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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8章 南非之殇(十五)

    游轮把韦坤放到了苏丹港,载着王明山继续南下。苏丹港在一个山坡山,站在港口向上望去,只见各种相当现代化的建筑物由低到高占据了半边的山坡。如此城市仿佛要延伸向视野的尽头,延伸向世界的尽头。

    随着韦坤乘坐的汽车沿着公路向上开,抵达城市最高点的时候,韦坤自嘲的对自己说了一句,“欢迎回非洲来!”在城市的高处,一片荒原就此展开,只有一条孤零零的铁路向着茫茫的荒野延伸出去。每次看到这条铁路,韦坤就很佩服那些修建者能够克服可怕的环境,在这样的荒野中完成工业时代的项目。

    乘坐着火车前进,越过红海沿岸荒芜贫瘠的山地,进入了荒漠区之后开始能看到些植物的踪迹。随着接近河边,在河道两边开始出现成片的树林,包括韦坤正在动员当地人开始尝试种植的胡杨林。大片大片的苜蓿地更是开垦出来。有了苜蓿充当饲料,从火车上还能看到一些牛群和羊群。看得出,这些地区还没能进入更有效的种植区域。

    等火车快抵达喀土穆的时候,农村的建筑物是越来越多。韦坤亲自下令推动的蚯蚓粪计划,那些建筑中很多都是牲口圈,还有不少是蚯蚓场。蚯蚓粪非常有效的改良着苏丹的贫瘠土地,让尼罗河畔能够种植的农作物越来越多样。

    韦坤很清楚苏丹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他的心情很是低落。在欧洲逛的这一圈,不管是伦敦的工业或者是佛罗伦萨的博物馆,都让韦坤感觉到文明积累的重要性。尽管东非行政区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积累,甚至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与那些文明国家相比几乎是微不足道。韦坤抵达非洲的时候还真心有过想干一番事业的打算,现在他突然意兴阑珊,觉得自己完全没了动力。

    “韦书记,这是工资单,请您签了。”秘书拿了些单据交给韦坤。

    韦坤无精打采的扫了一眼,登时精神一震。不过他没有立刻签单,而是对秘书说道:“先放这里吧,我有空签。”

    等秘书出去之后,韦坤拿过单据仔细的研究起来。让韦坤这么来劲的原因是他一个月的工资有二十几万东非币,东非币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是10:1,也意味着韦坤一个月的工资有两万多。这在以前,是两名售货员全年的工资。现在国内虽然工资水平涨的很快,韦坤一个月也能挣到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这些工资单是韦文睿倒台,王明山和韦坤主持的东非自己发行货币之后将近半年的工资。韦坤发觉自己已经变成了‘百万富翁’,即便是以人民币的标准,他也绝非穷人。老爹韦泽给包括韦坤在内的每个子女五十万的买房钱,就韦坤所知,这已经大概把韦泽这些年的积蓄和韦泽的功臣奖金全部掏空。而韦坤自己若是在东非继续干两年,他自己就能存下五十万。

    那种意兴阑珊的感觉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韦坤发觉自己虽然是规则制定者,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话对韦坤自己都挺适用。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之后,韦坤苦笑起来。名利果然是能驱动人类前进的强大动力。

    心情一变,行动也随着发生不小的变化。韦坤再次精神饱满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东非当下最重要的工程就是东非铁路网。在王明山的规划里头,现在东非大搞粮食生产,就是要为几年后大规模铁路建设提供粮食基础。十几万几十万的筑路工人不可能饿着肚子修路,从其他地方购入粮食,那个成本高的无法忍受。

    这么一想,韦坤对上司王明山的越来越钦佩。若是让韦坤当东非行政区的头头,他也能有很多想法,但是让他自己分辨轻重缓急,定然不如王明山。

    王明山并不知道自己的头号手下韦坤正在心里面称赞上司王明山,即便真的知道,王明山大概也没兴趣搭理。英国已经开始撤军,但是规模并不大。而且英国那边据说还在和布尔人进行谈判,就英国人给的消息来看,布尔人的反应并不如英国人意料之中的那么好。

    英国人要和布尔人谈判,东非行政区就要和祖鲁王国谈判。祖鲁王国的国王雨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要王明山到他那边谈判,而且雨村本人反复对王明山派出的使者声称,祖鲁王国需要大量的援助与支持。面对祖鲁王国的这种态度,再想到布尔人的顽强,气的王明山想骂娘。

    定了定神,王明山喝起了茶,并且分析着现在的局面。祖鲁王国的社会形态,特别是内部的认同感太弱。与布尔人那种强烈的民族认同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祖鲁人,布尔人基于认同而产生的强大战斗力让英国人都撑不住。民朝的光复军若是出手,倒是可以解决布尔人。但那不是靠更强大的认同感或者意志力,而是靠了远超布尔人的先进技术。

    想到这里,他的思路回到了民朝那边。北美战争看来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就在昨天,王明山接到了针对他这种特高级别人员的简报。护送王明山到英国的战列舰舰队在王明山到了英国之后转而西进,越过了北大西洋抵达北美。这支战列舰编队沿着美国东海岸一路扫荡下去,击沉大量美**舰和船只。美国的沿岸据点靠的是海军的帮助才挺下来,被中国战列舰舰队这么一通横扫,这很有可能是压在美国佬们肩膀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争结束之后,东非大概就一文不值了吧。”王明山心里面自语。民朝在北美有接近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亚洲部分几乎没啥区别。北美那地方还有广袤的平原,即便是移民一亿人过去,也根本不会拥挤。民朝八亿人口,北美弄去一亿青壮,快速城市化的亚洲本土上土地压力立刻就能解决。除非是中央政府的强力规定,例如韦泽都督已经许下建设的东非铁路网。除了政府的强制命令之外,在一定时间内大概没有民朝的公民会考虑到东非这地方来。

    不过王明山也没有丝毫自怨自艾的情绪,事情发生后让大家眼珠子掉一地的事情他也见过很多很多。人心这种东西是最难掌握的,东非看着是冷门,但是有些人就是对这样的冷门感兴趣。而东非这地方现阶段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中国移民。

    这些未来的想象对王明山来说是一种调剂,对民朝的光辉未来的想象让情绪恢复之后,王明山再次把思路放回到眼前的麻烦里面来。其实当下的关键就是兰德金矿的所有权。既然布尔人被英国人打跑,东非行政区完全控制了兰德地区。从布尔人接受的弱肉强食的角度来看,他们大概就要承认中国方面已经得到了兰德金矿。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东非行政区对于布尔人也没有非得彻底杀光的必要。

    王明山这些天反思的时候,发觉布尔人展现出来的顽强的战斗意志让他觉得很不安。特别是在民朝还没有能力投放大量兵力歼灭布尔人的当下,布尔人真的对东非行政区动手的话,王明山就要有忍受相当程度损失的打算。

    理清楚了这个,王明山觉得最好派人和布尔人进行一次谈判,看看布尔人是否接受这个结果。布尔人在掌握兰德金矿的时候,提出过很多要求,并且不断提出越来越多的要求。就他们那贪得无厌的表现不仅激怒了英国人,也激怒了中国方面。现在英国占领了一众钻石矿产区,中国占领了金矿产区。布尔人现在要被打回农业国家的原状。至少王明山本人对布尔人会妥协并无丝毫把握。有句中国老话讲,由俭入奢易,有奢入简难。

    谈判人员派出去之后,王明山就继续他近期的目标,准备东非铁路网的工作。葡萄牙的国力很弱,虽然葡萄牙人在几百年前就在安哥拉设立了堡垒,但是依照瓜分非洲的柏林会议精神。对于非洲殖民地的控制必须基于‘有效控制’。换句话说就是‘谁拳头大,谁拳头硬,地盘就归谁’。王明山当然希望能够夺取安哥拉,为横贯非洲的铁路线做好准备。如果在他的任内能够完成这项功业,王明山去塞浦路斯管金融之前就可以确立他这一生的名声啦。

    出乎王明山意料之外,他们很快就和布尔人的流亡政府联系上了。英国佬把布尔人政府撵出比勒陀尼亚,却没能让这些人投降。出乎王明山意外,布尔人竟然同意放弃兰德金矿的所有权。但是他们提出了索回比勒陀尼亚的要求。作为布尔人的首都,放弃比勒陀尼亚就等于否定了布尔人百年来的所有努力。

    王明山并不相信布尔人真的会这么老实。人心总是不会永远满足,兰德金矿带来的巨大利益让布尔人敢和英国人叫板,难道这次失败之后他们就会选择屈服在中国脚下?

    虽然以中国人的道德标准,王明山其实很想答应布尔人的要求。可他的理性最终阻止了这个行为,王明山很冷酷的告诉布尔人流亡政府,中国与英国已经达成了对南部非洲的局面决定。既然两个大国有了共识,布尔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接受决议,承认现实。

    韦泽是在王明山的报告发到北京的三天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其实这样的消息根本就不该送到韦泽面前,这种阶段性都不算的消息根本无关民朝的大战略决定。即便兰德金矿非常重要,对民朝有很高的战略价值。但是短时间内无法继续开采兰德金矿也不是啥问题,民朝军委已经有了一个针对南部非洲的‘全面解决计划’,这个计划的整体程度与北美战争差不多。如果问题到了非得动用的阶段,北美战争结束之后,就会立刻调集部队到南部非洲解决问题。

    对这样的彻底清洗方案,韦泽倒是看过。对制定者的态度,韦泽心里面的评价就是一个‘懒’字。但是他也没兴趣管这么多,毕竟战争结束之后,基于对中国的恐慌,欧洲各国大概也不太敢和中国主导的金融体系全面合作。这个过渡期里面可以干好多事情。

    当参谋总部主管非洲方向的吴华文拿着王明山的报告找到韦泽,表示对王明山过份强硬的态度不认同之后,韦泽拿起报告看了一遍,有些不解的问吴华文:“你认为布尔人比英国人还可靠?”

    吴华文连忙解释道:“都督,我是觉得王书记的处理方式未免太粗暴。他这明显是相信黑人胜过相信白人。我倒是觉得在两边搞平衡比较合适。”

    “平衡?”韦泽被这话弄到理解不能。

    “对!给黑人武器和装备的支持,用黑人来平衡白人,用白人平衡黑人。这个才是比较合适的办法。”吴华文连忙阐述着他的理念。

    韦泽心里面只觉得这个吴华文的看法荒谬的离谱,白人把黑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几百年,从来没见过黑人有能力反击白人。即便是非洲大陆上少数几次的胜利,也是建立在白人们过份轻敌,战术呆板的基础之上。等到机枪出现之后,黑人就再也没能有丝毫的反抗机会。

    不过韦泽也没生气,他只是一句“我同意王明山同志的判断”,就让吴华文乖乖的离开了韦泽在军委的办公室。韦泽深知没看吴华文的背影,这样的同志韦泽见的多了。因为没有像韦泽这样见识过中国的百年屈辱,不少人面对世界的时候有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浪漫主义’情怀。认为能够通过‘巧妙的操作’完成伟大功业。

    而历史证明,有这样想法的满清被插到体无完肤。有这样想法的光头做出了无数看着离谱的王八蛋决定。唯有‘抛弃幻想’的太祖才领导党完成了中国的解放。在20世纪末,那种投机取巧的想法沉渣泛起,一度甚嚣尘上。然而到了21世纪,中国工业化水平继续提高到突破门槛之后,包括韦泽在内的好多人才看清并且承认,太祖那种一步一个脚印,看似浪费巨大的选择才是最适合中国的模式。

    在东非的王明山做出了挺正确的选择,在北美的战争中,包括祁睿在内的一众中年和青年的军人们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反倒是在亚洲部分,没有参与到辛苦的前线作战的家伙们好像有些按耐不住的意思。胡华文并不是第一个对那些远方前线指手画脚的第一人。他们并没有主动申请到北美或者东非的意思,而是待在遥远安全的北京发表各种指责性言论。

    韦泽给沈心打了个电话,没多久,组织部副部长沈心就到了韦泽这边。两人坐下之后,韦泽问沈心,“你觉得那些一线的军人还需要多久才能上来。”

    “三年。”沈心立刻答道。

    “三年么……”韦泽自语道。

    “就算是今年的能解决美国。明年还有一个全面移民的问题。部队还是没办法削减。后年的时候才会有大规模的退役,部队的番号也会出现大量裁剪。”沈心早就有过仔细研究,回答的时候非常流利。“都督,还有个问题我们必须考虑到。很多参加过战争的军人不愿意留在部队里面,这里面其实有很多表现非常优秀的同志。”

    沈心语气比较沉重,韦泽反倒没有这么悲观,他笑道:“我觉得这挺好。若是一个国家的人都只愿意当兵,这才是糟糕的事情吧。我一直认为军人只是人民的一部分,只有来自人民的军队,才能摆脱军人那种最残暴的属性。沈心,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从来都不期待待建立一个无比残酷的国家。”

    “所以您才让日本人干那些残酷的事情么?”沈心只能苦笑。

    “这是我下的令,所以最终我会承担所有的罪名。”韦泽爽快的答道。

    这话让沈心立刻变了脸色。他表情立刻变得非常严肃,“都督,我们若是不同意您的打算,自然就会表示反对。您若是这么讲,那置我们于何地?若是一切罪责都由您来承担,那您建立的国家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呢?这等话请您再也不要提起!”

    韦泽被沈心的话弄得一愣,其实方才他只是有些情绪跳脱,所以才忍不住说了句中二的话。没想到沈心竟然用高度政治性的话反对韦泽的错误看法。这让韦泽很受震动。

    国家的覆灭,事业的衰亡,无疑例外都是由一群吃着国家的,享受着事业的,本该为国家或者事业付出和奉献的人吆喝着“那些和我无关”。然后这种论调在整个社会上不断扩大,当所有的传统和继承都被割断的时候,这个国家或者事业就完蛋了。

    就如韦泽穿越之前,不管有多少人猛烈抨击美国屠杀印第安人,美国的主流还是认为美国屠杀印第安人对美国是有利的。即便这个过程血腥残暴毫无人性,但是这依旧是美国人必须继承的历史。

    所以到韦泽穿越之前,美国依旧是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而成功颠覆了不少国家的美国,则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不断去打击别国的传统,摧毁别国民众对本国历史的认同。

    对于沈心的表态,韦泽并没说什么。他谈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沈心,我已经不准备再任国家主席,我不担任,就要选出新的人选。明年国家主席选举,我个人是想投你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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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南非之殇(十六)

    布尔人正在猛攻比勒陀尼亚。看了一下这个标题,王明山很随意的就把相关报告放倒了旁边。英国与中国达成协议之后,布尔人并没有像王明山所想的那样飞蛾扑火般袭击英国远征军,更没有对东非行政区以及新划入东非行政区的兰德金矿地区发动攻势。布尔人选择祖鲁王国占领的比勒陀尼亚作为自己的目标。

    如果布尔人愿意这么不顾死活的发动进攻,王明山也无所谓。英国人一度把布尔人整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等到英国佬结束战争之后,一度化整为零四处流窜的布尔人就化零为整开始围攻比勒陀尼亚。支持布尔人能够继续打仗的自然是英国佬拿出的物资。王明山也不想立刻戳破,他准备等英国继续作死到一定程度,民朝就可以找到占领整个南非的时机。

    另一个消息则是意大利王国派遣的代表团访问苏丹三郡,为首的是一位意大利王子。文件上面标注了此人在伦敦见过韦坤,双方就意大利方面提供资金和劳动力进行协商。王明山知道韦坤在对待劳动力的方面上与韦泽一个政治立场,都是以发展生产力为目的。他们并不会无条件的认为劳动者一切都对,也更不会以盘剥劳动者为第一目标。至于意大利人,王明山怀疑他们的政府有卖劳力的打算。

    放下手中的文件,王明山真心希望韦坤不要干出让王明山失望的选择。他之所以愿意顶住压力支持韦坤接掌东非行政区,就是因为韦坤到现在为止都表现出执行韦泽政治路线的选择。如果韦坤不能继承韦泽的路线,王明山就绝对不会支持韦坤这位让其他工作人员并没有特别好感的干部。身为韦泽的儿子,在大部分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王明山准备停止阅读报告,召开农业工作会议之时。秘书送进来了一份电报,王明山看完之后行若无事。他说道:“给布尔人的那个政府发一封电报。问问他们准备怎么应对此次袭击事件。”

    在铁路方面送来了一份电报,一支布尔人的骑兵袭击了中国的一个铁路站点。虽然对方人数超过两百,却没办法撼动这个总面积不到两千平方米的火车站。不仅如此,车站还打死打伤了四十名左右的敌人,把那些受伤的敌人拖进车站后审问,得知他们是布尔人的游击队。对中国方面趁火打劫非常不满,加上物资匮乏,就发动了对车站的袭击行动。

    先对布尔人发送质问电报之外,王明山又叫住准备离开的秘书,“再给英国佬发一封电报,问问他们是否释放了集中营里面的布尔人俘虏。”

    英国曾经抓了好几万布尔人,以老人和妇孺为主。王明山虽然知道有这么一码事,却只是没放在心上。现在布尔人自己作死,王明山也不得不考虑由中国登场亲自剿杀的必要。对于布尔人现在还这么疯狂,王明山很是怀疑这帮人是不是没有能够迎接到从英国佬的集中营里面被释放的亲人。理论上,劫后重逢的布尔人该好好考虑和家人如何重新开始新生活。而不是热血上头的去招惹另外一个大国。难道布尔人的顽固已经到了被世界强国英国按在地上摩擦一阵后,还要让中国对他们再来一遍?

    发完命令之后,王明山就把事关几万人性命的事情抛在一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王明山继续开他的农业会议。依照王明山的布置,几份电报传向几个地方,其中一份发给了军委,希望军委能够支援东非一部分卡车,组建一支小规模摩托化步兵用以对付布尔人。

    这份电报远没有到惊动韦泽解决的地步,王明山的要求并不急迫,所以军委回了个消息,“半年后一年内解决”。到时候不仅会给王明山卡车,还会给东非配备一批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到时候别说是布尔人,推平南部非洲也不在话下。

    有了军委的支持,王明山自然不会再有过份要求。此时英国人已经回电,所有集中营里面的布尔人俘虏都已经释放。英国人对王明山的问题表示很不解。王明山随即回电,“我们遭到布尔人的袭击,因为俘获的布尔人使用的是英国武器,所以我们在判断英国方面履行条约的诚意和决心。如果最终判断英国人并无履约的诚意,我们就没有再拘泥于条约的必要。”

    面对王明山的威胁,英国人立刻回电否定,并且派遣代表以超快的速度从开普敦赶到南瞻市。身为欧洲搅屎棍,牵头签署了无数条约,英国人很清楚自己在当下到底充当了何种角色。另外王明山意外的是,英国上来就承认自己并没有完全执行之前协议的能力,在远征军持续撤出开普敦殖民地的当下,他们更没有控制布尔人的能力。所以英国表示,中国人愿意怎么干,英国人都会支持。只要在事前多沟通,不要引发误解就好。

    王明山本来也没报啥幻想,认为英国人大概会推三阻四,各种拖延。现在英国人竟然说了实话,这让王明山感觉非常意外。所以王明山倒是开始推脱起来,“诸位,我觉得你们不要这么紧张,事情可以慢慢来。”

    英国代表连连摆手,“不,不!阁下。为了和平,我们认为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行。如果布尔人一直拿着我们的武器袭击中国方面,你们真的会相信这都是布尔人的阴谋么?我不这么认为。我们英国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引发了许多不必要的误解和损失。”

    王明山一直觉得英国佬是虚与委蛇的高手,和英国佬谈判的时候,王明山就没听英国谈判官员说过一句实话。唯一说实话的大概是那位满心为他自己考虑的英国殿下。现在英国佬突然开始说起大实话,让王明山非常不解。

    可不管怎么不解,英国人的态度转变都让王明山没办法发作。因为英国佬不仅提出了解决的大方向,还在具体上提出了非常有经验的看法。“我们已经带来了提供给布尔人的武器弹药数量,我想贵方也有你们提供给布尔人的武器弹药的种类和数量。我们只要把这些合并起来做个分析,就能知道布尔人还有多少战斗能力。包括与布尔人作战的经验,我们也希望能够与贵方共享。”

    有必要卖的这么彻底么?极度压抑的王明山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平心而论,王明山以前还真的没有完全看得起英国佬,因为双方毫无合作,完全处于针锋相对的局面。现在见识到合作的英国佬到底有多能干之后,王明山反倒觉得布尔人有些可怜。

    王明山不可能和英国佬谈细节,他只管把关大方向。看到了英国佬的诚意,至少是英国佬已经把自己放到了火上。若是他们之前的耍赖模式,王明山除了做好一股脑荡平开普敦的准备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在伦敦的协议基础就是双方要在南部非洲全面合作。

    当下英国佬如此合作,列出他们该干能干的,如果英国佬这次是口蜜腹剑,还在背后下绊子。等英国佬被彻底解决的时候,王明山心里面大概连一丝的同情或者内疚都不会有。虽然王明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置其实谈不上有啥道德,但是身为中国人,恃强凌弱的时候心里面总是会感觉有些不安。这无关善恶,这就是一种中国文明的特色。

    在王明山派遣代表和开普敦方面仔细谈判时,英国代表心里面也算是放松了一些。做出如此合作的姿态与行动,对英国也不是常态。如果英国的对手是欧洲大陆上的那帮国家,英国当然不会害怕。现在面对的是中国,特别是中国远洋舰队横扫美国东海岸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英国这边。八艘战列舰组成的大舰队在没有丝毫基地的情况下在海上航行上万海里,并且一路作战。光是这份续航能力和战斗范围就让英国佬感觉胆战心惊。

    英国人曾经认为美国有很大可能打败中国人,后来看局面不太对,又把目标调整为美国有能力给中国难以承受的损失。几个月前,英国又把目标调降到了美国能够保住东海岸。现在英国人的看法是美国完蛋了。不仅美国完蛋了,英国国内已经出现‘靠英国的力量无法保障自己的陆地与海洋安全’的论调。

    以英国人的经验,中国大获全胜之后,必将辖百战之余横扫四方。英国在北美的加拿大都岌岌可危。不给中国人借口是英国此时的普遍看法,此时因为点布尔人而得罪中国,怎么看都不划算。

    如果有什么是比得罪大国更糟糕的,那必然是同时得罪两个大国。中英一合作,纸面上就勾勒出了布尔人的末日。中国用公制,英国用英制,中英两国的步枪口径不通用。布尔人从中国进口的武器还在,但是子弹已经用尽。布尔人在战争中缴获了一批英国武器,英国人就直接提供给布尔人弹药。

    “你们中国的子弹太难仿造。所以我们放弃了。”英国代表一句非常合适的恭维让中国年轻的谈判人员忍不住笑的乐开了花。即便是他很快在同事的提醒下发觉自己失态,但是这个举动让那些英国谈判代表心里面大为难过。这样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中国佬竟然能逼的大英帝国低头,这实在是令人悲哀。

    当然,关于子弹的事情并不是英国代表编造,中国轻武器的进步让英国人感觉到极大的压力。英国人用红铜做弹壳,中国用黄铜造弹壳,弹头是被铜钢芯,和英国人的铅弹头也不是一回事。这样的结果就是中国子弹的准度远高于英国弹药。要知道,英国弹药在欧洲已经算是顶级产品。

    英国人也不是没想过要仿造中国的弹药,不过这出现了一个问题,英国发觉这么搞的成本太高,一颗中国子弹的价格是英国子弹的好几倍。而且中国的颗粒火药品质比英国的颗粒火药高出去好多,复装子弹的价格高,效果差。还不如直接提供给布尔人英国弹药。一想到中国在整个北美战争中全程使用这样的弹药。英国代表心里面就一阵阵的不舒服。这是中英两国之间国力的对比。

    “布尔人现在大概还有多少英国弹药?”中国年轻的代表收起笑容后问道。

    既然已经开始卖,英国做事也很彻底,对于英国人拥有的数据和盘托出,“五十万发。大概一个人能分到十发子弹。我们已经封闭了外国通往布尔人那边的通道。如果没有其他的道路向布尔人运输弹药的话,他们也只有这么多。”

    “那布尔人为什么还敢这么嚣张的进攻我国的据点?”中国的年轻代表感觉不能理解。一个每人只有十发子弹的武装力量主动袭击强大的中国……。好吧,即便东非行政区远没有中国本土那么强大,但是东非行政区真的充分动员,消灭布尔人也不是难事。

