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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那个陈世美全文阅读

作者:矛盾的橙子     休了那个陈世美txt下载     休了那个陈世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5章、没人能冤枉我

    【不要订阅,凌晨1点替换】

    阿云嫂气得单手叉腰,“你现在可是有嫌疑的人,我给你脸面,你却是唤起我来了。”

    柳茹月擦着泪,委屈的很,“我好歹也是经常出入达官显贵府里的人,搜我身,那不是打了对我夸赞有加的贵人们的脸么?今儿下午燕王府管家还派人来请我去府里给太妃做菜呢,只是先答应了你们家姑爷才没去成罢了。

    人家还等我明个儿一早过去给太妃做早膳呢。

    若是搜我身,啥都没搜到,我得多委屈啊,都没心情去燕王府做菜了,那可是王爷,我不去又不行,去了,又怕是忍不住哭出来,就害怕人家拿这事儿说我呢,到时候一哭,人家不就知道丞相府有你们这些恶奴了么,人家指不定怎么说丞相大人御下不严、治家不严呢。”

    “……”

    这起子小人,就是仗着认识的达官显贵多,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阿云嫂恨得牙痒痒,真希望这东西就是她偷的,到时候看她还狂。

    “串儿,艳儿,八斤,去暖亭里搜,行礼也搜了。”

    被阿云嫂点名的三个丫环,径直进了暖亭。

    翟宁紧张的一眼不错的盯着她们,就害怕她们使了手段,偷偷塞了赃物冤枉十娘和自己。

    子曜虽然还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翟宁一起紧张,看着那三个人翻亭子。

    柳茹月只看了一眼,就不看了。

    这就是冲着她来的局,她和翟宁、子曜身上定然没有被塞东西,行礼放在一旁或许被人动了手脚,暖亭则是竹染阁的人布置好给她用的,有赃物的地方极大是暖亭。

    搜身太侮辱人了,无论如何先保住自己不被搜身就行了,至于赃物,柳茹月巴望不得她们找到才好,呵。

    “找到了!藏在花盆后面了嘞。”串儿捧着一个沾了土壤的旧抹布过来,里头躺着一枚莹白油润、孩子巴掌大长长方方的玉牌。

    阿云嫂接过玉佩,拿在手里瞧了又瞧,就跟宝贝是她的一样开心。

    当即冷笑起来,看着柳茹月拧眉呵斥,“赃物找到了,看你还抵赖!十娘,你无话可说了吧!”

    “那咱们就去顺天府呗。”

    “去就去,这可是宫中赏赐的贡品,谁还能保得住你不成。”阿云嫂当即用原本的破帕子包好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大手一挥就要领着人押着柳茹月出去。

    “慢着。”

    柳茹月迎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得人间富贵花一样的清冷美貌妇人走了出来,而陆铖泽抱着一个一岁大小的小姑娘跟在她身侧。

    当下就明了,果然是陆铖泽撺掇着沈曼青干的,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沈曼青跟前说的了。

    最怕把事情闹大的人就是陆铖泽了,他怎么可能得答应送她去应天府,就怕她万一真的是柳茹月呢,上了衙门直接撕破脸他可怎么办?

    “辞旧迎新之夜,去衙门触什么霉头,既然我的牌子找到了,我也不想再追究,把这手脚不干净的厨娘打个四十大板撵出去就是了。”

    沈曼青慢悠悠的走过来,轻瞥柳茹月一眼,并未把她一个牙尖嘴利的厨子看在眼里。

    她伸出手,阿云嫂伸手就要拿牌子给她。

    “慢着,这东西在暖亭找到了,可谁能证明这牌子是我拿的呢?”

    “十娘,你莫要嘴硬,我院子里从未掉过东西,怎么你一来,就掉东西了?”

    “我院子里的人,我清楚为人,不可能是她们拿了,如果她们拿了我的东西,怎么可能恰好就放在”

    只是他能否使唤这么多人替他拿自己,柳茹月很是怀疑,或许陆铖泽有哄沈曼青帮忙。

    但沈丞相定然不会参与陆铖泽这种打击报复的事情,他不可能把柳茹月的事情告诉沈丞相和沈曼青,哄得了沈曼青帮忙,却哄不了沈丞相。

    柳茹月点点头,的确如此。

    上一世她和楚阡澈带着镖物路过粤西,被山匪追杀误入一林子中了瘴毒,就是孟家寨的孟伦救了他们两,采药给他们解了毒。

    孟伦是个孝子,奈何母亲常年病重,他靠着打猎、采药也赚不了多少钱给母亲治病,当时他母亲已经病逝多年,成为了他心中一个死结。

    他没了亲人了无生趣,最后为了救他们,还替两人拦住匪徒被杀死。

    既然这一世她需要一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粤西人,自然得找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比较好。

    虽说这一世两人还没交情,柳茹月上一世却欠了他半条人命,那就先帮他娘亲治病算报恩,也算结一个善缘。

    柳茹月有底气,只要治好了孟伦的母亲,他一定会答应帮她忙。

    而且他的娘亲,也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养病,不管他要在粤西省会静江府照料母亲,还是来京城都行。

    到时候,自己的身份也多了佐证,更好说得过去。

    “十娘,也是这寨子里的人?”

    柳茹月面露为难,“是,也不是。”

    “为何这么说?”

    “我啊嬷(奶奶)与一个苗人相恋,怀上了我阿爹,孔老板也知道那边情况吧……哎……”柳茹月笑的苦涩,有苦难言的看了一眼孔老板。

    不用孔老板说,其他与苗人村寨来往密切的老板也知道,不是所有苗人寨子都那么容易接受汉人。

    哪怕他们都是粤西人,也和这些商人做生意,但多的交情也是没有的,和寨子里的人也很难称兄道弟、当朋友,只是以物换物罢了。

    能和寨子里的人当朋友的老板,甚少。

    更别说和外族人通婚了,大部分寨子根本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苗娘子感触颇深的上前拿了坛子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辣的吐了吐舌头,眼中也有了水光,“没想到你阿爹和我一样,我们这种孩子,一旦被发现,哪怕刚刚才诞生,也会被扔出寨子自生自灭,没有直接掐死我们,已经是仁慈,我们的命全看老天怜悯。”

    没想到苗娘子也有这么一段往事,对于牵起她的悲伤,柳茹月很是不好意思。

    却也只能歉意的点了点头,憋出泪水,微醺的说道,“恩,是啊,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他不知道阿娘是谁,他被一个老镖师捡到养大,长大后阿爹一直都想去找啊嬷,终于找到了孟家寨,这才得以和阿嬷私下相认。”

    “可是阿爹不是孟家寨的人,又要跟着老镖师跑镖,也不能常去,就拜托孟伦阿叔经常替他给啊嬷带些东西,所以我们比较熟。”

    柳茹月知道自己编的故事会有很多破绽,临时编更会让人看出纰漏,所以点到为止,也不细说,免得让人觉得刻意在交代身世似得。

    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将来见招拆招。

第226章、狗屁的才女

    一个厨娘,不算什么。

    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一个出入达官显贵后宅的厨娘,虽稍有加成,但也不算什么。

    捏死她,只要稍加一丢丢计谋,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就能除掉她。

    一个一件件往外掏宫中之物的厨娘……谁敢碰她?

    不是厨娘碰不得,她算什么玩意儿,不过是打老鼠又怕碰坏玉瓶儿——投鼠忌器罢了。

    沈曼青轻飘飘扫过陆铖泽,认真的打量起这个厨娘,“那就是说,我院子里出内贼了。”

    一时间,竹染阁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陆铖泽开口劝道,“娘子,算了吧,平安无事牌已经找回来,如果劳师动众查找,会让下人们寒了心,再说现在是大年三十儿,搞得人心惶惶,也过不得好年,父亲若是知道了,定然心中不爽利,等过完年再……”

    陆铖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柳茹月怎么能随了他的愿。

    院中的下人们对这样的陆铖泽很是感激,虽然这块玉佩定然不可能是他们偷的,但查抄起来,总要翻箱倒柜,谁的屋子里箱子里没点私密的东西?

    尤其有的人也害怕被愿望栽赃,俱是希望大小姐能被姑爷劝下来。

    柳茹月系好袋子挂在腰间袋子上,恭敬的说道,“沈夫人内院的事务,我一个外人原本不该插嘴,但这事儿事关十娘清誉,十娘也怕辜负了王爷太妃以及各位大人对我的信任,让他们为我难过,所以此事儿不能就此了之,必须查清楚。”

    “既然不该插嘴,你就闭上你的嘴吧。”陆铖泽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疾言厉色,还得保持着自己得体的姿态,“你不是说敬重沈丞相么,却偏要捣乱,不想让沈丞相过一个好年。”

    柳茹月此刻已经不怕得罪陆铖泽了,他本来就置现在的她于死地,又想弄臭她的名声,她干嘛还装作你我不熟、各不相干的样子,人家有不领情。

    她语重心长的对沈曼青道,“非也,揪出内贼,铲除隐患蛀虫,这对丞相府来说才是好事啊。”

    从沈曼青的态度看,她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多,她也想清理门户,因为内院出了贼,她这样矜贵清高的人可接受不了,因为这代表她治家不严。

    “呵,谁不知道揪出那个人更好,但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说得查案跟喝水一样轻松。”

    陆铖泽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墨竹,双手背在身后发出灵魂拷问,“你能查出来是谁做的么?你能在不打搅沈丞相,不劳师动众的把整个丞相府搞得鸡飞狗跳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找到窃贼么?你能找到证据证明就是那个人做的么?”

    随着他一言一语,很多人都点头露出赞同神色。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都是丞相府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十娘一个厨娘管,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不好查,一查就会闹得人仰马翻,闹到老爷跟前,谁都不好看。

    得到了众人的附和,陆铖泽也有底气了许多,“如果你做不到,就少说风凉话,你得贵人看重,我们丞相府给贵人颜面放你离开,你就好自为之不好么,毕竟让你离开不代表你就洗清了嫌疑,你也别在我府中废话。”

    即便离开,也洗不清嫌疑么?

    那她更不能就此离开了,免得第二天不知道这男人怎么派人在外面造她谣呢。

    以后谁还敢请她上府做菜?

    柳茹月把目光望向了沈曼青,“沈夫人,我有办法,不需要大张旗鼓,也不需要翻箱倒柜,就能找到这个偷窃玉佩的人。”

    “哦?”沈曼青面露兴味。

    见她说的笃定,陆铖泽紧张了起来,但一想,又觉得这女人肯定在使诈,又不信了起来,“娘子,别听这个十娘信口开河,她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六扇门当差,最后免不得事情还是要闹大的。”

    “事情闹大了又如何?我为何要怕事情闹大了。”沈曼青疑惑不解的看着陆铖泽,“最怕事情闹大的人应该是那个窃贼吧,夫君不必太过担忧,因为即便闹到爹爹跟前,爹爹也会替我讨回公道,不会生我气的。”

    “可这到底晦气。”十娘的态度陆铖泽不怕,他就怕沈曼青认真。

    沈曼青目光似笑非笑,抚着衣袖口,“晦气什么,我爹爹又不是民间那起子把时运不济怪在这些事情上的愚民,如果爹爹因为这点事就觉得不吉,那他也就不配当丞相了。”

    “我就对十娘所说,不惊动别人,就能查到窃贼的方法感兴趣。”

    陆铖泽面色难堪起来,夫妻一场,她就这么不顾及他一个男人的颜面么?他都哀求她好几次了,她还执意要听一个外人的话。

    难道她察觉不出来他不想这个事继续下去么?

    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就察觉不到此事与他有关,就不帮他遮掩一下么?

    狗屁的才女,还没茹月一个乡下妇人识大体,无怨无悔、全身心的替男人着想!

