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了然
第一次开店做生意,待得申时闭店,柳茹月有些疲惫。
她刚坐下,狗娃就颤巍巍的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仰着头叫着娘,想往上爬。
将狗娃抱在怀里,靠在椅子上后,柳茹月挑了一块玫瑰雪耳糕递到他的手里,“自己吃。”
狗娃拿到玫瑰雪耳糕,并不着急吃,递到了柳茹月嘴边,“娘,吃。”
“啊呜。”柳茹月没有客气,一大口将玫瑰雪耳糕咬在了嘴里。
看得狗娃眼泪汪汪。
她又拿了一根递给狗娃,“狗娃也吃。”
砰砰砰
敲门声从后门传来,柳茹月将狗娃放在椅子上,走过去询问,“谁呀?”
“老板娘,是我。”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南宫弘了。
柳茹月打开门,就见老者笑得像偷腥的猫,“我估摸着你关店了,就寻了过来。”
七公子跟在他身后捂着脸,一副莫可奈何又不敢直视柳茹月眼睛的姿态。
这两人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七公子怕是像极了亲爷爷南宫越。
南宫弘和南宫越闹小别扭,倒和七公子能走到一块儿。
柳茹月止不住轻笑出声,“我给你留着呢。”
“啊?哦,你……咳咳,都知道了?”南宫弘瞪着小眼睛,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又恢复了一副高人的姿态抚着胡须。
“知道什么了?”柳茹月装傻。
她才不会说自己已经识破南宫弘老先生出诸葛亮那副上联的心思,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对上呢。
“我的意思是,南宫老先生、七公子,你们出的上联真厉害,难倒了好多文人书客,今天来了好多书生呢。”
在门口说话不大好,柳茹月侧过身,将两人迎进院子,“明天离得稍远的崇文、绍东书院的书生会来的更多吧。”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来十娘食肆,却是第一次走后门进后院。
只见不大的后院,除了放了几个坛子、一排竹竿之外,就空空荡荡没有做任何布置。
墙边有一颗黄桷兰树,但花期已过,并无芬芳。
院落很小,却并不杂乱。
柳茹月知道在毫无风景的院坝中放一张八仙桌,毫无雅趣,便没有在这里放桌子。
进了铺面,一张桌子上,已经放满了十二道菜,两壶酒,两道甜品。
“咳咳,十娘当真是个妙人。”南宫弘夸了人,就径直落座。
七公子却转身道,“我去打一盆水来。”
“我去吧,来者是客,你们坐。”柳茹月明白过来,这些人吃饭还是讲究的。
看来,将来还是把净手盆准备好,再买块皂角。
大家都洗了手,两人也没率先吃,等着柳茹月抱着狗娃落了座,才开始动筷。
都不用柳茹月动手,南宫弘就兴奋的拿起了刀要亲自切蛋糕,“我来我来。”
老者熟练的把蛋糕切成了八份,享受的把蛋糕装在碟子里,分给了大家。
七公子已经没眼看了,对上柳茹月了然的眼神,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看来二爷爷听着这边动静,坐在对面茶楼上,偷偷瞧了大半天的事情瞒不住了。
南宫弘剜了一勺子蛋糕,放在嘴里享受着如丝顺滑、如云绵软的口感,幸福的闭上眼品味起来。
舔了舔舌头,他开心的像个孩子,“老板娘,你是不知道,我看你把最难那一副对联贴出来的时候,心里多开心,一整天,我都担惊受怕,就害怕谁对上了。”
七公子诧异的看了二爷爷一眼,这是平时死要面子的二爷爷么?
“幸好南宫先生手下留情,只出了一副这么难的上联,有难度,才能激起读书人的好胜心,来,南宫先生、七公子,十娘敬你们一杯酒!”
柳茹月帮两人都满上酒,三人互相碰了杯,各自饮下。
“啧啧啧,真辣!”南宫弘毫无形象的吐着舌头,给舌头扇着风,“听那书生说,这玉液醇一壶就值一百两,我虽然相信十娘,却也觉得对方夸张了。”
“现在一尝,才晓得是我错了~”南宫弘又小酌了一口,被七公子拦下来,“二爷爷,先吃饭。”
南宫弘老脸一红,尴尬的推开七公子的手,对柳茹月道,“你看现在这些小辈儿,管东管西管得宽,但我是长辈嘛,还是得给他一个面子,这酒就不喝了。”
他双臂一张,将一左一右两壶酒都拿到了手里,放在了没人坐的一边,“吃饭不喝酒,喝酒不吃饭,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带回家慢慢喝~”
七公子摇摇头,“让十娘见笑了。”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又是后院传来。
“你们稍等。”
柳茹月站起身抱着狗娃正想放在地上,因为狗娃现在靠他自己是坐不稳的。
南宫弘不负责的一指,“给小七抱。”
看向被点名的七公子。
他不复之前的优雅模样,手足无措了起来,“二爷爷,我……我不会,我哪里会抱孩子,万一摔着孩子了怎么办?”
南宫弘哼了一声,“好歹也是个翰林,连孩子都不会带,将来怎么当太傅。”
七公子无语凝噎,“二爷爷,您说哪儿去了,还没立太子呢,太傅还没影儿的事儿,再说了,当太傅不等用于带孩子,你把太傅说得像老妈子一样了。”
“当太傅干的活儿怎么就不是带孩子了?和老妈子的活儿差不多的,我懂,我比你懂。”南宫弘一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饭还多的笃定模样,让七公子彻底无语了。
在船上粘着楚阡澈的狗娃,面对七公子却没有发挥狗皮膏药的特性,只是好奇的打量他。
“十娘!”
外面的人等久了,轻声呼唤了起来。
柳茹月心中一急,将孩子放在了不染人间烟火模样的七公子怀里,“麻烦七公子帮我带带孩子,狗娃很乖的,你给他糕点,他自己会吃。”
匆匆交代完,柳茹月就转身离开了。
只见她去提了两个食盒出来,走向了后门。
将食盒递出去之后,她又跑了几趟递出食盒,对外面的人轻声说了几句,这才关上门重新坐回来。
“外面那人,可是十娘应承要做饭的恩人?”南宫弘边吃饭便询问,“是花街的人。”
第121章、苏子曜
下意识的,柳茹月看向七公子,倒不是害怕他生气,只是觉得他这样出尘绝脱俗、一派仙人模样的读书人,可能会听不得这些。
却听南宫弘道,“十娘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我们只是吃个饭,你开店卖吃食,来者皆是客,你给皇亲贵胄做饭是做,给市井流民做饭也是做,没什么差别。”
“是我庸俗了。”
柳茹月坐下抱回狗娃,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抹茶千层蛋糕!!!
她朝七公子的胸膛看去。
天哪,惨不忍睹,糊了一胸襟的奶油和抹茶。
“七公子,你的衣服……”
“不碍事,是我不该拿抹茶蛋糕给……他吃。”七公子气定神闲的弹了弹衣襟,“狗娃可有大名?”
好吧,他刚才那一顿,原来是觉得狗娃这名字太俗,叫不出口么。
“还没有,十娘是个粗人,取不好名字。”
“你夫君姓什么?”
“孩子跟我姓,我姓苏,名碧君。”这自然是假名,是莺歌提供的另一个假户籍。
只是平日里叫习惯了十娘,所以平日里也依旧让别人叫自己十娘罢了。
“这孩子有一双赤子之眼,装满了星辰像日月般耀眼,苏子曜,日出有曜的曜,十娘觉得如何?”七公子看上去坦荡无比。
“谢谢七公子帮忙取名。”柳茹月点了点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错的狗娃的鼻尖,“狗娃今天开始有名字了,叫苏子曜,以后娘就唤你子曜了。”
狗娃迷迷瞪瞪,只晓得娘在逗他玩,咯咯直笑。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恩,可能七公子不太开心,还好吃完饭,天色也晚了,步走近,也没人看得出他衣襟脏了。
送走了两人,柳茹月收拾好碗筷,哄子曜睡着后,又开始准备明日的吃食。
食材这些,都是昨日采购与商家商定好让他们今后每天都要送过来的,虽然要出一些送货费,却方便了她不用亲自跑一趟。
有了昨天的经验,再加上不用重新再做工具,今晚忙完,还挺早。
她这边只有一豆桐火,背后的花街,正好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像个不夜城。
柳茹月背着一个背篓,提着两个食盒,出了后门,锁好门,朝芸瑛坊走去。
今日,她的店铺开张都这么忙,莺歌那边管着五十多号人的生活,不知道得多艰难。
芸瑛坊守后门的刘妈见是她,连忙将她让了进去,“十娘,老板娘等了你许久了,来,我帮你拿,那些客人吃了你的糕点,直嚷嚷吃不着就不走呢。”
柳茹月只是微笑。
跟着她上了楼。
上楼进了会客间,也不见莺歌的踪影。
“十娘坐,我这就去把老板娘叫来,那些客人难缠的紧,老板娘才能镇住他们。”刘妈露出一副佩服又一言难尽的表情,拉上了门。
对于刘妈的反应,柳茹月也猜得到,莺歌可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以前在卿柳坊只是她的卖身契被人拿捏着罢了,现在她是自由身,那些男人想从她身上占便宜,不容易。
不,卿柳坊的卖身契哪里束缚得了莺歌。
她早就在黑市买好了许多户籍路引,要离开是早晚的事儿,只是她心愿未了,才没走罢了。
“十娘~,我的救星,你终于来了!”
正念着呢,大门被推开,莺歌如哭如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还没看清她人影,莺歌就一头栽进柳茹月怀里撒起娇,“累死我了,十娘食肆今日开张,也累坏了吧。”
“哎呀!”也不赖着柳茹月了,从她怀里站起来,扶着柳茹月坐在椅子上,小丫鬟似得贴心的给她捏肩膀。
一边捏,一边馋猫儿似得夸赞,“十娘给我送来的蛋糕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蛋糕呢?我敢肯定,将来到我楼里来找姑娘的客人会被找美食的碾压过去。”
莺歌探出头,水汪汪的望着柳茹月控诉,“以前十娘都没有做给莺歌吃过呢。”
柳茹月拉她过来,让她也坐好,她打理这么大的芸瑛坊比她的小小食肆会更累,“路上哪里有条件做这么精致的糕点,以后我每天都给你这边送过来。”
她不忘提醒道,“其他糕点也就算了,蛋糕不能吃多了,会发福的。”
“发福啊?”
莺歌扫了一眼自己仿若扶柳的身姿,在凳子上就扭了起来,“我现在可是老板娘,当老板娘就得富态一点才好啊,哪里有鸨母比楼里姑娘们还俏的。”
她这自恋的模样,逗得柳茹月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呀!”
莺歌娇嗔的看着柳茹月,“难道我不娇我不媚?”
“又娇又媚,我家莺歌最好看。”柳茹月狂点头。
莺歌可开心了,捂着嘴笑了会儿,想起什么,又愤愤不平的甩出帕子往前抽。
“十娘不知道,那些个臭男人,都说了我们芸瑛坊是正经花楼了,还一个个自诩风流给我写诗、画画,真当姑奶奶我是小姑娘好骗呢,呸。”
柳茹月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为难你了。”
没成想莺歌转过身一脸得意,“哪里为难。”
“你是不知道,那些个男人一个个被我骂得龟孙子似得,他们贱不贱呐,我越骂他们,他们越喜欢我,呵,反正我不喜欢他们,但我骂的可尽兴了,嘻嘻。”莺歌笑倒在柳茹月怀里。
不过下一瞬,她就蹦了起来,“哎呀,现在还不能休息,十娘又送吃食过来了,我得给那几个难缠的客人送过去。”
“抱歉了十娘,人家不能陪你聊天了。”
“没事,你先把吃的送过去,如果还有需要,我就做一些出来。”
“不,不必。”
“为何?”
