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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章 东王的策略(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原因,当天京城出现在韦泽视野中的时候,韦泽感觉此次见到的天京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有生气的多。

    此时太平天国已经夺取天京城一年有余,清军的江南江北大营也围攻了天京城一年有余。江面上可以看到在天京城外战略要地上修筑的堡垒,以及堡垒中那些太平军的战士。见到韦泽的运量船队,战士们纷纷向船队挥手致意。看来经过这一年多的战斗,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船队刚到岸边,就已经有人做好了接粮的准备。天京城里头运粮本来也不归韦泽管理,韦泽懒得去干涉。更重要的是,韦泽身为王爷需要一身王爷的装束。对韦泽来讲,没有什么能比笔挺的大元帅军装更加称心如意的服饰了,戏服般的太平天国王爷衣服对韦泽未免太难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韦泽从来不会在这等事情上不注意。有人从船下跑上来,送上来三套衣服,“齐王,属下已经向东王禀报过,这三套衣服乃是东王送给三位丞相的袍服。”

    太平天国的王爷与丞相都穿黄龙袍,样式乃是无袖盖窄袖一裹圆袍。自天王至指挥黄马褂都绣团龙,在前面正中一团绣职衔于其中。三位丞相原本倒是有比较简单的此类服饰,不过他们北伐时候这些衣服早就穿破了。

    韦泽可不敢自己给丞相发朝服,所以提前派人向杨秀清申请朝服。三位丞相都换上崭新的朝服,又带上了帽子。

    太平天国冠制,有喜庆朝会大事则戴盔,叫做角帽。天王和诸王角帽又叫做金冠。诸官角帽又叫朝帽。金冠用纸骨家制作,雕镂龙凤,粘贴金泊,冠前立花绣冠额一,如扇面式,花绣递分等差,中列金字王号。朝帽也是纸骨贴金制成,帽额中列职衔,其花绣也递分等差。

    韦泽也好,三位丞相也好,都没有参加过这些具体的服饰制度制定工作,这些家伙都是东王给的,他们就老老实实的穿上。

    韦泽受封齐王之时的那身行头就只穿过一次,然后就扔在他在庐州的齐王府中。这次拜见杨秀清,韦泽又把这衣服给穿上了。而且在韦泽的前头,警卫们高高挑起了一面大旗。与东西南北四王的四方形旗帜不一样,乃是三角形的黄绸旗,长宽八尺,红字,水红色边,上书“太平天国齐王韦”。

    仅仅这面将旗打出来,就让整个码头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韦泽一行人身上。韦泽本人倒是不怎么出名,可这衣服上的字,脑袋上的冠是真的与众不同,他不时听到有人在询问,“那个就是齐王韦泽么?”

    而林凤祥等人却是太平军中很出名的将领,道路两边不时有人向三人打招呼。在万众瞩目之下,韦泽四人人就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的守城将领看来早就得到了命令,象征性的查验了韦泽等人的文书,守城将领立刻派人在前面开道,韦泽等人骑着马,向着东王府前进了。一行私人到了东王府前,立刻就有人带着他们进了东王府。进了大殿,就见杨秀清坐在龙案之后。

    韦泽等人连忙跪倒,因为太平天国不许叩头,所以都是直挺挺的长跪。时韦泽已经有半年没见到东王杨秀清了,他正在看着杨秀清的时候,却听的身边的李开芳突然哭起来,“东王!属下回来了!”

    杨秀清看来也挺激动,打下天京城没多久,李开芳等人就孤军北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韦泽等人一阵,杨秀清终于说道:“起来吧!”

    四人站起身,杨秀清赐座。

    韦泽对这通做派相当不喜欢,偏偏他也逃不开。幸好杨秀清此次会面主要想接见的对象乃是三位北伐的丞相。韦泽反倒不是主要对象,所以韦泽也能够在心里面想着其他的事情。

    是不是在走神,大家都能看得出,正在韦泽盘算着如何征收粮食,如何征兵,如何攻打清军江北大营之时。韦泽突然听到杨秀清喊道:“韦泽,你却在想什么。”

    抬起头,却见东王府内的众人都在看向自己,杨秀清那明亮的眼睛更是显得锐利。即便是被众人这样的围观,韦泽倒也没什么不安的感觉,他坦然答道:“东王,属下想的是如何征粮,向天京送粮。还有如何攻打清军江北大营之事。属下从北边回来没几天,很多庐州事物没能处理完毕。”

    敢这么和杨秀清说话的人在太平天国中真的不多,很明显周围的东王府官员将领们都很有些意外的模样。但是韦泽坦然的看向杨秀清,一点都没有怯场的感觉,若是杨秀清此时问起具体内容,韦泽就能立刻说出个道道来。

    盯着韦泽看了片刻,杨秀清突然笑出声来,“韦兄弟,你还是小孩子气!”

    这话一出,气氛登时就缓和了不少。杨秀清稍显无奈的笑了笑,却命令韦泽等人进内堂说话。没有那么多文武,谈话的主要人物还是这五个人,气氛却宽松了不少。

    杨秀清这次落座之后倒是先称赞了韦泽一番,“安徽向天京运粮很是及时,韦兄弟功劳不小。不过此次收粮的时候,韦兄弟能比去年征收更多粮食么?”

    “属下所见,征收的粮食绝对不会比去年少。”韦泽立刻答道,“不过东王,属下觉得,真的想确保粮食不匮乏,只靠安徽是不行的。江浙、湖广素来盛产粮食。有俗话说,湖广丰,天下足。与江浙与湖广一比,安徽真是个穷地方。”

    这话说的仿佛跟诉苦一样,实际上却是韦泽在向杨秀清陈述战略形势。杨秀清听完之后盯着韦泽看了片刻,脸色也逐渐郑重起来,“韦兄弟,那你觉得到底是先打湖广还是先打江浙呢?”

    “那得看东王您是不是还要北伐了。”韦泽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杨秀清若是要北伐,韦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若是不北伐呢?”杨秀清答道。

    “东王,若是我军暂时不北伐,那局面可就大好!”韦泽看很有机会推销自己的战略,他连忙掏出地图来送上杨秀清的桌案。

    守江必守淮!乃是南朝的诀窍所在,能南北对峙的时候,淮河都是双方争夺的焦点。这点上韦泽非常清楚,三大战役中真正抵定局面的并非辽沈或者平津,而是以徐州为中心的淮海战役。当解放军的兵锋越过淮河直推进到长江的时候,国民党的失败就已经确定。

    韦泽不敢引经据典,他只能说自己听一个试图求官的书生讲过这个问题。在这件事上,为了证明自己其实不懂行,文化知识比较薄弱,韦泽还编了个瞎话。说那时候他觉得那些书生们只会吹牛,所以韦泽就把书生撵走了。现在再找,却也找不到那人。

    这本来是为了避嫌编的瞎话,没想到这个话题大大的触动了杨秀清。他先是问了一圈这书生到底有什么特点,是否还能找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杨秀清叹了口气,“韦兄弟,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以后你若是遇到这样的人,别管他有没有真本事,先把他们笼络住再说。”

    “哦!谨遵东王旨意!”韦泽答道。

    杨秀清说到这里还是意犹未尽,他继续说道:“若是天王让你们砸孔子的牌位,烧书。你等切不可听从,此事天父已经降临,将天王斥责棍责,你们可不要犯错才好。”

    听到杨秀清一本正经的说天父降临,韦泽还差点想笑。随即听到“天父”应为这件事“棍责”了天王洪秀全,韦泽的笑意登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如果杨秀清没说瞎话的话,就是说杨秀清能够以天父的名义对洪秀全打棍子了。

    砸孔子的牌位,韦泽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孔子作为先贤的确值得尊敬,不过高捧着孔子牌位的基本没什么好东西。砸孔子牌位实际上是在打击儒棍。韦泽还记得杨秀清向自己说过,西王萧朝贵还在的时候,杨秀清与萧朝贵就唱过一次双簧,由非常诙谐的西王萧朝贵在保住了洪秀全面子的同时,把烧书、彻底打击儒家势力的行径给弱化到最低的程度。

    现在看,杨秀清的能力大概是在西王萧朝贵之上,可是杨秀清在圆滑的手腕上却比萧朝贵差很多。至少萧朝贵乃是“天兄耶稣”,他搞起“天兄降临”的时候只怕是不会直接命人把洪秀全按倒,然后对着洪秀全的屁股施以一通棍棒。

    洪秀全烧书的要求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在韦泽看来,洪秀全的错误并不等于说杨秀清的处理方式就没有问题。只是这等事根本不是韦泽能够插嘴的事情,韦泽只是答道:“谨遵东王旨意。”

    而韦泽说了之后,他就等了一阵。出乎他意料之外,三位丞相竟然没有立刻跟着韦泽应和。既然三人这么不懂事,韦泽就不再等下去,他开始继续就自己的战略进行阐述。“东王,属下觉得,在长江以北,还是尽快打破清妖的江北大营为上。只要打破清妖的江北大营,我军就能沿着淮河向东,推倒海边去。那就截断了清妖南北之间的联络。”

    说到这里,韦泽认真的看着杨秀清,“东王,若是我们想让清妖跑来主动和我等打仗,这么做是最容易让清妖出来的办法!”r1058

第51章 东王的策略(三)

    “韦兄弟你这是要攻打哪里?”杨秀清问道。听了韦泽那番想与清妖战略决战的想法,杨秀清倒是颇为惊喜的。

    然而韦泽的想法回答大大超出了杨秀清的想象之外,“东王,属下不是要攻打哪里,而想消灭苏北一带的清妖。属下在皖中一带打仗,慢慢觉得有个套路。敢和我们太平军敌对的有两股,一股是清妖,一股是地主团练。若是让两边汇聚起来,那就麻烦的很。若是能够把清妖所部杀光,团练们就算是自己起来和我们打仗,也不过是分散在各地的小股兵力。他们人数顶多几百,能走出去的地方不到百里。以咱们在皖中的数万大军,方圆数百里的地盘,解决他们跟捏死个蚂蚁一样。而且杀了团练之后,我等还能没收他们的家产与土地,这些土地即便是军屯,也能产出不少粮食,至少驻扎在当地的兄弟们可以不用从其他地方调拨粮食啦。所以,我觉得,清妖的部队是根,地主团练是杆。把这些根挖了,那些杆自己就死了。而我们再建立官府,很快就能控制地方。征粮、收税、募兵。这些事情都是很容易就办到的。”

    韦泽其实早就想把这些告诉杨秀清,这么做的目的也未必完全是邀功。韦泽深知自己在皖中的所作所为与杨秀清在南京的做法大相径庭。虽然杨秀清心胸大,只管韦泽能不能带兵打仗,控制的地盘上能否按时向天京运送粮草,在其它事情上并没有指手画脚。但是杨秀清对皖中不指手画脚与杨秀清对皖中的局面一无所知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杨秀清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与韦泽自己向杨秀清介绍的情况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听完了韦泽的话,杨秀清明显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一阵,杨秀清才说道:“韦兄弟是真的要和清妖打仗,而不是以夺取地盘为主喽?”

    韦泽立刻答道:“是,东王,属下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属下才想向东打,切断运河。清妖江北大营的粮草大多靠徐州供应,一旦切断运河,江北大营就没饭吃,至少原本的粮道受很大影响。他们若是真的肯当缩头乌龟,属下就一步步的把周围的地盘都给占了,实施完粮纳税,征集兵力。这么一步步的把江北大营给包围起来。若是清妖不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们就只能出来和我们打,那时候我们就好好的和清妖打一仗。把清妖杀光之后,这天下不就归东王了么。”

    “你胡说什么呢?”杨秀清冷笑一声,不过这也就仅仅是冷笑一声而已,接下来杨秀清问道,“你既然说要杀光清妖,想来是杀谁都行了?”

    韦泽知道杨秀清方才的话是指什么,所以他立刻随大流的答道:“好歹得在皖中附近吧,属下的兵刚从北方回来,需要休整一段。”

    “那就限期半年,你把和春杀了!”杨秀清命道。

    韦泽马上答道:“属下能把和春所部干掉,和春本人若是见到情形不对就逃跑,天下这么大,属下可不能保证能干掉和春本人。”

    杨秀清冷笑一声,“哼,你说的天花乱缀的,现在也知道自己办不到一些事情么?”

    “属下知道了。”韦泽答道。

    “韦泽,你就是孩子气!”杨秀清叹道,“这样,半年内你给我办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把粮草征集齐备,今年要比去年多五成。第二件就是你自己说的,若是能把江北大营打下,那你就把江北大营拿下来。我会让扬州那边努力支撑,就看韦泽你能办到什么地步了。”

    听到杨秀清提起扬州太平军继续支撑的事情,林凤祥立刻请命,“东王,不若让属下带兵先回扬州吧。”

    林凤祥北伐的时候就是从扬州出兵,他的部下中不少人都是从扬州当地征召,自然对扬州非常关心。

    韦泽却建议道,“早几日晚几日也没什么分别,不若在皖中整顿完毕,那时候林丞相四个军两万人一举杀进扬州。”

    “有两万人还需杀进扬州?直接从外面围攻江北大营不就好了。”李开芳很爽快地说道。

    有了韦泽征粮、出兵、帮助三位丞相补齐部队的保证之后,大家谈起未来的军事发展倒是更轻松起来。而且韦泽反复建议不要以战代练,而是要练兵,养兵,在一定的训练基础上进行战斗。

    杨秀清等人相对是认同这种需要比较周期的模式,金田起义之前,杨秀清萧朝贵等人就在金田一带练兵。但是眼下的局面比较吃紧,江北大营,江南大营,以及上游的两湖以及江西都在打仗。只有韦泽所在的皖中地区能够相对稳定。

    韦泽对自己享有的优越条件一直挺低调的,他总是说这是其他将领们奋战,让韦泽享受了这么一个现状。此时韦泽自然是再次这么讲。杨秀清也好,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等人知道韦泽的态度,所以也就不再对此说什么。从他们的言行中看得出,这几个人对韦泽的观点深以为然的。

    公务说的差不多了,杨秀清请大伙吃饭。尽管现在杨秀清与韦泽等人地位上有极大差距,在酒宴上几杯酒下肚,这关系也就更亲近起来。杨秀清叹道:“凤祥,你等被围天津的时候,我实在是担心。也幸好有韦兄弟在,让他去接应你们我也算是放心。”

    虽然此次北伐是有惊无险,如果从打仗的角度来说,损失甚至相对有限。不过若不是韦泽前去营救,其结果真的很难讲。北伐军中有大批广西老兄弟,若是他们损失在北方,对于太平军可是非常不幸的事情。

    韦泽不愿意为自己吹嘘,所以对这件他功劳很大的事情也只能尽可能的沉默一下。在旁边听着,韦泽逐渐听出些端倪来。广西老兄弟们也是分等级的。在金田起义之前,杨秀清、萧朝贵等人开始练兵,虽然参与练兵的人中间有广东人,有广西人,然而这部分老兄弟才是高层认同的“广西老兄弟”。或者说,在出广西时的那些兄弟都被称为“广西老兄弟”,金田村练兵时候的这帮才是真正的老兄弟。韦泽这等半路出家的,原本根本就不算是太平军的真正核心。

    然而杨秀清的好处就是心胸气量很大,他对于部下基本还是能够任人以贤,不然的话韦泽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永安建制之后第一个封王。大家又喝了一通,林凤祥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韦泽成亲了么?

