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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那个陈世美全文阅读

作者:矛盾的橙子     休了那个陈世美txt下载     休了那个陈世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守活寡

    不过对于柳茹月来说,和商妇聊天还轻松一点,让她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太为难了。

    就聊聊穿着打扮,她还稍微懂些。

    对于她们试探性的询问,柳茹月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夫君是个镖师。”

    “哦,原来是镖师啊,是哪个镖局的?”

    “洞庭郡广盛镖局。”

    “洞庭郡?离咱们粤西也太远了吧。”

    “听妹妹口音是我们粤西人,哦,我知道了,你夫君要把镖局开到粤西这边来?”

    “那不是要和婉春的夫君抢地盘了?”

    这话未免太挑拨是非了一些,柳茹月还什么都没说,这些女人联想得也太远了一点,众人齐齐看向坐在一角少有说话的妇人。

    婉春以帕遮唇,笑得大方得体,对着柳茹月道,“粤西又不是只有我家一家镖局,哪里就是和我夫君抢地盘了,哪门生意是就一个人做得,别人做不得的,同做一门生意就要打起来么?”

    她一双剪瞳微微闪动,看向那两个一开始把矛头转向自己的妇人,“王夫人和乔夫人你们还说我呢,你们两家都是做药材生意的,你们两还不是好得跟姐妹似得,哪有抢什么地盘?”

    被她这么软绵绵的化解了自己出的难题,王夫人和乔夫人对视一眼,只是讪笑,“哎,我们做生意当然是正大光明的竞争嘛,药材好自然能赢,质量都是能看到的,镖局不一样,做镖局的整天打打杀杀,所以我们这不是担心你们两家一言不合打起来嘛。”

    “生意上的事情,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的确不懂,说错了话,姐姐妹妹都当听了个笑话得了。”

    她这样说,柳茹月和婉春还不好计较。

    王夫人又道,“你们夫君长期在外跑镖,不能在家里经常陪伴你们吧。”

    婉春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柳茹月奇怪的扫了王夫人一眼,她就说自己没做什么,王夫人没必要冲着她来,原来是这王夫人一开始就是冲着婉春去的,只是借了柳茹月说话的由头罢了。

    “你们两的夫君都是跑镖的,那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能多多交流了,春儿妹妹,你瞧瞧人家……”说到这里王夫人疑惑的望向柳茹月,“妹妹名唤什么?”

    王夫人前头那话听着可不像什么好话,但别人问名字,自己还是要说的,柳茹月轻声道,“我姓苏,名碧君。”

    “哦,好名字。”王夫人敷衍的夸赞了一句,又望向婉春道,“婉春啊,你看看,你们夫君都是跑镖的,人家苏夫人已经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你得好好找苏夫人取取经才是,女人啊,还是得生个孩子才有底气。”

    乔夫人也帮腔道,“我们的药都是采药人辛辛苦苦从大山上采摘下来的,绝对没有问题,你也吃了好几贴药了,还怀不上孩子,哪儿能怪我们的药不好呢。”

    “……”哦,这话题怎么变成这样,柳茹月也不知道,自己被牵连进去更是莫名其妙,有什么关联么?

    面色本就不好的婉春,被她们当着众人面说出各人隐情,面色很是难堪。

    柳茹月跑过镖,知道有些商人根本就看不起镖局的镖师,觉得镖局都是靠着他们养着,把他们当作跑腿的看待。

    难道这两人一点不担心得罪婉春及其身后的夫家。

    婉春虽说被两个夫人说得有些坐不住,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带着一丝期待望向柳茹月,又羡慕的看着乖乖坐在她怀里打瞌睡的子曜。

    啊这……子曜也不是她和楚阡澈的孩子啊。

    按照楚阡澈上一世那样跑镖,能有女人和他生出个孩子来才怪呢。

    这婉春的夫君恐怕也是个跑镖狂人,男人不在身边,怎么生啊,吃再多药调理身体也没用啊。

    “你们男人从事的行业都很危险,要我说,还是劝你们男人转行吧,这样一来,想生孩子有孩子,孩子也不用大半年才见得上一次爹。”

    “苏夫人,你觉得我说得对不,你孩子多久没见上爹了?”

    子曜迷迷蒙蒙的开始掰手指,“两个多月了……”

    王夫人来了劲儿,凑过来拧着子曜肉嘟嘟的小脸,“孩子想爹么?”

    “想爹。”子曜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他记得爹温暖的怀抱,好小好小的时候,他就是躺在那个怀抱里,远离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那个充满了阳光气息的干净怀抱,让他安心怀念。

    脸上被拧得有些不舒服,子曜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留着尖利的指甲的手,娘亲从不留这样长长的指甲,修理得平平整整。

    莺姨的指甲虽然也会染成红色,留得也长,但她拧他脸的时候,从没有掐他的肉肉。

    这个婶子偷偷掐他脸,“你弄疼我了。”

    柳茹月也觉得王夫人拧得太久了,往后挪了挪孩子。

    这孩子的一张小脸蛋摸着真舒服,比她生养的闺女还皮嫩,这叫什么事儿?

    一个镖师竟然能生出粉雕玉琢的娃娃,怕不是被苏夫人戴了绿帽生的,替别人养了孩子吧,王夫人心里暗自嘲笑。

    王夫人这才松了手,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婶子力气大了点,瞧你这皮肤娇气的,比我闺女的脸还嫩。”

    还以为她要道歉,接下去却听她道,“我知道你们作为镖师的娘子生个孩子不容易,宝贝的不得了,可这么娇生惯养孩子,不怕孩子长大了没办法子承父业跑镖?说换行当,哪里那么好换哟,做生不如做熟。”

    好歹都被她一个人说完了。

    自己与这王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刚刚才认识,柳茹月一开始真的只觉得自己只是被婉春牵连了,这王夫人是在借她来指桑骂槐,她只是误入了别人的唇枪舌战。

    现在听她越说越不对味儿,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婉春早就失了神正兀自悲伤,柳茹月也打算阻止她。

    王夫人却拉着柳茹月心疼的揉着子曜脸蛋的手说教了起来,“看看,看看,孩子这么小都记着日子呢,镖师的娘子和孩子最可怜了,别看也同咱们一样穿金的戴银的,跑镖结束还能收到咱们商家的谢礼,拿到别人买不到的独家货,但这生活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嘛。”

第211章、管好你的狗(3)

    【别订】凌晨1点替换!

    “你住嘴!”

    没想到先发作的人不是婉春,也不是柳茹月,却是翟宁。

    她气恼的挥出手臂,在对上柳茹月劝诫的目光后变掌为爪子,上前抓着王夫人的手腕,将她轻轻一推。

    “请王夫人自重,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你怎么就那么有兴趣打听?你男人离开一段时间,你就觉得和守活寡一样,你受不得寂寞是你的事,可别把镖师的娘子们都当作和你一样的人。

    男人不在家,她们虽是妇人却依旧以一己之力挑起整个家、照顾公婆、带孩子,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像你一样空虚寂寞。”

    翟宁少有发怒,这还是柳茹月第一次看到她气红了眼口不择言的样子。

    话虽然粗俗,是柳茹月自小的教养下无法说出口的话,但对付没素养的王夫人,还就只能用这招了。

    等着看芸瑛坊楼塌的老鸨们,天天数着日子,估摸着她家的酒快要用完了。

    这些日子,也瞅着芸瑛坊的采买到处找酒坊买酒,也都铩羽而归。

    可是渐渐地,金老板察觉出不对味儿了,找上了芹老板,“我们不会是白忙活了一场吧?”

    “怎么会,没有酒坊私下里卖酒水给芸瑛坊啊。”芹老板一直派人盯着芸瑛坊呢,可没瞅着人往里头搬坛坛罐罐。

    “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芸瑛坊的采买到处都没找着酒水,看上去很着急,但一直没见着莺老板有什么动作,她们不会有什么后招吧?”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芹老板你安心吧的眼神安抚的拍了拍金老板不安的手,扯着嘴角笑道,“十娘那个傻子,曾在林家酒铺跟前说,说她家乡酒坊的人委托她在京城卖那玉液醇。”

    “哦,那可如何是好?”金老板反手抓紧芹老板的手,“你知道,怎么不早说?当真让她把家乡的酒水运到京城来,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帮你解惑,为什么莺歌那死妮子不着急罢了,她以为她有后手,实则这老底儿早就被十娘捅漏了,我已经派了人去盯着运河了,一旦看到从洞庭郡那边来的船,有运了酒水的,就会……哼哼。”芹老板冷笑着,猛地将桌上的水杯掀翻。

    恍然大悟的金老板哦了一声,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竖起大拇指夸赞,“还是芹老板有主意,等两日后廖仙儿正式挂花牌那夜,咱们,都去恭贺恭贺吧!”

    “这真是个好主意~,到时候,我们可得多带些人去看她笑话呢。”芹老板捂着嘴笑了起来,“莺老板不是想为芸瑛坊薄出名声么,那我就让她梦想成真。”

    金老板点着手,“对,我们成全她,只是这名声是好是坏,可怪不得我们了,哈哈哈……”

    廖仙儿挂花牌的日子到了,这代表着,她开始正式亮相,成为京城男子花了银子就能见一面的玩物。

    虽然是淸倌儿,但在正经人眼里,也不过是下九流的青楼女子。

    但在花街上,她这样的人却是值得追捧的。

    花街上每一个花楼都无比重视自家头牌亮相的日子,所以都会举办隆重的挂花牌仪式,会邀请很多游走于花丛的纨绔、风流文人来观礼。

    这些人对头牌琴棋书画仪态容貌全方面的点评,文人为妓子做的诗歌、画的画的多寡,决定着她亮相的成功与否,关乎着这个妓女将来受追捧的程度。

    今日的芸瑛坊,被五彩花灯、帷幔飘带装点得华光溢彩、纷华靡丽,宝马香车在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各式华冠丽服的男子下车进了芸瑛坊,这样的景象,引得寻常寻花探草风流客驻足围观,“这芸瑛坊今儿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怎么张灯结彩,这么大牌面让那些挑剔的纨绔一个个都进去了?”

    “是啊,他们都来芸瑛坊,他们在别家的老相好不吃醋?”

    “这喜气洋洋的景象,怕不是老鸨要成亲,嘿嘿。”

    “什么老鸨成亲,应该是头牌办梳拢,才有这样的架势,不过芸瑛坊拿得出手的就玉蝶和惜莲,哪个纨绔这么大手笔,重金给其中一个姑娘办梳拢?”

    “芸瑛坊可是淸倌儿楼,姑娘不陪客睡觉的,应该不是办梳拢。”

    “嘿,瞧你们风尘仆仆,才从外地回来吧,半月多前,芸瑛坊得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名唤廖仙儿,今日正式给她挂花牌!”

    “挂牌!这廖仙儿到底何许人也,能让芸瑛坊老板下这么大功夫给她请来这么多贵客!”

    “关照芸瑛坊最多的还是食客,那些人哪里这么大牌面,这次来的可都是无肉不欢的家伙。”

    “这事儿还是从别的好多花楼传出来的消息,那些老鸨天天哀叹,说错失了廖仙儿这个天仙儿,太遗憾了,被好多客人听见了,能被十多家老鸨一同感慨、痛惜失手的姑娘,那些多优秀。”

    “我懂了,所以这些寻花风流客,今日一个个都来芸瑛坊探个究竟。”

    “我们也进去瞧瞧吧。”

    “进不去了,人太多了,入场费都要50两打底,你们有这么多钱,就为了进去看廖仙儿一眼么?”

    “芸瑛坊想钱想疯了吧,抢劫阿,这廖仙儿若是没有吹捧的那般厉害,这招牌可不得被砸了。”

    莺歌拿着金丝包边儿铜镜,左右对镜瞅了瞅,回头拉着帮她插簪花的柳茹月,

    “十娘,神了,你给我画的这个楚楚可怜妆,看上去欲哭还休,带着一丝憔悴,又惹人怜惜,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像是睡不好、哭过似得,却依旧那么美。”

    “这不是你要求的么。”已经给莺歌梳妆完毕,柳茹月抽走了她手中的铜镜,“你什么时候出去?”

