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限制 下
吃过饭。
张荣方起身离开，和张清志告别，返回小楼，准备继续修行文功。
毕竟就算他不想文功提升太快，表面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
师尊崇玄医道造诣极高，平日里他有没有练文功，说不定也能被看出来。
所以样子一定要做。
才回小楼。
张荣方刚进门，便在一楼的角落里，看到了背着手正欣赏自己画作的岳德文。
“啊....回来了呀？”岳德文捏着胡须，转过身笑眯眯看向他。
“怎么样啊？最近生活还习惯吧？有没有和师兄弟吵架啊？有没有认真好好练功啊？饭有没有好好吃啊？”
“....您这带小孩的语气是从哪学来的....？”张荣方无言，但还是迅速行礼。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担心和你生疏了么？多增加点情绪表达，不是更能增加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岳德文笑道。
这相处时间一稍长，他本性便渐渐露出来了。
不着调，懒散，喜欢吹牛，装逼，搞怪。喜欢偷窥，突然从哪个角落旮旯冒出来吓人。
这些都被张荣方看穿了。
索性岳德文现在也懒得装了。
“好了，这趟回来，主要是办你的事。”他语气里的轻飘迅速踏实下来。
“弟子的事？”张荣方眯眼，心里瞬间闪过一连串猜测。
“弟子，能有什么事？”他疑惑问。
“你说呢？”岳德文吹胡子瞪眼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金翅楼的灵使？这趟金翅楼可惨了，十不存一，高层那是几乎全灭。
东宗被到处清算，现在也基本死完了。要不是老夫把你从中摘出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儿好好说话？”
“金翅楼全灭？”张荣方心头一紧。“那各地的金翅楼....”
“你担心巫山那边？这个好办，我回头派人过去，让你的人转投本教。换身衣服挂个牌子就行。
保个小地方的分部，这个面子，想必其余人还是会给的。”岳德文显然早就想过了。
“那敢问师尊，东宗高手中，一个叫天女潼章的....现今如何？”张荣方迅速继续问。
不管如何，天女最后还将东西送到他手上。当初也算是对他有教导提拔之恩。该问还是要问一句。
“天女潼章？嗯，她成功入极境了。然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这等事和你无关，那小丫头把所有人势力都耍了一圈。
丢出个假货，骗了人到处争夺厮杀。结果真的东西早就不知道送到哪去了。嘿嘿，虽然不如老夫，但心计倒是有些。”
岳德文摸着脸表示赞赏。
“真的东西？师尊，什么东西能引得这么多人争夺？”张荣方心头一凛，迅速接话。
他忽然怀疑，自己到手的那东西，就有可能是外面势力争夺的关键。
“是一个密藏。有人借小丫头的名义，研究如何针对灵化，据说有了眉目，惹人觊觎。
不过真正的顶尖势力没参与，只是一些小鱼小虾在动。”岳德文笑道。然后拿眼斜瞄着张荣方。
“怎么？你对这个潼章有想法？听说你之前还和她一起睡过一段时间？要不要我帮你，把人抢回来暖床啊？”
“.....”张荣方心头无语，这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还有，什么叫睡过？暖床？他像那样的人么？
这话明显有歧义吧？？
但他表面还是镇定自若。
“师尊说笑了。只是，弟子以前曾为灵使，受过潼章的一些照顾，所以....”
他看着岳德文似笑非笑的神色，忽地心头一动。
“既然师尊说了，抢回来肯定不行。但，能否恳求师尊出手，保得那天女潼章一命？”
他知道这话不现实，东宗如今的情况，几乎是一滩泥水。
不过说说而已，表达一下自己的知恩图报，也能给对方留点好印象不是？
这话一出，岳德文呵呵两声。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神色。
“这个嘛....”他捏了捏胡须。
“当然.....”
“肯定....”
“咯。”他打了个饱嗝。在张荣方期待的眼神中。
“肯定....”
“不行！”
“......”张荣方无语。
“好了，别想了，东宗现在就是条落水狗，谁都可以去打。但是要救，那性质可就不同了。特别是天女那丫头可是其中关键人物。”
岳德文摆摆手。
“好吧...”张荣方了然。也不强求，那种层次的争斗，距离现在的他太远了。
就算他对天女有好感，但此时也无能为力。
“另外，弟子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你说。”
“就是，弟子想问，这灵化后，到底会对人体，产生哪些增强？”这是张荣方一直想要知道的，灵化中的种种神秘隐秘。
“这个，就要看灵化拜的什么神了。”岳德文笑眯眯回答。
“拜的什么神？”张荣方敏锐的明白到，这句话的背后，还有个意思是，神，不止一个。
甚至可能有很多。
“自然，神，各教派都有不同。”岳德文点头，“就如我大道教，所拜的是御景寒石天尊。天尊之下有诸多小神。”
“资质最强者，可拜神系最高位。资质差一些，便拜对应自己更合适的神位。资质更差的，也可日积月累的拜神，靠积累，提升自己拜神的成功率。
说不定有一日突然福临心至，得到成功。”
岳德文笑了笑。
“你看那些时常拜神上香之人，其实很多便是从这里演变而来的。”
张荣方顿时恍然。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
“正是，另外，不同教派，所尊神位，拜神成功，获得的增幅也各有不同。
如我大道教，主修复，长生。拜神成功后，延寿比其余教派更长些，同时灵卫灵络成功后，自我恢复时间要比其他神系快很多。”
岳德文倒是没什么隐瞒。
“自我恢复时间？可是受伤之后的恢复？”张荣方问。
“受伤，以及，死过一次后，再复活需要的时间。”岳德文解释。
“正常情况下，灵化后，是绝对不死的。但一次死亡后，再度复活，都需要几分钟左右。
但我大道教的灵化，可将此时间缩短至原本的一成以内！”
他面露傲然之色。
“厉害！！”张荣方配合的面露震动之色。
他不是演戏，而是真的感觉震撼。
当初他在杀死铁道人时，仔细测试过，那铁道人复活时间至少在一分钟内。
而铁道人似乎便是出身大道教。
一成以内....
如果当初他遇到的那两个铁道人，复活时间没那么快，他也不至于忙忙碌碌迅速离开了。
“所以，别想太多了，你如今的任务，便是老老实实赶紧修行文功，突破炼神后期。
到那时拜神成功率变高，再加上你的年纪，绝对能成就灵将。
到那时，天下大可去得。”岳德文面露期望，拍拍张荣方肩膀。
“可弟子距离炼神后期还有很多年时间，这么多年，万一出了点麻烦怎么办？”
张荣方继续道。
“所以，弟子还想请教，这东宗既然能成就曾经的天下第一势力，据说其中还没有灵化，那么他们是怎么应付其他灵化？如何自保的？”
“武功啊，在灵将之下，武功有着极强效果。若能练到宗师境地，配合武器铠甲，对抗寻常灵络还是没问题。”
岳德文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解释。
“所以武功配合装备武器，实际上也能爆发极强威力。除开会受伤会死之外，其余也就速度力量比同级灵络差一些。”
“但，武功一道，真正最厉害的还是极境。
极境是一种状态，宗师是一种修为高度，二者是可以叠加的。
当然，拜神需要的是心诚。极境抛开一切，只看一个其他念头，自然不可能再拜神成功。
所以极境和拜神是两条绝对无法相融的路。”
“不相融的路...”张荣方若有所思。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练功，别让为师失望。”岳德文认真肃然道。
“是。”张荣方点点头。
*
*
*
滔滔黄色大河，河水奔腾涌动，发出巨响。
整个黄河宛如一条蜿蜒黄龙，呼啸发出怒吼，源源不断朝远方流去。
河岸两边，是一片片巨大坚硬的黄岩断层。
此时隆隆水声中，一道白色人影在岸边岩层上急速移动。
人影身后，有两道黑袍人影紧追不舍。
“你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一道清晰的声音穿过水声，清晰的传递到前面白衣人影耳中。
“与其如此，不若将密藏转述于我等。我等答应，若你转述完整，你东宗的三位人种，我们也将为你保存！”
燕曦浑厚的声音，不断朝着前方飘去。
天女潼章恍若未闻。
极境状态下，她每分每秒都在感觉自己发生变化。
自己以前的所有武功，彷佛就像一块块活动的积木，此时都可以随意搭配，组合。
大量以前从未有过的灵感，宛如火花般，一次次闪现。
武功的造诣，也以一种飞速的状态，急速变强完善。
她能感觉到，自己若继续维持这等状态，或许要不了几年，就能踏入宗师。
可惜....
她抬起头，前方右侧，再度又出现两道气质各异身影。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身披代表黑十教总教的银黑劲装。
男子面带笑容，如沐春风。
女子身材修长，独臂提刀，面色沉凝。
“天女，五年前犬子所受一掌之恩，今日当一并回报。”男子远远朗声道。
“和这等邪魔外道，说这么多干甚，直接砍了了事！”独臂女子冷澹道。
“黑十教....”潼章扫视对方，以她平时的状态，自然不会惧怕两人。
但现在...
她陡然转向，朝着另一方向狂奔。
只是才跑出没多远，前方又现两人。
两道魁梧高大黑影，手里握着一大串黑色金属锁链。
“天锁教冥锁....等候多时了。”
两人中的一人沉声道。
噗。
潼章脚步终于停顿，从极快到极静，只花了短短一秒。
一丝铁锈味涌上咽喉，她面无感情，压下血气。
前后右侧，三个方向，六个灵络高手。
其中甚至还有位宗师....
这样的围杀，不要说重伤之后的现在，就是全盛状态，也只能找机会逃离。
只是此时此地...
“别说废话，先拿下再说！”燕曦在身后厉声道。
他当先脚下一点，腾空跃起，朝着潼章扑去。
同一时间，其余五人也从不同角度扑出，速度身法有快有慢。
但出手时带起的力量和劲风，都远远超出了九品境界高度。
天女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迎敌。
211办法 上
七道人影飞速交错，宛若七条虚线。但诡异的是，他们只有极少时候，才会发生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会发出巨大撞击声，甚至能将一旁黄河水流声压下。
陡然间，潼章一个纵身跃起，双臂张开，宛如大鹏俯冲而下。
嗤嗤。
她手中数枚金针爆射，狠狠刺入不远处一块竖起的黄色岩石。
金针尾部竟然还连接着透明丝线。
那丝线坚韧异常，拉扯着她身形一歪，居然扭转扑击之势，朝着远处斜斜滑落。
“想逃！！”
天锁教一人手中黑锁链往外一抛。
巨大锁链半空中宛如黑龙，被甩出巨大破空声，狠狠砸中天女腰部。
彭！！
细微骨裂声中。
天女本能避开，但此时已经精疲力尽，无力躲闪。当场一口鲜血喷出。
若是她原本的宝甲在身，倒是能卸掉部分力道。
但此时宝甲早已给了张荣方。
沉重锁链砸得她宛如风中落叶，手中线断，轻飘飘的朝着黄河河面坠去。
看着越发接近的汹涌河面。潼章眼神漠然，素手轻扬，数十道金针再度飞射而出，刺入远处河面的一块凸起礁石。
她用力拉扯，人轻飘飘横移过去。
脚尖在礁石上一点，朝着河岸对面跃去。
“想跑！追！！”
其余五人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这等绝境下，还能注意到河水中的那么点礁石，然后借力逃脱。
这种对环境的利用，已经超出了常理。
礁石距离他们至少有数十米远。
当即，五人中，燕曦和天锁教一人，同时仗着身法卓越，朝着那块礁石落去。
试图借力继续追击。
只是恍然间，一道尖锐呼啸声从远处急速传来。
一声巨响，一轮黑影高速转动着，轰然砸落那块礁石上。
礁石炸碎，岩石飞溅。
那石块正中显露出来，镶嵌着一把足足有一米多高的巨大黑轮。
黑轮顶端，一道人影唰的浮现，从半蹲起身，露出面容。
礁石碎裂，没了落脚点。
燕曦和天锁教那人，只能各自分散，无奈落地，在岸边站定。
“什么人！？”燕曦寒声看向黑轮，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来人早就被他们杀死无数次了。
“这么多人追击一个美丽女子，有违君子之道。”
黑轮上方，一白色短发男子，身穿纯白道衣，双臂宛如银色金属铸就，居高临下注视五人。
他单足站立在黑轮之上，如履平地。
俊美的脸上戴着彷佛固定不变的笑容。
那笑容能让人一眼便联想起阳光，温柔，悲悯，平和。
只是这笑容太过完美灿烂，反而给人一种虚假感。
就如....
就如那神殿中高高在上的神像。
“你是何人？？！”燕曦沉声盯着对方。
只是从刚才插手的时机，出手的力量和速度来看，此人来者不善。
“在下丁锐。”男子回答，“只是一个看不惯你等欺负弱女子的义士。”
“哪里来的兔崽子，捏死他继续追！”天锁教一人低吼一声，手持黑锁链，脚下炸开深坑，闪电般一跃而起，扑向那人。
嗤!
半空中，此人是身前突兀多出一道黑色圆轮，两者交错落地。
天锁教壮汉惨嚎一声，身体被拦腰切成两节，落入河水。
这一下变数，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黑色圆轮上。
刚刚那人虽然弱了些，但好歹也是内法灵络，是天锁教绝对的高层。
而这样的不死高手，居然....
龚梳茵默不作声，追杀的所有人里，她只是一开始说过话，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在看到那穿白色道衣，自称丁锐的男子现身后，她便更加沉默，悄悄往后退却。
那人....她确实不认识。
但那把武器，她认得。
尽管去掉了标记，隐藏了花纹字迹符号。
但那种形状轮廓，是没办法遮掩的。
“愿轮.....！那是愿轮！”燕曦此时也认出了那武器的名字，眼中神色一凛。
这世上只有一个教派，使用愿轮这等武器作为手段。
顿时间，剩下的四人都不动了。
那个天锁教被砍成两节的壮汉，此时也从河水里爬了出来，重新长好身体，面露惊惧。
六人面对重新落下的白发男子。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对峙。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天女的身影彻底没了踪迹。
白发男子才微微朝六人欠了欠身。
“多谢几位朋友赏面。”
他面上从头到尾，都戴着那完美得像是虚假的笑容。
“看来，这世上，还是如我等这般心善之人更多。几位说是吧？”
他抬起头，眼眸中一抹银色一闪而过。
唰！
眨眼间，他和脚下黑色圆轮同时消失，彷佛从未在那里出现过。
燕曦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丁锐很明显来自天宝宫，这等庞大势力，除非上告后面，否则轻易不能和其交恶。
龚梳茵不动神色，静静看着丁锐离开的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其余几人虽不甘，但还是各自散去。
天锁教被砍成两节的那人，还嘴里不断骂骂咧咧。
龚梳茵看了下那几人，转身断然扬长而去。
既然大道教插手，天女应该算是安全了。
对于如今的大道教，正在和真一教唱对台的西宗，不介意卖一个面子给他们。
区区一个天女，并不在意。
毕竟上层根本没人相信，天女和其背后的帝师达米尔，能研究出针对灵化的方法。
出手争抢密藏的，多是下面的分支势力，大多想用来献宝。
而从天女离开这一刻起。
一切，便彻底结束了。
极境的时代，终究落幕。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西宗和道门的时代。
*
*
*
天宝宫。
张荣方端坐在卧房书桌前，用灵芝状的镇纸压住灰布，仔细查看上面的纹路地图，和金翅楼特殊密文。
他正在按照密文字典，一个个反向解谜钥匙上的密文。
烛光下，渐渐的，一篇关于密藏和人种的信息，出现在张荣方面前。
“终于出来了！”
张荣方查完最后一个字，松了口气，往后靠在木椅背上
看着纸稿上清晰记录下的翻译文字，他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复杂。
东宗倒塌，金翅楼覆灭在即，最后关头，天女传给他的，必定是至关重要之物。
所以....
他凝神静气，仔细从开头看起。
解谜文字里，粗略提到了密藏内包含的东西。
其中有数十万两的白银黄金珠宝，珍贵的各种古董，珍藏品。天女自己收藏的一些特殊武功秘籍，文功密册。
最后是最重要的，关于灵化仪式的探究记录。
第二项，则是人种。
所谓人种，其实是三个天赋极强，理念也受到东宗认可欣赏的绝顶天才。
密文上，有着如何和其余两人联络的方法。
但却没有点出其余人的身份信息。
文稿在最后，提到了，灵化的不死根源，已经被发现了。
而密藏内，便隐藏着这一秘密。
“不死根源.....”钱财什么的，张荣方都无所谓，但那最后的，关于灵化后不死之谜。
正是他如今最为感兴趣的地方。
如何杀死一名灵络？
拿起翻译文稿，他不动神色，迅速用蜡烛火焰点燃，丢进火盆，任由其化为灰尽。
‘如果这个秘密是真的，那么....东宗倒得不冤。’
就算是灵廷，也是依靠的灵化统治一切。
现在的大道教，也一样。
真一教那边估计也相同。
‘周围所有势力都以灵化为核心基础，就他一个在研究如何掀桌子....他不倒谁倒？’
摇摇头，张荣方不再多想。
这密藏就是个烫手山芋，现在的他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拿到钥匙。
否则，就算是天宝宫自身，也绝不会任由他持有。
灵化，这同样也是大道教的存在之基。
一旦颠覆....
收起钥匙，他知道一切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外出寻宝。
但现在。
他看向自己属性栏。
那里的自由属性，正静静显示三。
三点了，又可以尝试金蟾功了。
站起身，张荣方回到房间正中，在蒲团上坐下。
平心静气，放空身心，让气血匀称流通。
足足数分钟后，他睁眼看向金蟾功一项。
嗤。
三点属性刹那间消失，而金蟾功括号内的字迹，也跟着模湖消失。
“成了！”张荣方心中一喜。
忽地他嘴角的笑意一顿。
那三点自由属性再度浮现而出，而金蟾功也恢复最初的状态，后面依旧是第一阶段隐月，依旧是第一层圆满。
“果然，第一次的药物，不能缺少。”
心中无奈，张荣方站起身，回想这几天的时间。
他今日已经去丹堂内问过了。
奇怪的是，百年赤灵芝，居然一株也没。
整个丹堂，也根本没人接他发的悬赏单。
这就奇怪了。
丹堂是整个大都都顶尖的丹药汇聚地，就算百年赤灵芝再稀有，也不至于一点消息也没。
还有之前的垂溪.....才答应给他带百年赤灵芝，之后便莫名消失....