    在太平天国的制度中,现阶段只有王爷和丞相能够与老婆同住。永安建制时候的三王,天王、东王、翼王,都是妻妾成群。东王与翼王还算是把老婆控制在正常范围内,而天王洪秀全现在有了88个老婆,还有数百上千的宫女和女官。

    韦泽参加太平军的时候就没有成亲,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头更是天天奋战,根本就没有成亲。林凤祥这话一出,杨秀清立刻表示支持韦泽成亲。按照太平天国的制度,韦泽没有老婆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若是对1854年太平军中的别人,这只怕就真的是个事情。对于韦泽来说,这根本不算事。他笑道:“这三位丞相都比我大,你们的婚事尚且没有完全解决,兄弟我的婚事怎么也不能排到几位哥哥前头。再说,我一直在安徽,并没有怎么到处走。几位哥哥这一路北上,打到了众多地方。就这份辛苦,也得让几位哥哥先把婚姻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这话一出,杨秀清又立刻赞同起韦泽的观点了。他觉得还是先解决三位参与北伐的太平军真正的老兄弟的妻妾问题更紧要一些。

    林凤祥等人当然知道这是韦泽在客气,不过大家都是男人,提到能搞到一堆女人,没有不拿这个吹吹牛,开开玩笑的。众人就笑韦泽还是个在室男。只怕不懂男女之事。

    韦泽心说,咱下过上t的a片,虽然大部分都是拖着看过去的,可是这理论以及观摩经验可不少。但是这种事情自然没办法说出口,他只能开别的玩笑,说起来老婆多了之后没功夫关照。

    大家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杨秀清认为老婆更多的目的是为了生孩子,例如杨秀清数个老婆不算生闺女的,至少已经给他生了六七个儿子。而且老婆们一怀孕就是一年,到没有那种天天都要关照老婆的事情。

    天京城里头老婆最多的无疑是洪秀全,林凤祥乃是金田村四十个结义兄弟之一,他忍不住提起了没听说洪秀全有那么多子女的事情。听到这话,杨秀清冷笑一声。此时也有十几杯酒下肚,杨秀清明显也有了酒意。这声哼,代表了杨秀清对洪秀全的很大不满。

    韦泽不敢接着问下去,而杨秀清自己却说了起来,“天王非得说自己不近女色,可他的宫女和女官有怀孕的,天王说那孩子不是他的,就把宫女与女官殴打到流产。即便那孩子真不是他的,他把宫女撵出去不就行了,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我知道之后数次劝他,他竟然不听。好在天父降临之后杖责了天王,天王终于知道自己错了。立誓再也不这么做。他孩子不多,却是他自己做的。”

    韦泽听完之后心中一阵阵的发怵,把怀孕的女性打到流产,这已经是够吓人了。可围绕这件事展开的斗争更让韦泽赶到心惊。天王要求彻底毁灭儒家书籍,就发生了“天父降临杖责天王”的戏码,现在殴打孕妇使其流产,再次发生了“天父降临杖责天王”的事情。

    韦泽不认为杨秀清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不过若是双方解决矛盾的方式只剩了“天父降临杖责天王”,那这里头隐含的矛盾可就太深了。

    其他三位丞相与韦泽一样,听说此事之后都有惊异的神色,然而三人没有一个敢对此时发表意见的。而且此时吃酒的氛围也荡然无存,大家看吃喝差不多了,就谢了杨秀清赐宴。大伙就先去下面休息。离开东王府的时候,韦泽几乎与三位丞相一起长长的松了口气。r1058

52章 东王的策略(四)

    如果说韦泽没过有过三妻四妾的想法,那是不正确的。但是,不管嘴上怎么说要弄一堆美女好好的玩玩,实际上韦泽个人对婚姻还是挺认真的。与工业社会工科青年们的想法一样,韦泽认为弄些称心如意的美女做老婆自然是人生的极乐境界。但是,在达到这个境界之前有件事是必须达成的,那就是要在娶妻之前完成建功立业的目标。韦泽觉得自己此时的“事业”正在关键期,所以格外的不想娶老婆。

    东王杨秀清这家伙虽然挺严肃,不过根据韦泽的观察,东王杨秀清对自己说出去的话都会负责。如果他继续在天京城里头待着,搞不好那天东王就会送一群女人到韦泽的住处,那时候韦泽可就要为难死了。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溜之呼。东王杨秀清公务繁忙,总不可能把韦泽的老婆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头。只怕几天见不到韦泽,这事就会忘记的干干净净。有了这样想法之后,韦泽立刻准备动身回庐州。北伐的三位丞相都是老兄弟,在天京城里头人面极广。韦泽问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候,三人告诉韦泽他们准备留在天京城留一阵。韦泽只好自己前去向东王杨秀清辞行。

    杨秀清见到韦泽之后,开口就问了一个问题,“你手下有个什么骑兵参谋,叫李广飞吧?”

    这个问题把韦泽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自己手下肯定有人在给杨秀清通风报信,但是韦泽没想到杨秀清对自己的了解都到了这么一个程度。既然杨秀清提及此人,韦泽也只能实话实话,“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此人犯了军法,正关起来呢。”

    “关起来了?”杨秀清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韦泽,“你要是把他给关起来了,这个人怎么跑到了天京城外,然后被抓了呢?”

    “啊?”韦泽一愣,他倒真的没想到李广飞居然越狱了。

    看着韦泽这种愕然,杨秀清忍不住露出了揶揄的神色,“他被抓到之后说韦泽你私改军制,还公开说不用听天王的命令。因为发现你图谋不轨,你就栽赃他盗窃地图。”说到这里,杨秀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韦泽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他真没想到李广飞居然越狱了。没等韦泽想出应对的话,杨秀清收起笑容问道:“他既然盗窃地图,为何不当时一刀就杀了?”

    “属下当时觉得他不过是见色起意,鬼迷心窍。一刀杀了却是有些可惜。”韦泽答道。

    杨秀清哼了一声,“你觉得他可惜,他可不觉得你是在放他一马。韦泽,你打仗收税都是极好的,怎么在号令手下的时候竟然如此糊涂呢。凡是做错了事的人,都是满嘴借口。你在太平军中做了多少事情,你又何时说过一句借口的?”

    韦泽却不想多说这些,他问道:“不知东王怎么处置李广飞的。”

    杨秀清答道:“你把他带回去,当众一刀杀了。然后告诉你那群叫参谋的幕僚,谁敢再吃里扒外的盗窃地图,这李广飞就是下场。什么事情你都要给众人说的清楚,累死你也办不到。”

    对于这等“霸气”的做法,韦泽只能低头说道:“遵旨!”

    杨秀清一眼就瞅出来韦泽身上并没有什么浓烈的杀气,李广飞的举报对韦泽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心中就颇不高兴起来,“韦泽,你以为你自己组建什么总参谋部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么。这事可不是一个人向我提过,我告诉他们,谁都有幕僚参军,你不过是按照你的办法将这些人编了起来而已。我之所以你让自己行事,那是因为你能够办事。若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属下,那我凭什么事事让你自己做主?”

    这话倒是真的让韦泽精神一振,他连忙答道:“此事让东王费心,属下也觉得万分惭愧。等属下回到庐州,就先把李广飞这王八蛋当众杀了。以后若是有人还敢这么做,属下再也不会饶过。”

    见韦泽总算是强硬起来,杨秀清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声音也没方才那么严厉,“你回去之后就要对和春用兵了吧。”

    “属下还是想守住淮河,先打破江北大营。若是能打破江北大营,我军就能合兵攻破江南大营。”一提起打仗,韦泽就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这是现阶段他最擅长的行当,也是他最有信心的行当。

    “清妖江北大营多数是固守,属下准备先打和春这支能够在野外与我军作战的清妖。只要打掉了这支清妖,江北大营的清妖就得退回营垒之中……”

    韦泽说的兴起,准备掏出地图来向杨秀清详细解释,杨秀清摆摆手,阻止了韦泽的这种冲动。“韦兄弟,你打仗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你今年都21了。在管理手下上,你不要让我放不下心。皖中现在是天国真正的重镇,粮草、兵源,都要从这里出。皖中的军粮敢晚一天送到天京,军心立刻就会浮动。你的仗要打好,皖中也得管好。”

    “是!”韦泽答道。

    好不容易从杨秀清这里脱了身,韦泽没有立刻就往回赶。因为来天京城的机会本就不多,韦泽早就派人打听了天京城里头的藏书大家的消息,准备登门拜访一下。作为一个爱看书的青年,能够拜访藏书大家,本来这心情是很好的。但是得知了李广飞的消息之后,韦泽的好心情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韦泽原本并没有真的想杀李广飞,地图的重要性韦泽当然很清楚。但是在21世纪,别说地图了,卫星地图甚至能够把各个地方的建筑物清晰的在网络上显示出来。美国在推销自己的巡航导弹时,号称能够准确打击目标。至于无人机么,只要不炸死平民的时候,大概还是能够杀死一些看似非平民的人类。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韦泽,对地图不是太敏感。

    他原本是想通过李广飞确立军事法庭的理念,军官送谁上军事法庭那是包括韦泽在内的军官们的权力,但是军官们在制度条文上不存在干涉军事法庭审判的权力。

    如果是这么做的话,李广飞上了军事法庭之后未必不会死,不过经由李广飞逃跑事件,他已经是非死不可。韦泽若是往深了追究,此事只怕还要闹大呢。原本因为或许能够弄到些书,所以很是高兴的韦泽此时情绪低落,大有想立刻离开南京的冲动。

    不过好歹韦泽在21世纪有过很多次冲动购物的经历,所以他深刻体会过“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的正确性。冲动的去做某件预定之外的事固然是魔鬼附体,冲动的不去做预定好的某件事同样是魔鬼附体。最后韦泽决定还是去拜访一下藏书家。毕竟韦泽已经确定,一旦有了条件的话就要把图书馆给办起来。确定一下藏书家也算是某种准备。

    藏书家姓祁,韦泽已经差人递了名帖进去。在韦泽到了祁家的时候,祁家家主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穿着一身黄色团龙服饰的韦泽,有四十岁左右的家主愣了愣,他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是……”

    “这就是我们齐王。”韦泽的警卫立刻答道。韦泽不喜欢那帽子,他觉得怎么看怎么傻。所以只是穿了黄袍,束了发。祁家家主看不到韦泽的帽子,也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人。而且韦泽原本就没有在天京城里头待过,名声不显,容貌更没有为人所知。即便是被亲眼看到,祁家人也不敢相信这个不过21岁的年轻人竟然是太平天国的王爷。

    韦泽命人送上拜见的礼物,然后说道:“祁先生,我知道你乃是藏书大家,此次想来问几本书。”

    “却不知王爷想问什么书?”祁家家主祁玉昌看着颇为敬畏的说道。

    韦泽笑道:“我是个打仗的人,想读的不过是《三十六计》《孙子兵法》,若是有其他的兵书之类的东西,我也想看看。请祁先生放心,我定然不会索要你的书,若是觉得版本不错的话,我会命人抄书。”

    古代的书有个问题,就是没有标点。韩愈在《师说》里讲的“句读之不知”,就是指断句问题。古代书籍的版本如果比较好的,虽然也没有标点,不过总是有点提示的意思。而且注释也会比较齐备。

    韦泽这么说也算是应有之意,他一个打仗的人若是想读什么风花雪月的书,那倒是会令人觉得韦泽不务正业。祁玉昌见韦泽态度礼貌,更重要的是韦泽并没有直接提出要去书库里头自己挑选,这种完全符合了藏书家习惯的做法让他颇为意外。

    祁玉昌对太平军评价不高。这么一个有着古怪宗教信仰的军事集团原本就不容易被读书人所接受,打下南京之后的太平军采取了不少激进政策。这就更不招人待见了。

    不过某个令祁玉昌赞赏的小细节并不能改变祁玉昌对太平军的看法,他礼貌却相当冷淡的说道:“请韦王爷随在下去书房。”r1058

第53章 军事法庭(二)

    在中国的传统中,断案的官老爷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当韦泽告诉大家,军事法庭乃是太平军出钱雇来断案的机构,这可是把一众将领们给弄得迷迷糊糊。

    虽然不清楚断案的权力与断案机构的区别,但是有件事大家非常清楚,那就是这次没人愿意再提出反对意见。

    曾经试图保住李广飞的雷虎此时亲手杀了李广飞的心思都有,李广飞逃走之后竟然跑去天京城告韦泽谋反,此种行为导致的结果是李广飞必须死。这甚至与韦泽是不是真的谋反已经毫无关系。若是韦泽认为是雷虎背后指使李广飞到天京城告韦泽谋反,雷虎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此时不管有什么新制度都好,雷虎只希望尽快的把事情给解决掉。

    而且他的人员的心情也未必比雷虎更加轻松,大家此时与雷虎之间的关系远没到要利用这件事去踩雷虎的地步。而且大家在韦泽手下这么久,一听韦泽的语气就是不想把此事扩大的架势。另外,大家也都感觉到了韦泽对建立军事法庭的强烈决心。这时候哪怕是为了不触霉头,也没人愿意对和韦泽对着干。

    韦泽一直秉承大型国企的传统,好歹办大事之前也得统一一下思想。如果是在打仗的时候,还牵扯到大家的小命,众人还算是有比较强烈的学习精神。眼下这个时候大家一来是想尽快把这不愉快的一章给掀过去,二来是真的不懂军事法庭到底是什么玩意。其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抱持着“老大你只要能不再提这件事,你说啥是啥”的态度。

    这消极态度让韦泽也挺没办法,看着一群表现的极为合作的兄弟,他也不能对不吭声的石头踹三脚。最后韦泽只能捡要紧的说,“以后你们可以把那些违法的军人送上军事法庭,但是法庭怎么审,你们就不能插嘴。”

    也不管别人怎么看,雷虎站起身大声说道:“我支持总参谋长的看法,这真的是不能乱说话!”

    雷虎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流氓无产者的姿态一拿出来,总参谋部里头好几个人发出了笑声。雷虎的脸上火烧火燎的难受,可此时他必须站出来表态。

    韦泽挥手让雷虎坐下,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让我立这个规矩,那我也把规矩说清楚。这军事法庭可不是他们想怎么审案就能怎么审案,审案必须按照法典来办。而且这法典谁来确定?还是咱们来确定!咱们认同的道理才是法,咱们不认同的道理,哪怕说的天花乱坠,那也屁都不算!”

    “说的好!我赞成!”韦昌荣立刻起来喊道,“我原来以为能断案就了不起,现在听了总参谋长的话,我这算是透亮了!是咱们让他们干什么,他们才能干什么。可不是他们干了什么咱们就听什么!”

    众人本来对此事兴趣不大,纯粹是为了赶紧把这次的破事糊弄过去。而听了韦泽的话之后,兄弟们觉得自己真没有吃亏,又看韦泽没生气,也逐渐有了兴趣。

    见到紧张情绪已经缓和,韦泽对大家说道:“这些断案的也不是没人管,他们若是敢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不秉公执法,大家可以到我这边投诉他们,若是查出来事情属实,那就要他们小命!大家不用担心,以后可以大胆的前来我这里举报这帮军事法庭的家伙。咱们掏钱养着这群军事法庭的家伙,他们还想当大爷。那只能说他们就跟这李广飞一样了!”

