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末日求生法则TXT下载末日求生法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末日求生法则全文阅读

作者:白马黑马     末日求生法则txt下载     末日求生法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末日求生法则全文阅读

第一章 赏金猎人

    屋子里很冷,薄薄的舱门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刚入冬,这天就冷得让人直哆嗦。

    仄仄的船屋摆着一张床,两张薄棉絮叠在上面。一个柜子,柜脚下一瓶不超过200毫升的水里。

    值钱的物什除了弥足珍贵的水,只剩柜子里两袋高蛋白液态食物,两天的量。

    必须得出去接任务了。除了没吃的,船屋房租也要到期了。

    束星北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紧了紧身上由帆布制成的外套,又从床板下取出了一尺来长的割刀,走出了船屋。

    临近中午,阳光却被远处的高塔遮蔽了。鳞次栉比的船屋,呈扇形环在高耸入云的高塔旁。

    船屋,密密匝匝,一层一层的,中间留着可供小型船只经过的航道。

    任务由Spear公司发布。

    船屋外围的海域,下面有沉积的文明遗迹。

    打捞到Spear公司需要的物品,可以向他们交换食物、水,缴纳房租。

    对,船屋也是Spear公司租赁的。

    大约两百年前,整个星球因为气候变暖,天热越来越热,导致两极的冰川不断融化,海水也随之不断上涨,渐渐地漫过了海拔低的地区,转而向海拔高的区域漫延。

    海水由星球的两侧相向而行,沿途淹没了一切,像两支庞大的军队,由两头向中间地带延伸,一副不合拢势不罢休的架势。

    半个小时后,束星北到了任务发布区。

    “水,1000毫升;五袋食物,”屋子里一个女中音嚷道。

    虽然隔着几个人,可不用看,束星北也知道是spear公司的悬赏部副经理。她负责向各个赏金猎人发布任务。赏金猎人完成任务之后,再向她申报奖励。

    完成了任务能换食物和水。打捞上来的物品够价值,还能换到更多你所想要的东西。

    十多个赏金猎人无人吭场。

    “1500毫升,五袋食物,”副经理推了一下眼镜,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应答。

    “什么任务?”束星北心动了,他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一个猎人。对方来得更早一些。

    对于束星北来说,有了1500毫升的水和五袋食物,他起码可以过上五天。

    “这个任务前几次都出现了,一次都没有完成,”那个猎人轻轻地回答道,“前面接任务的猎人,听说都死了。”

    做任务就是为了活命。连命都保证不了,做任务的意义何在。

    “食物不变。水加到3000毫升,可以预付一千毫升,”女经理又推了一下眼镜。

    听到可以预付,寂静的场面明显有些松动。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还是没有人主动接下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算了,下一个任务,”女经理懒洋洋地准备念下一个任务。

    这时束星北举起了手,“我来。”

    “这小子傻呀?”有人低声说道。

    “年轻人,愣头青嘛,”现场一阵窃窃私语。

    “怕不是过不了雾障就得死,”说这话的了解情况。

    束星北没理会这些,领了任务向外走。拿到了工具,他就可以出发了。

    可这时他被后面一个人给叫住了。

    “有事?”束星北看着她。他不认识对方,也无需认识。

    生存不易,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活下去是唯一目的,社交没必要。

    饱受海风吹拂的她,面庞有些发黑,却难已掩饰她那张瓜子脸的俏丽。

    衣着和束星北一样,是灰帆布制成的衣服。

    她亮亮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灰雾,“我想和你一道接手这个任务。”

    “没必要,”束星北淡淡地答道。

    “那个地方要经过长长的雾障,”她说道。

    束星北摆手,“那是我的事。”

    船屋里的议论他听到了。他并不担心。自从他上次与海兽搏命,喝了那头不知名的海兽血之后,视力大增,既能看得到两公里外的情况,又能在黑暗的舷板上行走自如。

    “有个地方能绕路,可以避开劫匪,”她言辞恳切地说道。

    有劫匪拦路?束星北心里一沉,却并不吃惊。总有人想走捷径,把别人的东西抢为己有,又不用去海底拼命,何乐而不为。

    那些劫匪有的等着猎人们成功收获后,从水底上浮时,掠夺战利品;有的则更卑劣,他们不等猎人们潜到目的地,直接割走猎人身上的潜水装备,卖给那些不接Spear公司任务,自己独自打捞遗物的。

    向Spear公司交付任务时,潜水装备也要一道上交的。只要一次不交,公司就会把你划进失信名单,别说以后接不了任务,就连租住公司的船屋都做不到。

    束星北没有理会她的话,迈步跳到另一艘船上。

    遇到过劫匪,单打独斗,他们对束星北构成不了威胁。

    束星北虽然才17岁。但他反应快,应对敏捷。真斗不过可以潜下水跑。

    除非是被劫匪包围了。

    “我认识路,预付的我都不要,”她急切地叫道,“多个人,可以多捞点上来。”

    束星北迟疑了一下,“一起吧。”

    下午两点,他们穿好潜水衣和脚蹼,将氧气瓶背负身后,吸管由头盔里伸出,束星北又将它围着脖子绕了一圈,确认它拉紧了,这才插入气瓶之中。

    聂兰正要戴上头盔,肚子却咕咕地叫了几声。

    束星北看了她一眼,随手拿出一袋液态食物,递了过去。

    聂兰犹豫着,没有接。

    “吃掉。我不希望我的合作伙伴死在水里,”束星北冷冷地说了一声。

    水下有太多的危险。

    且不说杂乱从生的海草,密集的海藻,光是凶猛的海兽,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了。

    一旦遭遇,拥有巨大体形的海兽只要一张嘴,他们马上会成为海兽的腹中之物。

    聂兰接过食物,眼圈微红,拧开盖子,将三分之一食物倒入嘴中。

    剩下的,还给了束星北。

    半个小时后,白色的雾霭挡在了他们的前方。

    束星北四处张望了一下,整片海域都是雾气。

    越往前,雾气越重。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浓雾地区。

    束星北已经异化的视力也被压缩在50米范围。

    不过够用了,他能看到雾气的后面,正是自己要去的座标。

    聂兰已乱了方向,她连束星北都看不到了,胡乱地游动着。

    “跟紧我,”束星北有些恼火地折回来,把她带上。

    穿过了雾障,俩人一先一后潜入水底。

    这一带海底倒是没有海草和海藻,但黑色的海底漂浮着长约数米的海带,那些海带因为缺少足够的养价,已然枯死。

    密集的海带仿佛没有羁绊,在水中荡漾,就像一个个无头巨鬼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招唤。

    束星北看了一下刻度计,他和聂兰已然在水底400米处,可是遗迹还没有一点点踪影。

    他正要极目远眺,聂兰却继续往下潜去,她没忘了给束星北做继续往下的手势。

    果然,她来过这里。这也是束星北同意她一道前来的原因。

    聂兰潜下的方向,已经偏离了Spear公司给的坐标。

    没有她,束星北就算潜下去了,也不会有收获。

    500米了。

    束星北又看了一眼刻度表,他踌躇起来。再往下50米,就是他的极限。水压越来越大,不是他能负荷得了的。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他上岸之后需要恢复的时间也就越长。

    现在这个深度再下潜,没有三天的恢复期,他是不可能再接下一个任务了。

    眼前的任务不见得成功。要是再完成不了下一个任务,别说吃的,连房租都付不了。

    准时收取,按月支付的房租,是不可能等束星北恢复之后再缴纳的。

    Spear公司会立即将他的铺盖卷扔出船屋。

    聂兰迟迟不见束星北下来,又回转身向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再下去一点儿,就到了。

    隐约见到了聂兰头盔里的笑容,束星北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他还是相信了她,又一次向下潜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根海带缠住了聂兰的腿。

    聂兰根本没注意到这一些,她浑身不觉地继续往下潜着,海带越缠越紧,很快把她给拉住了。

    更多的海带裹了上来,聂兰瞬时成了个粽子,她回头一看,慌了。

    束星北摇了摇头,他跟了过去,随手摸出腿上的一尺来长的割刀,正要割掉聂兰腿上的海带时,他只觉得眼前一团灰影浮了过来。

    不好,是海兽。海兽是海洋渐渐侵吞大陆后海里出现的变异海兽,能长到近50米。这种海兽食量吓人。

    不等束星北看清了眼前灰影的模样时,海兽已经朝着手脚并用的聂兰扑了过去。

    其实根本不能叫扑,它只是晃晃悠悠地游了过去。在它眼里,小如蚂蚁的聂兰已是它的开胃小菜。

    跟着,海兽伸起短短的巨大的脚掌,脚掌如同一座小山丘,拍向了聂兰脑袋。

    头盔一击即碎。乌黑的头发瞬间海水里飘散开来。惊恐万分的聂兰只能来得及张开嘴,做了个救我的口型。

    其实她已做好准备,等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噩运。

    头盔一碎,吸管自然垂落。

    海水灌入聂兰的嘴巴,几个气泡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麻烦了。她不但没能帮上忙,反而成添乱的了。

第二章 逃生

    束星北已游到了海兽的腹下,它那个肚脐犹如一个张开的海蛤。

    束星北顾不得危险,扬手将割刀捅了进去。

    海兽吃痛,放过了束手待毙的聂兰。

    束星北不等它回旋后退,握紧了刀柄,在它的肚脐处转了几下。

    只要它后退,扬起大脚掌拍过来,他就没有了活命的希望。

    但是束星北相信,就凭自己这几下,一定会割破海兽的内脏,让它至少丧失部分战斗力。

    能得手,完全是得益于他视力大增,又够沉着冷静,这才能找到海兽身体柔软的部分。

    鲜血由海兽的肚腹里汩汩涌出。

    海兽脚掌摆动着,缓缓后退。

    它怒了,森冷的目光盯紧了束星北。

    后退是为了进攻。束星北再清楚不过。

    他顾不上多想,向聂兰那边潜了过去。

    聂兰早已吓呆了,虽然看清了刚才的一切,却不知道采取下一步措施。

    她看到束星北朝她游过来,嘴唇哆嗦着,看样子是要说上一声谢谢,森冷的海水灌进了她的嘴里。

    真是菜啊。束星北叹气,割刀挥过,切断了那些缠住她的海带,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果断地向一侧下潜而去。

    海兽受伤了,但它没死,它在束星北下潜时,一掌落了下来,尖锐的利爪抓破了束星北的后背。

    束星北连头都没有回,游得更快了。

    海兽看着它眼里慢如蜗牛的束星北,正要再次动手时,忽然预感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令它受伤的束星北,慢慢地后退着,转身游走了。

    聂兰被束星北的冷静镇住了,她守住了心神,主动地拉紧了束星北的手,引着束星北向着前方游去。

    束星北向她靠近,伸手拧紧了聂兰背后的气瓶阀门。

    再往下沉,已经能看清海底泥了。

    俩人落到了一层海底泥上,轻轻地站定了。

    再往前走时,他们身旁的两侧多了一些深色的建筑,断壁残垣。

    在束星北小的时候,父亲告诉他,说十几代人之前,他们的脚下还有大地,还有各种建筑。

    建筑的间隔之处,是四通八达的道路。而那些建筑所在的地方,被称为城市。那时候人与人之间可以远程联系,借助一个叫手机的东西,或者还可以使用互联网。

    十几代人,那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为准确的年份表达,束星北的父亲没有告诉他。父亲教他识字的同时,说些自己知道的情况。

    在船屋里生存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学堂读书的。

    学堂这个事物,想必只有住在高塔里的人们见到过。

    现在不是想那些问题的时候,束星北摇摇头。

    他把头盔里的吸管取了出来,和聂兰交换着呼吸。

    跟着,他打开了头灯。

    微光弥漫开来,就像冬夜里缀在夜空的一颗寂寥的星星。

    聂兰领着束星北不断地往前走。凭着束星北对于时间的感觉,他知道天就快黑了。

    要是天黑的时候返回,海里的危险更多。得加快速度。

    还有,聂兰没有了头盔。

    而他,后背那里传来阵阵疼痛,分明是受了伤。

    麻烦大了。

    就在束星北揪心不已时,聂兰说了一声,“到了。”

    眼前是一个被海泥层层覆盖的建筑。

    等聂兰顺着缝隙推开一道门时,一些细小的贝类瑟瑟地往下掉落。

    门再次合上,里面俨然是另一个空间。宽敞的大厅,灰色的屋顶,还有明显的楼梯。

    “你来过这里?”束星北问道。他可以肯定这一点了。

    聂兰点了点头,“这个任务,我哥接了两次。第一次来,他见到了好东西,人单力薄弄不上去。第二次接这个任务,他带上了我。可惜还没潜下来,就遭遇了劫匪。哥哥让了让我有时间逃,只身迎向了劫匪。”她神情黯然地说道。

    水底门后形成的封闭空间隔绝了水流,此时空旷,倒是能让他们聊几句。

    束星北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对于他这样与杀神不停搏斗的人来说,矫情地说一些没有力量的安慰话语,于事无补不说,还过于奢侈。

    更多的东西被发现了。

    拂开桌面上的海泥,一部部有手柄的电话露了出来。束星北好奇地拿起了一个。

    就是这个,能远程通话吗?电话旁边,是一台台有屏幕的机器,应该就是父亲嘴里所说的电脑。

    电脑和父亲的嘴里所描述的不一样,更高一些,更大一些。是有什么特殊用途的电脑吗?束星北不清楚。

    等他们再打一扇密封的门后,那屋里放了一排排比人还要高的尖嘴罐。数一数,少说也有数百罐。

    “纯氧,纯氧,还是纯氧,”束星北擦干净了那些罐体,对着上面的字逐一地辩识着读道。

    喜悦只是片刻的事儿,等束星北情绪平静下来,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足以让他和聂兰以后衣食无忧的东西,如今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美梦。

    他们根本带不走这些东西。

    如果可以带走,说不定他们还能换到“诺亚方舟”的船票。

    据spear公司任务处副经理说,最多还有两三个月,来自spear公司总部的方舟就会开到这里。

    能买得起船票的人,会被接到上面去,然后驶往有陆地的地方。

    船票,以前对于束星北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现在只要把眼前的东西带走,他就可以实现这个梦。

    但无论是他还是聂兰,都把握不了。

    “我把头盔和气瓶全部给你,你带一个罐子上去,”束星北静静地向聂兰说道。

    “你呢?”聂兰吃了一惊。

    能走的人是束星北。而她,只是一个累赘。

    “我受了伤。光是身上的血腥味,也走不了,”束星北没有骗她。

    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海兽和鱼类。

    “不行。这样不行,”聂兰的泪水夺眶而出。

    束星北救了她的命。没有束星北,她今天已经死了。

    现在让她拿走束星北的装备离开去活命,聂兰做不到。

    束星北不再多说什么,他们这样的人活着,只能是直面事实,无关感情。

    就像聂兰的哥哥一样,把妹妹推离了这片水域,而他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生与死,在人没有选择的时候,就按丛林法则。强者活,弱者死。

    当海水无情地摧毁一切的时候,这个世界早就回归到了丛林法则。

    像Spear公司一样,力量强大,拥有各种人们未知的杀手锏,立即主宰了这个世界。

    spear公司弱一点,根本不会存在,更别提由他们来安排船屋区一切了。

    聂兰倔强要过了束星北的头灯,来到了束星北的背后。

    后背的衣服已经撕裂了。

    聂兰朝他的后背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兽的巨爪,划破了束星北的皮肤,还往下渗入了足足半厘米,伤口长逾五寸。

    “会有办法的,”聂兰强忍住泪水。她仿佛看到了平时惜言如金的哥哥,父亲卖身为奴之后,哥哥只会把吃的喝的递给她。至于那些是用什么挣来的,他从来不说。

    只有上一次,哥哥去做任务时,说带她一道去,见识见识赏金猎人的生活。

    “能有什么办法?”束星北摇了摇头。

    办法是有的,首先得回到上面去,在船屋里,他向公司申请,由公司派医生来给他做伤口消炎和治疗。

    现在别说能不能申请到,也别说费用多少,光是回到上面去,已经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你别急,先留在这里,”聂兰说着,她带着灯,走向了那些楼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瓶子,还有一些纱布。

    “这个是酒精,可以帮把伤口你消毒,”聂兰说着,指了指瓶上的说明书。

    她示意束星北解开了上衣。

    束星北没有阻拦。

    “这样也只是死得好看些,”束星北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他的后背着实是痛得厉害。

    在死之前,能减少些痛苦,也是好的。

    “可能这儿还有些好东西,能让我们安全返回,毕竟这里是医院,”聂兰没有丧失希望。

    “医,院?”束星北念着这个两个字。医院是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对。医院。听我哥说过,很多年前,人生了病,就会到这里来治疗。不然,怎么会有氧气瓶呢?”聂兰答道。

    “你是说,这些瓶装氧气都是给人呼吸的?这么奢侈吗?”束星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氧气是用来呼吸的,空气中氧气的成份占比颇多。

    可是如果要把氧气搜集在一起,装进这些罐子里,恐怕只有Spear公司才能做到。

    他们会把氧气拿来救人吗?像自己这样的人,连问都不用问,肯定不行。

    “听我哥说,瓶里的氧气是用来给重要的人治病用的,”聂兰浅浅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也正常,除了特别的人,知道的人不多。”

    重要的人?塔里的大人物或者Spear公司里的头头?