    英国代表心里面对中国人的水平十分不解,很多简单的问题竟然都想不明白,难道中国人到了非洲之后就变傻了么?不过心里面腹诽,英国代表还是颇为负责的解释道:“如果不能从中国这边掠夺到弹药和物资,那些布尔人坚持不下去的。我们和布尔人打到最后,很多布尔人接二连三的组织对我们小部分的袭击。他们袭击我们的小部队并非是要杀人,更没有撵走我们小部队的打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抢东西。只要抓到我们的人,他们就会把我们的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走,只给我们的人剩条内裤。”

    年轻的中国代表想到英国俘虏被剥光的情景,他很想笑。不过仔细一想整件事,他的笑容就不翼而飞。英国人提供的这个消息让布尔人的形象在中国方面完全改变。之前大家的印象是,布尔人非常顽强善战,几乎是个马背上的民族。现在一听英国的介绍,布尔人现在已经到了几乎是油枯灯灭的境地。不管是多么英勇,在现在这个热bing器时代,马术再高也只怕比不过端着步枪射击的黑人大兄弟。如果布尔人不断得到英国的支援,他们还能继续战斗下去。如果英国人不是玩假的,或者提供了错误的数据,现在的布尔人其实已经没有了再战的能力。

    有了这么一个看法,中国谈判团体就建议休会,内部开了一个小会。找到了这样的要点之后,大家又统一了想法。就再次和英国人开始谈判。这次英国代表很快就注意到中国年轻官员的变化,虽然英国经验丰富的官员早就该明白问题的关键,但是中国官员好歹有了比较充足的消息后抓住了重点,而不是一傻到底。这让英国官员对中国年轻人的评价高了一些。

    这个消息送到王明山这边,王明山只说了一句,“也不知道祖鲁人有没有把布尔人从比勒陀尼亚赶走的能力。”

    有这么一句话的指示,东非这边立刻开始行动起来。第一个自然是告知比勒陀尼亚守军,要他们准备行动。此时这支军队的指挥系统完全被东非行政区的人员接掌,也该是这帮兄弟们出动的时候了。

    在比勒陀尼亚的钟良中尉此时已经晋升上尉,他被叫去参加会议之前,正在领着他的部队轮值菜园。蚯蚓粪非常有效的肥沃了本来就不算贫瘠的土地。比勒陀尼亚不缺水,这就更能促进植物的生长。几个月前冲进比勒陀尼亚的那些布尔人并没有来得及破坏菜园。此时的菜园里面已经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红色的番茄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橙红色的南瓜,碧绿的冬瓜,还有翠绿的丝瓜,以及闪着油亮紫色的茄子。只要和那些够咸的肉罐头混合起来,不管是煎炒烹炸,都能做出非常好吃的饭菜来。

    在钟良上尉考虑着晚上应该吃什么的时候,部队传达进来的消息就让他瞠目结舌。包围比勒陀尼亚的布尔人部队数量大概在五千到一万五千之间,虽然部队也有相应的侦查,却不是特别清楚。因为布尔人虽然讨厌,但是作为友军和部下的祖鲁人更加糟糕。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接受过现代军事训练,战斗时候的那股子精神,与其说是勇气,还不如说是野性。

    这几个月来,中国人员一直在大力进行训练,秉持着守好城市的打算。想在回想起来,布尔人杀进城市之后并没有能进行更大规模的破坏,就是因为他们手中的弹药不足。

    前后印证了外面的那帮士兵人手子弹不超过五十发,大概连一场中等烈度的战斗都无法完成的时候,钟良上尉的羞耻心把所有和食欲有关的东西统统撵到了九霄云外。

    针对布尔人的现状,比勒陀尼亚的部队立刻开始安排相应的战术。没等王明山派去和祖鲁王国国王商谈出兵的人员传回消息。比勒陀尼亚的解围消息就传回了南瞻市。电报上面非常简短和骄傲的写了一句话,“我军倾巢而出,大胜!”( 就爱网)

第470章 兄弟登山(一)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我曾经到过不夜城南京,和南京一比,这里真的差的太远太远。”意大利王子也不知道是恭维,或者只是喝多了,灌下去半瓶上等朗姆酒之后,他就挥起公子哥的看法。

    若是以前,韦坤大概还会觉得有点赞同。从欧洲回来后,韦坤反思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后,对现状的看法就大大不同。意大利王子的屁话并没有让韦坤觉得有什么不满,反倒让韦坤差点吐槽喀土穆好歹也有五十万人口,意大利的大城市人口也不比喀土穆多多少。

    当然,这话也被韦坤憋回了肚子里。最近韦坤觉得自己都开始向王明山这样的老同志进化,或者说有些类似老爹韦泽所讲以完成工作为目标的态度。如果从完成工作为判断事情标准的话,抱怨只是作为韦坤判断对方对待工作态度的一个参考。其本身所说的一切都不该影响韦坤对工作的看法。

    对于意大利王子评价喀土穆的话,韦坤思忖后给了一个评价,“如果你到农场待上一段时间,大概就会觉得喀土穆是一个繁华的大城市。”

    “那我还是不去的好。”意大利王子笑嘻嘻的答道,那表情一看就是自内心。

    对于这样的纨绔子弟,韦坤并无兴趣多说什么。和老爹韦泽以及一众王明山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多了,韦坤和年轻人一样对老家伙们有某种自本性的反抗,但是真让他和高高在上的王子在一起,韦坤除了厌恶之外大概没有别的感受。

    撂下王子不管,韦坤对旁边的几位意大利人员说道:“诸位,我不能答应你们提出的要求。我国正在推行全新的管理制度,这种制度的特点就是公开透明。所有的利益分配,工作量的要求都必须是公开的。必须是让所有来参与的人都能清楚理解的。你们要求当特权阶层,我作为苏丹三郡的郡守,坚决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

    七八名跟着意大利王子一起来的家伙中有那么两位看穿着,应该是出身高贵的人士。不过另外几位就不太一样,不管他们的服装是多么的合体与体面,不管样式是多么属于贵族阶层热爱的类型,但是这些人的体型,肢体的各种自然拜访,都让人觉得这些人绝不是以所谓道理当做他们的行事标准。

    这里面一个看着心宽体胖的家伙用意大利语说道:“亲王殿下,您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劳工么?如果给更多的劳工支付更多的工资,难道不会让您赚到更少的钱。我听说您是个,但是我听说都是慨他人之慷,您这做法倒像是布施的圣徒了。”

    因为有翻译的原因,所以这个家伙的话说的不快,还中间分段。这就给了韦坤足够的时间来打量此人,顺道看了看那家伙面前的名牌。韦坤开会是采用长条桌的模式,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三角形的名牌座,朝着自己的那面写着本国语言的名字,对外面的那面写着对方语言翻译的名字。这位说话的人名字当中有个唐字,说明此事应该是贵族。不过资料上讲,这位其实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农村受尊重的人。也就是说,是个地下社会的头头。用民朝的说辞,此人是个黑社会大头目。若此人是中国人,只怕他的尸体早就在绞刑架上被晒干。但是这样的家伙居然堂而皇之的成为和韦坤谈判的意大利代表团成员,韦坤只觉得一阵阵的厌恶,心中隐隐生出了杀意。

    “你看过宣言么?”韦坤问说话的家伙。

    那家伙听了这个问题后先是一愣,然后充满嘲讽的笑出声来,“哈!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去看那种东西!”

    “你要是连宣言都没看过,凭什么就说到底是什么做派?”韦坤继续冷冷的问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这话在光复党里面是反复讲的事情,虽然韦坤自己也未必能做到,但是他本人也承认这话是对的。面对那些连宣言都没读过,就敢抨击的渣渣,韦坤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看得出韦坤露出的强硬态度让那黑社会头头收敛起来,不过那家伙的表情并非是觉得自己理亏,而是面对强权的屈服。民朝皇帝韦泽大概每十年动一次严打,对流氓进行了强力清洗。到现在为止,有流氓村子固守村落对抗围剿,却还没出现流氓主动对国家机关动袭击的案例。

    暂时压制了那个不知好歹的黑社会头头,韦坤继续冷着脸说道:“我想你们只是考虑怎么从每一件事里面榨取到最大利润,这在管理学里面是非常初级的水平。在我们民朝,管理学已经开始进入更深层次的管理,对于企业来讲,劳动者才是最重要的资源。企业赚的少那是产品以及劳动生产率的问题,但是对于劳动者来说,他们对自己劳动力的价格的认知若是不能满足,他们的劳动积极性就不可能存在。我们民朝采用的是土地国有制的政策,所有人都不是地主,而是用自己的劳动力换取报偿。在这样的双向选择中,我们这边要考虑的是劳动者是否对我们的报偿满意的问题。而民众则要考虑的是,他们的能力和技能是否能让我们满意的问题。”

    说到这里,韦坤先是带着些厌恶的眼神扫视了对面的这群意大利人一圈,然后冷冷的说道:“诸位,这是制度的差异。如果你们真的想和我们合作,就请学着用我们考虑问题的角度看问题。而不要光用你们的视角看问题。”

    很明显,韦坤的话大有明珠投暗的意思。意大利团队里面人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理解韦坤到底在说什么。韦坤别开了视线,在屋子其他地方扫了扫。然后她就看到了东非行政区的年轻干部们用些轻蔑的视线看着意大利人。

    这种公然的轻蔑不合适,韦坤很清楚这点,不过韦坤也不想再吹毛求疵了。无论如何,民朝培养出来的年轻干部们从小读民朝的书,学习皇帝韦泽同志主导编撰的道理。虽然韦泽很谦虚的用或者马克思主义来包装,并不以他自己的名字冠名。

    等这些年轻人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的时候,大家也批评韦泽提出的理论和看法是不是好执行,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但是好歹这些人都有相应的培训。也知道自己要为国家效忠,为人民服务。脱离了这么的圈子,韦坤只觉得外国大概都是毒蛇猛兽。就如这群沆瀣一气的意大利人,居然玩起了卖人头的把戏。他们希望和韦坤达成一致,韦坤只接收这些人提供的意大利劳工。然后和韦坤瓜分从劳工那边赚来的利差。毕竟韦坤这边留给劳工的比例是1到15,在那些意大利佬的眼中,这简直是天大的肥肉。

    虽然不懂韦坤提出的管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意大利人好歹也是两千年古国。即便有过中世纪的黑暗时代,意大利人懂得韦坤绝不肯放弃他原先的计划。即便在意大利人眼中摆着明显能赚钱机会而不赚的韦坤简直是不可理喻,但是他们却也没办法把韦坤如何。

    “阁下,我们会先提供给您一千人。这可以么?”随行的一位看着也是贵族官员老爷的家伙问。

    “可以。”韦坤毫不迟疑的答道。虽然他本人不想接收这批与贵族和黑帮有关的人,不过仔细想想看,韦坤也不怕什么。现在东非真的缺乏劳动力,剜到篮子里头就是菜。

    送走了意大利人,韦坤喜迎日本人。王明山要求从日本再弄来五万人,这次真的弄来了五万人。当时说男女不限,现在一家伙就给送来了三万女人两万男人。这两万男人里头居然还特么将近一半是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难道我们已经把日本的劳动力压榨到如此地步不成?”韦坤在会议上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很明显,感到意外的不仅有韦坤,那些年轻的干部们也都大惑不解。非洲现在的工作倒不是对体力有特别强的要求,而是要对农业有持久力。十几年来,苏丹的苜蓿品种不断改良。国内的苜蓿一年能收两次,苏丹的苜蓿一年能收12次。苜蓿本来就不高,种植苜蓿的面积现在有十几万平方公里。靠人弯腰割,铁打的汉子把腰累断都扛不住。加上苏丹苜蓿区地势平坦,所以早早就采用机械收割模式。北美的战争让很多困扰柴油机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新式的拖拉机效率更高。只要能爱护设备,老头和女人反倒比毛手毛脚的毛头小子的更可靠。

    即便日本老人和女人更靠谱,可日本已经派不出男人了么?这个问题让苏丹的年轻中国小伙很是意外。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韦坤就在接待的工作组里面添加了一项任务,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交流之后还真的弄清楚生了什么。韦坤一直觉得日本四千万人口,可是以韦坤为代表的这群小伙子忘记日本现在是个分裂状态。日本关东部分人口大概有两千万,可他们派遣了一百三十万以男性为主的仆从军去北美参战。留在国内的还要维持几十万的军队防备关西的袭击,这么一二来去,日本关东方面竟然被弄出个劳动力匮乏的局面。

    若不是日本关东从政府到民众都知道跟着中国有肉吃,既然中国人对这票劳动者们的要求不高。日本关东政府竭尽全力,千辛万苦的凑出了这么一批人。村里的少女还有传统中快到送进到山上神隐的家伙搓一堆儿给送来了非洲。

    除了具体调查之外,随后送来的文件里面,国内告诉东非这边,日本已经表示关东地区进入全面充分就业状态。关东自己已经缺乏熟练的工业以及农业劳动力,不要指望他们提供哪怕一个人。

    这消息让年轻干部们都哭笑不得,负责劳动部门的头头叹道:“这个世界缺乏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成?”

    “如果不缺人,为啥欧洲当了几百年奴隶贩子。”算是团队里面最年长的肖白朗稍稍阴阳怪气的答道。

    这回答本来可以引得哄堂大笑的,只是现实的局面让大家不得不接受这看似荒谬的现状。劳动力的供应远没有想象中那种无限量供应。眼瞅着可以大赚特赚的买卖,却偏偏因为缺人而没办法最大限度的获利,这感觉太糟糕了。韦坤长叹一声,“我终于明白啥叫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这个感叹让年轻人都有充分的共鸣感,这帮家伙都知道他们的工资里面有一部分是绩效奖金,这笔奖金和生产有紧密的联系。现阶段不是生产有问题,而是生产不出来。想做出成绩来的同志们心中遗憾,想赶紧挣一票钱,混够东非服役时间后赶紧回到亚洲过好日子的同志心中郁闷。

    我哥在北美就没这个问题啊。韦坤心里面叹道。只是这话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说。

    五月的北美东海岸已经绝不能算冷,祁睿政委从院子里面的水井当中拎上一桶水,然后举起木桶,把满桶的凉水劈头浇了下来。地下水的水温大概只有十几度,浇在充满年轻热力的身体上,祁睿忍不住大大打了个寒颤,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身体内部补偿式的升腾出来。又浇了两桶水,祁睿觉得皮肤逐渐习惯了冰凉的水温,并且清楚的感觉到他自己真的不再年轻。

    如果是十几岁,二十刚出头的年纪,祁睿的精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几天几夜连轴转虽然也会引困倦,但是不会引疲惫。现在明显感觉不同,祁睿已经感觉到累,那是需要很专门的休息才能恢复过来的累。不仅是精力的问题,祁睿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有些日子没有进行专门的枪术训练,祁睿虽然没有胖,但是肚皮上和身上已经有了一层皮下脂肪。和以前那种一层薄薄皮肤的日子完全不同。

    刘备当年曾经哭诉髀肉复生,祁睿读到那段的时候觉得这大耳贼实在是矫情。现在祁睿摸摸自己的大腿内侧,也是有了捏起来厚厚一层的肥肉。这让祁睿也忍不住又唏嘘落泪的意思。这么心思浮动之际,祁睿突然想起了老爹韦泽说过的一个笑话。

    女儿翻到爸妈的旧照片,好奇的问妈妈:妈妈,和你一起照相的这个瘦瘦的长年轻人是谁呀?妈妈看了一眼照片,怀念的说道:那是你爸爸。

    听了这话之后,女儿一脸惊恐:他是我爸爸?那现在和我们一起住的那个秃头大胖子是谁??

    当初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祁睿也是乐不可支。突然觉得素来严肃到甚至有些无趣的老爹居然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等摸着自己的肥肉,祁睿悚然觉这不是个笑话,而是一个现实。成为一个秃头胖子的命运并不遥远,毕竟祁睿这就要三十岁了。

    又给自己浇了一桶凉水,韦坤深深的吐纳呼吸了一下。三十这个词给他的联想是满江红里面的句子。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段词在脑海中划过之后,祁睿觉得自己是加害者一方。感怀国家破灭的应该是美国,而且就当下的局面。美国已经不仅仅是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美国的局面大概只能用文丞相惶恐滩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来形容。

    想到这里,祁睿继续呼吸吐纳两次,又给自己冲了两桶水。接着用平静的心情擦干身上的水,换了件内衣,穿上军服。对战争残酷的感动早已经消失,对辛苦的折磨也已经习惯。祁睿少将此时的想法只剩下打赢战争,回国休假这两个。

    北美战争是1888年12月爆的,单纯从年头来算,1888到1891,他在战场上渡过了四个年头。这四年里面,已经有三批部队从现役转为预备役,而祁睿也从一名中校变成了少将,成为中将也指日可待。四年前,祁睿和楚雪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认为自己三十岁前有可能成为将军。现在完全额完成任务。

    但是这四年来,祁睿也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四年来,他从未离开战场,这已经是比任何事情都更残酷的考验。现在的祁睿甚至已经不愿意再去回忆过去,那曾经美好的一切都是如此遥远,仿佛是一场淡薄的梦境而已。

    进入司令部,祁睿政委与其他前线委员会的委员们一起坐下,经过一年的奋战,美国人终于被压缩在东海岸的几片地区里面。如果常人看来,李维仁中将表情平淡如水。祁睿看得出这位舅舅内心还是有着强烈的冲动。新奥尔良曾经让李维仁中将受到很大挫败,现在一洗旧日挫败的机会就在眼前。

    没有叹气,没有狠,李维仁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平静的说道:“现在我们对奥尔良进攻计划进行最后一次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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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兄弟登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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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新奥尔良的时候没办法指望舰队帮忙么?”李维仁的语气平淡如喝口凉白开。

    “古巴现在在美国人手里,战列舰编队不愿意通过那么窄小的水道。”祁睿回答的很干脆。

    听了这话,其他前线委员会的指挥员有些神色平淡,有些只是露出了些许的失望表情。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加勒比海地图的古巴上。古巴这个名字源自泰诺语“coabana”,意为“肥沃之地”、“好地方”。古巴岛是大安的列斯群岛中最大的岛屿,被誉为“墨西哥湾的钥匙”,古巴岛酷似鳄鱼,又被称为“加勒比海的绿色鳄鱼”。

    既然古巴如此关键,这地方的殖民者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最初这里来的是西班牙人,后来又被英国人占领一阵。1763年为结束七年战争而召开的《巴黎协议》中,在美洲,法国将加拿大、布雷顿角岛、密西西比河以东的全部土地(新奥尔良除外)让给英国,西班牙将佛罗里达让给英国,从法国手中得到路易斯安那、新奥尔良和部分金钱补偿。

    令人讽刺的是,20年后1783年又召开了一次和会,潜行了新的《巴黎协议》。这次巴黎协议的谈判双方是美国与英国,英国承认美国独立。随即拉开了美国在北美扩张的序幕。路易斯安那、新奥尔良又在西班牙、英国和美国人手中不断转换所有权。随后就是中国崛起。

    西班牙为了防御吕宋,在战役前调集大票的军舰集结在位于亚洲的吕宋,战争结束后这票西班牙海军基本上全军覆没。在北美的美国趁着南北战争结束后的海军力量一鼓作气拿下古巴。失去海军的西班牙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知道把那些被俘的女人送去古巴,美国佬肯不肯接收。”李维仁慢悠悠的说道。

    祁睿觉得美国接收的可能性不大,女人在战争中的用处很有限。在缺乏畜力以及农业工具的地方,女人大概也没办法干特别的重体力劳动。就祁睿知道的情报,古巴并不是一个工业发达的场所。当地比较著名的就是甘蔗生产以及朗姆酒的酿制。

    然而那些比祁睿年纪大些的高级指挥员们有两个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另外两个生性活泼些的则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看了他们的表情,祁睿很快就想起,二十几年前,民朝曾经把一大票俘虏的外国女人用于‘支边’,给山区的单身群众当老婆。祁睿曾经很看好的韦建军就是当时的支边成果。

    “这都啥年代了,我反对把这些女人给分了。”祁睿立刻表态。

    “我也觉得这年代已经不合适这么干。但是这些女人不能留在咱们手中,得赶紧踹出去。”李维仁说的很平淡。

    “怎么一个踹法?”祁睿不解的问道。

    “我们公开表示,我们手里抓获了大票的美国女人和孩子。希望各国能够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把这些女人运去美国。我们可以支付运费。”李维仁的声音很平淡。

    祁睿皱起了眉头,他不解的问道:“难道那些国家愿意趟这趟浑水?”

    原本露出厌恶表情的年长者眉头深深皱起,看来是一句都不想掺和此事。原本就觉得好笑的年长者忍不住笑出声。看得出,祁睿这孩子很是娱乐了同志。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讲讲!”祁睿率直的说道。他在战场上很少遇到过全然不知的局面。唯一能让祁睿跟不上步伐的大概只有祁睿的老爹韦泽。

    “祁政委,你为什么会认为来运人的那帮人的目的是把我们俘虏的妇孺送去美国残存的土地?”年长的前辈发话了。

    祁睿一愣,他的大脑迅速运转了几秒后想出了答案,然后祁睿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大家的意思很明确,前来运人的那些家伙中有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很可能是人贩子。民朝眼中的包袱,在那些人眼中可是非常有利可图的财富。民朝期待的是彻底清洗北美大陆,为民朝的拥有做准备,那些妇孺能活着离开海岸就行。

    “真的会有人来买……运送么?”祁睿尝试着表示一些反对的意见。

    “两百多年来,美国从非洲抓走了上亿人口。从欧洲出发,到非洲抓人装人,再运到美洲。这帮家伙需要跑上万里的海路才能抵达目的地。现在在安全的航道上走很短的道路就能达成目标,他们为什么不干?”李维仁走过比祁睿多很多的地方,也到过奥斯曼帝国控制的欧洲部分。这对他认识世界很有帮助。

    看着自己的‘外甥’表现出文艺青年的思维模式,李维仁忍不住跟了一句,“资本逃避动乱和纷争,它的本性是胆怯的。这是真的,但还不是全部真理。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这是马叔在《资本论》里面引用的一个脚注,原文出自托?约?邓宁《工联和罢工》1860年伦敦版第35、36页。身为政委的祁睿认真读过资本论,他没想到李维仁竟然也认真读过这部大部头。

    然而这种讶异远不如这段一针见血的话对祁睿造成的冲击,祁睿一直认为资本论里面的很多话更接近比喻,那是马叔睿智的头脑对世界的解释而已。现在李维仁把这话切切实实的进行了运用。而且可以说是恰到好处的运用。祁睿不是知道这算是对马叔理论的追随,或者是对马叔理论的一种亵渎。

    怀着厌恶的情绪闭上了嘴,祁睿决定只是默默的投赞成票。现在祁睿满心都是期待战争尽早结束的愿望,战争的恐怖不仅仅是关于生死。在激烈的战斗中,生死很容易就被强烈的情绪所排除。祁睿自己也经历过战火,战斗之后会无数次的感到后怕,但是在战场上却非常容易就克服了这样的情绪。战争的恐怖就在于战争中的行为会挑战人类的道德底线。如果接受了这样的新底线并且乐在其中的话,这样的人类大概就可以用怪物来称呼了。

    幸好前线司令部里面并没有乐在其中,大家的笑容更接近苦中作乐的苦笑。对男性的杀戮大概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可这些人实在是做不出对妇孺大开杀戒的决断。哪怕是为了欺骗自己,让这些人活着离开北美的海岸也是种很重要的慰寄。

    讲完了最近需要立刻解决的战场外问题之后,李维仁有提了一件事,“火箭炮的弹药量大概够摧毁新奥尔良的防御建筑,却不知道能否摧毁奥尔良的防御体系。调研部门的人已经准备到位,他们运来了大票的胶卷,绝不能错过这方面的研究。”

    身为阵地防御专家,李维仁很想看看什么样的火力才能摧毁坚固的现代要塞防御体系。创建这套要塞防御的是韦泽都督,李维仁只是个实践者与完善者。现在韦泽都督又提供了火箭炮这样的武器,可以把上百公斤的烈性炸药投送到要塞内部。到底是盾更坚强或者是矛更锐利?这个比赛真的非常有看头。大量的照片就是为了仔细记录发生的一切。

    “你制定的计划进攻速度很慢,就是想看看效果?”周新华开口问道。

    “有这方面的考虑,对于要塞的防御体系,快攻是没用的。在建设的时候开始反复考虑防止一点被击破后全盘崩溃。如果是我来建设的话,绝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问题。”李维仁解释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专业人士特有的那种严肃与谨慎。

    “也许吧……”周新华从一开始就是运动战的进攻派,对于防御派的很多东西不熟悉。

    “报告!”通讯参谋在外面喊道。

    “进来。”周新华喊道。

    通讯参谋快步跑进来,把一份电报递给周新华。周新华打开后只看了两眼,整个人都呆住了。韦坤很是不解到底有什么消息能让周新华如此失态。过了片刻,周新华用过于激动而走调的嗓音说道:“新奥尔良那边的美国人请求离开新奥尔良,希望我们能够让他们去古巴。”

    一时间其他前线委员会的成员人人沉默不语,大家被这消息弄到理解不能。曾经看似无比顽强的新奥尔良守军竟然这么认怂了不成?就在此时,就听李维仁说道:“怎么能确定这不是敌人的缓兵之计?”