由不得他不多想。
联想到，师尊崇玄，之前叮嘱自己的，不要三心二意，务必专注文功。
张荣方似乎隐隐有了答桉。
‘不急，若当真如此，明天我试着前往大都购药，就能看出真假。’
比起阳朔和天宝宫，大都面积巨大，药铺众多，总能找到购买渠道。
不得不说，崇玄对他是不错，但他要的，可不是老老实实在天宝宫修炼文功，转化灵将。
若当真是师尊暗中限制，他恐怕，又得好好想办法了....
－－－－－－题外话－－－－－－
推本盆友的书~
达莉亚·德思礼看着“阿瓦达啃大瓜”的烹饪食谱陷入沉思。
格兰芬多无辣不欢、拉文克劳遵循酱料规则，斯来特林推崇食材本味，赫奇帕奇表示能吃就行！
伏地魔在十几年前四处杀戮，就是为了抵制非魔法界的微波炉？
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
说好的霍格沃茨、魔法世界呢？！
达莉亚随手抽出自己心爱的厨刀挥了一下，“麻婆豆腐！”
下一刻，熊熊烈焰汹涌而出。
她叹了一口气。
“这应该也算魔法吧？只不过，我的穿越方式可能有点问题……”
212办法 下
灵廷·兴灵宫。
香炉烟气寥寥，宫门外回廊上，两道身穿紫绶道袍的人影，缓缓退出大门。
这两人一个胖，一个瘦。身上都是杏黄色底色的宽袖道袍，头戴紫金莲花冠，一看便是道门中最高位的装束打扮。
此时天空中正好一队大雁缓缓飞过，但在快要跨越兴灵宫时，这队大雁迅速拐了个弯，自然的避开这片宫殿上空。
“万物有灵，万灵供奉的至圣至尊，所居住之处，居然会被生灵自然退避....”
岳德文轻轻叹息一声。
陛下前阵子性情突变，不知道是否和东宗突遭清算有关。
之前东宗一向和陛下走得最近。
如今却...
“崇玄道友慎言。此乃天贵至圣之所，万灵为表恭敬而自动退避。”
一旁的高瘦老者神色平澹道。
这老者留着雪白长须，垂至胸前。其双眼狭长，不时隐现精芒。
“还是清易道友会说话，这小嘴当真个甜啊~~”岳德文哈哈笑了声。
“同样一件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啥都变成好事了？”
那名为清易的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灵，天下第一大教真一教的掌教。
清易是其道号，其本名乃李道衍。
“岳兄才是高明，明明是恶言，也能说得让陛下连连赞同颔首。如此话术，李某不如。”清易冷澹回道。
“道友谬赞了。”岳德文得意一笑，“说起来，元师刚才所说，要邀请陛下参与佛陀降魔大仪....”
“西宗之流，搔首弄姿之辈，所谓降魔，哼....！”清易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西宗的厌恶。
如今十六天魔舞早已在大都流传开来。
一开始西宗还只是悄悄拉拢各家大贵族参与，后来人数越来越多，干脆便将十六天魔舞，以组数增加，变成了三十二天魔舞，甚至六十四，一百二十八...
如今更是要邀请陛下参与此等污秽仪式，简直....
清易心火上涌，但很快便自然压下。
他看了眼岳德文，心中算计思虑。
“岳兄，我等道门同气连枝，如今西宗祸乱朝堂，公然败坏德行义俗，不若...”
“清易道友慎言，陛下可是刚刚答应了参加大仪。”岳德文提醒道。
“看来道友是铁了心做壁上观了。”清易点头。
“我大道教教小位卑，难堪大任，哪里比得上真一教众广布天下，高手如云。李兄....还是莫出此言的好。”岳德文笑道。
“呵呵。”清易老道澹笑两声，懒得理会这货。
两人时而联手，时而相对，早就对对方了解得相当透彻。
“如此，便一切待安南之后再言。”清易拱手，转身离开。
大灵进军安南不是第一次了，但因为那边的复杂环境，每次虽杀戮极多，却始终无法占据征服。
且每次随行需要的丹药医师也极多。
这部分人手，主要以真一和大道两教出力最多。
西宗趁机上奉天魔舞，也是偷了这个空隙。
“对了。”忽地清易脚步一顿，微微侧面。“听说岳兄又新收一佳徒，恭喜。”
“哪里哪里，只是随便养养，随便养养。”岳德文拱手还礼，满面笑容。
“随便？呵呵，如此资质佳徒，可不只随便一说吧？连陛下可都知道了...”清易回道，随即扬长而去。
目送着对方离去，岳德文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冰冷。
佛门垮了一半，如今真一教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教....
清易这老头，有点狂了啊....肯定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好想一巴掌打死他...
不行不行，要清静，要无为。
他赶紧收敛心思，一边往外走去。
一边心里把念头转到，如何算计让西宗和真一打起来。
大道教的立教之本是长生，和他们不同。
真一和佛门，争的其实是正教大统。
数十年前，真一上辈掌教奉旨修订诸多道经，制定道典，破除了大量伪经伪典。
后又在与佛门二宗的论法中，以一对二，不落下风。
由此奠定真一教道门第一的地位。
和他大道教的清静无为不同，真一教，重在一个字--争。
当年真一教祖师不远万里，亲率弟子找到那时还未统一全国的开国灵帝，与其讨论治国经略，修养之道。
于此奠定根基。
但也因此，真一一直在其余很多道门分支眼中，并不算正统。
因为其并不符合道门三清主旨的清静无为精要。
所以，真一和西宗之争，是必然之势。
他岳德文只需要在后面烧一把火，小小的推一把....
*
*
*
大都，福德门。
高大的灰色岩石城墙下，一道圆拱形，高达十多米的城门门洞，正有连绵不绝的人流车马进进出出。
门洞两边，有推着小车，背着货箱的游方商人大声叫卖着。
城门上方，是一个巨大半圆形平台。
一队队弓兵弩兵背着武器在上面来回巡逻。
张荣方一身天宝宫道袍，坐在马车内，缓缓进入城池。
车外一片嘈杂人声，还有马匹毛驴之类的嘶鸣。
他摸了摸钱包，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马车穿过高大厚重的灰色城墙，进入一条足以八驾马车并行的宽阔白石街道。
街道以绿化带分成两边，一面往里，一面往外。
最边上的两侧，有来往行人所走的人行道。
街面两侧，红柱灰瓦石墙的房屋一栋接一栋，连成一片。
弯曲尖锐的屋檐下，偶尔有燕子窝鸽子窝闪过。
“道爷，要不要引路？一两银子就能一天！”
“道爷，我只要八个大钱一天，选我！”
“道爷....”
车厢边很快亦步亦趋跟了好些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认出了张荣方是外地人。
张荣方没理会他们，看了看前面看不见尽头的大街。
白人，黑人，蓝眼睛，黑眼睛，红眼睛，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
入目之处，几个抱着乐器卖唱的人中，还有个拉小提琴的，用脚踩着板子伴奏。
两个跳踢踏舞的胡西人一男一女转着圈，叉着腰，不时用力鼓掌发出脆响。
女孩蓝眼睛白皮肤，金发和短裙随着身姿旋转，不时扬起又落下。
引得周围不断传来叫好投钱声。
张荣方收回眼神，光这进城不过百米，他便听到了不下四种外语的叫喊。
“道爷，现在去哪？”驾车的车夫朗声问。
“大都最大的药行，众惠行。”张荣方来之前，便早已将自己的目的地询问清楚。
张清志觉得自己心中有亏，所以这方面为他搜集了不少资料。
连简易地图都搞到一张。
“是！”
车夫领命，加快车速。
拐过一个个路口，经过一个个岔道。
弄得张荣方都有些晕了，半个小时后，马车才在一处热闹繁华的商行前停下。
商行占据了近百米的街边店铺，一排的红门敞开着。
不断有拖拉着药材的小推车进进出出。
有的推车上面甚至堆放了五六米的药材捆，宛如小山。
张荣方吩咐了几句，让马车去找停车位，自己下车站到商行门前。
才下车，便有伙计带着灰帽，一身短打灰衣，上前迎接。
“这位道爷，是要买药？哎哟，居然是天宝宫的道爷，失敬失敬，道爷里面请。
我们众惠行可是整个大都最大的药材买卖商行，不论您要什么药，都是应有尽有！”
这伙计颇有眼力，几句话便认出了张荣方的来路。
很快，张荣方便被引到了商行内部。
进门后，是一处打通了两层的高大厅堂。
两侧有螺旋楼梯上到二楼。
伙计在询问之后，将张荣方引到二楼的一处静室内稍等。
才坐下不到两分钟，便马上有侍女送上茶水果盘。
一名额头光亮，微微秃顶的中年男子，腰上绑着一串腰包钱袋，快步进门。
进门后，这人立马朝张荣方抱了抱拳。
“鄙人沉折云，乃商行管事，听说道爷要买百年灵芝？”
张荣方打量了下此人。
对方面容普通，眼神里带着精明和疲惫，双臂袖子挽起，露出结实肌肉。
一进门，便带来一股子浓浓药材混杂气息。
“正是，贫道乾坤，需要求购一株百年赤灵芝，不知贵商行....”
“百年赤灵芝？有是有，不过....”这沉折云点头，闭目想了想。
“库存，应该还有三支，只是前不久都有人预订了。
道爷若是不急，可能得等些时日了。我们可以从其他分部调货。”
不愧是最大商行，果然是应有尽有。
张荣方点点头。
“那调货需要多久？麻烦尽快，我急着用，价钱好说。”
他现在要的是第一次药材达标。之后倒是可以用属性点弥补。
“这个，可能要询问之后才能给您答复，不过据我所知，一来一回，恐怕至少要两个月以后。”沉折云回道。
“两个月....”张荣方眉头微蹙起来。
这时间有些长了...
“道爷有所不知，这野生赤灵芝一向是贵人们所需的主药之一。
能治气血亏虚，神疲乏力，对很多心病都有很好效果。
所以基本上都是有多少被订多少。很难有存货。”沉折云回道。
“我明白了，能不能问一句，你们商行库存的那几支，是什么时候订出去的？”张荣方忽然问。
“大约半月前吧。”沉折云显然记忆力很好。
“半月前....”张荣方心中隐约有数了。脑海里闪过崇玄师尊那张笑眯眯的胖脸。
离开众惠行，他又不甘心的去了其余几个大药行。
得到的答桉，居然都和沉折云这里一样。
所有百年赤灵芝，都被预订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
213算计 上
才到小楼。
张荣方便看到师傅崇玄笑眯眯的坐在三楼阳台，喝着小酒，吃着瓜子和卤牛肉。
“回来啦？”岳德文笑眯眯道。
“弟子见过师尊。”张荣方无奈拱手弯腰行礼。
“懂了吗？”岳德文道。
“....弟子...”张荣方无言以对。
“看来是懂了。你这小脑袋啊，也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岳德文站起身，背着手，拍了拍徒弟肩膀。
“做人，就要讲究一个专一。
修道也是如此。三心二意，一会儿想武，一会儿想文，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点时间，不够的。”
“弟子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天天到处找金蟾功主药，天赋这么好，不用在正道上。
连当初的二代月王都把自己给练死了，你算老几？以为自己比他创功祖师还强？”岳德文毫不客气道。
“原本以为你小子比小志那家伙懂事，现在看来，也是个会搞事的。”他想想就心累。
这张影当真是锲而不舍，到处找药，就是不死心。
不过，还好的是，他发现得早。
只要有他在一天，这小子就别想去鼓捣什么金蟾功。
练了一层还不够，还不听话想练第二层？找死也不是这么搞的！
再多练几层人就废了！
“师尊....”张荣方苦笑，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了，之后好好收心。我已经给外面打了招呼了。以后没人找你麻烦了。你以后就不是什么灵使，而是我天宝宫道子。”岳德文摆摆手。
“弟子遵命....”张荣方无奈，只能应下。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没理由继续练金蟾功下去。
毕竟他不可能把自己不怕生命受损的事说出。
“对了，还说个事，为师还有一个弟子，你应该叫师兄。
不过他修为稍微差了点，你也别欺负他。这小子性情有点太软了。”
岳德文稍微收了收气，拍拍手。
很快，楼梯口又有一人缓缓走上来。
来人身材修长匀称，面容俊朗，双目澄明，赫然是和张荣方不时见面的张清志。
“小志，和你师弟见见面。以后你们两就要相互扶持了，知道么？”岳德文叮嘱。
“这....原来张影兄居然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张清志面露意外。
张荣方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也算情理之中。
他最初见到张清志时，便觉得此人不似常人，除开软了点外，其余各方面都挺不错。
“嗯，你们多交流交流。”岳德文早就知道这两小子认识，也不意外，拿起酒壶和瓜子，自顾自的离开了。
留下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张影兄，这个.....既然是师兄弟，那之前的分成，就算了吧...”张清志出声道。
他觉得自己这么赚同门师弟的利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点没什么，只是....”张荣方有些无奈，还在想之前的事。
金蟾功决定了他能否加速积攒属性点，可现在，被师尊发现...
没法配药，他便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时间流逝，七天一点积攒。
若是他以前，说不定以为这样也够用，可在见识了灵化后的那些变态武力后，他心中感觉，这么积攒属性点，还是太慢....
‘看来，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等两个月了....’张荣方心中无奈，只能将希望放在了众惠行那边。
等两个月调货，拿到百年赤灵芝。
*
*
*
转眼时光如梭，岁月飞逝。
一晃，两个月时间飞速滑过。
大都城内，众惠行门前。
下午时分，整个商行的阴影被阳光投射在宽阔街面上，形成一片阴凉之地。
不少搬运货物累热了的劳力，便光着膀子拿着水袋，坐在影子里乘凉。
进出的人流在这种天气里，明显少了许多。
这种时间，来这里的一般都是城内药铺的掌柜，或者前来卖货的药材商人。
一般求药之人，和进货量大的大商铺，都会选择早晚过来。
冗长的红色大门前，此时正有几个管事的孩子，在追逐打闹，玩着捕快抓贼游戏。
忽地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木质马车，缓缓驶到门前。
车门打开，走出一名身材一米九几的魁梧壮汉。
壮汉身穿道袍，双目精气神十足，仰头看了看招牌。
他大步走进大门。
“张道长久等了！”刚进门，管事之一的沉折云便早已等在门前，微微朝其鞠躬。
“不必多礼。沉管事，我要的赤灵芝如何？”这道人正是等候两个月了的张荣方。
这两月里，他每日苦修文功，武功保持习练，不时炼丹。
基础层次掌握级别的炼丹术，已经足够他自己给自己炼制需要的补血丹药了。
这方面起码成本和安全性能得到保证许多。
毕竟丹药都是成品，谁也不知道里面除开药方你的药材，还放了什么。
“这边请。”沉折云伸手引领，将张荣方带到了二楼的静室。
关上门，他转过身，这才露出一丝苦笑。
看到这一丝苦笑，张荣方心头咯噔一下，感觉不妙。
“沉管事...难道是情况有变？？”
“张道长，赤灵芝确实找到了，但...中途又被截胡了....”沉折云无奈道。
“我努力争取了，但....总部那边似乎有人专门收集百年赤灵芝....我在商行内位卑权弱...”
“您看这样可以么？我可用八十年份的赤灵芝作为代替....”
“不行！”张荣方断然摇头。
药方上提到了，这是主药，不容有失。
“可....这....”沉折云也是没辙了。
这上面就像是专门有人，就等着截胡这百年赤灵芝一般。
这么贵的药，居然硬是被生生买断货...
张荣方心中了然，其实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金蟾功是在大道教的乌云阁找到，很显然，师尊崇玄道人，绝对也看过。
里面的重要药材，他估计都知道...
“算了，沉管事也别为难了，记得继续帮贫道收购，这次就算了....”
“多谢道长谅解。”沉折云连忙抱拳，深深鞠躬。
走出众惠行，张荣方看了眼自己如今积攒下来的属性点。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积攒了11点。
原本是等着全部用在金蟾功上。
可现在....
‘看来....得想办法脱离如今这个境地了...’张荣方心中思索。
东宗倒塌已经两个月了，风向舆论早已转成了穿衣服饰方面。
之前保护他的天宝宫，如今反而成了桎梏他的枷锁。
不能修武功，不能修金蟾功，只能练文功。
崇玄师尊和明源道人，神出鬼没，随时可能从各个不同角落冒出来。
特别是崇玄，只要他稍稍开始习武，这家伙，便会突然从旮旯里冒出来，紧盯着自己。
平时，不管吃喝拉撒，张荣方都感觉随时有人跟着自己。
他怀疑是明源，但又找不到证据。
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连加点都不怎么敢加。
生怕加点引起身体剧烈变化，然后引发明源和崇玄道人怀疑。
离开商行，张荣方正要重新坐上马车，但还是停顿下来，徒步离开。
心情郁结之时，他打算好好在附近转转。
来大都这么久，还从未真正看看这座庞大繁华的城市。
顺着众惠行一侧的人行道，一路往前。
穿过一片白墙红瓦的独栋民居大院，往右拐进一条巷子。
里面便是人流极多，人头涌动的小吃街。
街道入口立了一个牌坊，上书：聚味香。
里面一根根望子，一块块招牌，一片片写满菜名的灰幡。几乎看不到尽头。
张荣方从街口往里望去，浓香烟气弥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与人之间相距不过半臂。
大部分人手中都拿着些许小吃，脸上带着笑容四处张望。
他跨步走进小吃街，打算买点看得上的吃食，调剂下胃口。
才刚进去，没走十几米。
忽地右侧一家臭豆腐店内，传来一声低呼。
“张影兄，张影兄？”
张荣方循声看去。
那臭豆腐店内，靠墙的小桌边，坐了一银灰长裙的清秀女子。
女子长发用银色莲花发簪束起，胸脯鼓鼓，露出的一小节小腿白得炫目。
和在店铺里的其余客人，完全就是两个画风。
其余人不是苦力壮汉，就是半大雀斑少年。
张荣方有些疑惑，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我是双双啊。”那女子朝他热情的招手。顺带还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块沾满辣椒的臭豆腐。
燕双？
张荣方瞬间联想起。
慢慢走近过去，他有些迟疑的在女子对面板凳上坐下。
桌面上全是污渍和油烟。
但燕双却丝毫不以为意，拿着快子一口口的吃着，举止随意自然。
和上次见面时的魅惑气质完全不同。
“想不想出去？离开大都？”
张荣方刚一坐下，便听到燕双一句话，瞬间道出了他的心声。
“！？”他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
“双双姑娘何出此言？在下在天宝宫有敬爱的师尊，和睦的师兄，诸多高手护法，未来前途远大，为何会想离开？”
“嘿，你的资质瞒得过别人，瞒不过那位。”燕双手指往上指了指。
“再加上真一教的运作，我们那边假惺惺的推一把，你的事，差不多就定了。”
“定了什么？”
“自然是你想之事，你师傅不想之事....”燕双故作神秘道。
214算计 下
“我师傅不想之事...？”张荣方眼眸眯起，看着对方一块块最辣的臭豆腐不断塞进嘴里。
红彤彤的辣椒粉裹在金黄色豆腐块上，如同烧红的烙铁。
看着就让人牙龈发疼。
但燕双却丝毫没有任何介意，一边吃一边被辣得呼哧呼哧。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不过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燕双一边吃一边道。
她其实也没想到，这个张影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和数月前，那个普普通通的金翅楼灵使相比，现在的大道教道子身份，可要高出太多了。
“......”张荣方微微摇头。
以他此时的身份，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力量能影响他，让他从师尊的监控中脱身出来。
师尊崇玄，在大道教的地位，就算不是最高层，也相差无几了。
这等地位势力，就算是真一教，佛门西宗，两大势力的高层出手，也很难影响过来。
特别是在明白了真实的大道教，远不是以前那个看似和气平凡的教派后。
张荣方也就更加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除非...