    特别的人?束星北就不清楚了。

    特别的人是什么人?

    聂兰这么说,显然表示她哥哥是特别的人了。

    可是既然是特别的人,还用得着做赏金猎人吗?

    他们至少会生活在高塔之上,用着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下面船屋里的人。也许,他们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不会有。

    聂兰张口闭口,三句话都不离她的哥哥。

    束星北第一次对她的哥哥产生了兴趣。

第三章 济世组织

    “说说你哥哥吧。现在也不必急着回去了,”夜幕肯定已经降临了。

    聂兰这个时候回去,必然也是凶多吉少。

    各种海兽,各种大的小的浮游生物,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都对人的生命构成威胁。

    “等天亮,我们一道回去,”聂兰懂得束星北的意思,她依然坚持着,语气坚定地说道。

    束星北不置可否。当然,如果能生存下去,有谁会拒绝呢?他又不傻。

    “我哥曾经是济世组织的材料搜集员。济世组织的宗旨,是让生活在大海之上的穷人有活路。济世组织把地下的遗迹找到后,研究那些物品,找到人类以前的模样和生活方式。组织里,也生产食物,净化海水,不过这些不是拿来卖,而是直接分给穷苦的人,”聂兰说着,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束星北没有插话。他等着聂兰继续说下去。

    还是前面的问题,既然她的哥哥是济世组织的成员,为什么又会成为赏金猎人,最后还因此而送了命呢。

    聂兰并没有直接说下去,她站在那里,用着黑亮的眸子看着束星北。

    “我为我哥而自豪。有了我哥这样的人,穷苦的人才能活下去。试问,如果船屋里的付不起月租了,spear公司的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束星北避开了她的目光,神情忽然变得冷漠起来。

    “卖作奴隶,还说你是自愿的,”束星北对于这样的惨事见多了,他都快麻木了。

    “你有家人吗?”聂兰问道。

    “以前有。后来都死了,”束星北淡淡地答道。

    父亲两年前患病死了。母亲死得更早。

    15岁的束星北就不得不潜水打捞物品。

    年龄太小,Spear公司不给潜水设备。束星北的赏金猎人生涯起始就是独行客。

    好在他活下来了,还租下了能容身的船屋。

    冷漠也会感染,聂兰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她分明觉得自己触动了束星北最为痛苦的深处,而她的内心,也被以往的痛苦所咬啮。

    “我们去找找,看看医院里还有什么,”聂兰说着,又一次踏上楼梯。

    束星北跟在后面。

    聂兰刚刚替他清洗了伤口,裹上了纱布绷带,他感觉好了一些。原本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楼上一层一层都是病房。随着一扇一扇门被打开,里面呈现出来的都是床铺。

    等他们来到顶层最为拐角的一个房间里,他们看到里面放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盒子是密封的,外面罩了一个透明的罩子。

    “这是棺材?”束星北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不,它是透明无菌罩,是让危重病人躺的,”聂兰解释道。她懂得不少。

    肯定又是她哥哥告诉她的。束星北没有再说什么,指了指罩子,“你躺进去。”

    “我?”聂兰愣了一下,跟着,她反应过来。她跨了上去,然后躺在了里面。

    还没等束星北再说什么,聂兰从里面向他招了招手,“我们俩人躺在里面,够大的。”

    束星北犹豫了。靠这个,能行吗?

    聂兰黑黑的脸庞上浮起了一层铁锈红,不过她的目光还是坚定的,一点儿没有扭捏。

    “再等等,等天亮了再试一试,”这个罩子究竟能不能支撑两个人浮上去,束星北心里没底。不过人躺在里面,把氧气接上,再盖上罩子,既防水又相当安全。只要运气好,不遇到逆流,活着上去,还是有可能的。

    聂兰从里面又爬了出来,她看着束星北,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来,“现在我们都能回去了。”

    束星北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们躺在里面,就这样上去,那这一趟就是一无所获。

    他的想法是,让聂兰带着一个氧气罐上去。

    他继续留在这里。

    等自己的伤势好转一点,他再慢慢地浮上去。

    “就要过年了。以前过年,家里会拉一些红色的海藻,挂在船头上,”束星北脑子里想着父母亲和自己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情绪越发地低落。

    “我家以前也是,”聂兰点点头,“后来父亲打捞不了什么东西,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联系济世组织,要把我哥叫回来。可谁知道上哪儿去找。那个组织神秘得很。我哥后来虽然回来了,可在这之前,父亲已经把自己卖给了spear公司做奴隶。”

    “穷人的日子都一样,”束星北指了指罩子,“你进去睡一会儿。等我算着天亮了,就会叫醒你。”

    聂兰看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钻进了罩子里。

    束星北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跟着他关掉了头灯。

    头灯的使用时长只有五个小时,他得省着点用。

    聂兰毕竟没有潜水的经验,今天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躺在罩子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束星北坐着坐着,斜倚到一张桌子上。

    “哥哥,哥哥,”聂兰忽然叫唤起来。

    束星北一惊,就醒了。

    聂兰又不叫了,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原来是说梦话。

    黑暗中,束星北笑了笑。

    还没有等他再次睡去,聂兰又说起了梦话,还是“哥哥,哥哥”的叫着,然而这一回,她的叫声里,多了一个“束哥哥”。

    束星北心里一颤。他在这一瞬间彻底拿好了主意。

    天一亮,他就让聂兰带着一罐氦气上去。

    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坚持这样。他跟着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估计着天已经亮了。

    束星北打开头灯,正要去扛一罐氧气过来,没想到他才走了两步,就感觉被拉住了。

    他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聂兰把她身上的吸管系到了束星北身上呼吸气管上。

    束星北正要解开吸管,聂兰已经醒了。

    “束,星北,我们一道上去。”

    “不能白跑一趟,”束星北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地把我推出去,”聂兰用着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们一道上去,大不了,只带一罐氧气。”

    束星北苦笑着说道:“只带一罐?我们俩人躺在里面,一罐也带不了。”密封罩不可能承受两个人外加一罐气体的重量的。

    “试试,试一试吧,”聂兰坚持着。

    束星北扛来一罐气,放到了密封罩里。跟着,他往里面一跨,罩体立即就倾斜了。

    “太重了,”束星北摇了摇头。

    “束星北,我们一道上去。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大不了等一段时间,我们再来一趟,”聂兰继续坚持着。

    束星北看着密封罩,又看了看气罐,跟着,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找来一些软管,连同聂兰的呼吸管绑在一起,然后把气罐吊在了密封罩下面。

    等他再躺进去,罩体安安稳稳地没有发生偏移。

    “成功了,”聂兰开心地笑了,“束哥哥,你真聪明。”

    束星北躺在聂兰的身边,他分明能感觉到聂兰的呼吸。

    那一刹那,他的心软得像洼水似的。

    密封罩成功地把俩人送到了洋面之上。等束星北和聂兰先后从罩里离开后,束星北迫不及待地看着罩下,他的心一下子凉了。

    系住罐体的吸管漂在那里,分明被海底的什么生物给咬断了。

    那罐气没有了。

    束星北和聂兰俩人把罩体拉上了水面,下面果然什么也没有。

    “我们还活着,这就足够了。还有,密封罩也能拿去估值,应该能换不少气、食物和水,”聂兰安慰他道。

    Spear公司的估值很快就给出来了。密封罩价值1000毫升水五袋食物,正是束星北预领的酬金。

    情况更为糟糕的是,束星北的后背伤口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还开始流起了脓水。

    束星北躺到了船屋里,他开始发烧,说胡话。

    聂兰照料着他。

    水渐渐地被束星北喝完了。

    船屋的房租也快到了。束星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清醒时候的束星北看着聂兰,“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你没有连累我。我的命,是你给的,”聂兰倔强地摇头,“束哥哥,你别怕,公司已经通过我的申请,医生很快就要来了。”

    “医生?”束星北一惊,“你,你哪来的报酬?”

    “我以前攒的,”聂兰微微一笑,“等你好了,我们去参加济世组织,让穷人们有活路,好吗?”

    “好,”束星北握住了她的手,“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我们又找不到那个组织。还有,组织一定就会接收我们吗?”

    “不怕。有推荐人就行。我哥就是我们的推荐人,呶,他还留了一个牌子给我。凭牌子,我们就能加入,”聂兰说着,拿出了一个牌子,递给了束星北。

    束星北拿到了手里。牌子圆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握在手里很厚实。牌子中间有个大大的“光”字。

    要有光,对,就是要有光,束星北抿着嘴笑了。他把牌子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几天后,束星北被替他换药的医生弄醒了。

    “你是?”他茫然地问道。

    “我是公司派来的医生,”医生不高兴地答道。船屋里的气味不好闻,束星北身上的气味更不好闻。

    要不是看在报酬的份儿上,他压根儿不会来。

    “我屋子里的,屋子里的聂兰呢?”束星北急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肯定是把自己卖去做奴隶了。”

    “不可能,”束星北猛地站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医生可怜地看了他一眼,“你有请医生的报酬吗?如果没有,你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来?”

第四章 能力觉醒

    束星北一屁股瘫坐在床上。对,没有比这个更为合理的理由了。

    自己没有支付医生报酬的能力,聂兰又能用什么来给自己请医生呢。

    还有,应该已经过了付房租的时间,公司为什么没有撵他走?

    束星北握紧了还留在手中的牌子,泪水潸然而下。

    自从父母先后去世,束星北的泪水就流干了。他一直都在木木地活着,有如行尸走肉。

    可是现在的聂兰,激起了他奋发的念头。不行,我不能让聂兰就这样离开。不,绝不。

    泪腺里重新流出来的眼泪仿佛标记着束星北的新生,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可是束星北依然浑然未觉。找到聂兰,让她自由。

    找到聂兰,一定要找到她,把她解救回来。

    聂兰,你等我!

    医生并不知道束星北在短短时间里如同变了一个人,他不耐烦地给束星北做了后背创口清理,又张贴了一张膏药,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回头道:“再找我,需要3000毫升水。”

    他料定束星北没有机会得到这么多水了,报个价,只是让束星北知道市场行情。

    束星北没有回答。

    束星北刚才明确地感受到了医生对他的鄙视,还有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意。

    医生的治疗起了点作用,但没能让束星北后背的伤愈合。按经验,天气越冷,伤口越是难以痊愈。

    后背像是船屋仄小窗户上的布帘破开了,撕裂的疼痛让束星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想更暖和一点儿。

    可是船屋里不给生火,Spear公司严禁船屋住户生火。

    一艘艘破旧的船只由巨木的铁链拴在一起,有如藤蔓上结出的瓜果。

    一旦哪处船屋走了水,火必然会势如破竹,燃尽所有。

    食物是液态的,水也是,生火似乎也没有必要。

    大家逐渐习惯了没有火的日子。

    凡是被渐渐习惯的事儿,在人们眼里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束星北决定去找船屋区唯一可以带给他温暖的地方。

    那个地方,船屋住民提到都会色变,没有一个不忌惮的。

    那里是火葬场。

    船屋区域死亡人员是不能直接抛到水里去的。为了避免引起瘟疫,Spear公司专门在船屋区域外围建了一个火葬场。

    火葬场和船屋区域用隔热材料分割开,中间栅栏部分用铁皮挡住,好像是地球人常见的彩钢瓦,只是比彩钢瓦建得更高。

    火葬场建在几艘大大的驳船之上,入口处有个小房子。

    小房子里有个头发乱得像稻草堆,腮下留着大胡子,瞪着一双泛黄眼睛的中年人,他叫沙廉。

    沙廉和束星北的父亲都曾是赏金猎人,一起打捞过水下遗迹,后来沙廉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来到了火葬场工作。

    束星北曾经在父亲的带领下去过火葬场,看望沙廉。

    沙廉那时当着束震南的面告诉束星北,将来遇到了困难,可以试着来找自己。

    束星北父亲来火化时,沙廉也说过同样的话。

    束星北一直都没有把这个话当回事儿。

    他遇到困难找沙廉做什么?免费火化?

    火化本来就是不要钱的。

    哪怕火葬场想收费,船屋区域的区民也没钱支付呀。

    这一回束星北想到了沙廉,他的目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蹭一蹭火葬场的热度。

    火葬场的动力不是电力,工作人员将死人的尸体推进一个大大高高的圆柱体内置柜子里,然后再倾倒各个塑料桶里的莫名动物油脂,这才把油脂点燃。

    熊熊的火光在炉膛里毕驳作响,死人的尸体瞬间灰飞烟灭,连安葬的程序都省去了。

    沙廉是负责尸体登记的。

    束星震不敢肯定沙廉是否还在火葬场工作。不过,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束星北顺着船屋外置的船舷一路向西而去,沿途他遇到了结团出去的赏金猎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麻木与沧桑。

    两个多小时之后,束星北终于赶到了火葬场所在地。

    他顺着钢板开启的中空位置,向里面探了探头。

    火葬场入口的小房子在那里,门是半掩着的。

    “沙叔,”束星北朝里面叫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有人从屋里推开了门,探头出来,向束星北这边看了一眼,“尸体拉来了吗?咦,是星北?”

    那个头发乱成鸡窝的中年人黄眼睛瞪大了些,“你?进来吧。”

    沙廉走过来,将中空位置旁的门打开了,引着束星北走了进去。

    “过得还行吗?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沙廉径直往屋子里走,头也不回地向束星北问道。

    “还好吧,”束星北沉闷地回答道。

    进了屋,屋子里果然和以前一样很暖和。一根管道顺着墙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里面全是海水。

    管道由火化炉那边引过来,烧热的海水正好能起到供暖的作用。

    温暖袭来,让束星北舒服得差点哆嗦了。

    他刚想坐下来,后背蜷缩带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受伤了?”沙廉的目光盯在了束星北的脸上。

    “海兽,”束星北答道,“好些了。”

    沙廉提了一个凳子过来,让束星北坐的地方与水管靠近些。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突然力量大增?”沙廉打量着束星北问道。

    什么意思?束星北茫然摇头。

    “那有没有感觉身体有过什么异常?”沙廉又问道。

    束星北觉得沙廉的话有点儿没头没脑。他依然摇头,目光则停留在沙廉的脸上。

    “没有觉醒能力吗?”沙廉嘟哝道。

    “觉醒能力?”束星北听到了这句话,更是茫然。什么能力?