    “哼哼,先让她们得意一会儿,想看我的笑话,没门儿,我要让她们成为最大的笑话。”莺歌提着裙子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帷幔看着下面人挤人的热闹场景。

    柳茹月也跟了上来,扫了一眼,这场面看得她后怕不已,“多亏她们帮我们宣传了。”

    “是啊。”莺歌捂着唇,小声笑道,“一会儿让她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得意的眼神一转,就变得凉薄起来,凑近柳茹月耳边,“你隔壁那个徐凤娇,还是别留着了,这次若不是被翟宁发现她听墙脚,帮芹老板打听风声,我们这次不中她们奸计,下次也防不胜防。”

第212章、十娘不是什么大人物啊

    【不订,凌晨一点半替换】

    “会长找了你半天,我还以为我办事不利没能把你请来呢,都是我招待不周,应该亲自在大门口迎你的,这丫头还以为你是商人们的家眷,把你往这里带,来来来,我们去外边儿说话。”

    或许是那一日替得胜候庆生做的生辰蛋糕起了极大的作用,接下来的几日,柳茹月接到了好几个府上的订单。

    甚至也有人预约请她去做生辰宴。

    柳茹月说清楚了自己的情况,这些菜只有自己能做,没办法承包府上所有席面。

    到时候到府上做菜,得看日期。

    若是提前定日子,当天得空,最多只能做10桌。

    如果临时订餐,就算能做,也只能上府做一桌。

    且,每一桌收费比在铺面上贵20两。

    对于她这样的要求,众人也觉得合理,就这么定了下来。

    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还有一件事也得她亲自去一趟,那就是酿酒。

    庄子上酿酒的新酒池还没修建出来,不过在以前庄子上的老房子里挖出来的发酵池子已经挖好,翠蓉这些日子已经按照她教导的方式开始在酿酒。

    只是在芸瑛坊教导的理论更多,教导了翠蓉怎么做酒曲、怎么发酵高粱,但实际操作无法大量进行。

    所以这会儿,还是得柳茹月亲自过去瞧瞧。

    柳茹月到了庄子上,破了一个窖池的封口,一股冲人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好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被熏的太难受。

    发酵池里,发酵满十天的高粱已经沉入缸底,液体也清透,并不浑浊,发酵池里的不再有冒泡的声音。

    用拌棍插入发酵池中搅拌,也没有气泡产生,这说明已经发酵好了。

    过了开封口当口的刺激后,现在气味正常了很多,发酵池里闻起来香味柔,辛辣、冲鼻、熏眼的感觉也减弱了很多。

    用筷子沾了一下液体尝了尝,酸而不甜,已经有酒香味了。

    虽然比不上自己做的味道,但自己得不得空经常过来,翠蓉已经做得大差不差。

    而且这发酵液味道差一些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发酵池太新了,将来多酿两年酒,新酵池变成稍老的酵池,味道就能更好了。

    随后,柳茹月又亲自带着翠蓉亲自操作了如何蒸酒,提取更精纯的酒液。

    翠蓉虽不是一学就会的人,但她肯学、耐心十足,柳茹月也不厌其烦的教导,她最后也掌握了。

    教会了她蒸馏酒,柳茹月又亲自演示一遍做酒曲。

    两人在院子里酿酒,送到庄子上的女镖师吕氿则是带着其他镖师在外巡逻。

    “翠蓉,酿酒的事情着急不得,你现在做得已经不错了,就按照我教的方法,慢慢来就好了。”忙活了大半天,柳茹月也忙出了一身汗。

    翠蓉身上风尘气是全然看不出来了,素衣打扮看上去就是乡下普通美妇人一个。

    看到谨小慎微的她,就仿若看到了上一世想学手艺又怕做不好的自己,虽然遇到了很多坏人恶人,但醉仙楼的东家很好,柳茹月此刻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教导翠蓉。

    哪怕是翠蓉现在这个技术酿造出来的酒水,也比那些清淡的水酒好很多。

    感受到柳茹月的安慰,翠蓉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很多,“谢谢十娘的教导,就是我太笨了。”

    酿酒这种事,不怕笨,需要的就是耐心和耐得住寂寞的性格。

    尤其在她没办法经常过来的庄子上,需要的更是可靠的老实的人,翠蓉再适合不过。

    “慢慢来吧。”

    “你继续守着蒸酒吧,我去山上看看。”

    “好。”

    柳茹月出去的时候,背着背篓,又挑了两桶新作的原浆基酒上山。

    拒绝了众人的跟随,一个人到了后山上。

    莺歌行动很快,她应下的事情已经做好了,让人栽种的竹子已经栽上了,但生长成成片的竹林还需要一段时间。

    柳茹月需要的也不是成竹,这种正在生长中的毛竹最好。

    她选了生长中的毛竹,打了小孔之后,将背篓里准备好的特制细长嘴儿铁漏斗插入孔中,将酒液灌入了竹节中。

    随后又用特制的蜡给毛竹封了口。

    钻孔留下的洞,会随着竹子的生长而长好。

    担心之后随着竹子生长、长高,会找不到注入酒的竹节,柳茹月又拿出红绳,在开孔处的竹筒上,用红绳打了一个结做标记。

    将两桶原浆基酒都注入竹节之后,柳茹月瘫坐在竹林里,靠在竹子上,累得有些不想动。

    最后更是扯过毯子,躺在竹林里,望着被翠绿竹叶割裂的蓝色天空。

    略带清凉的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带着发丝骚扰着皮肤带着一丝丝瘙痒,却让她难得的感受到一丝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虽然种植竹林的地方是山阴处,可现在是下午,太阳已经西斜,这样一来,日光也透过竹林斑驳的洒在了柳茹月的脸上。

    难得的闲情逸致,让她不禁去回忆重生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除了十娘这个称呼没来得及改正,其他方面也没什么问题。

    原本是想进京就换掉十娘这个称呼,奈何在船上的时候警惕心不够,莺歌和楚阡澈都叫她十娘,结果遇到了锦衣卫。

    十娘这个称呼已经在锦衣卫那里有了印象,后面再换掉,反而让原本对她没什么意见的锦衣卫怀疑。

    反正十娘当作小名儿看待,即便是岳无逸找她麻烦,也没用,因为她现在的户籍路引都是苏碧君。

    有完完整整的手续,她不是柳十娘,仅凭一个称呼,岳无逸或是别的人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她。

    不然凭借岳无逸那性子,要揭穿她的身份早就做了,还不是只能私底下来验证她的身份罢了。

    不过,岳无逸若依然觉得她就是柳十娘,且咬着她不放的话,他是能猜到她来京城路线肯定要路过泰依县,自然也能明白她的户籍来历。

    不过泰依县独具一格,岳无逸让人过去查,那些黑市商人不一定会透露她的户籍情况。

    可万一呢?

    别的人,哪怕是将来陆铖泽看到了她,也没那么容易怀疑她路过过泰依县。

    现在想来,岳无逸还是那个危险的变数。

    想要彻底的解决户籍的问题,还是得做点什么才行。

    柳茹月用手挡了挡眼睛,避开了空中坠下的竹叶。

    要让岳无逸,即便找到黑市的人,也无法真的撼动她的身份的话,她得做两件事才行。

第213章、有猫腻~

    【先别订,2点半修改】

    舞蹈已经表演过,随后她又展现了自己的琴艺,书艺,最后又换了一身男装,与在场的男子们吟诗作画。

    柳茹月不懂廖仙儿到底是什么水平,只听得场中男子夸赞廖仙儿有状元之才。

    廖仙儿表情淡淡,并未因此就飘了起来。

    “……那就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儿,廖仙儿出场,为大家表演一曲《敦煌天女.伎乐》。”

    莺歌也不喧宾夺主,报幕完毕转身就下了舞台。

    一阵清脆明亮、轻灵而幽远的编钟声悠扬响起,震耳欲聋的大鼓声音浑然一击,舞台上洁白的纱幔落下,原本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昂首振臂的她伴着鼓点变换着姿势,似腾空而上要直冲云霄飞到佛陀身边,她的脚踝上挂着铃铛,一动之间,阵阵铃声传来。

    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制成的浅蓝披帛在她光洁的肩后飘飘翻卷,红蓝相间的衣裙随她飞舞而翻飞,她折腰大跳,像壁画上的飞天一般轻盈巧妙,潇洒自如。

    虽然她穿着单薄,一扭腰、一勾脚、一掐诀,看上去都是妩媚又动人的姿势,但她脸上悲天悯人的表情却让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她似在替佛陀看着凡间的芸芸众生,又如此宝相庄严。

    随着鼓声越来越舒缓,越来越远,她的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轻轻勾了勾唇角,这一抹似笑非笑,勾得场中无数男人屏住了呼吸,怕惊动了天女成为罪人。

    又有好些人忍不住的仰着脖子,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摇曳生姿的裙摆。

    “廖仙儿~,好一个天仙儿!”马骞舍不得移开眼。

    他不错眼的跟随者舞台上天女而动,空荡荡的右手似拿着一枝画笔,在虚空中描绘着舞乐伎的圣洁姿态。

    平日里与他交好、擅长画艳画的风流才子莫不是如此,像是疯癫了一般,如痴如醉的望着台上的廖仙儿,眼中却不见一丝淫、邪。

    纵使知道廖仙儿的模样有多惊为天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此刻看到经过莺歌打扮之后,变得更加璀璨夺目的廖仙儿,老鸨们也坐不住了。

    齐齐拥在窗前,扯开帘子往下瞧。

    好想要!

    她们比之前还要想将廖仙儿据为己有!

    纵使现在离花朝节还有两个多月,纵使现在还有很多花楼藏着自己寻来的绝色等着花朝节前才亮相。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鸨们,她们已经知道不用比了,只要廖仙儿出现在这一届花朝节上,她就是这一届当之无愧的花魁!

    她本身就很漂亮,但漂亮的女人她们见得多了,每一届的花魁除了姿容,琴棋书画,最重要的还是魅力大比拼。

    一个没有自己特色的美女,美则美矣,并不会让人心心念念,只是食之无味的花瓶罢了。

    去比赛的谁不漂亮、不会琴棋书画?

    可这廖仙儿,她这张脸、那双眼,清纯与妩媚并存,经过莺歌的训练之后,她之前还放不开的的体态忽然如彼岸花一样绽放开来,这仪态,妖艳与圣洁同在,这是怎样矛盾的结合。

    廖仙儿这一款的女人,是整个秦淮历届花魁都不曾出现过的那种,其他女人就算比她漂亮,也压不过她的魅力。

    莺歌真是个讨厌的女人,竟然发掘了廖仙儿的天分,将她训练成了人人都想要的真天女。

    越是圣洁的,男人们越是想弄脏她、拉下圣坛,莺歌却把廖仙儿打造成了宝相庄严的天女,让男人们不敢太过放肆,此刻,她在那些文人的眼中,已经不是一般的妓子了。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这个让他们产生作诗、作画灵感的天女,她是特殊的,她会拥有一大波拥趸。

    老鸨们心情复杂的看完了这一场表演。

    音乐停止,天女又恢复了静止的飞天模样,大厅中安静得只听得到众人喘息的声音,久久之后才响起了阵阵鼓掌欢呼。

    “天女!”

    “天女!仙儿,仙儿就是天女!”

    “赏、不,为仙儿姑娘供上一千两香油银!”

    “对,给仙儿姑娘供上两千两银子!”

    楼下此起彼伏的打赏声,证实了老鸨们的猜想,这些男人真把一个妓女供奉成女神了,真是笑话。

    心中鄙夷归鄙夷,但若廖仙儿能被自己挖回去,她们当然也希望这些男人继续把她当成天女一般供奉着。

    芹老板看着重新回到舞台上开始安抚因为廖仙儿退场而悲伤难过男人们的莺歌,回到郁闷难消的老鸨们跟前,“廖仙儿太优秀了,莺歌守不住的,她根子浅,没有靠山,若是哪个大人物看中了仙儿,早晚淸倌儿之身保不住,我们几家怎么说也能护着她……”

    全老板则是道,“就算我们给廖仙儿说了,她有心跟我们走,莺歌也不会这么快放人,所以你那边儿做得怎么样了?”