    雷虎一听李广飞三个字,立刻低下了头。其他兄弟嘿嘿笑起来。然而韦泽又打断了兄弟们笑声,“但是我得说清,我们组建军事法庭是为了秉公执法,可不是让你们利用军事法庭为所欲为。若是让我听说你们在这里头弄了啥,那可也别说我不客气!”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韦昌荣带头表态。只要军事法庭没有能够欺压到韦昌荣头上,他就是颇为支持的。

    说完了军事法庭的大概意义,韦泽觉得在此事上已经得到了上层的共识。他也就放行了。韦泽当然知道众将完全没明白军事法庭的意义,他们暂时理解不了这个现代的机构将对封建时代军事体系造成如何颠覆性的影响。不过韦泽懒得对众将再进行提前教育。他说道:“这件事我来操办,而且还有件事,我们抓紧部队的休整与训练,马上就要打仗了。”

    一提打仗,众将立刻兴奋起来。与韦泽一样,大伙现在最擅长的莫过于战争。在战争方面,大伙也都有充足的自信。雷虎立刻说道:“总参谋长,请让我为先锋。”

    雷虎这急不可耐的态度又引发了一阵还算是善意的笑声。

    韦泽摆摆手,会议室里头立刻就安静下来,“清妖的江南江北大营已经围困天京城一年多,咱们未来半年内的目标就是荡平江北大营。我的想法是这样,按照皖中的路子,先往东扩地盘,一处处的完粮纳税。江北大营靠的是运河来运输粮草,把运河一掐断,清妖就会蹦出来和我们打,那时候我等反倒可以以逸待劳。大伙觉得呢?”

    一提到后勤,林阿生就有着极快的反应,他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们兵不够。此次三位丞相从我们这里弄走了三万兵。虽然这些兵都是咱们挑剩下的,精锐都留在了我们自己的部队。可这些部队平日里总是能在地方上驻扎,若是我们主力出去作战,在各地的部队可就为难了。三位丞相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来,给大家发地图!”韦泽命道。参谋迅速赶上来,给桌上放了几张皖中到大运河之间地区的地图。

    韦泽这才说道:“现在我军真正能负担起的部队不过是两万人,一万五千步兵,五千骑兵。现在我等有的六万人,大部分还是补充部队。枪支的部件也好,火药也好,炮兵也好,在咱们能够完全自造同类之前,也就至多维持这么一个规模的军队。所以六万人里头少了这么三万人,对咱们影响不大。在三位丞相在皖中驻扎的这段时间里头,我命令他们助战,他们应当是愿意的。大家也知道,若是只让他们守城,与清军对峙。他们应该能干的不错。”

    “总参谋长,你一直都是这么看得起友军啊!”林阿生深有感触的答道,这话引发了一通笑声。在大家看来,韦泽从来没有指望友军能真正帮上忙,所以友军也从来没有让韦泽失望过。

    韦泽连忙摆摆手“若是咱们的友军是清妖,让他们守城,让他们与敌军对峙,咱们能放心么?咱们和清妖打过那么多仗,就咱们看到的清妖的表现,我肯定是不放心。带兵在战场上守住阵脚,这也是需要功夫的。”

    这话也算是实在,虽然没能提升众将对友军的认可程度,却让大伙至少能够不去嘲笑友军了。和清军一比,太平军还真的是非常靠谱的战友。

    在大家说笑的时候,韦昌荣一直在看地图。此时他说道:“总参谋长,向东去掐断运河也未必能够调动清妖北上。若是真的想干掉清妖,我等何不派兵直取扬州。就我军的火炮以及现在的装备,清妖应该是很容易就能打下来。”

    韦泽答道:“我不这么认为。现在已经是五月,若是咱们现在就动身去打江北大营,解扬州之围,在九月之前可未必能办成。即便办成了,也是铁定没办法在更大的地盘上完粮纳税。可若是此时向东扩大地盘,最糟糕的局面也不过是咱们打不下来江北大营也收不下来税。可还有很大可能是咱们收上来了税之外,还能把北上的清军打死几千上万的。大家觉这两种可能里头,那种局面更可能发生?”

    清军江北大营在皖中东南,距离庐州几百里地。若是想截断运河,只需直接向东打,距离庐州近了许多。

    众将对韦泽在形势上的判断很信赖,而且有地图之后,至少在地图上瞅瞅,大概的局面也能想明白。管作战的参谋长阮希浩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能充分利用正在整编的三位丞相的兵力?”

    韦泽笑道:“没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也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白吃白喝,该干的活儿,他们一点也不能少!”

    大家听完之后再次看向地图,滁州、定远、五河,这三个地方虽然谈不上是战事激烈的地区,然而韦泽据守的几个战略要点发生了战斗的话,这三个地区能够很有效的对几个战略要点实施支援。若是韦泽派兵东进,这三个地区还能派兵协统防守皖中。的确有可以借助其力量的趋势。

    “咱们就先攻下江苏泗州的州城盱眙,看看清妖有什么反应。根据他们的反应,咱们也做出应对来!”韦泽命道。

    “谁为先锋?”雷虎问。

    “哦,先别说谁当先锋。雷虎,你先当这个军事法院的院长。把李广飞的案子给处置一下。”说完之后,韦泽看着雷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亲。他笑道:“这就跟开铺子一样,既然没办法立刻找到掌柜的,那咱们自家兄弟就得先出来充当一下掌柜。你说是不是?”

    “……,是!”雷虎终于很尴尬答道。

    “那好,咱们现在就确立一条法律,私自盗窃地图,将地图交给外人,死刑!大伙觉得如何?”韦泽转头对众家兄弟说道。

    “全由总参谋长做主!”韦昌荣带头说道。

    “好吧,就按照条法来判李广飞!”韦泽做了实质性的宣判。

第54章 破军之将(一)

    盱眙县城在1854年是江苏泗州的州城,在1696年的时候,是存在真正的泗州城的。泗州城位于今江苏省盱眙县境内,曾经是历史上淮河下游的一座重要都市,它扼守淮河两岸及南北大运河由淮河入汴河的南端口岸,具有突出的战略、交通和经济位置。泗州城始设于南北朝时期的北周大象二年(580年),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黄河夺汴入淮,泗州城遭没顶之灾,至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全城彻底被泥沙埋没。

    而泗州城彻底被毁,无疑与蒋光头的前世杜冲掘了黄河,导致黄河南移有重大关系。泗州城被淹没之后,泗州州城数次迁徙,现在挪到盱眙。韦泽一直在安徽折腾,这次终于决定对位于安徽和江苏交界的盱眙动手。

    盱眙在洪泽湖南岸,与五河县相距不远。向东能通过水路进入高邮湖。高邮湖东的湖堤就是运河的西河堤。若是能在这里扎住脚,对于运河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而且控制了盱眙之后,韦泽能把自己的实际控制区完全推进到洪泽湖以南的地区,东王向韦泽提出今年缴纳的粮食要比去年多一半,新增这么一大片地区之后,韦泽完全有信心完成任务。

    在制定战略的会议上韦泽把孙子兵法里面的一段话给拿了出来。参谋们看着黑板上的这段话,慢慢的读了起来。

    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等大家读完,韦泽敲了敲黑板,“我们这次战略中最好的目标是能够对敌人的有生力量实施歼灭战,就是这里头讲的覆军杀将。次之的目标则是在这么广阔的新地区实施完粮纳税。如果两个目标之间出现了冲突,那么就以首要目标,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如果首要目标无法达成,那么我也只允许一个情况,那就是敌人躲在我们的攻击范围之外。然后敌人不断派出小部队与我们争夺地方。当然,我认为这种局面实际上并不可能发生,因为清军并没有那么强大的深入基层的能力。”

    等韦泽说完,参谋们问道:“总参谋长,能不能把这段话翻译成白话文?”

    韦泽立刻抽出另外一张纸,钉在了黑板上。将帅有五种致命弱点: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可能被敌俘虏;急躁易怒,一触即跳,就可能受敌凌辱而妄动;廉洁而爱好名声,过于自尊,就可能被敌侮辱而失去理智;溺爱民众,就可能被敌烦扰而陷于被动。这五点是将帅易犯的过失,是用兵的灾害。军队的覆灭、将帅的被杀,都是由于这五种致命弱点造成的,这是做将帅的人不可不充分注意的。

    这下大家算是读懂了,韦泽说道:“现在情报部门就开始收集情报,看看到底哪些清妖敢上来送死。那时候宁可不着急的与清妖作战,也得保证能够实施歼灭战。完成覆军杀将的工作。”

    1854年5月7日,韦泽命令在定远休整的林凤祥所部前往盱眙,对盱眙城实施围困。林凤祥此时已经从天京回到定远,回到定远才发现他手下四个军两万部队已经配齐。若不是亲眼看到,林凤祥还真的不信韦泽竟然有如此的能耐。

    令林凤祥更加意外的是,这些部队年龄普遍在16到40岁之间,竟然还接受过一定的队列训练,能排横队与纵队。即便这些战士一看就是新兵,眼中有着新兵特有的好奇与畏惧,可这些接受过基本训练的新兵已经超出了林凤祥最高的期待。其实在接手前,林凤祥以为韦泽会扔给他一群身体赢弱,要么是十三四岁的毛孩子,要么是四十多五十岁的老头子。林凤祥甚至担心,韦泽搞不好甚至会扔给林凤祥一群女人也说不定。

    招兵这件事是非常麻烦的,若不是早就有意加入太平军,或者因为天灾**不得不加入太平军的,其他情况下太平军很难招到人手。更不用说部队基本都是在壮年年龄段之内的战士。林凤祥知道,若是自己来办这件事,断然没办法半个多月内就征集到如此多得部队,即便是征集到了,也未必肯给韦泽。

    林凤祥立刻就开始组建部队。他带回来的北伐军有六千余人,这还是林凤祥够义气,分了一部分精锐战士给李开芳等人的结果。有这批参加过数千里远征的精锐战士,有韦泽提供的这些接受过队列训练的战士。四个军的部队很快编成完毕。

    接到韦泽出兵盱眙的消息,林凤祥觉得这是个练兵的好机会。他的部队全军出动,直奔盱眙而去。除了从武昌顺流而下进攻南京那次,林凤祥是很少这么直爽进军的。进攻南京那次,林凤祥等人乘船航行在韦泽打通的水路之上,每一个落脚点都有太平军部队的接引。粮食等物都不缺乏,那可是极为没好的回忆。

    从那之后,林凤祥的部队就陷入了接连不断的苦战之中。只有北伐时在韦泽的引领下从寿州过淮河,然后走蒙城的那段道路上,有韦泽坐前面的铺垫,北伐军才感受到了一种轻松爽快。

    除去行军的感受之外,林凤祥在目标选择上一贯坚持“柿子挑软的捏”。若非确定清军防守薄弱,或者确定盱眙城内有难以数计的物资,否则的话林凤祥是不会这么直接打过去的。此次林凤祥出击一来是为了回报韦泽的支持,二来是为了看看韦泽到底有多大能耐。

    沿途行军有韦泽提供的地图,地图绘制的挺准,加上有当地人引导,行军速度大大提高。等到了盱眙城下,林凤祥改了主意。这座县城规模相当不怎么样,城墙低矮,守军数量看着很有限。见到两万大军逼近,城外人等已经跑的干干净净。

    面对这样的一座县城,林凤祥举得没必要等韦泽出手。他命道:“传令!准备云梯,在城西立火堆,烟熏城上之后开始攻城!”

第55章 破军之将(二)

    树枝与青草被一捆捆的扔上噼噼啪啪的火堆,很快就在烈焰的焚烧下变得焦黄、发黑,最后不情不愿的勉强燃烧起来。尚且充满水分的植物梗叶燃烧的很不充分,在高高的几个柴火堆火堆上冒出了浓浓的烟雾。烟雾很快就升腾起来,让盱眙西城的城墙外很快就烟雾弥漫,看不清远处。

    而植物梗叶中含有的各种有机物或者被火焰直接烤出来,或者在燃烧中发生了氧化反应,刺鼻的或者不刺鼻的味道顺着烟雾向西城城头上飘去。熏得城头上有限的清军逐渐睁不开了眼睛。热气是向上升的,在城下听起来,城头的咳嗽声、打喷嚏声越来越多。

    林凤祥的部队在这些战斗中经验极为丰富,见到城头守军已经乱作一团,突击部队立刻用布蒙上下半截脸,带着云梯冲进烟雾中。盱眙城墙不过一丈多点,五六个长梯转眼就在烟雾中架上了城墙。爬梯子的太平军用比较稀疏些的布蒙住口鼻,城头的清军没想到太平军采取这样的战术,用厚实的粗布衣服蒙住口鼻,感觉呼吸不畅。不蒙的话,几乎无法呼吸。

    不仅仅是燃烧造成的烟雾,城下的太平军不停对城头方向放枪,制造出更多呛人的烟雾。极为糟糕的空气环境降低了不少攻城的难度,太平军的部队开始与清军争夺起城墙的控制权。

    韦泽手下的第十二军前来观战的部队都兴趣盎然的看着林凤祥所部的攻城,攻城战一直不是韦泽部队擅长的战法。如果是韦泽的部队动手,自然是立起高高的望楼,由望楼指挥炮兵炮击,一通炮弹轰上城头,如果看到清军城头的防御顶不住了,望楼使用旗语对攻城部队进行指挥。

    参谋们普遍认为,与林凤祥现在采用的攻城办法一比,韦泽部队的战术显得颇为生硬,远没有林凤祥的战术如此机动灵活。在突发战斗中,林凤祥的战术更能迅速投入战斗。所以参谋们详细的记录了他们在战场上看到的一切,准备回去之后进行研究与训练。

    但是这等战术在初期展现出的惊艳并没有战中后期表现出威力,尽管清军遭遇到了各种问题,可他们好歹有效的抵挡住了登城部队的进攻。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城西城墙的争夺并没有能够获得结果。

    这下观战的十二军参谋们相当失望,他们本以为能够看到一场干净利落的战斗。至少看了林凤祥攻城战初期干净利落的指挥,实在是令大伙信服。军参谋们的视线都落在十二军军帅柯贡禹脸上。很明显,大伙都希望柯贡禹能够出面向林凤祥申请结果攻城的任务。

    柯贡禹当然知道大伙的想法,不过打仗这等事中很难没有些个人情绪或者是政治方面的问题。如果现在柯贡禹跑去找林凤祥,说你打不下来让我上吧。从整个战斗的得失来说,这个是对双方都好的事情。不过从个人感情来说,将领们都是要面子的人,大家丢不起这个脸。

    那还是在征战皖中的时候,韦昌荣打仗的时候主动给柯贡禹“帮了次忙”,这都过去快一年了,柯贡禹想起那事儿来心里头还觉得很不爽。所以在林凤祥没有提出要求之前,柯贡禹认为自己还是别给林凤祥添堵比较好。

    “若是咱们的话,咱们怎么打?”柯贡禹问参谋。

    “攻城的时候当然用掷弹兵了,一通手雷扔上去,比用火枪打可是有效率的多。”

    “是啊,烟雾这么大,清妖根本看不清我们的战士在梯子上会怎么做。点着了手雷扔上去,清妖只怕就看不到。”

    “这个烟雾实在是做得好,我们以前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差。”

    参谋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韦泽的部队比较喜欢用强,靠装备、靠训练,用暴力推倒敌人是大伙迄今为止最擅长的战术。看到了林凤祥他们表现出的更具技术型的战斗模式,大家发现想达到推倒的目的,其实也可以不用那么简单粗暴的。前期更有技巧一些,后面插入敌人的时候就可以更顺畅自如。

    观战的十二军参谋部人员归纳总结,设想如何把林凤祥这种烟雾技法有效的纳入战术中来。柯贡禹却接到了通讯参谋送来的一份文件。打开一看,柯贡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文件上通知柯贡禹,韦泽因为要去安庆一带作战,暂时不会带领其他的主力部队到盱眙作战。