“十娘,虽然我白日里要补觉没能去偷偷看你,但你家食肆今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也听人说了,根据这个,我觉得吧,男人就不能纵着。”莺歌捏着帕子,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珠儿。
“物以稀为贵,你做饭菜和糕点的手艺那么好,怎么能让这些食物烂大街呢。
你食肆一天也只做十桌,我这边也不能多,反正就十桌,我们提供的越少,越能激发那群男人花银子抢彩头。”
听她这么一说,柳茹月明白了过来。
第122章、进账了
莺歌的芸瑛坊,柳茹月一点都插不上手。
知道芸瑛坊也是新开张,她很忙,柳茹月也不耽搁她,从后门离开了。
从小巷回到自己的小院落,柳茹月就睡觉了。
第二日天一亮,柳茹月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门口一大群人将她小食肆门口都堵了。
“十娘,你可算开门了,快把今日的上联贴出来啊!”
“十娘,天还没亮,我们就过来了。”
正从隔壁买了一碗面的书生见状,挤过来道,“十娘,刚才闻着你家院子里飘出来的卤汤香味太浓郁太香了,你能卖舀一勺卤汤给我吃面吗?”
“你一勺,他一勺,我这卤汤能够几碗面啊,全给你们了,我还怎么卤肉。”柳茹月可不会纵着他们的要求。
把木板上的对联撕掉,她又一张张的涂上浆糊,往木板上贴。
“十娘,行行好吧,闻了你那卤汤的味儿,我吃这面没滋没味的。”
手上动作也不停,柳茹月头也不回,“你想要卤汤啊也行,对上对联,吃完饭之后,你若还要,我就给你一勺带回家,第二天一早也能浇个面吃。”
“十娘说得对,对不上对联,你还想喝汤?”
“让让,我们来对对联,你边上吃面去。”
“谁说不能边吃面边对对联了?”
“哟,古有七步成诗,你现在要一面成对了?”
柳茹月贴完上联和空白对联副,就含笑拿着浆糊回了店铺里。
这些书生之间吵吵嘴也只是小事,互相打趣而已,不需要她去调节什么。
看到依旧有人来捧场,她心里就踏实了。
不过昨日是免费赠送,今天要收银子了。
不知道这些书生,对上了对联,还愿不愿意出钱。
事实证明,柳茹月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做的菜好吃,吃过的都说好,没吃过的也想尝尝鲜,所以即便对上对联却出不起银子的人,他相熟的人愿意出钱借他这个名额吃饭。
所以,这一天下来,柳茹月也开始进账了。
十桌全部半价,每桌50两银子,总共进账500两银子。
这下,她就不用为十天后的食材费用担心了。
虽然她采购的食材算不上珍贵,但买现成的酒水、新鲜的鸡鸭鱼、上好的面粉、香料,也不便宜。
有五百两,至少两个月的食材费用都有了,还能支援莺歌那边一点银子。
花楼是销金窟,不止对于客人来说,对于老板也是同理。
到了第三天,第一桌是免费,第二桌半价,第三桌八折,第四桌到第十桌是九折。
一天下来又有了760两进项。
第四天,第一桌免费,第二桌半价,第三桌八折,第四到第十桌,不打折。
一天进项830两银子。
四天下来,竟然就有2090两银子的进项。
柳茹月呼了一口气,十分满足。
这一日,柳茹月正在收拾桌子,对门茶楼里几人高盛阔论的声音传来,“没见过这么黑的店,一桌菜竟然卖一百两,傻子才去吃。”
“那些书生吃的那么欢,竟是不知自己中了这老板娘的计。”
“口味有什么重要,能对上对联,才是他们的荣誉,若是他们文采当真那么好,还不如去聚贤楼写诗比文,在这里比个什么劲儿。”
“还不是在聚贤楼赢不了,才来这小小的食肆攀比文采么,嘿嘿,真有能耐去聚贤楼啊!啧啧……”
正在吃饭的文人,听着动静扭头看向对面二楼,一个个脸带怒火。
柳茹月明白这些书生此刻的心情,也见识过文人之间互怼的情况,他们念书还太嫩,对付这故意来找茬儿的人,靠怼人是没用的。
吵闹起来,也会影响他们进食,“大家安心吃饭,他们是冲着我这食肆来的,与你们无关。”
书生们很快也反应过来,“十娘,我们帮你把这些家伙骂回去。”
放下手里擦桌子的帕子,柳茹月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没必要。”
她走到大门口,对对面二楼的那一桌人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么。”
那桌上一个身穿深蓝圆领袍子的男人站起身,“你这妇人,我们说的可不是你,你做什么对号入座。”
柳茹月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的模样笑道,“我说的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我又没说你,你做什么对号入座?”
“你……!”你了个半天,那男人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和你计较。”
柳茹月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大腿,“哎哟喂,这位大兄弟。”
她的咋咋呼呼,吸引了好些路人的注意,“你在茶楼惬意的听着小曲儿、吃着茶、品着糕点,过得如此逍遥。
却哀叹养不起家里的小娃娃和孩子他娘,你……你……你这样的男人担不起男人二字。”
二楼那男人根本想过这句话还能这么理解,正想嘲笑这女人没文化,但女人都不歇口气的继续指着他鼻子骂,
“谁做你媳妇儿谁倒了八辈子的霉,你养不起儿子媳妇儿趁早放她们离开吧,也好让别的有能力的大好男儿养,你当别的男人也和你一样,只管自己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让媳妇儿孩子在家里挨饿?
你别祸害了人家。”柳茹月就差跳起来打他了。
柳茹月可是领教过各处内宅、各种泼妇骂街的本事,随便学一个泼妇的骂街的样本浑话,也能骂赢半条街。
平时她安安静静,与世无争,不代表她真就那么好欺负。
她早就知道自己店铺做起来,能赚那么多钱,肯定有眼红的人来找事儿。
她早就准备好迎战,就怕他们不来。
现在他们来了,她还松了一口气呐,能痛痛快快的骂一顿了。
瞬间,她有些理解莺歌那晚的话了。
正在吃饭的书生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柳茹月骂街,虽然她说的话粗俗又歪曲了圣人言,但解气啊!
谁让那个男人率先内涵他们是傻子的!
该!
见楼上那男人气得直拍胸口,书生们哄然笑了起来。
柳茹月转过身,对这群还嫩着的书生崽子挥了挥手,“有理说遍天下我十娘都不怕,你们且安心的吃饭吧。”
第123章、麻烦么
这群书生说不过这群来找茬儿的。
这群人故意提聚贤楼,一是为了气这群年轻气盛、在意名声的书生,二是为了挑拨她和聚贤楼的关系。
她一个小小的食肆,一天就做十桌饭菜,且并非全部都是书生才对的上对联,每天对聚贤楼的影响非常小。
人家聚贤楼才看不上她呢,用得着这些人来挑拨离间?
一旦处理不好,这些书生就会觉得来她这里吃没面子,是因为没本事去聚贤楼斗文的庸才才会来她这里吃。
如果这样,这些书生将不会再来她这里吃饭了。
那她定下来的一个月的游戏规则,就进行不下去。
到时候这些书生不来捧场,她这处食肆就没了什么奇特之处,反而因为叫价过高,旁的人是不会来吃的。
到时候她就算改价格、想别的法子,也挽救不回来名气,甚至会被这些人说她不守诚信,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都改……。
这一个月,是打出名气的关键时刻,现在她这家食肆也就在这群书生圈子里比较火。
柳茹月也不是不做别的有钱人的生意,但噱头是必须的,那些有钱人得吊着胃口才行。
他们大多没本事对上南宫弘出的对联,也找不到别的对对子高手帮忙,所以他们对这里会更好奇,更向往。
古往今来,文豪的衣着、吃法、举手投足都会引来众人的模仿,尤其是商贾、暴发户,他们更是想提高自己的品味,迫切的想更接近这些文人的作风。
柳茹月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所以,柳茹月需要这群书生来抬高她店铺的格调。
正因为食肆小,根本没办法走其他的路子,所以柳茹月只能抓紧这一个办法来走捷径。
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断了她的计划。
这些人也看穿了她的计划吧,所以现在来捣蛋。
她自己可以和这群找麻烦的人对骂,就像他们说的,她只是一个做饭的妇人,说什么无理的话,都没关系。
唯独不能让这些书生上去替她出头,这些人一开口就听得出有些文学底蕴,他们肯定有办法说得这群书生将来都没脸来她这里吃饭。
可是她的昏招,他们没法。
深蓝圆领袍子的男人被旁边黑衣偏襟的男人拉着坐下,他站起来,气定神闲的摸了摸胡须。
用手里的扇子指着柳茹月,一副老先生的模样,伤心疾首的哀呼,“无知妇人,竟然把圣人言说成这样,有辱斯文!
亏得你们这些读书人听到这无知妇人这么说,还能吃得下饭,不维护圣人言!你们念的书念到狗肚子去了么?”
果然,柳茹月咧了咧嘴,赶在这些书生羞愤难当之前说道,
“哎呀这位先生,一开口就知道是个有本事的读书人,你说我理解错了,那,肯定就是我错了。”柳茹月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听她认错了,黑衣男人嘴角翘了起来,没本事就别拿斗文来做噱头,这种庸人最好对付了,“你……”
柳茹月哪里会让他先说话,对着老天做了个揖,“那……那小妇人向圣人道个歉,他老人家是圣人,见我知错能改,肯定会原谅小女子的吧!毕竟他可是圣人呢。”
“……”黑衣男子也没料到柳茹月这么说,气得抖了抖扇子,“做菜的就是做菜的,上不得台面。”
“嗨~,您才看出来我是做菜的啊。”柳茹月憨笑着扯了扯白色的围裙,“我要是能做学问,肯定女扮男装去考个秀才了,干嘛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做饭啊。”
“民妇没有念过书,最是羡慕你们这些读书人了,这位先生,你说话一套一套的,都好有道理啊,您是读书人吧!”
黑衣男人傲慢的点了点头,却不答话,就像不屑与她说话一般。
“既然你们也念过书,为何没有吃过我家饭菜,就妄加点评呢?你们可以来我店铺里尝一尝,做的不好吃,再来评价嘛!”
“你们吃都不吃,就那里埋汰我的顾客,小女子这暴脾气就上来了!所以才觉得,你们就是对不上我请南宫越……的弟弟南宫弘先生出的上联嘛。”
黑衣男人冷笑,“哼,对上你的对联,给你送银子么?我们又不傻,你别把我们当作和这群书生一样的沽名钓誉之徒,真有本事,去聚贤楼斗一斗啊。”
“哈哈哈哈!”在书生们变脸色之前,柳茹月捂着嘴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的指着二楼那黑衣男人。
“先生,您是读书人,我这吃饭规则您识字儿的吧,每天第一个对上对联的,依旧是免费吃。”
柳茹月用一副我看穿了你们,但我不说的表情道,“要不这样,您明儿赶个大早来,对上对子,我隆重招待你。”
“街坊邻居作证,到时候,我还多送这位先生一叠甜品、两壶酒,大家看,怎么样?”