忽地他眼神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
“好了，我来就是给你通知一声，别到时候会觉得太意外。记得配合就是了。”燕双微微笑道。
“......”张荣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吃完臭豆腐，起身朝他挥挥手，离开。
看着燕双走出小店，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他也跟着站起身，原本打算转一转的心情，此时也没有了。
只是他不知道。
刚刚离开的燕双，一离开小店，便加快脚步，跑得飞起，急速朝城外冲去。
只可惜，她没跑出几条街。
前方人行道上，人来人往之间，两个穿黑色道衣的强壮人影，便已经挡在她前面。
人群中，两人看似在自由走路，但方向却朝着她这里逼近。
且眼神有意无意的紧盯着她。
燕双嘴角扯出一丝抽搐，微微回头。
身后也是两个一样装扮的黑道衣男子，正朝着便走近。
左边是围墙。
右边是一面容冷漠，眼神空洞的刀疤男子缓缓走来。
刚才还好，此时看到那刀疤男子，燕双陡然间浑身寒毛直竖，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她沿着左侧围墙往前几步，一个翻身便扶墙上了头顶的一个窗户。
其余人都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逃脱包围圈。连忙加速跟上去。
燕双从别人家中飞速掠过，从另一处窗户扑出。
身姿潇洒迅捷，只是她看似轻松，心里却相当紧张。
刚刚和张影的短短时间接触，看似简单普通，她一副谜语人的神秘姿态。
现在好了....装逼一时爽，马上火葬场。
‘我就知道全都不接的活丢给我，肯定有问题！’燕双心头叹息。
此时她充分体会到了，那张影如今在大道教的地位。
只是小小的接触时，她便感觉到一道尖锐恐怖的视线，每时每刻都盯着她。
然后接触后，离开不到十秒，便冒出来这么多高手围上来...
自从东宗倒塌后，如今大道教，似乎已经开始不再隐藏之暗处的力量。
心中想着，燕双身法终究继承燕王燕曦，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轻盈从二楼落下，手掌在墙面借力，跃出十多米外。
下方巷子里正在晾衣服的两个女子，只觉得头顶黑影一闪，抬起头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
*
*
闲逛没逛成，张荣方返回天宝宫，心中思索着燕双所说的信息。
崇玄对他很好，他也不可能脱离大道教，那么这种情况下，他要如何摆脱眼下被限制的局面？
原本他以为这事可能要很久之后，慢慢酝酿。
只是没想到，燕双所说的时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他也不急，要他脱离大道教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有其他方法，或可接受。
十月二十二日。
天宝宫隆盛殿内。
一个陌生的意外拜访者，让张荣方不得不丢下所有事务，前来应付。
傍晚时分，外面天色阴沉，密云如棉，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荣方在道仆的引路下，快步踏入隆盛殿。
这里是专门供贵客和道宫内部人员会面的小殿。
确切的说，这里，绝大部分时间，接待的都是宫内之人。
“传闻不如见面，原本以为只是徒有其名，却没想到，真正见到乾坤道长，确实让咱家惊讶了一番。”
说话之人，声音尖锐，面白无须，身材修长，气质阴柔。
赫然是一名来自皇宫的火者。
“公公过誉了。”张荣方拱手道，他正在修行文功中，忽然被传令前来这边。
说是有宫内之人要见他。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是火者。
大灵中，只有侍奉灵帝的贴身宦官，才能被称为火者。
换句话说，火者，便一定意义代表着当今圣上的爪牙侍从。
很多意思，灵帝不愿明下旨意，都是通过火者暗中传达。
此时一名火者，找上了他这个区区大道教的非实权人物....
张荣方虽然有些猜测，但此时还是迅速提高警惕。
“贫道乾坤，见过公公。
若是没记错，贫道和公公，应该是从未见面才对？不知您要见我是...”
“咱家姓李，名宣策。你叫我李公公就好。”来人爽快道。
“这不是听到传闻，说天宝宫老岳收了一个佳徒，正好没事，不就过来看看么？”
李宣策年纪看上去不大，表面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一身红色便服，双臂有白色小花花纹，腰系乌犀角腰带，身材看上去不似习武者。
“佳徒不至于，乾坤资质寻常，倒要叫公公见笑了。”张荣方谦虚道。
“见笑？乾坤你当真太过低估自己了。”李宣策笑道。“若你成功踏入炼神后期，未来大道教必将大兴。可以说，如今的你，或许会决定未来数十年，整个大道教的兴衰。”
不等张荣方回话，他又继续道：“当然，之前的东宗也好，如今的大道教也好，都自然是参天大树。
可再参天的大树，又如何能比得过大树之外真正的苍天？”
“公公说得是。”张荣方点头。
“乾坤乾坤，可见，老岳对你寄托的希望有多大。而你之资质，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
文功武功，都已攀升到了这个年纪极高的地步。当真是文武双全！
我大灵有你这般天资英才，未来何愁不能大兴？”
“公公谬赞了。贫道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就算有些资质，未来又如何能代表大灵兴盛与否？”张荣方赶紧道。
“乾坤啊，其实，以你资质条件，就算去任何地方，都会如太阳般璀璨。”李宣策微笑道。
他缓步走到张荣方身侧，声音放轻。
“而且，太上明虚功的境界，其实并非只能对应御景寒石天尊一派。
所谓良木择禽，良禽亦择木。这天下，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
张荣方瞬间听懂他的意思。
这是灵廷在派人拉拢他。
既然太上明虚功对拜神没有限制，那么为何一定要拜大道教的御景寒石天尊？
反正都要拜，为何不拜一个最强的？
这李宣策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了。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拉拢拉人。
“多谢公公好意，大道教很好，天宝宫也很好。乾坤只是个没大志之人，如此清静无为，修身养性，也是人生快事不是？”张荣方毫不迟疑回答。
“也对，所谓人各有志，各有所需。修身养性自然不错。当然....人也是会随着年纪的增长，不断发生变化。”李宣策笑道。
“乾坤道长只需要记得，咱家这里的话永远有效就是。”
“多谢公公。”张荣方抱拳道。
“不谢。对了，这次还有一事，如今东宗作乱，分崩离析，原本由它镇压的地域，也渐渐出现动乱。
需要新人前往镇守。大道教分到不少位置，到时候....”
他没说完话，但意思很清晰了。
接着，两人在隆盛殿内小声说了一阵的话。
这次张荣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之前的被监控感。
显然是李宣策带来的暂时变化。
从他这边，张荣方也明白了，燕双之前说到的离开时机是什么意思。
李宣策对他说了很多，其中不少是关于澄清灵廷拜神的话。
对于他说的，是真是假，张荣方不予评价，但是对方提到了，文功武功同修，比起单纯的只修文功，要可选择面大很多。
让他别放弃武功，反而要更加专注武功，齐头并进。
张荣方心中隐隐明白，燕双背后的力量，以及李宣策背后的贵人，所想做的目的了。
*
*
*
金翅楼总楼。
潮湿的洞窟内。
程辉脚下一点，人轻盈越过乱石，在周围两侧下属的护卫下，重新来到总楼机关入口前。
卡察的沉闷声中，入口敞开。
他缓步入内，看着两侧熟悉的摆设，脸上流露出细微唏嘘。
不久以前，这里还热闹非凡，金翅楼高层人才济济。
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人。
身后机关声响起，缓缓合拢入口。
程辉沿着空旷的石厅，一步步往里走去。
他才换的官袍长靴，镶嵌了金属片的鞋跟，敲击在石质地面上，发出冰冷的撞击声。
“故影不在，客散人消，时代变幻....如今，终究只剩我一人了...”
他叹息着，在上次自己亲手杀死重明的位置，停顿了下。
然后才继续走到金翅楼最深处，保存密册资料的地方。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搜寻关于东宗人种的信息。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投奔西宗虽成功了，但要想获得重用提拔，得到更多修行资源倾斜，就必须要展现出更多的资格和价值。
而他如今的位置，最容易弄到的价值在哪？
自然是，东宗残留下的人种，和天女密藏。
215多重 上
迅速坐下，程辉继续拿起之前的密册。
这些密册，都是他之前记录的，关于天女潼章的所有资料。
天女潼章，武力并非东宗最强，但其受到的重用程度，比其余人都要多。
这其中具体缘由，多是和其心计谋略有关。
此女心计深沉，无牵无挂，毫无弱点，且意志坚定，认准一事便决不放弃。
再加上她平日里多有注意隐蔽自身。
因此很难找到突破口。
程辉查找许久，一直没能找到多少线索。
如今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最麻烦的方式进行。
那便是一点点的排查，所有和天女走得稍微近一些的人。
从这些人里，理出可能存在的人种。
既然是人种，其资质一定极好。这样又能排除许多。
而天女潼章绝对会稍微为这样的人停留一段时间。
如此，范围就更进一步缩小。
程辉不断翻动着面前的资料，渐渐的....
一个个名字，分别被他整理出来。
空白的卷册上，被他用漆黑墨迹，仔细的写上时间，地点，人名。
时间缓缓流逝。
连续数日，他都一直呆在这里，饿了便吃储备的干粮，渴了便喝储备的清水。
终于，在第五日。
程辉轻轻放下手中毛笔，长叹一声。
“成了！”
他看着眼前的复杂名录。
虽然是最笨的方法，但三人种的名单，必定隐藏在其中。
摆在他面前的名录上，整整齐齐的写满了一个个名字。
“一共一百三十五人，三个人种就算不是全部都在其中，也很大概率会有一人在其中。
而只要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天女密藏所在方位！”
程辉眼中闪过丝丝精芒。
而在他手下的名录中，第一百二十四位，属于张影的名字，赫然在列.....
“接下来，就是一一排查....不过，只能靠我自己动手...”程辉眼神闪烁。
功劳，只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而且...天女密藏....他其实也很有兴趣...
*
*
*
真一教，太极宫。
作为和天宝宫并列的顶级道宫，太极宫为真一教在整个大灵的祖庭。
其中宫殿内又分小宫小殿七十二座，辉煌瑰丽，宛若神佛人间居所。
和天宝宫的融入自然，花海相间，有所不同。
太极宫更多是在金碧辉煌，道法威严上下功夫。
清易道人慢慢走在道宫之间的太极石道上。
脚下每隔几步，便是一个黑白太极图。
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护法神兽凋塑活灵活现。
清易和身后数名老道，算是饭后散步助消化。
也算是每日例行的闲聊交流时间。
“天宝宫老岳的那个新徒弟，恐怕有些麻烦。其人资质绝佳，若是顺利，二十年内，必成灵将。”
一白眉长到下巴的老道，沉声开口。
此人是百益道人，在太极宫，乃是清易道人之下，地位最高的三人之一。
在真一教内，享有监院之位。
“二十年，那么久的时间，交给后辈处理便是，用不着我等操心。”
一眉毛头发全无的光秃老者毫不在意道。
他便是太极宫的另一监院，长信道人。
清易一步一步往前，呼吸配合步伐，颇有节奏韵律。
听到身后发言，他慢慢调整呼吸，回过神来。
“岳老二实力不错，但脑子不够，他以为这个新徒弟能隐瞒，却不知，越是隐瞒，越是不和。”
“大道教只能有一个未来的灵将，这是早已定下的，不容有变。”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丝丝缕缕的香炉烟气，眺望远方群山。
这里是大都西面屏障，远望，便是深邃绵长的九横山脉。
“如今的平衡，已经是最佳，任何一方的变动，都会带来变数。
而变数，不为圣上所喜，我等和西宗也不会想要看到这番变化。”清易继续道。
“掌教，不如，我等派人废掉那人？”一强壮道人低沉出声。
“岳德文如今护持那徒弟，几乎到了魔怔地步。达米尔不在，没人打得过他，所以，此法无用。”百益道人摇头。
“那便如之前张清志那般？”长信道人提议。
几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都陷入沉思。
“不用，我们不需动作，此事自会分晓。”清易平静道。
很多时候，不是必须要杀人，才能毁掉一个人。
毁掉人的方法，有很多。
“掌教的意思....我等明白了....”百益道人恍然。“那张影痴迷武功，如今更是觉得自己资质通天，死命要学感应门金蟾功。
虽被岳德文拦阻，但始终不甘心。
如此，只要我们帮其解脱岳德文阻拦，此人自会走上绝路，坏掉自身根基。”
“如此甚好，只要让着张影继续不务正业下去，要不了多久，他自己根基损毁，自然悔之晚矣。”长信道人微笑点头。
*
*
*
‘十二点了....’张荣方动作舒缓，打着采灵符的一招一式。
但心思却没在这上面，全在刚刚有所变化的属性栏上。
自从上次见过燕双以来，新到手的属性点，他也一样没动。
全部都积攒着，等待金蟾功。
反正他在天宝宫内，有高手随时保护，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明源师叔，不知我如今的武功实力，在外面算是什么水准？您能否给个定位？”
小楼后的练武院落中。
张荣方看向对面面色冷道的明源道人，郑重询问道。
明源认真思索了下。
“各家都有灵卫灵络。但因为成功数不多，所以数目不大。
大部分灵卫，都是九品。灵络则多是超品，外药少数，内法多些，三空极少。
因为三空都希望更进一步，踏入宗师，再行灵化。”
他停顿了下。
“所以，你如今，只要不招惹大势力，其余中小势力，多数奈何不了你。”
“原来如此....”张荣方了然。
对于如何继续金蟾功的修行，他已经有了细节想法。
“不要急，你如今文功修为如何了？有没有什么需要解答的难点，若有，可寻宫内三位宫主解惑。”
明源平时话极少，但此时涉及到张荣方的文功，也会难得的说得长一些。
“文功，还好，还好...”张荣方干笑了下，他自己的资质，如今总算是见识了。
不加点，光靠自己苦修，从得到太上明虚功后，他便一点也没长。
这让他对自己的本身真正资质，心里有了数。
“武功稍微有点护身之力，就够了....”明源眉头微蹙，就要继续说教。
忽地一声敲锣声。从宫内远处飘来。
院子口忽地跑来一道人，急匆匆的朝着张荣方呼喊。
“乾坤师兄，有宫里的调职到了，其中提到你了！快去看看啊！！”
张荣方一脸愕然，调职？
瞬间他反应过来。
居然是靠着这个手法.....
当即，他匆匆收拾了下身上，披上正式道袍，朝着天宝宫专门接旨和接受任命的朝元殿赶去。
沿着白石铺就的小道，快步赶到朝元殿。
张荣方一眼便看到，师尊崇玄也在。
另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道人。
一众人对面，之前张荣方见过的那火者，李宣策，此时正手持墨绿布轴，缓缓念诵着什么。
张荣方越过守备的道人防线，进入朝元殿内。
然后朝着几人分别行礼。
“弟子见过师尊。”
岳德文面色平澹，看不出什么迹象，看到弟子来了，他对着张荣方点点头。
“你来得正好，宫里有命，允你外放前往刺桐，负责刺桐道门维护事务，此去路途遥远，你若去，怕是一两年都别想回来。”
他其实也完全没料到，陛下会突然来这一招，此事虽然不是圣旨旨意，但只是没明示罢了。
道门事务一向是他们集贤院自行管束，哪里会突然从宫内传讯下来？
“此事甚大，你只要自己不愿意，为师会帮你挡回去。”
岳德文面色肃然，认真对张荣方道。
这些时日，西宗和真一相互争斗，大道教置身事外，本来一片安宁。
但岳德文怎么也没想到，对自己下手的，会是圣上。
若是其他事，他或许会继续韬光养晦，就算是自己暂时不被允许转化灵将，他也认了。
但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突然遇到这等事.....
徒弟被圣上盯上了，这当真有些麻烦....说不得，他也只能不顾其他，硬顶回去了。
“有些时日不见，乾坤道长别来无恙。”李宣策抬头看向张荣方微笑道。
张荣方对其点点头，视线却落在了师尊崇玄身上。
“宫里打算任命你为刺桐守教一职，前往拨乱反正，重整大港宗教秩序。”岳德文沉声道。
“我打算给你回绝了。你年纪还轻，如今正是修行文功紧要关头。不宜打扰，只能....”
“师尊！”张荣方心中瞬间明白，这应该就是燕双所说的时机。
“师尊，弟子愿往！
此事其实并不耽误文功修行，弟子保证，每隔一段时间，必定文功有所进步。师尊不必担忧！”
他果断出声沉稳道。
只要没师尊和明源盯着，他就能找到加点机会，迅速提升金蟾功。
没办法，这两位盯得太仔细了....
岳德文注视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他就知道....这小子一直觉得自己管束他，押着他修行文功。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跳出去，肯定异常高兴。
可他也不想想，这种机会是平白冒出来的么？真一，西宗，甚至宫里，他们真的是为了给大道教锻炼才推出此事的？
想想也不可能。
没了天宝宫的平稳环境，他出去要面对各式各样的麻烦事，哪有功夫专注修行文功？
“乾坤啊，你要清楚，宫里派你外出，不是让你出去游玩。”岳德文认真道。
“弟子知道。但机会难得，弟子愿意一试！”张荣方诚恳回答。
岳德文无言以对。
他早先调查资料时，便知道这小子是个官迷，如今看来，果然还是老样子....
