源封公爵,这距离封王只有一步之遥。恭亲王奕訢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位嫂子,他很怀疑慈安其实真心想的是给曾国藩与江忠源封王吧。

    “姐姐,祖宗有祖制啊!”慈禧忍不住劝道。

    听了慈禧的建议,慈安突然凤目圆整,她怒道:“当下是要先保住祖宗的江山!若是江山都没了,还有什么祖制可讲!”

    恭亲王奕訢打了个寒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慈安真正发怒。而且慈安说出的是朝廷里面所剩无几的有识之士们真正担心的未来。

    慈安并没有做自己情绪的发泄,她寒声说道:“八旗必须出战!既然捻匪遭到重创,山东的局面就好了很多。八旗现在就出兵肃清山东的捻匪。”

    没等恭亲王奕訢提出意见,慈安继续说道:“若是能肃清山东的捻匪,就让八旗逼住苗沛霖。就他那首鼠两端的性子,没有八旗逼住他,他转眼就会投奔到韦逆那边。”

    恭亲王奕訢原本就想问怎么处置苗沛霖,听了慈安的建议,恭亲王奕訢觉得眼前一亮。

    慈安接着说道:“派人去盛京打理,祖宗的龙兴之地总不能荒废了。”

    恭亲王奕訢愣住了,以他鬼子六的绰号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根本不是打理,而是先准备退路的打算。恭亲王奕訢鼓起勇气问道:“派谁去?”

    “八旗军都要出城打仗,谁的仗打得好,就派谁去。”慈安答道。

    恭亲王奕訢看着慈安坚定的表情,以及她毫不迟疑的语气,心中大为佩服。退出关外的话关外就只剩了旗人,若是旗人还是现在的怂样,关外也迟早守不住。慈安的意思就是要尽快发掘出尚且能战的八旗军,即便是被迫逃到关外的时候也知道该重用谁。

    “那封曾国藩与江忠源为公爵……”恭亲王奕訢试探着慈安太后的意思。

    慈安瞪着恭亲王奕訢大声问道:“此时若是不能鼓舞士气,凝聚忠臣的人心,朝廷能与逆贼们死战么?”

    恭亲王奕訢瞪大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慈安固然在准备后路,同时也准备奋力一搏了。这是非常有骨气的选择,却不是莽撞的选择。恭亲王奕訢急速的梳理着这里面的脉络,若是未来奋力一搏中能够消灭捻军,朝廷就能明确到底谁能打仗,这些人自然就是未来朝廷复兴的基础。

    光复军现在按兵不动,绝非是失去了战斗力。如果东宫太后慈安表现出认为满清能够面对韦泽的军队反败为胜的态度,恭亲王奕訢只会觉得慈安也是痴心妄想。充分利用时机获取胜利,选拔人才,提高经验,同时安排后路的做法,至少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

    面对慈安已经做到最好的策划,恭亲王奕訢忍耐不住吐着苦水,“太后,奴才也多次催促,可八旗的王爷们总是推托……”

    “谁推脱就把谁免了,现在朝廷还有几个汉官?不敢领兵也可以啊,那空出来的职务就让他们去干么!”慈安冷冷的说道。

    这也算是最能降低冲突的方法了,恭亲王奕訢心中感叹道。他跪下说道:“那奴才就拟一个名单交给太后处置。”

    “尽快!”慈安命道。r1058

第156章 基本原则 10

    1866年12月1日,八旗军出京直奔德州。在后世的记载中是如此叙述的,“北京哭声震天”。

    与之相比的,几个月前光复军出兵收复吕宋时动用了东海与南海舰队,广州、福建、台湾等地都有出兵前的游行,那时候城市的工人以及市民阶层还有请来的农村的代表,大城市中总共有超过八十万的军民参与了出兵大游行。民众敲锣打鼓,高喊着“讨还血债”的口号。家属代表的发言激昂慷慨,鼓励自己的亲人奋勇杀敌、为国立功。

    几乎在光复军出兵收复吕宋的同时,得知涡阳十几万百姓被屠,捻军决定向清军讨还血债。东西捻军数万人与清军的激战之前斩鸡头、烧黄纸,大家跪地向天发誓不屠尽满人誓不罢休。

    不管是光复军的欢腾还是捻军的悲愤,两支武装力量都没有绝望,他们勇敢的走进了战场。在八旗军终于出击之时,八旗军的子弟与他们父母感受到的只有绝望。母亲拉着出征行列中儿子的手哭的声嘶力竭,妻子与丈夫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年幼的孩子拉着父亲的衣服,哭嚷着不让父亲走。这支由铁杆庄稼和满清制度制造出来的军队早已经腐朽不堪,只有面临战争的时候他们才想起自己有为他们的主子征战的义务。这个义务早在一百五十年前就落到了其他满清走狗的身上。

    这种出兵前的惨状当然被满人大臣向两位太后禀告,慈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更该努力打仗。到时候得胜归来,封官加爵。家人岂不高兴?”

    这一句话就把那些后续的说法堵住了。是啊,既然建立八旗的目的就是为了战争,朝廷也花费了数额巨大的钱财向海上的“洋鬼子”购买大量武器。八旗出兵也不是现在突然提出的,太后几乎是整天催促旗人高官们抓紧训练,做好战前准备。

    “太后,还得赶紧重建绿营啊!”有王爷发自肺腑的喊道。

    慈禧能理解这位王爷的想法,绿营是八旗的走狗,走狗么自然是越多越好。慈禧只是对这些旗人高官的羞耻心感到不解。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慈禧才维持住自己太后的庄严,没有让嘲讽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只有当大量汉人心甘情愿的要为满清效力的时候,满清才有资格去考虑压制汉臣这等奢侈的想法。只有满清手中的权位还对汉人官员有吸引力的时候,满清才有资格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汉臣京官与地方官开始大量挂印离开的时候,相当多的旗人高官可是喊出过杀尽汉官的口号。现在朝堂上站立的高官中汉臣不到一成,杀尽汉官的说法却在这帮旗人官员中越来越少。当慈安逼着八旗出战,这些旗人高官有机会率领“过万不可敌”的八旗健儿杀敌建功的时候,对汉官极端不信任的言语基本绝迹了。

    现在有王爷连重建绿营的话都出来了,可此时再说这个还有个蛋用。满清朝廷连给八旗的银子都要放不出来,更别说给绿营发饷银了。

    慈安太后倒是没有慈禧这么激动,至少慈安看上去一点都不激动。她平静的说道:“与其重建绿营,还不如多给湘军淮军点赏赐……”

    此言一出,朝堂上先是安静下来,接着方才那位请求重建绿营的王爷叩头如捣蒜,“太后,这可不行啊!现在国库空虚到如此地步,哪里有饷银发给湘军淮军?”

    慈安说道:“发不了饷银,至少也得给曾国藩与江忠源些封赏。我准备封曾国藩与江忠源为公爵,湘军淮军的部下也当有爵位。让他们知道朝廷知道他们的忠心。”

    满清的重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没人敢支持,也没人敢反对。

    慈安扫视了这些人一圈,她继续说道:“我准备下诏给曾国藩与江忠源,他们若是能破了捻匪,我便给他们封王。”

    朝堂上登时安静了,几乎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人听到。当重臣们恢复了呼吸能力之后,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掀起了一阵风暴。跪在地上的王爷痛苦的向慈安叩头,他悲怆的哭喊道:“太后,这可不行啊!当年有三藩之乱,就是因为重用了汉军。现在若是再让汉军如此得势,以后就是尾大不掉!太后,请三思啊!”

    咕咚咕咚的声音不断,一众王爷重臣纷纷下跪,他们满脸都是惊恐,叩头如捣蒜的哀号着:“请太后三思!请太后三思!”

    所谓垂帘听政是指太后坐在珠帘或者竹帘后面,慈禧现在非常羡慕古代的太后,因为她要费好大劲才能忍住不让自己脸上露出明显的表情。这帮王爷都是什么鬼东西啊!慈禧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恼怒的心情。若是这帮王爷能亲自上阵杀敌,完全不需要曾国发与江忠源出力,他们如此反对倒也罢了。当满清命系一线,必须依靠曾国藩与江忠源的奋战才能维持的时候,他们居然连一个封王的虚名都不能接受。

    封王又怎么了?慈安带着慈禧发动政变,诛杀的八大臣里面就有亲王。向朝廷推荐过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郭嵩焘等汉族官员的肃顺是军机大臣,在菜市口斩首前破口大骂,刽子手让他下跪他不跪,两铁锤砸下去,肃顺两条腿被砸的骨断筋折,不还是跪下了么?只要大清的江山能够保住,曾国藩与江忠源算个什么?有的是除掉他们的办法。这帮王爷的心胸就小到连个针尖都容不下的地步不成?

    “我意已决!”慈安并没有和诸位王公大臣争论,她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宣布,“退朝!”

    下朝之后,慈禧忍不住问慈安,“姐姐,那些王爷真的不会私下做出些什么?”