黑衣男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该如何应对,“你当我们是闲人么,我们今日下午得了空才时间聚一聚而已。”
柳茹月甚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尔后眼神一亮,“要不这样,都说读书人品格高尚,并不会占人便宜。
您看这样可以么,单纯来对一对南宫弘老先生出的对联,不吃我这小小食肆的彩头,毕竟,我做的饭菜,也是你们看不上的俗物。”
“只要你对的上对联,我就相信你们是读书人,不然,你们就没资格在那里数落来我店铺里吃饭的书生们!”
说到最后,柳茹月也不再装疯卖傻,板着脸把别在腰后的菜刀抽出来,刷的一下砍进了木板里。
“你,你这个妇道人家,好不讲道理,说不过就动刀耍横,你这样,有辱斯文,谁还敢去你的强盗店吃饭!”
柳茹月摸了摸菜刀刀柄,偏头看向他,“你站在高处,用鼻孔看着我,这就是读书人的教养了?圣人没有教你什么是礼仪么?你这样在外面败坏读书人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和好感,圣人会原谅你么?”
“尤其是你!穿深蓝色衣服那个!”柳茹月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我才怀疑你们是不是半桶水响叮当,你们这样歪曲圣人言,拿着圣人的话打压人的,还是书生?别笑掉人的大牙了。”
第124章、献丑了
“到底是我歪曲圣人言,还是你们?我记得是讲道理你说不过我,才拿圣人言来埋汰我。”
“我虽然是个做菜的,但我恰好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责谚话出自《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
柳茹月望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除了还在冥思苦想对上联或者吃饭的书生就算了,他们懂得这句话意思的。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并不懂,她就仔细的解释了一番陆铖泽讲过的话,“完整的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这句话里女子并非泛指女人,而是指“人主”所宠幸的身边人。
小人则是指阴私满腔,与君子恰好相反之人。”
柳茹月看着街坊邻居还是大惑不解的样子,说的更缓慢了一些,“所以通篇的意思就是‘人主’要管理好国、家,务必注意防范和驾驭身边的亲近之人,整句话和女子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一开始,就是你自己歪曲圣人言,把圣人的话掐头去尾来欺负我这个做饭的厨娘。”
“圣人的话,自然是没有错的,我反驳你,就是反驳圣人的话,我怎么说都是我不对。
可是你断章取义,来打压我、辱骂我的食客,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一刻,柳茹月表现得十分强势且愤怒,不是为自己而愤怒,而是为圣人的话被利用而愤怒。
随着没念过书的街坊邻居们焕然大悟,他们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楼上那几个自诩读书人的家伙在卖弄文采欺负他们这些生意人和卖货郎啊!
书生们也挺讨厌平时说话总有人歪曲圣人言来驳斥自己。
被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怒瞪,站在楼上原本还觉得自己有理的圆领深蓝袍子男人吓得往后一缩,“是你自己说的女人和孩子,可别诬赖我。”
柳茹月无辜一摊手,“我依着你的语境去理解,才会那么说的,你当时的意思,就是想说我们女人和奸诈小人一样难相处呗!”
“说不过我就说不过我呗,你万万不该用掐头去尾引用圣人的话,这是对圣人的侮辱。”
“你不管你是不是没文采,是不是装文人,没对上我家的上联、没吃过我家的菜,就来我家食肆门口大放厥词侮辱能对上上联的人,你什么目的?”
柳茹月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抓起刀朝他一比划,“是真没本事来酸,还是别人派你来捣乱的!”
两个选择,二选一,看你怎么选!
“是……是某学艺不精,献丑了!”深蓝圆领袍子的男人支吾了半天,终于抱拳认了错。
“嗨,这种人见得多了。”
“别搭理这种跳梁小丑,装什么文人,连一个做饭的厨娘都说不过,还好意思来点评人家的菜好不好吃。”
“有他这样的夫君,他的媳妇孩子当真得换个男人养才好吧,哈哈哈。”
嘭。
那茶楼二楼的窗户被关上,隔绝了街边人们打探的视线,和嘲笑的言语。
柳茹月回过头,吃饭的小伙子们纷纷给她抱拳,“十娘厉害!”
“没想到十娘还会论语。”
“十娘,这些难倒我们的上联,不会是你自己出的吧,你莫非是个隐藏的才女?”
柳茹月收好菜刀,指着他们打趣道,“你们这些家伙,可别埋汰我了,我就是听前些日子来吃饭的书生们讲论语,才知道这个的。
我没念过书,但我希望我家孩子也能念书嘛,就挺向往,学点东西将来给孩子启个蒙,就在一旁听了一耳朵,人书生心地好,也没赶我,还仔细说给我听。
我哪儿敢不用心记,但凭这点水平,可担不得才女的名头,万一引得别人来找我斗文,到时候我一句都对不出来,那不是露馅儿了?”
她笑嘻嘻的转过头,对着街外道,“到时候我见着街坊邻居都得捂着脸靠墙走了。”
卖包子的、卖衣服的、卖胭脂……的商贩们,闻言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在京城做生意,谁没听别人拽个文,这十娘说的也是大实话,他们也会一两句圣人言的。
大伙儿会的凑一起,也能拼齐活一本论语了吧。
这一出闹剧,暂时被柳茹月应付了过去。
可晚上去芸瑛坊的时候,莺歌却拉着她语重心长起来,“十娘,我看,是有人眼红你的生意或者你的手艺,在针对你,你这段日子得小心点。”
“放心吧,我省得。”柳茹月知道莺歌要操劳的事情也很多,不想拿这个事情烦她,揭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碟新品出来。
“哇,这是什么?”
莺歌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站起身围着白瓷碟转了小半圈。
“榴莲班戟,做法和抹茶千层蛋糕差不多,只是裹起来了,你试试口味。”
“榴莲!这个季节的都是冰窟里冷冻的吧,一个得多贵啊!”
正因为珍贵,莺歌更是要认真的吃掉它。
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的切开奶黄色的饼皮,里面白色的奶油就像积雪一样涌了出来,还有黄色的果肉泥带着榴莲独有的味道让她沉醉。
外脆内软,甜而不腻,一口接一口,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莺歌恋恋不舍的放下勺子。
“太好吃了。”
莺歌回味的舔了舔嘴角,“不过,虽然榴莲很贵,又是番外水果,不是寻常人能吃到的,但有些姐妹根本受不了这个味儿,喜欢的很喜欢,就像我,不喜欢的,闻着会吐呢。”
柳茹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事实上她上一世并没有亲自品尝过榴莲,但那个家主很爱吃,也让红毛番人做了榴莲班戟给他吃,她就记下了。
如此不同于中原的甜品,她这一世就是想做出来试试,“我知道,我做的新品,当然要先给你尝,就算别人不喜欢,莺歌喜欢我也觉得值得了。”
莺歌幸福的捧着脸,“十娘对我真好。”
指着地上的两个食盒,“剩下的榴莲班戟,你就拿去坊里卖,价格你随便定,但不能低于我食肆上的均价。”
“好的。”
“这是1500两银票,你先拿去供芸瑛坊周转。”柳茹月从袖子里抽了兑换的三张500两银票,递给了莺歌。
第125章、坦然相告
莺歌并没有矫情,接过了银票,抚摸着银票哀叹道,“哎,都说花楼赚银子,怎么到了我这里,花楼就成了赔钱货,我好没用啊。”
“是我提的要求太苛刻了,不是莺歌没本事,这两天不是已经开始盈利了么。”不靠女子卖身赚钱的淸倌儿楼当然是存在的。
可是那些淸倌儿楼里都有一两个水嫩嫩、样貌出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顶梁柱才女。
哪里是她们买楼被附送的这些不方便立刻发卖的大龄普通妓子能比得上的,这些妓子没那么多本事,只能靠身子做本钱营生。
而她一句话,让这些女子卖艺不卖身,着实有些勉强。
但也不能发卖了她们,一个花楼还是得有妓子充盈才看起来热闹些的,她们赚不到皮肉钱,楼里还是要养着她们的,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芸瑛坊要达到淸倌儿楼那样的水平,柳茹月明白自己还得好好赚钱,攒够银子物色一两个撑得起场子的扬州瘦马回来才成。
普通的扬州瘦马也得上千两银子才行,而才色双绝的扬州瘦马价格更是不菲,如果有几家竞价,被哄抬上万两也可能。
买普通的扬州瘦马买回来,根本没办法达成柳茹月的目的。
“盈利还都是靠着卖姐姐做的饭菜糕点赚的。”莺歌握紧团扇扇了扇风,似是想起什么气得不轻。
“这些姑娘要么好吃懒做,就想躺着赚钱,要么想努力却做不好。我当然想教导她们琴棋书画,但有些人根本就不学,也不学。
姐姐的一片良苦用心,她们当中有些人怕是不领情,还觉得你耽搁了她们的财路呢。”
柳茹月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努力了却不得法的人,也是想改变自己命运的,既然在我们手里,我们就留着,将来留做他用。”
“至于好吃懒做,不想做什么改变的,就出个比较合适的价让她们自己给自己赎身。
或者有相好的,想跟男人走的,就找那男人来赎走,放她们自由吧,别耽搁了她们的前程。”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因为自身的遭遇怜悯这些妓子身不由己是她自己的事,她们不领情就算了,各人有个人的缘法,免得到了最后讨人埋怨。
可开花楼也不是做善事,她万万不可要求莺歌分文不取,就把卖身契给了那些女子,这个头,是不能开的。
尤其是在花街上,这种事,莺歌若是做了,将来整条花街都不会容纳她、会针对她。
柳茹月不能再给莺歌添加麻烦了。
“姐姐还是心善。”莺歌暗道,要她说,那些女子直接卖窑姐儿街去,成全她们的梦想。
“这些银子,我给你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你可以先拿去探探路,去认识认识……那些教养扬州瘦马的私宅。”柳茹月顿了顿,她心中充满了期待,却又害怕勾起莺歌的伤心往事。
她无法想象莺歌、雪蓉在私宅里经历过什么可怕的遭遇。
“姐姐不必担心我,与后面的经历比起来,私宅的调教都显得如春风般温柔了呢。”莺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她这般说,柳茹月心中更是忧心了。
琢磨了半天,还是将她给雪蓉画的小像拿了出来,递给了莺歌。
莺歌接过帕子大小的绢布,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唇红齿白,年龄不过八九岁的小美人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面相上,倒有几分像脸蛋儿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易容的十娘。
心里明白,这孩子就是十娘的,莺歌掩住眼里的愤怒,竟然有爹为了自己前程就把孩子卖了赚盘缠。
她保证道,“十娘,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这小像,你记在心里就好,别带出去。”柳茹月担心画像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她恨陆铖泽,可孩子的的确确是她和陆铖泽那个负心汉生的,总有几分像他。
上一世弄死她和雪蓉的是陆铖泽,可她也不得不防着沈丞相这边的人发现真相来灭口。
“十娘,你要我帮你,就得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才好,如果不说清楚,我到时候问错了人……寻错了方向,反倒给你惹来灾祸怎么办?”最后莺歌说的话很轻很轻,小心的瞧着柳茹月。
闻言,柳茹月抬眉看了一眼面色了然的莺歌。
是啊,莺歌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在忌惮什么呢。
她要找孩子,还非得往京城来,又不断的换身份,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到了京城还不敢去报官。
别人可能猜不透,初见时就猜到她一切计划的莺歌,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在忌惮京城的某股势力呢。
“若我真的给你说了,你就真的下不了我这艘贼船了。”柳茹月心中复杂。
她最初的确是抱着让莺歌帮忙的想法向她示好,可是了解之后,莺歌也是个苦命人,她又不想完全拉她下水。
莺歌用团扇敲了敲柳茹月的脑袋,“哼,十娘还没把莺歌当自己人么,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这张嘴也是十娘喂刁的,我下半辈子还得靠着十娘的孩子们来养老呢。”
“十娘莫不是想看着莺歌孤独终老?”她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的瞪着负心女十娘。
柳茹月上前拉着她的手,“瞧你说的什么话,我的孩子就是莺歌的孩子,把他们找回来后,他们全都得叫莺歌干娘。”
给莺歌满上了茶水,柳茹月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孩子们的爹,是沈丞相的女婿陆铖泽……”
这次,没有什么隐瞒,柳茹月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之后,就遇到了你。”
哭成了泪人儿的莺歌扯碎了团扇,“好一个陆铖泽,为了攀龙附凤竟做起了陈世美的勾当。”
“十娘,到时候咱们去告御状,什么龙头铡,就用狗头铡斩了他的狗头拿去喂狗!”