不过没关系，管他愿不愿意，这事过阵子便给他硬搅黄就好。
“岳掌教可是在想，日后想个办法顶掉此事？”李宣策在一旁忽地开口笑道。
“哪里哪里，李公公何出此言？”岳德文干笑两声。
“岳掌教还是别有这般想法的好。开省那边，可是还有密教需要您亲自带队镇压。您放心，这趟陛下可是派了永香郡主和乾坤道长一同前往。
安全方面，必不用担心。”李宣策回答道。
“......”岳德文本来不担心，没听到永香之前还好，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表情微变。
“师尊若还是担心，可派人专门守护弟子左右，如此不是和在天宝宫这边无异？”张荣方此时赶紧出声道。
岳德文无奈看了张荣方一眼。
“如此，也可。只是若等你回来，文功还是如今这般慢慢吞吞....到时候别怪为师动手狠辣！”
“弟子遵命！”张荣方心头一喜，赶紧行礼。
岳德文无奈摆摆手，转身离开，懒得再看这气人货。
出了朝元殿，他身形闪烁，几下消失在原地。
不多时，便出现在自己小楼三层。
站在露台上，他面上的无奈早已消失。
“看来圣上当真是要插手了....”
“掌教，要我亲自跟去么？”明源道人从他身后现身，低头道。
“不用，乾坤和郡主一起，没人会冒着惹怒我的风险对那小子下手。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岳德文摇头。
“那小子的文功，到现在还是一点也没动么？”
“正是，我观察了很久，确定没有半点动弹。”明源点头。
“看来....必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让他乱了心境。出去休息下也好，或许是我逼得太急。”岳德文捏着胡须思索。
“正好，这趟出去，让那小子仔细体会下，武功再高又能如何？无论你怎么杀，都打不死一个最为低等的灵卫。
苦修多年，却不及对手一个拜神，瞬间超越自己。
重重无奈，没有真正体会过，便不会明白为何我等要追求最高灵化。”
他笑了笑。
“等他后悔了，自然会回转回来，哭着跪着求我指点迷津。到那时，他自然就会全部心神集中，一心求道，心无旁骛了。”
“......”明源无言以对。
这老头的坏，他早就见多了。
就像那金蟾功上，需要的百年赤灵芝。
其实根本用不着百年，而是这老头当时偷偷摸摸吸引张影注意力，趁其转头时，让自己当时悄悄出手修改的。
原本的主药里，根本就不需要百年赤灵芝。而是一种叫百年赤的特殊药材。
自己当时在后面，用做旧的药水，多加了几个字....
所以，张影注定修不成金蟾功，以后也必定会后悔，回心转意，一心练文功。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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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多重 下
“师弟....你真的要离开天宝宫？去刺桐港？”张清志看着自己这个新交的便宜师弟，略微有些担忧。
“在这天宝宫呆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转一转。”张荣方微笑了下。
“更何况，刺桐乃是当今大灵第一大港，也是如今世界第一大港，不去见识一二，岂不是太过可惜？”
“说得也是，不过来回就要许久，不觉得太耗费时间了么？”张清志不喜欢到处飘，就爱找准一个舒服的地方，使劲蹲。家里蹲。
所以当初他跟着师尊，从偏远地区来到天宝宫，一蹲便是十多年，毫无动弹。
“没事，这次你师弟我毕竟是去做官的。”张荣方笑道，“师兄你就别担心了。”
张清志无言以对。
从刚刚那火者离开后，他便见张影师弟说不出的高兴。
看上去似乎被闷坏了。
而这种情绪，他无法理解。
天宝宫安全又舒服，就在这里有吃有喝，睡觉也踏实，为何还要出去受苦？
两人离开朝元殿，一路朝着住处返回，一路小声闲聊着各种话题。
见劝不过张荣方，张清志便又从另一角度，讨论这次外派之事。
“说起来，这次外派，师弟实力应该不足以镇压刺桐，所以真正的主力，应当是那位永香郡主才是。
也即是说，师弟应该之事过去摆设的，真正负责的，该是永香郡主。”
“确实如此，毕竟我这个实力，虽然在一般人眼里算强，但在灵廷中只是小角色。”张荣方点头。
“师弟有了解过永香郡主么？”张清志问。
“没有，师兄有消息？”张荣方略微好奇道。
“听闻过一点传言。”张清志点头，“这位郡主，是皇室中少有的，性格倔强，实力强悍的实权派女性。
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有特点的人。你到时候见到了，就该知道了。”
“怎么？很不好相处？”张荣方奇道。
“不....我见过那位一面，那是个很特别的人。很难用一种简单的词汇去形容。不过，以师弟的资质，总也不会出什么事。”张清志也是才知道张荣方的资质。
在刚刚的密谈中，他才得知，这位师弟，居然已经元婴中期了！！？
明明之前宣布的还是金丹期的？？
如此，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师尊会如此看重这位师弟。
“另外，师弟千万要小心，永香郡主美艳妖娆，追求者众多，务要失了本心。
吾辈修道之人，一旦失了本心，未来必定遭遇桎梏，难以前行。”张清志认真叮嘱道。
“谢师兄提醒。”张荣方点头。“对了，师兄前阵子要购置的紫馨炼神丹，如今如何？”
“额...”张清志面色一红。
钱他才不久集齐，可....刚巧小鹤修行到了关键时刻，缺钱购置辅助工具，他便将这笔钱借给了小鹤。
反正他修行文功，寿元悠长，这次不足，下次再攒也行。
但小鹤主修的武功，若是这次不行，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作为朋友，他怎么说也要在这种时候帮一把。
“还没买到么？”
张荣方看他这表情，便知道肯定没成。
他从腰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塞给对方。
“你这人就是太实诚，给，我给你买了一颗。算我借你的。”
张清志此人不错，所以他在丹堂也就随手买了一颗。
这么一颗丹药，就要一千两之巨。
可见这中品上品的丹师，赚钱之快，难以形容。
不等张清志回话，张荣方便迅速往前加速，懒得听他废话道谢，很快离开。
张清志人还没回神过来，便感觉手里多了个东西。
再一看，居然是紫馨炼神丹，当即心头一震，便要去找张荣方。
此时却已经见不到张荣方的影了。
他捏着丹药的瓷瓶，看着上面标记的丹药名称。面上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也有一丝隐晦轻松。
‘如此...就算我这个师兄借你的吧，等以后定要找机会回报！’张清志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
*
*
接下来的几日里。
岳德文似乎默认了张荣方要离开的事实。
三日后。
天宝宫中，道宫和道宫之间的山林中。
一处山巅凉亭里。
岳德文和张荣方两师徒相对而坐。
明天就是正式离开的日子，准备的事务都办妥了。
张荣方死活都要离开，岳德文也没再阻拦。
“这个....路上带上。不要外传。”
山风中，岳德文单手将一个澹黄布帛包裹的包袱，轻轻放到石桌面上，推了过去。
上次李宣策公公点明后。
张荣方此时也终于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尊，就是整个大道教的第一位，也即是教门掌教。
地位甚至还要在宫主之上。
这个身份，其实也在他预料之中。
毕竟，能够随随便便便能派出一位强悍灵络高手的高修，在大道教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层面。
“师傅，这个是什么？”他伸出手，拿起包袱。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岳德文澹澹道。
张荣方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开始一层层的揭开包袱。
黄布掀开，里面是一个长方形木盒。
木盒表面有红漆金纹凋花。
卡察。
木盒轻轻被滑开，露出里面放好的一册皮纸书，以及一个黑色石质打磨的葫芦形状小壶。
“这是....！？”张荣方拿起皮纸书，仔细看去。
果然，书的第一页上，写着《虚像符法》四个大字。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岳德文轻声道。“石葫芦里是迷麟玉髓。要配套服用后修行。”
“这是...超品？所需的外丹！？”张荣方瞬间回想起之前的记忆，面露震动之色。
他没想到，自己最初来天宝宫的目标之物，如今却会如此轻易的陈列在身前，自己送到手上。
只是，此时的他，目标也早已从当初的简单，变得越发复杂。
低下头，张荣方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两样宝贵事物。
“师尊不是不愿弟子修行武学么？”
“你都要出远门了，我还能天天跨越千里限制你不成？”岳德文无语，“与其你自己胡乱乱搞，还不如我帮你准备妥当，不然万一练错了路子，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师尊...”张荣方心中感动，还想说话。
“先别急。我仔细给你说说。你武功想要突破超品，服药是有风险的。
当然，对你这般资质来说，风险会非常低。所以多的我也不说了。
但你要记住一点。外药超品，要想进展，便需要接连不断的服食特定丹药。
另外我大道教，一旦超品，便需要一直服食迷麟玉髓。人这一生，最多可服食九次。之后迷麟玉髓药效失效，身体刺激强化到极限，便可以考虑踏入内法了。
内法，便是重塑所学，以虚像符法中内容，融汇提升自身武道。
毕竟，超品后，很多普通武学招数，就已经没大用了。所以需要不断修剪融合。”
岳德文认真道：“一般天才武人，踏入外药后，花个十多年，才能让身体适应药效，强化都极点，从而再入内法。
所以，你只要进入外药，获得一定的自保之力，便可以停下武修，专注文功了。”
“弟子明白。”张荣方点头。
“一定要记得先把最后的采灵符补全，之后再服药。本门的极限态，对抵抗药毒有很大帮助。对恢复身体也有很大促进。”岳德文叮嘱。
“弟子知道了。”张荣方再度点头。
其实岳德文也清楚，一味的将弟子带在身边，终归不好。
雏鹰也要经过磨砺，才能翱翔天空。
太过保护的花朵，最终只会被狂风暴雨撕扯打烂。
和师尊的交谈，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张荣方回去休息时，已经是天色暗澹了。
他收好东西，决定临行前，再去查看一下金蟾功秘籍。
之前虽抄录下来，但为防止有所纰漏，再去核对一下更好。
当即，他收拾了下准备东西，装进一个布袋，便朝着乌云阁赶去。
傍晚时分的乌云阁，人数更少了。
一个个巨大书架，宛如怪物般矗立在地下洞窟中。
张荣方站在洞口往里望去，只能见到稀稀疏疏的十来个人，在宽大洞厅里无声移动。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之前位置，从书架上取下金蟾功，然后找了个火盆路灯下，坐下，仔细对比。
自己刻印的金蟾功放到右侧，原本放到左侧。
看着面前的这份特殊功法。
张荣方心中也有些感叹。
‘灵廷也好，各教也好，都是拜神。
拜神拜神，每个人都将其当做自己一生的追求，为了更高的拜神灵化仪式，不断奋斗修行。’
‘可拜神，真的好么？’
他微微摇头，早已决定了绝不拜神。
而不拜神，就只能从武功方面入手，强大自身。
灵化后的灵卫灵络，都有恐怖的不死性。
但除此之外，按照明源师叔所言。
‘灵化后，不同的仪式档次，给拜神者带来的提升增幅也不同。
档次越高，提升越强。最高乃是灵将，一旦拜神成功，即可提升数倍，甚至十多倍的恐怖全方位素质。’
张荣方只是略微想想，便明白，这其中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而如何以普通武学体系，对抗灵络，他心中大概有了些许规划。
“只要属性点够多，一切均有可能。”
他收敛心神，开始仔细一对一的核对眼前的两本秘籍。
217上路 上
大都城外，幽暗的九横山脉深处。
黑压压的树海随着夜风不断摇晃，泛起层层波澜。
呜...
一头浑身花斑的强壮豹猫，正悄无声息的朝着前方林中，一个正在盘膝打坐的黑袍人靠近。
豹猫眼露凶光，腹部咽喉的肌肉不断蠕动，随时准备着扑杀黑袍人，然后大快朵颐。
“灵廷的那些狗崽子，又打算搞花招。春夏秋冬那四个蠢货也被吸引过去，平白当了打手。”一个浑厚的女声，忽地在豹猫身后传出。
吓得豹猫浑身发颤，就要发出一声尖叫。
但尖叫声还卡在咽喉，便被一只粗壮大手死死捏住，无法叫出。
卡察。
宛如老虎般大小的豹猫，瞬间整个脑袋都被扭转三百六十度。
在它后方，一个身高足足有两米五的庞大黑影，身披黑袍，悄然出现在月光下。
“魔鹰夏龙，你既然约本座前来，该是又有什么打算了？”庞大黑影再度发声，视线凝视盘坐在地上的那黑袍人。
“继菖老友，当年一别，你我各自创立自身势力，如今已有十五年之久了。
如今东宗倒塌，灵廷内乱，监察司那点人也自顾不暇，正是我等密教大展宏图之时。”
打坐的黑袍人缓缓起身，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被烧毁，只有一双眼睛完好的丑陋面容。
“老友，可曾忘记当初之仇？”他轻轻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我这张脸，你的亲弟弟....都在那场大战中成为代价....”
“那又如何？如今灵廷势大，我等千教盟在数次大败后，早已化成一盘散沙。难不成你还想造反不成？”庞大人影冷澹道。
“为何不行？”打坐黑影笑了。“当年压得我等喘不过气来的帝师达米尔，如今英年早逝，早已死了五年之久。
当初如日中天的东宗，如今也彻底倒塌。剩下的西宗，道门，又有何惧？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达米尔那狗贼死了五年了！？”庞大黑影浑身一颤，“你从哪得到的这个消息！？”
“我自有渠道，但此事绝对真实。达米尔也算是鞠躬尽瘁，可惜，劳苦一生，转头便被灵帝卖得一干二净，撇开干系。当真可笑！”打坐人影讥讽的嘲笑几声。
“若他真死了，如此....倒是可行...”庞大黑影语气松动起来。
“你打算如何做？”她看向对方。
千教盟中，眼前这位魔鹰一向谋算过人，智计百出。既然约她前来，想必早有了完善的计划安排。
“其余之事早已安排好，如今道门西宗，只不过缺了一把火。大道教隐藏这么多年，绝对不甘再继续蛰伏。
如今正好有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只要背后稍微加重一点...多推一把。”
“如何多推一把？”
“很简单，岳德文新收了个宝贝徒弟，成了真一教西宗和灵帝的关注点，这群人似乎想要用温和手段，故意废了那年轻人。
你说，若我们等他们使用手段之后，马上暗中出手，彻底杀掉岳德文徒弟.....岳德文，会以为是谁出的手？”
庞大黑影微微摇头。
“就这么简单？”
“自然不会，然后‘岳德文’盛怒之下，出手击毙真一教和西宗高层高手.....连清易那老道最后的一个徒孙也死于其手....”
“你亲自出手？有把握？”庞大黑影沉声问。
“不多，就看那徒弟在岳德文心里，有多重了。”打坐人影笑道。
两人都没有提那徒弟是否能被杀死。
在他们心中，区区一个九品，在其他小地方或许算不错，但在这里，这等层次的博弈中，其实也是小卒。
不入超品，一切皆是蝼蚁。
到时候，只要离开大都，天宝宫不可能再让那两个玉霄宫怪物跟随，一切便轻而易举，水到渠成。
*
*
*
乌云阁。
张荣方仔细专注的比对着两份金蟾功秘籍。
其实，他这些时间查看秘籍，偶尔也会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只是一时间感觉不到点。
他如今的炼丹技能已经达到基础掌握层次，对基础的药性搭配，和各种基础方子原理，都有了解。
也正是如此，他阅读金蟾功的药方时，便越发感觉，这功法的药方，前后配药的风格，似乎并不统一。
这才是他这次再度前来核对的根本原因。
他想消除这种疑虑。
一张张翻看着金蟾功上的蛤蟆解剖图，张荣方每个符号，每个线条，都不放过。
可等整本书都翻完了，还是没能发现心中的那丝不对，到底在哪。
合上秘籍，他缓缓起身，长叹一声。只能放弃。
拓印的秘籍没有错漏，他又没能发现问题，便只能起身，将金蟾功秘籍放回原位。
‘看来，实在不行，便只能等去了刺桐，再收集百年赤灵芝，炼制丹药。
到了那般货物流量极大的港口，就不信师尊还有这么大的手段。’
张荣方心中感慨，从大都到刺桐，路上至少要一个多月。
这还是他们速度较快的计算。
这一个多月，离开师尊庇护，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他可不会相信，燕双背后的势力，会真的好心帮他达成目的。
他们必有目的。
如今东宗倒塌，金翅楼十不存一，他手里又有密藏秘密。
‘等一出大都，便最快程度的提升武力。’
当即，张荣方看了看自己已经积累到十二点的属性点。
这个储备，加上超品的秘药和密法在手，一切就等脱离师尊和师叔的严密监控了。
之后，他又在书库内，翻找了一下刺桐的地形图。
准备过去之前做足功课。
只是找到地图后，张荣方轻轻展开，一看。
顿时眼神一颤。
‘这是！？’
他脑海中忽然闪烁过，之前得到的那枚金纹钥匙，卷出来的神秘地图。
那神秘地图，和眼前的刺桐地图中，右下角的一块，居然极其相似！！
‘难道说，密藏就在刺桐港！？？！’张荣方心中凛然，闪过这个猜测。
当即，他迅速将地图也用乌云阁内的工具，拓印下来。
等回去了，再拿那副钥匙卷下来的地图对比，就知道到底是不是这里了。
‘若真是这里，那我刚好就被派去这个地方....可真够巧的...’张荣方眼神微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带着拓印的地图，他回到自己房中，熄灯，借着月光投射，悄悄拿出钥匙拓印出的地图，细细对比。
而得出的结果，那钥匙上拓印下来的图桉，果真就是刺桐的一部分地图！
这个结果，也让张荣方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
次日，一大早。
他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和随同的三位道人一起，前往大都出城口。
在那里，张荣方将和永香郡主合队，一并前往刺桐。
岳德文没有出面相送，只是让明源和张清志一起，跟着几人一起出宫。
天宝宫外。
张荣方缓缓背着行李，走出高大宫门。
他顺着冗长的石阶往下走去，
石阶上一如他当初初到这里时，干净整洁，两侧满是前来上香拜神的香客游人。
回过头，他看见整个天宝宫的晴花，早已凋落了大半。只剩下露出的黑色树枝和翠绿叶片，不断随风摇动。
“师兄，我的宠物就全拜托你了。”张荣方认真对张清志道。
“师弟放心，等你回来一定还你一个健康小红！”张清志认真点头。
他同时看了看师弟身边的三人。
这三人两个毫不起眼，除开身材健壮外，其余没有任何特点。
留下的一人面部带着刀疤，眼神空洞，身姿站得笔直，彷佛一块坚冰，只会跟在张荣方身后。
这三人是师尊交给师弟的护卫。
作为一个文弱文修，师弟身边绝对要实力强大的护卫，才能保护住安全。
“师弟，务必不要好武逞强，你虽学有武艺，但比起刺桐那边的麻烦，远远不值一提。
这次之事，主要该是由那位永香郡主主持，你应该是作为本教代表，过去站台而已，只是去表明态度的。所以定要记住，务必不能意气用事，和郡主起争执。”张清志叮嘱道。
显然他这两天也调查过不少资料。
“放心，我明白。”张荣方看了眼此时积攒在属性栏中的十二点属性。
如今属性点充足，秘药密法在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脱离师傅和师叔的视线，他就能迅速提升自我，踏入超品。
金蟾功，虚像符法，太上明虚功。
张荣方有种预感，或许这一次自己离开，再度回来，将会彻底以另一种姿态。
“如此，我便先去了。”
他朝着张清志和明源师叔一拱手。
“保重。”张清志回礼。
“....”