    太后比不了皇帝,不能到处走。这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虽然皇帝其实也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在行动上的不方便性也让影响了对朝局的控制。

    慈安轻笑一声,“他们若是真的有能耐靠自己动得了曾国藩与江忠源,他们就能在战场上为国效力了。可僧格林沁等上阵杀敌的那些人,又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付曾国藩与江忠源了。谁叫的欢没什么好怕的,就派他们领兵上阵。”

    慈禧忍不住微微点头,她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不如慈安。慈禧爱算计,慈安虽然不好靠算计来对付人,可当慈安运用朝政来行事的时候,大臣们还真的无力对抗。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慈安所料,两个蹦的最欢的王爷接到让他们准备带兵打仗的消息之后,他们的嘴当时就闭上了。慈安所讲的道理很简单,再次国难之时,若是旗人与汉臣一样能打仗,朝廷自然重用旗人。即便旗人没有汉臣那么能打,朝廷在封赏上绝不会让旗人比汉臣差。唯一有一条,旗人得上阵打仗。

    旗人上阵打仗,仅仅这一条就让这帮王公贵族们肝胆俱裂。战争从1852年到1866年打了十四年,有勇气上阵的旗人到现在基本上二十存一。在各大城市里面都有满人聚居的“满城”,随着大城市一一被夺走,满城里面的满人也就没了下文。不管是光复军、太平军都是一样的处置手段。凶悍的敌人,无情的杀戮。如此惨烈的事实就在眼前,满清王公们不会认为有投降这个选择,可他们也没有任何勇气进入战场。

    很快,一个奇妙的消息突然开始在京城流传起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在扩散。“韦泽死了!”

    韦泽名声鹊起是1853年的事情,13年来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到现在基本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在这个封建时代,一个政权的领导者往往就会被看成这个政权的本身,这个政权的根基。在京城的那些人眼中看来,韦泽死了之后,凶悍无比的光复军就会土崩瓦解。

    太多的人想相信这个消息,太多的人愿意相信这个消息。“韦泽死了”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河流,在满清的控制区蔓延,甚至在1867年1月传到了太平天国的天京城长安。

    洪秀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喜色。在整个天下,最希望韦泽死掉的人中,洪秀全的排名不会亚于任何人。在东王杨秀清还在的时候,洪秀全就听过太多关于韦泽支持杨秀清,反对洪秀全的言语。杨秀清准备封万岁的时候,尽管洪秀全得到其他诸王的支持,制订了杀死杨秀清的计划。但是洪秀全最畏惧其实不是城内的那帮东王部属,他最畏惧的是韦泽手中数万所向披靡的精锐。哪怕是顺利解决了城内东王的部众,只要韦泽下令进军天京城,洪秀全还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多少次,洪秀全从韦泽进攻天京城的噩梦中惊醒。现在得知了韦泽的死讯,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在旁边的石达开却狐疑的看着前来禀报的使者,他冷静的问道:“这消息从哪里来的?”

第157章 基本原则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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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7年,石达开36岁。这位太平天国的翼王再没了青涩的感觉,整个人从容镇定,仅仅是往那里一坐就已经尽显大将风范。

    在主位上的洪秀全今年53岁,脸上有一道伤疤。伤疤不新也不算太久,与他脸上的皱纹混在一起,刻印着岁月的痕迹。这道伤疤最终决定了西北的战略。攻击满清时候不少回人武装加入太平军的战斗序列。在回汉冲突中,这些回人武装毅然决然的站到了回人一边,发动了造反行动。杀进皇宫的回人军官身中数枪,依旧手执利刃猛扑向洪秀全,他燃尽生命,竭尽全力在洪秀全脸上留下了痕迹。洪秀全随即下令诛灭回人。

    各路太平军面对回人武装的造反,都有不小的损失。作为总指挥官的石达开发现了一个问题,即便是比较老实的回人,也会骄傲的说着:“你们再闹,xx就会回来。”

    石达开在诸王会议上对此做出了评价,回人只分敢造反和不敢造反的,这两者之间没什么本质区别。诸王最后达成了一致,全部歼灭。陕西等地的刀客们在太平军的号召下加入了汉人的部队。太平军负责正面击溃敌人有组织的武装力量,成千上万的陕西刀客们则负责系统的歼灭残敌。一年多的血战下来,太平军所到之处清洗的一干二净。

    听到韦泽去世的消息,石达开完全能理解为啥洪秀全喜笑颜看。西北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宁夏、甘肃等地最多半年就能清洗干净。太平军获得了广阔的地盘以及充足的土地。转而向东已经是未来大家都能看到的战略。如果韦泽现在死了,稳固了地盘的太平军就有了翻牌的绝好机会。

    石达开也希望韦泽死掉,所以他认真的询问使者,“这消息从哪里听来的?”

    “是山西的兄弟说的。”使者答道。

    “山西?”石达开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山西那边先得到的消息。清军在山西布下重兵,太平军正在山西与清军对峙。

    使者答道:“据兄弟们说,清军得知韦泽死了,就主动派兵攻打我们。我们抓了些俘虏,俘虏们这么说的。”

    听了这话,洪秀全脸上喜色更重。若是韦泽没死,清军怎么敢主动出击。清军的动向更能印证这消息的真实性。他忍不住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派人去见见以前拜上帝教的兄弟,韦泽死了,他们自当迷途知返。”

    一提起拜上帝教,石达开就忍不住微微皱眉。与回人闹翻的很大原因之一就是洪天王在陕西大力推动传教活动,更在回人中传教。自打到了陕西之后,洪天王每日里要拿出极大一部分时间用来编写教义。石达开和诸王看了之后的感觉很一致,那就是一本《为什么要毫不犹豫的服从洪天王》的理由大全。这让诸王对洪天王的印象更低落了不少。太平天国内部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脱离太平天国十几年的光复军。只怕他们早就忘记了他们曾经信过拜上帝教这玩意。

    石达开却也没有阻止洪秀全这么做,他虽然不太相信韦泽就这么死了,不过假如韦泽真死了,那也是个不算坏的消息。此时派人去调查一下倒是当务之急。

    就在石达开想着心事的时候,洪秀全已经开始神神叨叨的发表着神棍的言论。石达开对此冷眼旁观,在年轻气盛的时候,石达开还会对此嗤之以鼻。现在他不会这么做了。洪秀全53岁,石达开36岁,两人的年纪相差18岁。只要维持住太平天国,就这么继续等下去,洪秀全定然会死在石达开之前。

    重回太平天国对石达开来说也是一个很痛苦的选择,他曾经掌握过数量远超韦泽乃至杨秀清的大兵团,他曾经领着二十万精锐脱离太平天国单干。他除了参加过太平天国离开广西之后的大远征,更亲自带领部下走过比那场大远征更漫长的征途。但是石达开最终还是失败了。

    在石达开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重新回到太平天国之后,他终于放下了很多东西,也恍然大悟了更多东西。

    石达开看明白了他与杨秀清之间的差距,杨秀清固然跋扈揽权,但是杨秀清的确代表了太平天国大批兄弟的利益。当杨秀清试图用手中的力量压倒其他所有王爷,占到太平天国第一人的位置时,才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石达开也看明白他与韦泽之间的差距。韦泽代表的是韦泽部下的利益,所以当韦泽看似只要攻入天京城,就有可能击败所有王爷,从而掌握太平天国的时候。韦泽并没有为个人的权位而战,他断然选择了南下广东,为光复军打开了全新的天地。

    石达开更看明白了他与林凤祥等人的差距,天京之变爆发之后,被摧毁的仅仅是太平天国的上层,由杨秀清、韦泽等人努力奋斗出来的优势局面其实并没有崩盘。导致全面崩盘的罪魁祸首或许是洪秀全,而真正让太平天国大好局面化为乌有的人中,石达开绝对难辞其咎。在这个时刻,毅然决然站出来保卫太平天国的就是以林凤祥为首的那批人。不管他们对天王洪秀全如何失望,不管他们面对何等的艰困局面,可他们却没有抛弃太平天国,而是继续为太平天国,为太平天国的兄弟们奋战。

    正是有这样的一批人,太平天国才能坚持到现在。正是有这样的一批人,当韦泽要求太平天国从南京前往陕西的时候,太平天国才能在林凤祥等人的带领下一起北上。正是有这样的一批人,数千里的远征也没有让太平天国自行解体。到了陕西之后,太平天国才能重新兴旺起来。

    韦泽肯放过太平天国一马,帮助太平天国北上,这背后自然有韦泽的算计。但是石达开却不能不去考虑,韦泽手软的原因中难道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林凤祥这些人的敬重在里面么?石达开完全能够想象到,韦泽其实不想杀死林凤祥等人。

    理解到了这些之后,石达开才能重新定位自己,再次融入到太平天国中来。洪秀全所图的是他所幻想出来的由他主导的太平天国,那是洪秀全的原则。石达开现在所想的则是一个让众家兄弟们的太平天国。

    石达开不再与洪秀全争夺主导权,他甚至也没有试图执掌杨秀清曾经有过的权力。他只是以太平天国的翼王身份,与兄弟们商量着讨论着一起奋斗。或许是因为这种想法上的改变,众家兄弟也逐渐改变了态度,再次接受了石达开第二人的地位。

    等到洪秀全死后,石达开相信太平天国一定会出现巨变。那时候他愿意与兄弟们一起讨论太平天国的未来,并且与兄弟们一起做出决定。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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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北伐前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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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秉章自尽的第二天,成都的满清官府开城投降。带着不同顶戴花翎的大小官员们一个个浑身颤栗的跪伏在城门口,穿着草绿色军服的光复军唱着军歌,浩浩荡荡通过城门开进了成都这座锦绣城。

    骆秉章的脑袋被砍下来示众,投降的汉人官员们被赦免,旗人和他们的家眷被聚集起来拖去出公开枪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四川各城纷纷投降。光复军完整的占据了南方的半壁江山。

    1867年3月5日,左宗棠跟着韦泽从南京顺流而下抵达武昌。此时的武昌张灯结彩,到处张贴着标语,“恭贺粤汉铁路通车”。从武昌到广东的铁路终于修通。从1857年开始,光复军就开始聘卿工程师开始做勘测工作,1859年,这条铁路的广东段就开始修建。