    “对,能力,”沙廉答道,“四处一望无际的海水之前,也是大陆。每当大陆自然环境发生巨大变化时,上面的生物也会发生突变。就像伤你的海兽,以前海洋里是没有这样的生物的。人当然也会发生变化。”

    “表现形式呢?”束星北被这种说法给吸引住了。

    “表现形式就是能力的觉醒,”沙廉说着,拿过了一个玻璃器皿,里面装着黑糊糊的东西。

    沙廉打开盖子,把器皿递到了束星北的手里,“尝一口试试。”

    束星北迟疑了一下,随即果敢起来,喝了一口。

    沙廉如果要害他,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沙廉对自己的到来不冷漠。

    但他觉察不到沙廉对他有任何的恶意。

    糊乎乎的,还有点腥味儿。束星北又喝了一口。

    “生存环境恶劣,跑得慢的动物会跑得更快,不擅长攻击的动物会变得暴躁,突然具备攻击性。人也一样,会觉醒出各种奇异的能力。有人管这个叫能力觉醒,”沙廉停顿了一下。

    “就连植物都一样。植物的触须会把陷入他的力量范围内的东西卷起来,变成自己的食物。”

    束星北静静地听着,脑子里分析着沙廉所说的这一切。

    “饿了吗?”沙廉忽然问道。

    沙廉这人说话没头没脑的。

    束星北暗自想道。他摇头。

    食物和水,是船屋区的生存黄金。他怎么好意思去从沙廉手中拿吃的。

    沙廉起身走向床后,他取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束星北递了过来,“海兽肉,熟的。吃吧。”

    束星北没有接。

    “吃,吃吧。我还有。送家人来火化的那些人送的,他们总想着拿点骨灰回去,对亲人有个念想,所以我不缺吃的。这里又有火,”沙廉解释道。

    束星北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他把海兽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肉闻着很香,咬起来很干,嚼起来倒是很芬芳,有韧劲儿,两颊生香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为什么,束星北总感觉沙廉在打量着他。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做实验的教授,在翻来覆去地观察着他笼子里的小白鼠。

    “能力是分体系的。一种是力量型的,也是最为常见的。生存越是艰难,力量型能力越是重要。你现在一拳打出去,大概能有多少力量?”沙廉问道。

    “两百来斤吧,”束星北没有太大的把握。

    “力量型能力你没有觉醒,”沙廉的语气平静,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惋惜。

    “还有其他能力体系呢?”束星北被沙廉的说法给吸引住了。

    “还有一种是异能体系。有人能凭意念生出火来,有人能用意念束缚物品,还有人能凭意念短时间飞翔,当然,远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多。异能体系,绝大部分身体基因突变导致的。这一种能力,你也没有,”沙廉嘴角含笑,他示意束星北吃。

    “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血液能力觉醒。血液对其他生物造成压迫,让其他生物畏惧,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或者根本就是恐惧,连多看一眼对方的勇气都没有。这种血液能力,你同样没有觉醒,”沙廉就像是一个评价学生课业的老师,说这个你没有,那个你不行,总之,结果都是一个字:差。

    “没有了?”三种能力觉醒,和自己的确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他真的觉醒了某一种能力,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

    “也不是没有。据我了解,还有一种,叫神秘源。只不过我没有听说过具体表现形式,”沙廉说着,发黄的眼睛似乎要挤出点深邃来。

第五章 逼迫

    也不等束星北发问,沙廉就开始解释,“人在原始社会,茹毛饮血,居然也能生存下来,靠的是什么?生吃动物,难道不致病吗?胡乱喝水,难道不怕自己被毒死吗?可就是这样,人类却能够活下来,靠的就是神秘源,或者叫生存代码,谁知道呢,”沙廉耸了耸肩。

    从沙廉开始说他研究的结果时,束星北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温暖的环境让他的大脑思维变慢了,换句话说,他现在暖暖和和的,舒舒服服的,吃得又饱,根本就不想去思考什么问题。

    但沙廉是什么人?他是火葬场工作人员,他能研究什么,他会研究什么?

    死人?

    束星北察觉到不太对劲,他正要发问,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

    那种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铁锥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扎,扎完之后又绞动,饶是束星北性情坚毅,他也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痛苦,生生地扛着疼痛,咬着牙坚持,也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就痛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束星北能确定不是自己吃的有问题,就是喝的有问题,可是弄进了肚子里的东西,他怎么也没办法再弄出来。

    所有的一切,变成为一句话,那就是“为什么?”

    沙廉看着束星北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也不禁心生歉意:小子,我真的是想帮你。

    他想把自己观察实验得到的结果用到束星北身上来试试看而已。

    如果束星北死了,那他也就是火葬场里下一个被焚烧的对象。

    好处是,省得让别人拉来,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束星北又昏迷了几个小时,这才醒来。

    他睁开眼,入眼看到的是一脸紧张的沙廉。

    “你没事了?”沙廉问道。

    束星北感觉了一下,觉得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肚子也没有疼痛感了,于是摇了摇头。

    “你没有感觉到自己热血沸腾,或者全身肌肉有胀痛感,像对着什么东西奋力地打出一拳?”沙廉又问道。

    束星北奇怪地看着沙廉。沙廉这么在乎自己的反应,这是实验室老师在观察实验动物吧?

    “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沙廉再次确认。

    束星北哭笑不得。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真是打扰了,”束星北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沙廉的床上。他起身就走。

    “不应该啊,真是不应该啊。那么多动物的血,还有从塔里偷偷买来的那些异能人的血,还有药剂,混在一起,不至于一点效果也没有啊,”沙廉抓耳挠腮地想着,头发更乱了。

    他也喝过很多,没有起作用,唯一的变化是眼睛变黄了。

    束星北确定这里很危险。其他地方可能会送命,在这里也是一样。

    回到了船屋的束星北一阵心悸。

    他没有办法去评价沙廉对他所做的一切,沙廉没有恶意。不过之前的疼痛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这也是真的。

    “有人吗?”外面响起了声音。

    束星北听出来了,是自己的邻居鄂大虎。

    还没有等束星北应声,鄂大虎已经推开了门。

    门外的光线为之一暗。大块头的鄂大虎像是一座肉山似地堵在了那里。

    鄂大虎在笑,满脸横肉的脸上却因为笑容显得越发狰狞。

    “有事吗?”束星北皱着眉头问道。船屋上的邻居们彼此关系并不熟稔。为了活下去,争夺少得可怜的生存资源,邻居们相互之间多的是提防。因为离得近,谁得到了什么好处,总是第一时间为邻居所知道。

    所以邻居带来的往往是危险。

    鄂大虎这个人束星北也清楚。他仗着力气大,块头大,和另外一帮人组成了捕猎队,专门在海洋深处捕捉海鱼和海兽。海鱼和海兽浑身上下值钱的地方多,只要能弄到,卖给Spear公司,赚的远不止是一点食物和水这么简单。

    Spear公司有衣服鞋袜销售,还有牛奶,各种鱼制品罐头,只要能拿到足够交换的东西,连同匕首梭枪之类的武器也得能到。

    “这不是发现了一头海兽,想让束小兄弟赚一笔嘛。跟我走,保管你有收获,”鄂大虎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有这么好心?束星北对鄂大虎的提议暗自嗤之以鼻。

    鄂大虎是个什么人,束星北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自己已经家破人亡了,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鄂大虎能过来说一两句关心的话。

    平时在舷板上见到了,擦身而过的时候,鄂大虎看向他的目光,都写满了不屑。

    “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束星北摇了摇头,“谢谢鄂大哥了。”

    “我叫你,你竟然敢不去?”鄂大虎怔了一下,立即就愤怒了。

    在鄂大虎看来,自己这是给束星北一个跟自己后面做事的机会,这个小子居然拒绝了。他不是应该一脸感激吗?

    鄂大虎捋了一下袖子,冲着束星北就过来了。

    “等等,”一个女音响了起来,“让我来劝劝束家小兄弟。”

    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她先是对鄂大虎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请人哪有像你这样请的?真要命。”

    说着,她又转向了束星北,“你是叫阿北,还是星北?大虎说的是真的。那头海兽受伤了,我们捕兽队本来人手够了,可是有个兄弟今天生病了,差一个人。这不,就想到你了,大家都是邻居嘛,彼此也要相互照应。本来邓应好想叫其他人,被我和大虎拦住了。有好处,总不能先想外人。你说是吧?”

    这女的叫秦春丽,她家距离束星北的住处也不远。

    秦春丽话说得漂亮,这女子可也是一个厉害的主,力气大,胆子大,心也狠。她嫁过人,丈夫因为身体弱,经常生病,被她直接给卖到了Spear公司当奴隶去了。

    丈夫连硬话都没敢说,面对Spear公司来人的时候,居然被秦春丽吓得只敢说是他自己自愿的。

    “我倒是想参加,”束星北叹了口气,“前几天下海被海兽伤了后背,到现在还没有愈合。”他的意思是明白不过,拒绝。和秦春丽、鄂大虎这样的人合作能叫合作,叫卖命还差不多。

    真得到了好处,束星北绝对连鱼嘴上的须子都弄不到一根。

    他清楚,对方两人之所以要叫上自己,百分百是缺少诱饵。要自己去当诱饵罢了。

    束星北当过捕捞独行客,他见过捕兽队的操作。

    秦春丽盯着束星北看着,好半天她才说道:“这样啊。我好像是听说你受伤了。不过你过去,只要帮我们看看船,把好方向,别让船被水流走就行。”

    束星北还是摇头。

    秦春丽见到束星北一副油盐不见的样子,恼了,她冷笑一声,“识相的就快点答应,我们马上走。想吃苦头,我和大虎也不嫌麻烦。”

    鄂大虎嘿嘿直笑,“我说嘛,直接给他揍一顿,还怕他不乖乖地跟着。说这么多,最后还是要老子出力气。”

    束星北一看这架势,一咬牙,“行,看船是吧,我答应了。”

    束星北已无异于和他们撕破了脸,他答应加入,也没有让秦春丽和鄂大虎脸上有半点好看的神色,俩人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出了舱门,束星北注意到外面天色渐暗。这个时候去捕猎海兽,委实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海兽身形巨大,停留在某处海域轻易不挪动,除非受到了惊扰。

    一旦和海兽搏斗时间过长,夜色降临,外面缺少光亮,只怕他们最后都要喂了海兽的肚子。

    外面早有一艘十来米长渔船停在港口处。船里已有三个人正等在那里。

    一个光头,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拿着把刀比划着,准备修指甲;一个赤着臂膀的家伙,神情阴鸷,块头不逊于鄂大虎,眉心那里有个刺青。

    还有一个坐在驾驶舱里,脚架在舵上,懒洋洋地看着码头上。

    见到秦春丽等三个人过来,驾驶舱里的家伙坐起来,站直了身体之后,吆喝道:“起船。”

    发动机响了,帆也扬了。船开始行驶。

    五个人。束星北只认识鄂大虎和秦春丽两人。他也没有去认识其他人的意思。刚才两人的意思几近直白,就是让束星北当炮灰去的,他认识这些人也没有必要。

    他们眼里,束星北估计就是钓鱼用的蚯蚓,扔到水里之后引来鱼就没他的事儿了,至于蚯蚓是死是活,和垂钓的人有多大关系呢。

    船行驶起来,秦春丽鄂大虎他们坐到了一起,束星北独自坐在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偶尔飘过船里几个人身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海兽皮做的衣服。看上去质地不错,不知道御寒效果如何。

    至少在束星北看来,比自己身上单纯由两层帆皮制成的衣服好多了。

    随即,束星北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此时的情形实在堪忧,刚才他居然走神想到了衣服上面去了。

    那几个家伙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装备。

    秦春丽的高帮皮靴右腿上,那个带着皮质套的显然是匕首。

    鄂大虎后背斜插着一根齐臂长的短矛。

    光头除了手中的刀,肩侧还挎着一个长长的钢质弓弩。

    弩箭就在船舱里,侧边开了个小口。离弩箭不远的地方,是一圈缆绳。缆绳并没有认真扎好,而是散散松松地放在舱里。

    缆绳的粗细正好和弩箭开口相配。

    束星北稍加思索,马上就明白了弩箭的用途。

    缆绳必然是穿进弩箭的小口,弩箭一旦射中海兽,扎进海兽的身体之后,缆绳就等于把海兽给固定了。不管它逃往何方,都离不开猎手的视线。

    好东西啊,束星北暗暗羡慕。

第六章 变故

    “还有多长时间,”抽烟的家伙一根烟吸完,手指一弹,把烟屁股弹进了海面,转向鄂大虎问道。他戴上了皮质的手套,手一翻,多了一把长刀。

    “半个小时。要是没跑的话,”鄂大虎没把话说死。

    “它们精明着呢,知道要找水暖的地方。落了脚,轻易不挪窝,”抽烟的家伙叫老伍。五个人当中,数他的心机最为深沉。

    老伍刚才不经意的时候,扫过束星北的面庞。他甚至看到了束星北眼里闪过的寒芒,不过老伍不以为意。

    不管是老伍,还是另外三人,连同那个驾船的,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找一个没家没口,死也没人过问的小子当诱饵,让他下水去招惹海兽。

    瘦瘦的身材,个头儿已经蹿起来了,这样的小子做诱饵正合适。在几个人看来,束星北涉世未深,就算他要反抗,也斗不过他们几个。

    等束星北下了海做诱饵,吸引海兽的注意。另外几个人则瞅空子拿家伙朝海兽招呼。那头海兽受了伤,宁死有就算反扑,也只会吃了做诱饵的家伙。

    秦春丽倒是有些记恨束星北,她以为涉世未深的束星北会被自己一番说辞给绕得心动,没想到束星北油盐不见。

    臭小子,你等着。就算你侥幸今天不死,老娘也要让你丢层皮。

    束星北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先算了,现在和他们动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讨不到什么好去。

    等到了水里,一切再说。

    束星北像是忘了向他们索要潜水服。而那几个人家伙根本也没想过给他。

    船又行驶了一段距离,从Spear公司所做的船屋区防护带穿了过去,真正来到了海洋深处了。

    天色越来越暗,老伍眉头拧了起来。

    “核对坐标,看看距离还有多远。”

    “到了到了,就要到了,”驾船的邓应好答道。舵上有定位仪。

    几个人顿时都不再说话,目光齐齐看向水面,四下探寻着。

    束星北也在打量着周围的洋面,回头望去,船屋区已从视线中消失了。

    “那里,”秦春丽忽然指了指前方一个位置。这一行人中,她体力不是最好,视力却是拔尖的。

    “什么家伙?”光头蛮子凑了过去。

    “不清楚。那边海水颜色明显不同,要暗得多,”秦春丽解释了一句。知道这一带有海兽停留,也是她的功劳。

    上回捕兽队返回时,秦春丽就注意到了,当时不具备猎获的可能,现在多了诱饵,终于可以动手了。

    “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射一弩看看,”光头蛮子取下肩上的铁弩,备好弩箭,朝着海水深处射了过去。

    “妈的浪费,”老伍撇了撇嘴。光头蛮子在他看来就是只知道长肉不知道长脑子的家伙,还没有确定是什么,就浪费了一支弩。

    弩箭嗖的一声激射而去,跟着落进水里。

    船上的几个人紧张地看着,水面和刚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也不过数分钟之后,洋面突然一阵搅动,跟着从水中升起了一个扁脑袋的家伙,它遥遥地看向这边的船只,身子不停上浮,不一会儿,巨大的身躯完整地浮出了水面。粗略看上去,这家伙的身体少说也有20来米。

    平底船才10多米。

    至于刚才射过去的弩箭,根本就没有踪影。

    “是逆戟鲸,”秦春丽失声叫道。

    逆戟鲸性情凶残,一旦遭遇,必然是船毁人亡的局面。除非对手的实力远胜于它,才能勉强和它抗衡。

    束星北看着逆戟鲸,目光平静。鲸全身完好,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也就是说秦春丽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向束星北说过一句实话。