    沈曼青难得正眼看柳茹月,矜贵又不失涵养的扬了扬下巴,“我给你机会走,你不走,非要自证清白,但万一你说的方法,没有查到那个人,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是别人做的,到时候我再让人把十娘送去官府,让官府查,你应当不会有怨言了。”

    陆铖泽面色稍缓,果然沈曼青还是维护他的。

    就知道会这样,到底这两人现在是夫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沈曼青哪怕不知道个中原因,为了她自己的颜面,也不会让她一个外人随意插手府中事务。

    “自然不会有怨言,这么贵重的东西失窃,自然应当送官府。”柳茹月点点头,对沈曼青道,“我的办法很简单,只麻烦沈夫人将所有今日进出竹染阁的下人都叫来。”

    “这不难。”沈曼青一颔首,翠竹就吩咐了下去。

    “另外,我需要笔墨纸砚。”

    “可以。”不用沈曼青示下,翠竹又命人去拿东西去了。

    不一会儿,下人们陆陆续续就过来了。

    丞相府的大小姐,自己院中伺候的下人加起来自然不少,数来数去竟有66之多个。

第227章、她会生气么?

    达官显贵的宅院里,治下甚严。

    内宅并不是外人能随意进出的,此事是栽赃,所以只要找来院内的人就可以了。

    柳茹月研好墨,拿起毛笔,抬头认真问道,“的的确确就是这些人了么?”

    此刻下人已经给沈曼青搬来了铺满了厚厚狐皮软垫的长榻,她抱着暖手炉坐在上方,狐裘盖着膝盖,真真是个仙姿玉容的清冷仙女模样。

    听得询问,她也不回答,自有身侧大丫鬟翠竹应话,“是的,所有人都在了。”

    “包括出府办事的人也都在?”

    “姑娘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不用外出,伺候姑爷的小厮也是随姑爷回来的,所以都在这里了。”翠竹扭头指了指陆铖泽身后的两个小厮。

    被外人知道诺达一个丞相府只有两个小厮伺候自己,陆铖泽有些没脸。

    他也挨着沈曼青一拳距离的位置坐下,烦躁中带着不耐的说道,“你要审问就快些开始,这么多下人,待你问完,天都要亮了。”

    此刻,他完全没把这个像柳茹月的十娘放在心里了,做菜是有几分本事,但愚蠢的很,不知进退,试试好强,给她机会也不走。

    还以为她能弄出个什么手段查案,却是要了笔墨纸砚一副要审问的架势。

    如果审问就能找出贼人,朝廷还组建六扇门做什么,昭狱里也不需要那些严刑拷打的器械了。

    “好,我马上就开始。”柳茹月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宣纸,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她。

    大多脸上还是不屑的,想法与陆铖泽差不多。

    她一个外人,在丞相府大小姐院子里审问,真是不知好歹,一会儿她能问出什么来?

    问不出来,还能打大家板子逼问不成?

    不过是这个厨娘偷了东西死不承认,在这里负隅顽抗罢,诬赖是他们这些下人做的而已。

    他们哪里敢偷姑娘的玉佩?

    “阿云嫂,你过来,把玉佩放在这里,玉佩会告诉我,是谁偷了东西。”

    站在沈曼青身后的阿云嫂,“?”

    “啊?”

    “玉佩会说话?”

    “这十娘说什么胡话呢,大过年的,别吓人了。”

    下人们交头接耳起来,看柳茹月的眼神更是不虞。

    “你且过去吧。”沈曼青慵懒的靠在长榻靠背上,阿云嫂闻言,略一躬身,朝柳茹月走去。

    陆铖泽全程板着脸,直到一个小团子滚到他怀里,他才心里宽慰了几分。

    被放在长榻上的小姑娘面团一样圆鼓鼓,仰着小脸露出那张虽小却遗传了母亲和父亲所有特点的脸,“爹,抱抱!”

    似看到了未来的希望,陆铖泽抱起她在怀里,“哎,灵儿乖,爹爹的心肝大宝贝儿。”

    下意识的,他抬眸偷偷打量十娘的表情。

    如果她是茹月,看到他现在有妻有女,对别的女人生的女儿这么好,不可能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然而,她当真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甚至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影响一分。

    她让阿云嫂把裹着抹布的玉佩放在桌上之后,就开始询问第一个仆人的名字,垂头写下那人的名字……

    柳茹月咬的口中血腥之气乱窜,才控制住了手抖,才控制住了恶狠狠的去怒骂狗男人的冲动。

    不要急,慢慢来,他会遭到报应的,她现在冲过去也杀不了他。

    在别人的地盘自爆身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从方才沈曼青处置这个事情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她为了丞相府的颜面,不会让外人放肆的,到时候都为了压下这个事情,不一定会饶了自己性命。

    柳茹月写下了第一个下人的名字,许淑。

    阿云嫂在一旁紧紧盯着,“你要问什么,就快点问吧,主子还得早睡呢,守岁也不能是盯着你审问一整晚啊。”

    柳茹月只是笑笑,对面前的丫环说道,“许淑,摊开你的双手,手掌向上。”

    许淑面露不解,但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疑惑的照办了。

    “难道十娘要打许淑手板子?”

    “还是说她要靠看手相来算是谁偷窃的,嘻嘻。”

    “不会是要从大家手掌心闻是不是有玉佩的气味儿吧,她又不是狗。”

    “哈哈,谁知道呢……”

    听着下人们毫不客气的议论,陆铖泽很是受用,眼角含屑的望着十娘,看她一会儿怎么收场。

    “她做什么?”

    “在许淑的手里写写画画的做什么?”

    “画的那么黑,一会儿多难洗手啊。”

    柳茹月将许淑的两个手掌心以及手指都用毛笔涂抹上了黑色的墨汁,这才放下手里的毛笔,指了指纸上她名字下方,做了一个示范的把自己手掌张开在上面按了按。

    对她说道,“我数十声后,你就这样按在这里就好了。”

    墨汁没有印泥好显掌上纹路,因为太湿润了,所以得晾一晾才好用。

    可是要印泥的话,她担心陆铖泽会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从中作梗,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了砚台。

    “按手印!”

    “按手印做什么?”

    有人想起自己被卖的时候,也按了手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按手印,“难道要卖了许淑?”

    “谁知道呢。”

    陆铖泽脸色大变,这些愚蠢的没有念过书的下人,虽然被卖的时候签字画押,却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他读过万卷书,自然知道其中道理。

    因为每个人的掌纹指纹都是不同的,所以签订契约时候的才会让不识字的人按手印。

    字迹有人能模仿,但掌纹指纹却是模仿不来、做不了假的。

    她一个做饭的厨娘,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难道她真的有办法靠着辨认指纹掌纹查找到……他安排的那个人?

    陆铖泽紧张的瞟了那个人一眼,发现对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好奇的打量按完手掌印后一手乌黑而满脸郁闷的下人。

    不能慌,他不能自乱阵脚让人看出端倪。

    陆铖泽收回视线,垂下头逗着雪灵。

    她知道每个人的指纹掌纹不同又怎么样,玉佩上又看不出来谁拿过。

    哪怕是打官司拿出契约对比,也是契约上有指纹,要对比也要当事人再在纸上按一个指纹来相互对比才行。

    她拿到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掌纹指纹,却没有对比对象。

    她还能给玉佩涂抹上墨汁,盖在宣纸上看看拿过玉佩的人的掌纹都有哪些不成?这种事,根本就没可能的。

第228章、你这是侮辱我们

    “你把我们的手弄得乌漆嘛黑,是为了什么?”

    “就是,取了我们掌纹做什么。”

    许多人替陆铖泽问出了心中疑惑,他吊着眼等待着柳茹月的回答。

    柳茹月不负众望抬头,对着众人笑道,“我赶路进京的路上,曾见过捕快捉拿窃贼,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判断是谁偷了东西。”

    众人听得心痒痒,也是害怕自己被冤枉,追根究底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方法,当真不会冤枉了我们?”

    一听已经有捕快用此法抓拿了人,陆铖泽越发的坐立难安起来,“到底是什么办法,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你在故意拖延时间,故弄玄虚?”

    这话本来也是要说的,只是没想到陆铖泽如此耐不住性子,他这样的,沈丞相也会榜下捉婿?

    按下心中的纳闷,柳茹月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大家都知道,卖身立契的时候都要按手印是为什么吧。”

    “是因为我们不会写字。”

    “担心我们赖账。”

    “担心我们当逃奴。”

    “所以最根本的原因呢,为什么按了手印,就逃不掉了呢?”对于柳茹月的发问,所有人都回答不出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铖泽更是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只要知道了原因,他或许还能想出办法防止十娘用此法找到人。

    柳茹月面向众人张开自己的手指,意味深长的说道,“捕快说,世上会有长相相似的人,但不会有指纹掌纹都一模一样的人,所以历朝历代签字立契都会加盖手印,打官司的时候,一对比指印就能辨别是不是本人按的指纹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按了手印,就有老天爷看着,如果反悔当逃奴,会被雷神劈呢。”

    “可是你让我们按指印是什么道理?那平安无事牌上,也没被人按指印啊。”

    拿起手边的毛笔,柳茹月指着上方道,“看,我那毛笔、拿砚台,都得用手指、手掌心拿着、拖着,所以上面会留下我的指印,以及刚才把笔墨纸砚端给我的人的指印。”

    大家还是不懂,“可是,我们看不到你留下的指印啊?”

    “没用印泥、也没用墨汁,指印也能留在东西上面么?”

    一个肥胖些的小厮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有时候我干活儿流了很多汗,拿碗喝水的时候,白瓷碗边上面也会有指印呢,一轮轮的、跟树的年轮似得,虽然没有印泥、墨汁留下来的明显,但的确会留下来呢。”

    丫鬟笑死都不笨,闻言放了心,“白瓷碗能留下指纹,那羊脂玉比白瓷碗更白更嫩呢,说不定也能留下来指印掌纹呢。”

    “是啊,我又没碰触过小姐的玉佩,当然不会留下指印了。”

    “大家能放心不会被栽赃陷害了。”

    柳茹月含笑的扫过众人如释重负的笑脸,也看到了一个人脸上慌张躲避的神情,将那人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好些人探着脑袋去瞅桌上的白玉,柳茹月直接拿了一张宣纸盖住了它,“大家还是把指印录完,看看是谁当了这个窃贼吧。”

    阿云嫂白着脸说道,“我……我方才找玉佩的时候,摸了玉佩,上面有我指印,也不能说是我偷的吧。”

    串儿也紧张的满头大汗,“是我找到的玉佩,上面有我指纹的话,总不能说是我偷窃的吧。”

    柳茹月安抚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反正我没有触碰过这块玉佩,所以这块玉佩上不会有我的指纹,只要这块玉佩上出现了不该出现之人的指纹,那人便是真正的窃贼了。”

    这么一说,就相当的清楚明了了。

    柳茹月望向沈曼青,“请问沈夫人,这块玉佩你最近可有把玩,不把玩的时候是让谁搁置保管的。”

    沈曼青原本也想借机会将手脚不干净的人找出来,且学会了这法子,将来抓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就更方便了,也不用打打杀杀的。

    所以她很是配合,也没觉得自己被审问了,道,“今天白日里拿出来把玩了一番,但天气太凉,戴出门吹吹风就冰手,便让翠竹替我拿回屋中放到妆匣子里了。”

    大家宅院的规矩,替小姐管金银首饰等财务的丫环是谁就是谁,其他人碰不得。

    所以,玉佩上,如果出现了管账丫环之外丫环的指纹,那也逃不过一个嫌疑人的名头了,毕竟作为下人原本就不该觊觎主子的贵重宝物,上手把玩就是不该的。

    随着沈曼青语毕,某个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沈曼青的院子问题还不少嘛,柳茹月心中已有了底,谢过沈曼青就让后面的人一个个继续来按掌纹指印。

    取掌印指纹,比审问快多了。

    不到半个时辰,柳茹月就将除了沈曼青、陆铖泽、陆雪灵以及贴身伺候他们三人的丫鬟婆子小厮,竹染阁内所有下人的掌印都录好了。

    “那就麻烦一下各位伺候主子的丫环嬷嬷小厮也来录一录吧。”

    几个大丫鬟和嬷嬷都一脸难堪,“你这是侮辱我们!”