    解放江南之后,粤汉铁路就列入了国家重点项目,进入了全面加速期。从开始筹划到完工,整整用去了十年时间。

    在众人的簇拥下剪彩,合影。韦泽等人就乘坐上了专列从武昌开往广州。左宗棠不是第一次乘坐火车,南京到九江的铁路此时已经修通,他专门请假带着全家跑去乘坐了火车。路边飞驰而过的景色让左宗棠觉得如同做了场梦。坐完火车之后,左宗棠正式向韦泽提出申请加入光复党。这种现代科技的冲击让左宗棠对旧时代完全没了兴趣。

    乘坐火车从武昌到广州,心理上的冲击远比实际距离来得更大。以前几个月跋涉的路程现在几天之内就能完成。步行的时候需要消耗无法形容的体力,还要面对烈日、暴雨、狂风、疾病。现在只要坐在能够遮风挡雨的车厢里面,悠哉悠哉的等着这样的钢铁长龙抵达目的地即可。即便是亲身体会,左宗棠也觉得难以置信。

    世界各国的消息对中国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奇闻,左宗棠看到过外交部办的展览会,英国、法国、美国、普鲁士等欧洲强国都有自己的铁路系统。看了大量的照片,左宗棠理解了为何英国能在不远万里打到中国门口之后,还能击败满清朝廷。为何光复军现在所向披靡,兵锋所到之处,敌人望风而降。列强自有列强的力量,这根本不是“农业国”能够抵挡的。

    左宗棠对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广州有着强烈的期待,他早就听说由韦泽牵头规划的广州城已经是一座难以形容的先进城市,但是那座城市到底有多先进,到底有多宏伟,他也只是听说而已。能乘坐火车抵达那座传说中的城市,这整个行程无疑是一趟奇幻之旅。

    这一趟也不是个单纯的旅行,与韦泽同车的还有好几位重要的官员。军委除了沈心留在南京看家,陆军、海军司令与政委都同行,国务院总理毕庆山也和大家在一起。可以说新政府的核心代表们都在这列火车上。

    “阿爹,哥哥欺负我!”韦泽的女儿韦文素一头撞进韦泽怀里,向她亲爱的老爹告发她哥哥。跟着妹妹冲进来的长子韦文睿立刻为自己分辨道:“爸爸,妹妹非得爬到窗户上,我不让她爬,她还不听!”

    韦泽抱着闺女说道:“乖,爬在窗户上很危险,你要是受伤的话你哥哥会难过,爸爸会难过,妈妈也会难过。你不想让我们难过吧。”

    “嗯……,可是我想看吗!”韦文素哼哼唧唧的说道。

    “你想看的话,你就对你哥哥说,哥哥我想看,你帮我搬个凳子好不好。你怕我危险,你拉住我好不好。乖,现在就给你哥哥说去。”韦泽教育着自己的女儿。

    韦文素哼唧了片刻,突然就以小孩子那种特有的爽快跑到她哥哥面前,把她老爹的话重复了一遍。韦文睿也小孩子那种特有的认真态度对妹妹说道:“爸爸说不能把头伸出去,我拉着你,你就不能伸头出去,听到了么?”

    “好!”韦文素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你也不许哭!”韦文睿继续向妹妹讲着条件。

    “好!”韦文素高声答道。

    “那我们就去吧。”韦文睿拉着妹妹的手,两个人跑了。

    陆军司令胡成和笑道:“文睿说话明明白白的,还真有当兵的资质呢。”

    “你家闺女带弟弟妹妹比我家的小子强多了,我看比我家的小子强太多。”韦泽也说着父母该说的场面话。

    这群老爹交流了一番带孩子的经验,就把话题转回到了他们最习惯的公事上。

    北伐的声浪意外的没有那么激烈,满清一百多年间欠下了太多有关基础建设的债务。堤防、道路、灌溉、教育,这个王朝在所有公共领域坚持的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政策,不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对所有危险视而不见,出了事情之后“发动士绅”去救灾。满清政府并没有主导任何大规模的国家建设行动,为了让满人的统治能够维持下去,他们从来不在乎人民的死亡或者国家的安泰。

    光复军面临的就是这么一个局面,除了各种以掠夺为主的国家税收体系之外,光复军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接手的国家生产体系。这些都得由光复军自己去摸索着建立与完善。军队就是现在最大的国营力量,他们要修路,开矿,建码头,镇压不法,任何一个地方缺了军队都不行。

    这不是21世纪,21世纪的东北与黄淮地区是主要产粮区。1867年中国的主要产粮区是长江流域,这一带精华地区全部落入了光复军手中。为了让这里的生产能够得到恢复与提升,新政府已经动用了他们现阶段能动用的所有劳动力。

    军人毕竟是军人,他们认为既然现在北伐根本没有阻力,那还不如把河北、河南、山东、山西一并拿下拉倒。这四个省毕竟是精华地区,夺下之后对新政府还是有好处的。

    反对的意见是总理毕庆山,他觉得再等两年,只要两年,包括铁路,航运,都能有新的突破,那时候岂止是这四省,就直接收复关外了。

    左宗棠已经慢慢习惯了光复军的这种考量方式,为国家创造财富,为国家打牢根基,让这些财富能够惠及百姓。其实毕庆山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名堂,不过是一直在执行的开辟种植园、国家移民,国家承担起基本粮油供应,顶多加上了韦泽一直在执行的修铁路,建港口,加大基础交通建设投入的政策。

    这些听着简单的政策真的一执行,新政府立刻就显得充满活力。左宗棠乘火车到过九江,据说湘军攻克九江之后将九江城内所有人全部屠杀了。左宗棠看到的九江市市面安定,人口众多,用安居乐业来形容毫不为过。如果不是在高层当秘书,左宗棠甚至无法感受到现在解放区之外正在进行着激烈残酷的战争。解放区内部就是平静的世界。

    “我倒是觉得现在攻下四省也不是没有好处。”韦泽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让毕庆山脸色有点难看。

    韦泽慢悠悠的说道:“我们最终还是要彻底解决满清的,这种解决包括.消灭。北方的俄国对中国的土地虎视眈眈,我们迟早要收拾他们。这时候把满清赶出关外却也不错。过几年出关的时候我们不仅要解决满清,更要解决边界问题。”

    “要和俄国开战?”不仅毕庆山感到意外,军委成员同样感到震动。

    韦泽皱着眉头说道:“与俄国开战不可避免,我们不太愿意北上,因为北方过于苦寒。但是那样的苦寒之地对俄国来说却是更加温暖的南方。俄国这个国家就处在冰原之上,他们夺取温暖土地的渴望是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这是个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管多困难,我们都愿意为国效力!”有仗可打,军委的成员自然高兴。

    “这个预算会不会承担不了,我们在南方的投入太大了。”毕庆山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韦泽安抚道:“预算的事情却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讲,我们与俄国的战争都不会是立刻开打。先把四个省解放了再说。”

    大家都是高层,从兵力,预算方面入手,两天时间就有了一个结果。此时火车终于驶入了广州站。

    在韦泽看来,广州城大有一副80年代的味道,到处都是六七层的楼房,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是大工业那种整齐划一的味道。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没有别具匠心的美感。所有都是为了能够大批量生产而采取的设计思路。

    但是在左宗棠等人眼中这就已经完全不同了,二十几米的建筑在1867年的中国绝非常见。可是在广州城中,这样的建筑一栋接着一栋。还有不时出现的高高的水塔,抬起头来的时候连天空都已经被遮蔽了好多。

    最令左宗棠感到震惊的是在远处有一座塔,那塔看着仿佛是镂空的一样,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塔背后的蓝天白云。六七层的建筑物已经非常高了,可这些建筑物与那铁塔一比就显得微不足道。惊讶的不仅仅是左宗棠,韦泽的随行人员也都无比惊讶。

    只有韦泽根本不在乎,这是他模仿艾弗尔铁塔设计出来的铁塔,全钢结构,高度在80米左右。在韦泽的设想中,等以后国力更强,他要建造更高的铁塔出来。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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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北伐前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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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来了!”王明山带领着一众省委干部在省委大院里面列队,见到韦泽的车队进来,他上前迎接。

    左宗棠看着这些干部按照个头高低整整齐齐站的列队,心里面很是佩服。这些干部们都有从军经历,光看这队列就比左宗棠手下的部队要整齐的多。

    没有复杂的跪拜,韦泽上前与省委同志一一握手。然后他大声说道:“走吧,咱们去开会谈工作。”

    左宗棠本以为大家要吹嘘一番自己的工作成绩,没想到在会议室刚坐下,省委书记王明山就说起上海的兴起对广东的影响。“陛下……,都督!上海这两年可是起来了,造船厂还有手工企业都在和我们争,这几年广东也就是重工业还能撑得住,轻工业可就不行了。都督,你这可不能偏心啊!”

