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
2022年。
中科大校内。
西区AED。
楼体外部,由启功先生所提的‘图书馆’三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字里行间散发着融入每个科大人血脉中的坚韧与朝气。
与此同时,图书馆内。
一位年轻的男子正独坐在无人一角,奋笔疾书:
“众所周知。”
“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
“大概在在2000年前后吧,这句口号不知不觉就流行开来了,之前计算机其实也很火,但大家都知道那时候纳斯达克崩了,互联网的泡沫爆破,生物更是承担了重要的历史使命。”
“这些反映在一群高中生身上,就是生物成了那时候各个学校分数线最高的专业,基本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甚至大二时候的转系热门榜中,生物也是名列第一。”
“当时我们专业的同学都戏称,咱们也算是放弃了进清北的机会来拥抱21世纪的未来的。”
“结果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成了我们本专业人士共同的笑谈——笑谈的并不是这句话本身,而是我们这群学生物专业的人。”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随后年轻人顿了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按开了屏幕。
结果手机没有任何信消息传来。
年轻人嘴角一抽,低头继续写了起来:
“其实在我看来,‘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本句话现在越来越能看到会成为现实了。
现在生物行业的发展趋势其实已经逐渐明朗,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多生物学上的领域都可能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得到突破。”
“行业中的优秀人才当然也能够获得名誉和经济上的双重丰收的——身边就有很好的例子,某学长滕校前十高校博士毕业,现在在国内基因测序创业公司做CTO年薪百万,公司若是能上市就能身价破亿。”
“这十年,计算机,物理,自动化等技术运用于生物科学岂止是突飞猛进?
别的不说,你看看医院里面诊断设备,和十年前比比,进步了多少?”
“十年以前,生物测序还是一个极其高昂、能发大paper的项目。
现在呢?
像样一点的医院都能做了。”
“又例如十年以前,基因定位也是个大项目,耗时耗力,而现在它的价格已经低到起点作者都能承担的起了。”
“十年以前,生物学界还流传着一句话:
生物学家整天做实验分析数据,计算机和数学家分析解释数据。
可现在呢?
生物系的博士毕业要是只会做实验,不会几门语言,不会R,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了。”
“如今30年过去,外行对生命科学认识还停留在花花草草,种田施肥,鸡鸭鱼肉,望闻问切,开刀打针,打枪跑PCR…还停留在工作不好找,出来没人要的时候......
“殊不知,生命科学早就今非昔比了。”
“比如2012年左右开始火的大数据,就是生命科学在08年开始的测序技术飞跃推动的。
此外AI,machinelearning,遗传算法,哪一个不是生命科学带起来的?
我从科大少年班开始学习大数据的分析,11年开始接触AI和machinelearning,这些都是在生命科学专业的专业课程里学的。
而这些概念是什么时候火的?——最少往后三年!”
写到这儿。
青年的情绪也逐渐有些被调动起来了,写出的字迹也不由深刻了几分:
“目前来说,整个生物圈最大的问题就是卷。”
“这就像是抽奖,抽奖不需要智力,谁都能上,只需要钱和劳力,于是大家就卷吧。”
“大家知道的的很可能会中奖的号码就这么几组,于是经常出现多个课题组试图抽取同一个号码的情况。”
“先抽到的就占先机,然后就开始拼速度,学生干活干到11点,周末不休息;
学生把结果发给导师,导师半夜爬起来审核提交。”
“宁可把自己辛苦得到的抽奖号码送到垃圾期刊那里发布,也要快对手一步。”
“于是乎,名校教授、作品等身的研究者,因为抽奖先后次序的争议打得天昏地暗,体面尽失。”
写着写着,青年忽然回过了神:
这可是自己博士答辩的材料,后半部分显然是不能出现在那种场合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将这部分的文稿从字体中心划了个长横。
与此同时,青年不远处的书桌上忽然传来了椅子磕碰的声音。
青年此时思路已断,便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发现原来是一对已经完成学习的狗...咳咳,小情侣离开座位时传来的响动。
青年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纸片人老婆,今晚是去找蒂法还是爱丽丝呢?
随后他回过神,轻轻甩了甩头,继续写道:
“当然了,就目前而言,生物这个领域距离标准的爆发可能还有一定距离。”
“一个像计算机那样爆发的学科有什么条件呢?”
“我认为是有三个前提:
1.低成本开发。
2.高容错让开发人员能快速立项并迭代。
3.2C的商业模型。”
”而很遗憾的是,目前生物相关的产业并不具备该条件。
“比如转基因的作物需要极高的研发成本——类似Monsanto的巨型筛选机器,且容错率低,一个花粉飘出去就不得了。”
“又比如新药研发成本高,容错率同样低的离谱,FDA因为各种内在外在的原因要求严格。”
“这就导致了生物的创业对资源的依赖性高且推进速度慢,很难产生爆发。”
写完这些,青年深吸一口气,总结道:
“但是我认为,这些难关终有一天将会被克服!”
“我敢笃定,21世纪,依旧将是生物的世纪!”
“这是无数生物科学领域前贤的追求,也是我毕生的梦想!”
“答辩人:徐云。”
写完这些内容,青年悠悠伸了个懒腰。
将钢笔仔细盖好,收拢文件。
最后检查了一遍周围。
发现没有东西遗落后,年轻人带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西区图书馆。
回到自己在校外租的小房子后,年轻人脱下眼镜,以一个“太”字的模样仰躺在了床上。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焯,要不是有外挂,谁tm会学生物啊?”
.....
.....
第二章 辣个男人!!!
在床上呆滞了一会儿后,徐云翻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
这是一间总面积四十多平米的单身公寓,装修不算特别豪华,但胜在地段安静,私密性相对较高。
虽然科大在19年那会儿翻新了部分东区的宿舍,不过除了代培生外,硕博的宿舍条件其实都一般。
比如硕士是四人一间,博士双人间——当然了,科学岛那边的会好点。
不过徐云选择在校外独住并不是由于宿舍环境糟糕,而是因为.....他身上有个秘密。
徐云,现年24周岁。
性别男,性别认知男,非极端动物保护人士,非极端环境保护人士,无抑郁症,爱好女。
社会称谓为那个男的,如果能上新闻大概会被称为该男子,偶尔莫名其妙啥事没干还会被扣个姓氏——蝈。
他在15岁那年考入了科大少年班,19岁本科毕业,毕业后没有选择学硕,而是申请了直博。
徐云直博的方向是合成生物技术与系统生物工程,这也是以物理出名的中科大内一个相对有名的生物学博士点,目前即将拿到博士学位。
除此以外,他还有个凝聚态物理的硕士在读,学位证距离到手也不是很久了。
读过少年班的朋友应该都知道。
无论是USTC少年班还是姚班智班、图灵少年班,这些顶尖殿堂中对于学霸的称呼往往都是XX神。
比如曹神、韩神、韦神等等。
因此自然而然的,徐云也获得了一个徐神的称号。
不过学霸这种生物在学术方面虽然近乎无敌,但在生活中他们却经常显得性格迥异,甚至会被视之为怪人。
比如当初网络大火的韦神韦东奕,外表上看上去甚至似乎有些呆滞,因为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学术方面的问题。
还有一些学霸天才甚至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生活琐事都需要父母随行照顾。
上辈子的徐云其实也是这种情、智商严重不对等的‘天才’之一,虽然没有离谱到衣食住行都要父母帮助,但交集圈方面近乎是零,直到30岁后才相对好了一点。
看到这里,不是星际玩家并且懂得ban猛犸的同学想必已经注意到了某个词:
上辈子。
没错,上辈子。
徐云是个重生者。
不过比起其他一些重生者前辈,徐云的重生却有些特殊。
那是2041年的一个冬天,徐云正在写一本名叫《吴凡去哪儿》的网络小说呢,结果写着写着忽然头昏脑涨,一头就栽倒到了键盘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重生到了15岁那年,也就是科大少年班物理二轮答辩的第二天。
这也是徐云印象很深的一个人生节点——因为那年的答辩题目很有意思:
解答题有一题讲的是一群小绿人去黄金星球挖金矿结果摔死了,要求按照两种不同形状倾角计算掉落时间,还要求自己构想出飞船外观的素描图。
另外还有一题给了条件是大气层厚度为h,众同学纷纷叹不合理,因为表面的粒子速度空间和向同性向外飞就不再是h了....
该题还声称大气层均匀也是神奇,所以徐云最终选择把这题的分数上交给了国家,没办法,强迫症晚期了。
而作为一位长期写网络小说的重生者,徐云自然知道重生这种设定的爽点:
依靠对未来各种事件走向的了解提前布局,从而赚取大量的金钱与社会地位。
但就当徐云信心满满的回溯记忆时,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记得零零散散的几件事:
比如长跑比赛决出了冠军、贾某人依旧是声称下周回国,三十年后天足还在盘点米兰等等.....
除了以上这些事,徐云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三十岁前所学的学术知识。
其他具体衍生出的科学技术啊、历史大事啊、比赛结果啊全然没有丝毫印象。
但另一方面。
比起记忆的模糊,徐云四十多岁的心态与阅历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这使得他无论是在待人接物还是自制力方面,都要远比同龄人成熟。
正是基于这点,徐云这辈子才能做到24岁博士毕业——上辈子他博士毕业的时候都28了。
而事实上,发生在徐云身上的变故远不止如此......
卧室内。
只见徐云用左手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默念了一个语义不明的音节:
༒༶༄༅
随着字节的出口,徐云顿时眼前一暗。
当他回过神后,早已处在了一处幽暗的空间里。
这处空间面积不大,拢共也就二十平米左右,除了中央有着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碧绿色圆环外,空间内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此时此刻,圆环上头正闪烁着一个数字:
300/300。
这处空间出现于徐云重生后的第二天,距离眼下正好十年。
空间的大小、样貌在一开始时就是现在这般,边界由某种坚硬的固态物质组成,反正比波硬很多。
只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中央圆环上的数值是‘0/300’。
并且当时空间给出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提示:
圆环数值将根据‘面壁者’掌握的知识量正向增加,并且第一个博士学位必须为生物方向——圆环数值被徐云称为知识点。
也正因如此,上辈子搞物理的徐云就莫名其妙的‘叛逃’到了生物领域,而这在以物理出名的科大少年班简直万年难得一见。
如今徐云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终于随着今天答辩内容的书写完毕,成功将这个分值推到了满值。
或许是感应到了徐云的出现。
几秒钟后,圆环忽然开始缓缓的旋转了起来。
接着又过了几秒钟。
光圈上突兀的出现了三道门,每道门上赫然有着‘100’的字样。
与此同时,徐云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明悟:
自己可以消耗100点的知识点,任意开启一扇门,并且一定时间内只能开启一道。
实话实说。
饶是作为一位重生者,见到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眼前,徐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发憷的。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自己的导师潘帅,但这一念头刚刚冒出,面前那个‘300’便瞬间化成了‘404’三个数字。
徐云见状只好作罢。
紧接着,过去十年间寒窗苦读的一幕幕场景,开始逐帧逐页的浮现在了徐云眼前。
随着最后一道画面翻过,徐云深吸一口气,走向了最左边的那扇门。
什么?