    1891年5月10日,新奥尔良港口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有大量穿美军军服的人,还有少量穿光复军军服的人。除了这两边的人之外,竟然还有不少穿英国军服的军人,他们位于两边的军队之间,看着像是维持秩序,让水火不容的两边有一个缓冲区。

    撤离这座城市的有各种男女老幼,女人和孩子的比例空前的高。远远的看着人流向着港口方向缓缓移动,祁睿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强迫美国佬带着帮女人走是祁睿的主意,他坚信和同胞一起离开总比被人贩子卖掉更好。虽然李维仁嘲笑过祁睿这念头傻到离谱,但是大家也没有反对。民朝中央不仅同意了协议,还把英国佬拉进来。从南非撤离远征军的英国舰队正好离这边不远,在民朝的请求下,这票船转移方向直奔新奥尔良而来,总算是提供了‘国际介入’。

    看着营运正常进行,祁睿觉得心里面一块大石头落地。他现在觉得民朝也没必要彻底消灭美国,把古巴留给美国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彻底摧毁美国看着很威猛,实际上有无数令人头痛的后续问题,例如这票妇孺怎么办。祁睿看得出,送走这帮妇孺对光复军的战士们有很正面的影响。人类的确有杀戮的冲动,不过人类也有慈悲怜悯的情绪。按照祁睿老爹韦泽所说,这都是‘神经元连接’里面的玩意。

    祁睿其实不喜欢老爹韦泽的这种‘科学假说’,因为这些科学假说未免太唯物主义了。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大家当然希望得到一种能够准确解释世界的理论。但是很多时候这种绝对正确的唯物主义却不是大家需要的。即便是知道这不对,大家需要的也是心理上的满足感。

    新奥尔良投降的消息传到了华sheng顿之后,有那么少数人暴跳如雷,对于新奥尔良没能战死到最后一人感到极为愤怒,但是大部分美国上层并没有因此感到特别的震动。美国的局面是如此的绝望,以至于华sheng顿这边感觉到已经无所谓了。

    作为一个联邦制的国家,美国各州拥有巨大的权力。联邦陆军在和中国的战争中被疯狂消耗,剩下的国民警卫队属于州长管理。不管总统怎么样的威胁或者哀求,州长们都把这股军事力量控制在自己手上,绝不派兵给联邦政府。

    此时的华sheng顿街头空空荡荡,原本还有执行军管的军队到处走动,此时这些军队也不见踪影。南北战争中,美国北方曾经靠在城市强行征兵,加上大肆从移民那边拉壮丁的模式补充兵力。现在美国北方故伎重演,结果导致了北方大城市人口的大逃亡。能被拉去充当炮灰的都已经被拉光,那些不愿意当兵的人纷纷选择逃跑。

    美国是个非常个人主义的移民国家,偷运人的行业一时间赚到盆满钵满。原本政府还动用海军实施打击,运送逃跑民众的船只被截获之后,船只充公,人员强制服役。然而人越跑越多,不仅是陆军,海军也有人开始跑路。甚至弄到连开军舰的人手都有些不足。最近中国舰队突然光临美国东海岸,美国海军被横扫一空。那些好不容易逃出一条性命的海军军人的汇报中讲,美国军舰在上万米的距离上被中国军舰猛烈的炮击一艘艘的击毁,美国海军发射的炮弹根本无法击中中国军舰。海战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华sheng顿已经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号召全美国的人民和邪恶的中国人死战到底同归于尽么?这个号召已经下达了好多次,而且实际的效果是邪恶的中国人拿出美国对付印第安人的手段,一路斩尽杀绝的推过来。美国人民在战争中的确造成了不少中国人的损失,但是这点损失对于数百万中国军队根本没有影响。美国各州一个接一个的陷落。

    “总统阁下,英国还是没有出面调停的打算么?”代理战争部长小林肯询问道。战事不利,当然要有替罪羊。所以小林肯部长在强大的压力下被解除了职务。不过解除职务之后,出现了一件很扯淡的事情,没人肯接掌战争部部长的职务。就在总统求爷爷告奶奶期待有人肯出来的时候,中国军队发动了在南方的大攻势。农村被荡平,城镇被摧毁。剩下的大城市里面没吃没喝的挤进去了大量逃难民众。很快就被围上来的中国军队给歼灭。面对如此的惨状,更没人肯出任战争部长。不得已,被解职的小林肯部长以‘代理部长’的身份继续执掌战争部的局面。

    “英国人说,他们肯在人道主义方面提供支持。但是他们不准备参与到调停工作中去。”加菲尔德总统一面擦拭着他漂亮的手枪,一面行若无事的答道。“对了,林肯部长,你觉得这把枪好看么?”

    小林肯部长从总统手里接过手枪,这把考尔特左轮做工非常精致,枪柄还是象牙制作,手感很佳。这让小林肯部长想起自己给自己准备的那把手枪。在国家即将破灭的现在,小林肯部长觉得勇敢的自杀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因为他能够放手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如果在前年五大湖战役大败的时候他果断‘引咎辞职’就好了。那样的话,他现在还有能说服自己的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到了美国覆灭的当下,小林肯部长已经不想再活。

    抱着这样的心态,小林肯部长把手枪交还给加菲尔德总统,接着说道:“阁下,这把枪很好。”

    加菲尔德总统让左轮在手指上旋转了几圈,然后打开机头,瞄准了小林肯部长,“林肯部长,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扣动扳机么?”

    见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小林肯部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不过他认为若是单纯的求死,只是个懦夫。所以小林肯部长在圈椅里面做的更舒服一些,然后答道:“阁下,我认为这场战争爆发前,我们并不认为我们比中国弱这么多。我们全国上下都认为中国没什么了不起。都认为联邦制的国家只要套上一个统一国家的名号,就能发挥出中国这个单一制国家能够发挥出的力量。既然对力量对比都没看清,我们的失败就是必然。”

    听了这样的评价,加菲尔德总统收起了手枪。他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现在最痛恨的就是当时我为什么没有立刻做出割让西北三州的决定。即便那时候我们在灭绝印第安人,可我还那么天真的认为战争只是战争。”

    “阁下,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那么做了,国会就会遵守么?不是你一个人看错了,而是大家都看错了。”小林肯部长连忙劝解道。

    加菲尔德总统痛楚的再次摇摇头,“对了,英国人已经给了消息,他们私下认为可以和中国谈判,给我们美国留下些什么。你认为现在还有人会坚持战斗到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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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兄弟登山(三)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这道外墙并不像城墙那样质地单一,很多部分都是砖石水泥制成。在这样的部分中还有许多建筑物的‘遗骸’。纽约作为美国非常发达的大城市,建筑众多,在修建防御体系的时候,那些颇有想象力的建筑者充分利用了纽约的特色。

    炮弹在这些建筑物上接二连三的炸开,去年的攻防战之时,美国军队就用猛烈的炮火予以还击,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如同礼花绽放。现在的纽约显得无比沉默,面对光复军的火炮试探,整座城市里面再没有任何还击。

    “上!”石谦上校下达了命令。很快,新换上迷彩服的光复军小分队沿着好些进攻路线向纽约城进攻。就在石谦上校的亲眼目睹下,部队凳上外围防御墙,拿下了吞噬上万光复军战士生命的要地。

    城市内也并非全然和平,零星的战斗也不断爆发。总的来讲,还留在纽约的十万人口并没能给光复军造成什么麻烦。5月26日,美国最重要的港口城市纽约落入了光复军手中。新奥尔良与纽约曾经是美国抵抗光复军的支点城市,现在两座城市都落入光复军手中。

    27日上午,在纽约外海的战列舰舰队驶入了纽约港,从军舰上看去,港口内外尽情欢呼的都是光复军的部队。“都督万岁!”“都督万岁!万岁!万万岁!”整天价的欢呼声在舰艇上都能听到。

    “我们做到了么?”舰队司令胡从戎喃喃自语。

    “我们做到了!”舰队政委高宁大声答道。看得出,司令和政委都是心潮澎湃。光复军的陆军从西向东打,光复军的海军从东向西打。陆军还要先北上到北美西北部,再一路往南。海军则是向南绕过好望角,再一路向北杀到纽约来。陆军与海军当中很多人都是从南京出发,在纽约再次聚首前,就要越过如此漫长的道路。

    在完成如此丰功伟业的当下,当事者的感觉却是‘不真实’。如果不是对韦泽有绝对信心,海军是不会认真的跑到没有港口基地的万里之外对敌人的海军发动进攻的行动。事实证明,在侦察机航母的辅助下,战列舰能发挥出以前十倍以上的战斗力。

    “都督万岁!”“都督万岁!万岁!万万岁!”岸上的欢呼声越来越清晰。舰队政委高宁转过头对通讯参谋喊道:“打旗语!都督万岁!”

    “是!”通讯参谋满脸欢喜的跑去传讯。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符合大家的心情。如果胜利可以具体化,韦泽都督无疑就是这些军人心中胜利的代名词。虽然这种胜利有时候未免太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是韦泽的习惯,就在纽约落入光复军手中的时候,英国驻华大使前去拜访外交部部长李新。一见面,英国大使就问道:“阁下,美国的缅因州与马萨诸塞州等六个州请求并入加拿大。我们想问问中国的态度。”

    李新并没有立刻说话,战争刚爆发的时候战局不明,民朝最初对于美国的态度比较模糊。现在内部的态度变成了两种,一种是认为战争结束就结束,能少杀点就少杀点。另外一种则是认为最好连加拿大一并解决,完成对北美的全面控制。

    以李新的态度而言,他个人不相信放美国人一马就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单纯从这个角度来看,彻底解决倒是看似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但是李新却认为得饶人处且饶人。韦泽都督对‘内无法家拂士,外无敌国外患者’很是担忧,李新也认同韦泽都督的看法。如果有些外部的压力存在,也能让内部更具活力。这从长远来看很有好处。

    “那么贵国希望接收这六个州么?”李新问道。

    “我们认为,杀戮越少越好。”英国大使悲天悯人的说道。

    李新对此觉得实在好笑,英国在全世界造下无边杀孽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如此悲天悯人。不过李新却也不想再过分的强调此事。毕竟英国动了收留那帮美国佬的心思,对于民朝就是好事。所以他倒也爽快的说道:“打到现在,我们认为战争可以结束了。英国收留这五个州不是问题,问题是英国能否控制住他们,不让贵国与我国之间爆发新的战争。如果可以,我们能接受。”

    这话让英国大使露出了些讶异的表情,国内指示他向民朝外交部提出这个据说这个提议是英国殖民部部长提案的要求时,英国驻华大使还觉得英国外交部疯了。别说是加拿大吃下美国的土地,中国是否允许加拿大继续存在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现实的变化让英国驻华大使更是摸不着头脑,他觉得不仅英国的殖民部部长疯了,连中国的外交部长也疯了。这是牵扯几百上千万人口去向的问题,在中国外交部长看来微不足道。难道是中国方面早就和殖民大臣谈妥此事不成?

    不管心里面有多少疑惑,英国驻华大使总不能因为疑惑就把说出去的话再吞回去。大使在最初的时候考虑的都是如何说服中国外长,对于顺利说服毫无准备。所以他沉吟好一阵才说道:“阁下,您的明确态度是什么?”

    李新并没有那么多想法,他立刻答道:“我们不反对英国接收六个州。不过接收一旦完成,有来自这六个州的攻击,我们就只能认为是英国对我们发动袭击,然后对英国进行还击。”

    这说法杀气腾腾,而英国驻华大使倒是在心里面松了口气。这才对,这才对么!无比轻松的就让英国吞下美国东北六州是不对的,这世界上还真没有这个道理。

    明面上压制好战的态度,韦泽暗中派遣的特使也抵达了伦敦,与殖民部部长塞西尔?罗得斯会面。中国特使递给这位一直期待收回美国的矿产巨头一张地图,“这是我们愿意由英国接收的土地”。

    塞西尔?罗得斯仔细一看,除了已经并入加拿大的六个州之外,中国还愿意把北卡罗来纳州以及以北的几个州一并交给英国。当然,地图上也标注了中国要拥有纽约以及伊利运河附近的土地。放下地图,这位矿产巨头问道:“你们要什么条件?”

    “英国迁都到北美。”中国特使爽快的答道。

    若是别的英国上层听到这话,大概会被吓得脸色发白。而塞西尔?罗得斯并没有丝毫震动,他一直认为英国要成为一个大陆国家,而不是在欧洲边缘的小岛国家。只有成为一个强大的大陆国家,才能维系英国对欧洲国家的优势。如果这张地图上的形势成真,现在的这个新加拿大联邦拥有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是分成三块的英伦三岛的十倍还多。至于人口和资源,也不是英伦三岛能够比拟的。

    至于所谓的危险,塞西尔?罗得斯更不放在心上。中国已经证明他们的力量,如果中国想用武力解决英国,加拿大一定会被夺走。而且就算是中国不动手,就当下加拿大的局面,保不成很容易就出现第二个美国。加拿大最初是不愿意脱离英国的那些美国人组成的国家,如果再闹了一出,别的人好不说,反正英国肯定拿不到任何好处。如果在北美建立起一个强大的英国,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没有回答中国的问题,塞西尔?罗得斯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对付美国?”

    “如果他们肯签署和平协议的话,就把古巴和波多黎各留给他们。”中国特使答道。

    “美国从大陆国家变成了岛国么……”塞西尔?罗得斯只觉得一阵好笑。他理想中的英国要从岛国变成大陆国家,而现实中的美国则是完全相反的变化。更可笑的是,现在留给美国的岛屿还都是他们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的。夺取这些岛屿的契机居然是中国在吕宋把西班牙打得大败。这中间的嘲讽意味实在是太过于强烈,大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意思。

    “但是我不能保证游说成功。国内有些人已经满足当下的收获。”殖民大臣塞西尔?罗得斯本着他矿产巨头的资质直抒胸臆。

    对这样的表态,中国特使一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也坦率的说道:“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坦率的讲。我们希望维持英国的强势地位。”

    听了这话,塞西尔?罗得斯微微皱起眉头,他对中国特使并不熟悉,而且中国人好像对外交的兴趣非常有限,所以中国人能找到正确的人,说出正确的话。可总是让人感觉缺了些什么。所以塞西尔?罗得斯忍不住问道:“贵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和平。”中国特使平淡的说道。

    塞西尔?罗得斯对这个答案竟然无言以对,如果不是为了和平,他也不会这么努力,更不会冒着被人误解为卖国贼的风险做这些事情。沉吟片刻后,塞西尔?罗得斯才继续问:“这样的和平能够维持多久?”

    看着殖民部部长塞西尔?罗得斯严肃的表情,中国特使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得看你们英国能坚持多久。我们的陛下希望中国从此之后进入国土防御战的阶段。再也不用出国作战。而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请英国承担起来吧。我们会帮你。”

    “中国真的决定就此止步不前?”殖民部部长塞西尔?罗得斯对此很是不解,可他也不得不相信中国使者的话。身为殖民部部长,特别是大英帝国的殖民部部长,塞西尔?罗得斯没办法用欧洲的殖民思维解释中国的行动。中国并没有殖民地的概念,就连等同殖民地的东非行政区,中国人在上面的建设大概也比不少欧洲国家对本土强那么一丝丝。

    使者笑道:“这世界上没有止步不前的道理。我们中国有老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中国要继续向前走,但是我们已经不用再靠扩张的模式来获得利益。你们欧洲人受基督教文化影响,动辄就是想征服世界。而对我们中国来讲,我们只需要我们需要的那一部分。”

    会谈后面是一些更具体的情报交换,包括中国的底线。能够与英国合作自然是最好,若是没办法合作,民朝也不会在盐碱地里面播撒种子。会谈结束,中国使者回住处,塞西尔?罗得斯直奔自由党新星劳合?乔治那里。

    见到殖民部部长前来,劳合?乔治有些意外。但是他还是请前辈进屋说话。两人所属的政党不同,政见也有很大的区别。不过劳合?乔治却不讨厌矿业巨头塞西尔?罗得斯。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令人欣赏的东西,哪怕是从商业角度来讲,塞西尔?罗得斯开办的金伯利钻石公司通过控制供应稳定钻石价格,某种意义上也稳定了这个产业。即便是身为自由派,劳合?乔治也承认这种经济观点是很有效果的。

    听了关于英国迁都北美的说法,劳合?乔治也没有过份惊讶。殖民部部长阁下的这个论点不是今天才出现,伦敦上层中不少人都知道部长阁下的想法。而且也有一部分人很支持这个看法。所以劳合?乔治问道:“阁下,您不认为这么做太危险了么?”

    “你觉得英国的舰队能够保卫大英帝国不受中国进攻?”塞西尔?罗得斯率直的问。

    这个问题让年轻的自由党议员无言以对。如果中国要发动一场类似对美国的灭国之战,大英帝国大概是撑不住的。中国的战列舰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是令人恐慌,能够在万里之外进行无基地作战。英国的大舰队到现在也只能有信心越过大西洋和美国海军作战而已。在美国眼瞅就要覆灭的当下,英国必须面对中国海军跨海作战的可能。

    “如果中国要和大英帝国作战,我们在英伦三岛和在北美其实没啥区别。如果双方保持和平的话,那么我们的首都设在北美或者设在伦敦又有什么分别?”塞西尔?罗得斯讲述着他的看法。

    劳合?乔治议员想了好一阵,才下了决心,“阁下,您到我这里来有什么要我效劳么?”

    看到说动了劳合?乔治,塞西尔?罗得斯欣喜的答道:“我希望议员能够去说服自由党,希望他们能够支持这个议案。至少能告诉我,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支持这个议案。”

    英国的保守党巨头以及自由党新星在这么一个奇怪的议题上达成了一致,劳合?乔治本人心里面也有自己的不安,但是什么不安都没有美国被歼灭的冲击更大。美国号称有六千万人口,不过里面水份很大。其中一千多万到两千万是去美国讨生活的移民,他们的确在美国生活与工作,不过这帮人并没有真的要为美国抛弃生命的打算。除去这票人后,真正的美国本土民众大概有四千万之多。

    这么一个数字对于欧洲国家算是中等靠上。俄国、德国、法国都有超过四千万的人口。大英帝国的人口接近四千万。至于奥匈帝国的人口虽然多,但是那么一个民族大监狱是不用指望有什么动员效力。

    中国靠一己之力解决了美国,正如塞西尔?罗得斯的看法,与其考虑怎么靠武力来对抗中国,还不如抓住中国友好的手,趁着这个机会来强化自己的力量。劳合?乔治议员就赶去议会参加会议。

    此时保守党内阁下台,自由党再次上台。作为自由党新星,劳合?乔治议员也趁着一次增补进入了上议院。此时的上议院正在就最新得到的接纳美国东北六州的事情进行咨询。对于美国六州,还是曾经主导美国独立的州投奔英国,劳合?乔治议员非常有兴趣的听着介绍情况的人员侃侃而谈。

    东北六州早就开始与英国私下联络,让他们最后做出决定的是纽约城的变化。这座城市中的军队和居民曾经以顽强的意志挡住了志得意满的光复军,但是这座城市却挡不住粮食匮乏。为几十万不从事农业生产的人群供应食物是非常沉重的负担。一个人一天就算只吃一斤粮,七十万人一个月就需要两千一百万斤粮。坚持五个月,就需要超过一亿斤的粮食。

    这对于当下的美国是沉重的负担,因为联邦制的美国等于是好些小国家的共同体,执行力完全看联邦政府的能力。今天已经没什么州还真的把联邦政府的命令当回事,各州在覆灭的恐慌下连自己都不当回事了。

    没饭吃,曾经聚集在纽约的那些人开始四散。美国东北部大雪纷飞的冬季可不好过,有些没来得及跑掉的就饿死在纽约。三月份,中国战列舰大舰队在美国东海岸肆虐,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北美六州很清楚,只要中国人能够在这里确保一个港口,中国舰队就可以肆意炮击东海岸的任何城市。美国的覆灭无可避免。

    在这样的绝望中,再次投入英国的怀抱就成了他们唯一选择。中国人近在咫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北美六州就申请加入加拿大。最新的消息中,中国方面竟然不反对,只是要求英国方面保证新加拿大不会出兵攻打中国。

    世界的变化之快令劳合?乔治议员觉得如同万花筒的变化,回想起殖民部部长的建议,劳合?乔治议员突然觉得有了些不安以及莫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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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兄弟登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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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891年6月15日开始,悬挂着英国国旗的船队驶出迈阿密的同时,有悬挂着英国国旗的船队驶入迈阿密。整个佛罗里达半岛已经落入光复军手中,那些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们主要是妇孺。英国船队把这些人运往现在美国南方最重要的古巴。

    女人在哭,孩子在哭,也有些人苦苦哀求,希望能够留下来。日本仆从军们板着脸,以机器般的态度把这些人推搡拖动,送上船只。

    不管是怎么样的人数众多,不管是怎么样的不肯离去。只要驱逐过程不停进行,总是能把那些人都送走。当最后一批美国佬被送上英国船的时候,袁慰亭站在满是便溺的码头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接着仰天大笑。

    不少人不能理解这位仆从军的头头发什么神经,少数人完全理解袁慰亭的心情。例如在袁慰亭身边的王士珍,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以王士珍做事的谨慎性格,他在这次撤退中消耗了极大心力和精神。听着袁世凯有些向歇斯底里靠拢的笑声,王士珍喃喃的说道:“终于结束了!”

    王士珍的话传入袁慰亭的耳朵里,袁慰亭猛然收住了笑声。下一瞬,这位等同少将的官员突然潸然泪下,袁慰亭哽咽着说道:“我想回家!”