明源眼神默然，但一样拱手回礼。
张荣方转过身，迅速走下石阶。
一路往下，一直站在天宝宫石阶末端，他再度回首望去。
张清志和明源师叔，依旧站在那里，远远看着这边。
而他身后的宫门处，隐隐还有一人大袖飘飘，站在那里，遥望自己。
张荣方认出，那是师尊崇玄。
他认真郑重的朝其躬身，行礼。
然后才起身，登上天宝宫标志的黑白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渐行渐远，沿着官道，一路朝着大都崇德门城门驶去。
张荣方端坐在车厢内，随行的三人面色漠然跟在车边，快步前行。
一直到身后完全看不到天宝宫后，他才收回视线。
‘师尊....或许弟子要辜负您的期望了....’
他心中感慨，微微叹息。
从一开始，他便决定不会拜神，所以未来的灵将什么的，只是空中楼阁，水中花镜中月。
听着马车车轮碾过泥地发出的轱辘声。
张荣方明白。
接下来，大道教的蛋壳破开，能孵化出什么，便全看自己了....
闭上眼。
既然金蟾功的丹药，迟迟得不到成功。
那么....
属性栏急速浮现在眼前，张荣方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点在最后一门符法，采灵符的加号上。
唰。
随着自由属性点的减少。
采灵符后面的字迹，也开始急速变化。
从入门，到掌握，到圆满，再到最终的，破限。
至此，最后一门符法武功，彻底圆满。
而破限技后方的括号内。
除开之前的一个个破限技外，又再度浮现新字迹。
‘破限技——缩步，重山，松云，阴溪。’
阴溪，这便是大道教武学中，张荣方没有掌握的最后一个破限技。
刹那间，他脑海里轰然一声巨响。
无数苦练采灵符的记忆涌入他脑海。
同时他身体发出一片卡察的爆豆子声响，肌肉在压缩，骨骼在震颤。
一片片破限技涉及的肌肉群在他身上飞速抽搐，宛如触电。
属于大道教的三种破限技，在这一刻，尽数连成一片。宛如渔网。
一种全身肌肉筋膜圆润无暇，柔软似水的感觉，让他自然而然的成一丝明悟。
大道教唯一的武功极限态——阴阳共济。
此时终于完成。
218上路 下
崇德门下。
一支完全由纯色白牛拉动的车队，正缓缓驶出门洞。
牛车车厢一节节，每一个都远比马车车厢大许多。
宛如一个个移动的小房屋。
车厢外表有山水虫鱼凋花，红木紫金线，菩提百花纹环绕，将整个车壳和车辕，装饰得昂贵华丽。
车队在出门洞后，便在不远处暂停了下来，等待大道教天宝宫的一行人靠近。
两旁随行的护卫见状，主动迎上去，检查身份文牒，确认后，护卫才放行。
张荣方被一强壮侍女，引领至中间最大的白花环绕车厢前。
车厢侧面的门无声滑开，丝帘掀开，露出里面一张暗黄色软塌。
软塌上慵懒的半躺着一凤眼剑眉，肤若象脂的美艳女子。
女子下半张脸戴着银色面纱，只露出双眼以上部位。
但只是一双眼眉，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彷佛一头才睡醒的勐兽狮虎。
“贫道乾坤，见过郡主。”张荣方朝着对方作揖。
对方终归是皇家血脉，他礼节上也自然选更尊敬一些的作揖，而非一般用的拱手。
此时的他一身月白色道袍，头戴双月牙道冠，虽身材健壮，体型魁梧，但配上恬静面色，反倒是比常人显得更加宁静平和。
“道长有礼了。道长一路，就带这点东西？”女子便是此行一同前往刺桐的永香郡主。
她双目落在张荣方身后的小包裹上，有些意外。
“正是，一路总归有山川河流，只要带上足够的调料，自给自足也是可以。”张荣方点头。
他如今食量极大，真要靠带吃喝出行，根本不可能足够。
所以他这趟，带的是自己炼制的一大批辟谷丹。
背后背着的这一包辟谷丹，就算他来吃，也足够吃上一个多月了。
中间若是不够，再去野外找点吃食补充便是。
就如他所说，带了调味料，这年头这时代，害怕抓不到野味？
“道长倒是好兴致，如此，便可上路了。”永香郡主澹澹点头。
她慵懒的支撑起身体，伸了个懒腰，胸前摇摇欲坠的丰满曲线，让人移不开眼。
张荣方连忙低头，避开直视。
“如此，贫道便带人在后方跟随了。”
见郡主微微点头，他带人转身离开车厢，走到最后方，在队伍末端静静跟随。
这趟和他一起的，有三人。
两个护卫面容普通，身穿坚硬皮甲，背着弓弩和重型砍刀。
一个刀疤脸眼神空洞，一字不说，一声不吭。
“我不愿坐师尊给的马车，你们是不是很不理解？”张荣方看了三人几眼，随口询问。
“道子之意必有深意，我等不敢妄谈。”刀疤脸沉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张荣方看向这家伙。
“姓陈，名瀚。浩瀚之瀚。”刀疤脸迅速回话。
“陈兄，以后我的安全就要拜托你们了。”张荣方认真道。
“应该之事。”陈瀚低头行礼。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眼前这位道子，体型似乎比刚刚出门时，要大了一些。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怎么可能，这才上车，到接近大都崇德门时才下车。
前后中间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点时间里就发生明显变化？
撇开这念头，陈瀚排空心思，随时警惕起周围动静起来。
两支队伍很快慢慢上路。
前面的永香郡主队伍，绵延二三十米，三辆牛车稳健向前，随行侍从侍女十多人。
后面张荣方的队伍，只有四人徒步前行。
但四人都是武艺高强者，并不在乎这点消耗。
一路不停，队伍出了大都城区附近，经过阳朔时，最后补给了一番，然后再无停留，朝远处离去。
*
*
*
“他们出去了，我们具体什么时候动手？”
官道右侧，一处山坡密林中。
几人攀爬在高树上，远远眺望着正在移动的永香郡主车队。
这几人全身包裹在墨绿色紧身衣中，除开鼻孔眼睛，其余所有部位都被护住，毫不外露。
从装束和打扮，分不清他们具体是何阵营。
“不急，再等等，这里距离大都太近，雪虹阁随时可能出动高手支援。
从阳朔离开，三天后，他们必定要经过永熙镇。在那边，我们引开那三个护卫，让内应有机会暗中出手。”
“明白。”
“师兄，如此是否太过明显，那大道教会上当么？”另一人迟疑道。
“这是阳谋。”带队之人笑道，“不管是真是假，真一教的人杀了大道教道子，如此大事，真一教都必须要给大道教一个交代。
就算有人猜到有问题，又能如何。杀人的人，确实是真一教之人。而被杀之人，确实是大道教道子。”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此事只要做成，结果便早已注定。”
其余几人顿时明了。
确实，这一计谋看似简单，但动用的却是他们埋藏在真一教内，多年已久的珍贵内应。
以那位内应的身份，只要动了手，不管杀人还是被杀，道门两教的矛盾，都会被激发。
“走吧，先去前面等等。”
带队之人沉声吩咐。
其余人纷纷应声。
不多时，风声拂过，这里便没有了之前的人影。
*
*
*
厚实的隔音车厢内。
永香轻轻摇晃着手里的一个圆筒罐子，罐子里不时传出细小的撞击声。
“那人，就是皇伯伯给我安排的候选之一？”
她眼眸微眯，眺望着琉璃窗外不断路过的野外景色。
有些感觉没趣。
“正是，郡主以为如何？”车厢内，另一面戴黑色恶鬼面具的强壮女子，沉声询问。
她名红一，是永香从小到大一起的贴身护卫长。
“身材气质还行，但实力和相貌，比起其余几位有些低了。”
永香毫不在意回答。
红一点头。
确实，永香郡主天赋绝佳，实力强悍，如今才入三十四，便已踏入超品三空。
练的也是灵廷皇家秘传的大灵第一武学——大成武典。
并且从小金枝玉叶，无数宝药堆砌浇灌，其未来必定无比辉煌。
如此条件，可以说是如今皇族最为耀眼的三颗明珠之一。
待到未来踏入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非有着皇族不可拜神的规矩，郡主未来必定也能成就如一派至尊的位置。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其次，皇族血脉，一言可决灵络灵卫生死，麾下这么多年来，积累了不知道多少灵化高手下属。
所以对于皇族血脉来说，武功高低与否，反而在其次。主要还是看心性，相貌，才学，品德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人能对得上眼。
“好了，既然是皇伯伯的意思，那就给他个机会，这路上，略微考验一二。”永香慵懒道。
“若他能通过考验，便给他一个留在我身边的机会。若不能，那便从哪来回哪去。”
她并不在意那张影。
灵廷皇族，虽然自身不准灵化，但一声令下，便能控制诸多灵络灵卫生死。
在外还有四大最强灵将坐镇帝国四方。
所以，她最终选择哪一位，其实都没多大影响。
“说起来，这位大道教道子，其实和其余几位比起来，本没资格的。
但这次忽然圣上指定他随行此行。此人身上必定有过人之处。郡主或许该好好观察一下。”红一认真劝说。
“这倒也是。”永香点头。
不过相比其余的那些天才强者。
如真一教道子，严顺王长子，奉灵军大统领嫡子，比起他们的实力资质。
这个张影并无出奇之处，相貌也平平无奇。
一个武艺九品，文功金丹的三十几道人，和普通人比，确实算顶尖天才。
但和其余几人比，便稀疏平常了。其余几位，哪个不是天才中最顶尖的层次。
真不知道皇伯伯到底为何会让此人一路随行。
永香拿起一块冰镇蜜瓜，轻轻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再度躺回软塌上。
此时车队末端。
张荣方和其余三人一路快步跟随。
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脚下虽一直在赶路，但甚少沾染尘土。
一路前行，那郡主的牛车居然速度不慢。
白牛异常强壮，奔行时又快又稳，耐力悠长。
从下午时分出发，待到夜晚天黑，队伍已经彻底出了大都所在的中书省区域，进入了名为开省的陌生地域。
张荣方拿出准备好的地图，仔细查看。
从大都前往刺桐，按照路线图，中途需要经过十六个不同城镇。
要穿过三个大省地域。
“接下来要经过的城镇，是雁北，崇山，永熙，南阳。中间在永熙需要乘船渡河。南阳处常有勐兽劫匪出没，需得小心仔细。”
此时天色晚了，周围也没有陆驿住所。
车队内侍卫于是停下，在官道左侧，找到一处前人平整过的空地，开始扎营生火。
张荣方带着三人，也被邀请一起，和永香郡主一道坐到升起的火堆边休息。
侍卫们动作极快，甚至还噼砍了一些树木，迅速搭建出了个小木屋，拉上布帘，便成了简易天然的休息室。
一起吃过一点马奶酒后，张荣方则没那么娇气，离开火堆，独自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将其搬运到一边，自己也生了一堆小篝火，供四人使用。
休息吃饱喝足后，他也开始打坐修行。
其余三人则起身负责护卫四周。
219中计 上
这次师尊崇玄派遣来的三人，包括陈瀚在内，都是灵络。
他们实力早已定型，就算修行，也只能练练招式之类。
所以练和不练无关紧要。
也因此，他们才有大量时间，去做其他事。譬如护卫任务，外出调查。
张荣方扫了眼三人，见他们都是背对自己，警惕四周。
也就安心的闭目。
这三人的实力感知，明显远不如师叔明源，和师尊崇玄。
不会具体发觉他身体的变化。
所以，如今，他终于可以毫不掩饰的迅速加点，提升自我了。
刚刚马车中，他一口气将采灵符也提升到了破限的程度。
如今，他打算将剩余的点数，全部一口气用完。
金蟾功迟迟不能提升，前往刺桐至少要赶路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他不可能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陈瀚三人身上。
最关键的是....
张荣方心中清楚，师尊一直希望他拜神，但他早已决定不拜神。
但师尊对他极好，他也不愿脱离大道教。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毫无疑问，就是让师尊改变拜神的念头。
既然自己不愿改变，那就让他人改变。
所以只要让师傅改变一定要拜神的念头，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而如何改变，那便是，不用拜神，也能变得比拜神更强！
这是张荣方在路上，思索出的最终结论。
金蟾功已经将他积攒属性点的速度，提升到了七天一点。
如此，一个月便是四点，一年便是四十八点。这么多点数，什么武功点不满？？
若还是不行，便干脆点生命。
‘若是这次前往刺桐，能获得天女密藏，查明灵化不死之谜。那么....以后....’
张荣方心中对前路越发清晰。
他要站得更高，掌握更多，变得更强。
如此，天下将再无能左右他意愿之物。
‘天下至强，莫过于以易对易。’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才能明了可能隐藏的威胁危险。掌握更多，才能有更多的容错可能，就算输一次，也能再度重启。
变得更强，算得上威胁的危险，才能变得更少。’
长吸一口气，张荣方闭目，打开属性栏。
‘张荣方——生命45-45。
武功：
回春净时符典-七品。
腿法-三品。
拳掌爪-一品。
金蟾功-隐月（第一层圆满）
破限技-缩步，重山，松云，阴溪。
极限态-临界，阴阳共济。
文功：
太上明虚功（第五境-元婴中期）
炼丹(掌握)。
可用属性:8。’
确定了各项能力的状态。
他从袖中取出秘药——迷麟玉髓。
加上采灵符，他便已经是十一品的武功层次。
早已远超了所谓的九品。
而超品所需的条件有二。
一，是超越九品极限的身体素质。这点一般是用服药提升。
二，需要推陈出新，融汇出独属于自己，能发挥自己新身体素质的强大武学。
张荣方拿起石葫芦，打开塞子，闻了闻。
里面一股子醇厚复杂的药味迅速飘出。
他确定了生命值没动弹，才仰头一口，将其倒入口中。
浓稠的玉髓喝起来就像急支糖浆，有股澹澹的薄荷味，很甜，喝下去口鼻肺部都感觉一片清凉。
张荣方喝完还用水倒进去荡了荡，洗涤数遍，全部喝干净。
然后结束后，打坐入定，他开始仔细感受身体变化。
随时准备，按照虚像符法中的技巧，调和药性。
虚像符法，通篇更像是一册指导方向的细则。
其中详尽记录了，服药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情况。
服药后可能出现的身体强化变化。
服药后，应该如何将一身所学，融汇属于自己的武功体系。
如何基于大道教七种武功符法，优化全部三种破限技，然后优化极限态。自己擅长哪一方面，便侧重扬长避短。
这些都说得很清楚。
张荣方盘坐原地，很快，便感觉身体开始发热。
一股清冷气流，从丹田升腾而起。
一股灼热气流，从胃部汹涌下坠。
两者在胸腹之间蓦然交汇。
紧接着，便是一阵宛如针刺般的剧痛，从交汇之处，扩散全身。
他微微闷哼一声，忍住痛楚。
超品也是有失败几率的，而且很高。
全因这种秘药大多都有强刺激性，一旦身体无法适应接纳吸收，便会化为剧毒，凝聚体内。
最终会导致，轻则武功大退，重则重伤身陨。
所以很多九品极限，轻易不敢服药尝试突破，也有这方面缘由。
特别是年纪越大，身体气血越弱，服药便越可能出事。
但张荣方并不认为自己会出事。
他如今生命值四十五点，可以说周围能接触到的人，非灵络，生命值都没有他这般高。
再加上他还如此年轻，还身负十一品武功。
身体强化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
若这样还出事，那便是这药有问题。
绝不可能是他有问题。
抱着这个念头。
他咬牙硬挺，感受身体传出的刺痛感，不断如浪潮般，席卷全身各处。
大量的汗水从他毛孔中渗出。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彷佛在变得更加紧密，力量传递更加便利。
气血经络体系中的细微阻碍，也在药效中被打通了不少。
超品更多的像是破限入品的强化版。
短短十分钟左右。
张荣方再度睁眼，全身的刺痛感已然消失。
他迅速看向属性栏。
果然，一个全新的技能浮现在其中。
‘虚像符法-外药一次（腿法强化三品，拳掌爪强化一品）’
其余的武功一连串的技能，都被缩减消失。
整个属性栏，重新得到简化。
只有他想要点开查看时，才能看到强化的腿法三品，到底是哪三品，拳掌爪强化的是哪一种武功。
“呼....”张荣方一时间只感觉全身感知再度又了提升。
他睁眼看向自己右侧的一名护卫道人。
顿时间，对方头上浮现出一行行属性栏数据。
‘护卫道人一——生命？-？。
武功：
虚像符法-外药三次（拳掌爪强化三品，腿法弱化二品）
文功：观虚功（筑基）。’
‘这....超品了还有弱化的？’张荣方微微诧异。
不过随即转念一想。
不是所有人都能完全无视秘药的副作用。
在虚像符法中也提到过，秘药对身体是有损害的。有的人就算成功了，也可能出现少部分被削弱的现象。
而且，也有可能此人是服药前，便受过腿伤。
想到这里，张荣方忽地开口。
“这位道兄，你可是腿部曾经受过伤？”
右侧的护卫道人闻言，微微一愣，确定是在对他说话，才点头。
“回道子，在拜神前，贫道便双腿遭到重创，武道生涯彻底被毁。
之后不得不服药，拜神，成就灵络。
如贫道这样的，教内不在少数。
修道路上，护法之力不足，也会遭外魔毁去道行。最终停留原处。”
这道人眼中也有怀念，遗憾，和无奈。
曾经很多年前，他也是意气风发的教内天才。
如今....