    今晚大家都是来看莺歌出丑的,现在场子如此热闹,老鸨们虽郁闷,却也不是为这个难过。

    莺歌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把廖仙儿训练成这般模样,她们到时候挖回自家花楼,也不用费力气打造她形象了。

    她们没把莺歌当对手,一个没有酒水售卖的花楼,算哪门子花楼。

    她们郁闷的是之后,又要和这么多老鸨竞争廖仙儿,莺歌恐怕会狮子大开口。

    “我这边没问题,漕运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运着酒水的船往京城来,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不管怎么样,这一船的酒水,我不会让它上岸的。”芹老板想着徐凤娇传来的消息,她怎么可能让莺歌她们的运酒船进京!

    “芹老板为这事儿忙上忙下,跑来跑去,功劳甚大,到时候,谁若是得到了廖仙儿,可都得好好感谢一番芹老板啊!”池老板笑眯眯的打量这众人。

    “那是,那是。”

    芹老板却不买帐,她忙上忙下,可不是想和莺歌一般为她人做嫁衣的,但现在这个事情还没办完,要喝光莺歌库存的酒水,还得靠大家一起发力。

    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芹老板道,“到时候,大家能记得我的功劳,我都十分开心了,我们是姐妹嘛,十多年的交情了……”

    柳茹月垂下眸子,事情还没个结果呢,这些人就已经为了廖仙儿的归属开始勾心斗角了。

    作为今晚的主角儿,廖仙儿也不用一直表演,换衣服期间,也有其他姑娘的表演来暖场。

第214章、牛角酒

    众人当场色变,连陆铖泽也惊讶不已。

    这样倔脾气的女人他当真未曾见过,尤其她还只是一个商妇,哪怕得胜候失了圣心,爵位也还没剥夺,岳无逸也有官职在身,她哪里来的胆子和岳无逸对着干?

    品尝过白身之苦、在权贵跟前卑躬屈膝过的陆铖泽赞叹归赞叹这女人的勇气,也想看老贵族出身的岳无逸吃瘪。

    却也免不得觉得这个像茹月的女人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茹月乖巧听话,从不顶撞男人,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看来只是人有相似罢了,脾性完全不同。

    娘和弟弟都说了,骗茹月上京途中,一碗毒鸡汤送走了茹月和孩子们,随后将她们扔进了吴江里。

    娘不会拿他前程开玩笑的。

    这女人这般不识趣,岳无逸也会让她讨不了好果子吃,用不了自己出手调查,她恐怕已经步茹月的后尘了。

    岳无逸,“十娘,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岳爷,你先别恼。”

    柳茹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反手将酒杯口往下盖在桌上,又慢条斯理的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

    而落地的子曜,则小步跑到柳茹月身后,气呼呼的对着岳无逸吐舌头做鬼脸。

    岳无逸:这一大一小都好讨厌。

    陆铖泽:这母子胆儿真肥,真没教养。

    粤西商众:要死了要死了,别连累我。

    柳茹月抬起手臂往身侧一摊开手掌,“阿宁,酒来!”

    翟宁反应很快,将酒坛子解下一缸放在了柳茹月手上。

    双手接过十斤量的酒坛子,放到桌上一拍,“既然是化解你我恩怨的释怀酒,自然要用我亲手酿的蓬莱醉了。”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自己酿的酒道歉,更显诚意,而且好些人已经去芸瑛坊吃过酒,知道蓬莱浆多稀罕了,京中以往那些酒水与蓬莱浆比起来,简直寡淡如水,没了滋味。

    “蓬莱醉?不是蓬莱浆么?”钟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

    “啪”

    柳茹月一掌拍开封口,馥郁芬芳扑鼻而来,整个屋子内顿时酒香四溢。

    尝过蓬莱浆的商人纷纷迷醉,“妙啊,此酒比蓬莱浆还更香醇。”

    柳茹月又转头看向钟敏,询问道,“可有牛角杯?”

    “有,当然有!”纵有万般想法,此刻钟敏只想让这两人不闹起来,先平息了这一场风波才是。

    有商人察觉贵客脸上出现了不解,解释道,“牛角杯是苗人村寨在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饮酒的酒器,我们与他们打交道久了,也学了一些苗人的习惯,牛角酒得一口饮尽,才能彰显诚意。”

    岳无逸这才信了柳茹月不是在整他。

    陆铖泽也在心中点了点头,茹月不爱喝酒,一杯酒就醉,此女豪爽倔强、不依不饶,哪里有茹月赋性温顺、温婉可人、言听计从的优秀品格。

    其实他也从别人嘴里听过十娘的名,没想到她和亡妻长得如此相似。

    他做出与众人一般好奇的样子,打量着这个叫十娘的女人,看她到底能不能喝酒。

    钟敏很快捧来了两个半截手臂长的黑色弧形,由圆到细,毫无加工调整的黑色牛角杯。

    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牛角杯,没想到竟然这么长这么大,粗的地方不比小碗小。

    一一杯酒下去,比大碗酒还多,这的确很有诚意啊。

    柳茹月让人拿好牛角杯,倾斜着酒坛子,将两个牛角杯里的酒都倒满。

    放下酒坛,伸手对着岳无逸,“请。”

    不过一杯酒罢了,军营生活苦闷,闲暇时候除了操练就是喝酒,喝酒于他不过喝水,这女人难道想让一大杯酒就让他出洋相?

    别以为长得美,就能想得美!

    岳无逸站起身,众人纷纷为他让开路。

    柳茹月也捧起一个牛角杯,与岳无逸碰了碰,扬唇轻呵,“干。”

    “干!”岳无逸回答得就咬牙切齿了。

    不管旁人,柳茹月捧着酒杯,仰头就往嘴里灌酒,洁白的鹅颈仿就这么袒露在了恨不得杀死她的两个男人跟前。

    岳无逸忍住手痒,也效仿,一口酒入口,就呛住了。

    “咳咳咳……”这酒真忒娘的辣。

    不过,真够劲!

    岳无逸甩了甩脑袋,怪不得喝过的人都称赞。

    可不能让人觉得他喝酒还喝不过一个女人,岳无逸张嘴,重新喝了起来。

    酿酒之人,分外清醒,或是因为知道酒水醉人遂不想喝酒误事,或是酿酒时的味道比成酒更熏人,清冽的酒水再辣也入不了心。

    柳茹月就属于第二种,从前的她一杯就倒。

    尝过了生活的艰苦,酿得比苦艾还苦的酒,饮用再多也让她睡不过去了,老天不让她逃避。

    她潇洒的重复之前的动作,将一饮而尽后的牛角杯倒立过来,一滴都不曾滴落。

    “好!”

    “十娘真乃女中豪杰,酒中仙!”

    “十娘,一会儿我可能去你家讨一坛蓬莱醉,闻了你这酒,过年,我家中可没得酒能吃了。”苗娘子早就忍不住肚中馋虫,苗人女子不似中原女子娇贵,喝酒也是豪爽的,不羁的。

    柳茹月半点未曾上头,只是脸颊微微粉红,更添气色。

    她对苗娘子点点头,“蓬莱醉是我闲暇时候酿的,除了今日带来与同乡们共饮的三坛,我家中还有两坛,苗娘子要,我自是乐意给的,除了蓬莱醉,蓬莱浆苗娘子可要?”

    苗娘子就喜欢十娘这般豪爽的女子,说话直来直去,给不给一句话的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要,当然要!”

    商户们见状,顾不上还没喝完酒的岳无逸,纷纷借着苗娘子的话口道,“十娘,我也想要一坛蓬莱浆,是哪个酒庄酿造的蓬莱春啊,我们想买都寻不到地方。”

    “是啊,那芸瑛坊严防死守的紧,小气的很,十娘这样豪爽,定不似那莺歌小女人样儿,会大方告诉我们的吧?”

    “能在芸瑛坊买一坛,我们也不会吵着你买了,听说也是我们粤西老乡酿造的,不知是哪个寨子里的酒方子?”

    “我们走过的苗寨也不少,喝过不少苗人酿造的酒水,闻着这味儿,不似我们喝过的,难道是瑶人寨子的酒水?”

    “或者是仫佬人的酒水?”

    让他们再说下去,得把粤西各个村寨族人都说个遍了……

第215章、坎坷身世

    柳茹月赶紧说道,“不是,我们村寨是以前中原战乱逃难过去的人聚集而成的。”

    望向钟敏,“我曾给钟大哥说过,我会做的粤西菜都是村子里婶子婆婆教我的,其实酿酒也是我小时候,一个婆婆教给我的。”

    “所以,你会酿酒是因为酿酒之人是那个婆婆?”

    这些问题是他们今天邀请她的本来目的吧,柳茹月说出早就准备妥当的说法,“不是,是婆婆的儿子。”

    一个个闪烁着关切的目光问道,“叫什么名字?”

    自己主动说出来,免得他们去刨根揪底的打探,“叫孟伦。”

    “不会是孟家寨的人吧?”

    柳茹月讶异的看着那商人,心中却不嘘的点了点头,“这位老板认识孟大哥?”

    那四十来岁的老板抚着胡须道,“不认识,只是我对粤西太过了解,这酒不是我去过的任何寨子的酒水味道,那就只有一处寨子姓孟的比较多了。”

    “孔老板,你好好说说看!”

    有人催促道,孔老板顿了顿,看向已经喝完酒的岳无逸,又看了看陆铖泽,感觉现在这样,是不是太不给贵客面子,抢了他们风头了?

    岳无逸摇摇晃晃的倒了倒牛角杯,“我也喝干净了,嗝~”

    他指着柳茹月晃啊晃,挡住了陆铖泽视线。

    陆铖泽还想听下去,这岳无逸一看就是喝高了,担心他又闹起来,将来想弄清楚这女人的来历去询问这些人,太刻意会引起沈曼青注意就算了,还会欠这些老板人情。

    抬头对那孔老板说道,“你们聊吧,不必管我,我今日也不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来来访,岳父叫我来也是希望我能多多了解粤西的风土人情。”

    “岳兄,你喝醉了,来,坐着醒醒酒。”陆铖泽展颜一笑,只比差南宫霖一截的儒雅容颜在这一群中年发胖的商贾中间让人耳目一新。

    岳无逸还想说两句逞个能,然而第一次喝比蓬莱浆还烈几分的蓬莱醉,还是这么大一杯,相当于直接喝了一斤二两酒,有点上头。

    被陆铖泽一拉,他虽不乐意,却也知道这人岳父惹不得,就随他拉着坐回了椅子上。

    钟敏也赶紧安排人去拿醒酒汤,岳无逸嘟囔着,“我没醉……我还能喝……,哪儿能被一个女人比下去……”

    陆铖泽垂着头翻了一个白眼,照顾着岳无逸,耳朵却仔细的听着孔老板的话。

    贵客都这么说了,孔老板也乐得在众人跟前表现一番,“别看我现在爬不得山了,我年轻那会儿,收蛇虫鼠蚁这些难得的药引,也曾深入过粤西腹地充满瘴气的林子沼泽。

    那里条件艰苦,苗人都不愿意住在这里,孟家寨的人是前朝逃难过来的难民,不被当时还排外的苗人接受,就被赶到了瘴地附近一小片山丘上生存,里面的人基本都姓孟……。”

    柳茹月点点头,的确如此。

    上一世她和楚阡澈带着镖物路过粤西,被山匪追杀误入一林子中了瘴毒,就是孟家寨的孟伦救了他们两,采药给他们解了毒。

    孟伦是个孝子,奈何母亲常年病重,他靠着打猎、采药也赚不了多少钱给母亲治病,当时他母亲已经病逝多年,成为了他心中一个死结。

    他没了亲人了无生趣,最后为了救他们,还替两人拦住匪徒被杀死。

    既然这一世她需要一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粤西人,自然得找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比较好。

    虽说这一世两人还没交情,柳茹月上一世却欠了他半条人命,那就先帮他娘亲治病算报恩,也算结一个善缘。

    柳茹月有底气,只要治好了孟伦的母亲,他一定会答应帮她忙。

    而且他的娘亲,也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养病,不管他要在粤西省会静江府照料母亲,还是来京城都行。

    到时候,自己的身份也多了佐证,更好说得过去。

    “十娘,也是这寨子里的人?”