    这句话立刻打动了周围一众中国人乃至日本人的心弦,他们在北美已经待了三年多。最早的那些兴奋激动早就被漫长的战争彻底磨光。这些日本人和中国军队一样有休假,不过光复军可以退役,日本仆从军却不可能退役。再说,高额的报酬让这些穷怕了的日本仆从军愿意多挣些钱。于是就这么一年一年一年的下来,转眼就是三年。眼瞅着美国佬被驱逐出北美,这些人心中都生出强烈的回家冲动。

    “没想到我们真做到了。”王士珍的声音依旧不大,声音里面有种强烈的怀疑情绪。

    发泄完情绪之后,袁慰亭用手一抹眼泪,很快就平静下来。对王士珍所说的话,袁慰亭豪迈的应道:“若是做不到,圣上怎么会让我们开战。”

    “以后我们大概就不会打仗了吧。”王士珍声音里面很是疲惫。

    “唉……”袁慰亭只是情绪复杂的叹口气,王士珍对世界的看法与袁慰亭对世界的看法其实很不相同。但是袁慰亭的野心也扛不住三年的战争消磨,他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光彩,“管他呢!仗打完,让我们先回家再说。”

    认为战争快要结束的不仅有中国手下的仆从军,对面的美国人也有同样的感受。当印刷了哀的美敦书的纸片纷纷扬扬的纸片从天而降,落入因为逃难人群而又开始显得有那么点生气的城市中时,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感到绝望。

    美国城市居民不少人都知道飞艇的存在,所以从天尔降的纸片只是让那些缺乏知识的美国人感到恐惧。让那些还算有些见识的家伙绝望的是,中国人从陆地上包围美国人,中国人从海上包围美国人,现在中国人甚至占领了天空。美国人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至于最后通牒的内容很简单,中国允许美国人离开美国前往他们想去的中国之外的国家,但是这是有时间的。如果到了7月15日前美国人没有撤离,他们就自动进入交战状态。更让美国人绝望的是,中国宣布了东北六州选择并入加拿大联邦的事情,并且告诉美国人,如果他们真觉得去外国太远,不妨选择更近的东北六州去。只要进入东北六州,变成英国人,战争对这些人也就结束了。

    这些玩意能投放给美国佬,光复军北美战区的指战员也自然知道。祁睿对此的反应很平淡,其他高级指挥员对此的反应仅限于担心美国人会不会经过短暂的休养后对民朝军队发动反扑。当然,这种担心也仅仅是担心而已。那帮美国佬一旦变成英国人,自然有英国佬出力来收拾他们。如果那帮美国佬不肯变成英国人,他们就只有在去古巴和去死之间做一个二选一的抉择。

    因为战争眼瞅着就要结束,整个上层里面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怠惰的情绪。身为政委,祁睿当然要站出来和这种情绪作斗争。“战场上的丝毫怠惰都将导致不可挽回的损失”!祁睿政委做着如此宣传。

    有这样的宣传,大家的情绪就得到了缓解。这帮高级指挥员们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恢复平日的装填。那些基层指战员到了一定时候就可以退役,中层指挥员们可以跟着部队休整。高级指挥员们就只有很少的休息。当然,这不是对这帮人要格外的严苛,既然他们决定要以军人为自己的职业,自然要能够承受普通人承受不了的压力和辛劳。若是他们对战争的承受能力还不如士兵,那就在当士兵的时候早早滚蛋为好。

    光复军打起了精神,对面的美国联邦政府以及国会两院完全只剩了一些名头。加菲尔德总统以及小林肯战争部长都是支持林肯总统统一美国的政策。那时候东北各州全力支持战争。现在这些州则是玩起了大难来时各自飞的政策。特别是马塞诸塞州有其有喜感。当年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倾茶事件以及莱克星顿一声枪响,正式宣布美国叛贼们对英国的反抗。现在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这帮叛匪后裔们想到的居然是请求前母国的庇佑。

    这两位已经没什么随从,不仅是他们,曾经所有的美国联邦高官或者地方官员都已经陷入失业状态。当原本就不够强大的权力失去根基的时候,联邦制的国家覆灭时候惨状几乎能用如尘如土来形容。所以到加菲尔德总统家做客的小林肯拿了一些土豆。这是他从华sheng顿城外好不容易买到的食物。美国东北地区土地原本就比较贫瘠,中西部开发带来了大量廉价粮食,东北地区发达的工业制造的工业品运去西部换到粮食,现在这个经济循环体系已经完全被摧毁。饥饿已经随着劳动力的枯竭在整个美国东北部扩散。

    土豆泥撒上盐,在饥饿的人那边很有吸引力。更不用说白宫其实有存酒,加菲尔德总统拿出酒来招待小林肯。还有些从少数坚持打鱼的渔夫那里弄来的鱼肉,这餐饭也不能算是很糟糕。

    “我已经人带着所有的东西南下去古巴。他们可以在那边选出新的美国总统,至少不会出现法理上的问题。”一面把鱼肉送进嘴里,加菲尔德总统的嘴也没闲着。

    “大概元老院只会剩下两名元老吧。”小林肯在此时情绪看着很是轻松。

    “呵呵。”加菲尔德总统干笑两声。美国的元老院是每个州两名元老,加上副总统的投票权,最后凑成单数,以保证不会出现投票对等的问题。现在美国只剩下古巴一个地方,按照规定,可不是只剩下两名元老了。

    然而这么一笑,加菲尔德总统立刻悲从中来,他放任眼泪流淌,还倔强的继续坚持吃饭。如此的悲壮看在小林肯眼中,格外的不是滋味。加菲尔德总统毕竟是南北战争中的英雄,到了此时却也没有过多的悲伤,他很快就治住流泪。用有些脏兮兮的餐巾擦了擦脸,总统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我决定在中国进攻华sheng顿的时候参加最后的战斗。”

    听到这话,小林肯露出了诚心诚意的笑容,他连忙说道:“阁下,请务必带上我一起战斗。”

    加菲尔德总统叹道:“我已经把家里人送去了古巴,你干脆搬到我这里来吧。这里有片菜园,我们正好可以一起照顾那些作物。”

    既然没人再把总统当回事,自然也没人来打扰白宫。加菲尔德总统和小林肯部长两人就悠哉悠哉的住在白宫,白天照料菜园,晚上饮酒聊天。两人都是学校毕业科班出身,所以聊起天来也挺有共同语言。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虽然城里的治安已经差不多要崩溃,但是好在人少。两人都枪法纯熟,那些寻常的小贼闯进来就被打死。两人管杀管埋,也算是处理的不错。只是左等右等中国军队都没来,让两位已经决定赴死的人着实心焦。

    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两人商量着一起割草。菜园的土地每日伺候自然不用担心这个,可白宫人员已经跑光,而纸钞的美元根本没人要。所以白宫的草坪上杂草疯涨,看着很是难受。平整的草坪可是脸面,在这最后的时候,起码的脸面还是要讲滴。

    天一亮,两人却又有些犯懒了。天气比较热,两人愿意多睡会。就在回笼觉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竟然响起了军乐声。轻快的横笛与踏步前行的步伐让两人先后醒来,这样的动静让两人都想起了美国军队出动的动静。可这时候了还出现了美国军队?实在是让两位百思不得其解。

    翻身起床,两位到了白宫大门口。从窗户里面看出去,就见外面的街道上行进着红上衣白裤子的一众军队。军乐队在前面引领,步兵在后行动。他们沿着街道从北向南,看样子像是想横穿市区。

    在街道上有残存的市民出现,其中一些人还举手向这帮英国佬招手示意。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英国人出现在华sheng顿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加菲尔德总统与小林肯可不会被英国佬的欧洲面孔所迷惑,他们扭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就在此时,也许是看到窗户内的两人,一队英国龙虾兵在队长带领下径直走到了白宫门口。为首的队长红上衣白裤子,他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国英语对门里面喊道:“我是英国陆军中尉保罗?史密斯。里面的人请打开大门,只要你们肯听话,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从外面的这位英国中尉的口音中判断,他大概是美国中部地区的人。至于遣词造句则是有过上学经验的上等人。加菲尔德总统与小林肯部长再次对视了一眼。既然外面这位看着如此礼貌,那就意味着这位绝不可能放过加菲尔德总统与小林肯部长。即便不会当场杀害两人,带走关押是必然的结果。白宫内的两人的都认为自己会死在中国人手里,没想到先抵达白宫前面的竟然是曾经火烧白宫的英国军队。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加菲尔德总统与小林肯部长都立正站好,他们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握着手枪。虽然看不到白宫正门上方的旗杆,可他们每天都有照顾查看。那里的美国国旗还悬挂在那里。

    不用打拍子发口号,只是一个眼神,两人异口同声的唱道:

    啊!在晨曦初现时,你可看见是什么让我们如此骄傲?

    在黎明的最后一道曙光中欢呼,是谁的旗帜在激战中始终高扬!

    烈火熊熊,炮声隆隆,我们看到要塞上那面英勇的旗帜在黑暗过后依然耸立!

    啊!你说那星条旗是否会静止,在自由的土地上飘舞,在勇者的家园上飞扬?

    ……

    外面的前美国人保罗?史密斯中尉听到自己曾经的国歌时并没有感动,而是立刻生出紧张来。能够在这样的时候依旧唱起国歌的,必然是那些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家伙。保罗?史密斯中尉曾经是圣保罗铁路公司的老板,在光复军合围前的千钧一发之时带着家人和钱财逃离了圣保罗。在美国局面完全呈现覆灭前,他跑去加拿大与英国人联络。经过种种的机缘终于成为了英国陆军中的中尉。

    如此艰辛努力得到的报偿是保罗?史密斯中尉绝不肯放弃的。白宫里面那两个并不准备放弃的家伙在保罗?史密斯看来异常危险。他立刻对部下命道:“开枪射击!”

    然而就在英国士兵们开火前,加菲尔德总统与小林肯部长隔着窗户就开火了。为了这一天,两人准备了好久。先是接连打光了考尔特左轮里面的子弹,两人立刻从隐蔽的地方抄出了长枪,对外面乱成一团的英国佬开火。边开枪,加菲尔德总统还继续哼唱道:都到哪里去了,信誓旦旦的人?他们向往的是能在战争中幸存。家乡和祖国,不要抛弃他们,他们自己用血,洗清肮脏的脚印。这些奴才、佣兵,没有地方藏身,逃脱不了失败和死亡的命运。但是星条旗却将要永远飘扬,在这自由国家,勇士的家乡……

    美国的子弹还是黑huo药子弹,这么一通开火之后白宫的门厅里面立刻充满了烟雾。加菲尔德总统想看的更清楚些,就向前走了两步。一排子弹从被打破的窗户中呼啸而入,击中了总统的胸口。

    “阁下!”小林肯一声惊呼,连忙弯下腰扑了过去。看到仰面躺倒在地的加菲尔德总统胸口上好几个弹孔,他本能的就想尝试施救。加菲尔德总统张开嘴,还没说出什么,就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看着很是恐怖。然而这张被鲜血染红的脸颊上竟然露出了笑意。又是几声咳嗽,一股鲜血呛在喉咙,加菲尔德总统一阵抽搐后就不再动弹。

    “射击!射击!”白宫外面响起的声音已经大多数是英国口音。那种舌头前半部发声的英国腔和舌头后半发声的美国口音是完全不同。

    小林肯部长站起身来,端着长枪继续向外面开火。加菲尔德总统的死让他突然感到一种寂寥,即便他深知总统追求的就是死亡,但是小林肯部长现在还孤零零的活着,这种感觉让他格外的渴求踏上能与总统再次相遇的死亡。

    满腔的情绪在胸膛里面沸腾,只有喷吐着子弹与火焰的枪口可以稍加疏散。然而没能完全发泄出去的情绪又凝聚成哼唱的歌声。玉碎还是瓦全,摆在我们面前,自由人将奋起保卫国旗长招展!祖国自有天相,胜利和平在望;建国家,保家乡,感谢上帝的力量。我们一定得胜,正义属于我方,“我们信赖上帝。”此语永矢不忘。你看星条旗将永远高高飘扬,在这自由国家,勇士的家乡……

    突突突突……,机枪吼叫起来,子弹切开白宫前厅的木门,把玻璃窗残存的木质窗棱打断。在这样凶猛的扫射后,里面再也没有子弹射出。即便如此,英国佬也没有立刻停手,机枪枪口继续对着白宫猛烈喷吐了一阵弹雨后才停下来。

    “犯得上这么大动静么?”石谦上校在远处的观望位置上对旁边同来的光复军同事说道,“直接几颗手雷扔进去,大概早就解决战斗了。”

    “那是你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才能立刻采取的战术,英国人多少年没打过巷战了?”旁边的上校笑道。

    英国人最终还是同意了中国的建议,由殖民部部长塞西尔?罗得斯装模作样的与民朝谈判,达成了瓜分美国东海岸的协议,然后英国军队就出动兵力南下。在他们出动之前早就和美国地方势力联络,在光复军强大的压力下,大票的地方豪强接受了英国的招降。当然,为了避免一些误判,民朝在英国这边派遣了联络员。石谦上校和其他几名指挥员很幸运的被选中了。

    听到自己同志的称赞,石谦上校谦逊的笑了笑。这时候他看到几个英国兵已经爬上白宫的屋顶,居高临下的防备有忠于美国的部队发动突然袭击。然而周围并没有这样的威胁,他们百无聊赖之下,一把拽下白宫门厅上方屋顶的美国国旗,顺手就从上头扔了下去。

    看着飘落的星条旗无声无息的低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石谦上校觉得心脏仿佛被莫名的东西勒了一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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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兄弟登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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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结束了?”恩叔坐在韦泽对面,用很是怀疑的语气阐述着最近发生的事实。

    “只要英国佬和我们签署在澳大利亚与新西兰的投资协议,战争就基本结束了。”

    “投资协议?”恩叔立刻警惕起来,与韦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后,恩叔对韦泽的选择有种强烈的质疑感。如果一人总是以超出正常人想象的思路行事,还能达成他的目的,警惕这样的家伙很容易就成为一种习惯。

    韦泽走到世界地图边,用手指在澳大利亚中部靠西的地方划了一条由南到北的竖线,“从这里靠西,我们要200年的探矿以及采矿权。”

    恩叔对澳大利亚的地理情况不熟,看着韦泽如此狮子大开口,他嘲讽的问道:“英国人肯答应?”

    韦泽见到自己可以用知识显摆一下,他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这条线以西的地方,是大沙漠和无人区。靠着海,却没有水源。英国人在这大概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地界上的总人口不到十万人。您觉得英国人会为了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中国翻脸么?”

    恩叔对此也不再评价,大英帝国的问题用两个字就能解释,那就是‘人少’。民朝八亿人口,尚且感觉劳动力十分不足。大英帝国有四千万人口,却还分为好多并不统一的族群。即便内部如此分化,大英帝国却还觉得自己的国家废人太多。资产阶级对待人口的尿性是从不会改变的。既然注定守不住,英国同意中国的看法也不稀奇。

    视线在世界地图的上半部慢慢的扫过,恩叔看到了一个空前庞大的民朝。她地跨亚洲与北美,将半个太平洋握在手中。向西控制印度洋,向东已经进入大西洋。虽然英国拥有了原来的美国东北部分,然而民朝拥有了纽约之后,就有了北美最好的港口之一。在整个大西洋沿岸,大概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与民朝的舰队抗衡。

    “美国人为什么没能实施人民战争?”恩叔的思路最后还是落在这个问题上。

    “因为美国人民相信,美国政府以及权力机关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而我们中国人民相信,我们的所有战利品都会成为人民的财富。不是成为极少数或者某一批特定人民的财富,而是属于全中国人民所有的财富。所以也不能说美国完全没有人民战争,而是我们中国的人民战争比美国的人民战争更彻底,更真实。”韦泽做了个盖棺定论式的评价。

    这样武断的解释让恩叔有些气短,他承认韦泽是个非常进步的人,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露出反动派的嘴脸。但是韦泽的所有正确选择中唯独没有兔死狐悲式的怜悯,这种感情是人类都会有的反应,但是恩叔在韦泽身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情绪。韦泽对事情的看法更像是数学公式。

    无视恩叔的感叹,韦泽率直的问道:“恩格斯先生,您对我们这两年内推行的企业管理系统怎么看?”

    企业管理是国家营运的支柱之一,欧美的工业发展进入高速通道是从企业普遍开始采用泰勒制管理开始的,那时候走在先端的是美国的企业。韦泽很清楚近现代战争能以何种程度推动全民就业,他也很清楚现代战争结束之后,又会引发什么样的经济冲击。那些几乎是不计成本的强制生产一旦结束,大票的企业就会倒闭。苦思冥想之后,韦泽想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新的企业管理模式。

    “这样的管理模式的确能推动生产力发展。”恩叔对这些推动社会进步的措施从来都很支持,“我对里面有关新生产模式下的人际关系很有兴趣。”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们已经被天然分了三六九等,资产阶级天然就占据了决定性地位。在中国的社会制度以及新管理模式下,劳动者与管理方则是双向选择。这样全新的模式到底是产生出新的天然决定阶层,还是会产生出全新的社会形态。恩叔对此真的很感兴趣。

    看到自己居然走到了恩叔‘前面’,韦泽心中其实很是泄气。倒不是他认为恩叔的水平有限,恩叔水平很高,而且恩叔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态度,绝不会搞什么臆测。

    现在的问题在于,韦泽本人是竭尽他的能力退出了认为最适合现在的决定。这个领域对于韦泽是全新的,在一个非资产阶级统治的国家,通过完全的优胜劣汰模式来提升企业水平,韦泽真不知道历史上哪个国家有过这方面的成功尝试。失败或者甩包袱的案例倒是罄竹难书。

    从恩叔这里得不到帮助,韦泽只能依照事情发展的正常规律,也就是走一步说一步。当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大退役的同时选择出一票未来十年内的骨干。现在的民朝能有180万的常备军就足够了。这180万的常备军不仅是要守成,更要在在这个和平时期里面打造出能在下一场战争中获胜的军队出来。

    所以韦泽把沈心找来,“沈心,你准备好了退役审核委员会的成员名单了么?”

    “准备好了。”沈心立刻答道。即便是没想到战争竟然如此简单的就划上句号,沈心办事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绝不会因为个人的看法而提前或者滞后。

    “把名单交给军委,让军委对这些人员进行全面审核。”韦泽算是大大松了口气。

    1891年8月15日,祁睿接到了让他离开前线返回新乡的命令。北美的战争并没有完全结束,但是祁睿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他交接完了工作后立刻上了最近出发的火车,如果是以前的话,祁睿肯定要拿出笔记本,记录心得,并且对之前记录下的一切温故知新。这次祁睿并没有这么做,他所有的东西都打了包,除了毛巾、茶缸、肥皂和简单的换洗衣服之外,祁睿只带了一个空白的小记事本以及一个小小的只放了铅笔钢笔钢尺与橡皮的文具盒。终于得以脱离战场的祁睿把战场完全抛诸脑后。

    之后的三天里头,祁睿每天在车上都是睡觉、发呆、看风景。第一天的时间,祁睿睡的昏昏沉沉,好几次他突然感到一阵紧张与不安,从睡梦中醒来后立刻就想去解决军务。然而看着狭小的卧铺车厢,祁睿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确信,他已经离开了战场。

    第二天,祁睿的心情开始莫名的低落起来。一整天什么都不想吃,就是傻乎乎的躺在卧铺上看着上面的床板。虽然脑子里面很想去想点什么,但是祁睿发觉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没办法进入他的脑海。不管是什么念头都会很快引发祁睿对自己已经脱离战场的确认。有了这么一个确认之后,祁睿对一切立刻就意兴阑珊,毫不在意。

    到第三天,祁睿发觉跟随他的警卫员脸色显得很紧张。想张口说话,祁睿发觉自己居然没办法说出点什么。身体仿佛与意识脱节,好像连如何说话都忘记了。回想一下,祁睿发觉从三天前确定自己要走开始,祁睿始终一言不发。其实不仅是这三天,之前的好久,祁睿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因为个人想说话原因而开口说话是什么时候。他也说话,开口说话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已。

    祁睿能够清楚记得的自己上次生出想说话的冲动,还是老爹韦泽到北美视察,那时候祁睿问了好多问题。同时也受益匪浅。那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情。至于那之后,祁睿就完全进入了被迫的阶段。为了赢得战争,祁睿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直到现在才能够脱离那个世界。

    “我没事。”祁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这个声音有些干涩和沙哑,和祁睿对自己声音的回忆大不相同。

    “政委,我给你倒泡杯茶。”警卫员连忙答道。

    祁睿只是点点头,就再次躺在硬梆梆的铺位上。仰面向上,双手抄在脑后。祁睿静静的想,战争结束之后我要干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是以前的一副画面浮现出来,那是一个夏季的午后,太阳暖暖的晒着。湖畔的水里面,美丽的天鹅父母带着它们毛茸茸的灰色子女在水面游泳。没有风,湖面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天空映照在湖上,都是那样的湛蓝,躺在斜坡上,脚放在高处,脑袋在低处。两种蓝色同时映入眼帘,祁睿甚至不知道哪边是天空,哪边是湖水。

    那是大奴湖。祁睿终于清晰的回想起了一件有着清晰回忆的过往。然后,就如在湖面中投入一粒石子,在现实和回忆之间那道透明的壁障波动起来,更多的回忆闪动起来。

    在大奴湖畔,有铁路有木屋,那是祁睿和战友们一起修建的。大奴湖港口的吊车从湖上行驶而来拖轮上吊起大量的钢轨,放到了铁轨上跑的架设车辆。这种车辆不是火车头在前面拖,而是在后面推,为的是让钢轨能够更方便的卸载到枕木上。安装好的铁轨被吊起来,铺设到道砟的碎石上。而祁睿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生出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卡车的念头。

    整个人还是躺在那里,但是祁睿开始不时擦拭一下眼角和脸颊。记忆就这么一股股的自行冒出来,不用费力气去回忆。这样轻松的过程却不知为何会让祁睿忍不住流泪。回想起以前那个多愁善感的年轻小子的时候,祁睿就能看到现在这个冷漠空虚的自己。两种对比之下,祁睿发觉自己不流泪都不行。四年了,祁睿终于真切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在战争中度过了四年的时光。在这四年中,改变已经不知不觉的发生。等祁睿终于有时间来回望自己的时候,他发觉现在的自己竟然是面目全非。

    第四天傍晚时分,火车抵达了新乡市。一到这座城市,祁睿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在祁睿的记忆里,新乡市是一座兵城。然而现在的新乡市里面穿军服的人从数量到比例远不如以前。这座兵城仿佛被什么魔法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大型的正常的城市。

    然而祁睿转念一想,他已经有将近三年时间没回过新乡市。虽然新乡市还定格在祁睿记忆中的那一瞬,可现实中远不是如此。带着些悲伤的情绪,祁睿进了北美战区司令部。

    司令部里面迎接的是个值班的大校,大校是个生面孔,至少祁睿根本不记得见过他。而大校先是用有些羡慕的目光看着比他年轻的少将,当他得知了祁睿的姓名之后,整个人立刻激动起来。“祁主任,如果不是您当时去了波特兰,我差点就能赶上听您的课了。实在是遗憾啊!”

    经由这么一提,记忆的部分又有些恢复过来。祁睿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的确在新乡市讲课,没多久就被送去波特兰的分校讲述摩托化作战。因为来听课的都是一线作战人员,除了摩托化步兵作战之外,学员们在其他作战上的知识和技能只怕比祁睿强些也说不定。

    两人说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光景,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进来的是一位中将,祁睿见过,也就仅仅是见过。作为一线人员,还是全新的摩托化步兵专业人员,祁睿并没有在战区司令部待过。与这些人员并不熟悉。

    “你们的车晚点了,我就先回家吃了个饭。让你久等啦!”中将握着祁睿的手,亲切的解释着。

    回家吃饭?打仗的时候回家吃饭?祁睿对这话实在是理解不能。现在是战争啊,战局瞬息万变,没有丝毫停顿的24小时值守才是战区司令部该有的选择吧。结果值守的是位大校,战区司令部负责人回家吃饭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若是以前,祁睿早就要发问。即便不问,他心里的觉得堵,自然会忍不住在脸上带出来。现在的祁睿只觉得情绪有种震动,至于是喜是悲倒是不清楚。而这种波动根本动摇不要现在的祁睿。他淡淡的说道:“工作现在能交接么?”

    “军委下令,让你回国。但是不能直接下令让你回国,所以才让你先回新乡来,然后去温哥华乘船回国。”中将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几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那……我现在定火车票行么?”祁睿问。

    这话让中将大为讶异,即便没有招待祁睿的安排,但是中将还是劝道:“祁政委,你来了之后,总要歇两天再走吧?以已经坐了几天火车,要是再坐车,能受得了么?”