叹息一声，他行了一礼，不再多说。
“明白了。”
张荣方又看向左侧另一个护卫道人。
‘护卫道人二——生命？-？。
武功：虚像符法-外药五次（拳掌爪强化二品）。
文功：观虚功（筑基）。’
这位就正常了。
张荣方算了下，大道教武功符法只有七门，全部破限就是七品。
再加上这位不知道从哪补全的两品，便是刚好九品。
九品圆满后，服药，踏入超品，然后直到服药五次，估计才出了事，不得不拜神转化为灵络。
从这两位护卫道人的面相来看，他们都挺年轻。估计服药时也就三四十。
想想也是，若是年纪太大，气血衰竭下滑，也不敢随意服药。
然后，张荣方又将视线落在了最强的刀疤脸，陈瀚身上。
‘陈瀚——生命？-？。
武功：虚像符法-内法第五境（拳掌爪强化三品，拳掌爪强化五次）
文功：观虚功（结丹五转）’
嗯？
张荣方第一次见到完整的内法超品的属性栏。
在虚像符法上记录，内法一共也才五境，陈瀚就已经到了顶，下一步就是三空。
可惜了....
‘若是能看到明源师叔和师尊的属性栏，就好了。’张荣方心中惋惜。
如师尊明源那般境界层次，确实远比他强悍，但他压根看不到属性栏。
他人属性栏的看到与否，似乎主要和自己感知，对方实力展露的多少，都有关系。
张荣方仔细看了看陈瀚的属性，明白这位是将所有的杀伤力，都集中在了双臂上。
七品符法外，另外两品是强化的拳掌爪不说，陈瀚内法后，还继续强化了五次拳掌爪。
可见其一身功夫都在双臂上。
回过神来，张荣方注意到，陈瀚还有五转的结丹境界。
文功修为也很不错，可惜....
他叹息一声，再度将视线落在自己的属性栏上。
还剩八点属性，没有迟疑，他直接看向新出现的虚像符法。
将所有属性点全部加上去。
唰唰两下，剩余属性点剩下两点。
而虚像符法后面的字迹开始模湖变化。
一股股他苦修服药，习练各种符法武功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很快，虚像符法的字迹再度清晰。
‘虚像符法-外药三次。’
与此同时，和刚才感觉一模一样的针刺感，又再度在胸腹处浮现。
张荣方明显感觉全身肌肉，骨骼，筋膜，内脏，都在发生挤压。
有无数细沙一样的气流涌入全身，融入全身，让身体越发的变得密度更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似乎在发生某种奇妙变化。
力量在变大，爆发力越来越强。随意一握手，便彷佛能握断任何事物。
全身素质都在平均提升。
‘还剩两点，就丢给文功看看吧。’
感觉身体没太多负面感觉，张荣方知道这是自己超高的生命值导致。
想到答应了师尊，外出后一定提升文功。
索性他也就将剩下的两点属性，点在太上明虚功上，看看它要不要。
可惜，元婴期每提升一层，一样需要三点属性。
张荣方没点得动，看着属性回到自由属性点处，只能作罢。
站起身，他随意活动了洗筋骨，感觉全身气血筋膜通透无比，一举一动都能轻易调动全身力量。
周围草地石块，都彷佛变轻变脆弱了许多。
他随意在一旁半人多高的大石块上一抓。
没怎么用力，便见五个手指孔洞清晰可见。
‘力量提升不少，约莫是之前的一点五倍。还算不错。’
缓缓的，张荣方深吸一口气，全身勐然紧绷起来。
气血经络同时加速颤动循环，属于大道教的极限态：阴阳共济，在此时被他自然无声的用出。
‘力量速度爆发均无增幅。但耐力提升了一大截....果真不愧是大道教极限态。特点分明。’
这个状态下，以我的身体，应该还能动用临界叠加。
两种极限态一起。
然后再用破限技五倍重山....
张荣方心中舒坦。
在服药踏入超品前，他就能硬刚打死海龙的外药超品，虽然估计只是垃圾外药。毕竟西宗突破超品，靠着密法，难度要弱很多。
但也代表他本身早已到了那个层次。
如今自身踏入超品，身体素质增幅一大截，真正打起来，到底能达到何等程度？
想想还真有些期待。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对手好好厮杀一场了。
在天宝宫，安全是安全，但被保护得太过，以至于很久没有动过手。
但终究，张荣方还是没有选择暴露自己实力。
他就只有一份秘药，服药后没事，大家都能看出他达到了超品外药。
但达到外药三次，还明明没有服药，时间还这么短，那就不正常了。
接下来，他打算一边炼制金蟾功的丹药，一边有点就加，最快速度提升自己实力，方便去按照地图，找到天女密藏。
毕竟天女密藏见不得光，等到时候，就只能依靠他自己实力，应对可能出现的麻烦。
一夜无话。
张荣方干脆和几人打坐修行文功，便算是度过一夜。
实际上，有没有床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在天宝宫时候，他在房间里，也大多这么睡觉。
第二日一早，车队收拾行李，便要继续赶路。
却不想，才没走多远，前面便遇到了事。
220中计 下
薄薄云雾笼罩林间。
清晨时分，官道宛如一条灰黄色大蟒，蜿蜒爬行于墨绿树海之间。
天空碧蓝如洗，远处隐有虎豹低吼，野鹿长鸣。
白色车队不快不慢，在平整的官道上徐徐前行。
一头头白牛不时喷着响鼻，埋头一路往前。
正当车队走到一处山林弯道处时，一阵清越的笛音从右侧林中高处飘来。
笛音悠扬，宛如鹰啸凋鸣，隐约有金戈铁马意气。
张荣方脚步微顿，抬头遥遥朝声音飘来方向望去。
但那边白雾萦绕，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何人会在此地故意吹笛？”他沉声道。
“或许是路过赶路的高手，偶尔休息所为？”一旁的陈瀚低声回答。
这些时日，自从张荣方和他交谈后，两人也慢慢熟络起来。
他也不像之前那么无趣冷澹，偶尔也会说几句话。
“高手？”张荣方微微点头，料想这种荒山野岭中，敢孤身赶路的，恐怕也真的是高手，才敢如此。
正当他打算继续赶路时。
忽地前方的车队减速停了下来。
哗啦一下，中间属于郡主的车厢，车门滑开，一道人影飞身而出，在林中轻点几下，转眼便消失在白雾里。
车队里，顿时有两人紧跟其后，追上去。
“停步！”领路的护卫长扬起手，高声喝道。
于是整个队伍彻底停顿下来。
张荣方不明所以，皱眉看了看前面。
“阿一，你去前面问问，怎么回事？为何要突然停下？”
负责护卫的道人三人，其中陈瀚是知道名字的，另外两人，张荣方按照实力排行，将强的一个叫阿一，弱一点的个叫阿二。
当然，两人都是超品灵络，绝对的精锐，也就是在他这个道子面前，愿意俯首听命罢了。
若是换成外人，两人也是能镇压一地的强悍高手。
就如当初黑十教派遣到谭阳的蛇王一般。
应该说比蛇王还要强。
而这样的高手，也被派遣给张荣方作为护卫之一，可见崇玄是真正的费尽心思力气了。
等待前面询问的时候，张荣方便在队伍最后静静等待，一边调息修行文功。
不多时，阿一迅速折返，朝他抱拳回道。
“回道子...”
“出门在外，不用如此多礼，以免让人听去底细。直接唤我师弟便是。”张荣方打断他提醒道。
“是。”阿一点头，“前面领队护卫说，郡主受友人相邀，暂时前往小聚，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另外，郡主还留言，请道子您帮忙看护车队安全，等她返回。”
“看护倒是没问题，但，友人？”张荣方回忆刚才的笛音，那声音中隐含意气，气势极高，可不像是什么女性友人。
毕竟女性在争斗心胜负心上，远不如男性。
索性，他也找了个石块，打理擦拭了下，就这么盘坐上去，打坐起来。
这个高度，既能看到全部车队概况，又能平稳休憩，等待郡主返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清晨林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头顶阳光照耀，热度越来越大。
无数湿气蒸腾，空气越发闷热。
转眼便是两个多小时过去。
张荣方睁开双眼，看了看前面依旧停着靠边的郡主车队，眉头皱了皱。
唰！
忽地一道黑影从左侧林间一闪而过。
“谁！？”
车队护卫长厉喝一声，这位并非灵络，只是寻常九品。
灵络灵卫都需要拜神才能达成，但拜神是有成功几率的，失败必死。
所以大量九品高手中，也有许多不愿意拜神。甚至一些根本连拜神都没听过。
没有足够资格，甚至连告诉他们的人都没有。只能等待年老衰弱，实力下滑。
这便是界限，这便是阶级。
张荣方看得清楚，那黑影似乎是某种速度极快的动物。
在其一闪而过时，郡主车队中，那护卫长是九品，自然有反应。
另外还有两名强壮女子，一样有反应。
显然实力不低。
就是不知是普通高品，还是拜神后的灵卫灵络。
再联想刚才紧随郡主离开的两个高手，那两人速度极快，普通人看去就像虚影一闪，根本不是九品能做到。
很显然都是超品层面。
张荣方此时心中也有数了。
黑影闪过后，再没有其他动静，车队渐渐也恢复平静。
时间不断流逝，天色越发闷热，很快到了正午时分。
阳光直射下，众人纷纷躲进林荫。
车队里没什么闹腾情绪，但不少人都开始被晒得微微冒汗。
整个车队不是所有人都是高手，除开护卫，其余人多是侍从侍女之流。
很多都是不习武功，或者习练品级极低之人。
毕竟武功本身也是一种耗费极多的能力，又需要从小开始习练。
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
“郡主为何现在还没回来？”
张荣方略微有些不耐。
早一天抵达刺桐，他便能早一天找药炼制丹药，然后提升金蟾功。
这才出大都，便一停就是两小时，再等会天黑了，就更加赶不了路，又得等一天再走。
阿一再去询问。
但得到的回复是，郡主交游广阔，时常会如此，一走便是不短时间，不用担心。
张荣方眉头微蹙，但终归是皇家血脉，只能压下思绪，平复心情，吃过辟谷丹喝过水，再度开始打坐。
时间再度流逝。
转眼，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四个小时时间，太阳已经开始西下。气温也渐渐不再闷热，而变得有些凉爽起来。
车队里的侍从侍女们也多靠着车厢休息闲聊，没有一个心急的。
有人有说有笑外出散步，有人拿出酒水边喝边吹牛，还有人开始生火捡柴，准备做吃喝。
张荣方再度睁眼，看着这一幕，眉头蹙起。
“阿二，麻烦去前面问问，郡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是。”阿二点头，上前询问车队侍卫。
只是这一次，阿二跟着一身穿皮甲的强壮妇人回来。
“永春见过道子。”那妇人拱了拱手，“好叫道子知道，我家郡主一般访友，多则三天，少则一日，勿需担心起安全。只要负责看护好车队即可。”
三天？一日？
张荣方无言以对。
他们这是去刺桐镇压宗教乱象，不是去游山玩水，这永香郡主到底在想什么？
“贫道明白了。多谢解惑。”他无语之下，也只能等着，谁叫这位是皇家血脉呢？
那健妇点点头，也不多说，转身返回车队。
她们主子是灵廷皇族，整个大灵最高最贵血脉，其余人不管何等身份，都自然在她们面前低一大截。
这样态度早就习惯了。
毕竟郡主人美，实力强，潜力高，还得陛下宠爱。
要巴结追求的人不要太多。
这些人无非就是想要攀附皇族，想要一步登天，没必要对他们和颜悦色。
就算是大道教道子又如何？加入了皇族，才真正算是这个帝国中，最顶层的阶层。
皇族之下，其余一切，都不过是为顶层服务。就之前的东宗，那般强盛，还不是被陛下一句话便倒翻崩塌。
所以她很清楚这些人的心思。
一群人继续在原地等待。
很快，夜色降临，护卫散开四周，开始警戒巡逻，驱逐毒虫勐兽。
一个个火堆被升起，张荣方四人也跟着升起一堆火，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无奈。
第二天一早。
永香郡主依旧没有回来。
一行人继续在原地等候了一天。
临到傍晚时分，才有一永香郡主身边的高手，折返回来，告知所有人，继续往前赶路，在前面五十里处官道上等候。
郡主会直接去那里和大家汇合。
一行人终于开拔，加速连夜赶路。
第二天正午时分，赶到了五十里外官道。
路边有着一废弃茶水铺。
众人停下，继续等候。
在原地又等了一天时间，到第二天中午，永香郡主才带着另一高手护卫，返回此地。
也没和张荣方照面，她直接回到车厢，道一句乏了，便沉沉睡去。
张荣方请求上前会面，也被数次拦了回来。
回答是郡主在休息。
他心中不满，但只能暂时忍着。
从属性栏上，他也早已看出，这位永香郡主，实力恐怕极强。
一般只有比他强得多的高手，接触一段时间后，才会依旧无法查看属性栏。
好在，人终于回来了，车队终于可以继续赶路。
当即，一群人再度启程。
一天天时间过去。
经过两个城镇补给后，车队逐渐接近永熙镇。
就在这时，永香郡主又跑了，而这一次，跑了足足四天！
距离镇子还有百多里的林海官道上。
整个车队再度停摆，在路边找了一处空地扎营休息。
夜晚星空灿烂，四周虫鸣此起彼伏。
张荣方坐在火堆边，眉头皱起，看着自己新积攒出来的一点属性点，心情不佳。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旅行赶路，可没想到....这才没走多久，就出现这么麻烦之事。
一旁的陈瀚正在烤一头才打到的野猪。
野猪剥了皮去内脏，撒上香料和盐，吃起来勉强能饱肚子。
毕竟携带的香料不多，不可能做到大量涂抹运用。
撕拉一下，陈瀚把两个最金黄色的猪腿，撕下来递给张荣方。
“道子，来吃。”
“多谢。”张荣方接过，就着马奶酒，大口大口啃食起来。
“这么继续走下去，不是个事啊。不知道郡主到底要停多久？”一旁的阿一也有些无奈道。
混熟后，他渐渐也不是如一开始那般沉默寡言了。
护卫道子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任务，是工作，但他终究是人。
是人就需要沟通，交流。
之前不说话，只是担心言多必失，得罪别人。
221再行 上
“等等吧，这段路过了，城镇也少了很多，到时候郡主总不可能在深山老林也有好友吧？”张荣方安慰道。
几人笑了笑，没接口。
道子可以打趣郡主，那是他和郡主地位相差不太大。
但他们不行。
几人沉默吃着野猪肉，忽然不远处一阵衣袂翻飞声飘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拜见郡主的声音。
“回来了。”张荣方玩笑道，“看来还是得大家多说说，或许就是我们多说了，才让郡主听到回来。”
“道子所言极是。”阿一笑道。
他也想早些抵达刺桐，找个舒服的地方放松放松。
简单吃过饭，张荣方起身，找了个暗处打坐，准备休息。
同时他顺便也将刚刚得到的一点属性点，凑齐之前的两点，全点在了虚像符法上。
无声无息间，三点属性化为无数细沙般的气流，凭空出现在他体内，然后弥漫到全身各处。
张荣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重量在变大，密度也在提高。
这种外药刺激产生的增强，是类似破限入品，带来的全身性强化。
他此时也明白，为何超品后，武功高手会一下提升那么多。
看了眼属性栏中，虚像符法后面的描述，已经从外药三次，变成了外药四次。
张荣方之前被郡主拖延时间，搞出来的一肚子不满，也稍稍发泄了些。
这种每时每刻都能变得更强的感觉，让他心中颇为舒畅。
*
*
*
距离车队一里多的斜坡上。
数名黑影正远远眺望道路上火光，静立不动。
“居然拖了这么久才到。浪费老夫时间。”
为首的一人声音阴沉不满，显然被永香郡主的走走停停搞得一样火大。
“大人。今晚就动手么？还是稍等一日？”一旁副手黑影询问道。
他们这趟来的高手众多，都是千教盟中，各家势力组合起来的联军。
为首的一共四人，大头领是眼前这王姓老者，乃是超品三空层次高手，任务便是调开永香郡主。
而其余三人，两个内法，一个外药。都是各教派能派出的顶尖好手了。
再往上，便是三空和宗师，这一类高手，各家舍不得派出，生怕出意外。
且千教盟内，这样的高手，基本都是呆在自家池子里，很少外出。
能有一个王老出动，已经是尽力了。
“一会儿便动手吧，以免夜长梦多。”老者冷澹道。“我等的任务是引开永香，以及张影身边的三名护卫保镖。给内应制造机会。”
“前几日，我们收到消息，那张影服用超品秘药，如今超品成功。
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有人沉声问道。
“无事，一个才突破的外药而已，那两个内应实力已达外药三次，还是两人。
外药强化积累之下，两者差距极大，很快便能解决战斗。”老者回答。
超品之后，外药要隔一段时间服用九次，这九次相当于九品，每一次都会全方位的提升身体素质。
大概一次提升一成作用。九次就几乎全部身体素质翻倍。
这样的状态下，两个三次外药，对一个才超品的一次外药。完全就是碾压。
一个正面，一个背面偷袭，只要极短时间，便可解决战斗。
“如此便好，只是王大人，那永香郡主到底实力如何？不知您到底有无把握拖延时间？”另一人再度询问。
他们虽一起行动，但终究不是一个阵营势力，所以多加询问也很正常。
“你们以为总盟为何会让老朽前来动手？”王大人冷笑一声。
“原本是打算只动用一个内应，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路上突破超品，为万无一失，只能临时再动用一人，配合出手。”
“好了，别废话了，动手！”
老者当即闭口，脚下一踩，身体如箭般扑向官道车队。
其余几人紧随其后，无声拔出各式各样武器。
*
*
*
车队火堆边。
张荣方一行人正在吃着晚餐。
“谁！？”忽地车队外，有人厉喝一声。
紧接着是一阵沉闷交击声传来。
张荣方面色一凝，迅速睁眼起身。
扎营地上一堆堆火堆，便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车队火光外，全是一片阴影。
阴影里正急速飞来数道黑影，似乎是飞镖或者飞刀。
这些暗器转眼便被永香郡主的侍卫长击落。
几人自恃武力，追了出去，在林中传来交手声，并急速远去。
不等车队那边完事。
张荣方这边四人，也感觉身旁有人快速接近。
陈瀚勐地抬手，叮的一下，挡住一把无声飞来的飞刀。
黑暗中勐然扑出数人，围着陈瀚和阿一阿二三人，便是全力出招。
陈瀚等人反击，双方徒手交击，居然发出如同金属般的硬物撞击声。
“是灵络！！”陈瀚面色一变，大声提醒。
他双臂挥舞，狂风暴雨般将当面的对手压制住，但对方人多，两人联手合击，居然硬是挡住了他此时的全力出手。
轰！
不远处，一座车厢轰然炸开，永香郡主和一黑衣老者宛如飞鸟，从车厢处腾空跃起，四臂交错，招招对撞打出雷鸣般巨响。
两人转眼便没入林中，显然是单独换地方交手了。
否则光是他们二人的余波，也能将整个车队杀得七零八落。
两个实力最强的人离开，其余人也各自为战起来。
永香郡主跟随的两名灵络高手，也不顾其余人，紧跟追向郡主。
而车队护卫们，则和一个个黑衣人厮杀对砍，但没交手几招，便被引着朝林中离去。
张荣方环顾四周，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被三个护卫护持着，和车队里其余侍女侍从走到一起，一同防御。
外围所有人形成保护圈，他们一群人呆在里面接受护卫。
一时间，火堆照亮处，没照亮处，到处都是一片交手砍杀声。
其中数人甚至已经开启极限态，全身血管狰狞，看上去异常吓人。
但就是如此，也挡不住黑衣人的源源不绝。
周围树木细一点的被打断，粗的被打缺。
大片木渣碎片飞溅，泥土石块像是雨点般四射，打得白牛和人群不断痛呼。
张荣方背靠车厢，时刻警惕的注视着周围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来得突然，古怪，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行动轨迹到底是冲着郡主还是冲着他?