你问为什么是左边?
当然是左边的次数多啊!
............
作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生人,徐云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哈迷。
虽然在这几年无论是罗琳本人还是几位主演都在舆论方面有些骚操作,但哈利波特这本书确实还是不错的。
纵使四十年后,徐云也还记得海格的大胡子、阿瓦达啃大瓜、伏地魔那插座似的鼻子和伏黛恋,以及.......
原著中对‘门钥匙’和‘移形换影’的描写。
而此时此刻,徐云的感觉便与乘坐门钥匙差不多:
仿佛在滚筒洗衣机里搅拌的眩晕感,滴滴答答的类似倒计时般的钟摆声,以及某种尖锐的耳鸣相伴......
估摸着当初比克大魔王被魔封波塞进电饭煲国际大酒店的时候,入住体验也和这差不多吧。
总而言之。
一顿强烈的眩晕之后。
啪嗒一声,徐云摔到了地面上——正脸朝地。
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随后他张开眼,发现自己此时正趴在一个人的身上,此人也是面部向下,嵌进了松软的土地中,只留下了一头狮子般的金发。
徐云见状,连忙从此人身上爬开,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土里翻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鼻梁高挺,眼眶很深,眉角斜向上收敛,面相上带着几分桀骜。
男子的胸口正在微微起伏,犹有呼吸,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昏迷。
但在他对面,徐云的呼吸却骤然停滞了起来。
作为曾经的物理从业人员,此人画像上的面容早已刻在了徐云的DNA里,并且徐云还不止一次的在动漫和网络小说里见到过他棺材板颤动的样子——尽管他实际上是被火化的。
他的名字叫......
艾萨克·牛顿。
.......
.....
第三章 在现场,我就是那颗苹果(求收藏!!)
在徐云生活的21世纪,哪怕是小学生都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在几百年前,某天牛顿不知干啥心血来潮,跑到了一颗苹果树下幻想人生。
然后一颗苹果啪的一下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这位物理大能仿佛就此被砸通了任督二脉,提出了万有引力定律。
比如剑桥大学三一学院,至今仍保留着当年牛顿就学时住的宿舍,推窗可见一棵苹果树。
剑桥对外宣称这就是砸在牛顿头上的那个著名苹果繁衍的后代——约翰牛历史学会还把那棵树定为了百棵名树之一。
但实际上,这个故事的发生地点和过程其实是非常有争议的。
目前相对主流的一种看法,其实是牛顿是在自个老家伍尔索普躲避瘟疫的时候想到的万有引力定律,并且待的大概率是在一棵毛栗子树下.....
想象一下。
我们的牛逼顿祖师爷如果真的是被一颗长满着尖刺的毛栗子砸到了性感的卷发上......
那么万有引力定律大概是在医院里提出来的吧。
不过对于这种看法,还有一些人持着鲜明的反对态度。
比如斯蒂克利对牛顿的亲访、高卢哲学家伏尔泰、牛顿在皇家造币厂时的助理及他外甥女的丈夫约翰·康杜特、牛顿的侄女巴顿、克里斯托弗·道森等人,都声称牛顿亲口提及过苹果树。
这么多人互相印证此事,使得整个苹果树的真相扑朔迷离。
所以目前比较客观的一种判断,应该是牛顿在家乡躲避瘟疫时见到了苹果落地,但多半没有被砸到脑袋。
不过无论本土如何众说纷纭,徐云此时很想用逼乎体说一句话:
在现场,牛顿被苹果砸的事情是真的,因为我就是那个苹果......
另外顺便求助一个问题:
苹果太大,好像把牛顿砸晕了该怎么办?!
..............
年轻的艾萨克牛顿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迷糊,地面硬邦邦的,背后隐隐的传来了一股阵痛感。
在一年前左右,伦敦忽然爆发起了一场大规模的鼠疫。
鼠疫由伦敦向外蔓延,约翰牛王室逃出伦敦,市内的富人也携家带口匆匆出逃。
剑桥居民纷纷用马车装载着行李,疏散到了乡间。
伦敦城有1万余所房屋被遗弃,有的用松木板把门窗钉死,有病人的住房都用红粉笔打上十字标记。
离伦敦不远的剑桥大学被迫停课,校园关闭,师生都被疏散到乡间。
这时刚刚取得学士学位的牛顿,被迫拉了一车书和仪器返回了林肯郡的家乡农庄躲避瘟疫。
家乡伍尔索普的农庄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母亲热情地欢迎他,还有那三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们也比以前懂事........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总而言之。
伍尔索普确实静谧的仿佛与世隔绝,但牛顿的家庭关系却着实不怎么样。
在牛顿出世前,他的父亲老艾萨克就因病去世了,双亲只剩下了母亲汉娜。
而在牛顿才3岁的时候,汉娜决定改嫁他人,而且是一个比她大了30岁左右的老头——纳巴斯·史密斯。
有趣的是,史密斯的求婚方式很特别:
两人并未见面,他让一个仆人送出求婚信,向汉娜提出求婚。
经过家庭讨论,最终汉娜决定撇下3岁的小牛顿,搬去和史密斯同住。
真*亲妈。
8年后史密斯去世,11岁的牛顿被接到了汉娜家里,并且按照汉娜的想法,牛顿今后最好的成长方向就是做个庄稼汉。
如果不是他舅舅以及中学校长的帮助,使得牛顿最后成了个减费生。
现在的牛顿差不多可以把顿字去掉了。
因此由于疫情原因返回家乡的牛顿,眼下对于母亲和弟弟妹妹的态度并不算好。
今天上午一大早,牛顿就因为耕田的缘故和汉娜又吵了一架,烦闷之余便带着一本书册,准备到庄园内常去的一处石壁后方算几道数学题。
他在去年发现了将二项式展开成级数的简单方法,但却卡在了化简二项式(P+PQ)^m/n这关。
虽然心中隐约有些思路,但却无论如何都捅破不了那层膜,年轻的牛子有些头疼。
结果走着走着,牛顿忽然察觉到不远处的一棵苹果树隐约有些响动。
时值大白天,因此牛顿也就没什么顾虑的走到了树木下方,打算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小动物在上头。
结果还没等自己抬头呢,便感觉有个东西落到了自己背部,接着顿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嗯?知觉?
意识到自己能明确感知到身体反馈、意识也能进行正常的思考与回忆后,牛顿立马睁开了眼睛。
结果刚一抬起眼皮,他便见到了一张男人的脸。
这是一副与欧洲外貌有些不同的面庞,黑发黑瞳,脸部线条没有西方人那么立体,相对比较婉约。
这里科普一件事。
牛顿由于家庭特殊的原因,在学校的时候没少被同学嘲笑,甚至还被欺负过不少次。
这事儿换做一般人无外乎两种办法:
要么默默承受,要么就去找老师打小报告。
但牛顿偏偏选择了第三种办法——自己成为校园暴力,互相伤害。
因此在打架这方面,牛顿基本上是同龄人的拳王,差不多李景亮那档的。
加之此时疫情泛滥,许多逃难之人成了不稳定的因素。
因此牛顿在回过神后,压根就没去注意面前男子那饱满的精神面貌,也没去细细品味那关切的眼神。
而是肌肉记忆般的就顺手抄起了身边的一本书,径直朝面前的男子砸去。
这本书叫做《HolyBible》,厚度大约五厘米,鎏金硬质金属书皮,重达......
1.56公斤。
于是乎。
只听啪的一声,徐云应声而倒。
.....
第四章 1665年
“嘶——好痛.......”
不知过了多久,徐云一手揉着额头,另一手撑着身子,缓缓的从床上醒了过来。
等等,床?
意识到了什么的徐云连忙看向自己的身下——没错,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一张普通的单人床,通体木质结构,表面铺着一张灰色的绒毛毯子。
随后他抬起头,朝周围看去。
他所处的是一间不大但采光极佳的木制楼房内,面积不大,大概三十多平米。
屋内除了自身所躺着的木床外,还有一个木制衣柜、一张书桌、两把凳子、一把躺椅和几盏灯具,其中躺椅上杂乱的堆着一些衣物。
其中很有代表性的是一种类似长统袜或紧腿的裤子,这玩意儿徐云在选修西方历史的时候学过,叫做胡斯裤。
那条倒披在椅子上的胡斯裤外露着内部的材料,可以看到一些细碎的布革和发黑的羊毛——这种情况在十七世纪很正常,胡斯裤是很典型的外部华贵内头遭乱,也就是传说中的门面裤。
有些经济实力不强但很在乎‘体面’的家庭,甚至会塞着干草和谷康。
别问,问就是绅士。
除此以外。
窗户外的一些农作物和篱桩则表明这个房间位于一楼,结合头顶的屋檐结构不难判断,这是一间单层的隔断小屋。
随后徐云摸了摸脑袋最疼的部位,发现那里已经用绷带给简单的围了一圈。
此时徐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迎面呼来的黑皮书封上,不过通过眼前的情况来猜测,自己应该是被谁救了——7成可能牛顿,3成可能路人。
毕竟牛顿老爷子的脾气那是真的总所周知,哪怕现在只是个青春版,做起事儿来依旧有些极端。
因此确实不能排除他是个渣男,敲晕自己还不负责的情况。
不过看牛顿此时的年龄和衣着,多半不是在1672年当选皇家学会院士之后——之前徐云还看到了牛顿胸前的校徽来着。
也就是说这位大佬大概率还没和胡克撕起来,搁本土的小说里就是主角还没越阶而战,相对而言没那么龙傲天般怼天怼地。
与此同时,徐云心中也不由冒出了一大堆的疑惑:
很明显,这里应该是1660-1670年之间。
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了,那个神秘光环能把自己送到这个时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问题是.......
现在具体是几几年?
那扇门把自己送到这个节点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这辈子明明是学生物的,为啥送到个搞物理的大佬身边?
自己做的事对未来会产生影响吗?比如给牛顿来一刀?
另外......
自己又该怎么回去?
就在徐云心中费解之际,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光幕:
【新手任务:听说你有很多事放不下?做人要潇洒一点!】
【任务难度:★☆☆☆☆】
【任务要求:与年轻的艾萨克·牛顿成为任何意义上的朋友,不可轻易涉及任何本人未参与的历史事件】
【任务时限:两个月】
【任务奖励:视评分而定】
【未完成任务处罚:现实所有女性好感度-1】
【补充说明:此世界为平行世界,与现实无任何交集,但就像春天的梦境可能在被褥上留下些许印记一般,你所做的事或许会有某些跨越时空的痕迹留下......】
徐云:“......?”
平行世界,与现实无关?
也就是说,自己走进的时空门算是个副本?
道理我都懂,可为啥感觉这提示盖盖的?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从天腐之城来的吧?
随后看着这道任务详情,徐云心中忽然冒出了另一股念头:
既然未完成任务没啥处罚的话,自己跑到这个时间点的本土会怎么样?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半秒钟,便被徐云自己否定了:
一来任务给的时间太短,二来自己在本土无权无势,想要搞个大新闻还是太难了。
不过话说回来。
任务的出现算是给徐云提供了少许信息,但显然还有很多秘密需要徐云自己去探究。
比如所谓评分的判定机制到底是怎么样的,是涉及到人物?时间?还是其他?