    鲸被刚才船上的人行为给惊动了,船盘旋在那里不离开,更是让它愤怒。

    逆戟鲸的视力并不好,可是它对于猎物的把握能力却是极强。

    通过它腮部发出的回声,逆戟鲸能轻松地判定猎物位置。

    逆戟鲸的身体又缓缓地沉入水底,从它刚才下沉的角度看,它的目标就是这艘平底船。

    捕兽队成员哪能不明白逆戟鲸接下来的打算。这种鲸类绰号杀人鲸,它能适应不同的水温,在各种水温之下,逆戟鲸都可以自由游弋,顺利进食。

    “驶离,隔远点儿,”老伍向着邓应好大喝一声。

    “逃?”秦春丽问道。

    “逃?你逃得过它?”老伍被秦春丽的话给气乐了。

    捕兽队到现在为止,从来都没有捕获过一条逆戟鲸。这家伙在水下速度奇快,身体表层光滑无比,加长体型巨大,一般的攻击对它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逆戟鲸靠近,用身子一撞,这艘平底船能够不翻沉,那就是幸运女神吻过了。

    “小兄弟,你等会儿跳下去,向那边游。我们在后方牵制它。只要这次侥幸不死,你就是我们的兄弟,”老伍向远方的海面指了指,那边正是平底船的侧边。

    老伍的言辞恳切,束星北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此时情况严重,别说是他,另外几个家伙估计也难逃噩运。

    束星北来到甲板之上,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水温不高,最多不过五六摄氏度。入了水之后,束星北跟着就潜了下去。他的动作极为协调,手足并用,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老伍根本判断不了束星北朝哪个方向游去了。

    “该死的,”他谩骂着,握紧了手中的刀。

    “射他,射死他,让他来吸引逆戟鲸,”秦春丽尖声吼道。

    船身猛的一折,一个巨大的尾巴从水中升出,重重地抽打在船体上。

    几个人失去重心,忍不住一个踉跄,身体向前仰去,跟着又向后仰去。

    “快走啊,”鄂大虎向邓应好叫了起来。

    邓应好在刚才的重力冲击之下,趴倒在地,他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骂道:“说得容易。”

    水面上已激起了漩涡,想把船驶离,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还没等邓应好采取下一步行动,船体再一次被重重地撞击,几个人吃了一次亏,现在学乖了,一个个半蹲着,死死地盯着水下。

    光头蛮子把铁弩握在手里,他不敢缠上缆绳。带缆绳的铁弩就算射中了逆戟鲸,他们也奈何不了它。就算它不弄翻船,拖着船往深海里走,等待他们的也是万劫不覆。

    “这一回真他娘的玩大了。娘们儿做事就是不行,连水下是什么也没弄清,急急忙忙地就来送命,”鄂大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去你娘的。你早知道,那你还来做什么?”秦春丽反唇相讥。她可不是一个随便吃亏的主儿。

    老伍和蛮子没有劝架的意思。他们想把握一线机会,从鲸口逃生。

    此处距离船屋区并不算太远,最多30公里,按说过于大型的海洋动物是不会生活在这一带的。船屋区建的位置,海底过浅。

    按他们的预想,一个十来米的海兽,吃下了诱饵束星北,肚子也该差不多填饱了。然后他们在一起动手,把海兽给捕获上来,这一笔稳赚不赔。

    天知道居然是逆戟鲸。

    又是一次重重地撞击,平底船卡卡作响,水流顺着船底向上飞溅,不一会儿,船里已到处是水迹。

    “老子和你拼了,”鄂大虎拔出后背的齐臂矛,对准着水面的阴影之处,向水下跃去。

    矛头重重地刺在逆戟鲸的头部位置。

    鄂大虎心里一喜,可是矛头一滑,从鲸身上滑落了。

    “小心,”秦春丽向他大声一声。

    鲸扁扁的脑袋已向鄂大虎转了过来,巨大的嘴巴张开,无法阻挡的吸力涌来,鄂大虎身不由己地向鱼腹而去。

    光头蛮子和老伍根本没管鄂大虎的死活,他们把握住了这个机会,纵身向另一个方向一跃,头也不回地往前游去。

    驾驶舱里的邓应好也紧二人之后跳入水中。

    秦春丽生生地看着鄂大虎被逆戟鲸吸入腹中,她和鄂大虎这些日子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多少有点感情。

    听到三人前后的落水声,她这才反应过来,也忙不迭地往水里跳去。

    这个女人已经昏了头,另外三人是往船体另一侧跳下,而她却是直接向鄂大虎刚才的位置跳了下去。

    逆戟鲸袭来,秦春丽连腿上的匕首都没有取出来,就成了鱼腹里的亡魂。她比鄂大虎更惨,直接被逆戟鲸拦腰咬成了两截。

    束星北早已游走,他距离这边少说也有一公里远。水下的束星北发现自己的心跳变缓了。

    心跳变缓,意味着在水中的散热速度变慢。

    正常情况下,随着潜水的深度越深,人体的散热速度也就越快。

    现在的束星北在水下少说也有50米,可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没有明显下降。

    还有,他居然能看清逆戟鲸的身体构造。

    逆戟鲸之所以没有被鄂大虎的尖矛刺穿,是因为它的身上不但光滑无比,皮下还有一层厚厚的脂肪层。脂肪层让逆戟鲸在低温之下仍然可以保持身体的温度。

    细细的观察之下,束星北发现逆戟鲸身上拥有了一个自成闭环的热交换系统。

    无论在多冷的海域,它都不会冷。

    水下的黑色逆戟鲸盘旋起来,迅猛敏捷。

    连续吃掉了两个人的逆戟鲸并不满足,它的目光盯向了束星北。

    束星北立即有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变强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第七章 神秘源激活

    束星北正要游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周身温度再次变低,体表的温度自行调节,几乎和海底50米下的水温一致了。

    束星北体温的变换,让逆戟鲸也变得茫然起来。它向束星北这边游了过来,速度却是变得极为缓慢。

    而且束星北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了。

    这个发现,让束星北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拥有了这么多奇异的能力,比如在水下他视力增强,比以前看得更远更清;比如他的体温可以自行调节,让他身体散热过程变得缓慢,从而能够保持体力;比如,他可以更为清晰地感知危险。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随着逆戟鲸越游越近,束星北也变得更加警惕。他可是清清地看见了鄂大虎以及秦春丽的下场。

    在这个大块头的力量之下,人任何抵抗都是笑话。鄂大虎拿着尖矛,可是连它体表的皮都没有扎破。

    更不用提连匕首都没来得及拔出的秦春丽。

    逆戟鲸扁扁的脑袋已凑到了束星北的跟前。束星北一动都不敢动。

    可是鲸分明有种想要亲近束星北的意思,它的嘴里发出幽幽的鸣叫声,叫声里,好像有种讨好献媚的意味。

    束星北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逆戟鲸立即兴奋起来,它摆动着身体,海水被它的巨尾一扫,又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

    “你要害死我啊,”束星北大骂。水压推着他向上浮去。

    逆戟鲸听懂了束星北的意思,它变得温驯起来。刚才疯狂撞击平底船时的模样已荡然无存。

    “我要回去了,你能帮到我吗?”束星北看着彻底黑下来的天色,试着向逆戟鲸传达自己的意思。

    逆戟鲸居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它发出幽幽的叫声,身体轻轻地蹭着束星北。

    “你是让我坐上来?”束星北惊讶地问道。

    逆戟鲸头颅微微点了点。

    逆戟鲸的背部很宽,束星北本想骑坐,最后不得不改为横坐。总不能趴着吧,那姿势也委实太不雅观了。

    逆戟鲸的身子贴着海面向前游着。顺着束星北指引的方向,逆戟鲸一直把他送到了船屋区外围。船屋区外围的水下,Spear公司设置了防护带。防护带有好几层钢制防护网,目的就是阻止巨型海洋生物直接冲击。

    在防护带那里,束星北依依不舍地和逆戟鲸分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这头巨鲸。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在他后背的伤没有彻底痊愈前,他下了水。

    为了避免伤口感染恶化,束星北硬着头皮,继续向沙廉所在的火葬场而去。

    那里温暖,有利于养伤。

    至于沙廉提供的那些喝的,不喝就是了。

    束星北想着。走到半夜,他总算到了。

    束星北喊着沙廉的名字,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沙廉这才应声,“谁呀,三更半夜的。死人白天拉来。”

    沙廉不耐烦地答道。

    “沙叔,是我,是我啊,”束星北嚷道。

    “是星北?”沙廉吃了一惊。他迅速地打开自己的小屋门,跑到外面又开了门,把束星北让了进去,又小心地向外打量了一下。

    外面漆黑一团,没有人迹。

    沙廉的屋子里亮着灯。

    粗长的灯芯浸在大铁容器里。容器里装着未知的黑乎乎的粘状物质。灯芯上方有股浓烟向上飘荡。怪不得这屋里总有种乌七麻黑的味儿。

    “你没事儿?”沙廉黄眼睛始终围绕着束星北转。

    束星北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束星北答道,“我后背的伤没好,又浸了水,想到这里来感受点热量。”

    屋子里真暖和。束星北暗叹道,这种环境下生存,起码要比在船屋区多活很久。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沙廉总算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火化工人总想当研究员,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儿吗?

    束星北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室内的温度让他的身上升腾起了一层水汽。

    “没伤啊,”沙廉把油灯举在手里,对着束星北裸露出来的后背看。

    “没伤?怎么可能?”束星北根本不信,“还有医生给缠的绷带呢。”他说着,忽然发现缠绕在身上的绷带落到了腰间,想必是在海水的浸泡下划落了。

    “真没伤。倒是有条长长的疤,”沙廉说到这里,手指头在束星北的后背戳了一下,“什么感觉?”

    束星北没有痛感。

    难道是真好了?行,伤口好了就行。能接任务了。

    他和聂兰去那片海底打捞遗迹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氧气瓶,捞点上来,可以解决自己过冬的问题了。

    “那我也不打扰沙叔你了,”束星北穿上衣服就要离开。

    “别急。别急。我记得你是最近几天才受的伤,医生帮你换绷带是今天?”沙廉挠着鸡窝式的头发,“不会好这么快啊。难道说?”

    沙廉的黄眼睛亮了。

    “小子,你是不是觉醒能力了?”

    “没有,”束星北又被沙廉弄得心里毛毛的。

    他没有觉醒力量,自己一拳能打出多少斤来,束星北心里还没数嘛。现在的他和前几天的他力量上没有任何区别。

    异能?更不可能。他连意念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别提用意念来做什么了。

    用血液禁锢别人,让敌人吓得瑟瑟发抖?不可能。

    如果真能那样的话,他还会被秦春丽鄂大虎逼到平底船上去吗?

    “那和喝这瓶混和药物之前相比,你觉得自己有变化吗?”沙廉倒是不信了。如果没有觉醒能力,凭什么这小子身上的伤好得这么快。

    束星北沉吟了一下,要说变化,还真是有点儿。他看得更远更清了,体温可以根据环境进行变化,还有,逆戟鲸没有咬死他,反而对他有了朋友般的善意。这些都很奇怪。

    听完束星北叙述了下午发生的一切,沙廉先是脸色阴沉,听着听着,他皱起了眉头,沉思起来。

    一直到束星北说完,沙廉仍然在想着问题。

    “沙叔,”束星北还是想走。沙廉在他进来之后向外眺望了一下,说明这里并不是随便能进来的,要不沙廉也不会那么紧张。

    束星北不想给沙廉带来麻烦。既然自己的伤好了,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他固然想住在暖暖和和的地方,可那也是奢望,束星北非常清楚。

    “沙叔对你没有恶意,沙叔只是想帮你。就像你爸爸在的时候我说的那样,遇到困难,找沙叔帮忙,所以沙叔才给你喝了那个混和的东西,”沙廉开始解释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您,”束星北连连说道。好意歹意,他分得很清的。

    “我想把自己的研究用到你身上。有人告诉我说,可以通过外部的刺激觉醒能力,”沙廉说到这里,苦笑了,“我在这里工作,除了生活必需的吃喝之外,报酬都被我换成了各种各样的药剂、海兽血、异能人血。可是,”

    说到这里,沙廉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过来,和沙叔扳手腕,”沙廉蹲在床边,胳膊往床沿边一竖,张开了手掌。

    束星北没奈何,只得照样蹲下,胳膊一竖,握住了沙廉的手掌。

    “用力,开始,”沙廉胳膊上的肌肉立即鼓了起来。束星北也把力气凝在一起,奋力地扳着沙廉的手腕。

    沙廉右手一扳,就把束星北的胳膊压了下去。

    “爆发力最多三百斤。不行。没有觉醒力量,”沙廉叹了口气。

    其他的能力觉醒,沙廉连试一试束星北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管是血液能力,还是异能力,都有外在表现。

    而束星北都没有。

    “那我身上的变化,是出自什么原因呢?”束星北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折戟鲸无缘无故和自己亲近,好像那头海兽也是因为未知的原因放了过自己?

    他刚才清清楚楚地看透了沙廉的发力过程。沙廉的力气比他大很多,可是在束星北看清了他的发力过程之后,束星北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把全身的力量先凝聚到一起,再经由胳膊用到手掌上,沙廉扳手腕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除非是神秘源激活了,让你拥了一点儿奇怪的能力。逆戟鲸对你的好感,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你喝了混和药剂的原因。逆戟鲸能够被人驯服,我倒是听过这样的事。反正你不是第一个。至少神秘源能被激活,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沙廉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你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是进不了组织的。”

    “组织?”束星北一怔,“是济世组织?”

    沙廉惊讶了,“对,你知道?”

    “有人送了我一块牌子,上面有个光字,她说,那入会牌,凭牌子就能进入济世组织,”束星北想到了聂兰,心里一黯。

    “牌子带了吗?给我看看,”沙廉不置可否。

    束星北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牌子,被秦春丽他们逼迫时,他就把这块牌子收进了衣兜。

    沙廉接过牌子,手指轻轻地摩娑着,“有牌子,你也进不去。他们要的是有用的人。武士,可以征战的;研究员,淡化海水或者炼制武器。没有一技之长,连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还妄想能济世救人吗?”

    沙廉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屑,多的只是一种感喟和无奈。

    “把牌子给我的人,说她哥哥是济世组织材料收集人员,”束星北说道。

    门槛不低,是不养闲人的意思啊。

第八章 赎回价格

    “材料收集人员?”沙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外围人员。你以为我在这里闲得没事,专门收集各种海兽的血液,还买那些药剂?”