    “安庆出了什么事?谁打过来了?”柯贡禹签收了文件之后问道。

    “好像是和春打过来了。守安庆的燕王秦日纲向我们求救。”通讯参谋答道。

    秦日纲封王乃是天王洪秀全的意思,虽然不清楚到底这里头发生了什么,柯贡禹听稍微听说了一点情况,天王洪秀全希望秦日纲能够带兵北伐,这就在今年3月给他封了个燕王的名头。

    柯贡禹在韦泽北上的时候负责镇守庐州,他很清楚秦日纲很明显没有北伐的打算,这件事最后就这么没了下文,秦日纲莫名其妙的弄到了一个燕王的王爵。除此之外柯贡禹倒也不厌恶秦日纲,这位燕王有着异乎寻常的优点,那就是他从来不自搞一套。

    韦泽反复对部下讲要遵守纪律,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求大家不要自己别出心裁的搞一套。大家都很服气韦泽,韦泽也是部队的制度,技术,文化等的创建者,即便如此,大家很多时候还是想在韦泽创造的这个体系中创造出一点只属于自己的独特之处。而韦泽知道大家的想法,专门建立了一个军史记录室,其中的练兵纪要里头,谁先归纳总结或者发明了某种战术,训练方法,都有明文记录。有专门让大家感受自己与众不同的措施,加上韦泽本人的强势存在,韦泽的部队里头才算是老实很多。

    可秦日纲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他接手了安庆之后,不仅没有对韦泽在安庆制定的制度、体系、人员进行任何改动,还不断的派人请教韦泽。把韦泽交给秦日纲的完粮纳税的体系营运的很不错。柯贡禹对此很是佩服,他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秦日纲的地步。

    只是与韦泽的军事能力相比,秦日纲的部队缺乏进攻性。韦泽原本也没指望秦日纲能够开疆拓土,而柯贡禹现在看了文件之后,韦泽甚至得带部队去给秦日纲解围。那安庆的局面只怕恶化到了相当的程度。

    安庆在安徽靠西的地方,现在太平军进攻的盱眙在靠近安徽东部的江苏境内。如果韦泽在安庆继续打仗,什么时候能够东进直逼大运河呢?柯贡禹对此很是遗憾。

    正在想这些,突然前面的战鼓声急促起来,因为城头有烟雾笼罩还看不清楚,不过攻城的队伍却开始撤退。

    “这就顶不住啦?”柯贡禹感到相当意外。不过看了最新消息之后,柯贡禹的心情不是很好,此时会不会得罪林凤祥的心思已经单薄很多,倒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告诉第二旅,准备战斗!多带手雷!”柯贡禹命道。下了命令之后,柯贡禹自己向前去了。林凤祥有个地方让柯贡禹比较赞赏,那就是打仗的时候林凤祥总是能在前面指挥。之所以是“比较赞赏”,因为韦泽现在打仗的时候在后面指挥,其指挥效果比靠在前面更好。柯贡禹并不认为林凤祥能够与韦泽比,所以这赞赏自然打了点折扣。

    林凤祥见到柯贡禹跑过来,已经大概猜到了柯贡禹的打算,他尝试着问道:“柯军帅准备攻城么?”

    这次战斗本来就是十二军负责主攻,丞相林凤祥带兵负责包围盱眙,柯贡禹参与攻城才是正经。

    “正是。我要带兵攻城。”柯贡禹回答的很是爽利,“多谢丞相前面用烟熏,我们攻城的时候可是胜了好大的力气。”

    林凤祥的手下也不知道柯贡禹这话到底是什么个情绪,到底是是真的在感谢林凤祥,还是在嘲笑林凤祥攻城不下。

    倒是林凤祥并不太在乎,这次攻城动用了一个旅五百多人,死了五六名兄弟,伤了五六十名兄弟。部队士气低落,林凤祥也不想再打下去了。

    交换阵地所用的时间并不久,林凤祥看到柯贡禹也只派了一个旅的人。双方的部队都是韦泽的军事体系负责编制的,一个军十个旅,暂时没有设置师级单位。只是看了看部队的行动,林凤祥原本对自己部队的赞赏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仅仅是出场,柯贡禹部下轻快的脚步就远比林凤祥的部队要像样的多。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脚步,如果林凤祥参加过21世纪相对比较高级的健身兼行走矫正的话,他就能理解这玩意了。没有外八字,没有内八字,腿部肌肉都经过严格训练,发力合理,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几个人这么走路,会显得那几个人生气勃勃。五百多身穿军装的战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轻快的走上战场,林凤祥只感觉到一股森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第57章 破军之将(四)

    江南提督和春大人的官运还是不错的。身为赫舍里氏,满洲正黄旗,和春大人天生的就有着比汉人更有利的升官机会。跟随向荣讨伐粤匪开始,和春得意擢升总兵。向荣屡战屡败后撂了挑子,和春暂时接替了向荣的指挥权,以实缺总兵的身份加了提督衔。

    在之后的日子中,和春混的风生水起。即便是他的老上司向荣重新出山,和春也已经能够与向荣分庭抗礼。向荣当上了钦差大臣,负责组建江南大营。和春得授江南提督,他不肯在向荣手下听令,就带兵到了湖北北部领兵攻打安徽西部的太平军。

    此时的和春提督在六安城下的军帐中觉得浑身不爽,他站起之后又坐下,坐下之后再次站起。总算是坐稳当之后,江南提督和春只看了一眼公案上的文书,他就再次坐不下去了。

    文书上讲了一件事,山东巡抚张亮基在山东战败被俘,太平军没有当时就杀张亮基,而是把他带回了天京。张亮基在太平军攻打长沙的时候乃是湖南巡抚张亮基,与太平军打过三个月的仗,太平军西王萧朝贵就是那时候战死的。

    太平军深恨张亮基,待得张亮基被送去天京,先是把他用笼子装起来游街十日,然后把张亮基千刀万剐。挖心斩首,人头在天京城墙上悬挂到现在。

    长沙攻防战的时候,和春也在清军一方。听到张亮基最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的是大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张亮基并非在江南一带与太平军的主战场被抓,是在山东被太平军捕获。然后千里迢迢的送到天京。加上年初的时候被太平军打败,投水自尽的湖广总督吴文镕。满清已经有湖广总督、湖北巡抚、山东巡抚三位督抚死在太平军手里。而传来的消息中,钦差大臣胜保也被太平军抓获之后处死。大清朝难道连督抚与钦差大臣都无法保护了么?

    和春知道自己在于谁作战,守六安城的太平军军装上的立领,领章与肩章,一瞅就知道是束发粤匪的服饰。面对清军的攻击,六安守军非常从容的进行防御。清军不到有效射程之内,六安守军绝不开枪,这给和春留下了深刻印象。

    攻打庐州与桐城的时候,秦日纲极为擅长结寨作战,修建的木栏动辄数里之长。和春对这打呆仗,打阵地战的好手秦日纲无能为力,只能带了一万两千清军北上攻击六安,按照现在的模样,六安短时间内打不下来。随着时间推移,束发粤匪前来增援六安的可能性倒是越来越大。看了张亮基的下场,和春知道自己作为太平军的“老朋友”,如果落到太平军手中,只怕下场不会比张亮基好到哪里。

    是不是要撤退呢?和春的心中忐忑不安。

    “总参谋长,清妖和春部有兵勇万人,若是能一网打尽……”作战参谋长阮希浩说着任何看到双方情报之后的参谋都会提出的建议。韦泽的部队最爱的就是进攻,最希望的就是和敌人打野战。而和春所部此时满足了以上的两个条件。更重要的是,和春部此时正顿兵六安城下,若是韦泽部队行动如风,说不定还能把和春所部包围在六安城下。那时候阮希浩甚至有信心让和春一兵一卒都不能逃出生天。

    长江将湖北与安徽非为南北两部分,若是一家伙全歼一万多清军,皖西以及湖北北部的战斗局面就会截然不同。清军短期内根本无力弥补在长江以北的兵力损失。那时候不管长江以南的江西、湖北、湖南的战局如何,秦日纲统领的太平军能够自由自在的在长江以北行动,轻松的控制位于长江以北的汉口与汉阳。

    “怎么围堵和春。”韦泽懒得去评价战局,而是提出了具体的问题。

    阮希浩指着地图答道:“围三缺一的办法自然是最好,这三面中北面有寿州的部队,咱们不妨从南面走,这就是南北夹击的模样。只是给和春留下的缺口应该是东边的庐州、舒城还是西边的姚李镇呢?”

    这问题实在是问的够无聊,若是和春没有傻到失去理智,他是不可能从六安东进直逼庐州的。韦泽根本不相信和春能够攻下六安,庐州又是韦泽重兵囤积的中心城市。若是和春敢去攻打庐州,韦泽会让开大路,敲锣打鼓的欢送江南提督和春去庐州。而和春逃向舒城的话,从地图上看,对此的形容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投罗网。逃到舒城的和春将位于安庆、庐州、六安的包围。韦泽再把霍山一封锁,不用打仗就能把和春困死。

    所以向东不是选择的对象,能作为选择的只有在六安西边要道上的姚李镇。姚李镇距六安城西有八十里,派兵前去占据这必经之地后,和春西逃的道路就会被彻底截断。

    作战部副参谋长居峻峰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去八十里外的姚李镇是不是跑得太远?我们现在在舒城这边,跑去姚李镇就得走上百里地。万一途中出了什么变故,部队收都收不回来。”

    在这个时代,战场通讯是个大问题。十几里外还能靠骑兵往来传输消息,八十里外几乎就是个不同的世界。韦泽的部队白天有旗语,晚上有灯光信号。不过这前提条件是得保证这条通讯线的安全。在对清军实施包围战的过程中采取这种通讯模式,其不可靠性大大增加。作战副参谋长居峻峰提出的问题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真的有这么严重的问题。

    韦泽并没有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他拿出一种大无畏的神色,大声说道:“大军团作战必然会遇到这个问题。咱们想三面夹攻,就不能觉得三路部队能够如我们自己所想的那样,在确定的时间汇合在确定的地点。”

    居峻峰目瞪口呆的看着韦泽英勇的说明,他已经只觉得感受到了某种让他不安的未来。

    韦泽问道:“大家觉得我们出现在和春南北的时候,和春会立刻跑,还是会和我们对峙一下。”

    “这……,他立刻跑的话总得留下断后的人。以清军的德行,谁都不肯断后,那和春就只能慢慢的撤退。”居峻峰答道。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拖住和春么。”韦泽答道。

    阮希浩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别说什么拖住拖不住,我等还不如绕到和春的西南,等寿州来的部队到和春的西北,然后两边一起出现,那时候和春受到惊吓,只怕就会乱了。”

    居峻峰反驳道:“我们要打的是歼灭战而不是击溃战,虽然我们部队的实力远在和春之上,但是此次能派出来攻打和春的至多一万五千人,加上六安城的部队也只有两万人。只比和春的部队多出来七八千人的样子。远不到十则围之的水平。让和春立刻就跑,对我等并非是好事。而且这两万人里头,真正的精锐部队也不过一万多点吧。两个军是野战军,其他两个军乃是防御部队,他们的武器不少还是火绳枪呢,不能指望他们能有太好的表现。”

    谈了这么一圈之后,军事计划初步定为北上南下的部队稍稍降低速度,十四军作为突击部队,轻装前进直插姚李镇。一待部队抵达姚李镇,南北两边的部队就对和春部队发动进攻。要么与和春在六安城下决战,要么就将和春所部撵向姚李镇方向,在道路上打一次伏击战。

    最高的战略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歼灭清军的有生力量。

    确定了计划之后,居峻峰难得的抱怨了一句,“若是能不打这种运动战就好了。”

    打运动战的效果自然是非常棒,对敌人实施破军杀将的打击之后,敌人在某个方面上的部队被扫荡一空,很大一片地区的战略姿态都会发生巨大变化。可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需要花费的力气是简单的攻城与守城战的十倍还多。从派出人员制作地图开始,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不仅有军事的准备,还有控制当地的政治上的工作。

    与这些投入相比,每年的那点子粮食产出反倒显得有些不足道了。即便是做出这么多努力,与战斗最终结果之间也没有必然的关系。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韦泽他们知道了自己部队的特点,还得能够正确的判断出和春部队的反应,才能确保战斗的胜利。这可实在是太过于麻烦,就连一贯做事被认为颇为耐心的居峻峰都有些承受不了这压力。

    军事计划制定完之后,韦泽的部队从舒城向西,直奔霍山。两天后一万部队抵达霍山,随即从霍山北上。离开霍山三十里之后,韦泽的一万部队一分为二,十三军沿小路直奔西北方向,前去抢占姚李镇,韦泽带领十四军的五千部队顺着霍山到六安的道路大摇大摆的开始前进。

第58章 破军之将(五)

    “总参谋长,李广飞已经处死了。.”十四军军帅雷虎很不好意思的和韦泽说道。两人此时都骑在马上慢慢的走,前后都有长长的队伍延展出去,在初夏的生气勃勃的山道上仿佛看不到尽头。因为人很多,所以雷虎说起对这件让他大失面子的事情,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嗯,这家伙可惜了啊。”韦泽叹道。

    “可惜了?”雷虎一时没有弄明白韦泽的意思。

    韦泽脸上带了点遗憾的表情,“若是那家伙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也是真心悔改。配合调查,对怎么处置都心甘情愿的承受。你觉得我们真的会杀他么?”

    雷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若是真的肯心甘情愿的接受处置,还会逃跑么?总参谋长,我和李广飞谈了好几次。没谈之前我还真是没看透这个人,谈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想要什么。这混蛋竟然想让我们对他偷地图的事情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韦泽听完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虽然知道谁都不想受惩罚,可是如同李广飞这样的做法已经到了颇为可笑的地步了。

    雷虎此时谈起李广飞,气的满头的火,情绪中反倒没有了对自己的想法,说话也顺畅了不少,“那李广飞还说了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他说打天下坐天下都是总参谋长,参谋长,军帅的事情,他只是想跟着大家一起混而已。既然如此,他犯了点错,大家为何不能放过他?肯定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合着他觉得只要制定规矩的人说他没办错,他就可以没错了,他也没罪了。别人说他有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哈哈哈哈!这李广飞还真的是个农民啊!”韦泽笑道。

    21世纪的时候,随着新中国社会快速发展,李广飞这等农民式或者说小农式的思维已经淡化了很多。即便大家心里面还有这种想法,至少是嘴上不会说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说出这种话根本没用,更得不到别人的认同。

    所以韦泽听到李广飞的话之后感觉可笑的不行,倒不是韦泽觉得李广飞的道理不能理解,而是韦泽觉得挺可爱的。其实李广飞没说错,韦泽若是想饶了李广飞的性命,李广飞就能活下去。李广飞错在此时并非有人想要李广飞个人的命,而是大家对盗窃地图给外人的这种人不能放过。或者说对盗窃地图给别人的这种行径不能放过。做这件事的到底是李广飞或者是张广飞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韦泽却有些不自信了。这李广飞只是和其他将领没有沾亲带故,若是犯事的乃是韦昌荣,韦泽可未必能下定决定处决韦昌荣。很大可能是哪怕是违背军纪,韦泽也得把韦昌荣保下来。

    “还是远近亲疏各不同啊!”韦泽在心里面说道。

    雷虎并不知道韦泽的思维顷刻间就跳跃到那么远的地方,他还是愤怒的说道:“总参谋长,我就告诉李广飞了,加入咱们太平军之前,他就应该知道咱们是有军纪军法的。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干完了之后别人就当没看见,哪里有这等好事!”