总而言之。
重生的事实,令徐云对于穿越这种超现实概念先天性的具备了一定的接受度,同时该有的惊讶也在等待牛顿苏醒的期间陆续消除了。
因此很快,他的心中逐渐冒出了一股浓烈的兴致。
毕竟对方可是牛顿牛老爷子啊......
君不见上辈子多少人巴望着能给他压棺材板的?
而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很重要的一点便是......
确定目前的具体时间!
眼下的种种迹象可以表明现在肯定是在1672年之前——1672年牛顿正式进入了英国皇家学会,由于反射望远镜而与胡克结怨,从此性格从孤傲彻底的转向了桀骜甚至暴虐。
因此此时的牛顿还是一个性格孤僻、但至少在学术上远远不算个学阀的高傲青年。
但仅仅确定一个大致的时间还不够,毕竟牛顿在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一年一个性格与成就。
尤其是在那特殊的18个月里......
至于具体的时间嘛......
徐云忽然想到了自己掉下来的那棵苹果树。
在等待牛顿苏醒的时候,徐云曾经简单打量过周围的情况。
他发现这里显然是一处小村子,并且周围的苹果树基本上都已经挂果成熟了。
众所周知。
英国这个国家在苹果种植方面很特殊,它上千年来只种植一种名叫布拉姆利的烹饪苹果。
这种苹果中的苹果酸的浓度远远高过糖分,所以即使在烹饪后,它还能保留浓郁的苹果味道。
这种苹果成熟的时间是十月末左右,远远晚于国内苹果普遍的7-9月成熟期。
同时很凑巧的是,上辈子的徐云曾经到剑桥修过一年的课程,知道三一学院的假期规定:
三一学院每年从6-8月开始放暑假,12月6号到1月15日雷打不动的放圣诞假期,然后三月会再放一段三个礼拜上下浮动的假期。
因此布拉姆利苹果成熟的时间点,显然是三一学院的在读期。
加之牛顿作为一位顶尖学霸,他在大学期间从未缺勤哪怕一天——其实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牛老爷子在进入铸币厂之前一直是个穷逼.....
哪怕在1667年末到1669年被授予卢卡斯数学教授席位之间,他也依旧在剑桥三一学院攻读神学。
因此纵观牛顿大学之后、1672年之前的履历,想要让他在八月分离开伦敦的有且只有一件事:
伦敦鼠疫,也就是黑死病!
而在牛顿离开伦敦的十八个月里,后半部分时间是在汉弗莱·巴宾顿家里渡过的——那里是一处棉花庄园,不种植苹果。
因此眼下符合条件的时间只有一个.....
1665年10月,鼠疫出现的8个月后!
这时期牛顿的成就是.......
这事儿我们下章再说。
第五章 夭寿啦,牛顿抢劫啦!
在漫长的物理史上,牛顿一直是个非常有话题性的人物。
这里的话题性并不是某乎上那种‘牛顿到现代是否能985研究生毕业’的降智问题,而是他的人生轨迹实在太魔幻了。
想必很多人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
牛顿有70%的成就是在1665-1667年之间完成的。
这句话其实没怎么说错。
牛顿在他躲避瘟疫的18个月里仿佛开挂了一样,创立了二项式定理,无穷级数展开、发明了微积分,发明反射式望远镜和发现日光的七色光谱,确立了牛顿第一、牛顿第二定律和引力定律的基本思想。
由此一举奠定了经典物理学的基础。
扣除掉这18个月的学术成就,牛顿中年过后便开始转头向了政治和经济领域——没错,政治和经济,没有神学。
因为牛顿一直都是个虔诚的教徒,并非是晚年脑袋一抽才改变了阵营。
另外,牛顿中晚年的成就其实也不低。
例如他在1717年通过安妮女王法案创立了在金币和银币之间的联系,非正式的把英镑钱币从银本位转移到了金本位,还当上过国家铸币厂的厂长。
铸币厂厂长,这差不多就是现在央行行长的概念,对于99%的现代人来说完全称得上是光宗耀祖的成就。
只不过牛老爷子中年前干的事太耀眼了,所以他的中晚年才被很多营销号或者黑子称之为一事无成。
好了,中晚年牛顿的事儿先到此打住,视线回归到那间小屋。
上头说过。
在躲避瘟疫的18个月里,牛顿搞出了一堆成就。
而这也是为啥徐云首先要确定具体时间的原因——要是人家已经搞出了微积分,这时候你傻乎乎的跑去他面前装流数术的尬逼,能搭上话才怪呢。
“1665年十月末啊.......”
徐云轻轻挠了挠头发,嘀咕道:
“没记错的话,1665年的黑死病应该是四月份正式确诊的首个病例,七月王室出逃......
牛老爷子是1667年4月返回的剑桥大学,他在老家待了十八个月,所以他逃出剑桥大学的时间应该是七到八月份......
唔,假如按照最极限的时间来计算......
现在他应该返乡四个月左右?”
伦敦黑死病,也就是鼠疫。
这是约翰牛本土最后一次广泛蔓延的鼠疫,造成的死亡人数超过八万人,称得上约翰牛疾病史的一个关键节点以及转折点。
其实这次黑死病在一月的时候就开始蔓延了,伦敦外围的码头地区以及圣贾尔斯教区首先遭殃,在这两处地方生活的穷困工人成为了黑死病肆虐的第一群牺牲者。
然而由于这些地区的工人地位极低,几乎没有被关注和记录。
因此伦敦大瘟疫的首宗正式个案是在1665年4月12日确诊的女子丽蓓嘉·安德鲁斯身上所记录的。
这也是为什么黑死病爆发三个月后连约翰牛王室都要跑路的原因,因为它根本控制不住了。
这就跟蟑螂似的,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代表你家已经有上百头小强安家了。
而此时若是距离牛顿老爷子返乡不过四个月,那么他现在应该还在思索.......
“化简二项式(P+PQ)^m/n的问题?”
想到这儿,徐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当然了,这里的‘化简’是牛顿在收稿里的自述,目前学术界用到的都是‘展开’。
目前牛顿应该研究出了指数为正整数的情形,卡在了分数或负数这步。
等他把指数的限制完全推导开来,下一步就是得出静态的无穷小量观点,用变量流动生产法创造出了流数术——也就是牛顿微积分的基本概念框架。
再后来便是牛顿利用流数术的框架,再结合开普勒第三行星运动定律推导出了赫赫有名的万有引力定律。
因此纵使徐云判断的时间略有误差,顶多也就是小节点前后的差别,随时可以视情况而调整。
想通了这些,徐云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底。
随后他坐起身,准备下床。
但当他挪到床头边时才发现......
“我的鞋....不对,tmd我袜子呢??”
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底板,徐云的脸上不由冒出了一堆黑人问号——刚才他还在琢磨着时间问题呢,所以真没注意到自己的袜子都被脱走了。
在不久前,或者说在昏迷之前,他曾经简单的检查过自己的身体。
确定除了手机、手表没有出现随自己出现外,自己的衣着、鞋子、发型完全与在本土一致。
至于是意识重塑还是魂穿目前犹未可知,但至少自己的‘装备’和在本土大致上是一样的,没有被额外的赋予那些诸如达布里衣或者胡斯裤之类当前时代的衣物。
可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身上的衣物倒还算整齐,但袜子和鞋子都不见了?
当然了。
眼下不能排除屋子主人有洁癖,在把自己搬上床之前就先脱去了鞋袜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嘛......
而就在徐云心思泛动之际,房间靠左的木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
很明显。
屋子的主人应该注意到了自己苏醒后传出的响动。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门把处开始转动了起来。
片刻后。
只听咔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部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端的是一双碧眼外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眉分八字,身躯七尺如银。
此人赫然便是牛顿,此时身着一领大不列颠达布里衣,腰系一根尼德兰阿姆斯特丹杂色彩丝绦,下穿一双安踏2021年冬季款保暖低帮靴......卧槽?
徐云用力揉了揉眼睛,没错,自己的鞋子真被这个祖师爷青春版穿到了脚上。(不是我丑化或者yy,牛顿真是这性格,并不是我二创....)
徐云:“......”
或许是注意到了徐云的目光,牛顿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此处是艾萨克家族的领属范围,根据议会在14年前颁布的《布尔条例》,本人作为家族嫡长子有权对闯入者私人自行收取罚金。
加上我救了你一命,所以正式通知你:你的靴子现在属于我了——当然,这也包括你后续的医药费...以及短期的伙食费。”
随后牛顿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布料用来穿到外头,出门踩几脚屎尿不就废了?”
听到这番话,徐云顿时又是一愣——倒不是惊讶于牛顿所说的罚金与布料问题,而是.....
自己居然能完全听懂牛顿的话?
要知道。
现代英语以1700年为界,分为早现代英语和后现代英语,二者间区别还是不小的。
1665年的英语远远做不到与后世英语无缝衔接,甚至可以说依旧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因此徐云最开始都做好一边阿巴阿巴比划一边交流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听懂牛顿的话?
很明显,这应该是时空之门赋予的某种能力。
至于牛顿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徐云也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
.......
第六章 杀人放火......
在2022年——或者干脆说21世纪的头十几年,十月末的英国肯定说不上热,但也不能算是特别冷。
毕竟温带海洋性气候嘛,气候变化不大。
比如牛顿的老家伍尔索普,十月末白天大约9度,晚上平均4摄氏度,然后就仅此而已了,不需要穿上特别厚的衣服。
但1665年却不一样。
这涉及到了一个地理知识:
小冰河期。
小冰河期,顾名思义指的是相对而言较冷的时期,但是比主要的毁灭大量动植物生命的大冰期还是要暖和一些的。
每次历史上的小冰河期都导致了地球气温大幅度下降,使全球粮食大幅度减产。
由此引发社会剧烈动荡,人口锐减。
上一次的小冰河期是在1350年到约1850年,其中明末时期达到了最冷,最低峰值离现在大约差了4.5度。
这也是明朝会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为啥很多考究的穿越文作家会说明末是最难翻盘的一种设定——单凭一己之力想要对抗小冰河期,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1665年对标的本土时间点是康熙四年,离明朝灭亡不过20年出头,正值小冰河期最冷的一段时间。
同时由于大不列颠岛屿地理位置的原因,小冰河期的温度变化其实是要比本土更剧烈一点的。
因此此时的伍尔索普要比后世同时期温度低上7.5度左右,白天都可能处于零下。(文献参考doi:10.27307/d.cnki.gsjtu.2018.000319)
而徐云那双鞋可是最新款的安踏低帮保暖靴,保暖效果要比牛顿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因此牛顿有这种骚操作理论上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这位祖师爷的人品确实有点那啥......