    束星北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沙叔也是外围人员。”

    沙廉点点头,“外围人员不享受正式成员的任何待遇。在可能的情况下,组织可以优先提供帮助。如此而已。”

    优先提供帮助,意思是在能提供帮助的情况下优先。

    “很残酷,是吗?”沙廉问道。

    束星北没吭声,他紧紧地抿着嘴唇。

    “越是残酷越是合理。有能力的人在一起抱团自救,然后才能说救助他人。船屋区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要想拯救全部,可能吗?”沙廉问道。

    束星北忽然感觉到眼前种种困惑一下子迎刃而解了。是啊,必须先要有自救的能力,才能说救助他人。

    他一直连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去解救聂兰呢。

    “牌子给你,留个念想吧,”沙廉又把牌子丢了过来。

    “沙叔,我们再扳一回手腕,”束星北忽然热血上涌。

    沙廉玩味地看了看束星北,又蹲在了床边,竖起了胳膊。

    “一,二,三,开始,”束星北一发力,重重地将沙廉的胳膊摁在了床沿上。

    沙廉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你小子,行啊。”

    沙廉异乎寻常的兴奋,并没有感染束星北。他一点儿激动的感觉也没有。

    刚才之所以再和沙廉扳手腕,他只是想让沙廉知道,沙廉这么些年的积累和尝试,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至少那些混和药剂在束星北身上体现了作用。

    安慰一下沙廉呗。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沙廉催促着。

    “我看了你发力的方式,然后自己按着那样聚力发力,”束星北解释道。

    “模仿?”沙廉又失望了。模仿不算什么能力,根本无需激发。

    看到鸟儿在天上飞翔,人类也想插上翅膀;看到非力量型动物筑巢穴居,人类也兴建住房,甚至还学会了狡兔三窟。类似的模仿数不胜数,哪里能算得上什么能力觉醒。

    束星北和自己一模一样,就是普通人。沙廉也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懊恼。他只是光明会的外围人员,哪怕就是核心人员,也推荐不了束星北入会。

    束星北没有告诉沙廉,其实他能看清沙廉发力时的骨骼和力量的协同,而且他也不是模仿,而是复制。

    很牛的复制能力,看一眼别人会的,自己跟着就会了。

    这个能力还不牛吗?至于这种能力叫什么,属于什么类型,束星北才不会在乎。

    不管什么能力,能增强实力,关键时候能保命,那就是牛得不行的能力。

    既然沙廉认为自己只是模仿,那也就算了。

    能力是用来生存的,不是用来炫耀的。

    就在沙廉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时候,束星北离开了。

    沙廉在束星北走后,这才想起没有拿些食物来给他吃。他做事总是慢半拍。

    束星北回到自己的船屋,已是深夜。黑暗中,他站在舱门外,忽然伫足。

    屋子里有人。细微的呼吸声逃不过束星北的耳朵。

    他听了几秒,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跟着,他推门走了进去,摸着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头灯,揿开,床上的被子里一个身体紧绷起来,跟着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束大哥,你,你还活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是隔壁家的孩子,名叫童子云。

    “我走,马上就走,”童子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就要穿衣服。

    “算了,你不嫌挤的话,晚上就睡这里吧,”束星云摇摇头。

    “那,那我就留在这里了啊,”童子云眨巴着眼睛。

    孩子没有笑。束星北也没有笑。船屋区的人从来都没有笑过。

    “你爸妈说我死了?”束星北问道,他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

    薄薄的棉絮拉开,勉强能遮住束星云的身体。毕竟多了一个人。

    “你昏睡了三天,刚醒来又被人叫走捕兽去了,我爸妈说你肯定回不来了。船屋租期没到,还不如我先过来住几天,”童子云赶紧解释。

    跟着他又发誓,“我没动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动。我爸妈没让动。我也不想动,我感觉你还活着。好人都会活得很长很长的。”

    束星北心里一软,嘴里却说道:“别说话了。睡吧。”

    他之所以没有发作的原因,也是因为屋子里的水和食物没被动过。童子云的父母包括童子云还是有底线的。

    起码他们知道要确认了自己死亡之后,才会拿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束星北起得很迟。童子云晚上没有睡好,天一亮就跑了。没过多久,童父就过来了,向束星北道歉。

    束星北摆了摆手,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要小心那个叫蛮子的光头,有人看到昨天傍晚他和另外两个人很狼狈地回来了,”童父提醒道。

    捕兽队里另外三个人都没死?束星北愣了。想想也是,逆戟鲸后来跑到自己那里去了,那三个家伙捡了条命,也属正常。

    “谢谢。没事的话,让童子云过来玩,”束星北客气地说道。

    “好,好。子云小子一直崇拜你,说你厉害,十五岁就能撑起自己头上一片天了,”童父说着,知趣地离开了。

    束星北越发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自己昨天要真是死了,伤心的人一个都不会有,第一时间想到拿自己东西的人肯定不缺。

    束星北对自己后面的道路想得很透彻。先把自己的日子安顿下来,想办法了解Spear公司的奴隶都送哪儿去了?都在干什么。

    如果可以从遗迹打捞出来的物品交换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人是可以出售的,那么也能够进行回购。

    束星北想着,收拾了一下,把刀插进了裤腿处,直奔Spear公司的任务处而来。

    屋子里的赏金猎人一如既往地多。30多个等着领任务的人,其中有十来个熟悉的面孔。

    见到束星北,不但赏金猎人愣住了,就连发放任务的女副经理都愣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连着打量了两遍束星北。

    一个被海兽弄伤的家伙,这就能起床,还能出来接任务了?

    讶异是短暂的,其实中间都没有任何停顿。

    任务一个一个被派了出去,束星北静静地看着,他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和聂兰去的那个遗迹不在今天的任务之列。

    船屋里的赏金猎人接了任务去领工具,一一离开后,屋子里只剩束星北和那个女副经理。

    “你不是来接任务的?”女副经理问道,“有事?”

    “奴隶能不能买回来?”束星北看着女副经理。

    “哦,你是说那个女的?”聂兰把自己卖掉,来替束星北找医生这事,正是女副经理自己经办的。

    她听到束星北的问题,马上就想到了聂兰。

    束星北没说话,等着女副经理的下文。

    女副经理坐在那里,为难地拿着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赎回的确可以。只是他们的去向,我不一定能查到。找不到去向的奴隶,是无法赎回的。除非事先有约定。”

    山穷水尽都到了变卖自己的程度了,还事先约定赎回,这是脑子抽疯才能想到的事吧。

    “姑且,我说姑且,你能查到去向,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赎回?”束星北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女副经理不敲桌子了,改为把笔放在手中把玩,一会儿颠过来,一会儿倒过去,“也要看情况。”

    束星北的目光里冷意累积着。

    “你知道的,不管是买还是卖,都有一个估价环节。比如帮助你的那个女子,她卖掉自己的时候,由公司估价。后面如果要赎回,还要经过一个估价环节,”女副经理耐心地解释道。

    “赎回来就是要比原来的价格高,对吧?”束星北一字一顿地问道。累积在内心深处的愤怒,让他恨不得马上杀到Spear公司的大本营里去。

    这是什么公司啊,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他们进了公司,公司要花费人力物力培训他们。赎回后,公司前期的培训投入岂不是打水漂了,”女副经理维护着公司的形象,努力地让自己说出来的话能给公司增光。

    能回答这么多问题,她算是给束星北面子了。

    一个穷小子,还想赎回奴隶,用什么赎?

    就在女副经理暗暗冷笑时,束星北开口说话了,“我要赎一个人,她叫聂兰,她卖身为奴的时间是前几天,具体时间你能查到吧?”

    束星北中间昏迷过,他真不知道聂兰是什么时候把她自己给卖了。

    女副经理查了查记录表,告诉束星北,“那个叫聂兰的女子,她签协议时间是12月17号。”

    “好,”束星北惜字如金。

    “她的去向,我要向上申请之后,由上面发回来。至于赎金价格,也一样要等上面的指令,”“几天会有结果?”束星北问道。

    “最快五天。如果上面给出了他们准确的去向。注意,是在有去向的情况下,能给出去向,通常就表示可以赎回。没有去向,就属于机密,则不可以赎回,”女副经理靠在椅子上,架起了腿。

第九章 斗智

    女副经理自认已经做得仁至义尽,解释得够清楚了。

    要不是没事做,她才懒得和束星北罗嗦呢。赎人?好大一张脸。嘁!

    进来之前,束星北想过如果顺利,他能问清聂兰的赎金价格,他就接下去上次那个遗迹的任务。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束星北想了想,接了一单难度不高的任务,出发了。他要独自行动,把遗迹内的那些罐纯氧,还有其他一些物品一一弄回来。

    那么多罐,束星北就不信Spear公司不动心。

    接了任务之后,束星北去领装备。女副经理看着束星北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领这么个任务,也想去赎人,还想赎三个?我呸。”

    束星北不知道女副经理如此鄙视于他,他驾着一艘小铁船,将潜水衣和氧气瓶氦气瓶全部堆在了舱里。小铁船不过三米来长,说是船舱都抬举了它,所谓船舱不过是船底几块间隔板罢了。

    好在船的吃水线不深,束星北估计到时候放上两至三瓶大钢瓶不成问题。

    那片遗迹下的好东西多,只是位置已远远离开船屋区。正常打捞遗迹,都是在离开船屋区不到10公里外的范围。距离再远,一是未知的危险增多,极容易遇到海兽或者大型鱼类;二是往返途中也不够安全。

    船屋区因为有Spear公司维持着基本秩序,再者住在船屋区里的住民也不能过于吃相难看,坏了自己的名声,那样会导致没有人再和自己合作。所以进了船屋区之后抢夺他人获利品的几乎没有。

    远离船屋区,就没有那个保证了。因而,那片区域应该还是没有被人动过。想想也是,如果有赏金猎人找到了那片区域,扛着一大铁罐纯氧回来,早就会传得船屋区尽人皆知了。

    束星北没有急着出发,他驾着船回到了自己的船屋,喝了点儿水,又灌下一袋食物,躺到床上睡了一会儿。

    直到下午,束星北才驾上小铁船,不紧不慢地朝着原来他和聂兰打捞的那片遗迹而去。至于他自己领取的任务,那是为了掩藏他的真正目的,所以,还是让它见鬼去吧。

    小铁船行驶出了船屋和无尽海域之间的隔离层,束星北就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对方对自己有杀意,束星北对于这个感知得很明确。

    杀意来自于隔离层内,束星北感觉得到方向,不过他没有回头去看。自从他多了种复制的能力之后,束星北胆气足了许多。

    真斗起来,鹿死谁手也不一定。再说了,他真打不过人家,还可以潜入水底。凭着他现在身体散热的缓慢程度,没有哪个赏金猎人能在水下撑得过他。

    出了船屋区,束星北加大了马达,铁船的速度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紧追出来一条长船,他们也加快了速度,笔直地朝着束星北后面撵了过去。

    “老邓,别那么快。小心他减速,你让都让不及,”甲板上的老伍向驾驶舱喊道。大铁船上的三个人,可都是束星北的老熟人。老伍,蛮子,还有邓应好。

    “那小子有那么鬼?”邓应好不相信。隔得远,他也是隐约听到老伍在说什么。

    那个光头蛮子也不信,“一个小屁孩子而已。”

    老伍一摆手,“不要小看他。昨天他是必死无疑吧?就连鄂大虎和秦春丽都没能回来,偏偏做诱饵的他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能活蹦乱跳地接任务,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蛮子虽然叫蛮子,可也不是一味得蛮,他觉得老伍说得在理,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慢点,看他去哪里。要是找到了什么,我们劫了他,也不算白跑一趟,”老伍阴阴地答道。

    俩人在这里说着,驾驶舱里的邓应好急了。他失去了前面束星北的踪迹。正常情况下,在风速在六级以下,海面上的船只距离不远,都是可以看到的。然而他偏偏看不到束星北驾驶的小铁船。

    难道是船沉了?邓应好居然生起了这样滑稽的念头。

    沉船自然不可能,但海面风平浪静四周一览无余天色明媚的情况下,束星北驾船去了哪儿呢?

    “妈的见鬼了,那小子跑到我们后面来了,”蛮子站在甲板上向后一看,突然像是见了鬼。

    “我就说那小子不简单,”老伍说着,丢了手中的烟,却又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另一根。老伍嘴里说着不要小看束星北,可他还是把束星北看得很轻。

    毕竟束星北的年龄摆在那里。估计连20岁都不到的年轻人,比力气,有他们大吗?比见识,有他们多吗?论应变,有他们狡猾吗?

    “你们这是又在等我做诱饵吗?”束星北站在船头,手把着方向,故意挑衅道。他相信对方不会在没有任务好处的情况下,和自己在海面上翻脸。

    蛮子脸涨得通红。那是气的。

    老伍吸了一口烟,大声答道:“怎么会?小兄弟,昨天是鄂大虎他们的意思,和我们没有关系。当时我还想着帮你一把。”

    “那现在怎么说?”束星北没理会老伍的解释。

    他把铁船加大马力,马达响声变大,后面的船只要想追上,自然也会加快速度。而束星北则是利用小船的灵便,方向一变,划了一圈,把马达一停,贴着防护层慢慢挪动。对方追到了前面,他自然也就看清了对自己露出杀意的一帮人。

    “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老伍当然不想马上和束星北起冲突,没有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干呢。要是在其他地方遇上,他会毫不犹豫地马上送束星北上西天。

    “那你们先走吧,”束星北懒洋洋地答道。

    “你,”蛮子知道了老伍打的主意,可是束星北让他们先走,一旦分开,他们到时候上哪儿去找这小子。

    蛮子总也不能说你先走,我们跟在你后面吧?

    邓应好听到这一问一答地弄了半天,也知道他的船开快了,索性也缓了下来,听着老伍和束星北交涉。

    “给他点颜色看看?”蛮子问道。

    老伍竖起了手掌,“暂时不必。我们先走也行,等会儿再折回来跟着他。”

    “要是找不到人呢?”蛮子没了信心。

    “找不到人也简单。一圈找不到,我们立即返回这里,守株待兔,”老伍猛吸了一口烟答道。

    “好主意,”蛮子答道。

    邓应好远在那边的驾驶舱看着,老伍和蛮子两个家伙咕哝来咕哝去,也不给他一个话,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跑了过来。

    邓应好一离开,束星北立即启动马达,加大马力,小铁船迅速地往前方驶去。

    “这小子太贼了,简直滑不溜手,”邓应好见状,又想返回驾驶舱,那边老伍喊了声算了,让他走,过来我们议议吧。

    三个人见到束星北去做任务,想从束星北身上捞一笔再送束星北归西,而束星北也看中了他们三个人的装备。要不是昨晚太迟,无法找到那条翻了的大船,束星北早就去打捞战利品了。那把铁弩,可真是好东西。

    束星北将船开到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三人的船时,这才放慢了速度,他的嘴里发出幽幽的叫声。

    这条水道虽然和昨天走的偏离了些,可是那条折戟鲸也许会游到这里呢。

    如果有折戟鲸作帮手,他今天打捞遗迹的事儿会顺利很多。

    束星北一路叫着,叫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到折戟鲸过来。

    快到那处遗迹了,束星北没再叫唤,他先换上了潜水服和脚蹼,跟着他在船舵下系了根长绳子。绳子足足有近千米,本来扎成捆放在船内,现在被束星北抛下了水面。

    束星北跃入水里,缓缓下沉。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他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一船被大鱼冲走,或者被人顺手牵羊,他可就没有承载打捞物品的工具。

    还有上次被他刺伤的吞天兽,也是束星北要特别注意的。海兽也是动物,他们也会记仇。上回束星北将割刀刺入它的腹部并且大肆搅动,如果吞天兽还在这里,今天就是它要来报复的日子。

    好在一路下潜都没有遇上危机,吞天兽也没有出现。

    束星北暗暗松了口气,打算速战速决。

    他落到了上次差不了太多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隔绝的房屋,那些长铁罐依然在那里,模样并没有与之前有任何差别。

    束星北扛起了一罐氧气,负到了肩上,牙齿咬着放下来的绳子,一手松开了氦气瓶,压力推动着他的潜水衣,让他很快地浮向了水面。

    等他从水里露出了头,束星北看到船还在那里打着旋,他立即拉动了绳索,船缓缓地向他这边移动,而他也朝着船那边游去。

    等束星北把氧气罐放进了小铁船,自己换下了潜水服,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个任务前期最艰难的部分,他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安全地返回。

    如果上次和聂兰一道也有这么顺利的话,聂兰也不至于卖身为奴。这个念头一起,束星北急忙摒弃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还不是他开小差的时候。

    束星北发动了船,正要加大马力离开,忽然他感觉到了折戟鲸。这种感觉准确无误,束星北可以肯定自己决不会弄错。

    他又停了船,向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那里有团阴影一直朝着自己这边漂动着。

    “喂,我在这里,”束星北高兴地叫喊起来。折戟鲸是不是自己来时召唤来的,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而且这个伙伴实力极强。

    折戟鲸越来越近,也向束星北发出幽幽的叫声。

    “你是说,你早就来了,还帮我赶走了几头海兽?”束星北大为惊讶。难怪他这么顺利地拿上来一个大氧气罐呢。

    “走,我们回去,”束星北说道。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他已经拿好了主意。

第十章  试弩

    束星北驾着船,逆戟鲸潜入水底,紧随其后。夕阳西坠,一抹残红铺在波浪起伏的洋面上,宛如一颗颗璀璨星辰在水上浮跃。

    一个多小时之后,船屋区已映入眼帘。

    随着束星北的目光所向,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老伍等三个人居然守在防护层那一带,看来他们对于自己是志在必得。

    他们前面没有向束星北动手,束星北想得也清楚。看到自己接了任务,想拿到自己的战果,再收割了自己的小命。

    今时不同往日。只怕你们的想法不但会彻底落空,你们自己也讨不到好去。

    “看清了吗?有收获吗?”随着束星北的船越驶越近,老伍他们也发现了束星北。

    他们视野范围远远不如束星北,浑然不知束星北早就发现了他们。

    “船里有东西,”蛮子答道。

    “我们这样,”老伍说了自己的计划。

    “行。等他近了,我们就动手,”蛮子对老伍的计策从来都不怀疑。

    距离越来越近,两条船上的人彼此都能看清了,老伍喊道:“喂,小子,真巧啊。有什么收获吗?”