    平日里主子的屋子一般的丫环婆子小厮根本进不得,有大丫鬟们如门神一样的守着。

    可今晚上恰恰就有放烟花,大丫鬟也到院中来看烟花,这才可能给外人可趁之机,嫌疑人才多出来了这么多。

    如果是寻常,根本不可能怀疑她这个外人的。

    但柳茹月从一开始,怀疑的人就只有沈曼青亲近之人,因为外面的丫鬟婆子是拿不到她喜爱之物的,尤其这个事铁定还是陆铖泽安排的,那更是与院子里这些杂役没关系了。

    这些人婆子上等丫环都要脸面,柳茹月安抚道,“非也,我这是帮大家洗脱嫌疑呢,自证清白后,将来在主子跟前岂不是更体面、更自信一些。再说,我一没问审、二没用刑,哪里就侮辱了各位姐姐婶子小哥呢?

    等大家都录完了,十娘也会录下我自己的掌纹指印,到时候大家一起来对比一下玉佩上的掌纹指印,真相水落石出,孰是孰非大家一眼就能定夺的。”

第229章、想草草结案?

    【别订,凌晨一点替换】

    侍立在沈曼青身后的老嬷嬷率先说道,“十娘这么一说,也是这么个理儿,我先去录吧。”

    沈曼青宽慰的点点头,“还是乳娘明事理。”

    老嬷嬷得了沈曼青的夸赞,脸上也不如一开始般难受了。

    其他心中无愧的丫环婆子也明白过来,没做亏心事,先去录了指纹,反而更得主子信任呢。

    掌管百宝匣、管财务的翠竹也明白过来,她这个职位多少人想顶替呢,此刻不证明自己光明磊落还待何时?“我去。”

    青竹怕落于人后的大声道,“我也去。”

    墨竹声音细小,“我……也去。”

    屋子里伺候的三个大丫鬟都跟了上了沈曼青乳娘的步伐,伺候陆雪灵的乳娘也跟了上去。

    陆铖泽身侧的两个小厮,也跟了上来。

    沈曼青乳娘按的很大方。

    翠竹也按的很是干脆。

    青竹按的毫不犹豫。

    墨竹犹犹豫豫落不下手印的动作都落在了众人的眼中,不少人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墨竹也察觉到了大家的神情,紧张中满头大汗,心虚的她最后还是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捂着脸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柳茹月察觉到陆铖泽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而沈曼青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墨竹,没想到是你!”

    “小姐,小姐,我……我没偷,不是我偷的,我只是,只是好奇,因常听人说好玉温润,入手不冰不凉,但今个儿又听小姐说这玉冰手,所以我才好奇,这玉到底是凉还是暖,翠竹姐姐放好玉佩离开后,我就拿出来过了过手、摸了摸,我看完就立刻放回去了,我真的没有偷您的玉。”墨竹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铖泽义愤填膺的站起身,“此等手脚不干净之人,怎可留在娘子身边伺候,绑下去打四十大板,撵出去。”

    “小姐、小姐饶命啊,姑爷,姑爷饶了我吧!”

    沈曼青闭上眼,不去看墨竹,翠竹青竹两人也遗憾失望的看着这个夕日的好友同僚,“墨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今儿这事,就这样吧,大家散了。”陆铖泽一挥袖,弯腰就要去扶沈曼青回屋休息。

    柳茹月怎么会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个事情弄成一笔糊涂账?

    “慢着。”

    “你又怎么了?窃贼已经抓到,你已经自证清白,难不成还要我与娘子两人亲口向你道歉不成?”陆铖泽猛回头,眼神阴戾的看着柳茹月。

    沈曼青也因着陆铖泽的话,不大友善的看着她。

    “非也,既然已经录下了所有人的掌纹指印,不妨对比一下,看看上面还有谁的指纹吧。”

    被人拖着胳膊的墨竹闻言,大声道,“求求小姐,对比一下吧,对比一下吧,”

    小商贩和做大生意的人没办法比,卖糖葫芦、卖编草鞋、卖糖人儿的人,也是稀罕干净衣服的。

    另外两个人看着卢三都道歉了,其中一个也别别扭扭的跟着道了歉,另一个人则是不屑的看着这两个半路折腰的家伙。

    “你们穿多大的衣服我也不知道,只能麻烦你们自己跑一趟去置办了。”直接给钱,担心别人觉得这是侮辱人,话也要说得好听。

    他们骂了她,她打了回去,此时就这么结了,到底还是不好看,赔一件衣裳,得一个道歉,在外面跟前不算亏了。

    “不麻烦,原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十娘不必赔偿我们衣服也是说得过去的。”

    “对……对。”道歉是为了衣裳,明面上却也不能说出来啊。

    柳茹月看向翟宁,“阿宁。”

    翟宁拿出钱袋,按照这两人所穿衣服材料猜测他们衣服的价格,拿出了在京中重新置办一套所需的价钱。

    因为今天要来会馆,两人都穿的是最拿得出手的衣服。

    不多不少,一人给了1银子。

    卢老三捏着银子笑道,“谢谢十娘!”

    许亮捧着银子感,眼神莫名,“谢过十娘!”

    衣服回家还能洗,算得上白得了一两银子,还和十娘对上了话,虽然初见不愉快,但没人觉得这是大问题,十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都觉得今天不算白跑一趟,来粤西会馆参加新年聚会,还不一定能和其他大老板搭上话呢,说了话别人也不一定搭理他们。

    可十娘就在食肆里做生意,想找她多容易!

    翟宁对两人拿了银子后,喜笑颜开的样子膈应到了,回到柳茹月身后。

    柳茹月点点头,带着翟宁离开了。

    余白生气的往后挪了两步,小声的抱怨道,“卢老三,许亮,没想到你们两是这样的人,为了银子就向一个女人道歉。”

    卢老三和许亮收好银子,对视一眼,对余白道,“我们在背后妄议人,污人清白,本来就不对,难道因为她是女人,我们做错事就不道歉了?”

    许亮也跟着说道,“而且,在大门口的时候,是你先说的煞有其事,我还以为你当真看到过呢。”

    余白也反应过来,自己家做的生意比这两人的吆喝小本买卖大好些,这两人说那些话不过迎合他罢了,现在和做更大生意的十娘攀扯上交情了,就立刻甩开他了。

    “你们两个小人,哼!”余白愤愤甩袖,朝后院走去,打算找了水井打了水,先清理一下外衫上的米饭油污。

    卢老三、许亮满身污迹,再在这里也难堪,想着一会儿这般仪态去拜见大老板也不可能得见,只能当作今天白交了入场银子了。

    也不算白交,至少搭上了十娘。

    两人对视一笑,携手离开了会馆。

    余白打了水,用马毛刷刷着衣服上的脏污,突然从一旁钻了一个人出来,“余白,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是谁?

    余白将这句问话吞了下去。

    吃流水席的都没资格叫老爷,二楼三楼的都是老爷,做不过是比他有钱有势的老板,余白眼珠儿一转,猜测可能是自己抵挡住了十娘银钱的诱惑这一点,被哪个大老板看上了。

    亦或者,哪个老板和十娘有间隙,所以……

    “可是我这衣服很脏,就这么过去,万一冲撞了老爷怎么办?”

    那人冷冷开口,“换身干净衣服,也是一身穷酸,有什么区别,这就跟随我过去,难道还要我老爷等你?”

    余白感受到了比十娘讽刺他时更难堪的感受,脸皮都燥热了起来,但这下人身上的气势让他不敢拒绝,哪怕现在内心抗拒,他也只能跟过去了。

    柳茹月和翟宁回了家,罗妈子开门迎了她们进门。

    几人相处一段时间了,罗妈子也不似一开始拘谨,说话熟稔了很多。

第230章、不可能是翠竹!

    【先别订,凌晨两点替换】

    “掌纹指印既然已经显现出来,十娘那就快快做个对比吧!”

    要对比这么多人的掌纹指印,并不会比审问人更节约时间。

    但柳茹月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所以专挑这那个人的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果然有问题。

    “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屋子里正在躬身打招呼的人们,应声朝门口看来。

    男人也随之扭头看向门口,目光扫过柳茹月那张脸的时候,脸上维持着的虚伪笑容差点皲裂。

    紧紧掐紧了拳头,才让他没吓得尖叫出声,却也腿软的往后小退了半步。

    这样微小的异样,在众人都看向门口的时候并不明显,察觉的人几乎没有。

    但柳茹月对他太了解了,他认出自己了!

    柳茹月的心砰砰直跳起来,虽然知道在京城总免不了会突然在大街上遇到的可能性,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地方突如其来的遇到他——陆铖泽!

    “你怎么在这儿?”

    陆铖泽只觉得在岳父跟前历练了两年半的自己,已经能应对任何小场面,却不包括大白天撞鬼这样的事。

    快要把手掌心掐出血的陆铖泽,艰难开口,“我……”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感受着牙齿打架的陆铖泽发现自己被抢了话茬儿,也才发现柳茹月看着的人不是他,而是他身侧。

    他闻声扭头看向早就失了帝心,正在苦苦挣扎的得胜候府家的岳无逸,这个男人正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亡妻的鬼魂。

    他……能看到自己亡妻的鬼魂?

    那,就是说这不是做梦了?

    不是厉鬼索命?

    柳茹月克制自己不扭头去看陆铖泽的反应,对岳无逸不友好的讽刺道,“你只是一个侍卫吧,难道也开始负责宫中采买了?”

    这不是暗讽他是负责采买的公公?

    这女人刚才不仅抢了他的词儿先朝他发难,现在还蹬鼻子上脸了,岳无逸怒极反笑,“你一个做菜的,来爷们儿吃饭的贵宾室做什么,粤西商会什么时候要找一个厨娘来陪酒了?”

    这两人一见面就势同水火,让在座的各位商界老油条们都哑了火,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消息精通之人都晓得岳无逸自小在穷山恶水的山村长大,说话混不吝,这两人有过间隙,十娘摔了岳侍卫的糕点,岳侍卫也履约砸了她的店,更离谱的是这十娘还上赶着把另一个同样规格的蛋糕送上门给了得胜候,这不是明晃晃打岳侍卫的脸么?

    事后岳侍卫没去找十娘的麻烦,怕是看在爷爷得胜候喜欢十娘糕点的事情上,却没想到今天十娘还敢率先朝岳侍卫发难。

    莫非,这两人有什么猫腻儿不成?

    不然一个女人,哪儿有这么大胆子,招惹一个侯门公子,更别说还是最近在宫中混的不错的岳无逸,谁敢招惹他?

    继续让他说下去,指不定这两人会把粤西会馆都砸了!

    钟敏在会长丁淮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岳爷,十娘是我们粤西大山寨子里的人,今儿邀她一同来参加我们商会过年的聚会,请给我们粤西商会一个面子吧。”

    “十娘,你和岳爷那是不打不相识,有什么恩怨,咱们今天好好向他敬杯酒道个歉就是了。”

    “这是一杯酒就能释怀的?”他可是被这个女人当着众人的面,驳了两次面子了!

    柳茹月冷笑一声,也脖子一歪,“凭什么要我向他道歉,他砸了我的店,赶走了我的客人。”

    两头劝说的钟敏头一回感受到头大如牛,往常劝人那些话,女人要识大体、大局为重、大人不记小人过、好男不和女斗完全不敢用在这两人身上,就怕他们听后怒火更旺。

    这时候桌旁穿着苗人服饰的女人站了起来,浑身银饰铛铛玲玲,她拍着桌子哈哈一笑,“我当你们在吵什么,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们是谁了。”

    她笑得爽朗坦荡,像个侠女散发着可靠的正义之气,让柳茹月紧张的心随之一颤,反而不紧张了,也朝她看去。

    “你们两在生什么气?”苗夫人英气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十娘砸了糕点,岳爷你上门要说法,不小心碰坏了几根凳子桌子,都是意外。

    做生意嘛,哪有不失误的,走个路哪有不踩滑的,在座哪位敢说自己做生意没出过岔子?走路没摔过跤?”