当然了。
还是那句话:
在没和胡克怼上之前,牛顿顶多算是个不良少年,称不上老逼登。
就像阿伟在遇到杰哥之前顶多就是偷偷打游戏的叛逆青年,遇到杰哥之后才开启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此时牛顿的自私是由成长环境导致的必然性格,有些类似野猫幼崽的护食,完全可以抢救一下。
况且从牛顿只拿走自己的鞋子、对于自己的衣服裤子丝毫没上手的举动也能看出,这小伙子还真不是那种无底线的零元购,而是自己有着一个闭合性的价值观:
外人看来错误的事情对他而言属于理所应当,因此他选择了伸手,而进一步的其他做法则超过了他心中‘理’的边界,所以他选择了停手。
简而言之。
这是一个有着不正确价值观、但还有底线的不良。
而教导不良少年嘛......
徐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他在上辈子写小说的时候教导过三万多位的鲜为人同学,这辈子读博期间也担任了一个班级助教的职务,各种神人都见识过不少。
加上对口的知识储备,理论上还是有机会把牛老爷子给纠正回来的。
当然了。
这一切的想法都有一个前提——要能够留在牛顿的身边。
而在徐云思索的同时。
交代完‘罚金’归属问题的牛顿也在打量着这个被自己带回来的陌生人,拧起的眉头表示他正处于一个犹疑不定的状态。
在不久前。
靠着手中的书籍让徐云感受了一番知识的重量后,牛顿的心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随后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个陌生人,发现对方除了容貌特殊之外,无论是衣着、肌肤还是皮肤的饱满度,都与寻常流民有着极大的区别。
尤其是他鼻梁上带着的那副眼镜,一般人家恐怕举家都买不起这种金丝边材质的辅助工具。
加之此时牛顿还是个刚刚获得学士学位的在校生,心境相对来说没有成人那么复杂——在校生的单纯大多数时候会体现在借钱上,不知有多少未出社会的学生,对于‘人心险恶’这四个字的认知,就是来自借给室友的第一笔钱。
综合以上诸多原因,牛顿这才选择将徐云带回了自己家,并且在一番思量后将徐云脚上的那双鞋占为了己有。
没办法。
牛顿自己脚上的唐卡鞋只在侧面加了点鹿皮,其他部位都是粗制的棉麻,内嵌的甚至还是几片旧布,漏起风来那个酸爽哟......
毕竟救人是一回事,对方侵犯了自己权益交处罚金是另一回事。
哪怕闹到了林肯郡的郡法院,这事儿也肯定是自己占着理。
随后看着徐云光秃秃的脚底板,牛顿弯下腰,从收纳柜的底端拿出了一双带着一堆补丁的拖鞋。
接着啪嗒一声,把它丢到了徐云面前:
“上个礼拜刚洗过的鞋子,穿上吧,另外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十七世纪末的英国正处于克伦威尔去世、查理二世复辟的年代,也就是斯图亚特王朝时期,因此整个社会的思想极度混乱,这点在先前提到的《布尔条例》的传播过程中显得尤为鲜明。
《布尔条例》‘罚金’的思想深入人心,所以经常可以见到下面这种场面:
一个误入其他人庄园的体面人被抓了,有些时候甚至可能被暴打一顿,接着主人将他身上某个有一定价值的物品拿走,又询问了他的来路,最后双方一见如故,晚上就在餐桌上吃起了饭——然后那个物品还是没有还给人家。
这玩意儿就和本土古代裹小脚、霓虹那边的剖腹观念一样,离谱,但却很具时代特色。
也正是因此使然,牛顿才能做到既拿了徐云的鞋子,脸上又仿若无事一般的与他进行起了交流。
视线再回归屋内。
徐云虽然很难理解牛顿的具体思维,但他本身也没觉得那双鞋有多重要,高低不过328而已——尤其是在所有物理人的祖师爷面前,这还叫事儿?
因此他的表情也很平静,开口就是一套流利的早现代洋屁:
“谢谢,请讲无妨。”
听着徐云标准的英语,牛顿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好奇:
“自我介绍我一下,我叫艾萨克·牛顿,你呢?”
徐云闻言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不过在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他忽然想到了任务的那个提示——虽然这是个平行世界,但可能有些痕迹影响到后世。
如果这所谓的痕迹是名字并且很凑巧的带上其他一些外貌细节的话,保不齐会有一些麻烦.......
至少从稳这个角度上来说,报本名显然不合适。
然而话将出口,留给徐云思考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因此他只能反射性的替换上了脑海中印象最深的某个名字:
“在下......”
“厉飞雨。”
第七章 不算理想的开局(上)
由于徐云最后说出的是标准的汉语,因此‘厉飞雨’这三个字在牛顿听来便显得极为拗口与奇怪了起来。
“驴肥鱼?”
屋子里,牛顿嘟囔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眉头一拧,问道:
“看你的外表.....你来自东方?”
徐云轻轻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没错,祖上自东土而来。”
在华夏漫长的文明史里,本土与其他国度的交流几乎从未断绝。
比如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
公元前119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从首都长安为起点,经中亚,西亚各国最终抵达罗马,开辟了丝绸之路。
到达罗马后,丝绸受到了凯撒大帝以及王公贵族们的一致追捧,成为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自那之后,官方或者民间组织的亚欧商队便逐渐形成了一条产业运输链。
这些商队或许规模不算特别大,但频率却一点儿也不低,甚至出现过商队出使归来时已然是两个朝代的情况。
时间一长,有些本土商人干脆定居到了欧洲。
例如公元13世纪,意呆利的那不勒斯便出现过一个本土商人的聚集地。
当时大约有一百多位的华夏人定居到了那里,并且开始繁衍后代,最后在十五世纪的一场瘟疫中近乎灭族,从此不再有文献记载。
基于上述原因,许多欧洲人虽然没见过东方人种,但黑发黑瞳黄皮肤=东方人的概念还是扩散开了。
毕竟欧洲地方小,不像本土地幅广袤,90年代初都还有些偏远地区的民众会把老外看成恶鬼呢。
所以牛顿知道徐云来自东方,确实也不算什么很离奇的事儿——当然,他对于东方的认知也就仅此而已了。
剩下的东方到底有几个国度、现在是什么朝代,牛顿是绝对不了解的。
也正因如此......
牛顿不由自主的便对徐云的来历产生了好奇:
在这个时代想见到个活生生的东方人,难度也就比见到个人外娘要低上一点——这个时期你跑去北欧那边逛一圈,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个穷逼蝙蝠娘呢。
视线回归原处。
看着略带好奇的牛顿,徐云调整了一番呼吸,将自己预先想好的简介说了出来:
“没错,如您所见,我是一位东方人的后代,我的祖辈来自一个名叫风灵月影宗的宗门......”
牛顿忽然打断了他,带着些许疑问重复道:
“sect?”(我查过资料,早现代英语里有sect这个词汇,不过语义有些类似帮派)
“没错,sect。”
徐云点了点头,示意这个词汇没错,接着解释道:
“宗门的概念有些类似剑桥大学,我的祖辈就是其中的职工,几十年前被派遣到了欧洲......”
眼见牛顿面露思色,徐云便继续道:
“当初我的祖父定居在了阿姆斯特丹,平日里和伦敦这边也有一些贸易往来——比如棉花之类的,像我的鞋子便是一种棉质产物。
不过这次由于瘟疫的原因,我和家人在出城时意外失散了,慌乱之中见到果园里有苹果,就冒昧的闯了进来......”
牛顿闻言脸色不变,眼神却闪烁起了明悟的光芒。
他对于徐云的这番话并没有太过怀疑,甚至自己还产生了一些合理化的脑补。
一来阿姆斯特丹是现如今欧洲最重要的港口和贸易都市,汇聚着来自各地的商人或者帮派组织。
按照现如今的发展趋势,阿姆斯特丹今后可能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事实上也是如此,等到了17世纪,阿姆斯特丹甚至一度成为了世界的金融和文化的中心。
不过等到了21世纪,阿姆斯特丹的光环便逐渐褪去,甚至发展出了一个不可描述的产业链。
其实发展出这个产业不算啥,但还能给你开发票回去报销就tmd很离谱了.....
啊,你问我为什么知道?
是七组群里一个叫焰火璀璨的老司机告诉我哒!
咳咳......
言归正传。
总之基于这点,徐云的来历还是站得住脚的。
毕竟他身上的服装虽然有些怪异,但面料上可以看出家境绝非一般。
牛顿相信的第二个原因则是这次疫情的扩散轨迹,目前病因高度疑似来自荷兰:
1663—年至1664年,阿姆斯特丹爆发了鼠疫疫情,死亡5万多人。
那些从阿姆斯特丹开往英国的运送棉花的商船可能将鼠疫病毒带入了伦敦,于是伦敦外围的码头地区以及圣贾尔斯教区首先遭殃。
因此从行程航路上来看,徐云也是符合现有情况的:
一个在一两年前逃离到伦敦避难的东方富庶家庭的长子或者次子,前不久从伦敦二次撤出时因为线路不熟而与家人失联了......
想到这儿,牛顿的眼睛便不由眯了起来:
“非愈...肥鱼是吧?我个人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牛顿的心思转动的很快。
徐云在先前的那番话中承认了自己是‘冒昧的闯入’了自家庄园,因此牛顿最担心的扯皮问题直接就不存在了。
加上徐云此时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可以说牛顿眼下已经掌握住了绝对的主动权。
当然了。
年轻的牛老爷子并不知道,徐云那后半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毕竟牛老爷子的性格在后世的物理界中几乎人尽皆知,无论是想顺着他的脾气还是想逆着踩雷都很简单。
因此面对牛顿的疑问,徐云的脸上恰到好处的**了一丝拘泥:
“牛顿先生,我现在与家人失散无处可去,不知能否暂居贵处?
您尽管放心,我的父母家资还算丰厚,一定不会亏待您的——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签个协议,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尽管使唤我。”
在徐云对面。
听到‘家资丰厚’这四个字,牛顿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光亮。
第八章 不算理想的开局(中)(求追读啊啊啊,啊啊!!!)
熟悉牛顿的朋友应该知道。
牛老爷子在物理数学的学术之外,对于金钱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执著。
例如他担任数学教授的初衷,就是因为数学教授的工资比较高——这事儿他亲笔写到了往来的信件里,并且丝毫不感觉尴尬。
又比如他后来担任铸币厂厂长,也是为了可以经常摸到钱。
除此以外,牛顿其实还是一位资深股民。
并且还是世界股票历史上的一颗特大韭菜。
那是在公元1720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1719年要晚一些。
大雪覆盖下的英国看似萧条,但股市却骤然大火,社会上一片“跑步进场”的呼声,许多人甚至借钱加杠杆炒股。
当时在实验室里的牛老爷子也坐不住了,他第一次是拿出7000英镑的血本,颤颤巍巍的买入了一只股票。
结果老牛欧皇附体,股价很快就翻了一番,变成14000英镑。
老牛那时候还算理智,见好就收,把股票卖了,妥妥14000英镑,落袋为安。
然而没过多久,看着越来越火的股市,牛老爷子贪财的毛病又犯了。
于是在1720年4月,老牛又筹集到一大笔资金重新入市,买入了当时最热、涨幅最大的股票之一:
英国南海公司的股票。
然而这次牛老爷子很悲催的非酋了,厄运尾随而来。
牛顿满仓不久,1720年6月,英国国会通过了《反泡沫公司法》,对南海公司等公司进行起了政策限制。
法案一出,股市顿时大利空,英国随之爆发了特大股灾:
原本股价1200英镑以上的南海公司股票,一下子暴跌到500英镑以下,并且持续划水。
整个英国股市,股民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这一幕是不是很眼熟?