    “所以说军纪这等事需要多教育,加强法制观念!”韦泽忍不住来了一番套话,不过他发现有时候套话其实反倒能够很有效的表达出现实来。没有法律观念的话,或者说认为法律是管别人而不是管自己的,那社会可就远进入不到现代社会。这过程可真的是任重道远。

    两人又聊了一阵这件事情,就换了话题。等到晚上扎营的时候,从六安赶来的通讯员向韦泽递交了一个新情况,攻打六安的和春所部有了些新动向,看他们的意思,竟然像是要沿大路南下,直奔韦泽而来。

    “哦?”韦泽喜道,“若是真的如此,这和春可是很会选对他最有利的时机呢!”

    “总参谋长!你这话说的!”作战参谋长阮希浩很温和的责备着韦泽。他对韦泽这种明显没有摆对立场的发言颇为不满。

    韦泽笑道:“和春完全没弄明白他和我们之间战斗力的差距,所以他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不过我们总不能把打仗寄托在敌人故意做出对咱们有利的判断上吧。和春觉得人数代表了力量,他的策略不就是基于这个判断标准而做出的对他最有利的判断结果么?”

    这个对问题的分析角度倒是让阮希浩有点觉得韦泽的话也算是有点道理,而韦泽收起笑容,“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我虽然并不全认为这话是对的,不过现在看,也是颇有道理的。”

    对这个问题,韦泽也不想说的那么深刻。就如同蒋光头与国民党从不认为人民有力量,从不相信人民有力量,所以当他们面对中国**带领这渴求解放的人民之时,蒋光头与国民党立刻被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归根结底,认为谁强谁弱都是个个人问题。就如同和春理解不了技术进步带来的意义,他会自然而然的认为人数还是能够代表力量。如果是要故意制造假情报,对此时的韦泽来说反倒是极为没有效率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阮希浩问道。

    韦泽答道:“如果和春真的要过来攻击我们的话,我们负责给何春迎头痛击,并且让六安的部队与寿州来的部队不要过分逼迫和春。让何春觉得自己还能够靠他自己的意志来选择未来的道路。”

    “让何春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阮希浩重复了一遍韦泽的话之后说道,“总参谋长,你这不会是要继续维持最初的计划吧?”

    “我为何要不维持最初的计划?”韦泽反问道。

    “局势已经变了啊!”阮希浩急切的说道,“和春若是被我们正面击败,六安与寿州的部队赶紧赶来,咱们前后夹击,只怕就把和春给解决了。”

    “按照你所说的,我们或许能够击败和春,可远达不到彻底解决和春的地步。咱们正面五千人,后面一万并非精锐的部队,仓促间与和春的一万多人打一仗。我们正面只能做到击溃战,后面也未必能够彻底封锁道路。和春的大部分部队只怕就会被打散。我们在此地的地方上根本发动不起百姓,指望百姓自行剿杀逃到地方上的清军,你觉得能办到么?”韦泽问道。

    “若是各军都能努力一点……”阮希浩说出了非常常见的话。

    韦泽点着地图说道:“六安到现在都提到从寿州来的部队,只怕我们与和春交战了,寿州来的部队还没赶到六安,你就指望一万人围歼一万多清军,这太过于托大!”

    阮希浩虽然不想与韦泽过分争论,他还是没忍住,“总参谋长,杀一万和杀九千有什么区别么?那逃散的一千人能有多少能回到清军大营都很难说。可我们明明眼前大有机会,却就这么放过了。然后执行那种其实完全成功几率不是很大的战术。我觉得这个可未必是对的。”

    “是不是对的,执行完就知道了。阮参谋长,我听说过一句话,战略因为正确而胜利,战术因为胜利而正确。孙子说过,胜可知,而不可为!”

第59章 破军之将(六)

    “提督大人,六安的粤匪还是没有追出来!”探马向带兵埋伏在六安通往霍山道路上的江南提督和春禀报道。

    “再探!”和春提督命道。等探马离开之后,和春皱起了眉头。他深深的疑惑着,这六安城里头真的是粤匪么,真的是那出名的束发粤匪么?

    粤匪与官军不同,官军们总是自行其是,遇到强敌就畏缩不前,即便是敌人撤退,也以自保为主。而粤匪不同,即便是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他们也会选择转而进攻比较虚弱的敌人。至于敌人撤退之后,粤匪定然是会奋力追击。

    基于这样的判断,和春提督在估摸着粤匪援军将至的时候使出诱敌出城的战术。和春的确得到了从霍山方向赶来一支束发粤匪的消息,所以和春就装模作样的向霍山方向进军,做出要先攻打援军的架势。

    在和春的如意算盘中,他采取了这种看着颇为无谋的策略之后,在六安城里头的粤匪一定会追过来。做了充分埋伏准备的和春提督抓住机会痛歼追出来的粤匪,随即回兵猛攻六安。保不准就能攻下六安来。即便是攻不下,在之后的战斗中,和春提督也能占据不小的优势。

    至于从霍山来的粤匪,和春提督相信那是束发粤匪的精锐所在。没有特别的原因,和春提督并不想立刻与这些粤匪进行血战。

    和春提督对自己的敌人上了十分的心思,从计略上,从战术上都进行了完备的准备,然而这局面依旧超出了和春提督的想象之外。不仅六安的粤匪闭门不出,从霍山北上的束发粤匪们还是慢条斯理但又毫不停歇的继续行动。此时距离和春埋伏所在只有不到30里。按照现在的局面,如果和春不拿出新的策略,他能做的只剩下与北上的束发粤匪们装在一起,并且大打出手了。

    “提督,我等该如何处置?”总兵音德布稍显紧张的问道。

    和春也皱起了眉头,扎下营寨与束发粤匪对抗,这也是个办法。可无论是六安的粤匪还是北上的粤匪之间步调是如此一致,和春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危机感。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距离和春部队三十里处,阮希浩盯着地图,炙热的视线仿佛要把图纸给烧着,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总参谋长,我等猛扑上去就能打赢!”

    韦泽摆摆手,“不要急,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若是想靠咱们这五千人顺利解决和春手下的一万多人,好歹也得知道和春是怎么想的。”

    “和春能想什么?他肯定是想打胜仗。”阮希浩忍不住有点着急上火的答道。

    “没错,和春不清楚我们两边之间的差距,所以他觉得他有可能会打胜仗。在这样的局面下,和春怎么打才有最大的可能打出胜仗来?”韦泽慢悠悠的答道。

    阮希浩皱着眉头不吭气,战副参谋长居峻峰说道:“若是和春想打胜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分兵夹击我军,或者靠扎寨来抵挡我军。他若是扎寨,我们只用暂时逼住和春,然后调动部队把和春给包围起来,最后把和春困死。若是和春分兵的话,我军就可以只打一路,把和春的手指头一根根切断。”

    等居峻峰说完他的看法,韦泽赞道:“很好,这种程度的分析就够啦!”

    “喂!喂!总参谋长,若是和春现在不分兵,而是全军猛扑过来呢?”阮希浩有些感觉不可思议版问道。

    “阮参谋长,若是和春真的这么简单,他早就带着全军扑过来啦!咱们距离和春不过三十里地,和春再笨也不可能不知道咱们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既然这家伙还是按兵不动,他肯定在追求更有胜算的战法。打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打仗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们怎么打能赢,我们就怎么打!你告诉我,阮参谋长,我们怎么打能赢?”

    听完韦泽的话,阮希浩不仅没有心悦诚服,反倒把眼睛都瞪圆了,他大声说道:“总参谋长!我们当然是排开阵列与和春来一场野战,那就能赢。不过咱们制定的战略不是要全歼和春么!为了全歼和春,我们把部队都派去姚李镇去了。现在我们就这么在霍山和六安之间,用五千兵力与和春决战么?”

    “嗯……”韦泽带着有些为难的神色沉思起来,只沉思了片刻,韦泽就开口问道:“阮参谋长,我想问个问题。我到底是那些地方说话会让你觉得我要在这里与和春决战?”

    “啊?”这些阮希浩也有点傻眼了。

    而居峻峰突然笑了,“总参谋长,你开口谈的就是要全歼和春,闭口说的还是要全歼和春。所以我等很容易就觉得你既然要亲自带兵与和春打,那就是要在这里全歼和春。”

    听了居峻峰的解释,韦泽转头向阮希浩,“阮参谋长,居副参谋长说的是你想法么?”

    阮希浩有点没好气的想了一阵,终于点点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韦泽正色说道:“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现在思考的角度并不是全军总参谋长,我现在所考虑问题所处的角度乃是带领五千人的军长!”

    阮希浩本来被韦泽给弄糊涂了,听韦泽的接下来的话,仿佛是在责备阮希浩无能到听不懂韦泽话里面的意思。这下阮希浩十分不高兴,即便是韦泽努力在解释,阮希浩也觉得很有些听不下去的感觉。他闭上嘴不吭声,也不去看韦泽。

    韦泽却接着说道:“咱们这两万人撒出去了,那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我们根本控制不了。如果想让原先围歼和春的战略能够持续下去,那么我们自己首先就必须完成任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把和春先撵到六安城下,接着把和春往西边继续撵!最后在咱们预先设定的包围地点,把和春一举歼灭!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没必要知道和春怎么想,我们要把和春打回去!”

    说完这些之后,韦泽看向阮希浩。却见阮希浩还是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看向韦泽。韦泽心里面大为失望,他知道阮希浩现在有情绪,是个人都会有情绪。不过阮希浩一个人有的情绪,并不能作为影响全军战斗的理由。“阮参谋长,这样,我命令你下去休息一天,睡个觉,好好吃一顿。等你精神恢复过来,咱们再说打仗的事情。”

    “为什么?”阮希浩一愣。

    韦泽正色说道:“因为你个人的情绪已经凌驾在工作之上了,工作带给你的更多是情绪上的烦恼。说的更明白,就是你现在扛不住压力了!所以我现在要你通过睡觉,吃饭等活动来减压。直到你精神上积累的压力降低到能够继续工作为止!”

    阮希浩瞪大了眼睛,“总参谋长,你这是要撵我走么?”

    韦泽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要撵你走,而是让你赶紧去休息。休息完之后赶紧回来工作。”

    “我还能继续工作!我不累!”阮希浩梗着脖子答道。

    韦泽笑了,“呵呵。阮参谋长,你就当上我一次当,被我骗一次。你下去吃顿饭,睡一觉。一定要吃饱,一定要睡好。等你吃饱睡好之后再回来工作。我这么说,你总是能办到吧!”

    不等阮希浩再说什么,韦泽对外面的警卫员喊道:“警卫员!来送参谋长下去吃饱睡好。若是他没吃饭,或者装睡,你们就不许放他回来工作!听到了么?”

    在警卫员的“护送”下,阮希浩终于被带走休息了。副参谋长居峻峰说道:“总参谋长,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总不能下令把他关禁闭吧?”韦泽答道。

    “可是这时候让参谋长下去休息,大伙会怎么看呢?”雷虎插嘴问道。

    韦泽皱着眉毛说道:“他现在若是不下去休息,大伙又会怎么看呢?”

    “这个……”雷虎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韦泽正色对参谋部里面的众人说道:“阮参谋长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打胜仗,要完成围歼和春的战略。这么想问题,我们能理解,但是这么想问题是有害的。孙武,大军事家。几千年前人家就讲,胜可知,而不可为。打完仗之后,我们是赢还是输自然就知道了。但是仗还没打呢,就要向着必然打胜仗的路子上走,我觉得这就是上了邪路。胜败是评价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的事情是无法评价的。”

    雷虎也是学过《孙子兵法》的,学习的时候每一个学员都努力想学到怎么打胜仗,听韦泽这么一说,他忍不住反驳道:“孙武的书不就是教人怎么打胜仗的么?”

    韦泽答道:“孙武的书教给大家的是什么是打仗,怎么打仗。人家可真的没教给怎么打胜仗。”

    “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雷虎答道。

    没等雷虎说完,韦泽就打断了雷虎的话,“《孙子兵法》里面讲,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这个殆的意思是败,孙武是告诉咱们,怎么能不打败仗。”

第61章 破军之将(八)

    5月13日是阴历初八,太阳还没落,半轮上弦月就挂在天空中了。.逃窜中的清军游击克隆多只求天色赶紧黑下来,只要天色一黑,他彻底摆脱追兵的可能性就会大起来。可是这天色越来越暗,太阳越来越偏西,可怎么都不下山。倒是天空中的那半轮月亮越来越显得明亮起来。

    “和春提督,这计策果然能行么?”几个时辰前,科隆多有些战战兢兢的询问着和春。和春要求科隆多充当诱饵,引诱束发粤匪的前锋。不管兵力是束发粤匪的两倍之多,和春却没有小看对手的意思。不仅如此,和春倒想充分利用束发粤匪人数少的劣势,把束发粤匪的先锋引诱出来,予以歼灭。和春担心有人泄密,这计策只是与他颇为信赖的科隆多商量。

    如果是在雍正朝之前,科隆多不能称呼和春为“提督”,而是应该称呼和春为“主子”。按照旗籍,和春的祖上是科隆多祖上的主子。不过自打雍正朝之后,官员们之间已经不用讲这个“礼数”。科隆多是京城里头出来的,对此自然是非常了解。在满清官场上,这种上下尊卑的问题,比什么都重要。

    “要败就得败退的像个样子。”和春提出了自己的设想,“你与束发粤匪摆开阵列之后,立刻撤军。那些束发粤匪定然会派骑兵追赶,我派出部队跟在你部之后,等束发粤匪的骑兵追赶过来,我们就伏击他们。”

    “要败就得败退的像个样子,这是何意?”科隆多对这个关键点非常在意。

    “你只能告诉几个亲信后面有埋伏,对那些士卒们什么都不要说。那些束发粤匪行事狡诈,引诱他们追击的话,定然会有我军士卒被俘。那时候只要粤匪一审问,他们定然是什么都招了。”和春答道。

    “原来如此!”科隆多对和春的看法深以为然。至少在科隆多看来,如果对面的敌人不战而溃,只要放出部队出去就能轻松的衔尾追杀。追击部队里头有骑兵的话,胜利就更是轻松了。当然,如果不告诉清军官兵,在后面有埋伏,这些逃窜的清军总是会有些损失。不过与声名赫赫的束发粤匪交战,想没有点损失就歼灭束发粤匪的骑兵,那也不现实的。

    得到了和春的指示,科隆多在双方距离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就调整好了自己部队的队列,双方距离在三百多米的时候,科隆多一声令下,各队知道安排的清军军官带着部队就开始跑路。

    尽管军官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但是士卒却不清楚。这一开始跑路,最初的时候还好些,跑出去一两里地之后,这帮清军的队伍就散开来。

    “这也弄得太不像样了吧?”指挥十四军四个旅部队的乃是副军帅蔡玉斌,清军就这么一崩溃,气的蔡玉滨开始指责起清军对待战争的态度不够端正。

    即便清军队列不整,数量不多,体力不支,蔡玉斌也没有太过于小看清军的指挥官。原先蔡玉斌以为对面清军跑来之后会真的打一仗。他指挥着四个旅的太平军能够整队向前,从80步到30步,充分利用自己部队的兵力、火炮、火枪的优势,先击溃敌军,然后用骑兵将逃窜的清军歼灭。

    看到清军这极为不正常的“崩溃”,蔡玉斌先指责了一句,立刻下达了命令,“各部队先不要追!”