    柳茹月面露为难,“是,也不是。”

    “为何这么说?”

    “我啊嬷(奶奶)与一个苗人相恋,怀上了我阿爹,孔老板也知道那边情况吧……哎……”柳茹月笑的苦涩,有苦难言的看了一眼孔老板。

    不用孔老板说,其他与苗人村寨来往密切的老板也知道,不是所有苗人寨子都那么容易接受汉人。

    哪怕他们都是粤西人,也和这些商人做生意,但多的交情也是没有的,和寨子里的人也很难称兄道弟、当朋友,只是以物换物罢了。

    能和寨子里的人当朋友的老板,甚少。

    更别说和外族人通婚了,大部分寨子根本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苗娘子感触颇深的上前拿了坛子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辣的吐了吐舌头,眼中也有了水光,“没想到你阿爹和我一样,我们这种孩子,一旦被发现,哪怕刚刚才诞生,也会被扔出寨子自生自灭,没有直接掐死我们,已经是仁慈,我们的命全看老天怜悯。”

    没想到苗娘子也有这么一段往事,对于牵起她的悲伤,柳茹月很是不好意思。

    却也只能歉意的点了点头,憋出泪水,微醺的说道,“恩,是啊,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他不知道阿娘是谁,他被一个老镖师捡到养大,长大后阿爹一直都想去找啊嬷,终于找到了孟家寨,这才得以和阿嬷私下相认。”

    “可是阿爹不是孟家寨的人,又要跟着老镖师跑镖,也不能常去,就拜托孟伦阿叔经常替他给啊嬷带些东西,所以我们比较熟。”

    柳茹月知道自己编的故事会有很多破绽,临时编更会让人看出纰漏,所以点到为止,也不细说,免得让人觉得刻意在交代身世似得。

    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将来见招拆招。

    这些日子,小疯派去粤西的人,应该也要到了吧。

    哪怕现在陆铖泽派人去粤西调查,也不可能赶到他前头去。

    再加上粤西各个苗人寨子也不是朝廷探子能任意进去打听的,就算是这些老板亲自过去,拿了货物,也会被无情的赶出来。

    孟家寨对待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第216章、爷不是奶娃娃

    【不要定,凌晨2点换】

    而柳茹月对自己派过去的人,充满信心,因为孟家寨的情况,她通过孟伦有些了解,知道孟家寨缺什么,也知道孟伦需要什么。

    柳茹月倒了一碗酒,和苗娘子碰了碰,“嗨,说这些做什么,来,姐姐,干一杯。”

    “好!”苗娘子没有对柳茹月这一声套近乎的姐姐产生排斥,反而因为这个故事对她亲近了不少。

    陆铖泽听得认真,扶着岳无逸肩膀的手下意识的轻轻拍打。

    “爷又不是奶娃娃,你拍什么拍。”醉醺醺的岳无逸嫌弃的往后一仰脖子,抖掉了陆铖泽的手靠在了椅背上。

    不是说让十娘家乡之人送酒水过来么?

    难怪!

    难怪她们派去码头堵船的人,总等不到船,原来人家的人早就来京城,偷偷躲着酿酒了。

    这次,她们被莺歌这个贱婢玩弄了!

    想通个中关窍,老鸨们气的气,恼的恼。

    有人直接甩袖离开,有人很快就换了个表情,上前热络的套近乎。

    “这蓬莱浆比玉液醇还好,莺老板可要帮我们引荐引荐啊……”

    “还是莺老板厉害,竟然认识能酿如此佳酿的人,我罪魁不如了……”

    听到老鸨们谈起酒水,坊中的男客们也来了精神,好酒的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这酒味道够劲,虽辣却不烧心,饮后口齿留香,当真酒中蓬莱仙,比我喝遍满京城的酒都更好,莺老板,可否卖一坛酒让我带回家慢慢品尝啊!”

    “莺老板,我也要酒,我得带回家给好哥们儿尝尝。”

    “冲着这酒,我也得经常来芸瑛坊照顾莺老板的生意了,美人美酒芸瑛坊都有了,将来莺老板生意兴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主顾!”

    对着这些客人,莺歌的笑意深了许多,“好说好说,冲着各位对芸瑛坊的照顾,我也得满足各位老爷的要求啊,可是咱们芸瑛坊也不是酒坊,进的酒水也不多了,卖一坛给大家做不到,到时候一壶或许还勉强能行,各位看?”

    “可以可以,一壶就一壶!”

    老鸨们也起哄着一人花了20两银子,拿了一壶蓬莱浆回酒楼。

    这芸瑛坊她们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不知道会不会会把自己气死。

    明明知道她没有酒了,才替她宣传,还带着那么多人去砸场子,没成想莺老板身后直接有了一个酿酒庄子!

    该死的莺歌!

    该死的十娘!

    天儿见亮,花楼打烊,姑娘们也要休息了,淸倌儿楼不留宿男客,将一个个客人送走。

    莺歌上前搭手与小蛮一起,一左一右的扶着蔫得快要谢了似得廖仙儿回房休息,“今天是你的头回亮相,所以才让你撑了一宿,毕竟是你的主场。”

    “今日效果很好,将来就不会让你在台上呆那么久了,你可是头牌,每天都出来让他们看个够还怎么让人念念难忘,怎么显得出珍贵、神秘?所以你放心,只有今天最累,之后每天只需要出来表演一两场即可,随后我会让价高者与你畅聊,不会让你在大堂与那么多人斗诗了。”

    若是可以,廖仙儿还更愿意在大堂,大庭广众之下,她反倒不担心客人对她动手动脚,在房中……她颇为担心。

    察觉到廖仙儿脸上的顾忌,莺歌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小蛮有点武功功底,我买她回来之后,又让她一直在跟着沈湘她们练武,现在将她派给你,就是为了护着你。”

    廖仙儿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侧过头惊奇的看着扶着她的小姑娘。

    皮肤黝黑的小蛮被长得仙女一样好看的廖仙儿打量,羞红了脸,“姑娘放心,小蛮拼了命也会护着你。”

    廖仙儿宽慰的点了点头,又扭头对莺歌道,“谢谢莺老板。”

    “我承诺了的事情,就不会敷衍。”莺歌觉得没有比自己更好的老鸨了,不自觉的扬了扬下巴。

    “其他时候,你就按照我教的应付那些男人,你越害怕,他们越是要占点便宜才成,你不害怕,摸清他们脾性,应付得当,反而不会吃亏。”

    “是,仙儿记住了。”

    安抚好了廖仙儿,莺歌才急匆匆的上了楼。

    楼下自有白天当值的杂役婆子收拾杂乱的残局,她们都是做惯了的,不需要她这个老鸨去亲自守着。

    瞅着莺歌上了楼,柳茹月打开门接住了她。

    她知道日夜颠倒的日子辛苦,这还是第一次整天晚上看着莺歌干活,左右逢源、笑脸迎人、处理那些闹事的酒鬼,对着挑事儿的客人软硬兼施自罚三杯……算得上脚不沾地连轴转了。

    花楼这生意,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下来的。

    心疼的扶着莺歌上了床,接过伺候莺歌的丫头小苒递过来的帕子,替她擦脸。

    “十娘,我自己来。”

    “你辛苦了一夜,,我这个当姐姐的照顾照顾你怎么了。”

    莺歌也不是当真要拦,扬着脸,笑眯眯的让十娘照顾,“今夜安全的过去了,多亏了那些坏心眼的家伙,来的客人是平日里的三倍呢,包厢客房全都坐满了,大堂里还加了十多张桌子。”

    “不仅仅是客人多了,客人的身份也大了许多呢。”

    喝了酒的人就是止不住会兴奋,方才在楼下当着众人她还端着老板的架子,在十娘跟前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姑娘。

    巧笑嫣然的咯咯笑,“她们为了看我吃瘪,竟然舍得下血本怂恿她们的常客来我这边儿,以为我提供不了酒水,到时候有人捣乱吵闹打架起来,势必会得罪了这些贵客,到时候让我芸瑛坊砸了招牌永世不得超生。”

    “没成想,仙儿争气,没出岔子,十娘这酿酒的方子造出来的酒水也堪比宫廷玉液呢,她们既然把人送来了,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沉醉在我芸瑛坊里不再去她们破花楼了,嘻嘻。”

    说着说着,莺歌就歪倒在柳茹月怀里睡了过去。

    今夜,她着实是累着了。

    柳茹月替她拆了发饰,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亵衣,盖上棉被。

    “十娘别走。”

    莺歌说着梦话,孩子气的拉着柳茹月的手。

    柳茹月也一整夜没睡,选中昨日让廖仙儿挂花牌正式亮相,也是因为今天是食肆休息的日子。

    现在也听困,柳茹月干脆也脱了鞋,上了床,与莺歌一同休息了。

    她们两睡得香沉,别的人却睡不着。

第217章、哼,十娘算什么

    【不要订阅,凌晨3点换】

    有个能打的、冷静的,拿捏得清楚的人在身旁,她和莺歌也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提完要求,又写了一些问候楚阡澈和陆掌柜的客套话,并邀请他们有空来京城作客。

    地址这些一一标明,写完信,柳茹月晾干了装进了信封,“这封信,你就混在楼里姑娘写给家人、相好让他们赎身接人的信堆里,一并托人带出去。”

    个中意思,也不用柳茹月点名,莺歌当即点头,“谨慎些是对的。”

    等着看芸瑛坊楼塌的老鸨们,天天数着日子,估摸着她家的酒快要用完了。

    这些日子,也瞅着芸瑛坊的采买到处找酒坊买酒,也都铩羽而归。

    可是渐渐地,金老板察觉出不对味儿了,找上了芹老板,“我们不会是白忙活了一场吧?”

    “怎么会,没有酒坊私下里卖酒水给芸瑛坊啊。”芹老板一直派人盯着芸瑛坊呢,可没瞅着人往里头搬坛坛罐罐。

    “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芸瑛坊的采买到处都没找着酒水,看上去很着急,但一直没见着莺老板有什么动作,她们不会有什么后招吧?”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芹老板你安心吧的眼神安抚的拍了拍金老板不安的手,扯着嘴角笑道,“十娘那个傻子,曾在林家酒铺跟前说,说她家乡酒坊的人委托她在京城卖那玉液醇。”

    “哦,那可如何是好?”金老板反手抓紧芹老板的手,“你知道,怎么不早说?当真让她把家乡的酒水运到京城来,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帮你解惑,为什么莺歌那死妮子不着急罢了,她以为她有后手,实则这老底儿早就被十娘捅漏了,我已经派了人去盯着运河了,一旦看到从洞庭郡那边来的船,有运了酒水的,就会……哼哼。”芹老板冷笑着,猛地将桌上的水杯掀翻。

    恍然大悟的金老板哦了一声,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竖起大拇指夸赞,“还是芹老板有主意,等两日后廖仙儿正式挂花牌那夜,咱们,都去恭贺恭贺吧!”

    “这真是个好主意~,到时候,我们可得多带些人去看她笑话呢。”芹老板捂着嘴笑了起来,“莺老板不是想为芸瑛坊薄出名声么,那我就让她梦想成真。”

    金老板点着手,“对,我们成全她,只是这名声是好是坏,可怪不得我们了,哈哈哈……”

    廖仙儿挂花牌的日子到了,这代表着,她开始正式亮相,成为京城男子花了银子就能见一面的玩物。

    虽然是淸倌儿,但在正经人眼里,也不过是下九流的青楼女子。

    但在花街上,她这样的人却是值得追捧的。

    花街上每一个花楼都无比重视自家头牌亮相的日子,所以都会举办隆重的挂花牌仪式,会邀请很多游走于花丛的纨绔、风流文人来观礼。

    这些人对头牌琴棋书画仪态容貌全方面的点评,文人为妓子做的诗歌、画的画的多寡,决定着她亮相的成功与否,关乎着这个妓女将来受追捧的程度。

    今日的芸瑛坊,被五彩花灯、帷幔飘带装点得华光溢彩、纷华靡丽,宝马香车在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各式华冠丽服的男子下车进了芸瑛坊,这样的景象,引得寻常寻花探草风流客驻足围观,“这芸瑛坊今儿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怎么张灯结彩,这么大牌面让那些挑剔的纨绔一个个都进去了?”