    “有啊,”束星北下巴往船里伸了伸。

    老伍和蛮子已经看到了,船里有一长罐。他们的眼里写满了贪婪。

    “你把船靠过来,让我们哥儿几个也开开眼,”老伍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

    跑,束星北跑不了。老伍他们的船更大,跑得更快。

    束星北也不急,慢吞吞地驾着船,嘴里发出幽幽的声音。

    “搞什么?”蛮子疑惑地看向了束星北。

    一个扁平的脑袋突然由水中升起,出现在蛮子的眼前。

    蛮子一眼看去,三魂吓掉了两魂半。

    “是那个,是那个杀人鲸,”他颤声说道,转身就跑。

    老伍也傻了。

    此时已不是要不要束星北打捞上来的遗迹问题,而是能不能活命的事儿了。

    老伍从船那头跳入水中,拼命地往船屋区游去。

    以前开大船出来老伍总是嫌弃防护层碍事儿,大船吃水深,难免在防护层那里磕磕绊绊的。现在他只盼着自己能飞到防护层那里。

    折戟鲸越不过那重重防护层。

    蛮子也跳到水里,和老伍一样,他也拼命地往防护层那边游去。毕竟距离不是太远了,最多两三公里。

    最惨的莫过于大船驾驶舱里的邓应好,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到同伴跳水,他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水里肯定有凶猛的鱼类或者海兽。

    不管是老伍还是蛮子,他们一旦跳入水中,就不停地游,根本不回头,更不会去管邓应好的死活。

    游不过折戟鲸,只要游得过同伴就行。

    海面上先后传来惨叫声,不时地有血水在海中升起。先是邓应好,接着是蛮子,最后是老伍,一个也没能逃脱死亡的恶运。

    束星北缓缓地把小船靠近了老伍他们的大船,自己拿起了绳索,纵身一跃,上了大船,跟着,他把两条船牵在了一起,自己则呆在了大船里面。

    大船是他的战利品,船里的武器,一把长刀,一把铁弩,还有三只弩箭,同样也变成了束星北的家伙。

    真是不错,束星北破天荒地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他垂涎铁弩已久,现在终于落到他的手里了。至于这把铁弩是不是蛮子昨天所拥有的那把,束星北根本不去在意。

    折戟鲸传来讯息,告诉束星北它只能游到这里为止了,再往前,宠大的身躯将会搁浅。

    “你走吧。如果有可能,帮我照看我今天去的地方,别让其他人把水下的东西给捞了,”束星北向折戟鲸传递着自己的信息。尝试了三次,折戟鲸终于弄清了有些复杂的信息,潜入了水中离开了。

    束星北发动了大船,向着船屋区而去。

    刚才水面上的一幕,不远处有其他船只看到,但他们看得并不真切,他们只知道蛮子老伍他们被海兽或者巨鱼给吃掉了,倒是没有想到折戟鲸能够由束星北驱使。

    束星北把船驶到了自己所在的船屋前面,继续用绳索把两条船和船屋固定在一起,这才把船里的东西一一搬进了自己的船屋。

    等他扛起了那罐氧气瓶到了肩上,周围的船屋住户都被惊动了。

    以前总显得有些安静的船屋区忽然热闹起来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走出了船屋,站在了舷板上向这边张望。目光或热切,或贪婪,或羡慕。

    束星北没有管这些,他把那罐氧气放进了船屋,小心地摆在底板上,吃下一袋食物,又喝了几口水,目光这才转向了那把铁弩。

    得找个地方练练去,束星北把玩着铁弩,爱不释手。

    天渐黑了,束星北反手合上了舱门,带着铁弩,向那艘大船走去。

    “哥哥,哥哥,”童子云跑了出来,向他招手。

    束星北向他笑了笑。

    笑容像是鼓励,童子云迅速地跑了过来,低声说:“哥哥,你要出去?”

    束星北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爸说了,要是你出去,让我给你看门,”童子云声音大了些。

    束星北朝着童子云家所有的船屋看了过去。童子云的爸爸正在那里看着他,微微点头。

    倒是一番好意,没必要辜负了。

    束星北出去是要试一试到手的铁弩。

    缺少参照物,束星北不知道铁弩的射程与威力。

    能够让他尝试的地方,也只有深海区域的那些海兽和鱼类。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船驶出了船屋区,刚刚离开防护屋不久,束星北就注意到了海中有海兽出没。

    怪了。距离船屋区20公里之内,按以往的经验判断,是没有大型的海兽的。

    可是最近除了那处遗迹遇到的凶猛海兽之外,又遇到了折戟鲸,这么海兽和巨鱼怎么都跑到这边来了?

    束星北丝毫不敢大意,他注视着海中的动静。

    超过30米的海兽或者鱼类,遭遇上了就是灾难。

    只是试一试铁弩,没有必要在黑暗里自找麻烦。

    再往前,一条长长的怪鱼出现在束星北的视线内。

    黑暗中,怪鱼的目光和束星北对视。

    束星北心里一震,这条鱼居然有三只眼睛。

    它行动迟缓,显然没有攻击束星北的打算。

    束星北转了转舵,让开了它。

    再往前,不过50米远,又出现了一只海兽。四爪伏在水中,黑色的脊背露在了水面之上。

    不行,不能再往前了。起码晚上不行。

    束星北把着舵,把船调了个头,往来路回旋。

    前方出现了一只海兽。

    海兽长度不过10来米,懒洋洋地伏在那里。

    就是它了。

    束星北取起弩箭,前端系好缆绳,装进发射器中。

    跟着他奋力拉开了铁弩,弩箭对准了海兽的硕大头颅。

    屏息凝神,弩机抠动,铁弩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强大的后座力让束星北身子冷不丁往后一仰,差点倒进了船舱里。

    海兽意识到了危险,它身体一缩,四爪一起动了,拨动了水面,向前窜去。

    可是它距离束星北的距离太近了,不过300米之遥。

    不过落后了它的动作几个瞬间,铁弩已射到了。

    海兽突然停了。

    铁弩射到了它的颈部。

    跟着滑落,坠向水底。

    射程远了。束星北暗暗惋惜。

    他终于明白蛮子向折戟鲸为什么无功无返。蛮子当时射击的距离少说也有500米,铁弩入水还要受到水的阻力,对折戟鲸没有威胁。

    束星北迅速地回收绳索。

    海兽却已被他激怒了,径直朝束星北这边划了过来。

    四爪用力,速度奇快。

    它的身体犹如浮走在海面之上。

    水面哗哗作响。

    束星北已来不及收绳索。他心一横,从脚侧取了又一支铁弩,装好,目光随着海兽的移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海兽与他之间的距离。

    100米。

    一弩射出,正中海兽两眼之间。秃的一声应声而入。

    海兽吃痛,在海面上愤怒地翻腾嘶吼。

    血液顺着面部被射穿的孔洞不停流出。

    浓浓的血腥味扑入束星北的鼻翼之中。

    海兽在水中扑腾着,折腾了十多分钟,最后没了动静。

    束星北满手是汗,他提着绳索,收回了第一支弩箭。

    四周已响起连绵不断的水声。

    血腥味儿引来了更多的海兽和鱼类,它们都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束星北意识到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了。他翻身入水,托起了死去的海兽,好沉。

    足足有五百余斤。

    束星北手脚并用,推着海兽来到船边,弄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用肩把海兽顶了起来,推进了船里。

    船只已在不断翻腾的海水中打转了。

    上了船,束星北急急地将船再次发动,将马力推到最大,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一片水域。

    回去之后,束星北打开头灯进了屋,看到童子云并没有睡,坐在床边,托着下巴。

    见到束星北回来,童子云喊了一声束大哥,眼睛就红了。

    “怎么了?”束星北打开柜子,拿出一袋液态食物递了过去。

    童子云推辞着,双手不停地摆动,“我不能吃。我爸说了,要是我今晚能把东西看好,回去就奖励我,让我明天一个人吃一袋。”

    束星北脸沉了下来,“有人来了?”

    “没进来,他们都在外面,估计是想等我睡着了,”童子云答道。

第十一章 嘴脸

    现在外面没有人。这点束星北可以肯定。估计是自己回来,惊走了那些人。

    “先睡吧,”束星北也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过睡了区区几个小时,船屋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童子云的爸爸。

    “童叔,”束星北招呼了一声。

    “星北啊,麻烦了,邻居们昨晚在一起商量了,马上要过来找你,”童子云爸爸皱紧了眉头。

    找我?

    束星北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已传了阵阵人声。

    “星北在屋里吧,我是你老平叔,”随着说话声,进来了一个人,是束星北隔壁住户。

    他的后面,还跟着一拨人,都是束星北的邻居。

    “有事?”束星北打量着他们,脸上看不出悲喜。

    “是这样,你昨天扛回来的那个罐子,我们都看到了,里面是氧气。以前也有人捞上来过。Spear公司出了一百袋食物和5百升水,”老平叔满脸容地说道,“我打你从小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束星北哦了一声,“这和好孩子有什么关系?”

    老平叔继续乐呵呵地说道:“左邻右舍的,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老平叔我,常年下水,现在两条腿关节一到下雨天就痛。还有他们家,现在能做猎人的,只有他一个人,家里有四个人要过活。星北啊,你这次赚这么多,又只有一个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助大家的。”

    束星北明白了。这是找自己打秋风来了,昨晚准备来偷,屋子里守了个童子云,他们没成功。今天打算走悲情路线了。

    束星北挥了挥手,“你们出去。”

    “咦,”老平叔被束星北的动作给弄愣了,“我说星北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清楚,我捞上来的东西是我的,和你们没关系。眼热,自己去捞,”束星北不耐烦地说道。

    老平叔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你这孩子,人不能忘本。你爸在世的时候,没教育过你远亲不如近邻吗?你这回挣了这么多,自己也用不了,分点给大家,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嚷了起来,“你束星北只有一个人,能吃多少,能用多少?分点给大家,也是不忘本嘛。”

    束星北淡淡地看了看老平叔一眼,“既然说到远亲不如近邻,那我也就敞开了说。我娘死的时候我不太记得了。可是我老子死的时候,我记得清清的。从他卧病在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你们中间有谁来看过他一眼吗?”

    老平叔语塞了,没吭声。另外几个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不是担心传染病吗?”老平叔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词儿。

    “如果我老子得了传染病,留下一个孩子在屋里,那个孩子不可怜吗?有人给了他一口吃的,还是有人给了他一口喝的?”束星北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你这孩子,你不是好好的嘛,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有什么意思。今天我们来都来了,你不拿点出来,恐怕也说不过去吧?”老平叔没再开口,另一个中年人说话了。

    “哦?来软的行不通,直接来硬的了?”束星北越是愤怒,他的表情越是平静,“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想找我要东西,没门。”

    “行,小子,这可是你说的,”老平叔也撕去了伪善的面目,“你以为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没人看到吧?告诉你,有人清清地看到了老伍蛮子和邓应好死了。他们就是你害的。”

    “所以呢?”束星北玩味地看着老平叔。

    “哼,除非你答应把那一百袋食物和5百升水全部分给我们,否则,他们三户人家找上门来,谁也保不了你,”老平叔语气森冷无比。

    自己说软话,这小子居然还不买账。非得摊底牌出来不可。

    另外几个人纷纷冷笑。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能换到的东西,全部要给你们分,对不对?”束星北彻底地看清了这帮家伙的嘴脸。

    “你能这样想,那自然更好,”老平叔手卡着腰,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他没有愤怒,更不会悲哀。父亲死后,他用自己羸弱的后背把父亲的遗体送到火化厂,从那时,他对于任何人都不抱有任何希望。

    即使有人帮你,也未必就是出于好心。

    相对于刻意的帮忙,束星北更愿意相信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善良。就像沙廉,就像聂兰,他们的善意表达自然而然。

    “滚吧,”束星北指了指船屋外面,“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可以去看看外面船里的海兽下场。”

    外面船里的海兽?老平叔有些迷糊。

    另外几个人当中倒是有人看过船舱,“那头海兽是他杀的?”

    “什么海兽?”有人问道。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前面说话的人心有余悸地答道。

    几个人来到了外面,全部看向了船屋旁那条大船。

    一头海兽倒在舱里,足足有数十米长,好几百斤。

    海兽三角形的脑袋上布满了鳞片,周身黝黑。前肢短后肢长,爪子前端露出来的脚趾明亮得有如刀刃。

    老平叔看到了海兽面部中间的孔洞,倒吸了一口气。他也猎过很多海兽,当然看得出海兽的死因。

    关键是,想把死后的海兽由海里弄到船上来,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完成不了。起码老平叔做不到。

    “这小子够狠,力气够大,”老平叔嘴里念叨了一句。

    “凭他一个人想把海兽弄到船里来,怎么可能?你们没看到姓童的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吗?还有童家的小子昨晚给姓束的看门,这说明什么?说明早就在一起合穿一条裤子了,”有人冷冷地嘲讽道。

    “别说那么多,既然姓束的小子油盐不见,我们去个人通知那三户人家,让他们过来找他算账,”又一个人提了个想法。

    “对,对,还是老平叔你过去,一事不烦二主。”

    “那行,那我就过去了。就算他马上去Sppear公司交了任务,我们一样能找到他。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老平叔说话嗓门一如既往得大,根本不担心被束星北听到。

    束星北当然听得到,对此,他回应了一声冷笑。

第十二章 兑换

    发布悬赏任务处上午来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年青人,他穿着帆布制成的外套,扛着一个长长的罐子,目光淡定,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那谁呀?”接任务的赏金猎人在船屋里看到了年青人走过的身影。

    与其是问刚才走过去的人是谁,倒不如说他们对于年青人肩上扛的罐子感兴趣。

    “他好像姓束,”一个猎人对束星北有些印象,答道。

    女副经理也注意到了束星北。她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那个罐子上,和这些猎人不同,她一眼就看出了束星北扛的是气罐。

    不管是什么气体,姓束的小子这次收获不小。

    女副经理虽然能发布任务,可是她也只是Spear公司的底层小头目,家里也有一帮子等着吃喝的人。

    “今天任务发布就到这里结束,”女副经理迅速地把任务发布完,跟着她急匆匆地朝着收购处而去。

    束星北扛着罐子,去的地方当然是悬赏处后面的收购处了。

    收购处船屋甲板上Spear公司的负责人。

    上午来交付任务的人很少,他当然懂得忙里偷闲。

    等这位男性的副经理看到束星北,他的脸上漾起了一阵笑容。

    “来交付任务呢?”他向束星北招呼道。

    束星北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束星北印象中,收购处的副经理素来冷傲,从来都懒得搭理人。今天能主动打招呼,真是破天荒了。

    副经理看着束星北把罐子放到了甲板上,眼尖的他早就看到了罐体上面的字迹。他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贪婪。

    “值多少?”束星北问道。

    “这个嘛,”副经理姚录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他的目光又扫过了束星北的脸庞。尽管被海风吹拂了无数次,束星北的脸上仍然难掩一股年轻的稚气。

    “要评估。还要检验,”姚录又说了一句,眼睛停留在束星北的脸上。

    懂规矩的年轻人,这个时候难道还不知道要表示表示吗?