    不想自家商会被砸了招牌,的最大人物的商人们纷纷打哈哈附和,“呵呵呵,是是是,都犯过错嘛,犯了错才会整改,才能越来越好嘛。”

    “我经常摔跤,摔的可疼了,你瞅瞅,我肩膀上还是青肿的呢。”

    “哟,吕老板,你还真摔了啊!我回去就让下人给你送一壶跌打酒过去。”

    “那就谢过梁兄了!”

    “啊,是啊,是啊,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岔子。”被迫应声的一些商人,不甘的加上一些赘述。

    得到应承的苗夫人又对岳无逸自责不已的说道,“就说我吧,得岳爷您祖母瞧得上我手艺,曾让我打造过几套金饰,我也出过岔子呢。

    可是翁老夫人并未苛责于我,仁慈的原谅了我,现在依旧会偶尔叫我上门为府上夫人姑娘们打造首饰呢,老夫人的菩萨心肠让我感恩于心。”

    苗娘子崇敬的对岳无逸施了一礼,“我想岳爷不仅承袭了得胜公的英武不凡,也得了翁老夫人仁慈的真传吧,何必和十娘闹,吓着她了。”

    被她这么一说,岳无逸满腹的苦水更是不没办法发泄。

    当即一甩下摆,坐回椅子上,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拿起一杯往前一递。

    柳茹月从他眼中看出了挑衅,你敢喝这杯酒么?

    你敢道歉么?

    他才不是真的原谅了她,只是还没抽的出手整治她罢了,他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会让人怀疑他的胸怀。

    不过这岳无逸是真小人,她与南宫家的关系还稳固,得胜候还想攀上南宫家这条儒道,就不会容许他动她的。

    而今天她要应付的主要目标是陆铖泽这个伪君子,掩饰她进门看到陆铖泽那一刻或许没掩饰好的表情变化。

    她不能本末倒置了。

    挑起这场争吵本就是她在先,她利用了岳无逸,已经达到目的,就不必死咬着不放了。

    做的太过,反倒引人怀疑。

    “苗夫人说得对,都是意外。”柳茹月感激的朝苗夫人偏头微微施礼,又看向岳无逸,“既然岳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亲自倒了这杯释怀酒,我当然要喝。”

第231章、是你破的案?

    【写别订,凌晨3点替换】

    沈曼青冷冷一笑,“你的孝心,便是我的孝心,她做菜是有几分本事,花无百日红,这些菜京城的人总有一日吃够,这起子小人猖狂不了多久,我们何必与她一个厨娘计较,她所求不过一点银子,给她便是。”

    施粥之后,柳茹月在废弃屋子里见到了团成一坨窝在墙角的小疯。

    “他们五个怎么样?都换上棉衣了吗?”

    “恩,他们可开心了,我也叮嘱他们别穿外头,免得打眼招人抢。”说到这里,小疯还抬眼看了看柳茹月。

    柳茹月走到他跟前,塞了一袋碎银子给他,“乞丐们的日子越发艰难,你有想帮的人,就帮吧,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帮帮能帮的人。”

    想劝她别再烂好心招人眼的话,还怎么说?

    这银子自己是不拿了还是不拿了?

    银子可是好东西,不拿白不拿,拿了还想拿,小疯动作迅速的拿了钱袋,也没打开清点,直接揣回了怀里,很是唾弃的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可自私了,怎么可能拿银子帮谁,我拿你银子,帮找孩子肯定会做好,别的,是你看错了,我才没有想帮谁。”

    从他那句老气横秋的“下雪了”,柳茹月就知道他并非是心冷之人,也知道小疯性格别扭,也不和他在这事儿上闲话。

    “最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

    说到正事儿,小疯坐直了,脸上带着一丝打趣,“三日前休沐,那人带着娘子低调的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沈家娘子脸色不好,给那上门女婿甩脸子呢。”

    柳茹月激动了起来,两人一起出行,会不会是带着沈曼青去拜见婆婆黄氏?

    “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他们坐马车,小北那小短腿儿可追不上他们。”

    柳茹月止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让小乞丐盯人不容易被发现,比大人更好躲藏,但用小孩子的缺点也十分明显。

    小疯得意的用筷子敲了敲木碗,却没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后来询问过去,有乞丐兄弟见过他们,我还原了路线找过去,发现他们去的是篱笆巷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篱笆巷在京城北边,文人气氛很是良好的一处宅子聚落处。

    黄氏很是崇尚文人风气,若是她来了京城,陆铖泽又不放心让她住陆府,安置她,选北边儿黄氏会更心甘情愿得多。

    莫非黄氏在那里!

    这种可能性很大。

    柳茹月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她当真不知道小疯竟能追问过去,“可知道里面住了什么人?”

    “里头的人不怎么出门,昨天我钻狗洞进去看了看,里面住了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太太。”小疯也打量着十娘的表情,他比谁都想尽早找到十娘的孩子们。

    柳茹月为小疯拧了一把汗,“里头有狗怎么办?”

    “哪条狗不怕我这个疯狗的?我牙齿比它们还锋利呢,我咬死的狗可不少。”小疯裂开嘴,掀开唇给柳茹月看牙齿。

    这模样看得人好笑,“以后小心点,万一人家院子里养了七八条狗,你一张嘴可咬不过七八张嘴。”

    “我知道,我在墙外听过,里头没有狗叫声,我才进去的。”钻狗洞经验丰富的小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柳茹月摇了摇头,“你可看清楚那老太太什么模样?多高,胖还是瘦?脸上可有什么特征,府里下人怎么称呼她?”

    小疯托着下巴,眼珠儿朝上的回忆起来,“比十娘胖一些,只到十娘眼睛处高矮,表情不喜不怒,比西边儿那些贵族老太太还有派头,眉毛里头有颗绿豆大的肉痣,丫环叫她老夫人。”

    是了,是黄氏。

    那个拦着孩子们,眼睁睁的看着陆铖康把她扔下河的狠心老婆子,十二年未见了,柳茹月想起她就恨得牙痒痒。

    上一世,柳茹月一直以为是陆铖康输了银子,要卖了孩子,嫌她碍事才推她下河淹死她。

    若不是雪蓉告诉她,她还不知道黄氏这个老东西其实是为了陆铖泽的前程,才这么干的。

    她在陆家从小乖巧听话,什么活儿都干,侍奉夫君婆婆和小叔子,从来没有怨言。

    也从不曾和婆婆发生过口角,黄氏竟然能狠下心看着她被扔下河,放纵陆铖康卖掉孩子们。

    那可是黄氏的亲孙子们啊,就因为孩子们是从她这个没权没势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知道儿子另攀高枝儿就对她和孩子们下狠手。

    “十娘,十娘?”小疯察觉十娘表情不对劲,轻声呼唤。

    柳茹月舒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垂头道,“你可在府里发现一个30左右的老爷?”

    小疯很是肯定的摇头,“没有。”

    陆铖康不知道被陆铖泽藏在哪儿了,不过没关系,找到了黄氏,也不怕找不到陆铖康。

    “小疯,你可认识长得乖巧的女孩子?”

    “认识啊,你想干嘛?”

    “附耳过来。”

    小疯不疑有他,贴近了十娘。

    听完十娘的话,他点了点头,自信的笑着打包票,“我知道了,这事儿我熟,见的可多了。”

    这孩子总是充满自信,像什么都见识过了一般,柳茹月就担心他大意失荆州,“你小心点,找个机灵的,别坏了事儿。”

    小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事儿简单,小南就是女孩子,你见过,她很机灵,正好冬天太冷了,这次我让她去,也能在宅子里蹭个暖炉烤烤。”

    原来小南是女孩子,柳茹月和东西南北中接触过,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但都很听小疯的话,也很聪明。

    若是小南去,柳茹月自然是放心的。

    黄氏为人傲慢了一点,却不会无缘无故磋磨人。

    两日后,天光亮。

    一个运着大木桶的拖板车摇着铃铛走进了篱笆巷。

    听到铃铛声,巷子两侧的人家,院中都响起了动静。

    各家后院的门都打开,有粗使婆子提着恭桶出来,等着收夜香的车。

    忽的,一阵惊呼响起,“滚滚滚,哪儿来的晦气东西,别倒在我家门口。”

    等夜香车过来等得无聊的婆子们,都探头朝发出动静的那边看去。

    因着这几日夜间都会飘一点小雪,那户人家运气不好,被躲雪的乞丐将门檐当成了躲雪的地方。

    阿婆模样的乞丐抱着一个小乞丐窝在那里,倒夜香的粗使婆子打开门就被眼前的乞丐吓了一跳。

第232章、你很聪明(3更)

    【先别订,凌晨四点替换】

    还是他们原本就不在意自己?

    远近亲疏在卖儿卖女那一刻,真的是能看出来的啊……只有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柳茹月察觉莺歌表情寂寥中带着一丝怨愤,猜想方才的情形唤醒了她不好的记忆,上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掌心。

    众人当场色变,连陆铖泽也惊讶不已。

    这样倔脾气的女人他当真未曾见过,尤其她还只是一个商妇,哪怕得胜候失了圣心,爵位也还没剥夺,岳无逸也有官职在身,她哪里来的胆子和岳无逸对着干?

    品尝过白身之苦、在权贵跟前卑躬屈膝过的陆铖泽赞叹归赞叹这女人的勇气,也想看老贵族出身的岳无逸吃瘪。

    却也免不得觉得这个像茹月的女人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茹月乖巧听话,从不顶撞男人,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看来只是人有相似罢了,脾性完全不同。

    娘和弟弟都说了,骗茹月上京途中,一碗毒鸡汤送走了茹月和孩子们,随后将她们扔进了吴江里。

    娘不会拿他前程开玩笑的。

    这女人这般不识趣,岳无逸也会让她讨不了好果子吃,用不了自己出手调查,她恐怕已经步茹月的后尘了。

    岳无逸,“十娘,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岳爷,你先别恼。”

    柳茹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反手将酒杯口往下盖在桌上,又慢条斯理的将怀里的孩子放在地上。

    而落地的子曜,则小步跑到柳茹月身后,气呼呼的对着岳无逸吐舌头做鬼脸。

    岳无逸:这一大一小都好讨厌。

    陆铖泽:这母子胆儿真肥,真没教养。

    粤西商众:要死了要死了,别连累我。

    柳茹月抬起手臂往身侧一摊开手掌,“阿宁,酒来!”

    翟宁反应很快,将酒坛子解下一缸放在了柳茹月手上。

    双手接过十斤量的酒坛子,放到桌上一拍,“既然是化解你我恩怨的释怀酒,自然要用我亲手酿的蓬莱醉了。”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自己酿的酒道歉,更显诚意,而且好些人已经去芸瑛坊吃过酒,知道蓬莱浆多稀罕了,京中以往那些酒水与蓬莱浆比起来,简直寡淡如水,没了滋味。

    “蓬莱醉?不是蓬莱浆么?”钟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

    “啪”

    柳茹月一掌拍开封口,馥郁芬芳扑鼻而来,整个屋子内顿时酒香四溢。

    尝过蓬莱浆的商人纷纷迷醉,“妙啊,此酒比蓬莱浆还更香醇。”

    柳茹月又转头看向钟敏,询问道,“可有牛角杯?”

    “有,当然有!”纵有万般想法,此刻钟敏只想让这两人不闹起来,先平息了这一场风波才是。

    有商人察觉贵客脸上出现了不解,解释道,“牛角杯是苗人村寨在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饮酒的酒器,我们与他们打交道久了,也学了一些苗人的习惯,牛角酒得一口饮尽,才能彰显诚意。”

    岳无逸这才信了柳茹月不是在整他。

    陆铖泽也在心中点了点头,茹月不爱喝酒,一杯酒就醉,此女豪爽倔强、不依不饶,哪里有茹月赋性温顺、温婉可人、言听计从的优秀品格。

    其实他也从别人嘴里听过十娘的名,没想到她和亡妻长得如此相似。

    他做出与众人一般好奇的样子,打量着这个叫十娘的女人,看她到底能不能喝酒。

    钟敏很快捧来了两个半截手臂长的黑色弧形,由圆到细,毫无加工调整的黑色牛角杯。

    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牛角杯,没想到竟然这么长这么大,粗的地方不比小碗小。

    一一杯酒下去,比大碗酒还多,这的确很有诚意啊。

    柳茹月让人拿好牛角杯,倾斜着酒坛子,将两个牛角杯里的酒都倒满。

    放下酒坛,伸手对着岳无逸,“请。”

    不过一杯酒罢了,军营生活苦闷,闲暇时候除了操练就是喝酒,喝酒于他不过喝水,这女人难道想让一大杯酒就让他出洋相?