“哪里那么好告御状。”据她进京后对当今圣上的暗中调查,知道他并非昏君,但性格懦弱。
也比不得宋仁宗知人善任、平易宽厚、仁恕宽容。
没有宋仁宗,包大人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根本得不到重用。
被重用的,反而是沈丞相这些老奸巨猾的臣子。
告御状,没有用的。
第126章、麻烦而至
反正已经将孩子们的情况都说给莺歌听了,她干脆要了笔墨,将另外三个孩子的模样也画了出来。
两个人找,总比她一个人找轻松很多。
将心中的秘密说出去,虽然会带来更大的风险,却也让柳茹月松了一口气。
看着十娘笔墨下栩栩如生、有小可爱的孩子们,莺歌的表情阴沉不已。
“茹月,我就这么叫你一次,之后,我还是叫你十娘。”莺歌看过小像,将孩子们的特征容貌记在心里之后,还是将小像一张张放在蜡烛上烧掉了。
她的小心谨慎,也让柳茹月十分感动。
等小像全都烧成了灰,莺歌对柳茹月道,“这件事,你再也不要和别人说了,京城多的是想接近沈丞相而不得法的人,我们根本不知道谁值得信任,谁不值得信任。”
“哪怕是给你写上联的南宫弘,他……们南宫家素有清名,备受世人尊崇。”
说到这里,莺歌心有不忍,却又担心柳茹月不明白朝廷的险恶,“但他们家有人在朝堂行走,就算他们德性操守如传说一般可靠,万一呢,万一在朝堂上得罪了沈丞相,为了求自保难免他们不会出卖你来换得平安。”
为了让柳茹月更相信她的话,莺歌的手指甲掐紧了手掌心,“虽然我自小被圈养在私宅教养,但我知道有些姐姐被卖予官宦世家为妾、为外室。”
她勾了勾唇,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曾以为她们是幸运的,我曾以她们为努力目标,我以为,卖予一人总比被卖到青楼一点朱唇千人尝的好。
而且那些男子还都是勋贵世家有涵养、饱读诗书之人,有官职、或有承袭爵位,比话本里才子佳人遇到的那些才子还一表人才、身份显赫呢。”
“可是,好些素有贤名,衣冠楚楚、张口就是仁义道德之人,背地里指不定是什么人呢,作为他们的枕边人,姐姐们最清楚了。”
莺歌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说不下去了。
以前她还年轻,被卖出去的扬州瘦马还能相遇已然是缘分了,见她还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姐姐们担心不已,也愿意提点她。
奈何以前她太天真,左耳进右耳出,还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察觉她情绪不对,竟然拿她过去的事情来提点自己,柳茹月赶忙保证,“莺歌,你放心,我从没想过拜托南宫家帮我找孩子。”
柳茹月知道这样说莺歌恐怕不信,她是有前科的,
“我……的确曾想过让陈熙帮忙,但你也看到了陈熙的态度,他是生意人,哪怕我救了他的儿子、救过他,他也更愿意拿钱来了事,他不愿意承这个恩情。
那些在朝堂为官之人会比商贾更谨慎,更不愿意吃亏,我不会天真了。”
想想也是,做生意的人,若是天真,能把生意做大么?
陈熙表面上看着是柳茹月帮了他大忙,可是诺达的东方宅邸可不会是他一两天就能买下来的,从他之后的应对看得出来,他只是在方姨娘手上吃了瘪,没想到后院起火了而已。
就算没有她柳茹月出现,陈熙应该也能解决好这次危机。
整个陈府,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被方姨娘换掉了呢,怎么可能没有人忠于他,不然他如何无人察觉的混到她门前。
这个人,狡诈的很。
他只是在试她罢了,为了儿子冒个险而已。
陈尧这个儿子没了,他会伤心难过,又不是不能和别的女人生。
一个商人的心思且不是她能立刻厘清的,她又怎么能玩的过那些世家的人。
一口饭菜,不过能满足对方口腹之欲而已,绝对没可能让对方为了一口吃的,就帮她忙呢。
见她露出嘲笑的表情,莺歌终于放了心,在京城最可怕的就是抱着一颗痴心,痴心妄想的痴。
两人又互相安慰了一番,柳茹月提着空食盒抄小巷回了食肆。
一进小院儿,她就察觉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气味虽然浅,还是叫她发现了。
她装作一无所觉的样子,进了厨房,拿了菜刀,率先进了卧室。
发现狗娃睡得正香,身上并无不适。
卧室、厨房、梁上、箱底,她一一找过去。
随后,她又将食肆楼上楼下翻找了一遍,依旧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连一滴血都没找到。
奇了怪了。
那这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有高手过招,受了伤,正好从她房上飞过去了吧。
想不通各种缘由,柳茹月又去厨房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好的食材。
也没什么问题。
洗漱后,柳茹月就去睡觉了。
一大早,她又早期做糕点。
这一日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也因为她的游戏规则,大家都十分清楚了,来对上联、吃饭的人也不会乱糟糟。
也让她在做饭空闲时候,有了更多的休息时间。
也有对上过对联的人,三日后再次来挑战的,虽然这一个月都不会换菜,但这样的菜,隔段时日吃上一次,也不会腻。
这也算有了回头客。
也陆陆续续有人来预约下月初五之后的餐了,见这些时日的宣传终于有了成效,一切都在好转。
柳茹月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不待她开心太久,到了申时关店的时候,她发现别的食材都按照约定送来了,但应该今日送来的酒水却没有送来。
她锁上门,用背篼背着狗娃朝订购酒水的酒家而去。
林家酒铺的杂役们看到她来,眼神有异。
掌柜也当没看到她,腰杆挺得更直了。
想着东家的交待,一会儿一定要狠狠的敲她一笔。
见状,柳茹月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她和林家酒铺签订了半年的契约,又交了一个月的酒钱。
现在转身离开,她岂不是亏了。
她进了酒铺,就像没有发现问题,心平气和的问道,“林掌柜,今日的酒水怎么还没送过来?”
似是才发现她的到来,林掌柜从算盘上抬起头,将算盘狠狠的推了一下,珠子互相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十娘来了。”
第127章、她不是
这林掌柜如此阴阳怪气,当真可笑。
柳茹月很忙,没有时间和他耍花腔,直奔主题,“林掌柜,可是生意繁忙,卖了太多酒,无法按照契约给十娘每日供酒了?”
“十娘要的那一款酒水没了,如果十娘要的急,有更好的几种酒。”林掌柜指着几个酒坛子一一点了点。
随后他捻着胡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十娘食肆生意那么好,一桌饭菜酒水就能卖100两银子,一天就能卖1000两银子,您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也该给客人卖更好的酒水吧,就拿我们家500文一大坛的酒水去糊弄那些书生说是什么玉液醇,若是被他们这些能说会道、擅写书的知道你拿这样的酒打发他们,你就不怕他们把你食肆的桌子掀了?”
这是威胁她?
能不撕破脸皮,柳茹月也不想得罪人,“林掌柜的意思是?”
林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指着一坛酒道,“这坛酒,是采用最好的高粱酿制的高粱酒,每一坛都在地里埋了3年,一大坛10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十娘来说应该不贵吧。”
见柳茹月表情淡淡的,他又指着旁边一坛,“这一坛,埋了半年,高粱也没上一坛的好,卖你5两银子,十娘如果还嫌贵,下月初五,来吃饭的就不单纯是见识少的书生了。”
“现在那些书生是冲着你新奇的菜、糕点去,下个月就会有更多老饕去品尝,书生们当酒水是一桌饭菜赠送的,给你面子不说酒水好坏,那些人嘴刁,……”
“谢过林掌柜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她赚钱多少,和林家酒铺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她赚了钱,就来坐地起价。
更别说她的食肆也没拿酒水来做噱头。
“十娘,你是不是想着不买我家酒水,还能去别家买?”林掌柜挑了挑眉,自信的双手交叉背在身后。
扬扬下巴望着对面街,又挥了挥手,在四周忙碌的杂役都退得远远的了。
柳茹月知道,他要说正事了。
“这里是酒水一条街,京城各家铺子大宅子都来这里进酒买酒。
有酒楼已经给我们打过招呼,给他们提供酒水的酒庄铺子都不会给你提供酒水,你想想自己小店的体量,你每天只接十桌,聪明的东家都知道该听谁的,没必要为了你得罪了大客户。”
哦,原来如此,柳茹月心中敞亮,她就说昨天来捣乱的人,幕后之人怎么不来挑事儿了。
看来是在背后做手脚呢。
林掌柜见柳茹月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厉害了,“我们林家酒铺的东家自然也不敢得罪他们,可我们是守信之人,毕竟和十娘签订了半年的契约,万万不敢违背生意人应遵守的诚信。
所以这半年,我们还是能提供酒水给你的,但因为你,我们也得罪了一些酒楼,为此损失不小,不得已,才以此办法逼十娘来,说说抬价的事情
想来,现在的十娘应该承受得起10两一坛的酒水吧,与十娘赚的银子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他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而我们因此损失的单子,何止十两,一百两,我们把那些酒楼都得罪惨了,这半年后,我们的生意恐怕都难有起色了。”
这林掌柜,还挺会装的。
说话百转千回,让柳茹月这心情起起伏伏,若她没有经历那么多事,怕就被他忽悠进去了。
他先是不让人送酒,想挑起自己的担忧。
来到店铺上,又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又说起涨价的事情,就是为了挑起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对他出言不逊或者怒火中烧。
而后,他再摆明他们的难处,还都是因为她糟受了牵连,这样一来,她就会愧疚。
比他们直接找上门来说他们的难处,经过这几道情绪起伏、层层递进,柳茹月会因为之前的怒火而更加自责、内疚。
所以,这林家酒铺的目的,怕不仅仅只是让她买贵一些的酒水吧。
柳茹月也适当的流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让东家为难了,没想到我开一个小小食肆,竟然会得罪了这么多酒楼。”
“哎,谁让我们林家的高粱酒与其他家的酒水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呢,如果我们的酒水比其他酒庄的酒水再好一些,那些酒楼哪里敢如此欺辱我们……哎。”林掌柜煞有其事的以拳击掌,痛心疾首。
生意人的花花肠子,还真是弯弯绕绕,原来是为了她提纯酒水的法子来的啊。
虽然她每天只让对上对联的人吃饭,可对于那对上对联之人请什么人来吃,并不过问。
里面有林家酒铺相熟之人,吃了她提纯的酒水,察觉比林家酒铺的酒水更精醇、浓烈。
只要他们稍微一查、一问,就知道她只买了林家酒铺的酒水,进而发觉她能让林家酒水变得更好也是可能的。
现在林掌柜先是摆明了这条街买酒水的人都不会卖酒水给她,再让她惭愧,再提出这个要求,若她再嫩了几分就上钩了。
柳茹月走的地方多,也知道并非只有醉仙楼的东家会提纯酒水,东南西北都有一两家小酒铺会,只是有些酒因为酒商的阻挠或其他原因,走不出当地。
而那些人家也不会把提纯酒水的方法教给外人,这林家酒铺摆明了就是欺负她刚来京城无依无靠,想谋夺了她的方子罢了。
明白他们的用意,柳茹月也无心继续打探他们打算继续如何骗她一起制酒、入股之类的,这些骗人手段,她在大万山司骗刘保入股的时候都已经用烂了。
“是十娘给你们惹麻烦了,十娘无意破坏林家酒铺的生意,既然那些酒楼发了话,大不了十娘不卖酒就是了。”
“?”林掌柜没料到柳茹月会这么说,心中一急责问道,“吃饭哪里能没有酒水,没酒水还叫什么酒席,文人雅士吃饭都会推杯至盏,酒兴上来诗兴大发才能作出好诗啊。”
这是什么歪理?柳茹月不懂,也不想纠结,“本来十娘就是卖饭菜、甜点的,一桌就两壶酒水,一壶酒八个人每人也就得一小杯,两壶才两杯酒,如何也无法让人酒兴大发。”
第128章、牙尖嘴利
“不卖酒,并不会影响十娘的生意。”
林掌柜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还想争取一下,挽回一下,让话题回到他的节奏上,“可是,没有酒,筵席总是单调了一些。”
柳茹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如果他们当真要喝酒,十娘店子里没有酒水,那……他们可以自带啊。”
一瞬间,林家酒铺里出现了一瞬的寂静。
林掌柜竟是不知道怎么接十娘的话了,他所想的,没人给她供酒,她至少会着急。
因为牵连了他们林家酒铺的生意,她会愧疚。
统统都没有!