    “是啊,他们都来芸瑛坊,他们在别家的老相好不吃醋?”

    “这喜气洋洋的景象,怕不是老鸨要成亲,嘿嘿。”

    “什么老鸨成亲,应该是头牌办梳拢,才有这样的架势,不过芸瑛坊拿得出手的就玉蝶和惜莲,哪个纨绔这么大手笔,重金给其中一个姑娘办梳拢?”

    “芸瑛坊可是淸倌儿楼,姑娘不陪客睡觉的,应该不是办梳拢。”

    “嘿,瞧你们风尘仆仆,才从外地回来吧,半月多前,芸瑛坊得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名唤廖仙儿,今日正式给她挂花牌!”

    “挂牌!这廖仙儿到底何许人也,能让芸瑛坊老板下这么大功夫给她请来这么多贵客!”

    “关照芸瑛坊最多的还是食客,那些人哪里这么大牌面,这次来的可都是无肉不欢的家伙。”

    “这事儿还是从别的好多花楼传出来的消息,那些老鸨天天哀叹,说错失了廖仙儿这个天仙儿,太遗憾了,被好多客人听见了,能被十多家老鸨一同感慨、痛惜失手的姑娘,那些多优秀。”

    “我懂了,所以这些寻花风流客,今日一个个都来芸瑛坊探个究竟。”

    “我们也进去瞧瞧吧。”

    “进不去了,人太多了,入场费都要50两打底,你们有这么多钱,就为了进去看廖仙儿一眼么?”

    “芸瑛坊想钱想疯了吧,抢劫阿,这廖仙儿若是没有吹捧的那般厉害,这招牌可不得被砸了。”

    莺歌拿着金丝包边儿铜镜,左右对镜瞅了瞅,回头拉着帮她插簪花的柳茹月,

    “十娘,神了,你给我画的这个楚楚可怜妆,看上去欲哭还休,带着一丝憔悴,又惹人怜惜,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像是睡不好、哭过似得,却依旧那么美。”

    “这不是你要求的么。”已经给莺歌梳妆完毕,柳茹月抽走了她手中的铜镜,“你什么时候出去?”

    “哼哼,先让她们得意一会儿,想看我的笑话,没门儿,我要让她们成为最大的笑话。”莺歌提着裙子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帷幔看着下面人挤人的热闹场景。

    柳茹月也跟了上来,扫了一眼,这场面看得她后怕不已,“多亏她们帮我们宣传了。”

    “是啊。”莺歌捂着唇,小声笑道,“一会儿让她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得意的眼神一转,就变得凉薄起来,凑近柳茹月耳边,“你隔壁那个徐凤娇,还是别留着了,这次若不是被翟宁发现她听墙脚,帮芹老板打听风声,我们这次不中她们奸计,下次也防不胜防。”

    “恩,我后面会安排人把她铺子盘下来。”左边铺子太小,以前拿来作用不大。

    但现在铺子里多了人,让巧燕、罗妈子住糕点铺子那边,柳茹月还是不放心,毕竟烤炉、糕点都在那边。

    现在可以买下来,改成住房让她们住,另外也能将帮邱老板他们做的豆腐乳转到那边单独卖。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知道十娘早就有了计划,莺歌就放心了。

第218章、陆铖泽来了

    【别订,凌晨修改】

    被人抓了个正着,还是一个不愿意忍气吞声的主儿,这几个从进门时看到柳茹月就讨论到现在的男人噤了声儿,没法理直气壮的骂回去。

    “就算我们在背后说她不对,她也不能让你砸了我们的碗吧?泼了我们衣服一身脏污,多难受。”

    柳茹月拍着好奇打量自己的子曜,对那想要挽回一丝颜面的小商贩道,“你衣服脏了,你就难受,不过换一件衣服,洗一洗就干净了,不麻烦,如果你不想要这件衣服了,我赔你一件也不是不行。

    而你们在背后给我泼脏水,说我脏话,我就不难受了?给我造成的影响是换一件衣服、洗一洗衣服就能干净得了的么?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这张嘴不干净,就回去好好洗洗你们的衣服,就当洗了你们的嘴巴了。”

    今日可不能让这些人觉得她好欺负,反正粤西商会的会长他们从她这里讨不了好处之后,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她何必讨好他们呢。

    且,不知道陆铖泽会不会让他的随从观察她,她就不能表现得宽容大量,这些人带来的不良影响与陆铖泽相比,不算什么。

    那小商贩被堵得无话可说。

    柳茹月,“你如果向我道歉,我就给你赔偿一件新衣服,你若是不道歉也不强求,我这就走了。”

    “……”

    “……那就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儿,廖仙儿出场,为大家表演一曲《敦煌天女.伎乐》。”

    莺歌也不喧宾夺主,报幕完毕转身就下了舞台。

    一阵清脆明亮、轻灵而幽远的编钟声悠扬响起,震耳欲聋的大鼓声音浑然一击,舞台上洁白的纱幔落下,原本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昂首振臂的她伴着鼓点变换着姿势,似腾空而上要直冲云霄飞到佛陀身边,她的脚踝上挂着铃铛,一动之间,阵阵铃声传来。

    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制成的浅蓝披帛在她光洁的肩后飘飘翻卷,红蓝相间的衣裙随她飞舞而翻飞,她折腰大跳,像壁画上的飞天一般轻盈巧妙,潇洒自如。

    虽然她穿着单薄,一扭腰、一勾脚、一掐诀,看上去都是妩媚又动人的姿势,但她脸上悲天悯人的表情却让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她似在替佛陀看着凡间的芸芸众生,又如此宝相庄严。

    随着鼓声越来越舒缓,越来越远,她的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轻轻勾了勾唇角,这一抹似笑非笑,勾得场中无数男人屏住了呼吸,怕惊动了天女成为罪人。

    又有好些人忍不住的仰着脖子,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摇曳生姿的裙摆。

    “廖仙儿~,好一个天仙儿!”马骞舍不得移开眼。

    他不错眼的跟随者舞台上天女而动,空荡荡的右手似拿着一枝画笔,在虚空中描绘着舞乐伎的圣洁姿态。

    平日里与他交好、擅长画艳画的风流才子莫不是如此,像是疯癫了一般,如痴如醉的望着台上的廖仙儿,眼中却不见一丝淫、邪。

    纵使知道廖仙儿的模样有多惊为天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此刻看到经过莺歌打扮之后,变得更加璀璨夺目的廖仙儿,老鸨们也坐不住了。

    齐齐拥在窗前,扯开帘子往下瞧。

    好想要!

    她们比之前还要想将廖仙儿据为己有!

    纵使现在离花朝节还有两个多月,纵使现在还有很多花楼藏着自己寻来的绝色等着花朝节前才亮相。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鸨们,她们已经知道不用比了,只要廖仙儿出现在这一届花朝节上,她就是这一届当之无愧的花魁!

    她本身就很漂亮,但漂亮的女人她们见得多了,每一届的花魁除了姿容,琴棋书画,最重要的还是魅力大比拼。

    一个没有自己特色的美女,美则美矣,并不会让人心心念念,只是食之无味的花瓶罢了。

    去比赛的谁不漂亮、不会琴棋书画?

    可这廖仙儿,她这张脸、那双眼,清纯与妩媚并存,经过莺歌的训练之后,她之前还放不开的的体态忽然如彼岸花一样绽放开来,这仪态,妖艳与圣洁同在,这是怎样矛盾的结合。

    廖仙儿这一款的女人,是整个秦淮历届花魁都不曾出现过的那种,其他女人就算比她漂亮,也压不过她的魅力。

    莺歌真是个讨厌的女人,竟然发掘了廖仙儿的天分,将她训练成了人人都想要的真天女。

    越是圣洁的,男人们越是想弄脏她、拉下圣坛,莺歌却把廖仙儿打造成了宝相庄严的天女,让男人们不敢太过放肆,此刻,她在那些文人的眼中,已经不是一般的妓子了。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这个让他们产生作诗、作画灵感的天女,她是特殊的,她会拥有一大波拥趸。

    老鸨们心情复杂的看完了这一场表演。

    音乐停止,天女又恢复了静止的飞天模样,大厅中安静得只听得到众人喘息的声音,久久之后才响起了阵阵鼓掌欢呼。

    “天女!”

    “天女!仙儿,仙儿就是天女!”

    “赏、不,为仙儿姑娘供上一千两香油银!”

    “对,给仙儿姑娘供上两千两银子!”

    楼下此起彼伏的打赏声,证实了老鸨们的猜想,这些男人真把一个妓女供奉成女神了,真是笑话。

    心中鄙夷归鄙夷,但若廖仙儿能被自己挖回去,她们当然也希望这些男人继续把她当成天女一般供奉着。

    芹老板看着重新回到舞台上开始安抚因为廖仙儿退场而悲伤难过男人们的莺歌,回到郁闷难消的老鸨们跟前,“廖仙儿太优秀了,莺歌守不住的,她根子浅,没有靠山,若是哪个大人物看中了仙儿,早晚淸倌儿之身保不住,我们几家怎么说也能护着她……”

    全老板则是道,“就算我们给廖仙儿说了,她有心跟我们走,莺歌也不会这么快放人,所以你那边儿做得怎么样了?”

    今晚大家都是来看莺歌出丑的,现在场子如此热闹,老鸨们虽郁闷,却也不是为这个难过。

    莺歌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把廖仙儿训练成这般模样,她们到时候挖回自家花楼,也不用费力气打造她形象了。

    她们没把莺歌当对手,一个没有酒水售卖的花楼,算哪门子花楼。

第219章、邀请

    【别订,凌晨3点修改】

    好歹都被她一个人说完了。

    自己与这王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刚刚才认识,柳茹月一开始真的只觉得自己只是被婉春牵连了,这王夫人是在借她来指桑骂槐,她只是误入了别人的唇枪舌战。

    虽然小儿子陆永庆上一世被卖入宫中,可是现在他应该还没到京城,如果她只为了永庆一个人进宫,其他三个孩子怎么办?

    若非必要,她不会考虑进宫的事情。

    “十娘还没想过厨神大赛的事情,我刚来京城不久,做的菜也就那么几道,怎么和各位大厨比。”柳茹月四两拨千斤,将这话茬儿拨了出去。

    随后,七个老板身后的厨子都自保了家门,也算礼貌性的了解了一番。

    戚氏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催促,耐心的等这些人啰嗦完了,才开口,“那,现在咱们就移步去后花园?”

    “甚好。”

    几个老鸨仗着长得壮实、肥胖,挤开了莺歌,抢先走在了前头。

    莺歌话头上不落人后,比体力这事儿,她觉得犯不上和这些肥猪比,与柳茹月站在原地,在别人院子里不方便说悄悄话,她只是抬眼对柳茹月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

    看得出来她眼中的意思是别和这些人计较,掉价。

    柳茹月点了点头。

    两人跟在众人身后,沿着屋檐去了后花园。

    坝子虽然不大,摆放八个炉具还凑合。

    打前头的厨子已经占用了较好的炉子,就剩了一个普通人家用的小炉子在一旁。

    莺歌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还好十娘做的菜,也不是那么依仗炉子。

    这次和在陈家招聘厨娘不同,廖家并没有准备食材让大家挑选。

    各个厨子都是自己带着食材来的。

    甚至还有人,麻烦廖家小厮去门口搬马车上没能拿全的食材。

    柳茹月也将食盒放在了炉子旁的桌子上,顺便也把背篓也放下,揭开了一直盖着的布。

    这会儿也不过是准备工作,做菜的厨子们,佯装绑头、束衣的左扭右晃,偷偷去打量别人准备的是什么食材。

    看到柳茹月拿出来的不过干香菇、鸡蛋、干黄花菜、腐竹、干木耳、韭菜这等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菜,便不再关注她,而是去看别的厨子准备了什么。

    柳茹月将干木耳、干香菇这些用水泡着,就去生炉火。

    莺歌和一众老鸨坐在铺了厚垫子的亭子里,看着、闲聊着。

    莺歌原本并不担心十娘,可是却发现她那边飘起了一股黑烟。

    “怎么回事?”