    如果是别的部队,这种说法只怕就会遭到反抗。可第十四军的传统就是比较保守,自打在长沙城下遭到清军骑兵冲击,吃了个不小的亏之后,十四军上下都很认同孙武的一段话,“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

    眼瞅敌军败退的如此突然,跟来观战的作战副参谋长居俊峰说道:“追上去应该能遇到清军的援军吧?”

    “关键是能不能打得过敌人的援军。”蔡玉斌苦恼的是此事。

    “若是光在这里等,根本没有和清军援军动手的可能?”居俊峰当然还是希望能够和清军作战。

    两位比较有发言权的指挥官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片刻,又把视线投向北窜的清军。追还是不追必须当机立断。清军选择逃窜的时候距离太平军步兵前锋有两三百米,即便是太平军步兵的训练水平,只怕也得追出去五六里地才能追上。若是此时再停顿下来,双方的距离拉开超过一里地,那只怕得追出去七八里地才能追上。战场距离和春的大营最多不超过十五里地,追击的危险性随着与清军的距离变大而增加。

    “打打看?”居俊峰煽动着。

    “你在后面负责骑兵与炮兵,我带步兵最多追出去四里地。”蔡玉斌边说边翻身上了旁边的马匹。

    “那就一定要小心!”煽动者居俊峰立马就换上了持重的话。

    蔡玉斌带着警卫部队赶上了步兵的进攻速度,扭头一看,后面的炮兵在步兵以及骑兵的护卫下也向前追赶。

    追击战的副军帅蔡玉斌勒住马匹,掏出了怀表。此时表针指在晚上五点四十五分,如果怀表比较准确的话,再过四十五分钟天大概就要黑了。收起怀表,蔡玉斌继续向前追赶。部队已经追出了两里多地,前面的清军中已经有人因为崴了脚,被赶上的太平军俘虏。

    两里多地没有花太久的时间,不过追击部队也累的呼呼直喘。跟在蔡玉斌身边的第一旅旅帅气喘吁吁的说道。“副军帅!咱们……咱们这么追是追不上了。要不咱们上到山头上,从……从上头往下打,能打死多少清妖就打死多少清妖?”

    “好!”蔡玉斌答道。前面的道路也越来越不适合追击,两边的丘陵,山头密布,可以埋藏伏兵的地方是越来越多。

    命令传达的很快,部队随即放弃了尾随清军的方向,而是直奔正前方的一个小高地。清军奔逃的道路在这个小高地的南边之后向右拐,绕过小高地之后再次向北延伸。太平军的部队此时追到距离清军300米左右的距离,看那高地的高度,冲上之后或许能把双方的直线距离缩短到100米以内。

    蔡玉斌放弃追上清军,歼灭清军的打算。只要能够缩短直线距离,就用能够最快越过直线距离的子弹来解决敌人吧。

    一登上山头,视野立刻就开阔了。高地靠北的一面是个小断崖,坡度很陡。居高临下,只见清军的队伍跌跌撞撞的在落日余晖中向着清军大营方向败退。

    “打!”蔡玉斌命道。这番奔跑之后太平军的部队也出现了不小混乱,低级指挥官们也管不了自己身边的是不是自己的兵,伍长们只要拽起了四个士兵就开始排队,两司马将五个五人队排起,就开始列队对着清军射击。卒长们则组织起三个两,就开始搞三段击,以提高射击密度。

    虽然高地上乱糟糟的,但是射击很快就开始了。火帽枪居高临下的射程能达到两百步,也就是300米。清军的部队完全处于太平军的射程之内。头几轮射击能看得出成果斐然,清军纷纷倒地。

    而几轮射击之后,山头上硝烟弥漫,视野逐渐模糊起来。而且太平军这么一路跑来,各个呼吸粗重,被硝烟一呛,官兵都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参与射击的人数越多,硝烟越来越浓厚,在被熏出来鼻涕眼泪之中,也没人几个人再对清军进行详细观察了。

    山头上的部队正打的开心,咳嗽的响亮,远远的听到仿佛暴雨前低沉雷鸣般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大,可那震动的感觉却非常熟悉。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部队正在从北边往高地这边赶来。

    “撤退!”蔡玉斌立刻命道,他心中感觉挺庆幸的。此次他追击的时候还是不够谨慎,若是清军的援军设在太平军现在占领的小高地上,在太平军冲向高地的时候从上面猛冲下来,只怕蔡玉斌还得吃个不小的亏。

    但是如果畏首畏脚,蔡玉斌也没办法真的追上清军的“溃兵”。蔡玉斌心中下了决定,以后他再也不玩这明知道敌人有陷阱,自己还跳下去想尽可能捞好处的事情。

    而负责引诱太平军的科隆多游击,此时正蜷缩在一块石头后面。这块宽高均不足三尺的石头后面硬是躲了十几个人。两年多的战争经验,科隆多见识过诸多排枪射击。向荣的连环射击在清军有鼎鼎大名,见识过的科隆多是印象深刻。而从后面小山头上打下来的排枪远超出了科隆多的想象之外。科隆多坚信那个山头顶多能站300人,而枪声的密集程度只怕3000清军都比不上。

    科隆多大人根本弄不清楚清军到底被打死打伤了多少人,前后左右的清军不断有人中弹倒地,清军少说也损失了百十人。游击科隆多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如果下次再要去诱敌,我说什么也不去参加!”

第63章 破军之将(十)

    一提到“那个东西”,知道蔡玉斌所指的高级军官们都变了表情。有参谋迟疑的问道:“总参谋长说,热气球不到关键时刻不让咱们放。现在距离这关键时刻还差得远呢……”

    “把热气球升起来至少得一两个小时,现在若是不动手准备,真需要用的时候只怕又来不及了。”作战部副参谋长居俊峰虽然想保持严肃的外表,不过此时合不拢嘴的表情已经彻底暴露了他此时的兴奋心情。

    在军阵中央的位置上有十好几面高高挑起的大布幡,每一面布幡都有七八尺宽,两三丈高,十几面这种大布幡一面紧挨着一面,四面围住了一个热气球。此时热气球还没有完全升起,四根三丈多高的竹子搭成的架子上,一根颇为结实的麻绳把热气球的顶端处给吊了起来。

    下面的吊篮是尽可能轻的竹条树枝编成的,吊篮上方的气囊入口处,几个连在手动鼓风机上的铜质的输送管向里面通着热气。精致的木炭正在几个炉子里头燃烧着,还算是纯净的热气被鼓风机不停的导入到热气球的气囊中。

    韦泽去北方之前就着手开始搞热气球,等他回来之后,军工部门已经把这玩意给整出来了。由于韦泽的部下基本都是南方人,水见得多,对浮力的理解有天生的优势。排水实验也是非常容易做的。韦泽甚至用陶管把极少量水的排水实验也给做了。这下让这帮人彻底理解了什么叫做“浮力等于物体排开的液体的质量”。

    有了这个基础,韦泽只用向这帮人做几个孔明灯的实验,军工部门上下就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这帮人都是经过选拔,原本就比较“书呆子”,对于现代物理与化学比较“有感觉”的家伙。面对如此只直观的玩意,大家立马承认了两件事,第一,浮力定律是对的。第二,空气自身有质量有重量。

    当军工部门把热气球定位为“一种可反复升降使用的孔明灯”之后,研究完全上了轨道。在丝绸上刷上用以隔热防焦以及防止漏气的油料,把这些料子仔细缝制之后加装吊篮就能使用了。韦泽原以为这玩意应该属于高大上的玩意,可是在丝绸以及桐油的故乡中国,问题被轻松解决。试制品一次上天成功。

    当部队亲眼看到热气球之后,大家都傻了眼。自此,在训练中表现优秀的人员多了一项奖励,那就是能够乘坐热气球上天。

    中国文化经过几千年的锤炼,所以文化内核里头的唯物主义根深蒂固。韦泽让部队里头表现的优秀人员前来乘坐,这帮家伙很快自愿的当作义务宣传者,把人类操作的热气球这个概念在全军里头推广开来。这让韦泽提出的“学科学,用科学”的宣传口号得到了更多战士的响应。

    韦泽倒是不认为热气球一出现就能把敌军给吓的如何,现阶段韦泽没有生产高压气体存储设备的能力,电解水制造氢气,或者使用氯碱工业法虽然没有理论上的难度,却存在收集气体的难度。韦泽制不出来加工飞艇的材料。

    现代热气球,热气来源是高压气罐内装的可燃气体。韦泽也没办法解决,这就注定韦泽的热气球是笨拙低效的。笨拙低效的热气球本身也没太多的军事用途。炮兵观察哨设在热气球上,观察位置大大升高,视野与视角都能达成更好的效果。所以韦泽就把这玩意暂时“量产”。

    每个旅都暂时配备了一个这种玩意,韦泽这么做的目的是让后勤部门习惯这玩意,他倒不是真的认为这玩意能够在实战中起到多大作用。因为清军并非能够与韦泽的部队进行长时间作战,只怕很多时候热气球还没升起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是对于蔡玉斌、居俊峰,以及十四军来说,他们对此是极为有兴趣的。韦泽的军中有“战史研究”部门,韦泽部队的战斗都要在里面做记录。如果能够在战场上第一次使用热气球,定然能够记下来一笔。所以蔡玉斌一做建议,其他人不管嘴上说什么,心里头已经决定使用热气球了。

    高级指挥官态度一致,战士们也有热情。迎战江南提督和春的十四军迅速行动起来。

    在对面的江南提督和春当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见到永生难忘的事情,他此时正在经历着他难忘的一幕。敌我双方的炮兵互相实施炮战,这种事情他是知道的,至少完全能够想象的到。一年多前在长沙,清军守城炮兵与占领了妙高峰的太平军炮兵就进行过炮战。

    不过那种炮战与他此时经历的炮战完全不同。在长沙城外的炮战,太平军的炮兵与清军的炮兵基本都能互相看到,双方的炮击频率并不高。正在和春提督眼前发生的炮击,清军根本看不到太平军空心方阵中的炮兵,炮弹就这么越过太平军的人墙直飞向清军的炮兵。清军还没能打出去一炮,对面太平军至少已经打过来二十几炮。而且太平军的炮兵越打越准,长沙城与妙高峰之间的炮战,双方都是数十上百次炮击之后,炮弹偶尔击中对方的炮台。或者打坏了炮台下地面,导致大炮无法正常开火。

    而束发粤匪们的炮兵如同字面意义一样,用炮弹直接摧毁和春的大炮。和春是第一次知道实心炮弹砸在铁炮上是什么声音,那是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尖锐与激烈的声音。发出着铿锵有力的声音的位置距离和春很远,但是那尖锐的鸣响刺激着和春的耳膜,让他感觉到牙酸腿软,仿佛是自己整个人化作了钢铁,与另外的钢铁撞击了一样。

    再看那被击中的清军大炮,炮身在束发粤匪发射出的炮弹击中的位置断成两截,和春从来没想到过,那么粗大的火炮竟然会被打成两截。

    而之后的炮战中,清军的火炮虽然没有继续遭到束发粤匪火炮直接命中,但是火炮旁边的炮手,还有放置火药铅子的位置不断中炮,每一次中炮都让尚未被击中的清军炮兵们丧失了一些战斗意志。最初,清军炮兵们还能手脚哆嗦着努力开炮还击,十分钟之后,和春亲眼见到只要束发粤匪那边开一炮,清军所有炮兵的都不自觉的躲藏起来。束发粤匪那边不停开炮,清军这边干挨打,不反击。

    这么继续炮战的话,摆明了是向着覆灭发展,和春连忙命令部队把大炮拖回清军阵地。

    清军的炮兵见到有人前来接替自己,立刻躲在帮着拖大炮的清军队伍中,仿佛这样就能够减少自己被炮弹认出来的几率,从而降低死亡的可能一样。在拖大炮的过程中,束发粤匪的炮兵们毫不留情的继续射击,清军中弹的人数更多起来。

    在这么干挨打无法还手的局面下,精神崩溃的清军们发一声喊,突然扔下大炮逃回了阵列中。和春的精神压力本来就已经极大,看到这样的局面,他一声怒喝,“把逃跑的人抓出来砍了!”

    十几个因为恐惧而脸色惨白的清军被从阵列中拖了出来,和春的亲兵们冲上把他们按倒在地,单刀挥下,十几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地上。没了脑袋的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空荡荡的脖颈处鲜血汩汩而出。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和春喝道。

    而和春的亲兵以及军官们也纷纷跟着喊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这样的雷霆手段总算是起了点作用,一度快要崩溃的清军总算是恢复了秩序。和春也没有选择傻乎乎的继续在这里干挨打,他命令清军部队整个后撤,同时命令清军再次派人把大炮继续往后拖,经过半个时辰的折腾,清军撤到了距离束发粤匪两里地之外的位置。不管怎么看,清军数量都在束发粤匪之上,然而面对着数量居于劣势的束发粤匪,人数大占优势的清军只能选择采取守势。

    “提督大人,我等要等音德布总兵侧面袭击粤匪么?”有些比较机灵的军官问道。这话说完之后,其他军官都带着一脸赞同的表情,目光灼灼的看向和春。

    这场炮战给他们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束发粤匪的炮兵展现出的战斗力令清军想都不敢想。那精准的射击,密集的炮击频率,所有的一切都让清军觉得束发粤匪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才能够有如此的效果。

    指挥炮兵的乃是个游击,他在炮战中挺幸运的没有受伤。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指挥炮兵的游击上前对和春施礼,“提督大人,我等不妨现在再给大炮披红挂彩,上香敬酒。驱驱邪气!”

    这个建议一出,不仅其他的军官都是赞同的表情,连和春也是连连点头。和春这么做可不是装装样子而已。在清军看来,炮兵就是个靠运气混饭吃的行当。所以每一门炮在开战前都要披红挂彩,敬酒、上香,摆供品。

    何春相信,这次的炮战失败应该是有非人类之外的因素在作祟。正命令指挥炮兵的游击去“驱邪”,却有和春的亲兵兔子一样连蹦带跳的冲进了大帐。这位就是方才参与处斩逃兵的亲兵,所来也是勇武,此时他吓得嗓门都变得尖细起来,面对和春跪下之后,那亲兵手臂直直的指向外面,尖声叫道:“提督,你到外面去看看!”

第65章 破军之将(十二)

    总参谋长韦泽在上课的时候说过,“不同的视角所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李吉个头不高,有165左右,在这个时代算是中等个头。不过他在韦泽上课的时候面对个头过175的韦泽,他必须仰视才行。

    当李吉进入热气球的吊篮中,他终于亲自体会到了韦泽所说的话。原本只能平视别人的李吉,在本身就高出地面的吊篮中,就轮到吊篮外的人仰视他。等到热气球逐渐升起,李吉完全是俯视脚下的人群。甚至连远处的高高山头,在李吉的视线中也是逐渐与李吉平行了。

    身为炮兵观测员,都得学会根据得到的情报去猜测敌人阵地的情况。不过想象永远都有其极限,再想象也不如爬上炮兵观察哨的杆子后所看到的更准确,不过杆子的高度总是有其极限所在。站在热气球上,李吉第一次感觉到可以无限上升的可能。

    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小起来,李吉命令吴文广,“询问一下地面,我们多高了?”