哪家开酒楼食肆的会让客人自带酒水?
酒水可是暴利,她真是嫌钱多不想赚?
“林掌柜,若是当真没办法给十娘提供契约上的酒水,十娘也不怪你们,按照契约办事就行了。”京城酒商本就不多,他们又靠着各大酒楼做生意,柳茹月也不怪他们不卖酒水给自己。
林家铺子求合作就好好商量,非要玩这些花招,柳茹月可不敢这样的人合作,刘保的坟头草都七丈高了,她可不敢往前凑。
柳茹月不担心卖米粮面香料蔬菜瓜果的商人不卖她,因为她就算不去大一点的米庄定米粮面,也能去收农家的散货。
这些人只能在酒水上做手脚了,所以她一点也不虚。
联想到昨晚家中的血腥味道,莫不是这些人派了人去她食肆里探访了如何制酒?
然后几家的探子相遇,打了起来?
摸了摸食指,柳茹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林掌柜没想到柳茹月这个时候还说什么按照契约办事,她听了他那些话,就没有一点点羞愧、内疚么?
“我们东家,为了守约,才被那些酒楼……”
打断了他的絮叨装可怜,“林掌柜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好了,反正我也不需要酒水,契约上说如果我们双方都自愿解除合同,你们只需要退还我订金就行了,违约金我就不收了。”
柳茹月笑得仿若清风,“这样林家酒铺也不会得罪他们了,你我都不会有损失。”
谁说没损失,没赚到就是损失!
林掌柜气得手都抖了起来,这叫他如何回去和东家交代?
“我们现在就勾销了契约吧,我交的订金就剩半个月的了,加起来也不过5两银子。”柳茹月心有戚戚的望着六神无主的林掌柜,“林掌柜放心,十娘不怪你们。”
“我若不退呢?”
“林掌柜又何必呢,为了十娘这么点酒资,不值得的,十娘也不是非要这酒不可,但你若当真要坚持每天给我送两大坛原本品质的高粱酒过来,十娘也不会……拒绝。”至于感激话,柳茹月一句也没提。
其他酒楼打压她是那些酒楼的事,林家酒铺趁火打劫,柳茹月怎么可能会愧疚,谁知道林掌柜说的几句真几句假。
他们这些生意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我去请示一下东家。”林掌柜也知道自己今天这出戏演过头了,让十娘看出来了名堂。
他进去了后院,没多久又回来,但林家东家并未跟着一起来。
林掌柜的状态比离开之前好了很多,又恢复了傲慢。
鼻孔瞧人的将一锭5两的银子扔在了柳茹月脚下,“我们林家酒铺为了十娘得罪了那许多酒楼,十娘竟如此狠心不顾我们生死,这银子,你拿去罢。”
柳茹月可不会为了什么脸面连自己的银子都不要,她十分清楚钱的珍贵,5两银子能让莺歌打点一两个私宅的杂役打听一点孩子的消息了呢。
她不觉丢脸扶着后背的背篓,蹲下捡起银子,吹了吹灰尘放在了钱袋里。
冷静的与林掌柜交换契约检查,各自撕得粉碎,烧掉。
她越是冷静、林掌柜心里越是来气,咬牙切齿的冷哼道,“我们林家酒铺帮你,你却不领情,将来你可别后悔。
刚来京城就得罪了这么多大酒楼,现在也不过酒水没了,将来……哼,看你拿什么招待客人,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狼狈的被他们赶出京城!
没了食肆,看你还如何傲气,到时候你这狗娃,就当真要像狗一样去讨吃食了。”
这些京城的商贾打压人之前,都不来先礼后兵的招数么?
或许是看她孤儿寡母,觉得好欺负,才直接欺负上门吧。
呆在背篓里的狗娃有些紧张的伸手按在柳茹月的肩膀上,他被这个大叔的吼声吓到了,小手抓得有些紧,但没抓痛柳茹月。
反手抓住他的肉爪子,拍了拍,这个林掌柜吓到她孩子了!
林掌柜发现之前还对什么都没所谓、没变过脸的柳茹月突然冷了脸,对他极尽侮辱的说道,“这就不劳林掌柜担心了,就算酒肆开不下去,我赚的银子也比你多,你一个领月钱的,担心一当老板的做什么。”
“我几天赚的银子,林掌柜一辈子也赚不到,真是狗拿耗子瞎操心。”柳茹月知道自己性子太软,别人不逼一下,她发不了狠。
商业上的算计,成王败寇而已,他们的计谋没成功,是他们笨,咒她的狗娃做什么?
此刻,她就学着莺歌牙尖嘴利的模样儿,骂了这老东西一顿。
初来乍到,的确该低调,可这些人太过分,趁她不在家竟然摸到她家里去了。
昨天她只是装傻充愣,应付一下,不想和那群人硬碰硬。
今天,她就要让他们知道,她也会得理不饶人。
柳茹月转过身,背着狗娃离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林家酒铺。
她觉得自己做得十分留有余地,每天只做十桌,平摊到京城上千家酒楼食肆上,根本没什么影响。
却不想,依旧被人盯上了。
最主要的还是,家里对于她来说,变得不再安全了。
那些人摸到她食肆,定然是掌握了她每晚都会离开去芸瑛坊的消息了。
柳茹月没有怀疑是南宫弘泄漏的消息,只要有心人多观察她两天,就能查到她的踪迹。
不过还好,她一开始就想好了说辞应付。
到现在为止,针对自己的人是谁,她都不知道。
林家酒铺不过趁火打劫,背后之人是想做什么呢,逼死她的食肆,然后把她收为己用?
第129章、快给楚阡澈写信
这些人的脑子,柳茹月闹不明白。
想到一种可能性,她也没心思做饭菜了,直接背着狗娃去了芸瑛坊后门扣响了门。
刘妈看到是她,露出吃惊的表情,“十娘今儿怎么来的如此早?”
她只当柳茹月是老鸨靠着胡搅蛮缠的本事为芸瑛坊特殊聘请来的厨娘,手上没停的将她引进门,“老鸨这时候刚起床在梳洗吧,你自个儿过去就行了。”
老鸨……听到这个称呼,柳茹月嘴角抽了抽,实在没办法把精灵古怪、俏丽多姿的莺歌与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谢谢刘妈。”
柳茹月上了楼,刘妈还特好奇今日她背的怎么不是食盒,竟是背了个粉面朱唇、像财神跟前散财童子一样好看的孩子过来。
现在来的比较早,天还没黑,许多姑娘还没化好妆。
白日里的花楼没有夜间喧嚣荼蘼,夕阳撒进窗户,映照着打哈欠的姑娘们,瞧得出她们的疲惫。
平时过来都是夜里,有男客,柳茹月也没敢多瞅几眼,现在看着,芸瑛坊也有慢慢在转变风格。
之前没注意,下面竟然搭了一个7丈左右长的木台。
杂役将椅子从桌上搬下来,盖上了晒干净的椅罩……
又有人拿着花瓶、瓜果碟出来摆进雅间。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为晚上的工作做着准备。
见到她,芸瑛坊的人也没太奇怪,虽然她每天来去匆匆,但他们也听说过有个厨娘在给芸瑛坊送糕点。
有幸陪侍过那些高价买下糕点、饭菜吃的客人的姑娘,更是对柳茹月十万个欢迎。
柳茹月与遇到的姑娘都会点个头。
莺歌一拉开门,就看到了柳茹月,她的眼神比一无所知的刘妈更震惊,连忙招呼柳茹月进屋。
“今天怎么这个点就来了?”她顺手帮柳茹月将背篓取下来,“怎么还把狗娃抱过来了?”
“狗娃现在有名字了,叫苏子曜。”
“柳……子曜,恩,还行吧。”狗娃到了莺歌手上,他好些日子没见着莺歌,开心的赖在她怀里不愿意下来。
“这兔崽子,这么小晓得抱着漂亮姐姐不松手了。”莺歌嘴上骂着,却没有把他扒拉下来,随手拿了桌上云片糕递给他。
见了糕点,狗娃松开了揪着她衣领的手,抓着糕点一点点吃。
倒了一杯茶,是凉的。
柳茹月润喉后,将酒水和昨夜食肆里闻到了血腥味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现在就担心那些人已经知道我在给芸瑛坊做吃食,担心他们也会联合起来抵制你的花楼。”
莺歌提前捂上坐在怀里吃糕点的狗娃的耳朵,这才撇嘴道,“我一开花楼的,怕什么开酒楼的,怕他们去私宅和我抢扬州瘦马?”
见状,柳茹月说话也大胆了一些,“我是担心他们不卖酒水给你,花楼一不能缺姑娘、二不能缺酒水。”
“十娘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莺歌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随后,她又露出一股安抚人心的微笑,“不过,对外,你只是帮我做糕点罢了,那些做酒水的生意人不会那么笨不卖我酒水的,酒楼消耗的酒水多,还是我花楼的客人把酒当水喝得多?”