所以为啥说历史其实是个轮回呢......
总而言之。
牛顿手上的股票也惨遭腰斩,他只好割肉20000英镑离场,然后对世人说了这么一段经典语录:
“我能算准天体的运行,却无法预测人类的疯狂。”(Icancalculatethemotionsofheavenlybodies,butnotthemadnessofpeople)
然后当时的这两万英镑被通过一些物价的换算,到了营销号嘴里就成了牛顿爆亏过3000-6000万不等的离奇标题了。
而实际上这笔钱的价值大约是500万左右,因为其中有相当部分是牛老爷子用手稿代抵来的,不全都是现金。
视线再回归现实。
此时的牛顿虽然还没有成长成茁壮的韭菜,老牛也尚且只是个小牛,但他对于金钱的追求却反倒要更执著一些——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此番小牛与母亲争吵过后三个月,他就会搬到弗莱迪的家中。
期间节衣缩食,甚至很那啥的打劫过几位小学生,生活开支方面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养上徐云一些日子就能够得到一笔报酬,那么这倒是一件挺划算的生意......
反正高低也不过多一副筷子...或者说一把叉子,这部分口粮让徐云干点活也就回来了——实在不行就用衣服抵债嘛。
根据小牛的目测,“肥鱼”身上衣服的档次恐怕不会比靴子低多少。
当然了。
这是比较极端的一种情况,眼下的小牛同学还没厚黑到那种地步。
随后小牛斟酌了一番,说道:
“肥鱼,留你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不过有件事要先和你说清楚:
你看到的这处庄园是我家族的产业,不过因为一些比较私人的原因,目前我和我舅舅住在一起。
这间屋子原先是一间林园房,面积就这么点儿大,所以如果你要住在这儿的话......”
徐云看着小牛停留在地板上的目光,隐约明白了什么,接话道:
“我得打地铺,对吧?”
“Bingo!”
小牛打了个响指,随后又想了想,补充道:
“打地铺的被褥我可以借给你,被褥是用灯芯草填充的,睡起来很舒服。
食物问题我也能解决,一天两顿,但你每天要缴纳一个便士的食宿费用。
这笔费用在累计到一基尼之前都可以用那双鞋子代扣,但超过一基尼的话就要拿你的衣服作为抵押了——直到你与家人汇合,拿到金钱为止。”
徐云静静听完,在心中略微盘算了一番,随后暗叹一声:
不亏是青春版的祖师爷,够黑!
此时正值1665年,后世极负盛名的英镑要到1694年才出现。
目前英国流通的是一种叫做基尼币的金属货币,发行自1633年。
按照汇率,一枚基尼币等于21先令,也就是252便士。
当然了。
再往后数年,随着黄金价格的飙升,基尼币的购买力也就随之增强,那时候再折算起来也就没啥意义了。
而在这个时代,英国一个普通人家的年收入是多少呢?
0.65基尼!
哪怕是一位教师,一年的收入也就1.8基尼左右。
牧师则要高点,可以达到四基尼或者更高。
按照小牛同学给出的价格,假设徐云在他这儿住了一年,就需要交纳360出头的便士。
也就是1.5基尼左右的‘伙食费’。
真·杀猪。
但价格贵归贵,徐云却也无法拒绝这个价格,或者说回绝牛顿的提议。
毕竟眼下黑死病肆虐伦敦,各种流窜的难民、趁机下黑手的豪强简直不要太多。
自己一个人跑到外头去流浪,且不说后续有没有机会和小牛拉上关系吧,能正常活个三天都算欧皇了。
别以为易子相食卖儿鬻女的事情只发生在古代本土,古代的欧洲在战乱时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因此无论是于情于理,徐云都只能选择挨上自家祖师爷这么一刀:
“没问题,我接受您的提议。”
小牛同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很好,另外等下我拿把刀给你,你自己捯饬个木质餐盘出来。
另外记得在角落刻下名字,以后你就用它来盛饭了——不是我不给你盘子,而是家里的木头盘子就那么几个,外人吃饭只能自己动手制作餐具才行。”
第九章 不算理想的开局(下)(嘤嘤嘤,求收藏追读推荐月票!)
“自己做木头餐盘?”
小牛同学的这个要求在常人看来可能有些苛刻,但徐云这次却没怎么犹豫,爽利的应承了下来:
“没问题,交给我吧。”
徐云很清楚,自己动手做木头餐盘,这是当前时代非常特殊也非常普遍的现象。
1665年的英国还处于殖民扩展的第一阶段,要直到1689后,国民经济才会得到一个大幅度的攀升。
因此在这个阶段,大部分普通英国人还处于5个月洗一次的澡的贫瘠时期。
要是持尖锐一点的态度,说上一句尤为蛮夷也并不为过。
在这个时代,有钱人使的是用焊锡做的盘子,这种盘子看起来似乎挺高大上,但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缺陷:
含酸量高的食物会使一些铅渗透进食物,造成铅中毒甚至死亡——由于吃番茄最容易发生这种事,因此在随后的200多年中,番茄一直被认为有毒。
而像牛顿——或者说艾萨克家族这种普通庄园主,大多数使用的餐具则是木制食盘,即把一块木头当中挖空成碗状。
这种食盘还经常用不新鲜的农家自制面包制成:
由于时间长了,面包会变得特别硬,把中间掏空就可以用上许久。
等到面包碗实在没法装东西了,大家就会把它磨成粉去喂猪。
没有养猪的则会把废弃面包周期性的收集起来,等到合适的时候统一拿去卖掉,有些类似本土的废纸回收。
没办法。
在这种生产力匮乏的年代,所谓的庄园主其实也就比普通人好上一点。
这就像本土古代的地主,平里日其实也要下地,吃的也不常见荤腥,很多时候甚至也不过清汤寡水。
当然了。
牛顿家的经济水平其实没低到那种程度,但此前提及过,家族资金主要都在他的母亲汉娜手里,牛顿本人到1669年之前都是个苦逼的穷光蛋。
因此牛顿让徐云自己制作餐具的要求也确实谈不上轻视或者虐待,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而就在徐云心思泛动之际,小牛同学忽然想到了某个有关东方人的传闻,便出声问道:
“对了,肥鱼,你会做菜吗?”
“说了是飞雨......算了,肥鱼就肥鱼吧。”
徐云微微叹了口气,放弃了纠正牛顿发音的想法,同时点点头:
“当然会了。”
徐云的回答带着强烈的自信,因为他的厨艺确实要比常人好上不少——尤其在对比对象是十七世纪的英国美食的时候。
此前提过。
徐云上辈子曾经在三一学院做过一段交换生,因此对于大不列颠的‘美食’还是有过接触的。
至于观感嘛......
在21世纪,英国有个外号,叫做美食荒漠。
但很多说英国菜难吃的人,其实并没有吃过英国菜。
这种做法明显是不客观的,想要评价一个国家的美食,应该亲口去尝一尝才更具话语权。
而一旦等你们亲口品尝了英国美食后便会发现......
英国菜是真tm难吃啊。
实话实说。
英国的炸鱼薯条确实不错,约克布丁也挺符合国人胃口,正经的英国式早餐也没啥毛病,吃不惯顶多是口味问题,算不上黑暗料理。
但除此以外的其他英国菜,那真的就是一言难尽了——仰望星空都是入门,地狱火系列才叫毁三观。
所以在英国待着的这两年时间里,徐云愣是练就出了一手相当不错的厨艺,还借此泡到了一位学妹——当然了,这有很大部分要归功于B站的王刚老师和他的行星发动机灶台。
总而言之。
靠着上辈子的厨艺积累,徐云终于说出了穿越至今最有底气的一句话:
“牛顿先生,不瞒您说,我的故乡便是个以美食闻名的强大国度,我自小也学会了一手烧菜的本领。
以不列颠为例,这地方靠海,而近海和沿海生物的烹制恰好都是我的拿手菜。
比如烧龙虾、焖海蟹、清蒸福建人等等......”
随后他顿了顿,想到了自己的那个任务,便继续用话术暗示道:
“除了做菜以外,我在学术方面也有一些心得——我是莱顿高等学府自然科学学院的助教,在数学与物理方面都颇为精通,如果牛顿先生您有兴趣......”
然而还没等徐云这番话说完,牛顿便眼皮一垂,打断道:
“谢谢,我明白了。
这样吧肥鱼,明天我会给你准备一些食材,到时候看看你的手艺——我在剑桥大学里看过一些古籍,听说东方菜系与不列颠平日所见的截然不同,要是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品尝一下的。
另外就是庄园里果树的维护,每天最少要巡园两次......”
牛顿话里话外的重点都放在了徐云的工作上,仿佛丝毫没有听到他后半句的介绍一般。
徐云一边机械式的点着头,一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剧本不对啊!
按照正常情况,牛顿不应该在听到自己的介绍后大吃一惊,用一种夹杂着意外、怀疑以及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接着甩来一道卡顿许久的题目,待自己解开后欣喜若狂,大吼一声吾道不孤然后拉着自己秉烛夜谈,最后抵足而眠,等一觉醒来发现任务就此完成吗?
不过很快,徐云便想通了内中缘由:
原因无他,盖因对方是牛顿!
极度自傲、甚至连自己的导师都不屑一顾的牛顿!
他肯定听清了徐云的后半句话,并且多半不会产生怀疑——但那又怎么样?
剑桥大学里牛顿同级甚至高级的学生多了去了,你看牛顿理过他们吗?
在牛顿看来。
凡是自己解不开的问题,除了有数几人外,其他人肯定也没办法——而那有数几人或在英国皇家学会,或在柏林科学院,亦或是巴黎学术联合会,总之不可能在他身边,更不可能与他同龄!
这就是极度自信产生的自负,但牛顿却也配得上这种自负。
牛顿在学术上对于他人的态度,就如同行走在路上的人不会去在意足下的蚂蚁一般,用本土的话来说就是.......
夏虫,不可以语冰。
这就是牛顿,这才是牛顿。
一个不能以常理视之、性格畸形不讨喜、但却光芒万丈的天才!
因此自然而然的,徐云便被牛顿当成鲜为人给忽略掉了。
另外事情到了这一步,徐云也差不多有了大致的地位定性:
介于客人与佣人之间的借宿客,对于小牛或者其他人不需要像仆役那样恭敬行礼,但平里日也多少得帮忙干点活。
如果小牛同学满意的话,徐云有可能还得兼职个厨子。
至于学术方面的切入时机,目前恐怕还需要另行观察。
机会肯定是有,但变数也不小。
总而言之。
这算是个不太理想的开局,想要完成任务还是得费点脑子的。
............