    这些韦泽的部下其实也知道该叫韦泽为陛下,但是左宗棠发现大家更喜欢叫韦泽都督。与陛下这个称呼相比,都督明显亲近的多。而韦泽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用什么称呼,也不知道该说他宽容还是不在乎。

    王明山说完,一众广东省委干部们纷纷表示赞同。各个行业的负责人都提出与之类似的问题,从纺织到茶叶,从钢铁加工到玻璃生产。以上海为中心的江南地区开始崛起之后,这些地区的日子都感觉不好过。

    “向南海的移民不已经开始了么,你们广东作为距离南海最近的工业中心,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韦泽问道。

    “都督,广东和福建移民出去上百万人,那都是年轻人。就这么一个移民的办法,我们也顶不住。”省长庞聪聪开始叫苦。

    王明山接着说道:“原本想着移民的确能够缓解广东的人口压力,现在我们才知道移民太多也是个大问题呢!我们已经和广西那边联系,让他们多出点移民。”

    左宗棠听的都傻了眼,人多地少乃是巨大的社会问题。可光复党在南海开辟领土,竟然出现了移民导致的问题。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左宗棠会觉得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粮食问题怎么样?”韦泽没有直接接这个茬,而是问了他比较关心的事情。

    庞聪聪答道:“粮食还行,人少了,粮食自然吃的少些。现在从越南和暹罗运来的粮食基本都运去吕宋和兰芳。吕宋那边开始往广东可着劲运椰子,兰芳的棕榈籽的供应量还是不足,开辟这些东西毕竟需要时间,我们也就认了。”

    说到这里,庞聪聪微微咬了咬嘴唇,她思忖了一阵,鼓起勇气说道:“都督,最近那边的移民提出了个建议,我想说给都督听听。”

    “嗯,说来听听。”韦泽说道。

    “大家想租南海的地。地还是用来开辟橡胶园和棕榈园,但是大家不太想给国营的橡胶园与棕榈园干,他们想租用一部分,每年我们收购橡胶与棕榈籽,他们交税。剩余的收益都归他们自己。”庞聪聪说话的声音不大,看来她也知道这个土地国有的问题。

    韦泽知道此类提议迟早会出现,却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所以韦泽忍不住叹口气说道:“你说的我能理解,我现在甚至可以告诉同志们,这些事情的利弊,以及各种可能的发展。”

    “我们现在为什么不能接受租地的方式,首先这片地是我们政府与移民一起到达的。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每一股势力都会做出自己的尝试。作为政府,我们要做的很简单,这块土地上的一切都必须在政府的管制之下,这是政府的选择。作为私人资本,他们的态度就和我们不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砍头的危险。”

    韦泽的声音清亮,态度从容。周围的省委干部们被这种自信从容的态度所吸引,都听了进去。除了记录员的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会议室里面鸦雀无声。

    “在政府职能强化到一定程度之前,我不会同意土地租赁。当然了,这不等于说我就永远赞同国家管控一切,因为国营企业也有国营企业的问题,人浮于事,分配的制度很多时候因为政策问题,未必就那么合理。但是政府的监控不能弱化,一旦政府的监控弱化,就会出现国营企业内部出现硕鼠集团,他们会疯狂的把国营企业变成他们自己的捞钱机器,吃着国家的饭,败着国家的产业,把这些东西想法设法的捞到他们口袋里面。这种人一定会出现,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放过!”韦泽描述着他很了解的事务,虽然语气里面饱含了嘲讽,但是却远没有到恐惧的地步。

    只是这种描述听在广东省省委的耳朵里面,大家的脸色都微妙的发生着变化。

    “既然都督不同意,那这件事可以往后再推。”庞聪聪答道,说的爽快,但是庞聪聪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韦泽也不想现在就说那么多,历史早就证明了这些管理上的问题一定会出现,只要是资本营运的社会制度,在出现工业企业的同时,这些难题就开始诞生发展。他笑道:“我这次来呢也主要是看看广州的城市建设到底怎么样了。现在要建设的城市这么多,广州是最有经验的,这些团队可是要拿出他们的经验和教训,更要在人员上支援其他城市。我们对大家可是非常有信心。”

    提到了广州的城市建设,庞聪聪他们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建起这样的一座新城,对大家来说真的极有成就感。

    白天很快过去,晚上大家吃完了饭,庞聪聪自豪的说道:“陛下,晚上到铁塔上看风景更好。”

    “那就请庞省长前面带路喽!”韦泽大方的接受了庞聪聪的邀请。

    一到了省委的院子里面,左宗棠就傻了眼。他见识过电灯,但是他却没想到铁塔上布满电灯之后会是那么壮丽,那么璀璨。整座塔都在闪闪发光,夜空中的星星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当目光落到那座铁塔上之后就再也无法离开,那是如此梦幻,又是如此的真实。

    亲自攀登的时候左宗棠才发现,这些灯不算多,纵向每隔四五米才有一盏灯,横向虽然近些,也得有一米多距离。可在夜色中,远远看出这座铁塔通体都在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韦泽笑道。

    这话虽然是用了古诗,与当下的情况又极为贴切,大家纷纷点头赞赏。的确,随着越爬越高,整个广州城的夜景逐渐出现在大家眼前。一条条的街道上都有路灯,每个小区也都有灯火。白天看倒也未必有这么醒目,可夜色掩盖了房屋的普通外型,只能看到璀璨灯火的时候,所有人都真正感受到了其中有些惊心动魄的美感。就算是把天河搬到地面上来,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左宗棠屏息凝神的观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一座夜色中的城市竟然能有如此魅力。每一点灯火都意味着一个家庭,而这个城市中有着数以十万计的家庭,上百万的人口。在数十米的高空居高临下,令左宗棠无言以对。

    而已经到了塔顶的韦泽哈哈大笑,他背着手慨声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左宗棠读过辛弃疾的词,他也知道那是描述南宋时期临安繁华的诗词。听韦泽念出之后,左宗棠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形容当前美景的诗词来。

    “都督做的好诗啊!记下来,记下来!”庞聪聪凑趣道。

    韦泽摇摇手,“这是南宋的辛弃疾的青玉案,可不是我做的。”

    左宗棠早就怀疑韦泽的出身了,从情报上来讲,这位从百色走出来的男子没有任何功名,更没有读书的记录。韦泽或许认字,可他所展现出来的对诗词对历史掌故的程度,只可能是自幼就饱读诗书。如果没有良好的教育,没有反复诵读品味诗词的经历,没有任何可能在看到景色的时候就背诵出最适合当下局面的一段来。

    青玉案的后半段是,“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与前一段激进奢华的风景相比,后半段才格外显出了孤高之意。若是简单的只会背这首词,那定然会忍不住全部背诵。但是韦泽却提都不提与眼前风景毫无关系的这段,可见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很清楚这段说出来只会大煞风景。这群高官里面可只有庞聪聪一个女性啊!

    韦泽越是个真正的文化人,左宗棠就越是高兴,心甘情愿为一个泥腿子效力的确超出了左宗棠的承受范围。可韦泽的学问到底从哪里而来,左宗棠对此越来越有兴趣了。r1058

第162章 北伐前奏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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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督,我也不支持私人租地,但是大家谈起这能够剩下来都少功夫,我却辩不过大家。”王明山送韦泽回住处之后没有走,而是留在韦泽的住处谈起了工作。

    “左宗棠同志,给王明山同志倒水!”韦泽招呼道。

    “这就是那个左宗棠么?”王明山听了韦泽变相的介绍,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我就是楚军头子左宗棠。”左宗棠爽快的答道。跟了韦泽这么久,他的脸皮也有快速增厚的迹象。或者说左宗棠慢慢的把满清看成自己的前雇主,他已经把自己与前雇主做了彻底的切割。

    左宗棠这么朗利,王明山也没有什么好说了。广东省委书记揪着左宗棠的过去不放,这实在不是干工作的模样。

    三杯茶倒上,三个人坐在桌边。警卫员在门外看守,也不怕任何任何人偷听。韦泽从容的问道:“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王明山答道:“都督白天说的一点都没错,土地租借给私人之后,他们想的是怎么赚钱,可不会是怎么经营种植园。这帮人懂种植么?这帮人动经营么?他们还是做着地主梦,觉得自己有这么一大块地就心满意足。我真不觉得他们会好好的经营。”

    这还是对地主们的彻底否定,左宗棠听多了此类的发言,倒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等王明山说完,左宗棠忍不住问道:“地方上的同志也可以定时收税么!那帮人经营不下去,破产而已。”

    “破产之后呢?”王明山问。

    “呃?”左宗棠一时没有明白王明山的意思。

    “个人破产,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定然是觉得政府对他们太苛责。而政府原本的目的是要提高种植园的产量,罚了这笔钱之后能如何?还是要继续搞种植园。而这时间就浪费掉了。所以都督说的没错,宁肯政府先把种植园搞起来,然后再租给个人管理经营。至少秩序建立起来了,管理也容易得多。”王明山坦然说道。

    韦泽有点无语,如果单纯的这么处理,岂不是政府花费巨大力量建成种植园,最后让租用者们各自获利。这也是很扯淡的一种营运模式。不过韦泽相信这并非是王明山的真正本心,而是王明山对直接租给土地的担心。至少韦泽希望自己没有看错王明山。

    左宗棠倒是没有韦泽这么沉稳,他根本不用考虑用人问题,所以左宗棠直白的讲到:“这又牵扯到一个资本营运的问题。国家前期投入那么多,怎么收税,怎么核算前期的投入成本。这都是问题。”

    王明山毫不犹豫的与左宗棠争辩起来,“前期投入可以按照折价来算,现在的核心是种植园若是建不成,国家对物资的估算就全打了水漂。连种植园都没有,何谈税收之说?”