“十娘不用太过担心我,我担心他们的计谋不成,会对孩子下手。”
莺歌已经知道狗娃并非十娘的亲生孩子,只是她逃难路上随手捡的。
她能理解十娘没了孩子,想找一个心灵寄托的心情,才会一路捡孩子……
因着这一层关系,她对被人抛弃的狗娃也多了一分心疼,“我这里人多,地方大,要不,十娘把孩子放我这里养着?”
虽然这里不做皮肉生意,柳茹月还是担心孩子在这里学得轻浮了。
莺歌哪儿能看不出她心思,“要不,你去找个护院儿?”
“护院,我那院子哪里还塞得下一个护院儿?”
“也是哦。”莺歌想起那逼仄的院子,放了那么多工具食材,根本住不下更多人了。
“要不,你把旁边的铺面也盘下来,中间打通一个月门,不就能塞得下人了么。”
柳茹月揉了揉太阳穴,“护院到底是男子,若是对方被人买通了,我哪里反抗得了,反倒是引狼入室。”
活在世间,想要轻松惬意一点,怎么就那么难呢。
莺歌叹了口气,“要是楚大侠在就好了,他那人品我放心,不如你写信给他,问问他能不能来京城当你护院吧。”
依照柳茹月对楚阡澈的了解,他不会答应的,他不是一个安居一隅人,“那,我写信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介绍个靠谱的女护院。”
“女护院?”莺歌眼放精光。
见她有兴趣,柳茹月解释道,“恩,有时候走人身镖需要被保护的是女子,有些女子的身份比较高,又不方便带女仆嬷嬷在一旁伺候,客人又有避嫌的需求,这时候就需要女镖师了。”
“女镖师随身保护,那一个月下来价钱岂不是很高。”莺歌犹记得当初陆掌柜问了地点、时间这些,雇用的时间越久,价格就越贵。
柳茹月,“不,有些女镖师受了伤,或者成了家,不想走镖了,就会找一个女护院的活儿做,护院的工钱算法自然和镖师的不一样,会便宜很多。”
一把将狗娃抱起,靠在椅子上坐好,莺歌拉着柳茹月往书桌走,“那敢情好,十娘写信给楚大侠,让他介绍,多介绍几个,我这花楼也要有女护院。”
莺歌已经在帮忙研磨了,柳茹月没好气的笑道,“你这花楼,不是有打手么。”
“那些臭男人,不好用。”莺歌一生气,砚台里的墨汁都被她搅出来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日常厌恶男人的毛病烦了,现在看来不简单,柳茹月踟躇的问道,“他们是不是对你……无礼了?”
“何止无礼。”
莺歌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想长胖嘛,我这么爱美,怎么可能想长胖嘛,胖了就不好看了,还不是因为有个护院,垂涎我的美貌,总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现在还没完全控制住花楼,这些护院又是常年在这里做的,他们的契约还没到期,我们买花楼这契约就自动续到我们头上了,现在也不能立刻赶走他们,如果能来女护院,我当然开心,至少也是我自己的人手。”
第130章、过墙梯
女人想要做点事,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人手十分不容易。
柳茹月靠着自己经营小小食肆都能莫名其妙惹到人,更别说莺歌支撑这个大的花楼了。
了解了莺歌的所需,柳茹月当即给楚阡澈修书一封,让他多多介绍女护院。
月钱一个月5两银子。
这个数,着实比好些官家小姐一月的月例还多,但柳茹月是真心实意想要找有实力的女护院来保护自己。
有个能打的、冷静的,拿捏得清楚的人在身旁,她和莺歌也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提完要求,又写了一些问候楚阡澈和陆掌柜的客套话,并邀请他们有空来京城作客。
地址这些一一标明,写完信,柳茹月晾干了装进了信封,“这封信,你就混在楼里姑娘写给家人、相好让他们赎身接人的信堆里,一并托人带出去。”
个中意思,也不用柳茹月点名,莺歌当即点头,“谨慎些是对的。”
“刚才我也思考了一番,受制于人的确憋屈,也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出手、怎么出手。”就算有人保护,也只是防守别人下手罢了,自己这边的后招到底太少。
食肆因着和陈熙的要求,柳茹月是必须开下去的,规模小自是她私心作祟留下的缺点,但开个大酒楼于她而言,其实还是有困难的,她不一定能管理好。
做菜做得好,不代表就能当好老板,食肆规模小,她能游刃有余,若是她开的是大酒楼,现在那些暗处针对她的人恐怕就会直接搬到明处来对付她了。
她在京城的根基太浅。
莺歌绕着手指,“要不,十娘发请帖些个酒楼的当家人掌柜的来我花楼吃酒吧,和他们联络一下交情,你负责把人请来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家姑娘们搞定。”
摇了摇头,柳茹月不觉得这一招有什么效果,她连是哪家酒楼针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请,请谁,请了,别人就会给她一个小小食肆老板娘面子了?
更何况这事情也只是林家酒铺一家之言,谁知道一切是不是就他们一家在背后搞鬼,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她也不想得罪其他酒楼,如果能和那些酒楼达成合作,有了利益牵扯,至少有些酒楼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现在被欺负,到底是规模太小、没有靠山。
想要靠山,还是得靠银子砸。
这也是柳茹月现在能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其实之前我也想过自己酿酒,但我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大精力,而且食肆太小,酿酒时候发酵的味道都能熏死个人,可别把食客都熏跑了,万万没法子在城市里大量酿酒。”
“十娘还会酿酒?”莺歌喝过柳茹月提纯的高粱酒,只是她不懂这些,还当提纯是提纯,酿酒是酿酒,两者不能并在一起说。
“恩,他们不卖酒给我,我能退让一次,可将来呢。虽然我觉得在其他方面他们没办法掣肘我,但万一呢,所以明面上我退让了……”
“可十娘终究心有不甘,他们不卖酒给你,你就自己酿!”莺歌就知道,十娘面上看着柔弱文雅、与世无争,谁都能欺负的恬静老好性子,却是个倔脾气的。
平时大家不招惹她就和和乐乐的,若是踩到她底线,她就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真的弱女子,能带着两个孩子从大万山活着走出来?
不仅走出来,还反捞了一笔钱。
她就喜欢这样的十娘,也期待的等着十娘接下来的安排。
“到时候在京外买块地,修个庄子,我们自己酿酒。”
“那些愿意吃苦、努力,想从良的老姑娘留下来,你好生看看哪些老实可靠,教她们写字。”莺歌在欢场见多识广,识人方面,柳茹月不担心。
“从中挑一个你觉得最忠厚的,让她在屋内伺候你,我过来的时候,就先教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莺歌恍然大悟,“怪不得十娘说这些老姑娘留着有用,叫我先别发卖了,我们给她们一条生路,能自己靠着自己本事赚干净银子,她们指不定多高兴呢,这机会,也是她们自己争气,把握住了。”
这语气,听不出的辛酸。
随后莺歌眉头一拧,显然是想起那些只想重操旧业、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年龄逐渐变老,还想赚轻松银子的那些姑娘了。
“各人有个人的缘法。”柳茹月知道莺歌刀子嘴豆腐心,只能如此开导她了,说清楚了,莺歌又要没面子了。
狗娃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一点点吃着云片糕,吃完手上的,也会撑着椅子爬起来,在方几上自己拿云片糕吃了。
他靠在椅背上,两只小腿儿摆得笔直端正,抿着云片糕就双眼定定的看着两个女人说话。
听得很认真不觉无趣、也不打瞌睡,就像柳茹月和莺歌在讲什么引人入胜的民间传说一样吸引人。
莺歌错眼见瞧他那模样,轻轻推了柳茹月一把,悄悄指了指小口抿着云片糕的狗娃,捂着嘴笑起来,“瞧你家子曜一本正经的样子,活像我们在跟他汇报今日事务明细似得,长大后当个大管事这派头是足了。”
“人都说三岁看老,子曜才一岁半呢。”柳茹月和莺歌意见发生了分歧,“我倒觉得子曜挺能吃,将来当个厨子不错,我定然好好教导他厨艺,说不定将来我家还能出个御厨呢,那不是光耀我们两姐妹门楣了。”
原本今日被林家铺子的事情搞得满脸愁容。现在两人商量出了计策,也有闲心去逗孩子了。
柳茹月也不能一直呆在芸瑛坊里,她还是得回去为明日的饭菜做准备。
临走的时候,莺歌让刘妈帮忙给她送去了四大坛子的酒水。
进货多,价钱就压得低,当初柳茹月拿到了银子就进了一大批酒水,装满了两个闲置房间。
这些酒水,至少还能撑一个多月。
接下来的日子,柳茹月也再次尝试了一番,不去酒水一条街买酒,去那些遍布京城的小酒铺买。
她刚来京城不久,不可能京城所有酒铺的人都认识她吧。
第131章、头牌
那些酒铺的杂役、掌柜都不认识她。
可是一旦酒铺要卖酒给她,就会有人来捣乱。
那些酒铺就不敢卖酒给她了。
米粮面这些铺子,倒还好,米铺并非只靠酒楼大量进货赚钱。
谁进酒楼是冲着吃大米饭去的?
不过这也透漏出一点,刁难她的人,影响力主要在酒楼、酒铺上,其他行业,幕后之人还插不上手。
所以,这应该不是集体在抵制她,只是其中一两个人看上了她的手艺,所以发动自己势力想让她为难。
柳茹月也不觉得这是林家酒铺搞的鬼,他家也不过是小小酒铺,和其他酒铺是竞争关系,别的酒铺不可能听他的。
所以就是那幕后之人知晓柳茹月在他们家进酒,就找到了林家酒铺达成了一些合作,让林家酒铺生出了可以捞一笔的想法罢了。
这么一想,柳茹月就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自己哪里有那么大本事,刚来京城不久,就得罪那么多人。
显然只是个别人作祟,她不用自己吓唬自己了。
既然那些人不动手,她也没人脉去查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生意就好了。
这些日子,陆续有86桌的预约,从下月初五,能排到过年。
日子比较分散,就算将来每天坐不满十桌,柳茹月也不亏。
食肆这边十桌不满,她就去芸瑛坊做菜,赚那边食客的钱还更多。
芸瑛坊那边可不是以桌论,而是单盘菜就有竞价。
不过为了奇货可居,柳茹月并不会做太多,吊着那些人胃口,越是吃不着,才越是想吃,越愿意出钱竞价。
在花楼女子跟前,男人们的胜负欲空前高涨,谁想在自己的相好跟前丢脸?