    “这个不是问题。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南京去。”祁睿果断答道。

    看祁睿态度坚定,中将答道:“……好吧,我现在就给你安排车位。对了,军校那边说了,祁政委你在波特兰的办公室留了不少东西,要么你派个人去那边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担心让波特兰那边的人给你收拾东西,会落下什么。”

    部队就是有力量,祁睿当天晚上就上了一节卧铺,还是软卧。这次的床比回来的硬卧强了不知道多少。祁睿费了好大劲也没能想起他在波特兰的办公室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一想到军校,祁睿能想起的只是他在旧金山的那个军校的住所。印象更深刻的则是祁睿经常使用的教练用卡车。那是一辆六轮大卡车。后排每一边的车轮都是双排的。耗油虽然大,却跑得快,运的多。是野战中的利器。为了能够解决油料供应问题,祁睿和其他前线委员会的委员们可是殚精竭智耗尽心力。

    又沉默了两天,祁睿抵达了美丽的港口城市温哥华。这座城市已经是一个完全的普通城市,此时的城中无比热闹。祁睿以为这里在做什么欢迎仪式,一看横幅上的文字,竟然是‘温哥华鲑鱼节’。

    鲑鱼是北美重要的鱼类,战争中的光复军人人都吃过不知道多少鲑鱼罐头。看到这么一个节日,警卫员非常兴奋。把食物和现实结合起来,对他来说是很新鲜的感受。

    鲑鱼节上有好些介绍性文字,祁睿对于怎么吃鲑鱼兴趣有限。即便是鲑鱼罐头味道不错,可吃过几百个之后,也再难提起兴趣。令祁睿注意的是最新成果的看板。民朝的最新成果是人工孵化鲑鱼苗。至少在看板上声称,以前一群鲑鱼中的鲑鱼卵能够成功孵化的不到5%。现在能够成功孵化的最高可以达到50%。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河道水系没办法养活这么多的鲑鱼苗。但是这意味着鲑鱼可以得到稳定的繁衍,保证渔民的收获。

    祁睿本能的认为,这方面的研究大概是他老爹韦泽的命令。除了韦泽之外,祁睿还真没见过别人有这样的办事作风。回想起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老爹,祁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在老爹身边站的,必然是他的母亲。

    我真的好久没有回家了。祁睿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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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兄弟登山(六)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干什么都要竭尽全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在半空,除了难受之外也没别的感受了。只是同意归同意,祁睿并没有说话。这几天他很享受闭口不言的感觉。回想过去,祁睿只觉得自己就是在轨道上狂奔的车辆,在别人规定的规矩上颠簸前进。沉默构成的无形铠甲把他和周遭的世界隔离开,让祁睿得以从容的做出自己喜欢的选择。

    见祁睿不吭声,工作人员也不敢说的太多,双方的阶级差距大到让祁睿可以无视工作人员的地步。把钥匙交给祁睿,工作人员就先离开了。祁睿沉默的开始把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开始收拾,书籍什么的祁睿都不需要,他决定留给学校处理。文件和记录都在祁睿之前南下的时候带走。剩下的都是些公文和往来的通讯文件。

    拿了铁皮搓斗,祁睿把这些信件什么的打开看后撕掉点着。以前祁睿觉得有些东西需要保留,现在他觉得什么都不要留。能记住的自然会被记忆在脑海里面,记不住的说明自己根本不想记住。这样冷静的处理让警卫员都觉得有些不解,比祁睿年轻几岁的警卫员不能理解祁睿对这些的看法。如此冷酷的处理甚至让警卫员觉得祁睿实在是太无情了。烽火连天日,家书抵万金。即便是没听过这首诗,警卫员也觉得那些留着太多回忆的信件是如此珍贵。他不可能如此冷漠的烧掉。

    当看到楚雪的信时,祁睿终于停住了手。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打开看一次,最近一年里面他觉得好像没有回忆起楚雪来。不过再想想看,祁睿其实也没有回忆起别的亲人。当睡下的目的只是为了维系身体最起码的需求,活着的每一天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实现战争的胜利,回忆对于实现这个目标毫无帮助。

    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拒绝看楚雪的信,祁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整个人就是冷冷的看着手中的信,如果不是意识控制的话,祁睿的身体大概就会和处置其他信一样撕了烧掉。所以祁睿把信放进口公文包里面,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终于展现出了人情的一面,这个举动倒是意外的得到了警卫员的好感。最后祁睿只带了寥寥的几件东西离开了在波特兰的办公室,离开这里的时候祁睿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句,“有机会就确定一下波特兰军校是否要继续保留”。即便没有答应工作人员的请求,祁睿依旧觉得还是关心一下此事的好。战争结束之后,军队真的没必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祁睿没有回温哥华,而是在波特兰向当地军事部门报备之后,买到了回亚洲的船票。走之前,要向国内发个电报。让国内能掌握少将的行踪,是军人的义务之一。若是连自己的将军都弄到不知去向,那就是军队的耻辱。

    现在往来于北美与亚洲的客轮越来越多,船也越造越大。直接结果就是一等舱的仓位很舒服,在船只离开港口之时,祁睿自己登上了还空荡荡的高层平台,从怀里掏出了楚雪寄来的信。看到楚雪熟悉的字迹,祁睿觉得自己的血液忍不住开始加速流动。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以前牵扯到与楚雪有关的事情,祁睿都会有如此的反应。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祁睿的精神状态非常冷静。不管肉体多么激动,祁睿的精神世界波澜不惊。

    看了一封又一封,两人信件往来其实很少,所以没过多久祁睿就看到了最后一封。信封里面的两张信纸分成两部分,和之前的信的内容完全不同。这让祁睿依稀想起,自己好像当时并没有看完这封信。为什么没来得及看完,祁睿记不得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当时故意没有看完。

    再次浏览了一下第一页,祁睿看到的是和前面信件没什么不同的普通问候。就像是零星小雪落在脸上的感觉,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凉意,片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经历过生死考验之后再看这些普通的人生,祁睿只剩了如此的感觉。

    打开了第二页,上面所接的还是问候的语言。看到楚雪终于询问起祁睿什么时候回国的话,祁睿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海平线。在回国的船上看到楚雪对重逢的期待,祁睿心里头终于感觉到暖暖的感觉。即便要先到北京报道,从北京到南京也不需要太远的路程。

    接着看下去,祁睿呆住了,“……祁睿,我思前想后还是想要个孩子。所以你要保重自己,等你安全回来的时候,大概就能看到我已经当了妈妈……”

    哪怕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凶险,哪怕是见识过地狱般的光景。祁睿冷静的精神也没办法继续维持祁睿的冷静。一股强烈的酸气从胸口中猛的冲上咽喉,让祁睿觉得难以呼吸。酸气进而向上,祁睿觉得整个脸都麻木了。当冲上脑门的酸气让祁睿觉得头晕目眩,头发几乎要根根竖起的时候,从未感受过的痛苦让这位年轻的少将紧咬着牙关呼吸不能。在近乎溺水般的痛楚中,祁睿好不容易才喘过来了这口气。然后他听到自己竟然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上一次发出这种声音,是祁睿从单杠上失手掉下来重重摔在垫子上,祁睿当时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的时候,在剧痛中发出的声音。

    跟着老爹学到的对世界的看法和构架非常有效的保护着军人祁睿的精神,但是面对爱情的时候,这种保护就明显不起效果了。然而祁睿就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一样,还在试图找到解决面前困境的办法。

    “心灵上的伤痛之所以难以抵抗,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心脏在痛的时候,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

    “我个人认为,这也是人类能够活下来的机能之一。把失败类比为强烈的痛苦,才能让我们对失败印象深刻……”

    “如果你想认识自己,就要先承认你的存在就是物质的,这是唯物主义的基本理念。只有承认这个事实,你才能承认问题,进而有可能解决问题……”

    那些在祁睿人生的路程上起到过的关键推动作用的话在祁睿的脑海中盘旋而至,在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试图让祁睿的精神能够再次掌握主导权,进而平息那些半天生半后天形成的身体的异动。但是这种努力不仅没能成功,反倒让祁睿的痛苦感加倍而至。

    就在祁睿觉得痛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爆炸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找打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化作眼泪奔涌而出。即便在这么一个情绪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时刻,祁睿的精神领域依旧顽强的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在祁睿的脑海中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影在冷静中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解决问题也可以用天生下来就会的办法,哪怕孩子们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

    随着这点反应之后,最后的理性很得体的暂时潜伏在情绪的大潮之下。祁睿用手捂着脸,趴在高层天台的栏杆上低低的哭泣着。在远远的天台楼梯口,警卫员静静的看着祁睿抽搐的肩膀,听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哭泣声。一种感动充斥在警卫员的心中,‘如此冷静自制的一个人也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哭泣’。警卫员不仅没有生出嘲讽的心思,反倒很感动的想。

    就在祁睿觉得痛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爆炸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找打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化作眼泪奔涌而出。即便在这么一个情绪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时刻,祁睿的精神领域依旧顽强的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在祁睿的脑海中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影在冷静中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解决问题也可以用天生下来就会的办法,哪怕孩子们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

    随着这点反应之后,最后的理性很得体的暂时潜伏在情绪的大潮之下。祁睿用手捂着脸,趴在高层天台的栏杆上低低的哭泣着。在远远的天台楼梯口,警卫员静静的看着祁睿抽搐的肩膀,听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哭泣声。一种感动充斥在警卫员的心中,‘如此冷静自制的一个人也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哭泣’。警卫员不仅没有生出嘲讽的心思,反倒很感动的想。就在祁睿觉得痛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爆炸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找打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化作眼泪奔涌而出。即便在这么一个情绪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时刻,祁睿的精神领域依旧顽强的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在祁睿的脑海中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影在冷静中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解决问题也可以用天生下来就会的办法,哪怕孩子们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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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兄弟登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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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大校、少将,聚集了近百位。祁睿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年轻有为,身为一名1862年1月1日出生的人,在1891年9月12日,再过三个月多一点就30岁。当他看到一位26岁的大校之后,祁睿就觉得自己老了。

    这位年轻的大校额头上有一道伤痕,祁睿看得出,要是那发炮弹的弹片稍微偏移一厘米,这位大校大概就光荣了。能够如此的出人头地,必然有勇气、毅力、能力,还有运气。把这么多军队里面的优秀份子召集起来,看得出军委已经不担心战争。

    最初的几天里面,这帮军人们被弄起来开始封闭整训,于是乎立刻怨声载道。祁睿这样的家就在北京的还好,大家也想尽早回家,情绪还在比较稳定的范畴。但是祁睿这样家在北京其实没几个人,剩下的这些同志里面有些就情绪激动,嚷嚷着想回家。当然,还有些家伙不自己表态,但是说怪话的有,搞煽动的有。

    有这么过了几天,军委宣布解散,给这帮家伙半个月的探亲假。于是乎大家一哄而散,当天就走了个干净。祁睿也立刻往家赶。圆明园是个很美的地方,然而祁睿进去之后就觉得不太对劲。这里的格局很漂亮,作为游玩性质的建筑很不错。但是那些用来住人的房屋就是老式房屋。祁睿觉得这些房子和南京博物院的王府建筑一个熊样,看着傻了吧唧,住进去的感觉和他姥爷家的老房子一样,冬天冷夏天热。完全没办法与老爹韦泽他们的政府大院相比。不说别的,光是没有暖气这一项,生活品质立马就下降很多很多。

    进了自家的房子后,祁睿发现他的想象果然落到了实处,屋里面没有暖气这种配置,九月底就觉得有些阴冷。

    “祁睿同志,你在这里等等,你的出入证很快就办好。”警卫团团长笑道。

    “谢谢!”祁睿答道。他现在终于觉得有些自豪,以前的他只是老爹韦泽的儿子。现在的祁睿同志是光复军的一位少将,而且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中将。

    然而在屋里坐下,祁睿立刻发现老爹韦泽的北京的住处与南京大不相同。南京的房子就是为好多人准备的,三层小楼够大,房间也多。北京的住处就没考虑这方面的内容,房间少的很,祁睿立刻发现自己其实没地方住。

    不等警卫团团长立刻,祁睿连忙问道:“这边有军队的招待所么?”

    警卫团团长没问祁睿为何不和爹妈住一起,他爽快的答道:“招待所的话,我觉得……你最好现在就去订。最近人来的很多,你去晚了大概就没了。”

    “没事。现在还够住。”门外传来韦泽的事情。

    警卫团团长很得体的离开,让久别的父子两人能私下说话。韦泽让祁睿坐下,“你母亲回南边去看你弟弟和妹妹去了。韦离结婚有了孩子,是个闺女,可是把你娘高兴坏了。”

    事情变化这么大,祁睿只觉得有些恍然。他还觉得世界仿佛是凝固在琥珀里面的昆虫,然而从父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祁睿感受到的是亲人们都在不断变化。相比较起来,反倒是奔行在战场上的祁睿始终停步不前的样子。这些思索让祁睿又忍不住想起了楚雪,在船上哭了一次之后,祁睿觉得情绪得到了疏散。理性很容易就拿回了控制权。对楚雪那件事,祁睿就如那些战场上让祁睿无法忍受的事情一样,深深的冰冻起来。可就如老爹韦泽所讲的假设,人类‘兔死狐悲’的类比型思维模式让他很容易就回想起了楚雪。

    向前走的不仅是祁睿的家人,还有祁睿在意的人。当所有人都在变化的时候,祁睿仿佛被远远抛在后面,只能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

    “有件事我要问你一下。你是不是愿意未来继续在部队里面干。”韦泽很淡然的问道。

    祁睿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张口结舌的回答不上来。看儿子如此表情,韦泽摆摆手,“这件事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个决定。我问你的原因是,我想让你离开军队。不过这种事情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愿意尊重你的决定。当然,如果你决定以后就是在部队里面干,那你就可以晋升中将。如果你愿意离开军队,那就是以少将退役,不可能晋升中将。”

    “为何?”祁睿大惑不解。理论上不该是离开军队的话会给额外的晋升,在大家回到地方上的时候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

    韦泽淡然答道:“你留在部队里面,晋升自然是论功。你不在部队干了,晋升得过高对你没有好处。”

    祁睿完全不能理解老爹韦泽的想法,所以他挑了一个他觉得最可笑的答案说道:“难道您要专门培养我不成?”

    韦泽打量了儿子一眼,无视儿子那种装出来的讶异表情,韦泽冷静的说道:“是的。我想专门培养你一下。如果你是那块材料,我并不在意让你接班。”

    这个答案让祁睿整个人都懵了,他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如果有什么是让祁睿觉得最不可能的,大概就是老爹韦泽把祁睿当做接班人。在极大的困惑中,祁睿感觉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当老爹的接班人,那是一个太过于遥远的东西。但是祁睿也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想考虑在部队里面长期待下去的选择。在左右为难中,祁睿说道:“父亲,让我休息一段之后再说吧。”

    “好。”韦泽毫不迟疑的答应了祁睿的请求,接着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只剩了祁睿一个人,这位年轻的少将觉得又孤单又寂寞。在战场上的时候,他好多次无比渴望离开战场回到普通生活中去。然而这个目标达成的现在,祁睿发现想回到普通生活竟然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打完仗回家一看,屋子倒了,老婆带着孩子跟着别人跑了。这是军中流传的笑话。祁睿最初的时候一直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想出如此无聊的笑话。现在他发现这无聊的笑话其实很符合自己的现状。北京这个面目全非的住处已经不是祁睿的家,亲人们都无视祁睿的存在,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而祁睿所爱的人不仅嫁了人,还有了别人的孩子。以后祁睿在楚雪心中永远都是排名第四位以后的存在。而祁睿倾注了无数新血,为之奉献了无数的战场,又是此时的祁睿永远不想回去的地方。

    马上就要三十岁的祁睿突然生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情绪,他发觉自己到现在为止的人生竟然毫无意义。

    “给你。拿着用。”韦泽走回到客厅,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祁睿。

    祁睿打开一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钞票,无论什么时候,祁睿都觉得老爹的做法永远都超出他的想象之外。虽然很想拒绝,祁睿却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钱。虽然他的账户上还有不少钱,但是那是在北美的账户。想经过银行系统把钱弄出来,非得最少七个工作日不可。而现在祁睿想做什么都需要钱,没钱的话他只怕连招待所都住不上。所以祁睿最后还是爽快的说道:“谢谢!”

    韦泽坐到祁睿对面,“你的弟弟妹妹们那时候要买房要结婚,我给了他们一个人五十万。你那时候在打仗,我也不想扰乱你的心思,就没告诉你。现在你回来了,以后也不用打仗。这五十万我等你安定下来之后给你。我老了,也不知道能再活多久,这些钱就先给你们分了。”

    “父亲。别说了。”祁睿对这话生出了强烈的负面情绪,他立刻阻止韦泽继续说下去。

    韦泽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祁睿当晚就跑去军队招待所住了一晚,在深夜睡着之前,祁睿决定拿着老爹给的钱先出去旅行一番。他的人生中可以说纵横万里,但是每一次行程都不是祁睿自己所决定的。别人需要祁睿到哪里,祁睿就要去哪里。不管是炎热的南海或者印度洋的岛屿国家,或者是冰天雪的雪原、草原、荒野、山区。

    他曾经站在巍峨的山顶俯视万丈深渊,他曾经看着烈火从天而降,点燃了整座城市。他曾经在铺满尸体的大地上行走。这一切的一切在祁睿从文字上读到的时候都有种震动感,但是亲自经历过之后,祁睿才发现这一切本该有着强烈情绪的东西都是由别人强加给他的,而他回望自己的时候,除了二十几年学习和工作积累起来的知识之外,祁睿自己竟然空无一物。

    北京的火车站与南京的车站一样,都很大,有专门的军人买票口。一大早,这个买票口就排了好长的一排人。祁睿很想摘下自己的阶级章,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这么做。因为这么做是违法军法的。于是不少人的目光先是落在这位身高178的高个年轻军人身上,他的个头以及修长结实的身材让军服显得非常好看。当一部分人的目光落到祁睿的阶级章上之后,就100%的会仔细的打量祁睿的脸。这种看稀有动物般的好奇眼神让祁睿觉得很不自在。

    好在军人们守纪律,排队时候不争抢,提出买票要求的时候也非常干脆。所以祁睿以最快速度买到了去南京的车票。警卫员帮祁睿拎着行李到了进站口,关切的说道:“祁政委,还是我和您一起去南京吧。”

    祁睿摇摇头,“我这是放假,办些私事,不需要你跟着。你也是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去之后赶紧打报告申请回家看看。我们都需要回家看看,不然不安心。”

    这话是祁睿的真心话,警卫员深受感动的连连点头。然后他压低声音说道:“祁政委。你路上把钱带好,这一转眼都快十年没严打了。听说地方上又开始有小偷活动。”

    “放心。”祁睿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按理说,在战场上是很危险的,但是祁睿从来不担心周围的人。回到了和平的环境里面,反倒要担心起周围的人是不是坏人。这实在是够讽刺。和警卫员握手告别,祁睿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进站口。

    国内的列车有了不少的变化,原本的蒸汽火车头变成了内燃机车头。北美曾经很希望能够全面推行,但是美国佬的火车修建的很是问题,想推行就得等到战争后对整个铁路系统进行新建。亲眼看到了这些车厢,祁睿就把当时报告上的理论与现实结合在一起。内燃机车头拖了超过十节车厢。而美国的蒸汽车头一般只拖六节车厢。双方的载重完全不同。若是这些民朝的内燃机强行在美国佬的铁轨上跑,大概很快就会把铁路线压出问题来。

    若是以前,祁睿大概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而现在的祁睿心里面却只是一阵难过。如果这一生只是懂得这些技术,祁睿还是觉得自己只是一具空壳。只要学过和经历过,这些技术谁都能学会。

    知识和技能远不如祁睿的人很多很多,但是祁睿看到的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不幸的不安的生活,他们都必须面对自己,祁睿却连面对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上很顺,祁睿到了南京后又到了部队招待所。结果他竟然扑了空,部队招待所竟然变成了民用。一问新的民间招待所人员,他们只是知道迁都后很多单位都大量迁走。至于迁到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祁睿只能跑去南京军区,结果发现那里也是人去楼空。一问周围的人,原来这里也搬迁了。搬迁到哪里大家也不知道。

    没办法,祁睿只好跑去军校。幸好军校还在,带着祁睿去招待所的接待人员絮絮叨叨的说着南京军事部门的衰落,语气非常沉重。

    祁睿能理解大家的失落,军队在南京曾经是非常强大的一部分。突然间南京的军队整个蔫了。作为卫戍军区的南京军区裁撤之后,南京城里面最高的军事单位竟然是几所军校。而这几所军校中最高的军阶是中将。和一年多前大元帅领头,将星云集的过去完全无法相比。

    住下之后,祁睿怀着激动的心情拿起电话,内心颤抖手指僵硬的拨了楚雪新家的电话。他觉得等待了好久,甚至突然担心电话不会有人接。然后一个很随性的男子声音就在电话对面响起,“喂!”

    仅仅这一声,祁睿就感觉一股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家伙的含糊声音,很像是嘴里咬着一块馒头的声音。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祁睿好像听到了有小家伙哭闹的声音。然后他就愣住了。

    对方没听到祁睿说话,于是用很怀疑的语气问了一句,“喂!是哪位?”

    “我是楚雪的同学,刚回到南京。请问楚雪在么?”祁睿声音干涩的说道。

    本以为这个接电话的男生会询问甚至是质问,然而祁睿听到那人说了句,“你等等。”

    然后男子的声音就迅速变小,“楚雪,你同学找你。”

    祁睿每天都要打很多电话,所以他知道那是男子把电话放在电话机旁边,然后转身喊人的动静。这种经过他见得多了,也听的多了。尽管祁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通过声音判断出电话对面的一切,但是祁睿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楚雪的容貌。不是从现在,祁睿其实觉得自己总是在分别后记不住楚雪的容貌。楚雪的一切仿佛都是一个影子,不管那影子带来的有关温暖的触感,让人陶醉的香气多么的真实,但是楚雪本人却只是个面目不清的影子。

    当电话里传来轻微的喘息声,祁睿就立刻回想起楚雪靠在他肩头时的经历。哪怕只是只是轻轻的一瞥,祁睿就能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找到楚雪,过去多少次都是如此。

    “哪位?”楚雪在电话另外一头问道。

    “……”祁睿鼻子一酸,眼泪又夺眶而出。有过上次的经验,又是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招待所房间里面。祁睿并没有阻止这些,所以他觉得喉头哽咽,完全说不出话来。

    “喂?你是哪位?”楚雪的声音变得怀疑起来。

    祁睿则勉强让喉头的感觉恢复了能说话的程度,然后尽可能平静的说道:“我是祁睿,我回南京了。”

    第二天中午,祁睿在约定的地方站着。很奇妙的,这是祁睿最后一次和楚雪见面的时候约定的地方,距离楚雪父母家很近。祁睿觉得这挺让他伤心,因为他心目中的父母家曾经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但现在那里已经是别人的家。家已经不见了,包括户口在内,祁睿再也不是南京人。从军籍上讲,祁睿是万里之外的新乡市的一名军人。可即便是两次越走那万里的道路,祁睿还是觉得自己属于南京。

    然后祁睿就看到了楚雪。离别的时候,楚雪是修长高挑的。现在她依旧高挑,而整个人都变得丰腴起来。那个曾经的美丽少女变成了更具成熟魅力的美丽女子。但是不管楚雪怎么变,祁睿还是能看出那种笑容,以及生气勃勃的动作。

    楚雪看来也远远的认出了祁睿,但是她却愣了愣。盯着祁睿看了好几眼,这才继续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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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兄弟登山(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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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哪里坐坐?”楚雪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让祁睿觉得非常温暖,那是让人觉得非常诚恳的东西,正是祁睿最喜欢的一部分。

    “我很久没有回南京了。”祁睿答道。

    “我也很久没有出来。”楚雪从来不是个爱强行做主的一位。

    抬手指了指最后一次见面时候去过的楼顶酒店,祁睿很自然的说道:“还去那里吧。”

    欧洲领班的目光只是在祁睿的军服上扫了一眼,就落在少将的阶级章上。橄榄绿的军装经过这么多年的设计后造型洗练有范,却不是欧洲那种张扬显眼的存在。将官的军服是定做的,祁睿的身材维持的很好,非常有型的军装与非常有型的人相得益彰。现在南京的将官总数不到20个人,这么年轻的少将一定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新锐。

    “欢迎回南京。”欧洲领班笑道。

    祁睿只是微微点点头,礼貌性的淡淡笑笑。如果家还在南京的话,也许祁睿就会真的高兴起来也说不定。然后祁睿说道:“给我们找一个包间。”

    “你变了好多。”楚雪坐下之后看着对面正在入座的祁睿,带着些笑意说道。说完之后,她露出了笑容,“不过,你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一阵心痛的感觉让祁睿只想说我永远都会爱你,但是这话却堵在喉头。说出来还有什么用呢?祁睿已经非常后悔当年为何不接受老爹韦泽的建议,哪怕是强行把楚雪约束在自己身边也好,至少不会弄到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个家。为国家开疆万里,居然没办法为自己找到一个归宿,祁睿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服务员的声音非常恭敬。

    “你有什么想吃的么?”祁睿问楚雪。

    “冰激淋。”楚雪回答的很干脆。

    “冰激淋。另外上几个招牌菜。”祁睿爽快的答道。

    等服务员一走,楚雪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点菜了。”

    这称赞让祁睿苦笑了一下,所谓的点菜技能只是漫长战争的苦中作乐而已。到部队视察的时候,大家吃的其实一样。但凡有一丁点的改进,就能在千篇一律的餐饮中脱颖而出。所以每个部队都有自己的‘招牌菜’,到了部队视察,大家一提到点菜,就会喊出‘招牌菜’三字。不管味道如何,好歹也能生出一种美味的联想。

    心里面想,祁睿却不说话。于是两人就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仔细打量着楚雪,祁睿觉得时间过的好快。他回忆里面都会这样,坐下之后很快就是吃饭。吃完了饭,大家就要分别。为了实现这次会面,祁睿在火车上坐了将近24小时。然而真正能够在一起说说话的时间,也不过是这么一个小时而已。

    “你要离开南京了么?”楚雪突然开口问道。

    祁睿第一冲动是想拒绝,但是他很清楚,这次离开南京之后,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回来。已经没有什么让祁睿留在南京的理由。思忖片刻,祁睿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每次你这么看着我的时候,都会告诉我你要去别的地方。从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如此。”楚雪悠悠的说道。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阵,祁睿开口问道:“那是因为我没勇气告诉你,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第一次,祁睿终于见到楚雪低下了头。和祁睿在一起的时候楚雪永远都抬着头,从没有展露出一丝的退缩,退缩的总是祁睿。然而这只是一瞬,楚雪再次抬起了头问道:“祁睿,我一直以为你的目标是成为将军。我总是会想,要是能称为将军的话,你不知道要多么高兴。可是现在看,你好像根本不在乎当上将军。这是为什么呢。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讲一下。”

    “我……以为当上将军,就意味着我成长到可以解决我所有迷惑的程度。我以为拥有了知识和力量,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我以为拥有了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就可以让我永远不再痛苦。所以我才想向前冲,趁着我还年轻,爬到顶峰去。在那里过上无忧无怖的安心生活。”祁睿讲了这些日子一直困惑祁睿自己的问题,这二十几年来到底在追求什么。

    “难道不是这样么?”楚雪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祁睿有些悲伤的摇摇头,“不。我能力越强,就越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我学的越多,就越感觉到自己的无知。这个世界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翻越的山峰。可是我遇到天才之后,天才告诉我,该抓住哪一块凸起,蹬住哪一块石头。然后这座高山就如履平地般的翻过去了。等我爬到顶峰的时候回头一看,原来到处都是可以上来的路。这些路走的人多了,互相借鉴帮助,就变成了一条可以轻松走在上面的光明大道。即便翻过这座山,可是我抬头一看,真的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即便到了更高的山面前,我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但是那些天才们早就已经越过了那样的大山……”

    祁睿停下了叙述,不是因为他已经说完,也不是因为他无法再描述。服务员开始上菜,祁睿并不想让这些毫无干系的人听到自己掏心窝的话。不少觉得别人会嘲笑自己,而是祁睿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于矫情。

    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祁睿起身去自助餐部分取了些小蛋糕,切好的水果。正准备端着盘子回来,就听到有人叫道:“是韦睿么?”