    任务处的女副经理郑梅花到了,她弯下腰来拍了拍罐体,赞叹地说了声“好东西”。

    跟着,郑梅花向姚录说道:“罐体没有启封痕迹。”

    姚录嗯了一声,“郑经理是个行家。她说没启封,那检验关就省了。按正常价格收,给你五百袋食物和200升水。”

    姚录说完,向郑梅花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

    郑梅花马上懂得了他的意思。

    姚录从束星北手里卡下来的东西,也会有她的一份。

    “这么多啊,”郑梅花做出要掩住嘴巴的举动,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

    束星北淡淡地问道,“姚经理是觉得我年轻好欺吧?”

    姚录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姚经理可能有些健忘了,以前收购的价格是这样吗?”束星北缓缓地说道。

    他能独自一人活到现在,见多了尔虞我诈,不管是今天早晨邻居们的嘴脸,还是现在姚录经理想吃白食,束星北都不意外,但也坚决不会让步。

    拿命换来的东西,能随便送人情吗?

    “是吗?难道真是我记错了?”姚录不敢把事做得太绝。

    既然糊弄不了束星北,他就打算按正常的价格把东西收下来了。

    因为吃拿卡要和束星北发生了争执,公司查下来,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姚录装模作样地拿出记录簿,翻了翻之后,一拍脑袋,“果然是我记错了。一千袋食物,五百升水。你要兑换吗?”

    “当然,”束星北点了点头。

    姚录此时已恨束星北入骨了。该死的小子,既不懂什么叫孝敬,还软硬不吃。等我找到借口,有你受的。

    姚录喊来两个工人,把氧气罐收走了,跟着,又相应的食物和水交到了束星北的手里。

    “外面的船里还有一头海兽,姚经理报个价吧,”束星北说道。

    还有海兽?姚录心里更是羡慕和嫉妒了。

    海兽兑换了一年船屋房租和开船必需的燃油。束星北又交付了船只,转身就要离开。

    “束小兄弟,你兑的东西有些多,难道不需要一个防水储物袋吗?”一直沉默的郑梅花忽然说道。

    “防水储物袋?有这样的东西?给我来一个吧,”束星北向姚录说道。

    “拿一百袋食物来换,”姚录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束星北看到了姚录拿来的隔水储物袋,眼里闪过喜色,他毫不犹豫地换了一只储物袋。

    船被束星北交还回去了,至于潜水用具,他暂时还没有交付给公司。

    邓应好他们的那艘大船现在归了他,他也无需租用Spear公司的船只了。

    束星北把食物和水装进了储物袋,也不过占了一小半的空间。

    合上储物袋,束星北再不停留,提了就走。

    束星北一走,姚录不满地看向郑梅花,“郑经理,刚才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有好处,可是有你一份的。你还帮他?”

    郑梅花低声地答道:“小声点。告诉你,姓束的小子不简单。”

    “他?不简单?”姚录冷笑几声,“无外乎是运气好点罢了。”

    他才不信束星北能猎获一头海兽呢。海上生存风险重重,可也不排除运气。能捡到受伤的海兽,又不止束星北一个人。

    “老虎捕兽队,五个人,全栽了,”郑梅花低声说道。

    “他弄死的?”姚录身子一颤。要真是这样,束星北还真不是他能得罪的。

    “是不是他直接弄死的,我不清楚。反正和他有关系,”郑梅花说道。

    “那,只能放过他了,”姚录叹了口气。船屋区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根本不是姚录轻易敢压榨的。

    只有像束星北这样的年轻人,姚录才有吃拿卡要的胆量。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也是块铁板。

    “算了?不见得,”郑梅花轻轻一笑。

    姚录眼睛亮了,“郑经理有办法?”

    “他不是把船交来了吗?船上有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郑梅花提醒道。

    姚录秒懂。

    “记录仪。航海记录仪,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姚录猛的一拍脑袋。

    “找到他去过的地方,让我们两家的亲友也过去打捞。我就不信,下面只有一罐气,”郑梅花说道,“还有,把他今天兑到的东西说出去,我就不信那些劫匪对他没兴趣。”

    听着郑梅花连出了两条毒计,姚录都是心里一惊。难怪人说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没错。

    在姚录看来,束星北根本没有得罪郑梅花,可是郑梅花却有了致束星北于死地的计划。

    女人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得好。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束星北根本想不到郑梅花和姚录短短时间,就商量好了怎么对付他。此时,束星北正朝沙廉那里而去。

    如今手里有了食物和水,无论如何他也得分点给沙廉叔叔。

    沙廉看到束星北进门之后,打开了防水储物袋往外取食物,不由得呆住了。

    束星北足足拿出了一百袋食物,还要往外拿,被沙廉制止了。

    “我一个人,哪里能吃得了这许多,”沙廉说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束家小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沙廉之所以收下一百袋食物,是因为他知道拒绝也起不了作用,索性就接受了束星北的好意。

    “那我就不打扰沙叔叔了,”束星北没多逗留。火化场里的工作人员不止沙廉一个人,每次自己来的时候,沙廉都小心翼翼的,所以束星北也不想给沙廉带来麻烦。

    看着束星北离去的背影,沙廉心里暗暗说道:星北,无论如何,沙叔也要把你弄进济世组织里去。

    虽然沙廉只是济世组织外围人员,但他却听说过组织里正式成员的一些待遇。如果能进入组织,束星北的日子起码要比现在好上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束星北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知恩图报的举动,会让沙廉下了如此决心。他离开了火化场之后,再一次朝着船屋区的外围海域而去。

    他还是要去遗迹。

    在不清楚赎回聂兰的具体身价之前,束星北没有想过要把那些气罐全部打捞上来。他想探一探那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物品。

    当束星北的船通过船屋区防护带时,那里早已停留多时的两条大船也动了。他们不紧不慢地跟着束星北的船。

    每条船里除了掌舵的,还有三个人。

    不用说,他们各自是姚录和郑梅花的亲属。

    “不要跟得太近了,让郑家人在前面探路,”姚家那条船带队的叫姚泽春,他是姚录的堂弟。

    姚家的船稍稍放缓了速度,郑家的船就抢到前面去了。

    郑家带队的叫郑无法,他是郑梅花的亲哥哥。

    郑无法因为妹妹在Spear公司工作,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目空一切的脾气。

    郑无法看到姚家的船慢下来了,冷笑了一声,骂了句胆小鬼,跟着指挥着加快速度。

    “靠得太近了,姓束的可能会发觉不对,”郑无法身边的人提醒道。

    “怕什么?一个穷小子,他还能翻天?出了船屋区,他敢不听话,老子要他好看,”郑无法说着,拍了拍腰间的东西。

    那里赫然是一把枪。

第十三章 毒蛙

    本来按郑梅花和姚录商量之后的情况,是让他们的亲友根据束星北租用的那条船上的航海记录仪定位,去那里对束星北守株待兔。

    只是两家人听说束星北兑换了很多东西,心里早痒痒了,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束星北抢个精光,哪里还顾得上慢慢玩什么蹲坑的把戏。

    束星北掌着舵,突然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由他心头泛起。

    他没有回头,而是加大了马力,把船开得飞快。等危机感稍减,他才回转身过来,自己的船后面缀着两条船。

    前面的那条船,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的船。

    对方距离自己不过一公里,而且越发接近。

    站在甲板上的家伙拿出了一个无线喇叭,向束星北喊话,“束星北,别枉费心机了。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会饶你一命。”

    喊话的家伙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束星北看得真切,那家伙腰里别着家伙。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我?”束星北也回头喊了一句。不过他的速度可是没有半点放缓的意思。

    郑无法嘿嘿地笑了,“束星北,怪只怪你没实力,却拿到了太多的好东西。”

    束星北的目光越来越冷漠了。

    “有本事,你抓到我再说吧,”他不再理会后面的家伙了。

    郑无法没想到束星北居然敢和自己抗衡,他掏出了腰间的枪,朝着束星北瞄准,嘴里还没忘了嚷道:“快点,再快点。”

    束星北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危机感又来了,而且比刚才更浓烈。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喊话的家伙拿的是什么?枪?

    不好。

    束星北一咬牙,把船速提到了极致,同时他也在缓缓地转动船舵,好让自己不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束星北的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郑无法根本无法瞄准,他不禁火冒三丈,“船怎么开的?难道就不能和他一样掌控方向吗?”

    郑家掌舵的心里暗骂郑无法蠢,可又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答道:“我尽力,我尽力。”

    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要不是你这个蠢货仗着自己是郑梅花的亲哥哥,老子才不鸟你呢。

    明明可以不知不觉地跟着束星北,却被郑无法生生地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郑无法连续瞄准了几次,都没有把握射中束星北,又转身向后面的姚泽春喊道:“我说姚家的,你们别光看不出力啊。”

    姚泽春恨恨地瞪了郑无法一眼。郑无法根本就是没脑子。

    可是姚泽春也怕束星北跑了,只得让自己家的船从侧边朝着束星北包抄过去。

    束星北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浓烈,此时要朝遗迹而去,必须得和侧边的船只相遇。他不能肯定后面那条船上有没有枪。

    不行,只能继续向外围跑。

    束星北看了看远处的海域,心一横,继续把船朝前方驶去。

    随着他一路驾船狂驶,束星北不知不觉间已驶出了船屋区的安全海域。

    船屋区最初安置位置时,是确定了能避开巨形海浪的区域,同时又为高塔提供缓冲区。

    束星北向外围一冲,不知不觉间就冲出了安全海域之外。

    而他身后的郑无法还在穷追不舍。

    至于姚泽春,早就放弃了追逐束星北了。

    “无法,不能再往前追了,我们早就脱离了梅花给的座标,”郑家的另外几个人劝着郑无法。

    “不行,”郑无法根本就不理睬这个提议。

    “再追下去,我们船上的燃油也不够,”郑家人又劝道。

    郑无法听到这话,恨得牙痒痒。

    “该死的,这小子太能跑了。我就不信他不回来了,”郑无法骂骂咧咧的。

    郑无法终于同意调头回返,束星北正要长吁一口气,突然,他的脸色变了。

    一只褐色的深海毒蛙“通”的一声,跳进了他的船里。

    全身呈土褐色的毒蛙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眼睛里闪着荧光。它跳进了船内,目光就没有脱离束星北。

    束星北脑子里嗡的一声。

    按说这个季节根本就不是毒蛙出现的时节啊。可是它偏偏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还跳进了自己的船里。

    束星北缓缓地把船的速度减了下来,舵一旋,往回驶去。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束星北的目光也不敢脱离毒蛙。

    毒蛙背后那一个个囊,里面装的可全是毒素。

    正在束星北束手无策的时候,又一只毒蛙跳进了船内。

    两只毒蛙对望着,突然各自呱呱地叫了起来。

    它们仿佛是在争吵,就像一个说我先来的,而另一个说先来的有什么了不起一样。

    束星北静静地听着,它们翻来覆去地说来说去,总是那么几个音节。听着听着,束星北也能确定它们正在就一个主题在吵架了。

    “呱呱?”束星北尝试着叫了一声。

    两只毒蛙突然都不叫了,一齐瞪着眼睛朝着束星北看来。

    “呱呱?”束星北又叫了一声。他不能确定这样的音节表明什么,不过,这两个音节必然是它们说话的重点。

    两只毒蛙的眼睛里闪过喜色。

    见鬼。束星北暗骂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奇怪念头。它们能表达喜悦吗?

    跟着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束星北傻了眼。

    两只毒蛙各自叫唤了几声,一只又一只毒蛙争先恐后地跳进了船里。

    瞬间,束星北的船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蛙。就连他的脚下,甚至他珍贵如生命的防水储物袋上,都趴了三只毒蛙。

    惹麻烦了。

    束星北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

    这些毒蛙没有向束星北发动攻击,而是静静地趴在船里,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它们的眼睛闪动着荧光,束星北甚至都怀疑它们进入了冬眠。

    刚才那两个音节一定是表明什么。

    束星北揣测着。

    船继续向来时的路返回。

    日头落了下去,这一趟逃跑跑得可真够久的。束星北一阵苦笑。

    今天打捞遗迹的计划是落空了。

    直接返回,那两条船,会不会守在船屋区的入口处,给自己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

    束星北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如果不是那个喊话的家伙腰间别着枪,束星北根本就不会畏惧他们。

    现在的问题在于束星北不能确定枪的射程远近,因此,他也不敢断定自己的铁弩能收割对方的生命。

    如今船里的毒蛙反倒不是他最头痛的问题了。因为它们没有向束星北发动攻击,也没有表现敌意。

    “要是你们能帮我一把就好了,”束星北苦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他没有读懂毒蛙交流的音节,即使能模仿,却不知道含义,所以毒蛙再厉害,对他来说也没有折戟鲸那样有用。

    毒蛙果然听不懂束星北的意思,随着束星北的船只距离船屋区越来越近,它们开始不断地向水里跳去。

    走了?束星北一阵失望。

    天又渐渐地暗下来了。

    束星北索性把船停了,任由海浪拍在船舷上。

    要想活命,他只有等。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他才有机会利用自己超常的视力,和对方进行殊死一搏。

    此时的束星北已经回到了船屋区的安全海域,距离防护层直线距离不过40公里。他目光虽好,却是不可能看到那么远的。

    等红色的日光彻底被深色的海水吞入腹中,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束星北启动马达,朝着船屋区驶去。

    铁弩已被他挎在了肩上,一根铁弩已穿好了绳索。

    正在束星北返回时,郑无法等人在防护层那里已等得焦躁不安了。

    “我说郑无法,今天你性子太急了。要不是把束星北惊走了,我们今天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姚泽春实在忍不住了。

    从中午开始,他们就在追逐束星北,足足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拿束星北怎么样,还白白地浪费了许多燃油。

    郑无法也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不过他可不会在姚家人面前失了气场。

    “你觉得姓束的能活过今天吗?”郑无法冷哼一声。

    郑无法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度的自信,只要束星北被他射中了,不管郑无法想得到什么消息,他还怕束星北不说吗?

    除非束星北从此不回船屋区。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有马达声,”郑家那边有人听到了动静。

    两条船上的人都屏息凝神谛听起来。果然,一阵马达声遥遥地传了过来。

    “可能是束星北回来了,”郑无法把头灯的亮度拧大了些,朝着马达声响那边看了过去。

    船越来越近了。

    “谁?”郑无法掏出了腰间的枪。

    那条船上没有人答话。

    郑无法手心里沁出了汗。他忽然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姚泽春也变了脸色。他预感到不太对劲,于是,他也掏出了腰间的麻醉枪。

    他们的枪分别来自于郑梅花和姚录。公司发枪给他们,是让他们用于防身,以免船屋区居民暴动。

    “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郑无法看到那条船越来越近,近到不超过200米距离时,他朝那边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

    那条船上却没有任何异响。

    嗖,一声弩响,紧跟着,长长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

第十四章

    “不好,无法死了,无法死了。姓束的,我们是Spear公司郑经理的家人,你怎么敢?”郑家人纷纷吼叫起来。

    任务部女副经理?

    束星北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帮人的身份。

    面对质问与怒喝,束星北并没有回应。他也回答不了,因为他的嘴里还衔着一支弩箭。

    还有另一条船,船上的人也有枪。

    此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伏在水面上的束星北将另一支弩放进放射器里,对着姚泽春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铁弩划过寂静夜空,没入了姚泽春的脑袋。

    姚泽春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姓束的,我们姚家和你没完,”姚家人也开始怒吼起来。

    姚家人?是收购处的姚录家人?