第十章 一副简画
屋子里。
交代完诸多事宜后,小牛很随意的拍了拍手掌: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也下床出来走走吧,我也给你介绍一下庄园的布局。”
徐云心中早有此意,因此当即顺水推舟:
“那就麻烦您了。”
小牛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的柜子边,弯下身鼓捣了几下。
起身后,右手轻轻一甩。
只听啪嗒一声,一双鞋子与条筒袜便被扔到了徐云面前。
这是一双有些老旧的鞋子,侧翼和后邦是由灰色的粗制麻布缝制而成,沾着些许黑斑。
头前的迎面风则是一张皮革,表层有着显眼的磨损。
从当前的时代背景来看,皮革的材质应该是鹿皮。
随后小牛指了指鞋子,说道:
“这是我高中穿过的布洛克鞋,应该和你的脚型差不多。
记住,这双鞋子不要穿出庄园,如果要外出,一定要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另外拿双鞋子给你。”
徐云仍旧很配合的点点头——倒不是他已经被pua成功了,而是因为他很清楚,牛顿的这番话并不是在限制自己的行动自由。
小牛同学要求自己外出换鞋子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年头的英国或者说欧洲,真的是出门见屎尿啊......
英国对公共卫生的重视要在这次鼠疫结束后才真正开始,差不多到1690年左右才算是做到了郡镇级别的普及。
目前整个欧洲对于鼠疫之类传染病的认知,仍然只停留在隔离阶段——英国甚至算是第一梯队的那档,欧洲第一例因为逃离病区而被抓捕的案例便发生在英国。
那个倒霉蛋加幸运儿名叫亨利·罗斯,事情发生在1604年的圣·巴托罗缪教区,也就是当下的六十年前。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一个补齐认知的过程,没啥好诟病或者鄙视的。
欧洲屎尿文化的巅峰期是在公元12世纪左右,那时候才叫各种骚操作齐出。
比如赫赫有名的高跟鞋,就是为了防止沾奥利给而发明出来的。
当然了。
补齐认知归补齐认知,目前英国公共区域的屎尿仍旧存在这也是事实。
尤其是林肯郡这种牛羊很多的地方,出门那个味儿哦......
这也是为啥牛顿一开始会觉得徐云奢侈的原因——这种材质的保暖靴换做他连屋子都不舍得出呢,结果徐云倒好,愣是穿在外头溜达了半天。
如果不是为了今后的小钱钱,小牛此时当不得再嘴碎一句‘profligate’叻。
徐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小牛同学打上了败家子加狗大户的标签,此时他正在从床上翻下,拿起了一只筒袜——天可怜见,整整十章过去,咱们的主角终于下床了,泪目!
徐云有些别扭的将筒袜穿上,看了眼从筒袜破口伸出的大拇脚趾,心中默默一翻白眼,拿起了地面上的布洛克鞋。
布洛克鞋又叫巴洛克鞋,源自16世纪苏格兰和爱尔兰人于高地地区工作时所穿的工鞋,实用且耐磨。
这种鞋子在十七世纪相对平民化,地位比牛津鞋与德比鞋低一些,在一些中学里算是学生标配。
不过等到20世纪,布洛克鞋便会被温莎公爵从乡间发掘出来,而后逐渐成为了绅士的象征。
牛顿的这双布洛克鞋保存的相对完整,配合着牛顿那条破了几个洞的筒袜,穿起来不至于特别难受。
当然了,形象就别想了:
这年头整个英国的审美都有些花里胡哨的,维多利亚时期男人得穿裙子,衣服肥大的要死,看上去鬼里八漆的。
用21世纪的眼光来看,差不多就是挂门口辟邪挂床头避孕的镇压级门神装扮。
好在此时自己的装扮熟人看不到,因此穿上鞋后,徐云便很坦然的跟着牛顿出了卧室。
正如牛顿先前所说。
或许是由于屋子原本是园林房的原因,房内整体的面积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狭小。
卧室外联的是一处大约二十多平米的小房间,以卧室门为原点的话,房间左侧有一处小窗户,窗前摆着一张书桌。
书桌边上还立着一个古朴的小书柜,内中满满的塞着一堆书籍。
房间的右侧则是一扇相对厚实的门,入口处垫着一张有些发黑的老旧毛毯。
很明显,这就是整间屋子的出口。
如果不算外部篱笆的占地,整间屋子的建筑面积也就六十平米出头,这种规格在欧洲还是比较少见的,无论是17世纪还是21世纪。
换算成本土的住房性质,差不多就是在魔都一家四口住着一间25平米的屋子,拥挤到不上梦想改造家都不能住人的那种——当然了,如果是某个陶姓设计师操刀,估计改完了也不能住,完事还得和你要个130万的装修费用。
随后小牛将徐云带到了窗户边,指着窗外说道:
“肥鱼,如你所见,窗外庄园里的果树都属于我的家族。
另外从篱笆开始向西大概一千英尺便是伍尔索普的村道,再往北就是一口水井,水井附近可以看到一座六十多年前修建的风车。
至于林肯郡的方向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就是从那儿逃过来的。”
徐云闻言,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是从天而降的“苹果”,并不清楚林肯郡到底在哪儿,但眼下他也没有前往林肯郡的想法的和需求,因此没必要再去徒生枝节。
随后牛顿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指着书桌和书柜说道:
“至于这里....这是我学习办公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触碰任何的一张纸片——哪怕墨水打翻污染了纸页也不行。”
比起介绍窗外地标的随意,谈及书桌的牛顿要显得认真很多。
他的语气让徐云想到了自己的一位二刺螈朋友,每次到他家玩的时候,他对待那一排排的手办也是这个态度。
不过很快,徐云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书桌上。
或者准确的说,是书桌上的几份手稿上。
其中一份手稿的内容是两页简笔画,内容简单且潦草:
第一页的左边是一棵树,树下站着一个火柴人。
第二页的场景与第一幅几乎一致,不同的是这个场景中,正有另一个火柴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而那个掉落的火柴人身上赫然被用重笔画了一个圈儿,圈边上有一对上下朝向的箭头,以及......
一个问号。
见此情形,徐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
注:
有读者说这本书节奏慢,怎么说呢,我一直不是个快枪手...咳咳,快节奏写手。
我个人的写作习惯是一边写一边科普,节奏慢但是不会让大家觉得很水——略微自负一点的说,我是一个喜欢对读者输出知识的作者。
“我去,查了一下这居然是真的。”——这种评论对我来说非常的有成就感。
另外有人问这是不是诸天文,我简介写的很清楚了:
主角没有超能力,本书也会有现实线,这是一本比较特殊的黑科技文,只不过主角的一切都要凭借自己的付出去获得而已,不是那种转个转盘就能得到二向箔的类型。
再重复一遍,是现实科技文,现实科技文,现实科技文!!!
但是节奏会很慢,很慢,很慢!!!
第十一章 小牛的两个生日(上)
徐云见到的简画内容很简单,但它所透露的信息也很明显:
小牛同学已经对万有引力产生了好奇。
从性质上来讲,这无疑是个里程碑级别的‘画作’。
只不过对于充当苹果的徐云来说,心中的感觉略微有那么一丝微妙。
当然了。
此时的牛顿虽然心中隐约有些预感,但此时他距离完全推导中万有引力定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物理老师没被气死的读者应该知道这样一个概念:
重力和万有引力是有区别的。
重力是物体由于地球的吸引而受到的力叫重力,而万有引力是指具物体之间加速靠近的趋势。
并且重力的方向总是竖直向下,不一定是指向地心的——只有在赤道和两极指向地心,万有引力的方向却是指向地心。
就地面上来说。
物体受到的重力是物体与地球之间万有引力的一个分力,万有引力的另一个分力用于提供物体随地球自转所需的向心力。
所以重力加速度在两极最大,赤道处最小。
也正因如此,万有引力的推导过程需要用到三个概念:
一是开普勒三定律,二是小牛自己推导出的流数术,三则是胡克的椭圆轨道。
没错。
最先判断出地球引力物体假想实验的不是小牛,正是后来与老牛相爱相杀的胡克。
这个假想实验其实很简单:
如果在高塔上平抛物体,假设地球可以穿透,没有阻力,那么最后物体的轨迹应该是什么。
小牛同学提出,物体的轨迹应该是一条螺旋线,最终将停留在地心。
胡克爵爷则认为,平抛物体不损失任何能量,应该呈一条椭圆轨道绕地球一周,回到原处。
当然了。
胡克是凭直觉说出了椭圆轨道,他可没有推导出来——他只和惠根斯一起推导出了平方反比定律,这玩意儿的基础是将行星轨道由椭圆按照圆来处理。
所以高中在这方面挂科的同学别骂老牛了,去骂胡克吧。
不过牛老爷子这人多苟啊,面对胡克的意见呢,他表示内心接受,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然后自个儿偷偷去计算了。
当时的小牛同学已经推导出了流数术,所以随着最后这块拼图的拼接,万有引力就这样、或者说终于被他给推导了出来。
因此万有引力的推导过程完全不是苹果一砸就搞出成果那么简单,除非徐云这会儿列出一堆的Å=dA/dt这类推导过程,否则单纯暗示‘为什么我人是往下掉’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而想要让心高气傲的让小牛安静的看你推导,没点交情那是绝无可能的:
就在小牛回乡的前五个月,有位三一学院的妹子想向小牛请教问题,因为多浪费了一些时间,这姑娘直接被小牛泼了一脸的墨水。
这事儿被记到了三一学院的档案里,另外顺便一提,类似的档案小牛同学有十几条,堪称屡教不改。
所以还是那句话,牛老爷子在学术上的地位宛如珠穆朗玛峰,人品上则是马里亚纳海沟......
徐云接到的任务是要求与小牛成为朋友,从难度上来说,其实不比推导万有引力定律要低多少来着。
况且按照那个光圈的尿性,徐云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顺利把整个推导过程无损写出——穿梭时空这种事儿都出现了,大禁言术那根本不算啥。
因此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随后徐云的目光从文稿上移开,落到了一件金属台座上。
金属台座的主体是一个十字架,大约三十厘米高,底座疑似由铜筑成,上面刻着一个数字:
1642.12.25。
12.25,也就是圣诞节。
徐云在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丝精光,不过他还是明知故问道:
“牛顿先生,请问这是......”
小牛伸手摸了摸十字架的顶部,平静说道:
“如你所见,我的生日。”
小牛的回答有些随意,就像是本土对客人介绍‘那是我去年种的花’一样,不指望对方能给予出什么回馈。
但令他意外的是,徐云的脸上却扬起了一丝惊讶:
“12.25日?那不是圣诞节吗?
原来艾克萨先生和耶稣是同一天生日的呀?”
随后他指着书桌上那本把自己砸晕的《HolyBible》,笑着说道:
“牛顿先生,在我那遥远的东方故土,您这种人一般都会被看做是被赐福过的幸运儿呢。
也许在一些年后,您也会和那位一样,在某个领域中被人顶礼膜拜吧。”
听到徐云这番话,小牛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激动,语气都带着少许颤抖:
“幸运儿?肥鱼,你说的是真的?”