    站在原地扭头一看,祁睿看到一个男子。在军队里面待了这么久,见过的人太多。除非是印象深刻的家伙,祁睿的脑细胞对人脸已经没啥反应。而那个家伙却也笑道:“果然是你。你这么多年都没啥变化。乖乖,你都是少将了。没想到啊。”

    看着祁睿那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那名男子笑道:“你忘了。我是步飞啊。”

    “啊……原来是小学同学。好久不见。”祁睿笑道。虽然说得很得体,其实祁睿脑子里想到的是步飞的老爹步正途,这位少将是在祁睿当上少将的时候从军中退役的。当然,这位也是革命功臣的步正途能被祁睿记住,是因为三国演义里面的步骘让祁睿印象深刻。步骘担任交州刺史的时候,在南海建城,后来就把该地称为“步骘城”,是东汉时重建的广州城,正式名称为“番禺城”。某种意义上,祁睿也是广州人。

    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又开始乱飞,祁睿一瞬间就收回了想法。他笑道:“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

    “不用麻烦了,你先忙你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回北美。我们可以在北美见。”步飞爽快的笑道。

    “哦?你要去北美?”祁睿很是讶异。

    步飞自豪的说道:“当然,我学的就是畜牧业。响应政府的号召,我这就要去北美深耕。准备养上成千上万头牛,好好的整些钱。”

    这么功利实用的话让祁睿莫名的很是开心,他也笑道:“我回北美得一段时间。”

    “没问题。我父亲也在北美,他说他挺喜欢温哥华的天气。就准备在那里养老。到时候我们通过我父亲联系吧。”步飞很爽快的做了约定。

    “步正途将军,我记得他。”祁睿向步飞确定。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可爱小姑娘走了过来,她拽住步飞的手臂问道:“哥!这位是谁?”

    “我小学同学韦睿。叫哥哥。”步飞答道。

    祁睿很是讶异,他记得步正途都快60了,居然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女儿。那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还真让人佩服呢。居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闺女。

    “韦睿哥哥好。”小姑娘说道。然而她并没有特别在乎祁睿,目光倒是在祁睿端着的盘子上扫视了一番。祁睿笑道:“看上哪一盘,端走。”

    “不要!我自己去拿。”小姑娘摇摇头,然后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我就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一个爱吃法!”步飞叹口气。

    “你妹妹……也太小了。”祁睿和同学年纪都差不多,步飞也是三十的人。

    “唉……别提了。她是我后妈生的孩子。听说是我后妈喜欢温哥华,我家老头子才愿意留在北美。还要把我们都弄去。”步飞低声哀叹。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祁睿赶紧和步飞道别,他可不想扯别人的家事。回到楚雪面前把盘子放下,祁睿本来开始变得不错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

    两人默默的吃饭,饭菜味道不错,让祁睿心情又变好了一些。吃的差不多了,楚雪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接着说道:“祁睿。我一直很想帮助你,但是你远比我聪明能干的多。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睿摇摇头,“那些所谓的名利都不重要,我觉得你内心比我坚定的多,你永远都会坚持你的选择。”

    “你是这么看我的么?”楚雪苦笑起来。

    祁睿认真的点点头,“是。我虽然没办法具体说,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些让我仰慕的人给我的感觉一样。你们都是那么稳定,好像什么样的东西都没办法影响你们过自己的生活。而我就不行……”

    “那是因为你想变成别人,而且你有能力通过这样的办法去追寻到你想拥有的东西。”楚雪带着些同情的表情看着祁睿。

    祁睿愣住了,见贤思齐的话他当然听过,然而楚雪所说的话则点出祁睿的缺点所在。他不是想简单的做到那些天才们能做到的事情,祁睿是想成为那些天才,甚至能够成为超越那些天才的天才。

    在祁睿瞠目结舌的时候,楚雪继续说道:“我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办法想象你遇到过什么。就像咱们在学校的时候,我其实永远都不懂你的解体模式一样。你只用三言两语就能和那些能够弄懂的同学讲明白关键,可是我怎么听都无法理解你们在讲什么。”

    祁睿是第一次听楚雪抱怨过去的事情,他觉得又是讶异又是羞愧。现在的他见识了那么多之后,终于理解了天才和人才的区别,他老爹只用靠凭空构建,就可以指出摩托化步兵作战体系的大略。而这帮执行者们在过程中不断错误理解韦泽的观点,直到他们身经百战后才理解了韦泽所说的要点所在。当然,还有更多的军人即便是身经百战也没办法理解这些理论,他们仅仅是在靠自己的经验去完成任务。楚雪在学业上无疑就是这类人,而那时候祁睿并不知道楚雪为什么不想和自己谈学业,祁睿不是想要显摆,他是真心希望能够与楚雪一起在学习上共同进步,比翼双飞呢。

    “你说我很坚定,我承认。但是你不知道,我这么坚定是因为我真的没办法和别人一样聪明。我尝试了很多次之后发现,我只能用我自己的笨办法。而且只能用我的笨办法。祁睿,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说我坚定。每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痛苦。因为每一次不得不承认我坚定的同时,我都要承认我真的很笨。笨到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楚雪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祁睿看得出那笑容背后隐藏的伤心。祁睿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呢?如果你告诉我的话……”

    听祁睿这么讲,楚雪带着无奈的表情摇摇头,“告诉你也没用,你是没办法理解我们这些所谓坚定的人是怎么看世界的。祁睿,我一直很羡慕你,不管是什么你都能做到。你能考出最高的分数,能上最好的大学,能当上军人。我一直以为你所说的三十岁前当上将军大概是你做不到的。我相信你能当上将军,但怎么都会是30岁以后的事情了。然而你28岁的时候已经是将军。如果我没猜错,你在30岁前大概能晋升中将。所以你这样的人是理解不了我这样做不到的人是怎么想的。你认为大家应该能做到。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祁睿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楚雪竟然是这样看问题的。但是祁睿并没有丝毫看不起楚雪的想法,恰恰相反,祁睿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祁睿记得老爹韦泽一字一顿的讲完这段话后十个字,带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手指戳了戳祁睿心脏的位置,然后冷冷的说道:“你没有动心,你根本没有往心里面去。你的心里头塞满了东西,它是实心的,所以你没办法虚心。”

    祁睿是因为找不到该和楚雪说什么,才不得不谈起让他最困惑和痛苦的事情。现在祁睿突然间豁然开朗,当他明白了楚雪真正的痛苦所在之时,竟然也明白了自己的痛苦所在。

    本质上我和楚雪一样的,她觉得无法像我一样聪明,所以她会感觉到痛苦。而我明白我没有办法和我父亲那样的天纵之才般强大,所以我一直很痛苦。然而楚雪远胜于我,她看到了问题所在后,就动心忍性,不再和人类比,而是以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来应对世界。我所看到的那个因为坚强稳定从不因为别人而迷失自己的美丽女人,是一个真正有智慧选择正确应对的女人。我没看错,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楚雪。你知道我很爱你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非常安心。想到和你共享未来,我就会觉得这一生没有遗憾。所以我想问你,你现在还能选择和我在一起么?”祁睿说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再没有了以前的心慌、窘迫、不安。这些话不再是他需要费尽力气才能组织起来,长久的心意在此时终于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就如同小溪沿着河道潺潺流下,像夜风在花丛中自然而然的穿行般畅快。

    “为什么?”楚雪的眼中有祁睿能看到的感动和喜悦,祁睿没看到楚雪的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的抓紧,指甲几乎都要刺入手心。

    “没有什么理由。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这些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即便没有机会这么做,我知道我自己是真心想让我们之间变成这样。”说到这里,祁睿忍不住微笑起来。然后,他看着楚雪的表情。慢慢的,慢慢的,祁睿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祁睿,你什么都不知道。”楚雪的眼神变得理智起来,“祁睿,我说过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破坏我的选择。再见。”

    然后祁睿就见到楚雪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包间大门之外。

    痛苦的心情是难以避免的,祁睿很清楚这些。所以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用所谓的理性去强行压制痛苦。在包间里面坐到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祁睿就离开了酒店。到江边坐船到了江心州上。

    买了一条烟与三盒火柴,祁睿又买了个切好的咸水鸭,拎着一打啤酒,从日落到日出,祁睿一直在江心洲的亭子里面坐着。饿了就吃点,渴了就喝点。情绪低落就抽两口。和那些曾经严苛考验一样,在太阳红彤彤的从江面上升起之后,祁睿终于扛过去了最痛苦的时段。

    祁睿跑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趟去北京的车票,还很幸运的买到了软卧。回到军校招待所拿行李,上车之后祁睿躺在宽敞的铺位上酣然入梦。他在睡梦中依旧感到了悲伤,但是祁睿大脑中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面却有理性在欢呼。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但是祁睿明白自己终于变化了,向着他所期待的那个方向迈出了值得期待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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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兄弟登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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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化了,变化了。韦泽心中的喜悦难以言喻。儿子祁睿的神态发生了变化,以往那种理所应当的率直几乎完全不见。在那种源自内心困惑中,祁睿有了另外一种率直。虽然这种率直是颇为粗鲁的,但是韦泽是绝不会对此横加指责。

    “父亲,我对坚定有了些看法。您能听我讲讲么?”韦坤向老爹韦泽提出了请求。

    韦泽指了指椅子,示意儿子坐下。祁睿坐下之后就开始讲起了他的看法,韦泽静静的听。整个叙述并不长,所以祁睿很快就进入到了最后的总结。“父亲,如果坚持是对自己极限的明确了解,那么我的错误到底在哪里。大概不仅仅是不懂得自己的斤两这一项吧。”

    对儿子的问题,韦泽露出了父亲的慈爱笑容,“就我来看,你的问题在于你认为世界上有那么一个核心。整个世界都围绕这个核心来运转。就我来看,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么一个玩意。这种看法并不唯物。”

    “难道您不是民朝的核心么?”祁睿忍不住问道,虽然这话出口之前的那一瞬,祁睿就明白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愚蠢。

    果然,韦泽的回答跟背书机一样,“我只是个信马克思主义的劳动者,和人民一起向前走。是人民把权力委托给我,权力来自于人民,而不是来自于我。”

    “可是您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开创了很多道路。”祁睿也用很常见的说辞来暂时和老爹周旋。

    “如果没有你和部队,我光有想法没用。没有这么多的科研部门以及生产单位,那些装备不可能从天而降。”韦泽也用非常简单的例子来证明他的看法。

    “父亲,您坚决不承认您是核心么?”祁睿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韦泽被逗乐了,“哈!我不是核心,这是个事实。你让我承认一个不是事实的东西,我真的办不到。我只是一个和大家合作的人。也许我天赋异禀,所以能与很多人合作,比普通人能合作的领域大了很多。也许是我够聪明,所以我的成功率很高,让大家对我的信赖度增加许多。甚至能让国家因为我的意志去发动一场北美战争。但是归根结底,我都只是一个与别人合作的人。如果我看着像是一个能干出成绩的人,那是因为中国大部分人民都愿意和我合作。而且在合作中肯承担投入的风险。没有这么多肯和我合作的人,我就什么都不是。你参加了战争,如果整个美国的所有人民都愿意和美国联邦政府合作的话,我们的伤亡不会是六十几万人。六百万人都不嫌多。”

    祁睿不吭声了。韦泽的假设停在祁睿耳朵里有种很恐怖的感觉,光复军已经算是上下一心,而且有远超美国的科技与战争思路。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美国佬依旧让光复军每天都有损失。之所以这些袭击都被粉碎,是因为这些反抗行动绝大多数都是自发。光复军虽然整体兵力远没有全美国的人口多,可是在面对自发式的袭击时,可以调动远超袭击者的兵力和火力。最后解决美国靠的是英国佬的合作,看似让英国佬白白占领了美国东北的一票土地,可这也让光复军少了太多的消耗。祁睿觉得这笔买卖很值。

    想了好一阵,祁睿问道:“父亲。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该如何确定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够好呢?”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你的问题出在认为有正确或者错误。有好或者坏。从我的角度来看,就不是这样。因为道德是分阶级的,善恶也是如此。如果你还是以你自己当做你想象出来的世界的核心,那就算了。如果你真的能从自己的小天地里面挣扎出来。你就发现世界是如此的广阔,世界史如此的多姿多操。如果以我的立场来看,善恶好坏就看你能为人民提供什么了。我们不要觉得服务就是比别人低,服务是要收取服务费的。所以这就需要一个社会制度,首先就是人人平等的社会基础,其次就是不能剥夺别人服务应得的报偿。当然了,要不断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让服务不要变成垄断的特权。这也牵扯到政党的政治理念。”韦泽本想给儿子做一个完整的解释,但是说到后面,面对的光复党党建问题,让韦泽也觉得心里面一阵阵的不爽。于是说的话也变得情绪化起来。

    “如果……,我现在是想为我自己而活着呢?”祁睿问。这话背后的理念与祁睿以前接受的理念不同,这让年轻的少将羞红了脸颊。

    “你一直是在为你自己而活着。只是你的标准,或者你对标准的确定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又或者是神经元连接里面看似比较社会性的那部分。你这个说法,我认为是你想创造一个更好的自己。我对此只有一个建议,你首先要承认你自己的现有存在。也就是说,你要了解你自己。我建议你好好的学习一下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这个理论对于建立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很有帮助。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这三观人人都有。我个人还是希望我的儿子能有一个更加健康向上的三观。”韦泽已经决定结束这次谈话。倒不是他对儿子没耐心,而是讲到这里已经让韦泽觉得信息量太大,祁睿只怕短时间内消化不了。

    “父亲……如果……我再像以前那样犯下更多错误呢。”看得出祁睿对自己没信心。

    “圣人无二过。孔老二这厮的政治理念只知道向后看,但是在自我修养上倒是很正确。祁睿,你要是能只犯一次错误之后立刻就能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你就是无人能及的大圣人了。正常情况下,同一个错误你犯了好多次都未必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所以不用担心。大家都这样。”韦泽笑道。说完这些之后,他又觉得意犹未尽,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头,韦泽开心的说道:“欢迎到唯物主义的世界里来。”

    休整的日子过得很快,半个月的探亲假结束之后,那些之前集结起来的上校、大校、少将们重新集结。所有的同志再次开始参加学习,和之前相比,这帮同志们的情绪都变得稳定了不少。然而军委却有的是让这些同志感到不淡定的手段,一通精神辅导让不少同志炸了毛。且不说别的,光是要让这些人接受自己的精神不正常,就足以让很多军人情绪激动。

    “我没病!”这是很多军人的一致看法。

    祁睿即便是心里面不喜欢这种精神辅导,他却开始尝试接受这种事实的存在。不是指他认为自己的精神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事实,而是接受了有人要给他进行精神辅导的事实。跟着老爹学习的过程里面,祁睿还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问题。虽然老爹韦泽反复强调这是人类思维的模式,那就是要么就去否定别人,要么就认同别人。俗话讲就是‘听风就是雨’。

    祁睿觉得自己开始理解这不是他相信或者不相信别人的问题。当祁睿开始找到自己的时候,他就必然开始明白,所有人所说的话都不是以祁睿为核心,而祁睿却要以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去考虑问题。这无关善恶好坏,这仅仅是现实。

    原本听那些理论的时候,祁睿总认为唯物主义者是滥好人般的存在。如果对这些人报以极端的美化,大概顶多能把唯物主义者称为圣人。但是当祁睿也跌跌撞撞进入唯物主义者们的世界之后,祁睿开始发现唯物主义者们是一群更懂得保护自己的存在。如果有什么能让他们牺牲,大概也就是他们的信仰。除此之外,这些人的冷酷和坚定实在是到了清清楚楚的地步,而且这种冷酷和坚定的目的从来不是针对别人。

    在大部分军人都不愿意接受精神辅导后,韦泽终于出面。他亲切的接见了这些优秀的军人,称赞他们的功绩,感谢他们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即便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家还是都很感动。接着就是军委签署的晋升令。来北京的大部分军人都得到了晋升,祁睿还是保持了他少将的军阶。

    大部分军人欢天喜地的在北京开始新岗位的工作,或者欢天喜地的以新的军阶返回北美。包括祁睿在内的少部分军人被军委叫去开了个会,这些同志在会议上得知,他们将作为评审委员会的人员开始工作。这个委员会的工作就是审核到底哪些军人可以留在未来180万的光复军常备军中。

    从800多万裁剪到只剩180万,这样的手笔让这群还算是年轻的军人们感到震撼。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几个人口大国,刨掉英国的殖民地印度,人口都没有超过一亿。就算是动员能力最强的德国,在短时间内能动员出来500万就是极限。在平常时候光复军的180万常备军足够碾压世界其他国家的军队。

    沈心穿着一身退役上将的军服,他声音从容不迫,又满是力量,“同志们,我们要留下的自然是愿意为国家效力的优秀军人。不过同样优秀的军人很多,我们的选择就是这些人到底是以军队为自己毕生从事的事业,或者只是想通过从军得到报偿,把从军作为他们的垫脚石。不管是哪种军人,我们当然都要按照政策给军人们以相应的报偿。但是,委员会现在要选出来的是面向未来的军队人员。他们对待军队的态度才是关键。我们相信大家在这方面能够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在沈心对委员会的成员们讲话的时候,韦泽也在军委中面对不少老兄弟的反击。

    “都督,你让这些年轻小子们主持这样的大事,我不认同。”老兄弟们当中几乎是硕果仅存的阮希浩情绪激动。

    有阮希浩带头,其他觉得自己手中大权受到侵犯的军委成员也很是不满,人事部门对此是格外的反弹强烈。管人事的人事处处长钟伯年中将用委屈而且愤懑的声音说道:“都督,人员选拔一直是人事处的工作,现在您突然弄了这么一个委员会。我们人事处是不是要撤销了?”

    “人事处还是这个委员会的上级部门么。怎么能叫人事处要被撤销了呢?难道钟处长你觉得你了解北美的那些军人么?”韦泽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

    看得出钟处长还是不服,“都督,这件事您直接教给我们人事处来办就好。您直接介入管理,我们很难对同志们交代。”

    韦泽微微翻了翻眼睛,然后他笑道:“我是觉得钟处长你的工作太辛苦,而且你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能帮着你做些工作的话,我也觉得比较心安。”

    这话一出,好几名军委委员都变了脸色。柯贡禹本来还想插话进去,听了韦泽所说的内容,登时就闭嘴不言。钟处长是个聪明人,听了韦泽的话以及确定了韦泽说话的语气,他登时脸全白了。韦泽的话里面就一个意思,钟处长可以卷铺盖退休。

    也许是韦泽从来没有过份干涉过人事工作,所以钟处长觉得韦泽大概是不该干涉人事工作的。加上韦泽对同志们从来都很宽容,所以钟处长才本着职务的立场说这些话。现在他哪里还敢和韦泽硬拗,情急的钟处长立刻说道:“都督,我觉得这些年轻同志们有冲劲,我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

    “你是处长,那些人凭什么让你配合他们的工作。你这说法实在是太滑稽了!”阮希浩怒声说道。

    就在一众人等完全不明白阮希浩到底是要批评钟处长或者是批评韦泽都督的时候,就听阮希浩继续严厉的说道:“我觉得钟处长需要休息休息,他这样的工作状态是没办法把工作做好的。大家的意思呢?”

    钟处长的眼睛登时就瞪圆了,他万万没想到阮希浩这就把他给卖了。反对这帮年轻人来确定留下来的人员名单,阮希浩可是走在前列。没想到一转眼,阮希浩就把同一阵线的钟处长给卖掉。难道阮希浩就没有自己的立场么?

    韦泽冷冷笑了一下,“同志们,我知道每个人都想主导部队的人事。把人事抓在手里,就掌握了部队的未来。这点我很清楚,我也知道大家都很清楚。所以我现在组建这么一个委员会,就是要让这帮在前线浴血厮杀的年轻人来营运这项工作。因为他们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你们觉得待在军委,就能更清楚前线发生了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年轻人才是未来的代表。我们都老了。”

    阮希浩毕竟是阮希浩,韦泽明确表达态度之后,他立刻表示了自己的看法,“都督,我们军委的成员更有经验。难道一群三十多岁的年轻小子真的可靠么?”

    韦泽还是尝试说服同志们,“他们年轻毛糙,这是真的。但是和我们不同的是,我们当年不走上战场就得死,这帮年轻人却不是。而且我们辛辛苦苦打天下,建设新国家,就是要建立一个大家不用上战场也可以很好活下去的时代。现在这个时代终于开启了,包括我在内的这些老兄弟们就该知道我们也到了要退下去的时候。并不是说我们当年做错了,而是我们开创了一个更正确的时代。在这时代里面,我们自己不可能让过往重现。”

    必须得说,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军委委员听懂了这话。正因为听懂了,所以这帮委员们都闭口不言。还有的三分之一并不懂韦泽所描述的现状以及未来,但是他们闭嘴不言,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插话。

    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委员们有自己看世界的态度,阮希浩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要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滚蛋。给年轻人让出位置了么。”

    以做事为导向和以结果为导向的不同在这句话里面展现无遗,韦泽感觉挺遗憾,但是他也只能觉得事情到了这时候也该有个结果了。在大票年轻军人展现出实力的现在,老兄弟们也该把位置让出来了。韦泽觉得这就和春夏秋冬四季轮换一样,在一切结束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就在祁睿和委员会的一众年轻委员们开始审核工作的时候,军委内部的人事调整也开始了。以阮希浩为首的一众老兄弟们纷纷让出了位置,北美战区的一大票军人进入军委接替了他们的位置,新的军委正好与祁睿他们所在的委员会很好的对接。很多新成员纷纷加入委员会,让这个最初人数稀少的单位开始变得更加强有力。

    阮希浩在退役前得到了大将军阶,与他一起接受退役大将军阶的还有一众当年和阮希浩一样的老兄弟。握着韦泽的手,阮希浩的表情有悲有喜,悲愤的成份更大。“都督,难道您就不能容得下我们了么?”