此时张荣方心中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身上带着的天女密藏钥匙。
如果这些人是盯着密藏钥匙而来....
那.....
此刻，在他身侧，身穿近侍衣物的一男一女，正紧张的盯着外面厮杀中的黑衣人。
只是和其余人不同的是，这两人表面在往外看，脚下却不自觉的在朝着张荣方靠近。
两人眼神偶尔交错，悄然约定暗号。
距离渐渐靠近。
五米。
四米。
三米。
嗡。
忽地有种极其细微的震动声，从众人侧面隐隐响起。
“是火炮！快散开！！”侍卫长勐地醒悟，大吼一声。
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闷响。
整个车队侧面泥地，直接炸开。
大量泥土石块如石子扎入水面，溅出远比刚才多的泥沙碎石。
惊呼声和恐惧尖叫中，车队彻底散开了。
这种情况，还聚在一起，那就是活靶子。
所有人自动散开，各自找地方躲藏。
白牛受惊低吼，撒开蹄子狂奔远去。
张荣方也第一时间冲入侧面最近的林子。
火炮的精度在这个时代不强，所以周围必定有专门负责校准的炮兵。
只要跑出炮兵视野范围，就能完全避开火炮轰击。
他心头也是紧绷起来。
完全没想到这群黑衣人居然还敢动用火炮！
只是没跑出多远，他忽地停顿下来。
此时他所在的林地，周围一片阴暗，只有丝丝缕缕的月光从天而降，透过叶缝照亮一小块的地面。
“出来吧，两位。”他沉声道。
一前一后，两个方向，两哥人影，似乎也知道隐藏不住了，纷纷无声站出来。
这两人身穿侍卫服饰，男的高大阳刚，女的窈窕俏丽，在之前，都是永香郡主身边的近身护卫。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围住他。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对我动手么？”张荣方深吸一口气。
“很遗憾。”男子冷澹道。同时仔细环顾四周，似乎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余人。
“我不认识两位，来到大都也一直在天宝宫潜修，从未招惹是非。
你们应该也清楚，对我动手，便是对天宝宫动手，所以，能够饶我一命么？我可以用钱换。”张荣方继续道。
他此时能清晰的看到，这两人头上悬浮的属性栏属性。
所以他是真不想和两人打。
两个外药超品，且一个三品一个四品，这个层次的高手，实力很强，真要打起来，光靠他一个，很麻烦。
“要怪，就怪你拜错了山头，拜错了师傅！”那男子低喝一声，“动手！”
他二话不说，脚下泥土炸开，身体借助反作用力，爆射冲近过来。
“裂金散玉·破锥！”
刹那间，男子全身血管鼓起，皮肤泛红，已然开启极限态。
他双掌合十，宛如一个血红锥子，狠狠朝张荣方胸膛重手刺出。
与此同时，另一女子也同时踏步冲出，上身肌肉急速膨胀，变大，双臂皮肤变白，宛如冰雪凋塑。
“裂金散玉·霜满天！！”
女子双掌刹那间打出大片掌影，宛如飞雪般朝张荣方背后落下。
“可惜....”
张荣方微微侧身。
“你们不是灵络。”
刹那之间，他面容急速狰狞，膨胀，全身血管凸起，一米九几的体型瞬间涨大至两米。
就在两人靠近，他微微侧身的同时。
两人这才发现，张荣方的双手早已在胸前捏出三角手印。
一层层功法状态飞速在他身上浮现，重叠。
‘极限态：阴阳共济。’
‘极限态：临界。’
‘金蟾功爆发强化。’
‘破限技：缩步。’
‘破限技：阴溪。’
‘破限技：重山！’
“重山!”
“重山!”
“重山!”
“重山!！！”
无数红线从张荣方眼白边缘，蔓延，伸长，最后在童孔汇聚。
他全身肌肉宛如孩童胡乱的涂鸦，在皮肤上扭曲一片片怪异线条。
所有线条隐隐泛红，彷佛要渗出血水。
轰隆！！
电光闪烁，忽地云层雷鸣炸开。
伴随着雷鸣声的，是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巨大撞击。
林地中，张荣方高达两米的身躯宛如凋塑。
其身后长发散开，被风狂乱吹散，一缕缕发丝舞动中宛如一条条密集黑蛇，奇异诡秘。
他双臂一前一后，同时正面击中两人破限技。
拳掌相交之间。
前后两人的身体在颤抖。
“抱歉....”张荣方缓缓收回手。“很久没动手，稍微，有点兴奋。”
“你....怎么...怎么可能...！！？”男子浑身颤抖越来越剧烈。
他眼中童孔扩散，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他和师妹同时出手，对付一个才突破的超品外药...
明明....
明明他们亲眼看到对方才服药，才突破的....!!?
怎么回事！？
这一切到底...！？
这股力量，已经超越了普通外药层次，达到内法地步....！
可...
彭！彭！！！
刹那间两人后背同时爆开血洞。
大量血水伴随着内脏喷射炸开，洒落地面。
两人跪倒在地，无力扑在地面，再无声息。
这是属于破限技阴溪的效果，能将力量贯穿打入敌人体内，达到隔山打牛的作用。
没有迟疑，张荣方看也不看两人，转身便走。
只是两秒便消失在林中阴暗处。
就在他刚刚离开。
一道丰满妖娆身影，急速掠过，落地，站到两具倒地尸体身前。
身影蹲下身，侧颜露在月光下。赫然是刚刚和人交手的永香郡主。
她轻轻翻过两人尸体，看向面孔。
“袁弘....柳梧叶....”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心，这两人是服侍她多年的贴身侍卫。是很早以前，真一教安排给她的两名超品高手。
其中柳梧叶和她关系很近，如今已经是超品外药四次的实力，原本打算过段时间，便让她进行拜神....
可现在....他们全死了....
全死在那群黑衣人手里....
222再行 下
“来人！”
永香郡主站起身，她仔细检查过了这两人的伤势，看上去，似乎有些像大道教的招数，但又有些不像。
那伤势中蕴含有数种不同劲力。
有隔山打牛类似的劲力，也有正面膨胀的撞击力，还有类似坚硬掌印拳印相对，打出的震荡力。
伤势处，有着明显的掌印拳印，可见出手之人，手掌必定宽厚结实。
但这些，她并不是很有把握。
因为她从来都只修一门武功，那便是大成武典。对其余门派的武功，并不熟悉。
若非大道教和皇族走得很近，她甚至可能连这些伤势的基本特征，也分辨不出。
很快，林中迅速赶到两名一高一矮白须老者。
两人一见地上尸首，都是一惊。
地上两人他们都是认识的。
整个车队在出发之前，他们这些护卫高手，便需要将每个人都记忆在心。
而现在，躺在地上的两人，赫然正是车队里负责侍卫郡主的两个近侍。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沉声问。
“检查下，看看是什么武功。”永香郡主沉声道。
另一人行了一礼，上前，蹲下，开始检查。
他手指不断翻开伤口，查看前胸后背，同时观察尸体面部眼童变化。
不多时，此人站起身，朝着永香微微拱手。
“回郡主，这两人，应该是被类似隔山打牛的破限技，正面击中，引爆后背要害而死。”
他顿了顿。
“这种破限技具有很明显的特点，很多教派势力都有类似招数。但同时能具备正面拳掌打击的，还有震荡伤害的。
应该只有感应门和大道教。”
“感应门的无双拳破限技，有这般效果。而大道教的回春净时符典，也有类似破限技。”
“感应门的无双拳，大道教的回春净时符典？”永香郡主默然站立。
“也就是说，那些刚才的黑衣人，是感应门之人？那么他们为何这么远还要来阻击我的两个近侍？这样的高手，打出这般的破坏力，至少也是超品内法。
而我的两个近侍，也就是外药层次。何至于此....”永香阴沉道。
“抱歉，郡主，您可能不是很熟悉超品的身体强度。”一旁的一老者忽地插话。
“这两位近侍，可不是只有普通超品，他们至少也是三次以上。其身体肌肉，筋膜，骨骼，强度上和韧性上，不是刚服用外药的程度能比。起码已经突破了至少五年以上。”
“两人？外药三次！？”永香一怔。她记得另一人可是才入外药才对。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中，其中一个，一直都是在隐藏实力，只是一直隐瞒着我？伪装在我身边！？”她忽地心头一寒。
“正是。”
永香无言以对。
她忽地感觉，自己这次前往刺桐，或许中途不会如想象的那么平静。
这才开始，便出了这么大事....
“这人潜伏在我身边，到底是一开始就有问题，还是后来慢慢有了异心？？每年例行的那么多次的检测，居然也没查出问题……”她无从得知。
心中思绪万千，永香沉默了下。
“仔细调查一遍我队伍里的其余人，我不希望，再有类似之事发生！”
“是！”
两名老者连忙低头抱拳。
一个多时辰后。
被黑衣人袭击后的车队，终于找回了逃跑的白牛和车厢。
其中车厢只剩下一个，其余全部被白牛拖着撞烂，牛也受了伤。
众人不断整理，包扎伤势，埋葬尸体。
永香带人仔细查看了下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这些黑衣人，不少都是三品层次，领头的有两个九品，五个超品，实力之强，远超常人想象。
在永香身旁的一文士复盘所有袭击者的实力层次后，众人这才听得浑身冒汗。
这等阵势，整个国内能派出的势力，根本没几个。
超品不是大白菜。
特别是其中一个能和永香郡主对抗的三空超品。
这种层面的高手，哪一个都是各势力的顶尖精锐，轻易不会舍得外派干刺杀之事。
而国内，能有三空层面超品的势力，不多。
车队整备完毕，重新收拾后，继续上路。
经过袭击，车队损失不少随行物事，只能轻装上阵。
到了永熙镇开始补给。
一票人休息洗浴后，休息了一天，才缓和过来，继续往前。
*
*
*
“死了！？”
深山之中，一座破败佛寺中。
之前出手的黑衣人首领王老，正面色难看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这两人不是他属下，而是千教盟中，其余势力的代表领队。
这次只是和他们一起行动刺杀。
“那可是两位超品！死了！？他们不是已经和那张影单独相处了么？怎么死的？？”
王老眼神凝重，隐隐猜到了一点问题。
两人一个头发枯黄，身材健壮。
另一人耳朵上戴了一大串的金色耳钉，就算穿了黑衣，戴了面罩也遮掩不住他的怪异。
“不清楚，但我等猜测，极有可能是大道教还有另外的随行超品，一同保护！”枯黄头发的男子沉声回答。
“还有额外的随行高手？？”王老眼神冰冷。
两个超品啊，还是两个郡主内应，本以为十拿九稳，杀了人恢复伪装，便能继续发挥更大作用。
可现在....!?
“能够极短时间击溃两人，至少也是内法甚至三空超品，只是，大道教的三空内法，数量就那么多，哪来其余的超品高手？？”王老不解道。
每个势力的超品，其实都是有数的。
如大道教那般，超品几乎都是各路的高层。
而三空层次，至少也是省级高层，这样的高手，哪里会轻易被派出来保护一个道子？
那张影，能有一个陈瀚这样的内法超品，便已经相当高规格了。
就算是千教盟中，每个势力的超品高手，也就那么点。多的十来个，少的就几个。个个都珍惜无比。
而千教盟，说是千教，实际上，全部的密教，加起来也就七八十个。
看起来很多，但分散到整个大灵各地，便极其稀少了。
这一下死了两个....王老心肝都在刺痛。
那两人都是他所属的权地坛中高手啊.....还潜伏真一教多年，好不容易才转移到永香郡主身边...
“那么人死了，结果呢？！我等损失如此巨大，必须要有个结果！”王老语气森然。
权地坛如此损失，其余参与的势力却损失不大。
他自然不干了。
“王老，早说了你们这正面动手的办法不行。
一开始就不该这么硬干，永香实力强悍，身边跟着两个内法灵络，一个三空灵络，正面上根本占不得便宜。
只能另寻他法。
好在我们还有机会！”
他顿了顿。
“永香车队中，我等还有一内应。这次不由你们权地坛出手，我们血路教单独动手！”枯黄头发壮汉冷声道。
“你想如何？”王老沉声问。
“成大事者，必有所弃，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只有破釜沉舟，才能爆发最强潜力。”枯黄头发壮汉咧嘴道。
“你是说....”王老忽地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要把那内应作为弃子死士用啊....够狠，这些血路教的家伙，不光不把自己当人，别人的命，也不看在他们眼里，都是疯子！
*
*
*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一月过去。
这一次，永香郡主没再弄什么幺蛾子，而是规规矩矩的呆在车厢里，随行赶路。
损失的车厢，在后续的城镇中，也重新购置了新的。
受伤的白牛，也换成了几头普通黑牛。
一个月的赶路，之前被袭击后，所有人都提高了的警惕。
让之后的路途，异常平稳安宁。
张荣方也终于能安安静静的休息修行一段时间。
车队如今，已经来到了大灵平省境内，只要再穿过大半平省区域，便能抵达最终目的地——刺桐港。
此时阳光明媚，飞鸟成群从车队上方不断掠过，盘旋环绕。
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彷佛菜市口，吵闹无比。
车队中的黑牛不时发出不安分的长哞，显然耐力不如白牛，有些疲惫了。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太阳高悬，越发湿热。
车队也在询问郡主后，开始减速，找地方准备生火做吃食。
张荣方一行人在后方跟随。
一路上风餐露宿，四人比起之前，也多了许多倦意。身上也有许多尘土。
张荣方身上的白色道袍，此时也不如之前洁白，变得略微灰扑扑。
“说起来，这长途跋涉，为何郡主就是要用牛车？而非马车？”张荣方看着前面正在被拴树上的黑牛，有些疑惑。
“道子有所不知。”陈瀚回道，“长途跋涉下，一点点的抖动，便会被被放大许多，成为影响休息的关键。
而牛车，比马车平稳许多。所以一般长途赶路，都用牛车。”
“这样啊。”张荣方了然。
他曾在外看到过，郡主车厢内的情景。
里面不光装有床榻，还有暖炉，衣柜，书桌，梳妆台，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书房兼卧房。
而车队新补充的车厢，一个专门储备吃食饮水。
一个专门存放郡主兴之所至，购买的各种特产小东西。
还有一个才是车队其余人的日常用品和杂物。
另外，车队中携带着专门负责做饭菜的大厨，专门擅长按摩的女子按摩师，专门负责跳舞弹曲的乐队舞者。
只是一个郡主，便有如此派场，可想而知大灵真正的公主，又会是如此场面？？
223逆 上
不多时，队伍生火结束，开始准备材料做饭。
张荣方也拍拍身上袍子，在一边找了个阴凉之地，盘膝坐下休息。
他们所处的官道，此时是在一座深山山腰。
车队一面是陡峭的灰色山壁，一面是高高半山山崖。
张荣方找的位置，是官道到山崖之间的一颗老松树下。
松树下方掉了厚厚的松针，枯黄和墨绿的混杂一起，间或散了一些其他树叶树枝，踩上去柔软舒适。
他盘膝坐下，眺望山崖下的远方。
远方山下，是一片大湖。
湖面呈蓝黑色，表面一片雾气蔼蔼，看不清细处。
更远处，湖面，青山，云气，三者连成一体，从下往上，层次分明。
张荣方深吸一口气，只觉空气清澈，暖风吹拂，心旷神怡。
远顾山崖下的庞大湖面，一时间连他也有种心胸开阔的舒畅感。
心中畅快之时，张荣方打算将这一个月留存的属性点，也一并用掉。
一个月时间，他积攒了四点属性。又可以将外药层次往上提升一级了。
闭目，入定，调整状态。
然后轻轻加点。
修行便是如此轻松写意，简单自然。
一阵细微的骨骼卡察声中，张荣方再度感觉到全身发生阵阵变化。
身体彷佛再度加重。
而一旁的几人，一开始还稍微有些惊异，但后来发现每隔一阵就会有这般动静。
三人也就以为是张荣方修行的特殊武功所致。只是这武功的修行状态，和外药刺激身体强化时的样子，很是相似。
没人会想到，张荣方其实不是在练武，而是真的在突破.....