    毕竟是负责实际工作的省委书记,王明山很轻松的就占据了上风。左宗棠可没想到自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这么驳斥,但是王明山的确抓到了重点,新政府要的是产出与产量,没有产出没有产量,其他的一切都谈无可谈。

    左宗棠看了韦泽一眼,他原本不理解广东省委书记为何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现在他竟然有点理解了。光复党的高级干部还真的不是白给的,至少嘴上不白给。

    韦泽此时能理解左宗棠的不爽,但是他更高兴于自己对王明山的安排是正确的。韦泽对左宗棠笑道:“左宗棠同志,做人做事的要点不是有上限,而是有底线。所谓有底线,就是大家知道自己的不足。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在前,知彼在后。若是不知己,所有的基础都没有了。”

    左宗棠第一次听到韦泽如此称赞一位干部,哪怕韦泽是用非常含蓄的手段,采用与左宗棠交谈的方式来对王明山做出称赞。他愣了愣,开始品味韦泽的话。

    韦泽没有玩高深,他继续说道:“就如一个木桶,在木桶所处的形态稳定之后,决定木桶里面能装多少水的不是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最短的那块木板。当然,更糟糕的是有人连木桶是用来盛水的本质都忘记了,那其他再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这话浅显直白,左宗棠完全能理解。不过他眉头微皱,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租地也未尝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王明山并没有因为韦泽的称赞而高兴,他说道:“都督,现在不少同志的想法和以前不太一样,大家开始有点怕苦怕累了。”

    “我知道了。”韦泽点头答道。其实庞聪聪提出租地的建议之后,韦泽就明显能够感觉到这种变化,自己种地得多累啊,如果能够把土地租给别人种植,自己靠收租过活,那的确是非常轻松的选择。地主们或许还会面临佃农抗租的问题,拥有绝对优势的国家连这等担心都不强烈。谁能与全副武装的正规军作战,更不用说这支正规军是战无不胜的光复军。

    韦泽最反对的恰恰就是这种思维,“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是新中国崛起的基础,那时候新中国内外交困,还不是靠自己奠定了基础,解决了问题么?现在中国甚至能够国内压力国外消化,比起韦泽所知的困境不知道好出去多少。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大家反倒期待更轻松的解决办法。

    “都督,你要不要和同志们说一下?”王明山试探着问道。他作为省委书记,承担的压力极大。自己开辟,那种辛苦是可以看到,可以想到,可以通过以往的经验估算出来的。把这些困难交给别人来做,至少表面上看着政府只需管理的严点就行,所有的困难都不复存在。选择走最困难的道路,那是需要强有力的号召力才能办到的事情。王明山有巨大的职权,但是他的号召力在这种压力面前无疑是不足的。如果此时韦泽能站出来说一句话,那真的能顶王明山说一万句。

    韦泽没有立刻答应王明山的请求,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尽量理顺一下自己的思路。简单的下达命令对韦泽不是难事,他的号召力应付这等事也差不多足够。即便是有人反对,韦泽的命令也能基本执行下去。如果仅仅追求这个效果,韦泽根本不用有什么犹豫。

    但是韦泽很清楚,过去积累的信用就这么无限制的使用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用光。正因为掌握着最强大的信用度,所以韦泽比谁都在乎这件事。

    “王明山同志,左宗棠同志,我有些道理想在组织内普及,所以我想先和两位谈谈,看看你们能否认可这种道理。你们愿意听听么?”韦泽问道。

    “请陛下赐教。”一听韦泽要讲道理,左宗棠就非常兴奋,在他看来,韦泽的道理的确有振聋发聩的力量。

    “这个道理是什么叫做科学。”韦泽开了个头。左宗棠与王明山都正襟危坐,认真的听着。

    科学,原指分科而学的意思,指将各种知识通过细化分类(如数学、物理、化学等等)研究,形成逐渐完整的知识体系。是关于发现发明创造实践的学问,是人类探索研究感悟宇宙万物变化规律的知识体系的总称。

    韦泽比较赞同卡尔?波普尔在《猜想与反驳》提出科学和非科学划分的证伪原则。科学和非科学的划分在波普尔这里得到了明确界定而且是一反常识的。非科学的本质不在于他的正确与否,而是在于它的不可证伪性。于是数学和逻辑学便被划分为非科学的。

    数学和逻辑学之所以被划分到了非科学的原因在于他们并不需要经验去检验它们,他们被休谟称为必然真理。而科学和非科学一样,都既包含着真理,又包含着谬误。

    就如牛顿三定律,在宏观世界中,这三定律能够解释物理现象。但是在量子学科里面三定律就不能应用了。因为三定律的基础之一就是一个确定物体的质量不会变化,而量子学科里面,随着速度的变化,物质的质量本身也在发生变化。

    但是牛顿三定律依旧被认为是科学的,这不是因为牛顿三定律本身在地球上依旧是定律,而是因为牛顿三定律是可以被“证伪”的。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拿出客观的实验结果,就能证明这三定律不成立。

    现在光复党还没有开发出自己的量子力学领域,韦泽举的例子就是“王朝千秋万代说”。

    讲述完了有关科学与非科学的区分之后,韦泽问道:“满清说大清千秋万代一统江山,这个说法是不是科学的?”

    左宗棠和王明山都努力开动脑筋,希望能够拿出一个回答。左宗棠最先开口,“我觉得这个说法大概是科学的吧。现在满清要覆灭了,这个说法能证伪。所以这个说法应该是科学的……”

    虽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左宗棠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王明山听了左宗棠的话之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都督,我觉得这是满清强制别人相信的东西,这与是否科学无关啊!按照你所说的,科学是可以公开讨论的内容,满清能允许大家讨论这个问题么?”

    左宗棠对王明山的聪慧大为惊叹,可他也能听出来,王明山的观点是建立在对方才左宗棠所说的内容的反思之上的。左宗棠心里面感到强烈的不爽,有嫉妒,更有后悔。为何自己就不能多思考这一步呢?r1058

第163章 北伐前奏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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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王明山,韦泽坐在桌前看着一摞稿纸沉思。左宗棠在旁边劝道,“陛下,天色已晚。明日还有视察工作,今天你就别继续写了。”

    身为韦泽的秘书,他见韦泽就以这样的发呆开始,然后开始伏案疾书,接着就是一夜过去。如果从行动安排上来讲,韦泽在视察期间的确不合适这么做。

    “也是。”韦泽说完就拿起铅笔,在一张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下了他思路的大纲。

    经验科学应该服从一种证伪主义。证伪主义至少存在两个优点。

    第一,科学理论的表达一般为全称判断,而经验的对象是个别的。所以,经验如果用来证实理论,那么它将是无法穷尽一般的理论的。比如,再多的白羊也不能证明所有的羊都是白的,而只要一只黑羊就能证明所有的羊都是白的这个理论是错误的。所以,经验的真正意义在于可以证伪科学理论。

    第二,证伪主义可以避免对错误理论的辩护和教条。如果坚持实证主义,那么一旦出现与理论相悖的经验,人们便会做出特殊的设定或限制以使得理论能满足经验。但实际上这样的设定往往是极不科学的。证伪主义使人们相信所有的科学都只是一种猜测和假说,它们不会被最终证实,但却会被随时证伪。

    最后韦泽写下“真理分绝对真理与相对真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看完这些内容,左宗棠问道:“陛下,你难道真的不担心有人学了你的东西之后谋夺江山不成?”

    “谋夺江山?”韦泽一愣。

    这个问题困惑了左宗棠太久,韦泽与王明山的谈话中,韦泽除了强调一番理论知识之外,更是建议王明山作为广东党委书记要强化党内的思想教育,让大家能够理解到事实的世界。只有让同志们能够理解到社会的真实营运,所讲的其他内容才能被同志们理解接受。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之上。

    “陛下,您将所学都教给党员。若是有心怀不轨之徒学着您教的东西,做着谋逆的事情,陛下就不怕么?”左宗棠把这个问题一气说完,心里面大有舒爽的感觉。

    韦泽笑道:“你这么问,就说明你的理论认知没有把基础打捞。政权的更替不是因为理念的不同,理念不同导致的是内部纷争。政权更替是双方的经济基础不同,经济利益不同。俗话说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如果说地主们反攻倒算,我想大家都能理解。如果说工人们起来要谋夺江山,你不觉得很可笑么?这是个阶级问题。对了,左宗棠同志,我建议你好好看看《**宣言》,那里面讲述的非常清楚。”

    左宗棠最不解的就是韦泽为何不藏私,“陛下,学了你讲的东西,我是觉得眼界大开,思路也大开。所以我很奇怪,陛下为何一定要把这些教给全党上下。至少我所见到的人,对这些东西可都是一定要藏起来的。”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韦泽给问住了,至少在韦泽经历的21世纪,政治上有主动或者被动的欺骗,政治理念上有近乎歇斯底里的对**制度的恐慌性攻击,有根深蒂固的对毛zhu席思想的恐惧,但是还真的没有哪个思想流派是玩“敝帚自珍”的。

    所有的政治流派都要大声的把自己的理念讲出来,宣传出来,以期待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所以韦泽也从来没有想过对自己的政治理念藏私。面对左宗棠的问题,韦泽先皱着眉想了好一阵,他突然面露喜色,“左宗棠同志,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我之所以没有藏私的原因,是因为新中国的政治已经不再是帝王政治,而是政党政治。政党政治要求各个政党有清晰明确的理论与理念,所以我必须将我的理念拿出来,给大家讲清楚。从而让更多接受这种理念的同志加入到我们光复党中来!”