    韦泽苦笑一下,“你觉得我亏待了老兄弟么?”

    阮希浩被这话给噎得够呛,好一阵之后他才长叹口气,“都督,您要扶植那些年轻人,就按照您的心意去做吧。我没什么抱怨,只是想求您一件事。别因为我们让您不高兴,就不给我们的孩子机会。他们当中真的愿意在部队里面待着的,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对阮希浩这半恳求半发泄的话,韦泽本想说些什么,最后他只是点点头,“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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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兄弟登山(十)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祁红意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想看到的是她心中期待的儿子,韦泽却只希望儿子能够获得自我的解放。母亲疼孩子,那是疼在外面。老爹疼儿子,那是疼在心里。

    祁睿不知道爹妈在想什么,他继续努力工作。作为政委,他还得在委员会里面承担起思想工作。幸好委员会里面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通情达理之辈,很多问题往明面上一放,大部分问题都能很顺畅的解决。

    到了1892年1月,一票海军的同志加入了委员会。和陆军不太一样,海军发觉自己要进入一个扩张期。当民朝开始进入北大西洋的时候,海军规模不得不扩大将近一倍。有海军的同志加入,委员会里面也加入了对民朝何时解决安哥拉的讨论。

    拿下安哥拉就能实现横贯非洲的铁路,拿下安哥拉就能得到在南大西洋的优良港口。至于在安哥拉的葡萄牙人,光复军没人把它放在眼里。且不说葡萄牙在安哥拉的控制只有沿海极少数的几个据点。殴打一个英国的小跟班算是个事儿么?如果英国人真的敢因此而动手的话,拿下整个南部非洲就可以彻底解决民朝进出南大西洋的问题。

    “你们觉得会有人愿意去东非么?”年轻的同志们有人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其他人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这个问题光是听就不靠谱。以现在民朝的疆域版图,谁会吃饱了撑的去非洲那鬼地方。在这方面,祁睿对自己的兄弟韦坤非常佩服。这样的开拓精神真心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我们并不知道中美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不过从现在的角度看,大概也该结束了。美国在古巴还能干什么?反gong大陆么?”韦坤坐在喀土穆的宾馆里面,和前来访问的奥匈帝国、瑞典、挪威、丹麦等国的王室贵族们详谈甚欢。

    中美战争理论上还没结束,但是欧洲已经没人认为美国有翻盘机会。战争造成了股市的剧烈动荡,凡是持有美国股票的,不管是银行、财团,或者是法人,都大亏特亏。很多人自挂东南枝,很多人怀石赴深潭,很多人信仰之跃下高楼。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活。当民朝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欧洲的时候,欧洲也不得不走向民朝。作为前哨的东非行政区,以及正在筹建的塞浦路斯特别行政区,迎来了很多的外国贵客到访。

    “亲王殿下,您能确定民朝的北美部分什么时候能够向欧洲出售粮食么?”丹麦的公主带着金边眼镜,看着文雅大方又干练。

    “短期内大家要恢复生产,提供北美地区的自己需求。我认为你们应该更多的考虑我们提供的苜蓿。这次请大家来组建期货公司,就是希望有意进口苏丹苜蓿的各国派遣人员组建出货部门的审核组。关于出货的问题是个大事,你们若是不能相信苏丹苜蓿的品质与份量,那就很容易对我们没有信心。”韦坤对着所有的来访者讲述着他的期待。

    苏丹的苜蓿真的很便宜,便宜到即便加上运费也只有欧洲本地苜蓿的一半以下。对于北欧国家,苏丹苜蓿的价格不到他们本国苜蓿的三分之一。每年只能收割两次苜蓿的地区与每年能收割10-12次的苜蓿地区比价格,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是这帮贵族们知道了实情之后,反倒是有些犹豫,韦坤提出的方案实在是让他们不习惯。他们除了试探再试探之外,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韦坤的建议。

    到了夜里,韦坤到了丹麦公主卧室的门口,门打开了,韦坤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屋里的美人只穿了一件松软的睡衣。韦泽四处看了看,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金边眼镜给丹麦的公主带上,这才把她扑到在大床上。

    完事之后,公主脑袋枕在韦坤肩头,懒洋洋的问道:“你很喜欢眼镜么?”

    “我很喜欢你带着眼镜的模样。”韦坤懒洋洋的答道。

    公主殿下把脑袋抬起,看了韦坤一眼,然后又把脑袋落下,砸在韦坤肩头。她脸上带着一副混合了‘随你喜欢’和‘男人真蠢’表情,却没再说什么。

    “我希望明天你能带头同意设定苜蓿期货机制的问题。”韦坤把身材超棒的公主妹纸搂在怀里,语气平淡的说道。

    “为什么要设立那样的机制?”丹麦公主殿下很是不解。她来这里的原因很多,具体谈业务是她最不需要承担的使命。

    韦坤拉过几个枕头垫在身后,半坐起来解释着,“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我们若是和你们本地的苜蓿以及牧草生产者抢生意,他们大概会造反。好几年前,我们曾经在罗马尼亚卖过苜蓿,结果罗马尼亚当地黑帮一把火烧了我们的苜蓿,在康斯坦察闹出过很大的事情。当然,东欧那地方不讲法律。可你们北欧那边的民众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饭碗被打破。你瞅瞅德国,到现在还没开放对东欧农产品的进口禁令。”

    公主此行前倒也无精打采的看了些前来谈判的内容,完全一无所知的跑来这里未免太过份。所以她撑起身体,微笑着纠正韦坤的说道:“德国已经在去年取消了禁令,美国粮食不能到欧洲,德国的粮食产量扛不住。”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就更应该参加这个机制,这是告诉整个参加这个体系的投资者的指数。每个国家的苜蓿的价格,对苜蓿的需求。以及各国肉类产量在内的诸多综合性指数。光是买卖苜蓿很容易就遇到危机,遇到危机就是一众人等破产。那时候怨声载道,你们能承担的了么?至少有一个能够拿出来说明的理由,才能帮着你们解决问题啊。”韦坤极力的鼓动着丹麦公主接受他的建议。

    丹麦公主噗哧一声笑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把丹麦人民的幸福放在你的心里。”

    韦坤摇摇头,“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贸易成为别国的用来转移矛盾的代罪羔羊。在这个越来越混乱,经济越来越脆弱的时代,任何能够撑住的部分,都很容易成为代罪羔羊。为什么你能屹立不倒,而我就要在泥泞里面翻滚?这不公平。很多事情的真正理由就是如此,但是这又是绝不会说出口的理由。”

    对人性的看法倒是有打动公主的意思,她沉默了一阵才说道:“难道你们用了这个方式就能没问题么?”

    “用了这个之后,那就不是我们在卖,而是有人在买。这个还不同于买空卖空,而是对于欧洲国家肉类生产价格,以及肉类供应时间的判断结果。你没养过牲口所以不知道,牲口可不是魔豆,扔到土里浇上水,一夜之间就能长到天上……”韦坤觉得要从基础来讲太困难,所以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我从小就有小马。我知道马匹不是一天长大的。”公主殿下反击着韦坤的说法。

    “牲口的饲养周期,吃的饲料,还有些别的玩意。只要这些的控制能够到位,每一轮多少牲口出栏是可以预期的。而苜蓿本身就是一个基础,你们当地的民众种植的牧草以及牧草加工其实也能够控制。在这个时候,其他的问题就可以得到充分的解决。大批量的生产,低廉的价格,越来越成熟的工艺。这就是个管理的概念。你们搞好了,我们就能搞的更好。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韦坤最后用这样的双赢局面作了解释。

    就在韦坤认为自己的说服大概没什么用的时候,公主殿下问了个问题,“你这个建议好像和中国的农业合作社。”

    这样一针见血的说法让韦坤吓了一跳,他认为单纯的提出一个‘民朝农业合作社’的名词大概会让公主殿下摸不着头脑。现在看,韦坤才是那个没看清问题的家伙。

    “呵呵!”公主殿下促狭的看着韦坤笑了。直到祁睿讶异的表情从脸上消失,公主才继续说道:“我们丹麦议会里面已经有这样的建议,我们国家不大,每天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天气,相同的温度。所以农业部门希望能够学习中国,让所有的农业种植都采取相同的生产模式。你说的这个我觉得能接受。但是我们需要从你们这里引进种植的技术才行。”

    “这个不是问题。”韦坤回答的非常果断。

    “你们不怕我们的农产品强大之后和你们竞争么?”公主半真半假的用不解的语气发嗲。

    韦坤正色答道:“你们搞的好,我们就可以多卖给你们苜蓿。把肉类万里迢迢的卖去你们丹麦,那其实赚不到钱的。所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关系,而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

    有了内应,韦坤第二天的会谈就掌握了相当的主动。各个国家在国内建立垂直整合的产业体系,在国际上采取横向的合作关系。韦坤提出的产业合作计划让一众贵族们中的大多数迷惑不解。让随行的一众事务官们瞠目结舌。

    如果民朝是个弱国,这样疯狂的建议大概只会落得耻笑。但是以民朝现在的国力与国势,韦坤的这番话给前来访问的欧洲各国以相当强烈的冲击。而丹麦代表的同意更让这帮人感觉到了不加入是不是不合适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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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兄弟登山(十一)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前往欧洲和诸位就这些内容签署正式协议。所以我期待诸位能够把我们的友谊维持下去。”韦坤对这帮贵族们朗声说道。

    “祝友谊!”一众应和韦坤的法语声响了起来。同时一众酒杯被高高举起,里面的上等朗姆酒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这帮家伙们离开的时候带了大箱小箱的礼物,由东非行政区派船送他们回国。葡萄牙国王的一名侍从和两名仆役根本搬不了这么多东西,最后船不得不停在港口等,直到一队奉命而来的军人上船把他的东西搬下去。

    成箱的上等朗姆酒与苦艾酒,十匹丝绸,好多用竹子加工成的器皿。还有很多皮具,小到钱包大到马鞍,还有一些很不错的非洲珍珠。葡萄牙国王对这位年轻的中国亲王很是不解,把这么多非洲土产的东西送给葡萄牙的国王,这是希望这些东西能够打动葡萄牙国王,还是让葡萄牙国王觉得非洲竟然能出产这么多好东西,所以绝对不能放弃呢?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态度,葡萄牙国王相信自己大概是没能力抵抗东非行政区的武装力量。五万训练有素的军队,这远远超出了葡萄牙能够派出的兵力极限。至于和中国海军争雄,这对葡萄牙来讲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韦坤没结婚就好了!”葡萄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想。如果韦坤没结婚,他就可以通过嫁妆的方式把安哥拉卖给东非行政区。而作为聘礼,韦坤也可以给葡萄牙一大笔钱。同时稳固了葡萄牙的地位。然而韦坤的已婚身份让这种可能化作乌有。

    国王陛下自然不敢把出售安哥拉交到议会里面讨论,英国人堵在门口要求葡萄牙放弃对巴西的干涉,那件事沉重的打击了葡萄牙王室在国民心中的地位。若是民众看到卡洛斯一世再次丧地辱国,他的王位大概也就到头了。所以国王命人给他准备了一些下酒菜,自己打开一瓶晶莹碧绿的苦艾酒,准备放松一下。

    果然,一口闷下去一小杯苦艾酒,飘飘然的感觉很快就来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国王觉得自己的大脑格外清醒。他拿起笔,开始书写一份明令。命令是通过政府告诉葡萄牙民众,如果有人愿意去东非工作,政府可以帮助他们。至于报酬么,国王陛下拿出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从里面抄下来了一个数字。

    苦艾酒酒精度很高,一口闷下去非常刺激,酒下肚后格外舒服。而且中国酿制的苦艾酒好像比欧洲同类型的苦艾酒要清纯的多。喝了好几杯后,国王陛下晕乎乎的回到卧室,躺下就睡着了。

    国王陛下没想到,第二天他神清气爽的把文件交到内给里面去,很快就遭到了内阁的激烈质疑。内阁首相大声问道:“陛下,您这上面写的的是真的么?”

    拿过文件,拿出记录的本子,国王看到两个数字完全一样。然后他就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首相对国王的话有些无言以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首相说道:“陛下,这上面写,一年工作的工资大概相当30英镑。英国的人均也不过是50英镑。一年收入30英镑的英国人也很多。”

    “这和我们葡萄牙有什么关系?”国王对首相所说的逻辑完全理解不能。

    首相是想把葡萄牙的数据放到最后来说的,想在国王一问,他立刻激动的说道:“陛下。我们葡萄牙的收入很低。一年收入能够达到20英镑,在葡萄牙就是不错的收入。我们怀疑您被骗了。在非洲不可能有这样高收入的岗位。”

    “……普通的葡萄牙人去东非试试看也没什么问题吧?”葡萄牙国王给了个回答。他倒是乐得国会把注意力放到这么一个问题上去,国王陛下很担心有人提出安哥拉的问题,殖民地的匮乏盈利能力困扰葡萄牙很久了。

    “如果这只是个骗局呢?您愿意给这样的骗局背书?”首相直指问题的核心。当国王的文件送到议会的时候,不知民间疾苦的首相大人也没看出什么问题。直到财政大臣大吃一惊的指出,如果真的每年能挣30英镑,大概大部分葡萄牙公务员都会跑去非洲工作。在勾心斗角中摸爬滚打的首相大人立刻就觉得‘抓住了重点’。今年29岁的国王陛下肯定是被骗了。

    亲眼见过东非广袤的田地,见过大量的机械后,葡萄牙国王对于东非人力的短缺有了充足的感受。黑人是劣等的,这种念头在欧洲根深蒂固。那些对于葡萄牙非常先进的设备怎么可能是黑人能够熟练掌握的呢!所以东非缺乏人手。

    有了如此明确的看法,葡萄牙国王非常肯定的表态,“如果你们信不过,可以先组织五百人。是不是真的,只用一年时间就知道了。”

    就在葡萄牙国王下定决心的时候,韦坤乘坐的船已经和送丹麦公主的船前后脚的进入了丹麦哥本哈根。恋奸情热固然是原因之一,韦坤对于欧洲的变化也很是不解。男生和女士就是不一样,公主殿下态度明确的表示,如果韦坤只能在床上对谈事和办事二选一。要是都选,她就不伺候了。韦坤爽快的选择了办事。事情办完了之后,各种疑问就愈发显现。韦坤好不容易忍住了一个问题,‘以生殖系统决定地位的丹麦,难道要搞社会主义制度不成?’

    有了这样的不解,韦坤干脆就跑到了未来有可能的大客户丹麦这里一探究竟。在港口受到了‘隆重’的接待时,韦坤对于这个四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家的派头也没啥兴趣。检阅过五万部队之后,上百人的的武装力量就是阵清风。

    丹麦对于韦坤这位‘亲王殿下’非常尊敬,既然中国的海军人数大概就超过了整个丹麦的国家人口,与中国的比较已经毫无意义。礼貌接待就是丹麦国王能够做到的唯一事情。

    得知了韦坤的目的之后,丹麦国王和首相都很不理解。“亲王殿下,您为什么会对我们的制度有如此之大的兴趣?”

    “有说法你们要搞社会主义制度。我很好奇。”韦坤也不隐瞒。

    “社会主义制度……有什么问题么?”丹麦首相倒是一脸懵b的表情。

    “我们民朝搞社会主义制度那是……”韦坤做着解释。

    然而只说到一半,就被丹麦首相给打断了,“殿下,我们认为你们民朝是共产主义制度,我们搞的才是社会主义制度。”

    韦坤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在民朝的政治论述中,民朝是马克思理论,共产主义理想,社会主义制度。怎么在欧洲这帮人嘴里,民朝就成了共产主义制度了呢?过了十几瞬,韦坤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丹麦借助了一些词汇,自己做了一个界定的规矩。

    遇到这样的问题,韦坤就不得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问道:“贵国采取土地国有制么?”

    丹麦首相明确的表示了否定。

    “贵国采取人人平等的共和制么?”韦坤继续问。

    “我国采取的是有财产限制的公民制。”丹麦首相给了非常明确的回答。

    在一条条的对答里面,韦坤对丹麦这个小国寡民的国家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这个国家原本想并入德国,遭到了俾斯麦的拒绝。普法战争时期,在丹麦国内的激烈矛盾下,最后王权专制被废除,建立起了君主立宪制度。之后的丹麦开始搞发展,并且试图缓解国内矛盾。1891年,丹麦引进了养老金制度,国会在1892年的目标是推广失业救济金和家庭福利金制度。

    “如果一个国家采取了土地国有制,您认为这个国家是共产主义制度还是社会主义制度?”韦坤对首相提出了问题。

    “当然是共产主义制度!”丹麦首相回答的斩钉截铁。

    “您的这种想法在欧洲好像很流行吧?”韦坤继续询问。作为中国教育下成长的青年,韦坤心中共产主义制度的标准可是高的很。因为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所以大家对于生产资料私有制毫无兴趣。基于全面合作的社会生产模式获得了全面主导地位。如果连一个土地国有制都能成为共产主义制度的标准,韦坤对于丹麦这种‘社会主义制度’的水平很没有什么信心。

    “在我们北欧,我们认为土地国有制就是共产主义制度。但是在北欧国家里面,很多人都相当支持社会主义制度。认为通过社会救济以及社会保障可以解决资本主义制度导致的社会问题。”首相大人说的很认真,也很有些心虚的意思。毕竟眼前的这位‘亲王殿下’是此时世界上最大的共产主义国家皇帝的次子。天知道这个年轻人对于政治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呢?如果他真的要以‘消灭资产阶级国家’为理由发动战争,欧洲国家真心扛不住。

    等首相问完了,丹麦国王插嘴进来,“亲王殿下,您是怎么看社会主义制度的。”

    韦坤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在我们的政治书里,社会主义制度是资本主义制度的高级阶段。因为要摆脱资本主义制度的难以及解决的顽疾,所以我们对国家命脉的产业实施国有化,改变其单纯盈利的属性,将其变成以提供社会服务为核心的企业。并且通过不断提高国有企业的科技水平以及管理水平,推动社会生产力的整体发展。所以贵国这种把土地国有制都变成共产主义制度的标准,我真的不能接受。”

    当一个国家的政治判断的标准遭到如此直白的挑战之时,一众丹麦上层人物都不说话了。而坐陪的丹麦的公主殿下拉住王国的手,打起了圆场,“伯父,您何必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丹麦国王心里面苦笑,他也懒得和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家伙怄气。不过对一个手握重兵血气方刚的小家伙采取无视是非常不智的选择。天知道韦坤会不会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和丹麦闹翻。丹麦采取的一切标准和看法可都不是为了与别国为敌,万一遭到了如此的对待,真心是比窦娥都冤。

    丹麦的首相毕竟是民选的,所以比较觉得有民意支持。面对一个皇帝的儿子,他觉得极大自卑的同时还有种自卑引发的反弹。所以首相开腔问道:“以阁下的标准,我国的制度是您理论里面的哪种类型。而且您对我国的制度又什么……建议么?”

    韦坤本想上去就喷这个首相,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仔细想想,韦坤来这里是做生意的,而不是来怄气的。除非韦坤带了十几万黑兄弟组成的军队彻底征服丹麦,推翻丹麦王室,建立起新的国家。否则他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我不能小孩子气!我不能小孩子气!我不能小孩子气!韦坤在心里面反复念诵三遍,然后笑道:“我对贵国的理念没有什么意见,这都是贵国的内政问题。我们从不主张干涉别国内政。”

    看到韦坤居然一副认怂的样子,丹麦首相也觉得很是意外。外交家们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而公子哥们的秉性都是要发号施令大谈特谈他们的看法,仿佛他们的看法就能主导世界一样。但是首相又不敢相信,因为只要出现‘但是’一词,韦坤就可以发表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此行的目的是和贵国就畜牧业问题进行谈判,因为贵国的国土位置很合适,以贵国与德国和英国的关系,大概是能够大量向两国提供廉价的肉类。而这种廉价的肉类大概需要从我们东非购买大量的廉价苜蓿。所以我的一切意见都是希望能够让这单生意可以快速完成。”韦坤表达了他的本来目的。

    听了这话,一部分丹麦上层感到满意,而另一部分丹麦上层感到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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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兄弟登山(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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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坤。社会主义只是个称呼而已,你何必这么在意。看着也太小孩子了!”丹麦公主在外面的时候很随意,回到了本国之后立刻就显出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风范。即便是在批评韦坤的时候也保持了公开的态度。也就是说是在正式会面情况下讲出她的看法。

    “那是两码事。我即便是知道你们赋予那个名词的含义和我们民朝赋予这个名词的含义不同,可是我就是难以接受。”祁睿对面是几位丹麦的贵族和上层,这些人看到祁睿绷着脸,非常严肃的说道。

    “韦坤。对相同名词的不同定义,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丹麦公主还是尝试劝说韦坤不要这么孩子气,因为她那位身为丹麦国王的伯父已经私下表示了对韦坤的不满。丹麦上层里面普通对韦坤有种敌视。

    其实韦坤此时已经逐渐从不快中解脱出来。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快其实是单纯的肉体反应,当后天自我创造出来的神经元连接遭遇到‘不同事实’的刺激,韦坤和正常人类一样,第一反应都是‘否认’。如果单纯从理论上讲,遇到不同立场不同态度的选择很正常。但是有关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理解是韦坤三观的核心之一,是韦坤的信仰。如果否定这些的是更科学更人道的理论也就罢了,一群保守的欧洲贵族当权派对这套体系的攻击,韦坤除了立刻生出强烈的反对情绪之外,实在是没办法生出其他想法来。所以他非常不爽的答道:“我即便是知道,但是这个牵扯我的世界观。我能接受,但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适应。”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兴风作浪的家伙,这些家伙办正事的能力未必值得认同,挑拨事端的能力却是一流的。一位丹麦贵族笑着问道:“亲王殿下,我听说在中国所有的一切都是归国家所有,父母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遗赠给子女。”

    韦坤本来不想多说什么,被人这么挑衅,他翻了翻眼睛,“任何最荒谬的流言都会有市场,而且还有很多人出于各种理由坚信不疑或者坚定的传播。所以我不知道您是属于前者或者属于后者。”

    被如此强硬的抢白,那位贵族登时就脸上挂不住了。他没有讪讪的闭嘴不言,而是恼羞成怒的用一番欧洲贵族污蔑共产主义的那套说辞开始胡言乱语。韦坤静静的听着,国内的党校讲述阶级矛盾不可调和。既然资产和资本是推动无论资本主义制度国家或者社会主义制度国家的手段,掌握了资本和资产之后自然就掌握了力量。

    对于普通人民来说,他们有财产却很少有资产,对于这些你死我活的斗争并不在意。对于欧洲资本家以及欧洲统治者们来讲,公有制的强势存在就是在毫不妥协的否定私有制,对他们很大一部分实施公有制的社会主义制度有着刻骨的仇恨。既然有了这样的仇恨,他们对于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攻击自然是无情乃至于无脑的。

    等那厮从口沫横飞说道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韦坤才冷冷的问:“你去过中国么?这些是你去中国调查得来了情报么?”

    那位贵族喝了整整一杯水后傲然说道:“大家都是这么讲的,难道还有错不成?”

    韦泽嘲讽的露出了笑容,“有一件事是绝对没错的,在我们中国有句广为流传的话,没有调差就没有发言权。你没有调查过中国的情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说的这些都是屁话。”

    那位贵族的脸色登时变白,然后他带着要发狂的态势恶狠狠的问道:“难道中国的人民没有自己的土地,这也是假的不成?”