徐云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解释道:
“当然是真的,这种幸运儿有些时候还有个外号,叫做‘此子’
他们在年少时可能命途多舛,比如被退婚、被欺凌、被背叛、甚至被父母厌弃。
但只要合适的时机到来,他们便会一飞冲天,最终耀若星辰,恐怖如斯!”
听到这番话,牛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认为徐云有吹捧自己的可能性,但当后面那段话说完,他可以肯定徐云说的是真的!
因为除了退婚以外,小牛的童年里发生过剩余的所有事!
而他可以肯定,自己从前与徐云没有任何交集,对方没能力也没必要去打听自己的过往——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脾气暴躁毫无人缘,有谁会去打听自己呢?
因此只有一个可能:
自己就是徐云所说的那种此子!
当然了。
牛顿会做出这种判断并非他被套上了降智光环,而是因为这涉及到了一个他从未透露过、今后只在1719年寄给佛米撒的信件中提及过的秘密:
他是一位资深中二,至死都认为自己是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的选召之人。
而这一切的萌芽,都要始于小牛的生日——在后世历法中,被归属到不同节点的两个生日。
......
注:
今天托朋友打听了一下,意外得知牛津大学的博得利图书馆的互联网端能找到牛顿扫描版的手稿,一共170多封,我就先全部下载下来了。
你们看到这章的时候我还在下载,翻墙慢的要死,一秒23kb....
第十二章 小牛的两个生日(下)
作为物理史上的名人,小牛同学的生日在21世纪里有些特殊。
因为如果你查的话,会发现他有两个生日:
1643年1月4日与1642年12月25日。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要归结于历法问题,其实这两个生日都是准确的。
不过12月25日那个用的是儒略历,1月4日那个用的是格里历。
所谓儒略历,是古罗马独裁者儒略·凯撒在公元前46年发布的一种历法——就是被某个蝙蝠精踹过的那货。
儒略历是阳历,把地球绕太阳公转一圈的时间也就是回归年定为一年。
但熟悉地理的人都知道,回归年按天算的话并不是一个整数,而是365.2422天。
儒略历把一年设为365天,比一个回归年略少,为此每四年设一个闰年,闰年366天。
这样平均下来每年是365.25天,和回归年相比,多了0.0078天。
根据简单的数学乘法,儒略历平均每400年就要多出3天,用了1500多年以后,就要多出10天。
所以在1582年,教皇格里高利就颁发了命令:
那一年少算10天,1582年10月4日后的一天不是10月5日,而是10月15日。
同时改变闰年的设法,凡是年数能被4整除的是闰年,但是年数后边是带两个“0”的“世纪年”时,必须能被400整除的年才是闰年。
这样平均下来一年有365.2425天,比回归年多了26秒,过3000年左右才会有1天的误差。
这个新历法就被叫做格里历,也就是现在用的公历。
格里历实行的日期是1582年,但英国不是天主教国家,不听教皇的命令,因此它们一直拖到1752年才改用格里历。
也就是说,小小牛刚出生的时候,英国用的还是儒略历。
所以在英文文献中,就习惯用儒略历来算牛顿的生日,也就是1642年12月25日,
此外还有很多国家使用格里历的时间比英国还晚,比如很典型的俄国,它是一直到1919年才从儒略历改用格里历的。
比如俄国十月革那啥在历史上发生于1917年11月7日,但是为什么叫十月为名字呢?
因为那时候俄国还在用儒略历,那一天是儒略历1917年10月25日。
但是在其他国家改用格里历之后,俄国等国的东正教教会还在坚持使用儒略历。
所以在这些国家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实际上是在公历1月7日过的圣诞节。(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一搜,笔者当初就因为这事儿出过糗...)
出生在圣诞节,年幼时又遭受过欺凌,加之自己始终都是个非常虔诚的教徒。
因此在牛老爷子还活着的那些年里,他一直坚信自己是被上帝选中的少数人之一,他有职责和义务把被篡改的教经恢复如初。
牛老爷子一生大概写下了一百六七十万字的各类著作,其中约84%都是神学著作,所以他本来就是一位伟大的神学家,研究物理也是为了更好地证明上帝的存在——老牛这辈子的神学历程在后世的学术界里甚至被独立成了一个课题,相关的引用因子还不低。
不过由于牛老爷子所认为的信仰与现今的教义略有差异,眼下小牛同学还只是个青春版没啥话语权。
所以他一直不敢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公之于众,只能装作一个热爱神学的普通学生默默苟着。
但没想到在今天......
自己潜藏在心中的秘密,却与一位异邦人所说的‘此子’相重合了?
这种异邦文化对于自己‘这类人’的界定,无疑为小牛打了一针高效的强心剂!
这就跟你拿磷粉装鬼火一样,对于有科学认知的人来说分分钟被揭穿,但对于迷信鬼神的人来说那就是‘道法’。
因此破天荒的,小牛同学看着徐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他甚至罕见的拍了拍徐云的肩膀,情绪激动之下,连头上的假发都差点抖下来了。
如果此时牛顿对徐云的好感度有个进度条的话,应该会嗖的一声涨个20%。
心情大好的牛顿忍不住再摸了摸铜色底座,接着转头对徐云说道:
“肥鱼,我带你出门看看吧。”
徐云自然不会推辞:
“那就麻烦您了,牛顿先生。”
随后二人在小牛同学带领下,头一次走出了这间屋子。
1665年的英国还没有进行工业革命,煤还没开始成为大众燃料,赫赫有名的“烟”还没现世。
因此国内的雾气的主要来源是因为北大西洋较暖的水流与大不列颠群岛区域较冷的水流汇合,同时从海上吹来大量暖空气与岛屿上空较冷的气团相遇,形成的海雾和陆雾。
这种自然雾气虽然同样浓重,但却不会给人一种绝望的窒息感,更不会带着血泪与罪恶。
加之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因此一眼望去,17世纪的乡村气息还是非常浓郁的。
当然了,‘生活气息’同样浓郁——其中一股味儿还是从小牛身上传来的。
毕竟体味这玩意儿,可不会因为你是物理学家而主动远离你。
根据迈克尔·怀特整理的老牛手稿里记载,牛老爷子在自己读书那会儿平均一个半月会去伦敦的公共浴室里洗一次澡,剩下的就是弥撒时的洗礼环节。
眼下的林肯郡可没有伦敦的那种洗浴设施,因此小牛同学身上的味道还是比较独特的。
或许是由于先前徐云对于‘此子’的描述符合心意的原因吧,此时小牛的态度要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只见他指着屋子北方,主动介绍道:
“肥鱼,那个方向有着伍尔索普唯一的风车,每个家庭用来制作面包的面粉都是从那里磨出来的。
不过想要磨面的话最好早点去排队,否则会有一群大妈站那儿围观你,那些村妇有些嘴碎——尤其是你这一副东方长相,实在是太...猎奇了。”
听到牛顿这番话,先前一直都很平静的徐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堆大妈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画面:
“您瞧瞧他,列侬太太,他的长相简直要比隔壁的本杰明还奇特。”
“乔治大婶,请停止你愚蠢的土拨鼠行为,这很不礼貌!”
“哦我亲爱的上帝,你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小伙子了吧,如果让亨利大叔看见,他一定会气疯的吧!”
想到这儿,徐云的额头立马就冒出了一排冷汗:
好家伙,村口大妈果然是古今中外都近乎无解的生物啊......
接着小牛又介绍了其余几个相对没那么明显的地点,最后一拍徐云肩膀:
“肥鱼,跟我来吧。”
徐云这才收回心神,乖乖的跟着小牛同学走了几步,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储物间外。
随后小牛从身上取出了一把古朴的钥匙,外表极其粗糙,甚至带着些许腐朽的锈迹——现代的弹子锁要在1860年才会被小尼鲁斯·耶鲁发明,在此之前的锁头都谈不上工艺水准。
接着小牛扭动了几下锁头,推开木门,从中掏出了两把斧头。
看着一副梁山好汉架势的小牛同学,徐云的脸上不由冒出一股好奇:
“牛顿先生,我们这是要......?”
“砍些木材,然后带你去我舅舅家认个脸,接下来我们都要在他那儿吃饭,你放心吧,我的几个表弟表妹都很可爱的。”
“哦,舅舅家啊......”
徐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下一秒,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便瞪得足足有三十一个李荣浩那么大了:
“等等,表妹?”
.......
第十三章 威廉·艾斯库
伍尔索普村位于英国的北部,野外常见的树种一般有三种:
夏栎、杨树以及樱桃树。
其中杨树由于生长的快且密度小的原因,在非杉木覆盖地区的北部乡村里,常年都被充作点火的木材。
小牛这次准备找的也正是杨树,算是为接下来的上门做点准备。
在离开住所西行了大约数百米后,小牛和徐云终于选定了一株大约1201毫米高的矮小杨树。
砍树的过程便不再花费笔墨赘述,毕竟咱们这不是玄幻小说,不会出现树妖树人娘啥的猎奇生物。
一圈手纸粗细的杨树在两个成年男子面前只能任人宰割,最后被切成了数段木条。
期间唯一麻烦的就是徐云感觉脚上有些膈的慌——他脚上穿的是小牛高中时期的鞋子,大概40码左右,相对他的42码多少有些出入。
鞋子这东西大家都知道,哪怕是0.5厘米的松紧度,对于舒适性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随着几次扭动腰胯的发力,徐云支撑脚的踝关节处很快便出现了一片挤压形成的红肿。
徐云见状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点破皮倒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它所映射的却是今后将会遇到的诸多困境。
简而言之,开局多艰呐。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小牛与徐云二人终于将需要准备的柴火全熟处理完毕。
值得一提的是,小牛同学在整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偷闲,更没有将徐云当做佣人或者奴隶使唤。
他的脚上穿着徐云的鞋子,却又卖力的帮徐云分摊着活,甚至还会偶尔与徐云搭几句话。
这种略微有些违和的画面,也算是17世纪英国介于资产阶级革命与光荣革命——也就是1640年与1688年之间社会思想的一个缩影。
严肃一点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法理认知上的冲突。
当然了。
理解归理解,徐云自身还是比较难一下子就接上这种思维轨道的。
毕竟十七世纪和二十一世纪差的可不仅仅是小四百年这个数字,而是政经文全方位的多轮更替。
因此可以预见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世界观的碰撞依旧会继续。
徐云和小牛这次一共整理出了两捆柴火,正好一人背着一捆,像是下山的放羊娃似的朝东边走去。
眼下小牛由于和母亲争吵的原因,搬迁到了那处园林里,从他介绍那间屋子的熟练度来看,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小牛同学的住宿与学习都在园林房完成,每天除了早饭外的两顿饭则在舅舅家解决。
没错。
17世纪的英国人会吃三顿饭,一些贵族甚至还会加上一顿下午茶——这是殖民扩张带来的红利之一,后世有部分学者认为英国就是在这个阶段完成了新生代的优化。
毕竟三天一次澡和三十天一次澡的区别主要在于表象,但一天两顿饭和一天三顿饭的营养差距,可能就会影响到后代的诸多生理数据了。
这点在目前的本土其实也可以看的非常明显:
00后明显要比90后在身体方面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在南方的一些地区,新生代的身高那真的是窜窜的往上涨。
因此那些所谓的不能吃肉蛋奶的言论通通是傻叉,其心可诛!