    果然是有备而来。可惜,太蠢了些。

    束星北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翻身一跃,上了郑家的船。

    他甫一落脚,割刀已握在手中,对着最近的郑家人的脖子割了过去。

    一刀割喉,干净利落。

    郑无法虽然死了,头灯还亮在那里。

    又一个郑家人死去,吓得另外两个人直哆嗦。

    他们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啊。

    “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一个郑家人跪了下来。

    掌舵的郑家人直接吓傻了,连开船都忘了。

    “晚了,”既然已经杀了人,束星北绝对不会再手软。

    把这些人放走了,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自己不得安生。

    杀光了他们,到时候来一个抹嘴不认账。

    早拿定了主意的束星北把郑家的人宰光了,随手把郑无法手中的枪拿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衣服。

    再一看,姚家人乘船跑远了。

    束星北算了算距离,不过500米的样子。还是可以赶上的。

    他连考虑的时间都省了,将肩上的铁弩扔回自己的船,直接驾上郑家船,开足马力,朝着姚家的船撞了过去。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姚家的人狂吼起来,“快啊,再快点啊。”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随着轰的一声,两条船撞到了一起。

    郑家的船上,冲天的火光亮起。

    “那个恶魔,死了吗?”姚家船上的一个人瑟瑟发抖。

    “你说呢?”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跟着束星北手一攀船沿,翻了进来。

    “动手,”另一个姚家人要冷静得多,他手里也有刀,虽然胆怯,可他知道眼前的局面,不是束星北死,就是他们姚家人亡。

    “慢了,”束星北面对着劈过来的刀,感知放到了极致,他轻轻闪过,身子一蹲,割刀便落在对方的膝盖上。

    一声惨呼,姚家的人又废了一个。

    等束星北宰杀了又一位姚家人时,船里的姚家人仅剩两位,一个残了,另一个放下了手中的舵,不停颤抖。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掌舵的那个向束星北连连求饶。

    回答他的,是束星北无情的一刀。

    如果自己落到了姚家人或者郑家人的手中,结果绝对不会太好。

    既然做了,那就做绝。

    遭遇过老虎猎兽队那一回生死之境,束星北越发变得心性冷漠起来。

    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束星北找到了姚泽春落在船里的枪,也收进了衣兜里。

    姚家仅剩的那个人惊恐地看着束星北,他不知道受伤的自己能不能捡一条命。

    除非束星北救他,否则他也难逃一死。

    受损的船里,水已漫过脚踝。

    束星北掏出了枪,研究了一会儿,对着姚家剩下的那个家伙抠动了扳机。

    没动静。

    那人已彻底地呆住了。

    他懂了,自己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束星北要拿他试枪。

    束星北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嘴里嘟哝着一声,又看了看枪,跟着他反应了过来,枪和铁弩一样,也是有保险的。

    他打开了保险,对着那个家伙又开了一枪。

    一枪击中了那人的肚子。

    那人看着束星北,不停地颤抖。

    没死?

    束星北愣了。

    他换了另一把枪,那是郑无法的。

    又是一枪。

    “都是麻醉枪,打不死人的。我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吧,”那人哭了。

    再被束星北玩下去,自己不被枪打残,也会因为腿部流血而死。

    这样?束星北明白了,他把枪收好,又拾起了船里的三个头灯,直接跳入水中,朝着自己的船游去。

    再不动作快点,他的船也要撞过来了。

    “姓束的,你不得好死,”姚家那人看着舱里不停上涨的水位,陷入了绝望,忍不住骂道。

    束星北理都没有理他,驾船直奔自己的船屋而去。

    今天一天真是白白浪费了。束星北感叹道,要不是收获了两把麻醉枪,他今天可谓是一无所获。

    至于和郑梅花以及姚录结下仇怨,则不在束星北的考虑之中。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打死不认账,至于那两家怎么想,也不关他的事儿。

    他就不信了,Spear公司的两个副经理敢明目张胆地在船屋区对付他。

    至于离开了船屋区,那对不起,鹿死谁死还不一定呢。

    事情确实如同束星北所想的那样,姚家和马家的船先后沉没,自然不会不被人看到。

    随着冲天的火光亮起,那些对束星北抱有恶意的家伙不禁后背阵阵发凉。

    姓束的小子是个狠人。

    束星北把船晃晃悠悠地开回了自己的船屋附近,熄火,停靠,提起防水储物袋,朝着船屋走去。

    走进舱内,束星北打开头灯,发现童子云正坐在屋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怎么没回家?”束星北皱了皱眉问道。

    他对于童子云没有排斥心理,不过他也不愿意收留童子云。前面童子云住在自己的船屋里,无疑是童家人以为自己死了想捡便宜,现在童子云继续留在这里便是不应该了。

    “我爸说让我等你回来,然后他告诉你一个事情,”童子云小心地看了束星北一眼。

    童子云能感觉到束星北的不高兴。

    “哦,什么事?”束星北问道。

    童子云怯怯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回去叫我爸。”

    童子云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束星北想了想,拿了一个头灯递了过去,“小心点,不要掉水里了。”

    童子去嗯了一声,接过头灯离开。

    束星北又打开另一个头灯,放在小桌上,跟着他取出了一袋食物,往嘴里倒了倒。

    屋子里还有以前剩下的装水器皿,束星北又倒了些水喝了,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

    几乎杀光了两条船上的人,束星北也有些累了。

    现在不管是视觉,力量,游水速度,还是对危险的感知度,束星北都有了极大的提高。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恢复力。

    要是能提高自己的恢复力,那么不管面对的是人,海面风暴,还是凶猛的海兽,自己逃生的可能性会大大的增加。

    束星北想着,跟着苦笑摇头。他能有现在的变化,已经是烧高香了,再想其他,那是不可能。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童父来了。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星北,你回来了?”童父打了个招呼。

    束星北微微点头。

    “你白天离开后,老虎捕兽队的那几户人家都来人了,说要找你算账,”童父有些不安地解释道。

    “后来呢?”束星北静静地问道。

    “后来又来了好几拨赏金猎人,说是要和你一道去打捞遗迹,”童父看着面不改色的束星北,委实惊讶不已。

    束星北年龄这么小,却拥有如此心性,委实不简单。

    “然后他们也走了?”束星北嘴角闪过一些讥讽。

    想和自己一道去打捞遗迹?不如说让自己把遗迹打捞上来送给他们才对。

    “是的。就连想对付你的老平叔他们,也都没再出来商议了,”童父说着,看了一眼束星北。

    “子云帮你看了一天门,他担心有人进来偷你的东西,”童父想了想,又解释道,“以前我没有帮你,真是对不起了。”

    束星北摇摇头,“现在谁不是苟且偷生?能让自己活下来就不容易了,还谈什么帮助别人呢?童叔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童父听到这话,更是觉得难为情,毕竟他曾想过在束星北死后捡漏,“星北,仇视你的人这么多,不如换个地方住吧。”

    束星北一怔,“换个地方?”住在船屋区的人,还有其他选择吗?

    “是的,虽然那里更危险,可是你没有惹人眼的东西,那里的人不会为难你,”童父说道。

    “什么地方?”束星北好奇地问道。

    “在船屋区外围的西北位置,有一个地方叫混乱区,里面住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Spear公司的势力都管不到那里,”童父介绍了起来,“我听人说的,具体有多远,我就不清楚了。”

    束星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童叔叔。”说着,他拿起了一袋食物,递了过去。

    “给子云的。”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童父嘴里说着,可还是没忍得住,把食物收了下去。

    “我这里危险,还是不要让子云过来给我看门了,”束星北说着,站起身来,把童父送了出去。

    此时的束星北怎么也想不到姚家和郑家已掀起轩然大波。

第十五章 保证不为难

    无论是郑梅花,还是姚录,他们虽然是Spear公司的底层管理人员,可他们也有着快速通讯的方式—电子通讯器。

    他们所拥有的电子通讯器虽然不是公司的核心产品,却也非常管用。起码能在数百公里内接收消息。

    郑无法和姚泽春等人一死,郑梅花和姚录都知道了。

    他们奔赴各自的家中,把情况和家人商量。

    无论是郑家人,还是姚家人,都处于暴怒状态。

    两户人家都有依仗,平时在船屋区都是目空一切眼高过顶的,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我要他死,马上死,”郑梅花的父亲吼了起来。

    “马上杀了他,立即,一刻我都等不了,”姚泽春的父亲恨声不迭。

    郑梅花和姚录也联系上了。

    “明明是给家人弄点好处,现在怎么办?”姚录向郑梅花问道,“要是束星北跑了,我们还能抓住他吗?”

    “跑?他能跑哪儿去?有个情况你不知道,束星北有个要好的女子自愿卖身为奴,现在姓束的还等着为她赎身呢,”郑梅花冷笑道,“只要那个叫聂兰的女子还没有被她赎出来,他根本就不会跑的。”

    “哦?那样的话,倒是有很多可操作的机会,”姚录眼睛亮了。

    “你我安抚好自己家人,明天一早,我们就把情况汇报到公司去,让公司来人抓住这小子,”郑梅花说道。

    “理由呢?”姚录问道。

    如果不用自己家人出手,直接由公司出面解决束星北,自然是再好不过。

    能把一行六人全部弄死了,束星北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说他在船屋区胡乱杀人,老虎捕兽队的人都被他杀光了,影响了整个船屋区的安定。等公司来人调查,我们再让束星北的邻居出具说明,说束星北一贯独来独往,而且稍不如意,对邻居动辄恐吓,”郑梅花早有腹案。

    姚录听完,不由得为郑梅花的毒计叫好。

    毒,真是太歹毒了。

    如果束星北不是他的敌人,他都要同情束星北了。

    这个小子,怎么就得罪了郑梅花呢。

    郑梅花和姚录商量之后,自然是各自安抚家人。

    束星北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现在他杀死了郑家人,Spear公司任务部的女副经理郑梅花肯定要对付他。如此一来,赎回聂兰的事再指望从郑梅花那里找消息,自然是行不通了。

    还有,他必须得找个地方能存放物品。水下遗迹里那些气罐,如果能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么他就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可以藉此向Spear公司提要求了。

    至于去哪里找地方,束星北想的是远离船屋区,看看更远处的海域能否找到一个孤岛。

    主意拿定,束星北便去休息了。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放亮。束星北解开了缆绳,驾着船离开了。

    船屋里的食物和水,全部被他收进了防水储物袋。

    如果此行顺利,这些东西他也要放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束星北一走,数百条小船也跟着驶离了船屋区。

    这些都是盯梢束星北的赏金猎人。

    束星北能拿到气罐,他们只要跟在后面,自然也能打捞到。

    束星北能感知到后面的动静,他却并不以为意。

    不管是劫匪还是赏金猎人,只要对他不生歹意,他自然不会予以理会。

    如果他们想动手,进了遥远海域,束星北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随着船越行越远,天色也越来越亮。

    束星北抵达了船屋区的防护层了,那里一艘大船拦住了他的去路。

    早已警惕的束星北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麻醉枪。这支枪是郑无法的,另外一支被束星北收在了防水储物袋里。

    弹夹里还剩四枚子弹。

    “麻烦把船让一让,”束星北朝着对面喊去。

    对面的驾驶舱里没有反应,倒是有个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束星北看到眼前的人,神情为之一愕。

    对面是一个圆脸汉子,身材墩实,小眼睛,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让束星北愕然的,不是这人的样子,而是他的衣着。

    那汉子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袄,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

    如此穿着,和船屋区的人完全不同。

    船屋区的穷人穿的都是帆布衣,稍微好一点的,穿兽皮衣。像眼前这位的衣着,束星北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么早就出海了?”那汉子向束星北招呼了一声,“能不能捎上我一个?”

    束星北警惕地看着对方。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人是赏金猎人。

    “阁下开玩笑了。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活,不是你做的,”束星北答道。

    “哦?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中年汉子玩味地问道。

    “你,来自高塔?”束星北想了一下,说出了他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

    汉子笑了,“不错。我是Spear公司的调查员。专门为你而来。”

    束星北心里一沉。果然是冲自己来的。从对方的船停在出入口,他就有了预感。

    汉子见到束星北没吭声,又问道:“有人举报你,说你滥杀无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滥杀无辜?比如呢?”束星北的声调冷了下来。

    “比如说老虎捕兽队的几名成员,你杀了人,还夺了他们的船,”调查员看了看束星北所驾的船只。

    束星北心里一动,对方把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如果他要翻脸拿下自己,早就出手了。既然说这么多,想必是另有打算。

    最重要的是束星北对眼前这人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或者杀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不招惹我,我根本没有招惹他们的必要,”束星北毫不犹豫地答道。

    中年汉子看向束星北的目光多了些赏识,“不错,杀人者人恒杀人。够胆色。祝你好运。”

    说着,中年汉子向驾驶舱吆喝了一声,大船很快移开了。

    “请吧。如果你够本事,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中年汉子目视着束星北的船缓缓驶离,不无深意地说道,“这回我帮你一把。你不用再忌惮公司两个副经理了。”

    束星北清楚地听到了中年汉子的话,他心里泛起了一阵疑惑。

    什么意思?中年汉子不但不惩罚自己,还要帮自己一把?难道说,他要把那两个副经理弄走?

    束星北想了会儿,就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船屋区的安全由公司保障。如果那两个副经理选择在船屋区向自己动手,束星北也不怕到时候没地方说理去。

    束星北的船越驶越远,后面跟上来的船渐渐地迟疑了。

    “那小子好像不是去遗迹。哪有那么远的遗迹啊,”有人惊呼道。

    “对啊。肯定是他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故意引我们绕圈,”有人附和道。

    “该死的小子。我和他没完,”有人开骂了。

    渐渐的有船往回返,跟着束星北的船慢慢的只剩十来条了。

    “人越少越好。这小子如此谨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大的遗迹,”有人忖道。

    此时的束星北在前面已经顾不上后面的船在想什么了,因为他又遇到麻烦了。

    几只毒蛙又一次跳进了他的船内。

    跟着,毒蛙越跳越多,再一次布满了整个船舱。

    毒蛙们伏在舱里,瞪着荧光闪闪的眼睛,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束星北渐渐地听了出来,它们的意思,好像是让他不要再往前去。

    “前面有危险?”束星北也呱呱地叫了两声。

    群蛙沉默。

    对啊,束星北想起了最近遇到的怪事儿。首先是折戟鲸,它来到了船屋区附近。跟着又是一大群巨鱼和海兽,也来到了船屋区。

    现在是毒蛙。

    难道说前面真的有什么巨大的危险,连海兽和毒蛙它们都不敢遭遇吗?

    束星北把船加大了马力,继续向前行驶,同时,他注意着毒蛙们的反应。

    毒蛙们再一次疯狂地叫唤起来。

    不对,必须回去。

    束星北把舵一转,朝着回程的方向而去。

    毒蛙们这回叫声明显得变缓了,一个个声音里透着喜悦。

    前面到底有什么危险啊?束星北皱紧了眉头。

    束星北的船一回返,后面船上的人都来了精神。

    “你们看,那小子不跑了,他回来了,”有人叫道。

    “等他回来,我们逼他去遗迹,”一个猎人冷笑。

    其他船上倒是没有人说话,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想法也是和刚才说话的人一致。

    “你们不去打捞遗迹,跟在我后面转什么?”束星北朝着那十来条船喊道。

    “姓束的,你别玩花样了。还是乖乖地去打捞吧,只要我们满意了,不会为难你的,”有人朝束星北喊了起来。

    束星北冷冷一笑,“你们满意?让你们满意了,我可不会满意的。”

    遗迹里的东西虽然多,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来分啊。

    “小子,别玩花样,”有人搭起了铁弩。

    “找死,”束星北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如今有十多条船在跟他,不管怎么样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他们没辙。

    要是全部都拿铁弩来射他,束星北再牛,也要饮恨。

    “有话好说,”有人打起了圆场,“束星北,只要你带我们去你那个遗迹,我们不会为难你。”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984/ 第一时间欣赏末日求生法则最新章节! 作者:白马黑马所写的《末日求生法则》为转载作品,末日求生法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末日求生法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末日求生法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末日求生法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末日求生法则介绍:
被深海吞没的异世大陆,隐藏着古代神话的密码。无尽的耳语之声,蕴含着物竞天择的残酷。谁能在重重迷雾中勘破困境,谁又能在连续的考验中成为主宰?而我,本来只想苟活下去呀、、、、、、末日求生法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日求生法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日求生法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