    别以为长得美,就能想得美!

    岳无逸站起身,众人纷纷为他让开路。

    柳茹月也捧起一个牛角杯,与岳无逸碰了碰,扬唇轻呵,“干。”

    “干!”岳无逸回答得就咬牙切齿了。

    不管旁人,柳茹月捧着酒杯,仰头就往嘴里灌酒,洁白的鹅颈仿就这么袒露在了恨不得杀死她的两个男人跟前。

    岳无逸忍住手痒,也效仿,一口酒入口,就呛住了。

    “咳咳咳……”这酒真忒娘的辣。

    不过,真够劲!

    岳无逸甩了甩脑袋,怪不得喝过的人都称赞。

    可不能让人觉得他喝酒还喝不过一个女人,岳无逸张嘴,重新喝了起来。

    酿酒之人,分外清醒,或是因为知道酒水醉人遂不想喝酒误事,或是酿酒时的味道比成酒更熏人,清冽的酒水再辣也入不了心。

    柳茹月就属于第二种,从前的她一杯就倒。

    尝过了生活的艰苦,酿得比苦艾还苦的酒,饮用再多也让她睡不过去了,老天不让她逃避。

    她潇洒的重复之前的动作,将一饮而尽后的牛角杯倒立过来,一滴都不曾滴落。

    “好!”

    “十娘真乃女中豪杰,酒中仙!”

    “十娘,一会儿我可能去你家讨一坛蓬莱醉,闻了你这酒,过年,我家中可没得酒能吃了。”苗娘子早就忍不住肚中馋虫,苗人女子不似中原女子娇贵,喝酒也是豪爽的,不羁的。

    柳茹月半点未曾上头,只是脸颊微微粉红,更添气色。

    她对苗娘子点点头,“蓬莱醉是我闲暇时候酿的,除了今日带来与同乡们共饮的三坛,我家中还有两坛,苗娘子要,我自是乐意给的,除了蓬莱醉,蓬莱浆苗娘子可要?”

    苗娘子就喜欢十娘这般豪爽的女子,说话直来直去,给不给一句话的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要,当然要!”

    商户们见状,顾不上还没喝完酒的岳无逸,纷纷借着苗娘子的话口道,“十娘,我也想要一坛蓬莱浆,是哪个酒庄酿造的蓬莱春啊,我们想买都寻不到地方。”

    “是啊,那芸瑛坊严防死守的紧,小气的很,十娘这样豪爽,定不似那莺歌小女人样儿,会大方告诉我们的吧?”

    “能在芸瑛坊买一坛,我们也不会吵着你买了,听说也是我们粤西老乡酿造的,不知是哪个寨子里的酒方子?”

    “我们走过的苗寨也不少,喝过不少苗人酿造的酒水,闻着这味儿,不似我们喝过的,难道是瑶人寨子的酒水?”

    “或者是仫佬人的酒水?”

    让他们再说下去,得把粤西各个村寨族人都说个遍了,

第233章、赠与

    “你在宫中闭塞的很,出趟宫跟与世隔绝了七八年似得。”马骞打趣着青石,随后拉开凳子招呼道,“来,十娘来坐,莺老板你再去拿壶蓬莱浆来。”

    面色阴柔的少年却说笑道,“马骞,你陪老板娘去拿酒,免得总觉得莺老板诓了你,拿次酒敷衍了你。”

    马骞酒后的脑子还不算太迟钝,稍微愣了愣,就反应过来,“对哦,走,走,莺老板,我们去酒窖,嘿嘿。”

    “嘿你个头啊~!”莺歌见多识广,何曾看不出来这是在支开她们。

    但她也知道青石不会对十娘如何,忧心忡忡的看了十娘一眼,带着马骞离开了。

    “你们三个也累了一宿了,回去休息吧。”

    “是。”仙儿、萧玉蝶、惜莲齐齐起身,躬身退下,还乖觉的替两人拉上了门。

    没了外人,青石脸上的笑容比方才真诚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一股拿腔拿调的感觉,“几月未见,十娘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这些时日在京城过得可习惯?”

    也不知道青石是主动来找她,还是真如马骞所说是被他强行拉来,恰好遇到了。

    碍于对方东厂之人的身份,柳茹月如实答道,“我就在芸瑛坊挨着的对巷,不过200米处开了一个食肆,在京城过得挺好的。”

    “回京后我就回了宫中,几月都不得机会出来,甚是想念十娘做的菜,没想到十娘开了一家食肆,这样我将来出宫吃饭倒是有了去处,免得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了。”

    青石表情一直是诚挚的,柳茹月辩不得真假,况且她身上也没什么值得一个宫中的太监利用诓骗的吧。

    要说利用,柳茹月自己想和宫中的人攀上交情多一点,“几月未见,青石倒是比在船上时清减了许多,你出一趟宫不容易,想要吃饭随时来都可以。”

    青石迟疑了一下,尔后想起了什么的笑了笑,“哦,马骞给我说过,有一家食肆要吃饭,还得预约,想来就是十娘开的这家食肆?!”

    “恩。”

    “十娘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开个大酒楼?”

    “我喜欢研究新菜色,又要替芸瑛坊这边提供饭菜糕点,所以花在食肆上的时间就不多,每天只能做十桌饭菜罢了。”

    青石微笑着不变,“哦,听说十娘还接一些上门做菜的活儿?”

    柳茹月小心回答着,“是的,能来食肆吃饭的都是男子,大家娘子不便于出门,所以也上门做一些。”

    “哦,那我今日出宫前,听人所说右相府昨夜巧破失窃之事,莫非也是十娘所为?”青石侧身,兴致盎然的看着拘谨的十娘。

    柳茹月诧异不已,“这事儿,竟然已经传到宫中了?”

    青石直白的很,“十娘有所不知,右相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宫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柳茹月不是惊讶宫中怎么可能知道,而是惊讶青石竟然主动说这些给她说,他和锦衣卫的人交情深厚,知道这些事情很简单。

    可,为什么要给她说?

    “我……我昨晚只是为了自证清白,这样做,不会犯了什么忌讳吧?”柳茹月忧心忡忡,她对京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根本就不了解,莫非青石是要来提醒她什么的?

    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上京的时候同坐一条船,做了几顿饭给他叔吃的交情?

    “这能犯什么忌讳。”青石朗笑后陷入担忧,“只是听了一耳朵,觉得昨晚实在凶险,好在十娘聪慧,让自己洗清了嫌疑,你在京中各达官贵人府中行走,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谢谢青石为十娘着想。”

    青石少年心性的望着柳茹月,“十娘昨夜让指纹显形的手段,听起来实在新奇的很,青石想见识一下呢。”

    哦,如果是为了这个而来,柳茹月心中还踏实了一些,不然她心中实在不安的紧,“青石想看,我就演示给你看看。”

    柳茹月从怀里掏出了瓶子,青石很是赞同,“十娘心细是对的,随身携带在身上,万一突然被请去谁家府门做客,也能随时取用。”

    总觉得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柳茹月拿了碗,就要做演示。

    青石好奇的离开了座位,走得近了来观察,“除了玉佩上,白瓷碗这些原本就是白色的物件,指印若是恰好附着在棕色的物件儿上了,这药粉会不会就没什么作用了?”

    “如果指印是在木筷子上怎么办?还能留下指印么?”

    回想了一下当时所看书中这一段儿,柳茹月道,“指印有时候的确很难提取到完整的一整枚,这还是得看运气。”

    “为什么手指碰过的地方,遇到这个药粉会变成棕色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书上有些东西,柳茹月和楚阡澈都看不懂,像是奇怪的符号,跟道士们写得鬼画符差不多,圈圈叉叉的,两人只能挑自己看得明白的部分看。

    青石也没再问,直接把屋子里温酒的炉子给柳茹月用了。

    按照昨晚所做的方式,柳茹月演示了一遍,白瓷碗上有她和青石两人的指纹,熏了白雾之后,都变成了棕色。

    青石拿到手里观察,红着眼万分感慨的哽咽道,“果然能让指印显形,若是早一些有了这东西,我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的朋友小邓子也不会因为被冤枉盗窃了后妃的玉钗就被乱棍打死了。”

    想起上一世小儿子陆永庆的下场,柳茹月心中一软。

    这些孩子有得选的话,谁会愿意入宫当太监?

    伺候人的活儿可不好干,宫里的事情比大户人家后宅里更复杂,稍不留意,就是一个死,且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柳茹月将盖好瓶塞的瓷瓶递向青石,“这一瓶显形粉,你拿去用吧。”

    青石惊讶抬头,“给我?”

    “嗯。”

    “给了我,十娘怎么办?”

    “我家里还有一瓶。”柳茹月没说自己会做,这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将瓶子塞给青石手中,“况且这东西哪有可能经常使用,一瓶也能用很久了,最好就是一辈子也用不上才好。”

第234章、不要脸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一定不能受潮了,倒出粉末就要立刻塞上。”柳茹月想起他还有个疑问

    细想了一下书中所说,“如果是要检测与这个棕色相近的物件,你可以熏了之后,用涂抹了薄薄一层浆糊的白娟,去取印下来,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我也没试过。”

    “谢谢十娘。”青石开开心心的收下瓷瓶。

    原本柳茹月以为青石会要求她做些饭菜,但他却没有说这些,又闲聊了会儿,他就起身道,“我出宫还有要务在身,只能下次再来品尝十娘的手艺了,今日谢过十娘赠予我的东西,可惜出宫没带太多银子在身上,用钱未免太俗套了一些。”

    他直接在腰间解下一块梅花鹿玉佩,“这玉佩不算什么贵重之物,却是我贴身之物,十娘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想要找我,可以拿这块玉佩到皇宫西华门等出宫负责采买的魏蓝魏公公,让他带话给我。”

    正苦于难与宫中牵线搭桥的柳茹月,按捺住兴奋,郑重的接过了这块玉佩。

    虽然她期盼孩子还没进宫,但谁知道永庆到底已经进宫了没有呢,万一他已经进宫了,至少……至少能让青石照拂一二。

    如果永庆还没进宫,与青石再熟悉一二,也能拜托他多多关注一下给新进宫人净身的蚕室。

    当然,这一切都得在确定青石与右相一脉的确没有关系之后才行。

    柳茹月捧着梅花鹿玉佩感激不已,“谢谢青石。”

    “十娘照拂我,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青石乐呵呵的,宛如此间少年一样阳光,哪里还见阴郁。

    “只是我在宫中人微言轻,虽然与一二贵人有交情,这情谊也没办法时常拜托过去,所以若非紧要之事,十娘慎用。”青石变脸似得,忧心不已,随后又释然一笑,“当然如果不是大事,是青石靠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十娘自可随意来找我。”

    “我省得。”柳茹月当然不会拿小事去麻烦人。

    “十娘,就此告辞。”

    “再会!”