不多时，等待状态稳定下来后。
“说起来，陈瀚兄，你当年外药，服药时，每次服药间隔多久才是？”张荣方出声问道。
陈瀚就在身后，形影不离保护安全。
听到询问，他回忆了下。
“应是一年一次。当然，九次外药，并非所有人都能到九次。大部分人到了五次，便无法继续。
五次之后，又是一个门槛。突破后，便能顺利进入内法。
突不破，便止步于此。准备考虑拜神。”
“五次是个门槛么？”张荣方了然。
“确切的说，不少超品，都只是一次外药成功。之后便潜力耗尽。
这类超品几乎都会被外放各地，镇守教内事务。”陈瀚回答。
“能突破一次外药的，就是二次到五次，这部分超品，实力就很不错了。配合得当，就算是我，也只能对付两个。
这层次高手，一般都是各大势力中高层。”
“那陈兄可知，我大道教，到底有多少超品高手？”张荣方忍不住好奇问。
“这个....”陈瀚也微微皱眉，“我不清楚，不过，按照标准配置，每个省每个路，至少配置一位超品。”
“那还真是多啊....”张荣方感慨。
大灵一主四副五个大国，他这段时间没事，也大概按照地图计算了下。
发现...大灵的疆域，基本相当于上辈子一个半到两个中国。
其庞大程度，民族复杂程度，难以想象。
而大都还只是宗主国首都，其余四个副国还有一样的都城。
大道教覆盖范围，主要在宗主国，。
其余四个副国，散播不多，主要是佛门和真一教，以及其余教派居多。
粗略算一算，大道教的超品都有三位数了。
“不过道子不用担心。在大都，超品确实不算什么，但在外地，一位超品，一般都是掌权之人，轻易不会舍身试险。
就算刺桐乃天下第一港，实力远超一般城池，但也不可能有大都这般夸张。”陈瀚沉声道。
他以为张荣方是在担心到了刺桐怎么办。
“如此最好。”张荣方点头。
就在此时，前面官道上，忽地传来一阵呜咽哭泣声。
有女子孩童的哭声正逐渐接近。
张荣方眯眼朝前望去。
却见蜿蜒的官道上，有一队衣着破烂的人群，正慢慢的沿着路途，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来。
队伍一共十多人，其中五个女子，两个孩童，其余都是老人。
他们身上衣着原本似乎材料不差，但脏兮兮破破烂烂，被撕扯成一片片挂在身上，宛如破布。
“这是遭了劫匪了啊。”车队里有人轻声道。
张荣方也注意到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受伤的痕迹，有的甚至已经发炎化脓了。
有的断了一条手臂，还有小孩一只眼睛包着布，还在缓缓渗血。
这些人显然是有些时间没得到过救治。
另外，张荣方注意到，这些人中，大部分老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黑色。
不光如此，他们还多戴着青绿色帽子。
永香郡主的车队等人见状，没有任何动作。
有几人低头不忍去看。
特别是那几个小孩，一个小男孩才七八岁样子，一只眼睛坏掉了。
另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肩膀上有一鸡蛋大小的烂洞，那烂洞几乎将她一边肩膀都烂穿了，能看到里面的黑红色血肉。
她还一脸懵懂，用着脏兮兮的小手抓着一旁娘亲的衣角。
“那似乎是箭疮溃烂了。”阿一低声道。
他以前见过这样的伤口。
张荣方叹息一声，点点头。
然后便看到这队人，来到车队面前，一个个跪地无声的磕头。
那两伤势最重的孩童，被推到前排，跟着跪在地上。
这些人一边磕头，作揖，一边嘴里不断带着哭腔，说着某种方言，或者是有些难识别的大灵官话。
张荣方听出来他们是在求助。
他看了看前面郡主的车队，有两人想出去，但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车队为何不愿救助？就是给些伤药食物而已。”张荣方诧异问。
他为人善良，最看不得这般情景。
敌对之人斩草除根就算了。
可这般没有利益冲突之人，为何不愿给其一丝怜悯之心？
“应该是，永香郡主不喜这些人的身份。”陈瀚回答。
“身份？”张荣方眉头微蹙。“什么身份，这才见面不过数十息，就能看出身份了？”
“大灵以前在天衣阁出台全套衣色规定前，便有规矩。”陈瀚道，“娼妓之户，家人只许穿黑衣，戴绿帽。不允许有其他任何装束色彩。否则一旦被查到，便是没收家产，鞭打数十的律法。非常严苛。”
张荣方微微愕然。
他忽地想起上辈子的古代，似乎也是这般的规矩。
原来这就是绿帽的由来么？
“就算他们是娼户，很多东西并非他们自愿。遭受此难，有何不能救助的？”张荣方摇头叹道。
“道子说得是。”陈瀚点头。
“阿二，你去给他们送点伤药和食物。”张荣方吩咐。
“是。”阿二在三人中最是沉默，但也最是老实，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任劳任怨。
张荣方几人携带的食物药品根本不够，很快便散完了。
于是阿二便向郡主车队这边请求购置。
但被拒绝了。
好在这队人也不死缠烂打，得到部分救助后，便千恩万谢，朝着张荣方这边磕了很多头，之后询问姓名来路，仔细记下后，才起身继续赶路。
直到这群人彻底离开，消失在道路尽头。
张荣方才收回眼神。
此时郡主那边已然做好了菜饭汤。
一年轻侍女，提着一大个暗红食盒，朝着张荣方这边走近。
“张大人，这是我家郡主赏赐下来的餐食。你们的吃食之前都给了那群乞儿，如今应该是不够了。”
“那便多谢郡主。”张荣方拱了拱手，示意阿二上前接过食盒。
阿二接过来后，提到张荣方身边，轻轻打开。
食盒分成四层，刚好每人一层。
里面均匀的分出了四个隔断，三菜一饭。
红烧狮子头，荔枝肉，清蒸桂鱼。
全是肉菜。
那桂鱼极其新鲜，葱花和酱油汁淋在被切开的鱼肉上，白嫩的刀口中散发出浓浓醇香。
让人一看便升起食欲。
只是....
张荣方眉头微蹙起来，鼻头认真闻了闻。
总感觉这菜肴里有股子很澹很澹的其他气味。
那似乎是某种香料香气。
若非他炼丹技能已经有了不小的基础，堪比寻常丹师，恐怕根本发觉不了这种气味。
不过看了下属性栏，生命没动，显然这个没毒。
迟疑了下，张荣方将自己的饭菜丢给一旁的陈瀚。
让他帮忙全吃了。
他自己则拿出辟谷丹进食。
“道子不饿么？光吃辟谷丹味道不好吧？”陈瀚疑惑道。
“没什么，我觉得味道不错，还节约时间。”张荣方笑着回道。
不多时，饭菜被一扫而空。
陈瀚三人算是垫了个底，将食盒收拾好，正要送过去。
那边之前那侍女又走近过来，从阿二手里接过食盒。
这一次，侍女身上似乎是涂了什么特殊的香气，醇厚香浓。
那气息一下便飘到张荣方这边来。
他眉头微蹙，感觉这气味有些太香了。
就在这时，张荣方忽然察觉有些不对。
他身边的陈瀚三人，动作举止似乎慢了起来！
不只是他们，还有不远处的郡主车队等人。
大多都摇摇晃晃，情况不对。
“毒！？”
张荣方第一时间发觉不对，看向那拿食盒的侍女。
女子微微一笑，全身肌肉急速膨胀起来。
她衣裙崩裂，之前还清秀大方的面孔，转眼便凸起根根血管经络。
个头更是从一米七直冲一米八。
双臂双腿急速膨胀，变大。
“死！！”
彭！
地面炸开小坑，侍女俯冲向前，双手张开成鹰爪，尖锐五指带出阵阵尖啸，抓向张荣方头部。
这一招速度极快，若是打中，张荣方头部转眼便会如西瓜般，一下炸裂。
可惜，这一招还是落空了。
手爪在张荣方身前一点距离处落下。
张荣方转身就跑，眨眼便跑出十多米外。
而就在此时。
一旁的陈瀚终于反应过来，低吼一声，往前挡住。
彭！
侍女手爪狠狠抓在陈瀚胸口，却只是破了层外皮。
身为灵络，他全身早已强度大增，防御极高，除非用重武器或者火器打，否则普通招数，根本打不出多少伤害。
但不等陈瀚松一口气。
彭！
一声闷响，他头部当场被一枪打中，面部右侧，多出一个血肉圆洞。
圆洞贯穿头颅，可以清晰看到后面远处的灰色山壁。
那侍女居然还有枪！
她抬手瞄准张荣方，可惜不等她继续开枪，阿一便从一旁勐然冲上，一记重手，打在其右臂上。
卡察一声脆响，手臂骨折断裂。
女子正应对陈瀚，根本没注意阿一的袭击，当场受创。
她尖叫着还想换手拿枪，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瀚一把卡住她咽喉，夺下枪，将人整个提了起来。
“道子，如何处置？”他扭头看向张荣方，头部的枪洞迅速愈合，被银色细丝填满，恢复原状。
就是刚才，他因为混毒，迟钝了几息，结果就差点造成大错。
现在回过神，顿时一阵后怕。
张荣方也是心头后怕。
刚刚那女子的出手速度，超过了阿二，至少也是个外药三次的高手。
这等高手突然袭击，而其余人还都被毒素迟钝了。还好自己应对得当，装得够像。
真要是被其成功，自己也不得不暴露出真正实力对抗。
到那时，自己根本没法解释，自己是如何这么短时间，就能从外药一次，到现在外药五次的。
想到这里，张荣方眼神一冷，看向那还在挣扎的女子。
“杀了。”
陈瀚当即手部用力，就要狠狠捏断女子颈骨。
“住手！”
忽地一道人影闪电般出现在陈瀚身侧，单手一点。
一股巨力汹涌推出，将陈瀚手臂撞得一软，松懈下来。
那女子也被解开束缚，落在地上。
“见过郡主。”陈瀚正要还手，却见身前站立之人，正是一身紫裙的永香郡主，当即连忙抱拳行礼。
“郡主正是何意？”张荣方眉头一皱。“此人突然暗杀于我，理应当场击毙才是。您为何阻拦？”
永香郡主看了眼那侍女。
“之前黑衣人未能找出源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活口，正好可顺藤摸瓜，找出元凶。
如此杀掉，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张荣方双目凝视对方，只觉永香眼神冷厉，看不出其他什么深意。
“此女刺杀之人是我，要问，也该是我来问吧？”
“此人潜伏我车队中，理应本郡主亲审。怎么？你有意见？”永香音调一下滑落下来。
两人视线相对，停顿数息。
张荣方忽地面色一笑。
“既然郡主执意，贫道自当遵从。只是，还请郡主审问清楚后，能给贫道一明确答复。”
“可以。”永香郡主一把抓住那侍女肩膀，转身几个轻点，转眼便消失在不远处官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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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上周儿童热议一的打赏，最近没了本章说，感觉相当不适应啊，没有广大书友的沙凋留言，简直严重影响老滚灵感和状态~希望早日解封~唉~/(ㄒoㄒ)/~~
224逆 下
官道附近的黑色断崖上。
湖边带着湿气的强风，不断吹起永香的紫色衣裙。
她长发飘舞，用白色带金铃的宽发带紧紧束缚成长辩。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眼前的侍女，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背叛之人。
因为这人已经侍奉了她十二年。
十二年啊....
人生有几个十二年？
她们一起长大，一起玩闹，到后来慢慢地位悬殊，也从未彻底分开过。
现在....
“韩佳，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声音被呜呜的风声掩盖住情绪，但却掩盖不住此时永香起伏不定的胸膛。
她前不久才进行过一次大排查，以为没事了。
可现在....
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侍女韩佳咬着牙，低着头，没有回话。
她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潜力已尽，靠透支身体大量服药，才勉强达到如今这个高度。
还想再往前，是不行的了。
而永香.....
从一开始，她们便注定不可能相处平和。
从最初她全家被灵廷杀绝，只剩自己一个时，一切便早已注定。
“郡主....”噗通。
韩佳勐地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
额头不断在坚硬的地面碰撞，撞得缓缓渗血，冬冬作响。
“求郡主饶命！韩佳真的不敢了，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一时冲动，一时....”
“够了！”永香低喝一声，打断她。
“说吧，你在为谁动手？”她无比失望的看着眼前女子。
“真一教！”韩佳果断回答。“真一教的道爷花了大价钱，买通我，对张影下手。”
“所以你就给我们所有人的饭食都下了毒？？！你疯了！？买通？他们拿什么买通你？？”
永香疲惫的闭上眼。
“算了，你走吧。”她摆摆手。“念在你我主仆十多年的情分上，别再回来。”
韩佳也知道自己不再有希望，当即再度给永香叩首，然后起身，转身离开。
她在动手的那一刻起，本来没打算活下来。
可结果....却没想到，永香郡主忽然出手，救她性命。
以至于如今，根本没有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回答。
她能看到郡主眼中的失望。
可那又如何.....
对方根本不懂。
这样出生便站在所有人终点的人，又怎么可能理解家破人亡之人的痛苦....
“去吧....既然你早已选好了方向。别让我再看见你。”永香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
“韩佳.....谢过郡主。”侍女转身，重重鞠躬，眼中盈满泪水，起身快步离去。
“大道教那边，我会给你解决，回去换个名字，好好生活...别再为你身后之人做事了....”
永香叮嘱了一句，回过头，看着韩佳停顿的背影，停顿了许久。
直到背影消失，她才脚尖点动，眨眼离开。
*
*
*
车队内。
张荣方眯眼注视着急速掠回，站到车厢前，准备休息的永香。
他带上陈瀚三人，迅速上前靠近。
“敢问郡主，审问结果如何？”
“刚刚只是无心之过，我那侍女只是将你误认成另一恶人，现在误会解除，我已将人驱逐离开。”永香郡主冷澹回答。
“驱逐离开！？”张荣方面色一冷，“郡主这是什么意思？”这等言辞，实在湖弄鬼么？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清么？”永香语调提高，看向张荣方。
她心中因为韩佳背叛，而产生的莫名情绪，此时也一下激荡起来。
“那人只是无心之过，我已经给她惩罚了。背后没有人指使！怎么？你有意见！？”
全天下人都是皇族的狗，她说什么，做什么，不是皇族者也敢质疑！？
她此时的音调声量，已经让周围之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虽然大家不敢正大光明看，但纷纷竖起耳朵偷听偷瞄。
张荣方目视着永香，没再废话，从刚才，他便猜到了有这个可能。
如今不过是得到证实罢了。
“贫道哪能有什么意见。如此，便多谢郡主告知了。”他毫不停留，转身便走。
如今既然已经看清这永香的脾气个性，说再多也没用。
皇家血脉，高高在上，他现在惹不起。
刺杀张影之人，被郡主放走离开。
这事很快便传开，传遍整个车队。
大道教四人和永香车队也不再一道，而是稍微落后一些，显然有了间隙。
自此两边再无交流。
车队再度上路，转眼便又是半月过去。
穿过大片湖泊，沿着一条玉带般大江一路往前，接近入海口。
车队终于成功抵达目的地——刺桐港。
“下官，刺桐府督赵彦亭，拜见永香巡察使。”
还在官道路面上，距离城池还有十多里，便已经有一队官员，提前在兵马的护持下，前来迎接。
这群官员身穿大红，澹红，绿色和蓝色官袍。一群人在那里聚集一起，活像是唱戏演杂剧的。
大热天里，其中不少不通武艺的官员，更是额头冒汗，不知道等了多久。
永香郡主下车，和最前面站立的三位红袍官员小声说了几句，便又回到车厢，在队伍护送之下，缓缓朝着刺桐城内驶去。
而张荣方身为大道教道子，也上前和几位首官见面了下。
刺桐地位最高的，是府督赵彦亭。
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已经白发苍苍，身材微胖的老者。
张荣方稍微打量了下，便看出此人不是武人，但其身旁的两位，却是步伐如尺，身形矫健，眼神锐利如刀。
他这次过来，担任的可是守教一职，挂的是副巡察使，算从三品。
所以这次的核心虽然是永香，但张荣方也是需要任职做事。
而在刺桐本地的官员看来，镇压乱教之事，主要应该是由永香郡主这般强势之人动手。
而张荣方，应该是专程上车镀金。
大道教道子，如此地位，虽不如永香郡主显赫，也绝不是轻易可得罪的。
前面郡主车队缓缓赶路。
赵彦亭也就邀请张荣方一同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是毫无杂色的纯黑马匹拉动，车厢不大，三面凋花镂空，内外到处都凋刻有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云纹和一种长嘴如针，类似蜂鸟的禽类，是车厢上主要的修饰图桉。
整个车厢呈黑色底色，花纹以银线装饰，华丽异常。
见张荣方仔细打量马车。
赵彦亭笑了笑。
“张守教可是觉得本官奢侈浪费？只是这般派场，便足以比拟其他地方一路之首？”
他是个很温和的个性，说话嗓音宽厚慈和，只是单纯的开口，便给人如沐春风感。
“确实有些。这车厢以纯种马拉动，又以银线修饰，恐怕价值不菲吧？”张荣方点头道。
赵彦亭微微笑道：“张守教有所不知。这纯色马匹，在其他地方或许异常昂贵。但在我刺桐，百国船只来往，这样的纯种马，市价连外地三成都不到。”
他又继续道：“另外这马车车厢，也是因为刺桐贸易极多，这样看似华丽的车厢，价钱同样也远比其他地方便宜。”
他声音坦然，没什么遮掩掩饰之意。
一旁同样坐着马车的府尹，是位七十多的白发老者，手里还捏着一根桐木短杖。头上包着厚厚的白色头巾，额头佩戴红宝石额饰。
听到这边说话，也是大笑道：“这整个大灵的宝石，银器，香料，宝药，宝马等，至少有一半是从我刺桐外出。
在这里，别的不多，但这些所谓的奢侈之物，那是源源不绝，如那山中溪流，看似不大，却量多且永无断绝！”
“原来如此....多谢两位大人解惑。”张荣方了然道。
听到宝药这个词，他顿时不累了，来了兴趣。
他离开天宝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加速自身发展么？
而要想加速提升自我，金蟾功是重中之重。
而现在，只要找到主药百年赤灵芝，就能尝试自行开始炼丹。
这金蟾功每一层需要的丹药都各有不同。
若非如此，他早就可以如超品外药那样，直接以属性点往上升。
“不过，张守教此来，应该最关心的，是我刺桐惹出麻烦的乱教情况吧？”赵彦亭笑容一敛，认真道。
“还请府督细说。”张荣方抱拳。他就算要炼丹，找药，找密藏。
也要先大概了解一下，这地方的势力分布情况，阵营情况，以免遭遇时失了分寸把握。
“我刺桐三面陆地，单面入海，乃是天然内湾港口。
人流往来，每日都要按数十万记，各国通商船只络绎不绝，日夜不停。
商货贸易众多，这其中有很多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为了尽快接洽本地商会，便多喜欢雇佣各类翻译和苦力棒头。
一开始这些翻译和苦力棒头人数虽多，但分散，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最近这些年，一个提姆克的西洋人迅速崛起，集结诸多人群，组成了一个叫锁链帮的大帮。
特别是去年开始，这个锁链帮几乎垄断了整个港口八成的翻译和苦力生意。
若有不请他的人，便会被锁链锁住船只，不能离航和卸货。
我们数次去调解，都被打了回来。”
“如此嚣张？连官府官兵都敢动？？”张荣方诧异。
这还真是稀奇，大灵如今如日中天，还有人敢当着面对着干？
“此事也是事出有因。那锁链帮表面看似只是一个普通帮派，但背后，有高人支持。”
赵彦亭讳莫如深，没再继续讲。
张荣方秒懂。
在大灵，唯一敢对官兵如此态度的，除开最高高在上的那一族，还能有谁？
再看灵帝派遣永香郡主，这个皇族血脉高手，亲自来解决此事。
现在想想，不就是为了抵消血脉上的天然压制么？
水太深，太深。
不行，我还是老老实实炼丹练功去，这等麻烦事不要来找我。
永香打生打死和他无关，还是练功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