    吴文广打出去了旗语,很快就得到了地面的回应,他转头向李吉说道:“我们已经升到了三丈。”

    眺望了一下对面清军的阵地,即便是站在炮兵观察杆上,也不过四五米而已。现在李吉所处的高度早已经是观察杆高度的两倍,加上李吉自己的身高,那就更加居高临下。原本只能看清列于清军阵前的炮兵位置,此时已经把整个清军的全部阵地收入眼里。掏出地图来,夹在地图板上,李吉掏出怀里的“千里眼”。拉开镜筒,清军的阵地更加清晰的出现在眼中。

    “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李吉在心中默念着这段荀子的《劝学》的内容。

    《劝学篇》是韦泽勒令全军文化课的必读内容,即便不懂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也得学习。李吉能够在文化考试中脱颖而出,不是因为他的数学等学科有多好,而是韦泽的文化课程不怎么考四书五经,而是考《荀子》与《道德经》的内容。这恰恰是李吉的长项。

    李吉是真的很喜欢这荀子的这篇文章,在韦泽的部队中从军将近一年,李吉现自己越来越能在实践中体会到《劝学篇》的好处。就如方才那段恰如其分的描绘出了李吉所处的现在,如果李吉没有选择加入韦泽的军队,那么他现在就只能满怀恐惧与怨恨的所在家里。怎么可能如此站在热气球上,高高的居于天上。怎么可能在韦泽的军队中接受那么多的教育,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李吉选择了追随韦泽。李吉觉得荀子说的真好,“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跟着满清十九年了,李吉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现在他已经是少尉了。而且李吉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有更广阔的空间,那些教授四书五经的老学究曾经是李吉羡慕的对象,现在李吉已经觉得他们屁也不算。太平军中不缺乏懂得四书五经的人,可老学究里头,一个懂得造热气球的都没有。

    “少尉!下面问咱们数据!”吴文广在李吉背后说道。

    “好!”李吉收回了心思。他按照地图上标出的位置,将那些位置上的清军炮兵,骑兵,步兵的大概数量告诉了吴文广。吴文广则用旗语把这些数据传递给地面。再由地面上的参谋人员,根据这些数据大概确定清军的阵地布置情况。

    山风越来越大,拴在吊篮边上的绳索逐渐绷的笔直,因为受到气球以及绳索两方面带来的拉力,吊篮开始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李吉对此根本不在乎,而吴文广有些怯生生的大声喊道:“少尉,咱们要不要先让下面的人把绳子给拉下去?”

    空中风大,大家若不是靠喊,未必能让对方听清楚,可这一喊,有些情绪就未必能表现出来,李吉只能尽量没好气的喊道:“拉下去做什么?我们还得升的更高一些,清妖那边还是有些地方看不清。”

    “但是这竹子看着太细了,受不了力,我看再这么拉只怕就敢断了。”吴文广勇敢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李吉放下千里眼,不耐烦的说道:“吊篮太重的话,也升不到高处啊。酒精喷灯里面带的酒精有限,不可能一烧就是几个小时……”

    正在说话间,突然刮过一阵猛烈的风,吊篮猛的一震,吊篮里头的两个人身子剧烈晃动,差点被甩出吊篮。热气球外是绳索变成的绳网,巨大的气球被风吹动,绳网受力的绳索都蹦的笔直。竹制的吊篮更是大声的响起来。

    这下李吉先觉得事情不对头了。再也顾不上去反驳吴文广的话,李吉向下看了几眼,从十米高的直线距离看下去,李吉忍不住有点微微头晕。他扭过头对吴文广喊道:“快,爬到绳网上去!”

    吴文广满脸惊恐,手紧紧抓住吊篮。而此时吊篮上出的已经不是咯咯吱吱的声音,而是竹子断裂时的噼啪之声。李吉拽住吴文广的手,把他的手从吊篮挪到绳网上。能派上天的都是比较机灵的家伙,吴文广已经明白了李吉的意思。吊篮上的两个人都开始向绳网上攀爬。

    此时,更加猛烈的一阵风吹来,吊篮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在空中被扯碎。在空中飞舞的碎片尚未落到地面前,脱离了绳索的束缚巨大的气球,顺着风向着清军的阵地方向飘去。而上面的观察员与信号旗旗手都紧紧的拽着气囊上蜘蛛网般的绳网,跟着气球一起向清军阵地飘去。

    江南提督和春大人得知束粤匪阵中出现一个奇怪玩意的时候,正好是热气球的气囊中充的热气把气囊撑圆的时候。和春提督跟着亲兵出来观看的时候,热气球慢慢的升了起来。

    说真的,和春大人对太平军阵地上的那个玩意并不害怕。虽然看不太清楚,那东西怎么看都是人造的物品。气球的气囊看着脏兮兮的,下面的吊篮也瞅着不精致。至于吊篮上的两个人影,摆明是站在吊篮上。

    虽然不知道束粤匪造出来的这个东西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和春提督完全能够确定,这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只是和春提督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他能够做出比较正确的判断。和春提督手下的清军可没有和春提督的素质,他们对能够飞在天上的家伙完全理解不能。所以清军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远远的看着天上漂浮着的那个东西。

    在士气遭到沉重打击之前,和春提督当机立断,他命令手下要为炮兵驱邪的游击赶紧“做法”。清军的军中这种做法的玩意属于常备物资,和春现在携带的火炮口径都不大,若是数百上千斤的大炮,清军一般还会给大炮封个什么大将军的名号,战前披红挂彩。有香烛贡品之类的玩意。

    此时的清军本就觉得炮战失败是束粤匪弄了什么邪法,见到天空中的热气球,他们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军中没有带和尚道士,这却难不住中国人,按照中国唯物主义的文化传统,大家自然而然的采用了儒家“天人合一”的理论。将“天人合一”的理论庸俗化解释,就成了谁的官大,谁更受到上天眷顾,那么这个人的祈祷就更容易被上天听到,并且给与响应。

    和春提督他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一个人,当然是最适合负责祈求上天的人。偏偏和春提督并不信这个。某种意义上,和春提督与太平天国上层是一样的。他深知自己能够有今天的地位,那是踩在多少人的失败之上的。而这些人的失败,并非败给了虚无缥缈的鬼神,而是败给了实实在在的活人。亲自经历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和春提督哪里还会真的信鬼神宿命之说。

    然而,正因为如此,和春提督非常清楚这种可笑的鬼神之说对于下层的必要性。虽然和春提督没有学过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但是所谓的“唯心”“唯物”此类名词,都只是用来解释人类面对的现实而造出来的词汇而已。人类都在面对不可抗拒的未知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选择了比较唯心的模式。因为唯心的模式无外乎“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唯心世界中就能够让人觉得这些困难可以轻松解决。即便这种感觉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但是总能充当一下精神上的麻醉剂。

    所以对面的太平军没有动进攻的迹象,和春提督亲自主持了一个简单的驱邪仪式。

    然而这仪式进行到一半,对面那个漂浮在天空中的家伙突然向清军这边飘过来。和春提督把整个过程大概看在眼中,他对空中的那个玩意更加不怕了。那个动作固然奇怪,却摆明了是什么被拽断的样子。若是真的是被人驱动的,不可能有这么糟糕的表现。既然有了如此糟糕的表现,那就该说明束粤匪在天上漂浮的玩意要出事了。

    而事情果然如同和春提督所料想的展,和春提督的驱邪仪式刚进行完,天上的按个玩意冒出了黑烟,很快就一边燃烧,一边坠落下去。

    清军上下虽然不知道生了生么,然而他们立刻兴奋的欢呼起来,仿佛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一般。而参与了和春提督主持的驱邪仪式的清军军官士兵们更是无比兴奋。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信从来没有展现出有修行的和春提督的驱邪仪式起了作用,清军上下都是士气大振。副都统忠泰单膝跪地,兴奋的对和春说道:“提督,认为在这样的局面下,束粤匪邪术被破,定然是士气低落。只要清军出兵,马上就是一场大胜。末将愿意带兵攻打束粤匪!”

第66章 破军之将(十三)

    热气球吊篮被拽坏,接着气球被烧毁,这对于十四军的打击并没有江南提督和春想象的那么大。

    没有人用什么鬼神作祟来解释此事,载人升空的热气球都有了,十四军里头也没有什么信鬼神的,信韦泽就行了。更不用说这次事故的原因实在是再清楚不过,其实原本就有人担心吊篮的强度不够,不过热气球刚开始制造,很多技术要点都没有解决,能够承载的重量实在非常有限,大家不得不在降低吊篮重量。

    幸好两位气球操作员反应敏捷,他们爬上了气囊绳网,算是躲过一劫。当时吊篮距离地面十米高,从这个高度摔下来,任谁都是变作肉饼的下场。风吹动气球,带着两位观察员向清军阵地飘去,这让大伙吓了一跳。气球毫无防护,上面再趴两个人,这么飘到清军那边,定然是死路一条。

    事情往后的发展还算是差强人意,气球烧毁,气球操作员随着气球缓缓落地,两人虽然被吓得不轻,却没有受伤。这让高级将领们都松了口气,有亲自经历此时的人员在,总参谋部就能够更好的对此事进行研究,制定出更好的方案来。

    而清军接下来的表现就更有趣了,一支两千多人的清军直扑太平军而来。这让副军帅蔡玉斌与作战部副参谋长居俊峰觉得这气球烧毁也未必完全是坏事。

    清军全军大概有七千之众,太平军这边有两千人。两千歼灭七千人,难度未免太大。韦泽带领十四军的三千部队前去进攻清军试图迂回到太平军背后的三千清军,目的就是对这三千人实施歼灭,以不断削弱清军的兵力优势。

    留下来牵制清军的两千部队,并没有想到清军居然会先派两千人过来作战。尤其是清军在炮战中一败涂地之后,清军还敢主动发动进攻。这就不能不让太平军感到尤其意外。到了这个时候,十四军能做出的选择只剩了一个,那就是在战场上彻底歼灭这支清军。

    “这也算是能向总参谋长交代了吧。”蔡玉斌一脸苦笑,自我解嘲的说道。

    副参谋长居俊峰苦笑道:“交代什么?你觉得总参谋长会觉得烧了个气球是多大的事情么?倒是咱们在军史记录里头,肯定是要记上一笔。第一个在战场上烧毁了气球,可没有不记下来的道理。”

    “这下咱们是真出名了啊!哈哈!”蔡玉斌干脆大笑起来。

    居俊峰一愣,他本以为蔡玉斌想的是找军史部门的人说说,看看能不能在这件事上有所遮掩。没想到蔡玉斌竟然根本没有掩盖的打算,就这么认了。蔡玉斌认了,居俊峰倒也松了口气。韦泽在总参谋部反复讲,军史必须记录实话,若是记录的都是瞎话,那干脆别叫军史,叫军事评书部门算了。

    想在军史部门给失败做掩饰,至少居俊峰还没想出具体怎么办才好。以居俊峰自己已经认命,现在蔡玉斌也认命了,大家至少不用在这等事情上有什么冲突。

    清军的军阵距离十四军阵地有两里左右,清军两千部队都是步兵,他们先停在距离太平军一里地的距离上,整顿了一下队形,清军开始向着太平军的阵地继续前进。

    江南提督和春大人远远的看着即将发生的战斗,他知道这是清军今天最后一次进攻。先是早上走了十几里地,然后炮战后又往回撤退。这来来回回的消耗了不少的气力。束发粤匪们原本就在这片交战地附近扎营,到现在始终没有剧烈运动,他们的体力应该比清军保持的好很多。若不是束发粤匪烧了一个能在空中漂浮的玩意后,清军士气大振。和春提督是准备让清军现在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不过军队放出去了,就不可能收回来。这不是昨天诱敌部队,可以见到束发粤匪之后扭头就跑。若是在阵前这么作战,整个战线就会崩溃。束发粤匪们衔尾追杀,清军立刻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就在此时,亲兵却引了一人来见和春。现在是五月,天气刚开始热而已,而军队在山区一带作战,山区并不算热,只见那人满身是汗,仿佛是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一样。没等和春发问,那人咕咚给和春跪下,带着哭腔说道:“提督,我乃是音德布总兵的亲兵。我等遭到伏击,全军覆没!”

    “什么?”和春愣住了。

    “我们遭到粤匪伏击,全军覆没。我家大人名我给提督送信,小人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说完,这名亲兵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了和春。

    亲兵接过竹筒,打开之后从中抽出了一张纸。打开之后之间上面写了字,这才把纸递给了和春。和春皱了皱眉,他行伍出身,写字不是他的长项。可总兵音德布虽然是蒙古正蓝旗人。却擅长草书,喜以草法作清平如意。

    让和春看楷书写的东西,和春还能读明白,可草书真的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而且据这名逃出来的亲兵所说,总兵音德布乃是在危急时刻写的这份东西,心情激动之下,更是情绪饱满,或者说字写的尽情挥洒。所以和春看着那酣畅淋漓的文字,硬是没看明白那是写了什么内容。

    师爷连忙接过总兵音德布的“遗书”,辨别一下之后师爷说道:“这的确是音德布总兵的字。”

    “哦!”和春应了一声。他突然有点理解总兵音德布最后的遗书要用草书的原因了。这家伙在当时已经没办法用印,为了不让人认为这东西是别人伪造的,所以用上最擅长的草书来写,等于是特殊的印章。

    虽然字体与众不同,但是内容倒是相当的传统。总兵音德布为自己兵败告罪,说等他发现敌军的时候,敌军已经杀到眼前,清军遭到突袭,抵抗不能,随即被围。在这样的局面下,总兵音德布准备殉国啦。希望和春提督能把他的遗书交给皇帝咸丰陛下。

    刚弄明白了遗书里面写了什么,和春就听到自己所部对面的太平军方向响起了猛烈的枪炮声!