    两人互相作揖,青石转身轻快的下了楼梯。

    或许,他就是冲着自己手里的显形粉来的,柳茹月如是想着。

    给两人腾出空闲聊天的莺歌与马骞也迟迟而归,马骞回了房,知道青石已经离开,不太愉快的说道,“真不够意思,竟然把我一人扔在这里。”

    但他也不是真的在意青石的去留,舔着脸笑呵呵的望向莺歌,“莺老板,姑娘们呢,叫她们出来啊。”

    莺歌放下酒壶,吹了吹指甲,“姑娘们都伺候你们一宿了,当然是回去休息了,天都亮了,你还不许姑娘们睡觉啊?哪家花楼大白天还营业,你自可去玩,反正我芸瑛坊白天不营业。”

    “真小气,不就看到出银子的人走了,就赶我这个没银子的穷人么,我就还不走了,姑娘们不在,莺老板陪我喝酒就是了。”马骞混不吝的上前拉着莺歌的袖子,孩子气的不撒手。

    柳茹月担心的很,上前要帮莺歌说两句。

    莺歌朝她摇了摇头。

    “呸,老娘可不陪酒。”她可不吃男人这些手段,挥手拍掉马骞的爪子,“你不要耽搁我出去行善积德,小心满天神佛怪罪你。”

    “你?行善积德?哈哈。”马骞像听到了什么世纪大笑话,醉醺醺的笑睨着莺歌。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可大雪天气里,衣不蔽体的乞丐们多难熬,我和十娘约好了今日要去施粥,发煎饺,你如果耽搁了我们的行程,我饶你,神仙都不饶你。”

    马骞像是重新认识了贪财又牙尖的莺歌一样,脸上打趣的笑容也消失了,上下打量着花枝招展的她,“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是个女菩萨。”

    “去你的。”这种纨绔正经起来夸人也是满口的黄花花,莺歌幸灾乐祸的点了点刚才抱过来的四壶蓬莱浆,“这些酒,你还是拿回家自己慢慢喝吧,您家管得严,下次能哄骗别人带你来吃花酒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你就知道讥我,没银子是我的错么,我爹不给我银子,我娘不给我银子,我祖父也不给我银子,满京城哪个纨绔活得像我这么窝囊。”马骞揣着手怂着肩,像极了讨饭的叫花子。

    莺歌,“你的画不是很值钱么,那些艳画随便卖一副也够你来我这里吃一月的酒了,你这还叫没钱?”

    马骞委屈道,“只吃酒有什么意思,你又不会让仙儿陪我,再说了,每一幅画都是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我凭什么要卖她们?”

    这两人聊了起来,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岔子了,柳茹月给莺歌使了个眼色,就退出包厢,去准备食材了。

    肉粥自然是要准备的,只吃饺子,也分不了太多给乞丐们,只能说有个嚼头,吃个新鲜,每个人只能分六个煎饺。

    在柳茹月和芸瑛坊的老妈子揉好面团、和好两大桶的肉馅之后,莺歌可算是换好了朴素的棉衣下来了。

    杂役和护院张罗着把所有东西搬上马车,柳茹月和莺歌也爬上了马车,她一副受不了的摇着头感慨,“这些纨绔的脑袋里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怎么说?”也不知马骞说了什么,让莺歌哭笑不得。

    莺歌翻了个白眼儿,“他竟然想在我这芸瑛坊寻个差事做,他不要脸,我还要小命儿呢,他当真来我这里做事,他祖父得派人拆了我的芸瑛坊。”

    “他怕是喝多了,在说笑。”

    “他抱着我大腿哭得可真诚了,说蒋博闻都能在我这里记账、管仓库,做这些又不需要文韬武略,他也会写字会算术,还不要工钱,只要包吃住,能见到廖仙儿就好了。”莺歌就觉得这些纨绔没救了。

    “他还说他替蒋博闻那书呆子顶一半的活儿,让他能多些时间温习功课备考也是一片好心。”

    柳茹月也同莺歌一样理解不了马骞,出身那么好,却不好好珍惜,尽往泥泞污浊的花街柳巷跑,不像她们这些贫民为了脱离泥沼得多作出多少努力,生存都不容易,更别说活得像个人了。

    “醉翁之意还是在廖仙儿身上吧,他曾经到我食肆上,哀求我找你走后门儿,让他见见廖仙儿呢。”

    莺歌拉着柳茹月的手,“他竟然求到你跟前了,不要脸,我家仙儿是他相见就能见的?”

第235章、消息

    【别订,凌晨两点替换】

    沈曼青见柳茹月还算有眼色,没有继续追究,微微扬了扬唇,轻轻嗯了一声,“十娘受惊了。

    青竹,拿一千两银票,再拿一柄玉如意,再把前儿个刚打造的,镶嵌了波斯红宝石的金丝鎏金步摇拿来,赠给十娘压压惊。”

    “你把我们的手弄得乌漆嘛黑,是为了什么?”

    “就是,取了我们掌纹做什么。”

    许多人替陆铖泽问出了心中疑惑,他吊着眼等待着柳茹月的回答。

    柳茹月不负众望抬头,对着众人笑道,“我赶路进京的路上,曾见过捕快捉拿窃贼,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判断是谁偷了东西。”

    众人听得心痒痒,也是害怕自己被冤枉,追根究底的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方法,当真不会冤枉了我们?”

    一听已经有捕快用此法抓拿了人,陆铖泽越发的坐立难安起来,“到底是什么办法,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你在故意拖延时间,故弄玄虚?”

    这话本来也是要说的,只是没想到陆铖泽如此耐不住性子,他这样的,沈丞相也会榜下捉婿?

    按下心中的纳闷,柳茹月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大家都知道,卖身立契的时候都要按手印是为什么吧。”

    “是因为我们不会写字。”

    “担心我们赖账。”

    “担心我们当逃奴。”

    “所以最根本的原因呢,为什么按了手印,就逃不掉了呢?”对于柳茹月的发问,所有人都回答不出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铖泽更是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只要知道了原因,他或许还能想出办法防止十娘用此法找到人。

    柳茹月面向众人张开自己的手指,意味深长的说道,“捕快说,世上会有长相相似的人,但不会有指纹掌纹都一模一样的人,所以历朝历代签字立契都会加盖手印,打官司的时候,一对比指印就能辨别是不是本人按的指纹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按了手印,就有老天爷看着,如果反悔当逃奴,会被雷神劈呢。”

    “可是你让我们按指印是什么道理?那平安无事牌上,也没被人按指印啊。”

    拿起手边的毛笔,柳茹月指着上方道,“看,我那毛笔、拿砚台,都得用手指、手掌心拿着、拖着,所以上面会留下我的指印,以及刚才把笔墨纸砚端给我的人的指印。”

    大家还是不懂,“可是,我们看不到你留下的指印啊?”

    “没用印泥、也没用墨汁,指印也能留在东西上面么?”

    一个肥胖些的小厮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有时候我干活儿流了很多汗,拿碗喝水的时候,白瓷碗边上面也会有指印呢,一轮轮的、跟树的年轮似得,虽然没有印泥、墨汁留下来的明显,但的确会留下来呢。”

    丫鬟笑死都不笨,闻言放了心,“白瓷碗能留下指纹,那羊脂玉比白瓷碗更白更嫩呢,说不定也能留下来指印掌纹呢。”

    “是啊,我又没碰触过小姐的玉佩,当然不会留下指印了。”

    “大家能放心不会被栽赃陷害了。”

    柳茹月含笑的扫过众人如释重负的笑脸,也看到了一个人脸上慌张躲避的神情,将那人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好些人探着脑袋去瞅桌上的白玉,柳茹月直接拿了一张宣纸盖住了它,“大家还是把指印录完,看看是谁当了这个窃贼吧。”

    阿云嫂白着脸说道,“我……我方才找玉佩的时候,摸了玉佩,上面有我指印,也不能说是我偷的吧。”

    串儿也紧张的满头大汗,“是我找到的玉佩,上面有我指纹的话,总不能说是我偷窃的吧。”

    柳茹月安抚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反正我没有触碰过这块玉佩,所以这块玉佩上不会有我的指纹,只要这块玉佩上出现了不该出现之人的指纹,那人便是真正的窃贼了。”

    这么一说,就相当的清楚明了了。

    柳茹月望向沈曼青,“请问沈夫人,这块玉佩你最近可有把玩,不把玩的时候是让谁搁置保管的。”

    沈曼青原本也想借机会将手脚不干净的人找出来,且学会了这法子,将来抓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就更方便了,也不用打打杀杀的。

    所以她很是配合,也没觉得自己被审问了,道,“今天白日里拿出来把玩了一番,但天气太凉,戴出门吹吹风就冰手,便让翠竹替我拿回屋中放到妆匣子里了。”

    大家宅院的规矩,替小姐管金银首饰等财务的丫环是谁就是谁,其他人碰不得。

    所以,玉佩上,如果出现了管账丫环之外丫环的指纹,那也逃不过一个嫌疑人的名头了,毕竟作为下人原本就不该觊觎主子的贵重宝物,上手把玩就是不该的。

    随着沈曼青语毕,某个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沈曼青的院子问题还不少嘛,柳茹月心中已有了底,谢过沈曼青就让后面的人一个个继续来按掌纹指印。

    取掌印指纹,比审问快多了。

    不到半个时辰,柳茹月就将除了沈曼青、陆铖泽、陆雪灵以及贴身伺候他们三人的丫鬟婆子小厮,竹染阁内所有下人的掌印都录好了。

    “那就麻烦一下各位伺候主子的丫环嬷嬷小厮也来录一录吧。”

    几个大丫鬟和嬷嬷都一脸难堪,“你这是侮辱我们!”

    平日里主子的屋子一般的丫环婆子小厮根本进不得,有大丫鬟们如门神一样的守着。

    可今晚上恰恰就有放烟花,大丫鬟也到院中来看烟花,这才可能给外人可趁之机,嫌疑人才多出来了这么多。

    如果是寻常,根本不可能怀疑她这个外人的。

    但柳茹月从一开始,怀疑的人就只有沈曼青亲近之人,因为外面的丫鬟婆子是拿不到她喜爱之物的,尤其这个事铁定还是陆铖泽安排的,那更是与院子里这些杂役没关系了。

    这些人婆子上等丫环都要脸面,柳茹月安抚道,“非也,我这是帮大家洗脱嫌疑呢,自证清白后,将来在主子跟前岂不是更体面、更自信一些。再说,我一没问审、二没用刑,哪里就侮辱了各位姐姐婶子小哥呢?

    等大家都录完了,十娘也会录下我自己的掌纹指印,到时候大家一起来对比一下玉佩上的掌纹指印,真相水落石出,孰是孰非大家一眼就能定夺的。”

第236章、去看看

    【别订,凌晨3点替换】

    “恩,闻着是不像喝了酒。”翟宁一说话,罗妈子闻着也的确如此,扶着柳茹月拐进了房。

    翟宁没有跟进来,罗妈子扶着柳茹月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水烧开了正温着,可要热水洗脸还是洗澡?”

    在南宫府上喝了一杯酒,拜了一个早年,柳茹月就背着背篓离开了。

    又分别去了北镇抚司和广盛镖局京城分舵,将剩下的竹筒酒给蒲浩和陆三叔送了过去。

    卸了一身竹筒酒,浑身轻松,柳茹月去了卖食材的街上,准备置办一些年货。

    这事儿说来奇怪,来京城这么久,先前就遇到过一次陆铖泽罢了。

    今儿除了陆铖泽主动找过来,现下竟然又遇到了陆铖泽。

    这叫什么孽缘。

    柳茹月见他亲自在挑选食材,也明白为什么两人会在此处遇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以前不屑做这些琐碎杂物,君子远庖厨再挂在嘴边。

    现在娶了金枝玉叶竟舍得放下男人的自尊,亲自来买食材了。

    柳茹月挑选了自己的所需的食材,转身就走,没兴趣过多打量他。

    回到家中,翟宁就对她说道,“十娘,方才神丞相府派了小厮来,把剩下的银子补上了。”

    “哦。”

    翟宁将银票递给了她道,“那小厮给了两张崭新的100两银票,我找了80两银票的零给他。”

    一眨眼的功夫,柳茹月就明白了过来,陆铖泽没有银子,应当是回家要了银子,让小厮送来的。

    如果他有私房钱,或者说这银票当真是沈丞相府管家派人来送的,直接就送120两的银票过来了,哪儿还需要她们找零。

    看来,陆铖泽这个丞相府女婿,当的真不怎么风光嘛。

    柳茹月收好银子,对铺面唤道,“巧燕,把铺面关了吧,到后院来帮忙,把食材都打理出来。”

    “好嘞!”