    戚氏陪着笑脸道,“莺老板莫生气,是我没考虑周全,家中常用的有一个炉子,这个老炉子放了很久没有用了,我也没做过饭,不知道炉子放久了会出这事儿,就只找邻居借了六个。

    要不,我立刻让人再出去借一个。”

    “那赶紧的。”

    戚氏也没啰嗦,立刻招了人过来安排了下去。

    看着其他厨子已经开始在做菜了,十娘这边的炉火还没生起来,莺歌就一阵担心,“怎么炉子还没回来?”

    “莺老板操心什么,这小厮才出去多久,六个炉子都借回来,再多借一个炉子能有多难?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安心吧。”

    “莺老板,你找的这个十娘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你快告诉她先把菜切出来啊,一个劲儿捣鼓炉子做什么。”

    莺歌不觉得十娘笨,她一直捣鼓炉子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呢?

    这场比试规定了厨子一旦入场,老板们就不能再和他们交流了,这要求也是为了避免作弊。

    现在一看,竟像是针对自己和十娘一般。

    莺歌想了想,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方才戚氏说找邻居借炉子,她只当戚氏是舍不得银子买炉子,且戚氏都成功借到了六个炉子了,莺歌下意识觉得戚氏人缘不错,再借一个炉子回来应该不难。

    可现在一想,她这个花楼老板此刻在这里,戚氏舍不得银子,她可舍得银子买新炉子,她竟被戚氏牵着鼻子走了。

    “戚夫人,一会儿就要到中午了,邻居们也得做饭了,怕是不好借炉子,这样,我出银子,你让小厮去买个炉子回来吧。”

    戚夫人尴尬的立在原处,“我们廖府不是大户人家,就一个小厮,刚才你也看到了,已经派出去了,只能等他回来了,再让他出去跑一趟了。”

    见莺歌又要开口,戚夫人哀愁的上前替廖文采拉了拉薄毯,“若不是我要照顾夫君,也能亲自跑一趟。”

    这话说得,莺歌气得也骂不出口。

    “哎,这规矩怎么就定死了呢,不然莺老板也能提醒十娘先别管那炉子了。”

    “真没想到,十娘竟然是个死脑筋。”

    莺歌看得出来那些大厨都要一展身手,与他们要做的费时间的菜比起来,十娘做面食的时间肯定比他们的时间短很多,但她依旧着急。

    十娘固执的生火,不去揉面,就是为了提醒她炉子当真用不了。

    “我亲自去买炉子,这不违反我们定的规矩吧。”莺歌扬着下巴,看着戚氏。

    “莺老板果然性子火辣,风风火火的,可是这么着急做什么,小厮一会儿就回来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去买炉子,你一个人扛得回来的么?”

    “没想到各位老板这么为我担心,要不陪我一起去抬炉子?”莺歌嘴角噙着笑,一个个的扫过老板们,似是在看谁最关心她,那她就选谁一起去。

    各位老板立刻消了声,虚情假意也不再表了。

    “那莺老板路上注意安全。”

    “恩。”莺歌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往门口疾而去。

    柳茹月察觉到身后的喧嚣,扭头一看,发现莺歌离开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是廖家针对她,还是谁做了手脚,这炉子像是被人浸了水泡了几日一样,完全没办法生火,一生火,就冒黑烟。

    这样的情况下做的菜,会有异味。

    规矩规定了厨子和老板不能交流,她也只能不断生火,制造黑烟吸引莺歌的注意力了。

    依莺歌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方才也试了,完全没可能把炉子里的水烤干。

    莺歌已经离开,柳茹月也不再生火,黑烟也挺呛人的。

    她洗了手,洗了脸,为这一碗面做准备。

    将泡发的木耳、香菇这些切成丝。

    将五花肉切成片……

第220章、去了

    别订

    进丞相府原本就是陈熙的任务,她用他的银子开了芸瑛坊,事儿还是得做的。

    “陆大人一片孝心,十娘应当成全。”柳茹月眉头微皱,“只是除夕也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我夫君在外走镖,不能在家陪伴,我若也离开了,留子曜一个孩子在家里,我一个做娘亲的,于心不忍。”

    陆铖泽仔细的打量着柳茹月脸上的表情,“那好办啊,你把子曜带上,一同去丞相府,做了年夜饭后,索性就同我们府里的下人,一起过个热闹年。”

    陆铖泽还真好意思,搞得丞相府已经是他当家做主了似得。

    柳茹月,“这怎么好意思。”

    陆铖泽面露愧意,“我知道突然邀约很是鲁莽,我也知道你的规矩,都是要提前预约的。”

    知道鲁莽,你还提?柳茹月心里嘀咕。

    “但我希望十娘能给我一个面子,你们商会会长和我也是朋友,商会在京城遇到什么麻烦我也会尽力帮忙。”他噙着笑,望着柳茹月露出坦诚的目光,“当然,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也能给你一个便利。”

    这些东西,柳茹月真的不在意,但自己装装不方便就算了,装久了也没意思,做出半推半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应道,“那,那好吧,”

    被人挡了路,谁能心情好。

    出门见乞丐,比踩了狗粪还晦气,粗使婆子连着骂了几句,门口的乞丐也不动,她气急了,伸出脚踢了上去。

    靠在墙上的乞丐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死人了,死人了!”

    “出人命了!”

    “陆府下人一脚踢死人了!”

    那粗使婆子被外头炸天呼地的声音吓了一跳,什么,不会吧,踢一脚就死了?

    她放下手里的恭桶,去瞅那倒下的乞丐。

    大乞丐怀中的孩子动了动,粗使婆子紧提着的心也松动了,遂叉着腰叫骂起来,“没死别在我门前讹人,滚滚滚,一大早的给谁晦气啊。”

    扭过腰,对那些看热闹的人吼道,“你们别嚷嚷了,没谁死了,还喘着气儿呢。”

    “呜呜!,娘……娘……,娘你醒醒啊!别抛下囡囡,你刚刚还和囡囡说天亮了,立刻要带囡囡去聚贤楼吃好吃的啊。”

    粗使婆子心中咯噔一声,跑回来蹲着伸手往鼻下一探。

    嚯,没气儿了!

    陈婆子吓得往后摔坐在地上。

    她才刚被买到陆府做活儿没满一个月呢,就踢死了人,惹出了这么晦气的事情,主母不会再次发卖了她吧。

    “不,不是我踢死的,这乞丐早就死了,冻死在门口,我就……我就轻轻的一碰,她就摔在地上了。”

    “你乱讲,阿娘刚才还在和我说话呢,呜呜呜……”小乞丐抬起头,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上流淌着泪水。

    “孩子是最纯洁最单纯的,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撒谎啊!”看热闹的人们闻言,对小乞丐同情了起来。

    “是啊,本来冬天日子就不好过,那婆子还踢了乞丐婆一脚,这一脚怕是把最后一丝心脉都踢停了。”

    “造孽啊,大家都是下人,又能比乞丐高几分,挡门了怎么了,让乞丐躲开就是了,还踢上一脚,这不是自己找事儿?”

    一大早有这稀罕事看,倒夜香的枯燥生活也没那么无趣了,众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没个帮自己说项的,让陈婆子紧张不已。

    一个同样粗使婆子打扮的人,从人群里走过来,“那婆子,一大早就闹出了事儿,不管是不是你踢死的,你碰了她这事儿就脱不了干系。”

    陈婆子被她这话吓得哆嗦起来,这个婆子见状凑到她耳旁小声道,“虽说乞丐的命不算命,可这是哪儿?这是篱笆巷,文人书生呆的地方,谁不要个脸面?

    你若不想你家主子被这些文人口诛笔伐说什么门内酒肉臭、门前冻死骨的,就做个好事,赶紧回禀了家主,将这乞丐运走扔京外乱葬岗埋了,这小乞丐还小,将她带进府好好安置一番,谁还能说出个不好来?”

    陈婆子想起这新家主,是个好脸面的人,儿子娶了沈丞相的闺女,是高攀了,所以对他们这些下人很是严格。

    整日拿书香门第那些规矩教导她们这些下人,她听得烦闷,并不在意,她一个粗使婆子学那些规矩有什么用,又不需要伺候在主子跟前,还能犯了什么事儿。

    现在一想,却是自己错了,今儿可不就犯了错了么。

    现在更是众目睽睽之下踢死了人,她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还不如按照这个好心人所说,早些给主子通报了此事,将对主家声誉的损失降到最少才好。

    “谢谢这位婶子提醒了,以后请你吃酒。”陈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你们帮我看着,我进去通报家主。”

    看热闹的下人里头,好几个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窜进门的陈婆子,死个乞丐而已用得着通传家主?

    “这新来的陆府,说不定是什么穷乡僻壤才来京城定居的,太小题大做了。”

    “杀了人,心慌,也不能让主子替她擦屁股啊。”

    “算了,说不定这家主子心善呢。”

    “给三四十个铜板,让那边运夜香的车,一并将这乞丐拖出去扔了便是了。”

    “她没踢那一脚还能这么解决,碰了人怎么能怎么草率,这可是人命啊。”

    陈婆子一股旋风似得冲进了主院儿,吓得在黄氏跟前伺候的四个丫头都没能第一时间拦住她。

    谁敢擅自闯主子院子啊,这粗使婆子太没规矩了。

    粉荷带头领着粉鹃、粉兰、粉芍抓着陈婆子,“陈婆子,你……”

    被拦着耽搁了正事儿可怎么办,陈婆子张嘴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老夫人……出人命了。”

    屋内传来哐当一声,四个丫头哪里还顾得拦陈婆子,冲进去查看老夫人的情况,“老夫人!”

    黄氏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眼因惊恐而瞪得圆圆的,瞳孔却缩着看得她内心惊恐不已,“谁……出人命了?”

    粉荷帮黄氏顺着胸,粉兰对陈婆子怒喝,“快说啊。”

    陈婆子这腿软了一路,踩着泥一样的进得门来,被这一吼,嘭的跪在了地上,哭得无辜又无助,“门口死了个乞丐……”

    黄氏庆幸的缓过神,瞪了陈婆子一眼,缓过气儿的她一脚朝陈婆子心窝子踹去,“教你的规矩呢,一大早咋咋呼呼,为个乞丐闹得陆府不得安宁,不说清楚,我还以为,还以为是我……儿出了什么事呢。”

    一想到这个,黄氏就胸闷,“二爷最近可有写信来?”

    粉荷摇摇头,“没有。”

第221章、不是这样

    别订

    所有阻碍儿子奔前程的事情,她都要处理好,不然她百年之后,都没脸去见陆家先祖。

    “死了的乞丐,你拿一张席子出去把她裹了,拿几个钱托人将她运去乱葬岗便是。”黄氏指了指匣子,粉鹃会意过去将梳妆台上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拿了钱袋子过来递给她。

    “这小乞丐……你就把她带进府,将来周围邻居家下人打听,你就说我心善,不忍看她流浪受苦,将她留在府里当差,给碗吃了。”

    原本就是陈熙的任务,她用他的银子开了芸瑛坊,事儿还是得做的。

    “陆大人一片孝心,十娘应当成全。”柳茹月眉头微皱,“只是除夕也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我夫君在外走镖,不能在家陪伴,我若也离开了,留子曜一个孩子在家里,我一个做娘亲的,于心不忍。”

    陆铖泽仔细的打量着柳茹月脸上的表情,“那好办啊,你把子曜带上,一同去丞相府,做了年夜饭后,索性就同我们府里的下人,一起过个热闹年。”

    陆铖泽还真好意思,搞得丞相府已经是他当家做主了似得。

    柳茹月,“这怎么好意思。”

    陆铖泽面露愧意,“我知道突然邀约很是鲁莽,我也知道你的规矩,都是要提前预约的。”

    知道鲁莽,你还提?柳茹月心里嘀咕。

    “但我希望十娘能给我一个面子,你们商会会长和我也是朋友,商会在京城遇到什么麻烦我也会尽力帮忙。”他噙着笑,望着柳茹月露出坦诚的目光,“当然,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也能给你一个便利。”

    这些东西,柳茹月真的不在意,但自己装装不方便就算了,装久了也没意思,做出半推半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应道,“那,那好吧,”

    被人挡了路,谁能心情好。

    出门见乞丐,比踩了狗粪还晦气,粗使婆子连着骂了几句,门口的乞丐也不动,她气急了,伸出脚踢了上去。

    ,呜呜呜……”小乞丐抬起头,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上流淌着泪水。

    “孩子是最纯洁最单纯的,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撒谎啊!”看热闹的人们闻言,对小乞丐同情了起来。

    “是啊,本来冬天日子就不好过,那婆子还踢了乞丐婆一脚,这一脚怕是把最后一丝心脉都踢停了。”

    “造孽啊,大家都是下人,又能比乞丐高几分,挡门了怎么了,让乞丐躲开就是了,还踢上一脚,这不是自己找事儿?”