第67章 破军之将(十四)

    总参谋部旗下的战史部门是如此记载1854年5月14日的战斗,“……在我军热气球坠落之后,下午13:24分左右(以总参谋部作战处(当时为作战部)副部长居俊峰怀表为准),和春派遣约两千部队向我军动进攻,经过半小时战斗,和春在战场上丢下过15oo名的死伤者……”

    而炮兵部队的战斗记述如下,“……此次与和春部队作战,炮兵部采用了标准葡萄弹规格,每颗弹丸的重量为二两(1oo克左右)。这种较大的弹丸很方便在战后回收弹丸,再次重复使用。清军(当时称清妖)与我军使用火炮时都使用了散弹,但是双方区别比较大,清军更喜欢使用大量比较细小的弹粒,在增加气密性的同时,也能够扩大一些射击范围。我军对葡萄弹包装采取了诸多气密措施,而较大的弹丸明显可以对敌人的有生力量实施更加有效的杀伤。在战斗清点中,接近四成的清军都伤亡在我军葡萄弹轰击之下……”

    至于十四军的军史里头是这么写的,“……和春部比较狡猾,作战时候相对能够坚守其战略设想。不过在面对看似是机会的突情况时,和春就会产生动摇,贸然改变其战略设想。当何春部没有与我军近距离接战前,他们就跟小鸡一样不易捕捉,等他们与我们开始战斗的时候,我军开始如同杀鸡一样的轻松消灭敌人……”

    这些记载都是太平军一边的态度,至于江南提督和春大人对这场战斗的感受其实并不算久。副都统忠泰带领两千清军与束粤匪接阵之后,只过了不到十分钟,忠泰就派人向和春求援。和春提督在这十分钟内,完全被对面束粤匪猛烈的火力给骇住了。

    和春确定对面的太平军横列顶多有3oo人,这3oo就算是三段击,也不过是9oo人。和春见过的最大的排枪连环射击是个12oo人的规模,那是跟着向荣的时候见过的。那次向荣提督展现出老将的真正功力,轻松击溃了对面的敌人。

    太平军射击的枪声比清军12oo人的连环射击要迅猛的多。那像是暴雨,像是冰雹,像是雷霆。而且井然有序。

    然而,江南提督和春大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这人类制造的暴风,不到一小时前带兵进攻的束粤匪的副都统忠泰已经跪伏在和春脚下,哭的跟泪人一样。“大人,束粤匪火器犀利,我军……,我军全军覆没。”

    说全军覆没未免有些夸张,2ooo人出去,至少也回来了3oo多。总参谋部的医疗部门,还记载了一百多个中了葡萄弹后受伤,三天内死亡的病例。这说明,顶多被打死了一千五百人。

    然而和春提督数学不太好,也不善于搞统计。亲眼看到2ooo清军顷刻覆灭,和春提督已经不再怀疑音德布三千部队被全歼的消息。12ooo部队转眼就被干掉了五千多人,和春提督不再恋战,他果断下命撤军。

    5月15日,和春提督带领七千余兵马撤到了六安附近。寿州军分区的一个军五千人的部队在城外从北向南的威压和春提督的七千兵马,韦泽带领的四千部队由北向南的威压和春提督的七千兵马。原本就没有准备再战的和春提督提说这两个消息,慌忙带兵向西撤退。

    韦泽在六安宣布自己留在六安负责收尾工作,寿州军区的部队与十四军两个军在后面追赶的同时包围和春提督,逼着和春提督向准备好歼灭阵地的姚李镇方向运动。

    将部队派出去之后,韦泽立刻动员起六安地方上的行政部门。在和春前来进攻六安的时候,这帮人可是被吓坏了。现在见到和春望风而逃的模样,这帮人的心也都放到了肚子里头。

    韦泽在会议上宣布,“大家立刻到六安各地乡下,请乡绅们出来帮忙打扫战场。”

    “打扫战场?”行政部门的人都很是不解。

    “对,大伙领着这帮地主士绅一起去打扫战场。”韦泽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现在能够在行政部门里头混的有两种人,第一种自然是韦泽部队里头提供的行政干部,另外一种则是地方上进行科考之后的公务员。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傻瓜。韦泽让六安地方上的地主士绅前来“打扫战场”,打扫战场时候能看到的是什么?自然是遍地的尸体。此次根据韦泽所说,清军在两个战场上一共被杀死了五千多人,每个战场上都有近三千死者。这摆明了是韦泽要向地主士绅们示威。

    六安州税务局副局长李永清乃是地方上考试上来的公务员,他立刻赞道:“齐王让这些家伙看看反抗天国的清妖下场,见到这些清妖如此不堪一击,这些人只要没被猪油蒙了心,总不至于看错了形势。齐王这么做真的是菩萨心肠啊!”

    公务员们看向李永清的目光都不怎么带有好意,重要么是认为李永清“你也配姓赵”而导致的厌恶之情,要么是觉得自己竟然没想到这么给力的话,竟然让这李永清先说出而引的嫉妒之情。

    李永清根本不在乎大家的视线,他说道:“齐王,属下觉得现在这天气越来越热,若是准备的时间太久,尸体臭了的话反倒不好。我等不若先把各地有异心的地主士绅先给弄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也顺道抬抬尸体什么的。不知齐王可否认同属下的看法。”

    韦泽连连点头,“这法子不错。大家在基层工作,总是知道哪家地主士绅对咱们有敌意。而且我把话说头里,我让他们来看,是因为我真的不想杀他们。若是这些人知道我军多厉害之后不敢公开敌对,只是在背后玩阴的,我军可能还更不好受。当然,若是那帮人玩阴的,被我们抓住,气愤之下杀满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所以说,我觉得大家很多都是咱们六安人,对着乡里乡亲的,总得让他们知道不要办错事么!”

    说这话说的时候,韦泽态度温和。不过他心里面倒是颇有恶意的想。会不会有人听到了韦泽会对玩阴的家伙实施杀满门的手段之后,估计玩出些什么把戏呢?

    而韦泽的话无疑是给政府体系的公务员们确定了方向,这帮人商量之后极端时间拿出了一份《关于动地主士绅为清军收尸》的红头文件,韦泽审批通过,于是政府系统的人员立刻奔赴六安各地,开始把地主士绅往六安的两个战场送。

    对太平天国政权并不支持的士绅们很快被弄来“打扫战场”。所有士绅都是第一次见到一次死几千人的战场,被枪打的死尸还算是好些,在炮击中阵亡的死尸看上去就很是有些惨不忍睹。脑袋砸崩,手臂大腿被打飞,胸口出现一个直径十几公分的贯穿大洞。

    根据在旁边监视的公务员们提交的报告,士绅们被武装士兵们从家里头给强行带出来的时候,脸上普遍还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味道。参观了战场,亲自参与打扫了铺满战场的尸之后,大部分士绅已经吐得昏天黑地。即便有些看着够坚强,对太平军并没有真正服气的士绅,至少在精神上也都蔫了。有些胆小的被吓的魂都飞了,天还没黑就几乎磕头如捣蒜的请求离开战场。

    韦泽自然没有让他们走人,先被弄来的大部分都是潜在的敌对份子,后面的地主士绅也绝非支持太平天国政权。六安当地的这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伙看完了战场,亲自参与了火化近六千清军尸体之后,被聚集到了六安城。

    没有任何地主士绅还敢在韦泽的文武部下面前大声说话,到了5月2o日凌晨,这帮地主士绅被叫了起来,在部队的“护送下”前往六安城西的姚李镇。到了中午时分,地主士绅们都倒吸一口凉气。近三千投降的清军在前方道路两边以方阵的编队模式跪着,整整齐齐的方阵跪出去好两里地。

    太平军的骑兵们已经拦住了地主是士绅们,不让他们继续向前。只有原本就在最前面的韦泽的部队继续行进着。地主士绅们他们有些是乘坐自己家的马匹,这帮人都忍不住蹬住马镫站起身。有些则是乘坐自家的骡子、驴子套的车辆。车子自然已经停下,这些人都在车上站起来。试图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那些清军看着都被吓破了胆子,他们低着头跪在地上。而负责看守他们的太平军士兵总数不到五百,除了每个俘虏方阵旁边负责看守的固定人数之外,还有骑兵与步兵在往来巡逻。

    “清军,向齐王叩!”十数人一起高声喊起来。

    “清军,向齐王叩!”数百看守被俘清军的太平军战士们向着自己负责的清军俘虏喝道。数千的清军听到这命令之后,一起把脑袋深深低下。

    在跪拜者排满两边的道路上,齐王韦泽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带着亲随从数千跪拜的俘虏中间施施然而过。举着齐王的三角大旗的擎旗骑在马上,紧跟在韦泽的背后。大旗迎风招展,仿佛一条跳跃的黄龙。

    在马匹所到之处,韦泽向着太平军官兵们挥手致意。数百太平军,都站的笔直,带着骄傲自豪的表情向着他们的统帅举手敬礼。

    地主们士绅们从来没见过如此的场面,更没见过如此的排场。除了瞪大了眼睛之外,这帮人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可没人能从大张的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第69章 东进序曲(一)

    “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事情也已经说完。 看最新最全小说大伙可以回去休息,休息之后大伙可以自行离开。”韦泽处理完了清军的事情,对地主士绅们说道。

    士绅们这几天的除了看被杀的清军之外,就是看着杀清军的太平军在地主士绅面前耀武扬威。这些人早就被吓得不轻,得知韦泽终于允许地主士绅离开,这些人都是如释重负。

    “跪!向齐王行礼!”负责管理这些地主士绅的太平军军官大声喊道。

    数百地主士绅们纷纷跪倒在地,虽然太平天国的礼仪制度中不允许叩头,负责管理地主士绅们的军官也反复向地主士绅们说过,然而这帮人一跪下之后,很本能的向着韦泽叩头行礼。

    韦泽也懒得纠正这些事情,他挥挥手,然后起身离开。不久之前,地主士绅们也曾经跪下,不过那次跪下之后基本没人向韦泽叩头,而且不少地主士绅还是不太服气的。而现在韦泽如同皇帝下朝一样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地主士绅面前的时候,地主士绅不仅没了抵触情绪,而且还都有如释重负的感受。

    六安城的教军场灯火通明,此时虽然已经快六月,不过山区温度总是比较低,灯火映照下,地主士绅们的脸色都比较白。方才韦泽一声令下,除了精通草书的书法大师满清总兵音德布之外,其他十余名清军将领被通通砍了脑袋。这震动比任何事情都更触动了地主士绅们的情绪。

    若是韦泽杀的是普通士卒,别说杀了十几个,就算是杀几千士卒,对这帮地主士绅也没有任何真正的影响。地主士绅若是从军,他们自然是去当军官,绝不可能从士卒开始干起。所以士卒阶层在地主士绅眼中等同农民阶层,被杀的再说也不会对地主士绅们有任何的触动。

    然而韦泽方才公开说,他会绕过士卒,却不会绕过军官。唯一饶过的一位军官,竟然是位著名的草书大师。没文化的地主们知道自己写不好字,而有文化的地主士绅格外清楚想混成一个公认的书法大师,只怕比考进士还难些。而韦泽杀戮军官的坚定态度,让地主士绅们兔死狐悲的感到了格外的不适应。

    不过地主士绅们非常清楚,韦泽此次就是要向地主士绅们示威。来参加的地主士绅深知自己首先拉不起数千人的队伍,即便拉起如此规模的队伍,也不可能有官军的战斗力。连官军都被韦泽如此轻松的杀了上万人。地主士绅们还是觉得自己最好老老实实的等机会。所以韦泽让他们散了,哪怕是心里头再不爽,与会的地主士绅们都是如蒙大赦,纷纷从地上爬起身来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军场。

    韦泽离开教军场之后直奔总参谋部,他的公务可是非常繁忙的。总参谋部在战后正在高速运行着,首先一条就是此次的缴获甚多,需要对其进行全面整顿。和春所部的全部辎重都被韦泽缴获,这包括了上万支火枪,上万套清军军服,数万斤火药,数千斤铅子,数十门大小火炮,上百的抬杆,以及从清军战死者身上缴获的物资。想把如此庞大的物资整理清楚,总参谋部的工作可不轻松。

    见到韦泽进来,阮希浩连忙给韦泽拿来了一张表格,韦泽接过来一看,是这次的战斗基本数据统计。和春这次带领了12165人左右,得到统计的结果是打死以及俘虏了12000余人。基本上和春只带着他的亲随部队逃走了,其手下各部队从指挥官到士兵基本都被打死或者俘虏。

    见韦泽看得津津有味,阮希浩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总参谋长,这次让和春逃出了包围圈,实在是我们的失误。”

    韦泽笑着摆摆手,“我们制定的战略是歼灭何春所部,而不是歼灭和春本人。这和春又不会撒豆成兵的本事,只要他的部队基本都给解决,有没有能解决和春,那只是个添头而已。”

    见韦泽如此表态,阮希浩终于松了口气。轻松下来之后,阮希浩问道:“这些缴获的物资怎么处理?”

    “这批火枪给了三位丞相的话,东王吩咐咱们做的事情咱们基本就做完了。”韦泽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

    这下不仅是阮希浩听的愣住了,连带着其他的将领们也都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向韦泽。

    阮希浩身为作战参谋长,他此时必须站出来说话,“总参谋长,我觉着不妥吧。我等现在把所有的武器给三位丞相补充完毕,那接下来他们向我们要别的东西怎么办?”

    “啊?”韦泽有些不理解阮希浩的想法,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阮希浩。

    阮希浩也是准备坦率的对韦泽说出心里话,所以他立刻解释道:“若是我们这次给三位丞相补充完毕,他们如果向东王要求别的物资装备,东王肯定会命我们向三位丞相提供。那时候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么?不如我们这次留些余头,我等向三位丞相提供三万部队,两万多火枪,其他部队绝对办不到。那我们又何必这么急急忙忙呢?”

    韦泽皱着眉头看向阮希浩,又瞅了瞅其他的将领。这才说道:“我不管这是你们谁想出来的,我先问你们一件事。若是你们要求部下完成工作,你们的部下就这么给你们玩心眼,你们准备怎么对付那些人?”

    这个问题颇为尖锐,总参谋部的这帮人态度上立刻就老实了不少。大家糊弄上司的时候或者还能有理直气壮的心态,不过作为上司被下属糊弄的时候,大伙可就没办法觉得下属这么做属于理所当然了。

    韦泽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他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觉得给了三位丞相不少东西,不过大伙好好想想,三位丞相能够北伐到天津附近,他们可都是真正的豪杰。有这么能打的三位丞相与我军并肩作战,我们岂不是轻松很多。咱们总参谋部制定军事计划的时候,什么时候担心过从天京城会突然杀出一支清军直奔庐州?因为东王带兵守着天京城呢。光想让自己落好处,这很容易理解,但是真的不行的。”

    道理正大光明,总参谋部的这帮将领们也都不想再反驳。尽快补齐三位丞相的装备问题也就过去了,接下来讨论的就是下一步进军问题。此次战斗之后,部队自然要在六安休整几天。别看几天时间不算短,对于行军准备来说就跟立刻要出发一样。

    想要行军有效率,部队的粮食需要在沿途提前筹备,部队休息的场所也需要提前准备,地图、路标、甚至饮用水,洋洋洒洒几十项东西都需要做提前准备。而且动员的不仅仅是部队,地方上的行政系统也需要对行军做出配合。满清可以直接驱使部队行军,韦泽的部队可没有这等做法。

    在做出这一系列准备之前,总参谋部需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部队到底向哪个方向走。

    “郑魁士带了五千兵马正准备向我军进攻,我们到底要不要先解决这个家伙?”韦泽问道。虽然是询问的语气,那跃跃欲试的态度根本掩饰不住。

    居俊峰答道:“总参谋长,当下没办法确定的乃是这郑魁士什么时候能到这边来。现在他带兵正于英山附近与燕王秦日纲厮杀,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若是我们真的想干掉郑魁士,那干脆就去英山助阵吧。”

    “五千人虽然是快肥肉,可若是与燕王平分,那就不剩什么了。与这五千人相比,江北大营的数万清妖才是真正的大肥肉呢。”雷虎也支持向东而不是向西。

    参谋长阮希浩也跟着说道:“我们若是帮燕王拿下英山,那东王若是让我们继续向西进攻湖北,我等又该如何回答?再说向东那么大的地盘上都是米粮的产地,我等不去那里,反倒要去山里头打仗么?”

    大家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不过如此一致的态度却让韦泽怀疑他们是在发泄情绪,大家嘴上无法反对,可心里面肯定不乐见对三位丞相的全力支持的。既然大家说得对,韦泽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说什么,他同意了大家的意见,部队休整之后向东进发。

    这次战利品收集的很快,当火枪收集完毕之后,韦泽让后勤部队挑选出完好的一万条火枪给三位丞相送去,这其中不够的部分,韦泽甚至从寿州以及庐州的防御部队中直接调取。

    这种做法自然是让大伙相当不高兴,而韦泽也不管那么多,在拿到了林凤祥等人的收条之后,韦泽写了奏章给杨秀清,说明自己已经完成了杨秀清的命令。希望杨秀清尽快派人下来检查。

    到了六月十日,在盱眙的韦泽接到了杨秀清的旨意,鉴于韦泽的功劳,杨秀清赐给韦泽二十名女子“以充宫室”。

    “什么?”韦泽看着这旨意,眼睛都瞪大了,他连忙问前来传旨的东王府的官员,“这些女子现在在何处?”

    官员笑眯眯的答道:“回禀齐王,这些女子我们已经带来了。现在他们就在营门之外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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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2铁血中华介绍:
1852,是革命,或者是一场该改朝换代的改良。燃烧的铁与血,最终能创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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