    民间初一到初五不做饭,所以得提前把这几天的吃食都准备好,也算不得真不做菜,只是到时候稍微加热烹饪一下就能吃。

    大家伙热热闹闹的杀鸡杀鸭,拔毛,忙的不亦乐乎。

    罗妈子满脸笑意的扒着鸡毛,以前过年都吃的紧巴巴的,哪里有这么多鸡鸭鱼肉吃,不说过年了,寻常也不能顿顿有肉吃,她是撞了多大的好运,才来了十娘家当差。

    一想,就乐呵,“一年到头的忙碌,也就过年能轻松两天,十娘见天儿的做菜,现下就好生休息吧,让我们来杀就好了,十娘去陪陪子曜吧,这两日你总不在家,他想你想的紧。”

    十娘回头看了一眼蹲在身后,委屈巴巴看着她的子曜,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那好吧,我去陪陪子曜。”

    子曜举着双手,求抱抱,“娘。”

    柳茹月洗了手,才抱起他回了屋子。

    第二日,大家伙又忙活了一上午,这才剩下几天的食材都备好,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后,沈丞相府的小厮就过来接人了。

    原本不想带着子曜去做菜,子曜却越发的黏人,不愿意撒手。

    “翟宁,陪我一道去吧,一会儿我做菜的时候,你帮着照看孩子。”柳茹月终究还是心软了,对孩子狠不下心,最近比较忙碌,冷落了他。

    三人上了沈丞相府派来的马车,不过两炷香就到了达官显贵扎堆的京西,沈丞相府挨着左相府,但右为尊,左相府比不得沈丞相的右相府雄伟壮观。

    柳茹月只是厨子,在这样显贵的人家,角门儿也是没资格走的,马车直接去了后巷,在后门处停了下来。

    柳茹月抱着子曜,翟宁背着背篓,跟着接应的婆子走了好一段路,绕过碧瓦朱甍、高屋建瓴,和鳞次栉比的排房,到了一个垂花门前,抬头一看,写着竹染阁。

    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大厨房。

    请她来做饭是陆铖泽的意思,这处透露着浓浓女子审美的宅院,恐怕是沈曼青的院子。

    沈曼青是个深宅妇人,柳茹月对她了解不多。

    上一世当她知道陆铖泽另娶的时候,对这个女人也是没有恨意的。

    毕竟那会儿她还不知道是陆铖泽让婆婆、小叔子杀了自己、以为婆婆他们骗了他、谎称她病死了,都十二年了,陆铖泽另娶并无过错。

    她又毁了容,早就配不上陆铖泽了,一心只想找到孩子的她,对沈曼青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此刻,她也没什么感想,上一世陆铖泽那么着急杀她灭口,恐怕也是他不想让沈曼青知道她的存在吧。

    毕竟那会儿礼部让京城百姓停罢享乐、食素三日为陛下祈福,传言陛下身子不行了,沈丞相拥立的太子也快登基为帝了。

    沈丞相风光大盛,依旧屹立不倒,陆铖泽还没能脱离岳丈的势力控制呢。

    害她的人是陆铖泽,沈曼青……也是被陆铖泽骗了吧。

    她暂时也不想遇到沈曼青,不想与她有什么交集,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见这个女人。

    被带到了整洁精致、品种齐全的小厨房,一个利落大方的丫环迎了过来,“十娘是吧,你要的食材都在这里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只管给我说,我叫青竹。”

    “那就麻烦青竹姑娘了。”

    洗了手,柳茹月很快就投入了做菜中。

    做菜的事,翟宁完全帮不上忙,带着子曜在一旁守着柳茹月干活儿。

    干活儿不算难事,都是柳茹月做过的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茹月做的菜也一一做好了。

    有丫环将所有菜装了盘端走,青竹挽留着就要离开的十娘,“姑爷说,为了感谢十娘上府做菜,请你们在府上吃了饭菜再走。

    十娘也尝尝我们从宫里请来的御厨做的菜吧,说不定还能生出来一些灵感,研究一些新菜式呢。”

    推脱两句,青竹态度坚定,“十娘若是不应,我没做好姑爷的交待,怕是过不好这个年了,麻烦十娘帮帮忙吧!”

    柳茹月也想再多看看沈丞相府,看着时间还早,便应了下来,“好吧,那就谢谢青竹姑娘了。”

    “谢我做什么,都是姑爷心善。”

    呵……

    青竹引着三人绕来绕去,倒是没有离开竹染阁,最后到了一个暖亭。

    虽然外面已经冰天雪地,但这暖亭中却春意盎然,花团锦簇,看得翟宁和子曜瞪大了双眼,看得入了迷。

    “主子们都在大花园那边吃饭,你们就在这里吃吧,一会儿叫我,我便来。”

    “好。”

第237章、此去经年

    【别订,凌晨4点替换】

    见好就收,柳茹月抱拳道,“沈夫人,夜已经深了,我家孩子也困了,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劳沈夫人陆大人宽宏大量、容我胡闹了,多有叨扰实在抱歉。”

    翟宁过来帮忙,看着马骞,恨不得揍他一拳,这样的人太无赖了。

    “马公子靠自己本事见不着仙儿姑娘,何必来为难十娘,十娘是钱比你家多了,还是比你更有才华了?”翟宁放下抱着的酒缸,不屑的打量着马骞。

    被揭了老底儿,马骞面上有些挂不住,对上翟宁比他强壮许多、毫无美感的身躯,肚中怒火一瞬间就熄灭了,“我是纨绔嘛,我文章不行,让比作画,我肯定能赢。”

    “我爹自己还要养外室呢,哪儿有银子给我找仙儿姑娘,若不是他的银子被那些女人吸干了,他找仙儿姑娘也不会带上我的。”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

    柳茹月和翟宁对视一眼,没成想这纨绔还能代代相传呢。

    这人耍赖呆在食肆里没什么,柳茹月就担心这些画作里有艳画,不小心被别人瞧了去,引人闲话,“马公子不必难过,说不定哪日,芸瑛坊就改成比作画了呢,你回去潜心画画,只要画得好,到时候不就有机会了?”

    “借你吉言。”马骞想想也是这个理,收拾好画卷,抱着离开了食肆。

    哭笑不得的两人又各自忙碌了起来。

    这期间,来订餐的人也不少,不过年夜饭这活儿,柳茹月却一家都没有接。

    就在这时候,来了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他抱拳对柳茹月道,“十娘生意兴隆啊!”

    柳茹月放好手中抹布,看着来者陌生的样貌,礼貌一笑,“您是?”

    来人回礼道,“我叫钟敏,是粤西商会的人。”

    粤西,柳茹月心里紧了紧,这人不会是来探她老底儿的吧。

    不敢露出异样,柳茹月用粤西乡音重新打了个招呼,“原来是老乡,钟大哥有何事?”

    人在他乡,闻乡音倍感亲切。

    先前还不确定的钟敏此刻对小道消息更加确定,也露出了对自己人的笑容,笑得更真诚道,“是这样的,快要过年了,各个商会都会举办各自的聚会,听说十娘正是我粤西人,所以我特意来邀请十娘参加我们粤西商会的聚会。”

    “出门在外做生意,很难回到故乡,在京城做生意多有艰难,作为同乡自是应当互相帮扶才是,出门在外靠朋友嘛。”

    钟敏言辞真诚,目光殷切,“这过年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些家乡特产、对对山歌,也能一解思想之愁,你来感受一下,若是对粤西商会感兴趣,也可以经我介绍加入商会,将来在京城,所有粤西商人就都是朋友了。”

    自己苏碧君的身份,是假的,但钟敏当真了,柳茹月也不能现在就拒绝,避免将来有人怀疑她身份的时候,拿此事来当作佐证。

    聚会可以去看看,但加入商会的事情,她还得再考虑考虑。

    出门在外靠朋友,这话不过听着好听,柳茹月不会当真的。

    不排除有商会的确能帮助新来的人极快熟悉新地盘,但同乡能帮助的事情其实很有限,不过是帮忙断一些同乡相似生意的矛盾,与别的商会生意冲突了,大家好抱团去“讨”道理。

    上一世跑镖的时候,柳茹月见过商会之间打架的事,不会真把这些生意人当作和气生财的儒商。

    商会内部也不是无理由的帮扶,是要交会费的,相当于保护费。

    她是一个女人,势单力薄,加入商会交了会费就能换来这些男人的帮助和呵护?

    柳茹月不信。

    商会是能提供经商机会,可是她开一个食肆,也不往外扩张生意,并不需要什么商机。

    至于帮助?

    她到京城来也不是一天两天,食肆一开就搞出了不小动静,虽然传不到贵人耳中,但做生意的人多有耳闻。

    先前酒坊不卖酒水给她的时候,粤西商会的人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看他们当时就来帮她。

    反倒是现在莺歌说十娘的同乡会酿酒,这些人就找上来了。

    这人,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带着目的来的。

    “谢谢钟大哥好意,商会的聚会我多有向往,只是不知是哪一天,不知与客人们订餐的时间撞上了没有。”

    钟敏庆幸的摸了摸胡须,“应该不会撞上,我们聚会在晚上,腊月二十八。”

    连她晚上不会去别人府里做菜的事情也知道,钟敏对她做过调查,柳茹月敛了心思,这次聚会她原本也没想拒绝,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去一趟的,这关乎着将来苏碧君这个身份坐实的关键。

    柳茹月欣喜的应下,“太好了,好久不曾喝过家乡的瑞露酒了,商会里应当有贩卖瑞露酒的同乡吧,到时候我可要畅饮一大杯。”

    一丝尴尬划过钟敏眼眸,他装作没明白柳茹月话中的意思,“那是当然,我们聚会怎能不喝家乡酒,到时候还得靠十娘做上一些家乡小吃来下酒呢。”

    这户籍是莺歌早就准备好的,在路上用废了一张户籍,只剩苏碧君的还能用。

    这粤西,柳茹月上一世也只是走镖路过了而已,桂林郡豆腐乳也是在那里学会的,其他菜,她跟着楚阡澈吃过一些,确也不能保证样样都能做出符合本地人吃的“家乡味”。

    但拒绝做菜会招人怀疑,外人都知道她最擅长做菜,柳茹月只好做了个铺垫,正好了应了她早就想好的身份说辞,“我也没旁的本事,做吃食还算勉强,承蒙钟大哥看得起,这下酒菜啊,十娘肯定要做上两道。

    不过,我幼时就随父离开家乡,四处漂泊,虽家父不忘教导我做家乡菜,但味道并不正宗。”

    钟敏一副关心的模样,“哦?十娘并未在粤西成长?”

    柳茹月点点头,“毕竟要生活嘛,还好中途家父也带着我回过几次村子,急急忙忙扫了坟,见过一些村里老人,我会的家乡菜还是阿婆婶子教我做的呢,只是在外漂泊也不常做。”

    露出一抹苦笑,柳茹月感怀的说道,“天南地北的菜我都学了一些,反倒是家乡菜做得不正宗,到时候钟大哥可别嫌弃啊。”

第238章、拜年串门

    【半小时后修改】

    “见过婆婆。”沈曼青摈除心中所想,仪态端方款款行礼。

    今儿都初六了,这个媳妇儿才让儿子回来见她,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哪怕她爹是天王老子,都得遵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她儿子又不是入赘沈家,沈家这做派实在没规矩的紧,她应当大年三十儿就回陆府过年才是,右相府是她的娘家,她不该把那里当做家日日住着。

    黄氏眼中的不满一闪而逝,也不开口叫沈曼青起身。

    陆铖泽见状就知道要遭,他娘亲最是知书达理、讲究规矩不知灵活变通,然而沈曼青是右相府捧在手掌心的千金贵女,我行我素惯了,哪里会和柳茹月一样一声不吭任由娘亲教养改正自小养成的娇小姐坏脾气。

    果然,沈曼青盈盈一拜后也没等待多久,就作势要起身。

    陆铖泽连忙伸手去扶她,“娘子,都是一家人,行什么礼,快快起身。”

    以前也没见儿子如此给茹月打过掩护驳她面子过,黄氏心中一酸,假意伸手虚扶一把,笑道,“阿泽说得对,行什么礼,都是一家人。”

    她看了一眼左右,“雪灵那孩子呢?”