    左宗棠原本觉得自己提出的问题是一个颇为私人化的问题,这牵扯到韦泽个人的德行,操守,甚至是韦泽个人的秉性。没想到韦泽一阵苦思冥想之后硬是拿出了一套极为政治化的回答。有些左宗棠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暂时解开了,例如韦泽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以前左宗棠认为韦泽是个人品行与别人不同,现在看来,韦泽是一个高度政治化的人。

    如同方才的问题,在左宗棠看来这是个人利益问题,可在韦泽看来,这是一个高度政治化的问题。这种与众不同的观念,的确创造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韦泽来。左宗棠心中感叹道。

    韦泽却没有这种感叹,左宗棠的提问让他突然理顺了不少思路,此时感觉心中大爽。韦泽笑道:“我们为什么要互称同志,就是因为同志是政党政治才有的组织模式。在基本理念上如果没有有共同想法共同认知的人,就不能到同一个政党里面来。”

    这并非是韦泽第一次提出有关同志的理念,但这是韦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单纯模仿21世纪的政治,而是把这种制度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这个口子一开,韦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看左宗棠比较复杂的神色,韦泽觉得左宗棠大概是没有理解到这些。他笑道:“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视察呢!”

    第二天韦泽在广东省党委的欢迎会上做了一个讲座,把广东到现在为止十几年的斗争做了一个小总结。通过这个总结,他把旧土地制度,纯粹的资本主义制度,以及社会主义制度给讲述了一遍。

    这是韦泽之前不太敢直接说明的内容,不仅仅是因为缺乏工业的中国无法理解到资本营运,韦泽非常担心有那么一批人会直接试图把自己转变成资本家。左宗棠昨天的提问让韦泽豁然开朗,一部分人有这种转变的企图是必然的,韦泽自己根本挡不住。如果光复党之前从一个胜利走向另外一个胜利的原因是韦泽带领着大家采用了科学的态度,政策执行上坚持了公平公开的原则,现在就更没有理由因为担心一部分人政治立场变化。

    那不是靠担心就能解决的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韦泽没了任何担心,讲述起社会制度来可以说是铿锵有力。王明山、庞聪聪等人早就服气韦泽的能耐,广东中低级的党员干部其实没有直接在韦泽手下工作过,这些同志只是听说过太多韦泽的大名,但是对韦泽本人的能力都是从各个侧面得到的。他们知道自己所学所用的简体字与汉语拼音都是韦泽指导人弄出来的。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学到的科学知识,那些课本都是韦泽主导编撰的。除此之外,韦泽更多代表的就是命令,就是在纸上存在的那些让人有些不太容易理解的理论与理念。

    直到现在,韦泽亲自和他们讲述起了政治,讲述起了政治理念。中低级的同志们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光复党的领袖并非是纸上与各种报告中那种种片段的总和,这位活生生的领导者正在用非常通俗易懂的话语把大家听过的那些政治理念的片段给非常有序的穿到一起。

    以前的政治理念很多都是在推行各种政府制度的时候附带提出的,例如土改的时候就抨击旧土地制度的罪恶,抨击地主士绅们的反动。对内战争的时候就抨击满清的腐朽堕落与罪恶。对外战争的时候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自古以来”。

    这种标签化的政治宣传的确能够提出一种解释的观念,但是在光复党的很多党员以及政府的干部看来,这些都是简单的文字游戏罢了。

    听了韦泽真的开始讲述系统的理论,党员们突然觉得这些看似简单的文字游戏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在里面还真有些大家以前忽视的门道在里面。

    左宗棠越听越是感觉意外,他发现韦泽不仅没有对自己的政治理念有任何隐藏,更把自己到底怎么思考问题的方式拿出来向党员们开始讲述。在传统的帝王时代有句很经典的话,“臣不密丧其身,君不密丧其国”。从低俗的角度来讲,这讲的是保守个人的秘密。从比较政治的角度来讲,就是得把有关利益冲突的内容给好好藏起来。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任何行动都难免有利益受害的一方,这属于无可调和的矛盾。

    韦泽倒是好,一句阶级斗争就把本该藏的严严实实的各种内容撂到大家面前来。光复党与地主斗争,与满清斗争,与洋鬼子斗争。这所有的内容都可以用“阶级斗争”来做出相关解释。

    左宗棠甚至有些怀疑韦泽是不是在于左宗棠怄气,不过转念一想,韦泽还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左宗棠的观念左右不了韦泽的想法。

    观察着听课的那帮广东光复党的党员代表,左宗棠在他们脸上看到的是解开了不少困惑的人特有的兴奋。一次次的热烈掌声无疑能够证明这点。r1058

第164章 北伐前奏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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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东的视察没办法弄太久,韦泽只待了三天就离开了广东。在火车上韦泽与同行的中央同志就未来大规模的内部教育进行了商谈。

    这次的教育不仅仅是像以前那样以“明确组织,明确制度”的目的,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已经不用再反复强调组织与纪律,凡是不认组织不服纪律的都被清理一空。对组织敢怒不敢言的家伙虽然不是没有,不过从“明确组织,明确制度”的角度来看,敢怒不敢言本身就证明这些同志知道组织的存在,更知道组织的厉害。现阶段他们属于过关成员。

    “需要多长时间?”毕庆山问。

    韦泽思忖了一阵答道:“第一**概得半年多吧,准备这些相关书籍,以及顶层培训就需要这么久才行。”

    “也就是说半年多时间不用打仗喽?”毕庆山对不打仗很重视,半年多不打仗就意味着他不用再额外编预算,现在的政府工作也能在一个比较平和的环境下进行考核。

    看韦泽没有反对这种说法,毕庆山笑道:“就让满清多活这大半年吧。”

    提及军事问题,同行的胡成和笑道:“捻军和太平军都在,我们让满清多活大半年,捻军和太平军却是要满清现在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满清自己的能耐吧。”

    提到更弱的对手,大家都笑起来。一时间,火车车厢里面充满了欢快。

    就在韦泽他们在火车上谈论着北方的战局,在已经摆脱了寒意的四月河南大地上,一队捻军满头大汗的赶回陈州城。带队的军官见到西捻军首领赖文光之后焦急的说道:“王爷,还是没能征到粮食。”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想轻松弄到粮食哪里那么容易。赖文光也没有责怪部下,只是让他们下去休息。占领陈州已经半个多月,征粮没有丝毫的进展,赖文光与西捻军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下一步该怎么办,赖文光召集了西捻军的诸将商量。

    “我们还是去山东吧,杀了苗沛霖那狗贼给兄弟们报仇!”张宗禹杀气腾腾的提出了建议。

    西捻军的干将任柱也忍不住表示赞同,“杀了苗沛霖,占了济宁。背后就靠着光复军的徐州,那时候我们各路出兵的时候也方便很多。”

    赖文光否定了任柱的建议,“诸家兄弟,我们是太平军的一脉,太平军是怎么从江南到了西北。天京城怎么从江宁变成了长安。现在两边没有打起来,可不等于以后就不会再打。”

    否定了任柱的建议就等于某种意义上否定了张宗禹的建议,张宗禹不高兴了。他问赖文光,“难道就放过苗沛霖不成?”

    捻军众将都没有放过苗沛霖意思,所以大家目光灼灼的看着主帅赖文光。赖文光感受到了这些视线带来的强大压力,与捻军得知湘军在涡阳实施了大屠杀之后相比,现在的压力更大了。对任何中国人来说,报仇雪恨都是非常容易理解的情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是涡阳一带几十万人的性命。

    但是赖文光却要努力顶住这样的压力,这难度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为了缓解这样的压力,赖文光说道:“诸位兄弟,曾国藩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我等所图的还是最终砍下曾国藩的狗头。若是现在耐不住,我们可是没办法报仇雪恨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曾国藩在河南周口四月的春风中打了个喷嚏。在曾国藩旁边的鲍超问道:“大帅,僧王的骑兵果然能如约夹击么?”河南远没有江南温暖湿润,即便是在相对湿润的周口,鲍超的皮肤也显得颇为干燥,嘴角甚至有些裂口。

    “僧王不是失信之人!”曾国藩说的斩钉截铁。僧王指的是亲王僧格林沁,他在去年歼灭了数千东捻军主力,尽管蒙古骑兵同样损伤惨重,东捻军无法再次发动强有力的攻势,满清整个战局的压力大大降低。

    湘军、淮军、僧格林沁的八旗,这清军三路主力的达成了共同看法,歼灭西捻军这支当下清军正面战场上的唯一敌人。

    但是这却是不容易的事情,从被俘的捻军人员获知,指挥西捻军的是出身太平天国的赖文光。这个人把太平天国的一贯战术用的淋漓尽致,他们从不试图占领稳固的地盘,而是以流动作战的方式在河南山东一带来回游走,瞅住机会就啃掉清军的小部队。如果清军逼得紧了,他们就撤到由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控制的洛阳一带。清军一个不注意,他们就钻出清军的包围圈,进入清军后方大肆行动。面对这种泥鳅般油滑的敌人,清军恨得牙痒痒。

    去年大半年的时间里面,曾国藩基本都是和赖文光作战,好不容易趁着赖文光的粮食吃尽,回到洛阳。清军随即开始布局。

    赖文光带领的西捻军在三月突然跳出清军对洛阳一带的封堵之后直奔陈州,如果曾国藩没有想错的话,赖文光的打算还是在陈州弄到粮食,

    陈州也叫周口,地处平原,交通方便,四通八达。著名的包公戏剧陈州案就是指的这里。因为周口气候湿润,素来是产粮地区,所以陈州闹饥荒自然令人觉得不可思议,这才有了包公针对此地的调查。西捻军占领陈州无疑能得到绝佳的粮食来源,只要能够熬到六月,这里无疑就是除了南阳之外的大粮仓。

    “此计是你定的,现在如何看?”曾国藩询问起在旁边的李鸿章。

    李鸿章是曾国藩的弟子,此次接受江忠源的命令到湘军这里帮忙,听他老师曾国藩询问,李鸿章立刻答道:“老师,捻匪确实能打仗。不过只要让他们真觉得自己能打仗,我们就可赢了他们。剩下的就看捻匪自己怎么做了。”

    正说话间,有探马来禀报,几支捻军的探马正围着湘军的部队所在来回兜圈子。曾国藩看了一眼李鸿章,对部下下令,“把捻匪的探马彻底撵走!”r1058

第165章 北伐前奏 6

    “和湘军一起行动的是淮军?”最新消息传到了陈州,整个陈州的捻军将领都激动起来。

    他们并不太清楚到底是湘军还是淮军在涡阳搞的大屠杀,既然涡阳属于淮北,淮军自然脱不了干系。

    任柱瞪着双眼追问,“你说淮军直奔我们这里而来?”