    “中国人民有自己耕种可以收获的土地,选择做农业工人的中国人民不仅有土地,还有国家的帮助。对你们来讲,土地是有价值的财产。对我们来讲,土地只是一种生产资料,是用来搞生产的。”韦坤忍不住想让那个贵族理解两种制度的不同。

    “说到底,中国民众还是没有土地么。”丹麦贵族却是自己认为自己赢了般的嘲讽道。

    韦坤冷笑一声,“在中国,不是只有中国民众没有自己的土地,在中国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自己的土地。这才是中国的现状,你听了是不是觉得很有自豪的感觉,因为你比中国的皇帝还强,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土地。”

    按照韦坤的想法,那位丹麦贵族大概会继续洋洋得意。没想到提到中国皇帝之后,那位贵族却意外的蔫了。以韦坤的看法,外国的皇帝和国王和贵族算个毛,那位贵族的表现这让韦坤实在是理解不能。

    当然,支持韦坤的人也不是没有,旁边一位看着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子有些怯生生的问:“亲王殿下,土地国有制的好处在哪里?既然中国要如此坚定的实施这样的政策,一定会有你们的理由吧。”

    难道我遇到一个背叛阶级的个人?或者仅仅是一个好奇心以及良心尚存的小家伙?韦坤心里面生出了些疑惑,不过他还是从容的解释着:“两千年来,中国数次大规模的朝代更迭都与土地制度崩溃有关。进入工业化之后,一边是快速工业化,一边是生产力快速提升。土地国有制保证了土地加劳动力生产出来的粮食以没有盘剥和附加的价格进入流通市场,让人民群众能够享受到低廉的粮食价格。小伙子,你要是在丹麦做一个社会调查的话,你就会发现粮价里面很大一部分成本都是各种基于土地私有制的附加,而不是简单的人民种地成本支出以及劳动力支出的核算出来的价格。”

    “韦坤!够了!”丹麦公主忍不住用不该女性使用的词汇打断了韦坤的话。周围的那些陪坐的女客们一脸懵b,完全听不明白韦坤在讲什么。那些能够听懂一点韦坤所讲内容的男客们则是露出苦大仇恨的表情,看得出他们对于土地国有制的明确态度。

    韦坤也果断的闭上了嘴。被人这么围攻让他很生气,所以韦坤忍不住想起国内的党校课程里面就对民朝的现代化历程有那么两节课。光复党党主席韦泽对于旧社会的打击是非常严厉的,除了搞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之外,对于以前土地私有制下的‘社会上层’还采取了《贱民法》来进行限制和打击。

    《贱民法》的意义不仅仅是让人民认识到这帮旧上层在民朝是不受待见的,还通过十几年的限制,将他们挡在学校考试体系之外。普通人民出身的毕业生占据了公务员系统,普通人民的受教育率赶上甚至超过那些旧上层之后,取消《贱民法》才没有让那些人有沉渣泛起的机会。

    这帮欧洲贵族让韦坤联想起了《贱民法》里面对贱民的定义范畴,可以毫不夸张的讲,现在这屋子人在民朝刚立国的时候,大概连《贱民法》都摸不上边。在《贱民法》里面规定的贱民们好歹还能上个小学,除了不能去考公务员之外,别的生活不怎么受影响。而满清贵族在民朝只有死路一条,民朝杀起这帮人毫不手软。

    韦坤曾经觉得他老爹韦泽杀戮过甚,现在见识了真正的‘贵族’,韦坤突然觉得自己能理解老爹韦泽的狠辣。只要真正支持土地国有制度的人,很少会不对这帮人起杀心的。韦坤自己已经是在心里给这帮家伙判了死刑。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场贵族们的会面很快就散了,韦坤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见识了这帮丹麦贵族的操行之后,他觉得还是劳动者最可爱。以韦坤在山西的工作经验,素来保守的山西民众根本不在乎土地是归谁所有,他们在乎的是有没有人会夺走他们的土地,他们在乎的是村里试验田用的良种和化肥能不能如约卖给他们。到了秋天的时候,他们也会在乎国家收粮的价格会不会更高一些。

    即便在非洲,黑兄弟们也不在乎土地归谁所有,他们在呵斥和勒令下,特别是在日本劳工的带动下也会干活挣钱滴。至于日本劳工么……,每次他们按照约定领到政府给他们的物资时候,这帮人都点头哈腰的表现出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来。甚至弄到韦坤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韦坤对大家的期待只有一个,就是一起努力干活挣钱。平平淡淡才是真。即便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激动,政府其实也不在乎的。

    和韦坤一起来的还有几名农业技术人员,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丹麦走上一圈,实地调查一下丹麦人民的耕种水平。对于这么一个4万多平方公里,也就是长宽各200公里的小国,走一圈其实不费力。

    这几名技术人员回来的很快,对于丹麦这个地方他们是赞不绝口。土地平整,林木茂盛,气候虽然不是那种非常适宜种庄稼的气候,却胜在气候非常稳定,虫害极少,土壤也有足够的湿度,种植比较单一的粮食以及青饲料非常合适。技术人员一致认为,就丹麦这块地,配合了从东非运来的苜蓿干草,非常适合搞畜牧业。大量的牛羊猪的粪便经过蚯蚓加工,又能让丹麦的土地更加肥沃。

    等他们叙说完,韦坤冷静的说了一句,“自然禀赋好但是社会制度差,那也是没用。”

    几名技术人员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韦坤韦书记居然讲起了政治问题。韦坤冷静的把他与丹麦贵族的争执向同志们讲了,这帮年轻的农业技术人员当然选择支持韦坤。

    “那些狗贵族竟然敢嘲笑咱们的社会主义制度,真是瞎了他们狗眼!”

    “我们在乡下看到很多丹麦人家里面穷的叮当响,差不多家徒四壁。我在国内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惨的地方。就是非洲基础那么差的地方,这些年进步也很大。”

    “这些人自己搞不好国家,还敢嘲笑我们,真的是该死!”

    现代民族国家都有非常强烈的向心力,民朝格外重视教育,特别是思想教育。年轻人在国内大骂政府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这不意味着这帮年轻人面对民朝遭到外国人不公正的批评之时会帮着外国人。中国是个文明国家,民朝又没有遭到那种彻底被打断脊梁的悲惨百年,国家自豪感并没有因为这帮年轻人走过万里路而被消磨殆尽。正因为他们走过万里路,才能清楚的看到民朝的强大与先进,反倒对祖国更有信心。

    韦坤头衔里面最重要的不是苏丹三郡的郡守,而是苏丹三郡的党委书记。和这个党委书记持平的的则是东非行政区党委候补委员。也就是说一旦东非行政区党委常委出现空缺,韦坤就要到南瞻市出任常委以及东非行政区的重要工作。

    身为党务工作者,韦坤必须得注重党建。这些中国技术人员无疑就是潜在党员。和韦坤一起来的这几名同志被人重视,里面除了党员之外就是预备党员和入党积极分子。韦坤心情不爽,就干脆召开党会。会议主题就是和大家谈谈对于农业和土地国有制的看法。

    “我们家乡原本穷得很,大家不懂怎么改良土壤,盐碱地多,只能种高粱。现在的高粱面窝窝头里头七分是白面,三分是高粱面。我小的时候窝窝头那是真的纯高粱面窝窝头。第一次吃纯白面馒头之后,我还就奇怪,家为什么要放着这么好吃的面不种,偏偏要去种不好吃的高粱。后来农业学校搞委培,我就报名。没想到竟然给我分到了非洲。不过我更没想到,在非洲我挣的钱比在国内要多的多。”

    “我从小就喜欢跟着社区种花的老头子一起刨坑挖土,总想自己有好大的地种。这才报名农业学院。”

    ……

    大家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为啥会走上农业技术这条路。原因看着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因为一些事情引发了这些同志对于农业技术工作的喜爱或者关注。

    “非得说,我也想当大地主大贵族,高高在上,每天拎着鸟笼子,带着狗腿子在地盘上逛。看家那家姑娘不错,就抢回去……”比较逗的家伙总是有的,而且这明显是来自经典的土改电影上的恶霸形象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大家都是年轻的男性,有这样的幻想再正常不过。

    “不过呢,我发觉要是想满足的想法。我就只能搞奴隶制或者封建制度。这么做不对,而且我根本没能耐办到这些,所以我就支持土地国有制。这个制度很对,还能让我挣很多钱。我支持。”

    “干这些年农业,不得不学着计算成本。一算成本,我觉得还是土地国有制成本低。只要基层政府别瞎搞,别什么都往农民身上摊派。这日子就好过的很。”

    “现在国内不缺地了。我们有南海,有东北,打下来北美之后更是多出来那么多的土地。年轻人都愿意往城里去,愿意自己出来闯闯。即便是失败了,回去之后还有地种。土地国有制后,大家都很安心。既然土地有国家保障,政府总是要讲点道理的。”

    韦坤一直是接受党校干校教育,理论上不差,不过他现在发觉中国人,特别是接受过教育的年轻人的见识非常不得了。对于党校里面年纪比较大的一些人,土改是个非常不得了的大事。然而对于这帮年轻人而言,土改就如空气般自然存在。他们记事的时候开始,土改已经基本完成。不管有多少人在骂土改,但是政治书的讲的很明确,土地国有就是人民拥有。而且民朝的光复党在这些基本的政治理念上抓的很紧。这让韦坤心里面叹道:统治阶级,党的建设,真心是关键。

    到了会议后面,韦坤就得发言。他慢悠悠的说道:“同志们,我是这么觉得。对于咱们的父辈,土地国有化,耕者有其田,是一个攸关生死的问题。在他们的年代,没有地就意味着要饿死。有了土地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基础。所以他们有他们对土改和土地国有制的看法。有些人反对,有些人支持,有些人觉得不足。这都有个时代的特征。”

    这帮年轻人本来觉得这党会就是个在一起说说话,发泄一下的地方。讨论了一番之后,大家有了交流,于是有了些隐隐约约但是说不出的感觉。听韦坤这么一讲,同志们觉得很有道理。这真的解决了他们对父祖辈很多看法的迷惑不解。

    韦坤继续说道:“对于我们这一带而言,农村不是我们唯一安身立命的地方,种地也不是我们唯一能操持的营生。到城市到工厂到那些国营的企业工作,大家觉得比在农村好很多。对我们来说,土改不是活下去或者活不下去的问题。种地只是一个职业,我们希望自己不管干什么职业,都能多挣钱,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和我们父辈遇到的问题已经不同。我们是要过的更好,所有的政策如果不能达成这个目的,我们就不会觉得这个政策好。大家觉得是不是这样?”

    “没错!没错!”

    “就是如此!”

    一众年轻同志们纷纷点头。长期饥饿从来不存在于这帮同志的记忆里面,他们的人生目标都是如何成为有用的人,过上很好的生活。到了这遥远的非洲绝非是这帮人不到非洲就要饿死,或者是为了更好的升迁,或者是为了比国内高很多的工资。总之,这些人都是为了赚更多钱而去想方设法打更多粮食。这些人一个月赚到的钱,大概就能抵他们父祖辈种地时候一年的家庭收入。明白了这点,大家都觉得很有收获。心情变得很不错。

    “丹麦不是欧洲大国,不知道欧洲大国的看法。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韦坤又把话题转会到了最初的问题,“搞君主制的国家,搞生产都不靠谱!”

    “赞成!”虽然对君主制其实没了解,但是年轻人对于敢嘲笑民朝制度的国家表示了自己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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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兄弟登山(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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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么搞下去,也许二十年后东非行政区就可以单挑欧洲国家。”

    “靠这群黑兄弟?”

    “靠这群黑兄弟大概就成!”

    在游轮驶过苏伊士运河的时候,与韦坤同行的农业技术人员忍不住争论起来。从丹麦回苏丹的沿途之上,这群人顺道访问了沿途国家。既然是农业技术人员,大家自然希望能浮光掠影的瞥一下欧洲各国的农业状况。

    结果只有在法国一家,外交部门请求法国政府帮忙,法国政府就真的帮着联络了几个农场让这群家伙参观。而其他的国家,特别是那些王权国家,这个请求得到的结果都很不怎么样。组织的参观都是当地很不怎么样的小农场,甚至是普通的农民。大型农场管制森严,那几个国家的地方官甚至不敢招惹。

    地方豪强跩到如此地步,民朝的年轻人们对欧洲的未来实在是不看好。非洲也有规模比较大,风气比较凶悍的部落,大概能在现阶段的东非做到如此地步。但是拿这些野人和欧洲国家的豪强比,本身就不正常。

    “二十年后的东非大概能靠自己和入侵的欧洲国家打一打。”韦坤并没有这么乐观。两千年前罗马人统治着地中海,东非黑兄弟的水平和现在差距有限。也就是说,两千年间黑兄弟们的进步非常有限。欧洲即便经历了罗马崩溃,蛮族入侵,以及宗教神权的黑暗时代。但是欧洲这两千年间积累了文明,获得了进步。指望东非这地方二十年走过欧洲两千年的路,这明显不可能。

    轮船在苏伊士运河里面龟速般航行,这速度让马上就能回到苏丹的年轻人愈发焦虑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龟速的航行实在是太慢,大家也不会谈起让人情绪如此激烈的话题。

    “英国人为什么不把运河疏通一下?如果还是这么一个速度的话,我们的苜蓿大概没办法很顺畅的运到地中海。”终于有人开始询问这个关键性问题。

    “英国人害怕苏伊士运河能通航太大的战舰,就会被我们中国的军舰给夺走。”韦坤笑着说了个实话。

    听了这个实话,同志们反倒是更来了情绪,强硬的态度立刻就出来了,“就英国现在的熊样,我们就没办法解决他们不成?东非是有能力单独解决英国滴!”

    “呵呵呵!”韦坤不想嘲笑同志,因为他知道同志们此时的焦虑情绪不是对英国有敌意,而是对英国人控制的苏伊士运河如此拥挤感到极大不爽。想了想,韦坤说道:“我们给中央打个报告,希望中央能够考虑一下东非农产品出口的通道问题。”

    韦坤的报告由王明山审批后,转给了中央。因为这是高级党组织提交的报告,所以直送给光复党的党主席韦泽。秘书送报告进去的时候,就见新任的中华民朝国家主席沈心正站在光复党党主席韦泽的面前,情绪稍显激动的说着什么。

    秘书很想凑过去听,不过警卫员把他挡在外面。把这报告交给韦泽办公室主任,秘书怀着极大的好奇离开了。党政军的权柄一度全部在韦泽手中,民朝法律规定主席一届五年,最多可以连任两届。不过这玩意对韦泽没用,因为人大这个民朝的权力机构将所属于国家的公权力渡让给韦泽,也就是说,法律确定韦泽不受法律约束。或者更准确的讲,国家无条件的为韦泽背书。当然,中国的情况决定了,韦泽并没有使用国家渡让的权力为他个人服务,而是使用这样的权力为人民服务去了。这很符合中国的文化传统,也就是说最高权力者为人民服务,而人民拥护最高权力者。这种文化理念正随着新的中国热在欧洲掀起了狂潮。不管是欧洲的左翼或者右翼,不管是资产阶级或者无产阶级,都对这种政治伦理大加赞赏。

    当然,韦泽本人的主席任期不受限制,但是沈心就不是。可对于秘书来讲,十年的国家最高领导人就如同十年的皇帝,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是一个令人无比羡慕的位置。对于沈心的‘好运’,秘书非常嫉妒。

    以国家主席的高位,沈心还是跟小学生一样站在韦泽面前。他此时的情绪比较激动,所以没有坐下,而韦泽原本是让沈心坐下说话的。

    “都督,我认为祁睿应该升中将。您固然有别的想法,可是我觉得军队就是军队,必须按功行赏。以祁睿的功劳,升上将也不稀奇。这次一次性晋升了十名上将,变成十二名,我认为是非常适合的。”沈心情绪很是激动。

    韦泽眉头微皱,祁睿作为他的儿子并不是很有利的事情。所以韦泽宁肯让祁睿稍微受点委屈,以避免其他人的嫉妒。嫉妒心是人类的本能反应,天生就有这样的脑部区域和神经元连接。韦泽认为祁睿过度的曝光不是好事。但是沈心的看法明显不同,沈心的理由很简单,纪律和秩序绝不能不公平。把没有能力的人强行推上高位是一种不公平,让有能力的人没机会爬上高位也是不公平。

    这样的看法没问题,但是韦泽对祁睿是父亲对儿子的心态,而不是上司对属下的心态。从单纯大浪淘沙的角度而言,沈心的话没错。有能力的就上,没能力的就滚。而且在团长时候有能力的,升到师长之后证明没能力,那就可以滚蛋了。然而韦泽认为祁睿本人的能力还不足以承担更高的职务。或者说以祁睿现在的能力去承担更高职务,失败的可能性相当高。作为老爹,那是断然不肯让儿子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沈心继续表态:“我现在是军委常委,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我知道了,我就要发言。”

    韦泽并没有被沈心的强硬表态所动摇,到他这个位置已经没什么好动摇的。每个人对韦泽的选择都会有千般揣测,韦泽已经不就自己的想法做任何私人角度的解释。如果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那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是沈心阐述的理念让韦泽也觉得有些价值,过份的压制祁睿也未必是好事。如果连沈心都看不下去,下面的人大概是更加流言四起。既然每件事都会有各种过度解读,符合基本道理才是最有说服力的做法。

    “好吧。我会给祁睿签发中将的晋升命令。不过我想让他退役,到北美去工作。”韦泽答道。说完这话,韦泽看到主席沈心脸上终于松弛了一些,他就指了指沙发,让沈心坐下。等沈心坐下之后,韦泽问道:“祁睿能够晋升,对你的工作有帮助么?”

    沈心一愣,接下来整个人都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并不是韦泽说错了什么,而是韦泽点中了沈心心里面的事情。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祁睿,而是为了沈心自己的工作。如果国家主席只是一个花瓶的话,这么位高权重的职务就没有意义了。沈心对韦泽的忠诚自然满分,但是忠诚心与奴才心从来不是一回事。更不用说,沈心是老兄弟。这帮老兄弟们有一个特点,他们固然有着旧时代的忠诚心理念,但是他们追随韦泽的最大动力是认同韦泽向他们阐述的理想。沈心虽然承认自己远不如韦泽,但是沈心也是有理想的人。

    “都督,我希望能够强化社会管理。北美这么好的一大块地,若是弄成了小农经济,我觉得就是大失败。”沈心讲述着他的想法,“所以我认为一个强有力的产业制度是关键。这种产业制度要是能达到部队的水平就好了。”

    韦泽心里面一阵的失望。军人出身的人就是这么一种军人的做派,他们认为军队的命令型模式才是最好的。从单纯的理论上讲,精细的调研,训练,准备,选择最好的时机,实施强有力的行动。在管理上从上到下统一理念。这玩意从理论上看很美,真的很美。但是这玩意真的不适合用在国家治理上。

    “我认为你不要把制度上的纪律性和党内的纪律性弄混。”韦泽答道。说完这话之后,韦泽就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在给沈心找借口。

    果然,沈心眼前一亮。立刻就有了精神。韦泽心里面叹口气,却从容的说道:“沈心。我觉得你别想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做这个工作有很大难度,心里面的期待与现实之间的落差太大,我也知道。这时候你需要的是能沉住气。把五年计划里面剩下的三年先执行好。”

    “五年计划不是由都督您来把握的么?”沈心问。

    韦泽忍不住重重的呼了口气,但是只是一瞬的不满之后,韦泽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党的制度也历经几十年的发展,才逐渐有了一个制度。而美国佬们的国家发展则是建立在坚定的‘宪法基础’之上。不管美国宪法有多少修订案,给原本的宪法打了多少补丁,说了多少绕圈子的话。但是美国好歹强调,他们有一部宪法。如果只是二十年,就让现在的民朝有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制度和水平,这真心是非常离谱的愿望。

    不快的心情从韦泽心中被扫荡一空,多少年的锤炼让韦泽平静的开口说道:“每一届的主席,都要完成上一届定下来的五年计划。为什么五年计划不是同一个任期内完成?主席的任期是五年,五年计划也是五年。为什么不能上台就定,下台结束?沈心你考虑过么?”

    沈心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时候的考虑基础是‘韦泽始终执政’。现在沈心当上了国家主席,原先的考虑基础变了,沈心发现自己对这个问题的考虑得全面重来才行。所以沈心干脆的摇头,“都督,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朝令夕改,人亡政息,这都是历史上的常态。你读过很多书,肯定知道多少事情都是这么败坏掉的。当一个执政体系无法有效实施政策延续之后,之后的事情就是打补丁,然后灭亡。你对此有认同么?”韦泽问沈心。

    沈心连连点头,“我认同。”

    “所以呢,强调制度的可靠性,就是在于哪怕换了人,政策还能继续执行。而且后面的同志能够继续完成这个政策,并且在执行的过程中承上启下。每一个五年计划都要跨越两个任期,就是如此。五年计划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执行的团队自己没了执行力,或者执行中不能实事求是。”韦泽说道后来,想起了他痛恨的很多事情,脸色变得更严肃起来。

    沈心此时没有注意到韦泽的表情,韦泽的讲述很简单。但是对沈心来说已经足够复杂。即便没有韦泽的能力,沈心也是这个时代里面的佼佼者之一,从国家的政策执行,政策制定层面上考虑问题,对沈心毫无压力。因为他本人就是执行和制定者之一。但是从制度的延续性,从制度自身的活力角度看待制度,沈心以前从来没有尝试去涉猎这样的层次。

    过了好一阵,沈心才开口说道:“都督,您讲的这些……难度好大!”

    “沈心,我是一定会死的。我觉得你也不太可能活到千岁万岁……”韦泽笑道。

    沈心立刻打断了韦泽的话,“都督,我可是想退休之后拿着我那票钱好好地享受一番。别说千岁万岁,到了年龄我就要退休。”

    无视沈心的表忠心的话,韦泽继续说道:“这个时代总归是年轻人的,我觉得呢,当了这么大的官,有自己的理想,那就好好的解决我们工作时候面对的问题。同时给孩子们打下基础,尽可能留给他们一个比较科学的制度。当然了,等孩子们上台之后,他们就自己搞去。子孙自有子孙福。我马上六十了,我发觉世界上大部分不幸,都是因为认为世界上‘有步骤明确的必然’,从而引发出来的结果。那帮模仿力很强的聪明孩子,最容易吃的就是这个亏。”

    沈心怀疑韦泽所说的‘模仿力很强的聪明孩子’其实指的是祁睿,至少沈心觉得祁睿的确可以用这段话来形容。有了这样的感觉,沈心就不去触及这个问题。他认知答道:“都督,我会调整思路,努力完成五年计划。”

    韦泽点点头,“坐了主席的位置,这就是主席的工作。主席下面有总理,有一众的部门,有这么大的权力,就是为了让主席能够完成这方面的工作。这就是我们的制度。”

    沈心很感动,却又生出一种滑稽的感觉。民朝权力最大的人不是沈心,也不是拥有了国家主席地位的人。现在民朝权力最大的人其实是韦泽。只要韦泽说一句话,沈心相信会有无数人的立刻冲上来把沈心从主席的位置上拖下去。当然,沈心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等沈心走后,机要秘书就把封皮上有王明山字样的文件送给了韦泽。王明山和沈心是好朋友,韦泽看到这信封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虽然不是韦泽刻意的决定,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就在王明山和沈心这一对好兄弟手下工作。这种巧合未免太有趣。

    打开信封拿出文件一看,东非行政区的书记王明山转批了一份苏丹三郡书记韦坤写的一份报告。报告里面对出访欧洲做了些叙述,然后提出了三个请求。一、利用东非距离欧洲如此之近的地理在东非行政区建立起一个欧洲研究中心。二、请求中央施压英国,让英国疏通苏伊士运河。三、请求中央对东非发展做出一些理论上的指导,方便东非地方上的同志们能够更清楚的看到苏丹的过去现在未来,以获得同志们内心的稳定。

    韦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认识到制度的问题。一个政权若是没有理念和制度,若是不能给大家指出一个明确的未来,自然就会造成混乱。任何政权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如果是落后的制度,搞搞血统继承君权神授就够了。而稍微好点的,搞搞‘民意’为基础的虚伪理念,把选举从公民到人民,也能扛过去。但是到了社会主义制度,这些假玩意就无法执行。和21世纪无数对欧美民主采取蔑视的中国年轻人一样,打动韦泽的是‘科学社会主义’。什么东西科学了,那自然就不同。

    所以韦泽并没有立刻批示这份文件,而是跑去找恩叔。恩叔到中国几年,习惯了东方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之后,整个人看着精神矍铄。读了韦坤的文件后,恩叔放下眼镜,“阁下,你是想让我帮着写篇理论指导么?”

    “是的。”韦泽答道。恩叔的《反杜林论》写的极为精彩,其他的文章也都非常精妙。韦泽很想看看恩叔对这个‘历史新时代’的评价。

    “阁下。您虽然是个共和主义者,但是为什么想要让您的儿子继承权力呢?”恩叔却转移了话题。

    韦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不是继承。我也得做个最糟糕的准备。如果我死之前,民朝没能进入对共和制的全面支持,要是在继续社会主义制度与搞什么狗屁选举之间。我只能让儿子当主席。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向现实屈服。”

    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大概理解不了韦泽的看法,或者即便理解却也不能接受。而恩叔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却闭嘴不言。这让韦泽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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