    一大早有这稀罕事看,倒夜香的枯燥生活也没那么无趣了,众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没个帮自己说项的,让陈婆子紧张不已。

    一个同样粗使婆子打扮的人,从人群里走过来,“那婆子,一大早就闹出了事儿,不管是不是你踢死的,你碰了她这事儿就脱不了干系。”

    陈婆子被她这话吓得哆嗦起来,这个婆子见状凑到她耳旁小声道,“虽说乞丐的命不算命,可这是哪儿?这是篱笆巷,文人书生呆的地方,谁不要个脸面?

    你若不想你家主子被这些文人口诛笔伐说什么门内酒肉臭、门前冻死骨的,就做个好事,赶紧回禀了家主,将这乞丐运走扔京外乱葬岗埋了,这小乞丐还小,将她带进府好好安置一番,谁还能说出个不好来?”

    陈婆子想起这新家主,是个好脸面的人,儿子娶了沈丞相的闺女,是高攀了,所以对他们这些下人很是严格。

    整日拿书香门第那些规矩教导她们这些下人,她听得烦闷,并不在意,她一个粗使婆子学那些规矩有什么用,又不需要伺候在主子跟前,还能犯了什么事儿。

    现在一想,却是自己错了,今儿可不就犯了错了么。

    现在更是众目睽睽之下踢死了人,她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还不如按照这个好心人所说,早些给主子通报了此事,将对主家声誉的损失降到最少才好。

    “谢谢这位婶子提醒了,以后请你吃酒。”陈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你们帮我看着,我进去通报家主。”

    看热闹的下人里头,好几个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窜进门的陈婆子,死个乞丐而已用得着通传家主?

    “这新来的陆府,说不定是什么穷乡僻壤才来京城定居的,太小题大做了。”

    “杀了人,心慌,也不能让主子替她擦屁股啊。”

    “算了,说不定这家主子心善呢。”

    “给三四十个铜板,让那边运夜香的车,一并将这乞丐拖出去扔了便是了。”

    “她没踢那一脚还能这么解决,碰了人怎么能怎么草率,这可是人命啊。”

    陈婆子一股旋风似得冲进了主院儿,吓得在黄氏跟前伺候的四个丫头都没能第一时间拦住她。

    谁敢擅自闯主子院子啊,这粗使婆子太没规矩了。

    粉荷带头领着粉鹃、粉兰、粉芍抓着陈婆子,“陈婆子,你……”

    被拦着耽搁了正事儿可怎么办,陈婆子张嘴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老夫人……出人命了。”

    屋内传来哐当一声,四个丫头哪里还顾得拦陈婆子,冲进去查看老夫人的情况,“老夫人!”

    黄氏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眼因惊恐而瞪得圆圆的,瞳孔却缩着看得她内心惊恐不已,“谁……出人命了?”

    粉荷帮黄氏顺着胸,粉兰对陈婆子怒喝,“快说啊。”

    陈婆子这腿软了一路,踩着泥一样的进得门来,被这一吼,嘭的跪在了地上,哭得无辜又无助,“门口死了个乞丐……”

    黄氏庆幸的缓过神,瞪了陈婆子一眼,缓过气儿的她一脚朝陈婆子心窝子踹去,“教你的规矩呢,一大早咋咋呼呼,为个乞丐闹得陆府不得安宁,不说清楚,我还以为,还以为是我……儿出了什么事呢。”

    一想到这个,黄氏就胸闷,“二爷最近可有写信来?”

    粉荷摇摇头,“没有。”

    陈婆子见她们自顾自聊得起来,将乞丐死在大门口的对名声多不好说了一遍,当然,她可不敢说是自己踢了一脚踢死的。

    黄氏正忧心儿子,哪里有心情听她说这些,但事关儿子声誉和仕途,她这个良母,决计不能作出任何给儿子抹黑的事情。

第222章、爱竹

    沈曼青轻声唤道,“翠竹,从百宝匣里拿两千两银票过来,给姑爷。”

    两千两,陆铖泽心中又喜,又悲愤。

    沈家得了他这个二甲传胪,却并未给予足够的尊重。

    以前茹月赚了银钱,也只是在手中过一过,就交给了娘亲和他,她从不会管银子,她需要用银钱都是找他要,从未发生过他找她要银子的事情。

    这沈曼青自己不管银子这阿堵物,却全交给丫鬟管理。

    若是把娘和弟弟也接来,一起住在陆府里,让娘当家,也不知道沈曼青这个媳妇儿能不能学得像茹月一般三从四德,交出银子来做家用,她嫁给了他,自然是陆家的人了。

    他都叫她爹父亲了,她也得叫他娘为母亲,都是一家人,她的就应当是他的,可现在他还得想着法儿哄来一些银子花。

    这日子,过得实乃憋屈,哪里畅快了。

    翠竹进屋,打开柜子,搬出百宝匣放在桌上,打开匣子,顿时金光四射,好一副珠光宝气的盛景。

    纵使这匣子他看过不下十次,依旧让陆铖泽觉得刺眼得很,转过身偏开头不再去看。

    在陆府见到沈曼青陪嫁的百宝匣时,陆铖泽就惊讶于沈府的奢靡了,却不想,那还不是沈曼青所有的家当,在丞相府里,她还有一个比陪嫁的百宝匣存放的珠宝更多的大匣子。

    既然嫁给了他,这些东西竟然没搬去,这是防着他么?都是一家人了,竟然做出这般行径。

    她搬到陆府那些东西原来只是敷衍他罢了。

    “姑爷,您拿好。”翠竹数了两张500两银票、10张100两银票过来,双手举起递给了陆铖泽。

    陆铖泽望向对百宝匣看也不看一眼的沈曼青,“两千两太多了吧。”

    沈曼青抱着套了牡丹刺绣薄棉的铜炉,“除了给十娘开的上门银票,剩下的银子你自己拿着用,大过年的,你看看你娘那边小陆府缺什么,该添置的就帮着添置些,我这个做媳妇儿的不怎么懂归置家用,还劳你自己多费些心思。”

    “我就知道,娘子还是记挂着娘亲的,娘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我小时候身子弱,总有人欺负我,娘怕村中人欺负我,为人刚强了一些,操劳的也多些,说话可能唠叨了一点,但她绝对是关心我们的。”

    “我乏了,你先去把事办妥吧,免得那十娘收了别家的银子,不来了。”沈曼青伸手,青竹上前扶着她起身,聘聘婷婷的朝床榻走去。

    陆铖泽知道她在赶人了,不卑不亢的接过翠竹手里的银票,揣到了怀里,“娘子好生休息,我一会儿给你带些十娘铺子上的糕点回来。”

    放下的帐子里只传来轻轻一声,“嗯~”

    陆铖泽出了暖房,身上有些冷,“郑书,拿我红狐披风来,陪我出去一趟。”

    贴身小厮郑书进了门,拿了披风出来,给陆铖泽披上,两人一同出了丞相府。

    柳茹月此刻正在南宫府上,南宫弘好奇的把玩着她从背篓里拿出来的竹筒,上看下看,翻滚着看,“你说,你在竹子里养了酒,怎么养的?这酒怎么灌进去的?我怎么看不到缝儿啊,孔的。”

    南宫霖也拿了一个在手里翻看起来,他还以为是二爷爷老了眼神儿不好所以没看到开口,没成想自己也找不到。

    柳茹月道,“找到幼竹,用钢针钻孔,将基酒灌进去,用特制蜂蜡堵住开口,随着竹子的生长,开口处就会愈合。”

    “基酒在里面还会发酵的吧,温度那么高,不会把竹子烧坏了吗?”南宫弘一开口,柳茹月也知道他多爱酒了,也是个尝试亲自酿酒的人。

    “因为这基酒发酵的时间是经过我计量的,时候刚刚好,灌入竹筒中后,虽然会散发热量,却不到烧毁竹子的热度,反而会让竹子的清冽香气更容易融入酒水中。”

    “妙哉,快去把大哥叫来,让他也来尝尝这竹筒酒。”

    伺候在花房外的小厮,“是。”

    南宫弘抚着胡须,又命令道,“你去拿四个酒杯来。”

    丫环,“是。”

    南宫越过来的时候,满脸的无奈,“二弟,青天白日不做文章,喝什么酒?竹筒还能酿酒,你莫不是做梦了?”

    南宫弘扬了扬手里晃荡荡的竹筒,“哼,大哥,你不是说实践出真知么,你都没看也没喝,就来否定我,你这大儒是怎么做的,对吧,小七。”

    南宫霖轻笑,“二爷爷,莫害我了。”

    南宫越走过来坐在南宫弘身侧,瞧着竹筒听着弟弟的解释,也觉得新奇,“那就劳烦十娘开酒吧。”

    柳茹月拿出锉刀,将竹筒立在桌上,压紧对着竹筒上方的节就一顿凿。

    节一破开,阵阵酒香就飘了出来,带着独属于竹、又有些像青草的清冽香气。

    南宫弘忍不了了,将杯子递到了柳茹月跟前,“快快快,给我满上。”

    见弟弟这么一副猴急的模样,南宫越就手痒痒,碍于有外人在,他只是拉了拉他衣袖,“二弟,注意形象,不急不躁不嗔不怒。”

    南宫弘哪里听他这些,柳茹月也已经将青绿色透亮的液体倒入了白瓷杯中。

    “香,真香,哥,你闻闻。”南宫弘将酒杯递到南宫越脸前晃了晃,在南宫越露出兴色时,就收回了酒杯,一口饮下,“好酒,我觉得挺适合小七喝的。”

    柳茹月边给剩下的酒杯漫酒,边道,“我也觉得竹筒酒很适合七公子。”

    南宫霖明白了,这就是月余前,十娘所说过年时候要送给他的礼物,不管口味如何,这份灵巧心意,他收到了。

    他拿了酒杯先递给了爷爷,才自己拿了一杯,一嗅一品,一气呵成。

    这酒,有他最喜欢的竹子清香不说,味道也如竹的寓意一般清华其外、澹泊其中、清雅脱俗、不作媚世之态。

    是至今为止,他饮过的酒水里,最喜欢的酒水了。

    “十娘有心了。”南宫霖放下酒杯,双手交握低头一礼。

    柳茹月也放下竹筒,回礼之。

第223章、偷盗

    【不订阅,凌晨2点替换】

    在南宫府上喝了一杯酒,拜了一个早年,柳茹月就离开了。

    又去街上,准备置办一些年货。

    这事儿说来奇怪,来京城这么久了,先前就遇到过一次陆铖泽罢了。

    今儿除了陆铖泽主动找过来,现下竟然又遇到了陆铖泽。

    柳茹月见他亲自在挑选食材,也明白为什么两人会遇到了。

    但他买的东西却也不是太贵重的东西,不过是食材而已,却不是她竟是黄氏

    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两张崭新的100两银票,还找了80两银票的零递给了丞相府派来的小厮。

    时间匆匆,在柳茹月对孩子们的思念中,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这期间,倒是没有什么人来找柳茹月麻烦。

    芸瑛坊那边的生意也是一日比一日红火,因独一无二的蓬莱浆,因廖仙儿绝美容颜和特色,只这两点,芸瑛坊就把经营多年的老花楼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如此安宁祥和的环境,总让柳茹月觉得不安,或许这只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今夜的粤西商会聚会在她看来得好好应付才行,柳茹月摒除了心中的杂念,第一次换上了崭新的华丽衣衫。

    衣衫是折枝牡丹织金锦做的,平时她总是一袭布衣,如今换上这华丽的衣衫,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一般。

    挽发了一个倭堕髻,插上一个堆珠八吉纹铜花钗,就带着同样打扮得像观音座下童子的子曜出了门。

    越到年关,街道上越是热闹,虽然同在东城,距离还是有点远。

    翟宁赶着马车很是花费了一会子功夫,才到了粤西商会会址。

    这一处建筑充满了粤西的风情,干栏石楼,石条砌墙,屋顶盖瓦,整体色调偏灰色,与京城建筑大红大绿完全不同。

    门口雕花的大牌坊上写就“粤西商会”。

    翟宁也曾跑南闯北,见怪不怪,停下马车,转身接过了柳茹月递给她的子曜。

    会馆门口的小厮见柳茹月拿出了商会副会长亲自写的请柬,连忙招呼人上前帮忙牵走了马车,又热情的引她进门。

    见两个女人提前被小厮引着进了大门,另一行没有坐马车来在另一边排队的人目露不解之色,问道,“那女人是谁啊?”