    探马首领立刻答道:“正是,淮军在前,湘军在后,向着陈州来了。”

    所有西捻军的将领互相看着,都从其他将领眼中看到了惊喜与仇恨。打回涡阳,杀光湘军与淮军一直是捻军上下的最大愿望,现在湘军在前淮军在后的这个阵势有很大机会让这个愿望提前实现。

    “把淮军拖走,能啃掉多少就啃掉多少。”张宗禹已经不是建议,而是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老张家是捻军的大首领,死在官军手上的族人也最多。为了能够报仇雪恨,他一点都没有失去理智。

    包括赖文光在内的将领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向哪里带是个问题。庄柱说道:“向山东去吧。山东是险地,可就是险地,淮军反倒敢去。若是把他们往洛阳带,只怕淮军不会追的那么急。”

    这个建议没有被立刻通过,与单纯的拖着敌人走的一贯战术相比,这次大家都希望能够返回头来狠狠咬一口。捻军精通流动作战,所以他们格外清楚这种战法的风险。东捻军之所以失败,就是觉得已经把僧格林沁拖垮。结果僧格林沁的骑兵依旧有战斗力。正面交战的时候还是败给了清军。

    “还是先往洛阳带!”赖文光最后下了决定。

    两天后,李鸿章带领了淮军接近陈州,就得到捻军撤出陈州的消息。没有丝毫迟疑,李鸿章下令追击。这是上演过数十次的追击战,捻军他们对道路精熟,始终控制着与淮军的距离。在计划里面先是拖着淮军走,两天之后根据情况慢慢降低行动速度,让淮军加速追上来。淮军想缩短距离,就得加快行军速度,捻军降低速度的同时可以多休息一段。到了捻军计划好的地区,捻军就能利用积攒起来的体力优势化整为零,改变战法。淮军若是分兵,捻军就集中兵力攻其一部,淮军若是不分兵,捻军就让一部牵着淮军走,其它部分从容休息,寻找战机。

    双方的骑兵探马往来奔行,赖文光沉静的把情报总结起来,命令参谋部算出距离,做好最新情况的准备。在天京之变前,赖文光只是个文官。天京之变后他投身军事,再也不肯给洪天王直接效力。淮南是韦泽打下的地盘,李开芳军中也开始筹建参谋部。赖到的最多。追逐战最需要的就是对敌我情况的精密计算,距离敌人远了,难以调动敌人。距离敌人过近,就可能被突然爆发的敌人追上,出现计算之外的战斗。

    现在就是如此,淮军加快了速度,竟然把双方的距离从五十几里地拉近到二十几里。在淮军背后的湘军则是传统的慢条斯理,以每天三十里的速度慢慢前进,湘军与淮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咱们也加快速度,淮军既然肯追,那就让他们追!”赖文光命道。

    现在的撤退方向是洛阳,在洛阳有英王陈玉成的部队,淮军肯定会放慢速度。

    得知捻军加快速度的消息,李鸿章也只是淡淡的命道:“咱们也加快速度。”

    又过了一天,赖文光发现淮军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紧追不舍。仿佛根本不在乎捻军会化整为零,更不在乎捻军会反咬一口。

    捻军的将领们从张宗禹到任柱等人都能耐得住性子,大家继续赶路,根本不为突前的淮军所动。

    4月9日,捻军走了五天,淮军也追了五天。双方已经接近郑县。探马来报,清军的部队已经堵住了虎牢关,看样子他们没有想让捻军轻易经过虎牢关进入洛阳的打算。淮军想来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还是大大咧咧在后面追。

    五天时间,捻军每天跑六十几里路,淮军也是这么追赶,张宗禹建议道:“我们就在这里反击吧!”

    湘军距离这里得有一百多里路,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紧赶慢赶也得四天,再说淮军派人去求救兵也得两天,这么五天时间足够捻军狠狠啃掉淮军了。

    赖文光却没有立刻答应,他说道:“我觉得淮军有诈,他们哪里不知道我们会带着他们走,我总觉得他们这么做有自己的打算。”

    捻军众将也纷纷点头,淮军这么行动非常怪异。这简直是就是摆出了一副“你来包围偷袭我”的姿态。众人此时觉得若是一开始就往山东走就好了,山东那边山多,淮军追到山区的时候捻军有千百种办法来对付淮军。在河南就不行,这里是平原,实在是难以保证湘军不会突然从背后杀过来。

    任柱继续建议道:“我们现在往山东去也不晚。淮军撵了这么久,再追下去累死他们!”

    大家想了想倒也没错,赖文光下令往山东方向东进,准备过郑县、对开封虚晃一枪,然后走兰考向菏泽方向去。

    4月11日,捻军执行了东进之后的第二天,一直紧追不舍的淮军突然就这么停下了。他们在郑县驻扎,一副准备休息一番的模样。这样的变化实在是讨厌,捻军没想到淮军此次行动这么反常,以为淮军不该追的时候淮军反倒是紧追不舍,以为淮军该追的时候,淮军装起了死狗。被打乱了节奏之后,捻军一时很不适应。

    4月13日,李鸿章已经在虎牢关与僧格林沁汇合。他上前行礼,“僧王果然避过了捻匪的耳目,带兵到了这里。”

    僧格林沁笑道:“李大人料想捻军不会西进逃进洛阳,果然是料事如神。”

    李鸿章带着那种机谋得逞后特有的“自谦”笑了笑,“僧王,虽然如此说,若没有洛阳士绅告知粤匪陈狗西进,我这办法也施展不开。”

    僧格林沁叹道:“太后与恭亲王已经知道骆秉章大人殉国的事情,不过四川被韦逆夺走,看来粤匪也甚是担心啊!”

    在计算人心上,李鸿章自有其长处。他得知了光复军夺取四川之后,立刻就判断太平军会收缩兵力防卫汉中。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太平天国与韦泽之间的关系,李鸿章坚信两者之间其实水火不容。李鸿章根据得到的情报,判断捻军与太平军之间也并非亲密无间的状态。

    现在李鸿章的判断应验,淮军这几天紧追不舍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如果洛阳的陈玉成亲自带兵过来参与对李鸿章所部的夹击,淮军的伤亡不会轻了。为了迷惑捻军,湘军可是货真价实的落在淮军一百五十里之后。指望湘军来救援根本不现实。

    李鸿章甘冒大险也不仅仅是对付敌人,正因为承担着巨大风险,淮军才有资格去游说湘军与僧格林沁的部队与淮军配合。三方多次一起围剿捻军,却因为没有人肯当那个送入狼口的诱饵,所以总是无法给赖文光致命一击。

    现在李鸿章侥幸得手,他脸上虽然得意,心里面却也大呼庆幸。

    僧格林沁性子倒也豪爽,计划进行到如此地步,他笑道:“李大人,便由本王带头去洛阳!”

    东捻军在僧格林沁手下遭遇大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东捻军没有稳固的后方。西捻军纵横河南靠的就是洛阳,一旦事情不对头,他们可以逃回洛阳。确定了清军情况后,他们就可以瞅准机会从洛阳出发开始骚扰河南。

    一旦夺取洛阳,官军可以威**陕县与潼关,更切断了西捻军的后路。没有后方基地的西捻军腾挪的空间就大为降低了。这釜底抽薪之计就是由李鸿章精心策划的。

    看僧格林沁态度友善,李鸿章笑道:“请僧王带上与城内士绅联络之人,卑职就跟在僧王背后轻松直入洛阳喽。”

    僧格林沁看李鸿章丝毫没有抢功的意思,这可是给足了面子。僧格林沁哈哈大笑,“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李大人谋划到如此地步,自当由李大人攻入洛阳,拿下首功。本王就按李大人事前谋划留在虎牢关这里,若是捻匪妄图援救洛阳,本王顶让他们有来无回!”

    赖文光直到4月15日才发觉淮军或许没有驻扎郑县,他正带兵佯装要进攻开封,开封逃去郑县求救兵的人出去了好几拨,淮军如同老僧入定般在郑县纹丝不动。与几天前淮军不要命的猛追完全不同。

    这几年捻军在河南往来纵横,各地都有他们的眼线。根据眼线所报,淮军大营虽然在郑县,可大营给人的感觉没什么动静。更重要的是,大营里面根本没有出来购买粮食。赖文光越想越不对劲,他本想领兵掉回头去试探一下淮军大营。没想到刚准备出击,探马就前来禀报,湘军已经赶到郑县附近,与淮军已经合兵。

    “奶奶的!淮军就是吓唬我们一下么?”捻军众将忍不住骂起娘来。

第166章 北伐前奏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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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的英王府内,太平军正在进行最后的抵抗。一万五千淮军中有两千多人正在稳住炮车,调整炮位,准备着最后的进攻。英王府门前尸横遍地,那都是被杀的太平军官兵。

    除了五百李鸿章的卫队严密保护着他们的大人之外,其他上万淮军在白帽军的带领下四处剿杀分布在城内的太平军。白帽军的大首领虔诚的跪在李鸿章面前,大声说道:“大人,以前小民受了粤匪的蛊惑,以为朝廷没站在我们这边。后来才知道只是我等以前对朝廷不恭,才惹得朝廷震怒。而粤匪他们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啊!”