    “雪灵前日贪玩,吹了风,惹了风寒,太医说最好是别再出门了,就没带她回来,等她好了,下次再带她回来见奶奶。”沈曼青哪儿习惯站着回人话,除了宫里那几位,还有老王妃她们,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只一瞥眼看了一眼椅子,陆铖泽就会意的过去将椅子帮她搬了过来,放在了她身后。

    黄氏看得心里直冒苦水,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儿子,竟被沈曼青这个女人呼来喝去,这还是她看得到的地方呢,在右相府指不定儿子被这媳妇如何折腾呢。

    “哎~,到底不是自己孩子,那些丫鬟婆子怎么可能不错眼的照顾雪灵。”

    沈曼青眼睫毛轻轻一颤,并不接黄氏的话茬儿,“婆婆在京城过得可还适应。”

    自己的话就这么被无视,黄氏气得胸口疼,对上儿子的眼神也只能忍耐,“还行。”

    就像没察觉老太太满眼的不满意,沈曼青笑道,“如果婆婆有什么不习惯的,打发了粉荷来右相府找我说,儿媳虽然不常出门,好歹父亲还有几分薄面,想要找什么东西,还是能说上几句让人帮忙的。”

    黄氏一愣,粉荷已经死了,沈曼青应该不知道吧,她只是还以为粉荷伺候在她跟前才这么说的?

    “粉荷前几日染了风寒去了,所以我方才听到儿媳妇儿说雪灵也染了风寒,我这个当祖母的才会……哎。”黄氏对沈曼青各种不满,尤其她肚子不争气生了一个女儿,现在看起来还是个体弱的。

    哪里有茹月生的那些孩子精壮,那四个身体好的好,从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好养活。

    如果雪灵死了,黄氏一点都不会心疼,到时候正好给儿子安排几个侍妾,这样才能给陆家开枝散叶啊!

    听闻类似诅咒的话语,沈曼青也不见多气恼,黄氏有些讪讪,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就是会装。

    两人见面没什么好谈的,各自按捺着性子交锋了几句,没像上一次那般争吵起来已经相当让陆铖泽满足了。

    沈曼青坐了一会儿就要走,陆铖泽也不挽留,他现在满肚子的疑惑,只想早些送走了沈曼青好好问问娘亲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留在这里陪陪婆婆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被陆铖泽送到门口,黄竹立刻给沈曼青披上了狐裘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寒风无处可钻。

    说完话,也不等陆铖泽回复,她径直扶着黄竹的手就离开了。

    陆铖泽望着她离开的淡漠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从小不曾因为自己过人的长相沾沾自喜过,书生要靠学问求上进,而不是靠容貌。

    但他也深深的知道自己长相不俗,毕竟每当上街,乡镇大街上那些女子围观他之势,仿若见着潘安,他也曾为长相这事烦恼过。

    哪怕来了京城,除了南宫霖,他自认相貌未曾输给过谁,当然,他也未曾因此觉得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南宫霖靠容貌、出身夺了他探花,南宫霖才是一个小白脸。

    沈曼青总有一天能看到他的好,就像柳茹月一样,和他相处久了,总能看到他稍逊于南宫霖皮囊之下的风采,爱上他的。

    “儿啊,外面风大,怎么还不进来。”

    令人牙酸的踏雪声走远,黄氏撩开厚重的棉门帘,心疼的拉着陆铖泽进了门。

    握着儿子稍冷的手,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对着门口方向啐了一口,“要死了,沈曼青这儿媳妇儿是怎么当的,哪有她要走,让夫君伺候的,看你送出去,也不知道疼人,这就是京城贵女的教养么,还没乡下妇道人家有妇德。”

    抽出手,陆铖泽负气背过手,“娘,你在搞什么?”

    “什么搞什么。”黄氏假装没听懂的说道,“我知道,在康儿还没立功回来之前,我不会”

    丫环,“是。”

    南宫越过来的时候,满脸的无奈,“二弟,青天白日不做文章,喝什么酒?竹筒还能酿酒,你莫不是做梦了?”

    南宫弘扬了扬手里晃荡荡的竹筒,“哼,大哥,你不是说实践出真知么,你都没看也没喝,就来否定我,你这大儒是怎么做的,对吧,小七。”

    南宫霖轻笑,“二爷爷,莫害我了。”

    南宫越走过来坐在南宫弘身侧,瞧着竹筒听着弟弟的解释,也觉得新奇,“那就劳烦十娘开酒吧。”

    柳茹月拿出锉刀,将竹筒立在桌上,压紧对着竹筒上方的节就一顿凿。

    节一破开,阵阵酒香就飘了出来,带着独属于竹、又有些像青草的清冽香气。

    南宫弘忍不了了,将杯子递到了柳茹月跟前,“快快快,给我满上。”

    见弟弟这么一副猴急的模样,南宫越就手痒痒,碍于有外人在,他只是拉了拉他衣袖,“二弟,注意形象,不急不躁不嗔不怒。”

    南宫弘哪里听他这些,柳茹月也已经将青绿色透亮的液体倒入了白瓷杯中。

    “香,真香,哥,你闻闻。”南宫弘将酒杯递到南宫越脸前晃了晃,在南宫越露出兴色时,就收回了酒杯,一口饮下,“好酒,我觉得挺适合小七喝的。”

    柳茹月边给剩下的酒杯漫酒,边道,“我也觉得竹筒酒很适合七公子。”

第239章、人牙子的消息

    【两点修改】

    听到铃铛声,巷子两侧的人家,院中都响起了动静。

    各家后院的门都打开,有粗使婆子提着恭桶出来,等着收夜香的车。

    忽的,一阵惊呼响起,“滚滚滚,哪儿来的晦气东西,别倒在我家门口。”

    等夜香车过来等得无聊的婆子们,都探头朝发出动静的那边看去。

    沈曼青轻声唤道,“翠竹,从百宝匣里拿两千两银票过来,给姑爷。”

    两千两,陆铖泽心中又喜,又悲愤。

    沈家得了他这个二甲传胪,却并未给予足够的尊重。

    以前茹月赚了银钱,也只是在手中过一过,就交给了娘亲和他,她从不会管银子,她需要用银钱都是找他要,从未发生过他找她要银子的事情。

    这沈曼青自己不管银子这阿堵物,却全交给丫鬟管理。

    若是把娘和弟弟也接来,一起住在陆府里,让娘当家,也不知道沈曼青这个媳妇儿能不能学得像茹月一般三从四德,交出银子来做家用,她嫁给了他,自然是陆家的人了。

    他都叫她爹父亲了,她也得叫他娘为母亲,都是一家人,她的就应当是他的,可现在他还得想着法儿哄来一些银子花。

    这日子,过得实乃憋屈,哪里畅快了。

    翠竹进屋,打开柜子,搬出百宝匣放在桌上,打开匣子,顿时金光四射,好一副珠光宝气的盛景。

    纵使这匣子他看过不下十次,依旧让陆铖泽觉得刺眼得很,转过身偏开头不再去看。

    在陆府见到沈曼青陪嫁的百宝匣时,陆铖泽就惊讶于沈府的奢靡了,却不想,那还不是沈曼青所有的家当,在丞相府里,她还有一个比陪嫁的百宝匣存放的珠宝更多的大匣子。

    既然嫁给了他,这些东西竟然没搬去,这是防着他么?都是一家人了,竟然做出这般行径。

    她搬到陆府那些东西原来只是敷衍他罢了。

    “姑爷,您拿好。”翠竹数了两张500两银票、10张100两银票过来,双手举起递给了陆铖泽。

    陆铖泽望向对百宝匣看也不看一眼的沈曼青,“两千两太多了吧。”

    沈曼青抱着套了牡丹刺绣薄棉的铜炉,“除了给十娘开的上门银票,剩下的银子你自己拿着用,大过年的,你看看你娘那边小陆府缺什么,该添置的就帮着添置些,我这个做媳妇儿的不怎么懂归置家用,还劳你自己多费些心思。”

    “我就知道,娘子还是记挂着娘亲的,娘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我小时候身子弱,总有人欺负我,娘怕村中人欺负我,为人刚强了一些,操劳的也多些,说话可能唠叨了一点,但她绝对是关心我们的。”

    “我乏了,你先去把事办妥吧,免得那十娘收了别家的银子,不来了。”沈曼青伸手,青竹上前扶着她起身,聘聘婷婷的朝床榻走去。

    陆铖泽知道她在赶人了,不卑不亢的接过翠竹手里的银票,揣到了怀里,“娘子好生休息,我一会儿给你带些十娘铺子上的糕点回来。”

    放下的帐子里只传来轻轻一声,“嗯~”

    陆铖泽出了暖房,身上有些冷,“郑书,拿我红狐披风来,陪我出去一趟。”

    贴身小厮郑书进了门,拿了披风出来,给陆铖泽披上,两人一同出了丞相府。

    柳茹月此刻正在南宫府上,南宫弘好奇的把玩着她从背篓里拿出来的竹筒,上看下看,翻滚着看,“你说,你在竹子里养了酒,怎么养的?这酒怎么灌进去的?我怎么看不到缝儿啊,孔的。”

    南宫霖也拿了一个在手里翻看起来,他还以为是二爷爷老了眼神儿不好所以没看到开口,没成想自己也找不到。

    柳茹月道,“找到幼竹,用钢针钻孔,将基酒灌进去,用特制蜂蜡堵住开口,随着竹子的生长,开口处就会愈合。”

    “基酒在里面还会发酵的吧,温度那么高,不会把竹子烧坏了吗?”南宫弘一开口,柳茹月也知道他多爱酒了,也是个尝试亲自酿酒的人。

    “因为这基酒发酵的时间是经过我计量的,时候刚刚好,灌入竹筒中后,虽然会散发热量,却不到烧毁竹子的热度,反而会让竹子的清冽香气更容易融入酒水中。”

    “妙哉,快去把大哥叫来,让他也来尝尝这竹筒酒。”

    伺候在花房外的小厮,“是。”

    南宫弘抚着胡须,又命令道,“你去拿四个酒杯来。”

    丫环,“是。”

    南宫越过来的时候,满脸的无奈,“二弟,青天白日不做文章,喝什么酒?竹筒还能酿酒,你莫不是做梦了?”

    南宫弘扬了扬手里晃荡荡的竹筒,“哼,大哥,你不是说实践出真知么,你都没看也没喝,就来否定我,你这大儒是怎么做的,对吧,小七。”

    南宫霖轻笑,“二爷爷,莫害我了。”

    南宫越走过来坐在南宫弘身侧,瞧着竹筒听着弟弟的解释,也觉得新奇,“那就劳烦十娘开酒吧。”

    柳茹月拿出锉刀,将竹筒立在桌上,压紧对着竹筒上方的节就一顿凿。

    节一破开,阵阵酒香就飘了出来,带着独属于竹、又有些像青草的清冽香气。

    南宫弘忍不了了,将杯子递到了柳茹月跟前,“快快快,给我满上。”

    见弟弟这么一副猴急的模样,南宫越就手痒痒,碍于有外人在,他只是拉了拉他衣袖,“二弟,注意形象,不急不躁不嗔不怒。”

    南宫弘哪里听他这些,柳茹月也已经将青绿色透亮的液体倒入了白瓷杯中。

    “香,真香,哥,你闻闻。”南宫弘将酒杯递到南宫越脸前晃了晃,在南宫越露出兴色时,就收回了酒杯,一口饮下,“好酒,我觉得挺适合小七喝的。”

    柳茹月边给剩下的酒杯漫酒,边道,“我也觉得竹筒酒很适合七公子。”

    南宫霖明白了,这就是月余前,十娘所说过年时候要送给他的礼物,不管口味如何,这份灵巧心意,他收到了。

    他拿了酒杯先递给了爷爷,才自己拿了一杯,一嗅一品,一气呵成。

    这酒,有他最喜欢的竹子清香不说,味道也如竹的寓意一般清华其外、澹泊其中、清雅脱俗、不作媚世之态。

    是至今为止,他饮过的酒水里,最喜欢的酒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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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赔笑:“不不不,我想当你们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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