再加上,拿了柳茹月给的银子,莺歌也陆陆续续去了十多家教养扬州瘦马的私宅买了两个能小撑台面的淸倌儿回来。
这一下子,就花了2800两银子。
这一笔开销不小,却还不是绝代芳华的姑娘,只能算一般的扬州瘦马,比普通花楼自己买来培养的姑娘优秀。
要等到绝代芳华那种花魁,并不好遇到。
莺歌怕柳茹月觉得这两人买的不划算,便说了一下秦淮这一片花楼的事情,“每年二月二十二花朝节,天上花神生日,人间花楼也忙活起来,应天府里所有的花楼会举行一场花魁赛,选一个秦淮花魁出来庆祝花朝节。”
“秦淮一片所有的花楼,只要有自信,就能派自家当家‘花魁’去争夺秦淮花魁名头。
若是能争到秦淮花魁的名头,接下来一年那一家花楼就能水涨船高,楼里姑娘们都会涨身价。”
其实关于这一点,柳茹月还是知道一点的。
莺歌的重点也不是上面几句,“这段时间去私宅相看瘦马的老鸨会越来越多,而私宅那边的管事也看人下菜,他们对花楼的状况都了熟于心。”
“对于我们新开的芸瑛坊,他们暂时还看不出我们家根底,对我态度还算中和,至少没有像对那些都没钱在花街开花楼的小青楼的老板态度差,
我们若想看到他们教养的最好、捂得最紧的‘女儿’,我就只能先消费,让他们看到我的财力才行。”
“所以原本想着攒银子,到时候买绝色瘦马回来的计划,就只能泡汤了,十娘不会怪我吧。”
“是我考虑不周,太想当然了。”柳茹月当然不会怪莺歌,“萧玉蝶、惜莲这两个瘦马买了就买了,我方才看了她们的表演,甚是不错,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惹人怜爱。”
“一个花楼,只有一个顶梁柱,也不行,风险太大。”
“除了这两个瘦马,你再买一些姑娘回来好替换那些快走的姑娘,现在买回来,还能让快送去酒坊的老姑娘们带一段时间,让她们有时间适应。”哪家花楼都没可能全楼姑娘都是买的扬州瘦马。
没谁有钱这么糟践,除了顶梁柱,其他姑娘也就是穷苦人家卖的可怜女娃了。
“虽说我们芸瑛坊不做那逼良为娼的事,但再淸倌儿,也是被人瞧不起的,哎,希望这些新进的姑娘是脑子拧得清的。”莺歌觉得自己愁得抓着头发递到柳茹月跟前,“瞧瞧,我都快长白发了,十娘得做顿好吃的犒劳我才行。”
“那,我给你做黑芝麻椰汁千层糕。”
听上去就好吃,莺歌孩子气的点头,“行。”
就在这时候,屋外响起了喧闹声,柳茹月只听到外面两拨人像吵架似得,那声音越来越响,像江里的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朝她耳朵袭来。
“这是怎么了?”
莺歌见柳茹月露出担忧的神色,露出神秘一笑,牵起柳茹月的手就朝外走去,“十娘不懂男人,我带你去瞧。”
柳茹月懵懵懂懂,却也明白楼里没有发生争斗。
心情轻松又好奇的跟着的莺歌,往内屋走去,打开朝内的窗户,外面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垂着淡粉色的娟纱。
站在里面,可以纵览芸瑛坊楼内情况。
外面的人,却看不清看台上的人。
柳茹月掀开重重娟纱的一角,“你弄的?”
“不是,以前的老板弄的,好监视楼内情况,其他青楼也有,谁家老板时时刻刻一楼一楼去爬,去查看情况啊。”莺歌对这个设计十分满意,她可不是勤快人。
往下看去,只见楼下的男客们推搡着串花儿一样,左边的走向右边、右边的走向左边。
“你们什么眼光,明明新来的玉蝶更娇美,像八仙花一样可爱。”
“惜莲姑娘楚楚可怜,宛若山中静静盛开的幽兰,她哪里经得住你们的这些人狂风骤雨一般的数落。”
“你们喜欢玉蝶是你们的事,我们就喜欢惜莲。”
随着各自的拥趸站在了各自的队伍里,台上两个姑娘瞧了一眼,发现势均力敌。
玉蝶和惜莲对视一眼,一个故作坚强露出小虎牙、一个暗自垂泪。
看得分成两派的男子都心生不忍,想为她们做些什么,让他心中的她成为今晚最受欢迎的那一个头牌。
第132章、受到惊吓
莺歌掀开珠帘用团扇捂着嘴巴,对下面的男人们说道,“哎呀,大家可别伤了和气,这两个姑娘可是我刚买回来的瘦马,才来几个时辰,就你们惹得这么伤心了。”
“好多大爷都是我们芸瑛坊的老主顾了,我们的玩法大家都知道,支持哪个姑娘就买簪花呗,哪个姑娘得的簪花多,就是今晚我们芸瑛坊的花魁,吵吵哪里能比得出胜负来。”
下面的男人,第一次来玩的,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些不吱声儿的就去闷头买簪花的男人是为了什么。
太卑鄙了!
反应过来的男人们,纷纷去买簪花。
这一处视角比较好,能发现簪花就是比较一般的娟纱做的簪花。
有两种颜色。
莺歌在一旁给她解释,“粉红色像八仙花的簪花代表了肖玉蝶,白色像莲花的代表了惜莲,这种普通材质的簪花一两银子一个,是我临时让人赶制出来的。”
“另外用普通红玉髓、白玉髓做的发簪10两银子一个。红色玛瑙平安牌100两一个,普通白玉平安扣100两一个。”
柳茹月明白了,不管做成什么样子,红色的就代表肖玉蝶,白色的就代表惜莲。
只有娟纱材质的才是莺歌临时让人赶制的,“先前听你吩咐下去大量购买玉髓做的发簪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是要买来打赏姑娘收买人心用的呢,没想到竟然是用在此处,你也花费心思了。”
“不过是利用这些男人争强好胜、在心悦的女子面前想表现自己、想出头的心思罢了,男人,我比姐姐懂……”莺歌歪着倚在扶手上,指着下面那些闹哄哄的男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就不必替他们节约银子了。”
他们买了的簪花,都放在了舞台前,分别代表玉蝶和惜莲的桌子上,还有人专门负责唱票。
支持的少的,没上一百两的就不唱票了。
支持的上了一百两的,才唱票,且会登记。
“最后哪个姑娘得的支持最多,成为今晚的头牌,其中支援得最多那个公子,可以获得我们芸瑛坊赠送的一桌你做的饭菜。”莺歌不无得意的看着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上一个老板留下来的那些姑娘,样貌、才情都不怎么好,远远达不到今晚的效果,所以之前的玩法和今晚的玩法差别很大,赚的银子也更少。
之前相当于卖十娘做的菜和酒水,附带送姑娘陪侍。
而现在,玉蝶和惜莲成了主菜。
但这些她就没必要和十娘说了,十娘肯定不爱听这些。
柳茹月听得啧啧称奇,“哇,这一桌酒菜下来,比我食肆一百两一桌还贵,菜品还没那么多,莺歌还说自己没本事,这不是做得很好了么。”
“可这么优秀的姑娘也就两个,我还得想想别的玩法才行。”莺歌愁得揪了揪头发,“不管怎么样,先把银子赚了,我一定要买个倾国倾城又惊才绝艳的姑娘回来!”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赚钱哪有这么着急的。”
“有谁嫌钱多啊,而且十娘要办大事,要和沈……,肯定要准备很多银子才行。”莺歌警惕的左右看了一圈,拉着柳茹月进了屋子。
“没有在秦淮河数一数二的头牌,大人物不会来我们芸瑛坊玩,不接触就不会有交情,也无法知道和他交好之人的把柄。”莺歌凑到柳茹月耳边说完,看了一下她的神色。
继续道,“除非你能不动声色的找到孩子们,然后立刻离开京城,孩子们一辈子不来京城,在山里过着避世的生活,不然,他都可能会找过来解决你们。”
“依我看,你们的情况就是不死不休的,你就是他人生而污点,他杀你一次不成,必定有第二次,我……只想十娘有自保的力量,你看上一个这里的老板,赚那么多银子,得罪了京城贵人,还不是溜的比兔子还快。”
“你得罪的那个,可不是小人物,赚了银子换保护还得看我们能赚的够不够他们的胃口大才行,而抓住他们某些人的把柄换保护,比用银子换的保护可靠多了。”
柳茹月被莺歌说的话,吓到了。
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从未想过,她以前接触的圈子虽然有斗争,但她不招惹别人,别的仆人也不会害她。
从来,她都没有想过要去抓京城贵人的把柄,“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可是砍头的大罪。”
莺歌抓紧了柳茹月的手臂,神情严肃又认真,“十娘,别怕,芸瑛坊和你没关系,是我的芸瑛坊,他们查不到你头上,我们开花楼的,朋友那么多,他们不会去找你一个厨娘麻烦。”
柳茹月反手抓回去,“不是,莺歌,你听我说,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不值得的。
到时候,大不了,我把事情闹大,上达天听,这件事家喻户晓之后,他们就不敢对我动手了,我若是出了事,别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是他们做的,他们也会有忌惮……”
莺歌抚摸着柳茹月的头发,“可是也有人愿意替他们扛下一切啊,十娘,你不懂京城这些达官贵人为了名声、地位、权势,能做到什么地步,这一点,你听我的。”
“你也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饭桌上得到的消息,很多花楼都会搜集的,我们平时又不用,就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其实她说的话,柳茹月都听得懂,她以前没往这些方面想过,现在稍微想想就知道莺歌的做法是最对的。
关于寻欢场、关于京城,她的确不懂,这些多听听莺歌的,不会有错,“那你要让值得信任的姑娘们做。”
“恩,我省得,十娘不要为此担心,莺歌有分寸的。”
接下来,柳茹月又和莺歌商议了酒坊的准备事宜,就让翠蓉将孩子抱过来,带回食肆休息了。
翠蓉就是莺歌找的憨厚可靠的姑娘,柳茹月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也觉得她是个老实忠厚的姑娘,在欢场上她这样的不讨喜,但做实事她是一把好手。
把孩子给她带,她也很有耐心,愿意学。
人也不笨,只是心眼比那些转次眼珠子鬼点子就蹭蹭蹭往上冒的姑娘少很多。
柳茹月也决定,明天开始,将酿酒的法子慢慢教给她。
第133章、再闻负心人
很快就到了初四,一个月的活动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即使活动还没完全过去,十娘食肆店门口也不如一开始那样热闹了,清净了很多。
所以这个噱头的确是不长久的,重要的还是饭菜的口味。
她心里也不是很着急,现在芸瑛坊,才是她暗地里的主场。
这个食肆,不过是明面上的。
柳茹月早已经为下月换菜品做好了准备。
十二道菜分别是,宝塔肉、富贵罗汉肚、菠萝咕噜肉、荷叶鸡、酱香带鱼、花生仁拌猪手、土豆炖牛腩、浓汤竹荪扒金针菇、松鼠桂鱼、凉拌佛手螺、文思豆腐、九转大肠。
送的小吃是蟹柳紫菜卷。
增加了可选糖水椰汁西米露、树莓椰果炖梨。
因为已经有女客来订桌,柳茹月又专门为女子泡制了甜橙酒、无花果酒、糯米酒、荔枝酒、桂圆酒、桂花酒、玫瑰酒、薄荷柠檬酒、迷迭香甜酒。
很多水果已经过季,找不到新鲜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了果干,干花等香料重新搭配让酒味能更清香、甘甜。
原本是想在院子里搭建一个烤炉的,但随着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么一个小院子早已经堆满,显得十分拥挤。
柳茹月和狗娃休息的房间里,都堆满了酒坛子。
所以,做的甜点依旧是不用烤制的。
这两款糕点也很费力气,因为很多食材根本买不到现成的,全都得买了牛奶来自己发酵、自己提取芝士、黄油。
这次,她做的两款甜点是渐变蓝莓冻芝士蛋糕、椰丝奶冻。
柳茹月也在考虑把隔壁的铺面买下来了,不过隔壁的邻居暂时还没卖铺面的打算,这样的情况,只能多出一些银子盘下来了,这样他们去别的地方买了铺面还有盈余的银子。
只是前段时间,她手里的银子都攒不下来,就没有去说这个事情。
闭店没多久,南宫弘就踩着点儿来敲门了。
看起来不像贪嘴儿人,神仙玉骨的七公子依旧跟在笑呵呵的南宫弘身后,在二爷爷和柳茹月打完招呼之后,才文质彬彬浅浅作揖,“十娘。”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淡雅、清冽,像淡淡的竹桶酒一样让人感觉既不过于热情,也不会太冷漠。
“来,快请进。”柳茹月微笑着点了下头,带着两人往里走。
“我就琢磨着南宫老先生要过来了品尝新菜了,已经摆上桌,你们若是不来,我可要送去隔壁了。”
“还好我来得巧,都怪小七,他们翰林院一个没有油水的破地方,也能闹出这么些破事儿,要我说……”
七公子的声音加重了三分,“二爷爷。”
南宫弘孩子气的撅了噘嘴,“这孩子,真的是,连二爷爷都敢吼了。”
虽然说话被打断,南宫弘满脸不开心,却也没有继续说翰林院里的事情了。
柳茹月引着两人上了桌,将菜品一一介绍了一番。
南宫弘虽是对这一桌菜兴趣高昂,却望向了隔壁摆满了一桌的琉璃瓶,“这些瓶子看着怪好看,定做这些琉璃瓶价值就不菲了,里面装了什么,看起来挺好看。”
“这些是我给女眷准备的果酒,也不知道老先生愿不愿意品尝女眷的酒水,和玉液醇比起来,果子酒味清淡很多,也不烈性,但带着果子的独特香味,也别具风格。”
他指着泡着桂花的琉璃瓶道,“这个我可要好好尝尝,我家里也泡了桂花酒,但那滋味不够好,哪里不好我也说不上来,我知道十娘惯有手段将这些寻常的东西做成与别家不同风味的美味,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那十娘还真不敢保证了,我也不知道老先生心目中的桂花酒得是什么口味。”柳茹月端起泡得金黄的桂花酒,倒入琉璃盏一小杯,递给了南宫弘。
“七公子想试试什么口味的?”