    李鸿章看着白帽军的大首领哭诉衷肠,他脸上沉静,心中则是一个劲的冷笑。僧格林沁毕竟胆小,他的蒙古八旗在与东捻军作战的时候虽然大胜,可损失也不小。满清那边都认为太平军在洛阳经营数年,定然不好拿下。可李鸿章却能看透其中的关键,他与当地的白帽们一联络,这些白帽军就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的与李鸿章合作起来。

    陈玉成离开洛阳不可谓不机密,但是白帽军就是打听出这个消息。李鸿章带领部队从虎牢关突袭洛阳,淮军距离洛阳尚有十几里,白帽军就已经起兵突袭太平军。淮军根本没有在城外耽搁,直接杀入城内。

    有白帽军这帮地头蛇们带路,清剿太平军进行的极为顺利。太平军在这里经营数年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李鸿章一举荡平。这份功劳可不是仅仅夺回洛阳这座名城而已,这是扭转了满清战略局面的一战。

    太平军占领洛阳,他们就能肆虐河南,进军直隶。现在李鸿章夺回洛阳,朝廷就可以再次堵住太平军东进的门户。按照慈安太后所下的诏书,封王虽然不至于,但是封公爵,封侯爵那当是没问题的。

    压抑住此时的得意,李鸿章把白帽军的大首领扶起来,他正色说道:“你等知道这些就好,既然你们肯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朝廷也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大人!”白帽军的大首领再次跪倒行礼。

    这次李鸿章却没有扶起大首领,他用严厉的声音说道:“你既然知道粤匪行事残暴,若是你再投了粤匪,粤匪可会放过你?这点你想明白了么!”

    白帽军首领连连顿首,“请大人放心,小人与白帽军死心塌地追随朝廷,朝廷指到哪里,小人们就打到哪里。”

    有大首领带头,其他白帽军首领也纷纷跪倒,他们竭尽全力的喊道:“请大人放心!”

    李鸿章所求的就是这些,他再次扶起大首领,爽朗的笑道:“粤匪陈狗的老窝马上就破,到时候还得劳烦你们进去把粤匪清除干净!”

    大首领喜道:“大人有命,小人万死不辞。”

    李鸿章满意的笑道:“那就带人去把。”

    看着大首领带着白帽军兴高采烈的去了,李鸿章心中也很高兴。一旦白帽军屠了英王府,他们就再也没有反水的可能。在这个动乱的时代,一支势力为了自家利益朝秦暮楚也是常事。可屠了英王陈玉成的英王府,双方就再没了转圜的余地,只有不死不休了。

    有了白帽军这支力量,李鸿章相信自己就能在洛阳坚持下来。他固然对老师曾国藩很敬畏,对上司江忠源很佩服。可李鸿章跟着他们这么久,出力这么大,再没有了晋升的可能。只要拿下洛阳,李鸿章就能在这里组建起自己的武装力量,那时候李鸿章就有了充分的行动空间与自由,再没有谁能够压制住李鸿章了。

    重夺洛阳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了北京,这消息甚至比僧格林沁重创东捻军更震动。洛阳的地理位置是如此的重要,夺取洛阳就意味着满清的战略局面得到了巨大改善。

    恭亲王奕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宫中去向东西两位太后禀告,跪在地上,恭亲王奕欣甚至忘记了规矩,直视着东太后慈安,把这大好消息禀报了一番。

    听完了恭亲王奕欣的禀报,慈安看来也颇为激动,她凤目圆睁,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即便如此,恭亲王奕欣还是能听出慈安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微微颤抖,慈安问道:“李鸿章是江忠源的手下,是曾国藩的弟子吧?”

    “正是!”恭亲王奕欣大声答道。

    慈安思忖片刻,接着说道:“下旨,李鸿章为洛阳知府。”

    做了人事安排之后,慈安凤目微闭,用了不少心思下了决心,她继续说道:“封李鸿章为三等公!”

    恭亲王奕欣一愣,他没想到慈安竟然如此果断。不是封李鸿章为侯爵,而是毫无过度的直接蹦到了公爵。虽然清朝的公爵也是分等级的,三等公爵乃是公爵中最低的一等。可这对于汉臣来说也是罕见的封赏了。

    想到朝中那些满官可能会掀起的反对声浪,恭亲王奕欣连忙劝道:“太后,奴才觉得可否先封李鸿章为二等侯爵?”

    慈安几乎是执拗的摇摇头,“不,就封三等公!”

    看着恭亲王奕欣那为难的神色,慈安说道:“当此之时,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扫荡捻匪,让捻匪缓过劲来那就是后患无穷。僧格林沁已经是亲王,世袭罔替,无可再封。但曾国藩、江忠源都是李鸿章的师长,他们见到李鸿章得封三等公,自然知道朝廷不吝高官厚位奖赏功臣,自然打仗卖命。再说李鸿章是江忠源的属下,是曾国藩的弟子,曾国藩的手下见到李鸿章封公爵,他们会怎么想?”

    恭亲王奕欣当然能理解慈安所指,有李鸿章“珠玉在前”,淮军与湘军众将自然不甘落后。可慈安太后只考虑了汉臣的感受,却完全没有考虑满臣的感受。那帮王公贵戚们嚷嚷起来也不好处置。

    慈安看着恭亲王奕欣的表情,她忍不住冷笑一声,“若是咱们满人的汉子不服气,那就让他们上阵立功。国家到了如此地步,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若是有人说什么,你就告诉他们,满人若是能立下大功,朝廷不吝以亲王封赏。”

    恭亲王奕欣见慈安的态度如此坚定,也知道无法改变慈安的命令。而且恭亲王奕欣对满人的胆怯畏战同样极为不满,想到这里他叩头说道:“太后,奴才这就去吏部传旨。”

    事情并没有恭亲王奕欣想的那么困难,吏部此时再没了汉臣,满臣们毫不拖泥带水的就执行了慈安的命令。吏部尚书命人写好文书,准备了印信,吏部验封司也把爵位的事情办的飞快。这帮家伙并没有对这个官职与爵位安排做出任何质疑。他们反倒询问起夺取了洛阳之后朝廷能否出兵陕西。

    听着这个不算愚蠢的问题,恭亲王奕欣笑道:“当下以剿灭捻匪为要务。只要剿灭了捻匪,朝廷自然会夺回陕西。”

    处理好了此事之后,恭亲王奕欣又回到宫里。慈安已经命人起草好了诏书,除了给李鸿章的诏书之外,给江忠源和曾国藩的诏书也已经写好。用李鸿章的事情给这两个人刺激,正是慈安的打算。

    直隶距离郑县没多远,快马三天就到。李鸿章的告捷文书花了两天抵达北京,朝廷发挥出了空前的效率,一天内就把官职爵位封赏搞定。所以在4月21日,曾国藩接到了圣旨。圣旨倒也客气,只是告知曾国藩李鸿章的功绩以及朝廷封赏,诏书中告诉曾国藩,他教出这样的好弟子,实在是功臣。李鸿章得封公爵,曾国藩也有荣耀。最后勉励曾国藩也要努力。

    官场说话就是如此,一切尽在不言中。郑县距离洛阳没多远,湘军更早的知道了李鸿章飞夺洛阳的消息。这在湘军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现在湘军众将得知李鸿章加官进爵,他们不仅没有为李鸿章感到高兴,反倒都极大的不爽起来。

    送走了传旨的钦差,鲍超酸溜溜的说道:“若不是我们在后面给李鸿章撑腰,在郑县堵住了捻匪,他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到洛阳去?”

    这话说出了湘军众将的心思,曾国荃冷哼一声,“正是如此,我等也走了这几百里路,朝廷连个慰问都没有,这也未免太厚此薄彼。”

    有两位大将带头,湘军诸将也纷纷说起话来。

    “李鸿章原本是前来帮忙的,怎么我们湘军反倒给李鸿章帮起忙来?”

    “李鸿章根本不告诉我们打算,他是看不起我们湘军吧?”

    “大帅,李鸿章这小子只顾自己得好处,全然不顾我们的辛苦啊!”

    得知了李鸿章的消息,曾国藩即便没有非常高兴却也不至于很不爽。事前李鸿章已经把全部谋划都告诉了曾国藩,而且自告奋勇由淮军承担所有的艰难工作。

    冒险追击捻军、突袭洛阳,在干完之后看起来其实很容易,可真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曾国藩等大家发完牢骚之后大声说道:“诸位,李鸿章攻下洛阳之后就封公爵,这是朝廷在激励,只要有战功就不吝封赏。现在捻匪尚在,我等我们灭了捻军之后,我定然向朝廷保举,诸位最少也会封侯!你等可有此决心?”

    听曾国藩这样发问,湘军众将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起聒噪起来,“大帅,我等定然灭了捻匪!”

    “大帅!等灭了捻匪,我等定保大帅做王爷!”r105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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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2铁血中华介绍:
1852,是革命,或者是一场该改朝换代的改良。燃烧的铁与血,最终能创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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