    “怎么还有女人来?”

    其中一个小商贩模样的男子,说话夹杂着半生半熟的京腔,“听你们口音还没来京城多久,今儿是头一次来吧,今天是商会同乡聚会,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带家眷来。”

    “原来如此,可这是谁家媳妇儿,长得那么好看,她怎么不和自家男人一起来?”

    “就是,即便今天是聚会,女人还是跟着自家男人好一点吧。”

    “大兄弟说的对,虽然咱们粤西的女人勤快能干、能吃苦,但出席这么大的场合,不跟着自家男人走,擅自一人来,实在不懂规矩。”

    在一旁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的一个商人在大腿上一拍,“我想起她是谁了,你们可别瞎说,那是十娘,人家是代表自家食肆来参加聚会的,不是跟着男人来的。”

    “啊?是那个十娘食肆的十娘?”

    “是啊,还能是哪个十娘。”

    “啧啧啧,这十娘开的食肆味道当真那么好?一桌竟然能卖100两?”男子啧啧称奇,不信的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我看呀,还是她长得漂亮,那些人才去捧场的吧,一个女人在外面开食肆,谁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肉?”

    “听说她和芸瑛坊老板娘关系不错,嘿嘿,你们说……”

    见过柳茹月拿的请柬是副会长亲写的小厮闻言,吓得脸色煞白的冲过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打住,你们说话小心着点,平时私下里怎么说荤段子都没关系,今儿若不是过年聚会,你们这些小商贩都没资格进会馆吃流水席!

    若不是会长怜悯大家同在外乡做生意、在外讨生活不容易,你们这些满脑子只有裤裆里那点事的家伙,能交5两银子就进来认识这么多大商贾?这些话一会儿可别乱说了,担心被乱棍打出去。”

    被一个在大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厮骂了一顿,这几个小商贩还有些不服气。

    可人家商会小厮的排面还是比他们大,穿的衣服也比他们好,若是争执起来,人家不让他们进会馆怎么办?

    吃饭是小,来会馆年会不就是为了结交更多同乡做生意的大老板,给自己谋个好前程么。

    顿时一个个腆着笑脸的道歉,“谢谢小哥提醒,是我们孟浪了。”

    “谢谢小哥指教,我才从老家山里出来,这张嘴真惹祸,喏,这是今天入场费,小哥原谅则个!”来人直接抓着小厮的手,在袖子下面将银子塞了进去。

    小厮察觉到这数量可比入场费多多了,也不再为难他们,“进去吧,别忘记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千万别因为嚼舌根,白白浪费了机会。”

    “我省得,谢谢!”

    这些小商贩交了入场费后,也一并进了门儿,不过却是角门,去的地方也与柳茹月不一样。

    柳茹月进门后,绕过影壁,踩着平坦整洁的青石板路,被引着到了一处颇有粤西特色的吊脚楼跟前。

    粤西商会不差钱,这会馆里吊脚楼下面也不用砌个猪圈羊圈养牲畜,京城气候不同于树多瘴多的粤西,可没那么多蛇虫鼠蚁,这样修建不过情趣尔。

    环着这个吊脚楼种植了许多竹子,还做了假山,曲水流觞很是有趣。

    在楼下,小厮将柳茹月交给了门口伺候的丫鬟,“这是十娘,你且引她去贵宾席落座。”

    丫环略一点头,引着柳茹月和翟宁继续上楼。

    上了二楼,内里很宽敞。

    被一排丝面屏风隔断成了两个部分,外间放了十张圆桌,已经坐了好些衣着光鲜的人。

    都是男人。

    屏风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能看出是女子,她们也在交头接耳的闲聊。

    引路的丫鬟毫不迟疑的带着柳茹月往屏风隔断出来的那一角走去。

    两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见来了新人,穿着打扮也华丽,商妇们也乐得和柳茹月打招呼,“又来一个妹妹,长得好生标致,不知是哪户人家这么有福气,娶到了妹妹。”

    一个穿金戴银,浑身珠光宝气的妇人上下打量着柳茹月的衣着,“妹妹的夫君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一条织金马面裙,用的是最近刚出的织金锦,我叫我夫君帮我买一匹,都买不到呢。”

    上一世伺候的人多,柳茹月也了解这些人见面会聊什么。

第224章、绑了她

    丞相府也不差吃的,来做这年夜饭就是为了夜间赏烟花时有个嚼头。

    此刻夜色已深,柳茹月也明白想要探明这右相府里的边边角角,也不能随意乱走,万一出了个什么岔子,初来乍到的她定然会被优先怀疑。

    而且这里也没出竹染阁,沈丞相藏什么宝贝,也不可能藏在他女儿院子里。

    和翟宁闲聊着吃了些御厨做的果子、荤菜、凉拌菜,味道也是极美的,能进宫的厨子,手艺自然不差,尤其装盘更是比民间讲究许多,精致又贵气,摆拼成牡丹、麒麟等祥瑞,一开始看着都不忍心吃。

    喂着孩子吃了一会儿,外头空中也噼里啪啦的炸开了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

    穿上披风,抱着孩子出得花房,子曜看得直拍手,“娘,真好看!”

    “十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烟花呢,今天晚上来丞相府做菜真值当。”阿宁的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指着空中的烟花,与子曜一惊一呼的好不热闹。

    柳茹月含笑的点点头,虽抬头看着眼花,眼神却失了焦距,望着虚空。

    不知孩子们此刻能否吃上一口热饭,能吃上一口肉,能否喝上一碗热汤。

    这个年,唯一的变化也就是她比上一世过得像一个人而已。

    同样的是,孩子们都还没消息。

    他们到底在哪儿?

    “绑了她们!偷东西竟然偷到丞相府来了。”

    一声怒吼在柳茹月身后响起,“没天理了,过年过节的,竟是遭了贼,还是引狼入室呢,这些杀千刀的外人也不知羞,竟然偷了皇后娘娘赏给姑娘的平安无事牌,也不知道往常去别人府上做菜的时候有没有……哎哟~”

    柳茹月抱着孩子活动不开,翟宁双手灵活,闻言就把手里啃的鸡爪子朝那说胡话的婆子嘴巴砸了过去,准头不错,直把她那臭嘴塞了个正着。

    或是鸡爪骨刺疼了嘴,吐出骨头后,哎哟哎哟的吐着血水,像是要入土了似得。

    她带来的小厮、丫环、婆子赶紧上前搀扶着她,“扶我作甚,把她们绑了关柴房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东西了?没凭没据的就说我们拿了东西,这还有王法么!”翟宁张开双臂,老母鸡似得拦在柳茹月跟前。

    第一眼看到这婆子带来这么多人的时候,柳茹月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了。

    她还没开始行动,丞相府知道她是陈熙派来的人这种可能性很低。

    这个府里唯一要害她的人,只可能是陆铖泽。

    不说她本身就是柳茹月,哪怕她不是,她只是长得像柳茹月的一个陌生人,看来也让陆铖泽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欲除之而后快啊。

    辩解是没有用的,他们就是想搞一出糊涂账。

    只可惜,陆铖泽算错了一点,她不是那个任人揉搓捏圆的柳茹月了。

    “你们丞相府就是……”

    柳茹月撞了口不择言的翟宁一下,将怀里的子曜塞到了她怀里,让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随后双手对着天上明月一抱,“吾皇圣明,得右相大人辅佐,开创功绩,才得以国泰民安。”

    “……”想要动手的丫鬟婆子都被柳茹月这一拜唬住了,她们可不敢在别人拜帝王的时候动手。

    然而接下来,她们依旧不敢动手。

    “右相大人是我们北昙国首屈一指的名相,是整个朝廷里最最明事理的人,从朝堂到民间,谁人不夸丞相大人秉公办事、刚正不阿、高风亮节、为民请命、为民所忧!是太祖立国以来,最有资格名垂千史的好官。”柳茹月就不信,她夸着她们主子,她们敢乱来。

    不过这一招临时用用还好,拖久了就没用,她转身痛心疾首的指着这些恶奴,“反倒是你们这些下人,自己手脚不干净,就想赖在我一个外人身上,你们这是想给丞相大人脸上抹黑、给丞相大人的政敌手里递刀子,想让右相大人被拉下马么?

    我只是个小小厨娘,只不过给一些达官显贵做过一点顺吞的食物,贵人们吃得开心,也不知道能不能记得我这个小人物,我受了冤屈无所谓,兴许也没人替我喊冤。

    可丞相大人的名誉怎么办?你们承受得起污了自家主子的一世英名么?原本应该名垂千史的右相大人,就因为多了我这么一个黑历史,将来被人非议,何至于此呢?”柳茹月说的声泪俱下,满脸都是为沈丞相忧愁的模样。

    她拍着自己胸膛,又合着手臂往前送,“你们要捉我、拿我,尽管找了赃物出来,绑了我送应天府大牢去。”

    “我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关柴房难免让谏官们攻歼右相开设私刑了,可只要到了衙门里,府尹怎么判,都和右相大人无关了。”柳茹月看着迟疑着没有立刻上前动手的婆子们,“我说的可对?”

    那带头的婆子没想到十娘这张嘴这般厉害,她也知道十娘出入贵人们宅院做菜的事情,也曾妒忌过,可谁让自己没这手艺呢。

    现如今得了机会毁了她,急匆匆就赶来了,现在这番话,她若是帮了十娘,万一真有权贵与老爷有嫌隙那这事儿做筏子……这……

    嘴里的血水也不敢呸出来了,硬生生咽了下去,“十娘说得对,捉贼捉赃,方才是我激动了,没觉得会是府里下人干的事,就觉得是外人做的。

    既然十娘要证据,十娘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否让我们搜身?还有你们带来的行礼,以及暖亭里也得找找。”

    这种手段,太好栽赃了,翟宁也不是天真的后宅姑娘,当即对柳茹月摇了摇头。

    “好,搜吧,搜到了,我们一同去应天府衙门。”柳茹月心里没在害怕的,坦然应下。

    阿云嫂心里冷哼,这说得就像应天府府尹要给她撑腰似得,府尹才正三品,比老爷正一品差得远了,满朝文武谁高得过老爷去?

    “好,搜。”

    “等等,你们先搜暖亭,若是亭子里没有,再来搜我身。”

    这是她们去搜十娘,还是被十娘使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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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007/ 第一时间欣赏休了那个陈世美最新章节! 作者:矛盾的橙子所写的《休了那个陈世美》为转载作品,休了那个陈世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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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子2号:“干娘,其实我也有个爹,不仅有钱,还有点权,您考虑一下?”
某人:“那个……”
众人怒:“你爹太老了!”
某人赔笑:“不不不,我想当你们爹!”
柳茹月祭出菜刀,众人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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