“那个是什么。”南宫霖注意到的是宛如一根青竹浸泡在一汪清泉的那个琉璃瓶。
“那是迷迭香酒。”柳茹月心中觉得七公子适合竹节酒,不过最近她比较忙,无法去找合适的竹子温养竹节酒。
“给我试试迷迭香酒吧。”南宫霖收回看着众多酒瓶的眼睛,偏过头看眯着眼品尝桂花酒的南宫弘。
“二爷爷,这桂花酒,你觉得如何?”
“给女人喝的,偏甜了一些,如果浓烈点、甜味减半,男人也能喝。”看得出南宫弘对这一瓶桂花酒兴趣不大,喝了一小杯,就没再添杯。
他原本还等着和小七一起品尝迷迭香酒,一抬头却发现柳茹月离开了。
“苏子曜,你娘去哪儿了?”
南宫弘问着坐在椅子里的狗娃。
狗娃咬着手指看着他,疑惑的摇了摇头。
并未让他久等,柳茹月去厨房切了一个青柠、敲了小半碗冰块进来。
当着两人的面,在两个酒杯里加入了五块冰,各挤了半个青柠的汁水在里面,这才倒入迷迭香酒。
琉璃杯里,酒水依旧清冽,多了青柠的淡淡黄绿,但并没让酒水的颜色变得奇怪,冰块偶尔还会冒泡泡,琉璃杯外已经起了一层水雾,让这一杯酒看起来像神仙喝的仙露一样飘渺。
将两杯酒水放在了两人面前,“你们试试。”
饶是见多识广的南宫弘也不禁发出疑问,“还有这样的喝法?”
酒水里还能加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影响酒水的口味么?
柳茹月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迷迭香并不是中原人常用的香草,她若不是跑过西域的镖,也不敢轻易尝试这么泡酒。
她去买香料,遇到往香料店推销迷迭香的商人,可是中原人对这个新鲜事物不是很感兴趣,她就全买回来了。
“迷迭香有镇静安神、醒脑、保肝护胃的作用,也可用于治疗失眠、心悸、头痛、消化不良等多种疾病。这样泡的酒,适合不太能喝酒的女眷,男人喝了也能安神。”
南宫弘对迷迭香了解不多,听得柳茹月说的玄乎,却又被这一杯酒的绝美意境吸引,端起来喝了一杯。
南宫弘不是很喜欢的推开了酒杯,嫌弃得就差捏鼻子了,“这味道,怪怪的。”
南宫霖不解看向他,“明明清香怡人,虽味辛微苦却被青柠的味道中和了,我觉得很好喝。”
迷迭香和芫荽一样,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就觉得很臭,柳茹月正待解释,却见南宫弘着急上前掰着七公子的嘴端详,
“小七,你是不是被陆铖泽那家伙气得尝不出香臭了?”
第134章、打爆他狗头
哐当
柳茹月手里拿着的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南宫弘、南宫霖被她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她。
“呀~,吓到你们了,刚才狗娃来抢碗,我想给他,又担心他拿不稳,一犹豫,就摔了碗。”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柳茹月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会被人看出有异,赶紧扭头去找笤帚,
狗娃,“……”
“子曜是饿了吧,来,二爷爷给你夹宝塔肉吃。”南宫弘只当狗娃饿坏了,夹了一块肉正要放狗娃碗里,倏地又收回手,“还是先让二爷爷尝一尝味道好不好,好吃,再给你吃。”
“……”狗娃咽了咽口水,
看着二爷爷眯着眼、晃着脑品尝美食、连给小孩子的吃食都反悔的模样,南宫霖扶额。
拿起公筷给孩子夹了一筷子软糯多汁的五花肉放在自己还没用过的碗里,推给孩子,又拿了勺子替他放在了手里,“子曜,吃吧。”
狗娃见了吃的,主动把勺子往嘴里塞,好吃得让他也眯起了眼睛。
南宫霖瞧这一老一小吃到好吃的东西后一模一样的幸福表情,瞧得有趣,也自己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五花肉完全吸收了梅干菜的特有香味,因为宝塔的造型,肉并不会黏在一起,反而更容易上气,肉质细嫩、多汁而不不腻。
经过这一茬的插科打诨,柳茹月也算蒙混过关,看三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她也不吱声,静静的将碎片扫走。
洗了手,拿了一副新碗过来,递给了不断给二爷爷和狗娃夹菜的南宫霖,“七公子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他哪里会照顾人了,都没给我夹两筷子。”南宫弘写满了不乐意,左看南宫霖不顺眼,右也看不惯,“这么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来玩嘛。”
南宫霖纤细的手指握着筷子都像拿着毛笔一样优雅,他略微勾唇,冲散了仙人之姿,“二爷爷,你不是说自己生的,哪里有别人生的孩子好玩么?”
“你……你这孩子真没意思,小时候还有意思,长大了就无趣了,竟然拿我的话来堵我,白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南宫弘喝了一口玉液醇,皱眉哀叹,“你若是不成亲,京城多少贵女要愁断肠,不过……”
“这些不打紧,主要是,到时候家里人若以为是我把你教坏了,哥哥又要打我了。”喝到嘴里的美酒,此刻也苦涩起来,南宫弘放下酒杯揉上了耳朵。
南宫霖抚着袖子,拿起酒杯给他重新满上一杯,“爷爷不是有三天没打您了么。”
南宫弘揉耳朵的手缓缓放下,“余韵。”
“……”所以自己这是知道了什么内宅恩怨么?
柳茹月尽量让自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这话不是说不听就能不听的,她坐回子曜身旁,帮他舀了一碗文思豆腐。
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柳茹月,忽听一旁狗娃用勺子敲着碗,冲着南宫弘那边噘着嘴,“呼呼,呼呼!”
……儿啊,你怎么又坑我!
南宫霖不解的问道,“呼呼是何菜?”
南宫弘哪里管七公子是京城少女心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贵公子,一脑瓜崩敲在了他头顶上,“读书读傻了,你爷爷真是罪过,把我南宫家好男儿教成这样,一点童趣都不懂了,哎,呼呼就是呼呼就不疼了,哄孩子的,我……”
说到这里,他反应过来喝了酒后一开心,把自己的糗事透漏出来了。
刚才还委屈、不甘的眼神,瞬间得瑟起来,“我不疼,我真的一点都不疼,那老头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他比我老,行动比我缓慢,怎么说,我也不可能被他打疼。”
“我是礼让他,我尊老爱幼,懂了么?”南宫弘严肃的点了点头,自我肯定了一番。
南宫霖在一旁抿着嘴,看起来为了保持他的形象,他忍笑忍得有些痛苦。
南宫弘气呼呼的像个胀气的癞蛤蟆,“你笑什么,我和你爷爷就是玩一玩,咱们自家兄弟不伤感情,打小就这样,算什么丑事么?算丢脸么?”
“要说丢脸,还是你,你和沈丞相家那个吃软饭的陆铖泽,你竟然打不过他!”
听到负心汉的名字,带来的冲击已经淡下去。
现在再次听到陆铖泽,柳茹月却觉得,不如七公子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会打架来的让她更感兴趣了。
对上柳茹月难以置信打量自家小七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有一探究竟的兴致。
南宫弘可算是找到听众了,就差拉着柳茹月的袖子给她八卦了,“你别看他现在这幅模样,都是装的,跟他爷爷学的,亏得京城无知少女就吃这一套,其实他小时候可皮了。”
指着房梁,“上房揭瓦、掏鸟蛋、玩泥巴、抓虫子去吓唬他爷爷这事儿都干过,现在这样,都是打怕了,啧啧。”
南宫霖听不下去了,动作迅速的夹了几筷子菜到他碗里,“二爷爷还是吃菜吧。”
“想堵住我的嘴?”南宫弘扬起下巴一哼,“你说说你,小时候那么厉害,现在学你爷爷那一套拿腔作调的派头久了,你都忘了该怎么打架了是吧?太给我丢脸了!竟然输给那个吃软饭家伙。”
柳茹月低眉顺眼的听着八卦,在心里狠狠的赞同了一番南宫弘的话,七公子怎么就不把陆铖泽的狗头打爆呢!
长得仙有什么用,打架的时候就不能在意外表了啊!不管抓挠踢踹,直接上前咬呀!
“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打架都不会,将来怎么保护自家娘子!”南宫弘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看废物似得看着南宫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南宫霖也是有傲骨的,被二爷爷这么说,也有点不服气了,“二爷爷,保护家人,怎么能靠打架,不惹事生非就是对家人最好的保护。”
“而且,我也没和陆铖泽打,我不屑和他打。”南宫霖偏开头,懒得看想法不同的二爷爷。
“哼,你就当根木桩子似得让他打,气死我了!”
“爷爷,那里可是翰林院,我还手的话,得和陆铖泽那泼皮一样被罚半年俸禄了,我和他可不是一路人。”南宫霖言语中也充满了对陆铖泽的不屑。
南宫弘气得拍桌子,“我们南宫家是差那点俸禄的人么?这时候就该打,打回去,把他打成猪头。”
柳茹月听得激动,忍不住想拍手掌,但她得忍,只好起身给南宫弘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