视线回归原处。
工业时代到来前的英国乡村没有一点噪音,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水鸟的啼鸣声,一切都显得和谐与自然。
没有城市的喧杂和繁华,远远望去浅蓝的天空一直延伸到天际,静谧的村庄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徐云忽然有些感慨。
听惯了城市的喧嚣,还有谁会记得乡间的小路?
二人就这样走了大约一公里,在绕过一处山林后,面前出现了一间围着篱笆的屋子。
屋子通体采用红砖建造,砌体的灰缝很厚,腰线、券脚、过梁、压顶、窗台等等则用灰白色的石头组成。
这间房子同样是矮层设计,从三角尖的屋顶看判断,它应该是一层屋子+二层储物阁楼的内部布局,整体面积大约是牛顿住所的六倍以上。
光看这种画风与布局,这应该算是一间非常典型的十七世纪英伦乡村小屋。
没有伦敦市内贵族建筑的华贵,但却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小屋正门的右侧搭着一个简易的牛棚,可以看到此时有一位男子正在牛棚中忙碌着什么。
走到篱笆边上后,小牛先是将背着的木材耷拉在一截断裂的马桩上。
接着匀了匀气息,对着牛棚内的男子喊道:
“威廉舅舅,威廉舅舅,麻烦您开一下门!”
听到牛顿的声音,牛棚内的男子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也令徐云看清了他的面貌。
这是一位大约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体态高大,肤色带着些许棕黑。
他身穿一身色彩素淡的连袖外套,腰间围着一道围裙,剃着一头这个时代比较少见的短发。
从容貌上来看,此人有些类似奥尔加团长——当然了,如果是趴在地上的就更像了。
小牛同学在交际方面是出了名的笑川脸,绝大多数人在他看来只能分成智障和有些智障两类。
在老牛的整段人生之中,能令他主动开口并且带着热情的“威廉”只有两个:
一是威廉硬币,老牛亲手铸造于1714年。
二是他的舅舅:
威廉·艾斯库。
威廉自小便很喜欢牛顿,他与小牛除了在血缘上极其亲近之外,还可以算是小牛这辈子的贵人之一:
威廉·艾斯库毕业于剑桥大学,学历上算是牛顿的学长,当初若不是他与小牛中学校长斯托克的联袂劝说,汉娜是不可能将小牛放去剑桥大学的。
甚至可以这样说:
威廉当初的这一劝,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走向。
如果当初他没有去劝汉娜,经典物理的奠基人恐怕只能另请高明了。
此时威廉·艾斯库的身份是一位材料商人,往来于意呆利、西班牙、法兰西之间,主要交易的货物是棉麻和生铁。
不过此时由于尼德兰、大不列颠两地黑死病肆虐的缘故,威廉的贸易链在不久前突兀的出现了中断。
目前他的手上虽然有一批棉花与麻布材料,却没有足够的资金存余。
按照老牛亲笔信的记载。
在截至到1668年之前,威廉一家的生活都有些困难。
威廉的家里算上他有六口人,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允许牛顿过来蹭饭,也由此可见他们的关系有多密切了。
........
第十四章 那位传说中的表妹!(明天上试水推,求支持!!)
牛棚里。
听到小牛的招呼,威廉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Hallelujah!小艾萨克?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说着他连忙将夹在腋下的粮草放到一旁,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快步走到了篱笆身边。
他先是熟稔的接过小牛手中的柴火,与小牛轻轻一拥,分开后将目光投了小牛身后的徐云身上。
只见他打量了一番徐云的衣着,重点在那副金丝眼镜上停留了一会儿,有些客气的问道:
“艾萨克,这位是......”
小牛隐蔽的与徐云对视了一眼,按照他们原先对好的台本道:
“这是我在三一学院里认识的东方朋友,他的父母是尼德兰那边的商人。
由于在离开伦敦的途中与家人失散,所以暂时来到了伍尔索普找我,现在准备暂居在那间园林房里。
您瞧,我脚上的这双鞋就是他带来的礼物。”
小牛话音刚落,徐云便朝威廉拱了拱手:
“您好,我叫厉飞雨,祖上来自东方的风灵月影宗,目前定居在尼德兰。”
“你好,我是威廉·艾斯库,艾萨克的舅舅。”
威廉走上前对徐云行了个简单的拥抱礼,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肥...肥鱼先生是吧......没想到艾萨克这孩子在伦敦待了几年,居然还能交到一位来自异邦的朋友,这可真是件令人愉悦的消息。
肥鱼先生,我代表艾斯库家族欢迎你来到伍尔索普,虽然这个小乡村没有伦敦繁荣,也没有阿姆斯特丹奢靡,但请相信我,你会爱上这里的。”
徐云干笑着点了点头,眼角则在不停的直抽抽:
好家伙,又是肥鱼。
话说这些英国佬怎么老喜欢说第二声来着?翡玉这名字不好吗?
而就在徐云与威廉交谈之际,威廉后方的那间屋子忽然被人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位十七八岁的金发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容貌普通,脸上带着一些欧洲人特有的雀斑,但浑身上下却洋溢着一股青春劲儿,看上去很有活力:
“爸爸,妈妈问你把磨刀石放哪儿了?”
威廉转身看了她一眼,思索几秒钟,说道:
“你去橱柜后面看看,应该在上次我从法兰西带回的那杆白旗模型边上。”
小姑娘哦了一声,小跑着回到了屋里。
威廉又转过身,朝徐云歉意的笑了笑,说道: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女儿莉莎,咋呼呼的没大没小,还请见谅。”
徐云原本正打算简单的客套几句,但在听到莉莎这个名字后,整个人顿时瞳孔一缩。
逐渐的,一股见证历史的酥麻感再次窜上了心头。
稍微了解牛老爷子的人都知道,这位科学大佬至死都是一头单身狗。
但单身归单身,小牛的感情经历却在后世一些人的加工下,变得极具戏剧性了起来。
传闻中。
小牛的第一段感情源自格兰瑟姆的国王中学时期,当时他寄宿在当地的药剂师威廉·克拉克家中,并在19岁前往剑桥大学求学前,与药剂师的继女安妮·斯托勒订婚。
之后因为牛顿专注于他的研究而使得爱情冷却,斯托勒小姐嫁给了别人。
但实际上,这只是是埃里克·坦普尔·贝尔和伊夫斯在《大数学家》中的介绍。
其中有两个很大很大的错漏。
一是小牛压根就没有订婚。
二则是小牛喜欢上的姑娘压根不叫安妮·斯托勒。
牛顿同时代的友人威廉·斯蒂克利在《艾萨克·牛顿爵士生平回忆录》中记录,斯蒂克利在牛顿死后曾访问过文森特夫人,也就是当年牛顿的恋人斯托勒小姐。
文森特夫人的名字叫作凯瑟琳,而不是安妮,安妮其实是她的妹妹。(我在博德利图书馆里找到了斯蒂克利原版文稿的扫描版,后来又联系上了国内研究过牛顿的大佬,吉大的门志伟先生,最后才确定了这件事情,这两天单更就是为了这事儿在忙活)
当时安妮·斯托勒的年龄才多少呢?
三岁!
这种年龄的婴孩别说性征了,话都不怎么说得清呢。
小牛的姓是艾萨克,又不是爱拉裤的约瑟夫,会喜欢个三岁小孩才怪叻。
埃里克·坦普尔·贝尔写下《大数学家》的时间是1934年,与小牛足足相隔了两百多年,在小牛情感方面的可信度其实是不高的。
然而目前流传的相关版本却全都是安妮·斯托勒,只有极少数会提到凯瑟琳·斯托勒这个名字,包括某个笨蛋作者都被欺骗了十多年,
如果继续延伸思考一下,类似不实但早已固化的信息,不知道还有多少在未被辩证的情况下依然传播着。
话题再回归原处。
而除了凯瑟琳外,小牛还有一段很‘知名’的情感经历:
传闻有一次,小牛又爱上了一位姑娘,但在向对方求婚时思想开了小差,脑海了只剩下了无穷量的二项式定理。
那会小牛是抽烟斗的,他便抓住姑娘的手指,错误的把它当成通烟斗的通条,硬往烟斗里塞。
痛得姑娘大叫,琼瑶式的喊了一声“你根本不在乎我”后便离他而去,小牛也因此终生未娶。
这个传闻没有时间地点人物且不说,叙述者居然还能读心到牛顿那一刻的心中想法,这就未免太天马行空了一些。
加之后世大量的研究者进行了考证,别说姑娘了,烟斗烟灰都没找到呢。
而除了以上这一真一假的传闻,小牛同学剩下的最著名的感情经历便是......
与表妹的恋爱。
传闻牛顿在1665年躲避瘟疫的时候住在舅舅家里,在那里,他爱上了聪明、好学、富有思想的表妹。
表妹也很喜欢这个学识渊博、卓见非凡、擅长以理服人的大学生。
他们常常一起散步,牛顿喜欢即兴发表长篇讲话,他的讲话内容又多是他正在学习和研究的问题。
表妹虽听不懂,但她还是耐心地听着,似乎觉得很有趣,二者就这样产生了情愫。
但是牛顿生性腼腆,并未及时向表妹表白心中的爱情。
等他回到剑桥大学后,又聚集会神地沉浸到科学研究中去了。
他对个人生活一直不予重视,而她的表妹却误以为牛顿对她冷淡,便在失望中嫁给了其他人。
这段感情的真实性无人知晓,在很多营销号的嘴里,牛顿表妹的名字甚至都和上头那位被求婚的女子一样,被用一个简单的称谓直接带过去了。
不过与上面那个所有文献中都找不到的女子不同的是,牛顿的表妹此人确实存在。
她的名字就叫莉莎·艾斯库(源自博德利图书馆Newton—manuscript—1712年纪第13封亲笔手稿扫描件)
牛顿也的确在伍尔索普期间经常前往舅舅家里,更关键的是,老牛在死前将部分收稿和遗产赠与了莉莎·艾斯库的子女——剩下的汉娜的孩子也好,舅舅威廉其他的三位孩子也罢,都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
另外根据小牛的朋友、哈雷彗星的发现者爱德蒙·哈雷在自转中的亲述,小牛也曾经和他提过与表妹的那桩往事。
因此从文献角度来说,小牛大概率曾经有过这么一桩有头没尾的爱情。
由此可见——
异地恋真的没啥好结果......
什么,你连异地恋的女朋友都没有?
那没事了。
............
第十五章 不愧是亲戚.....
在介绍、认识完彼此身份后,威廉·艾斯库很快便将小牛与徐云二人带进了屋内。
熟悉历史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十七世纪算是英国历史的一个关键节点。
1637年,资产阶级革命爆发,到1688年,英国最终确立了资产阶级君主立宪制度,资那啥主义开始得到了迅猛发展。
眼下的时间点是1665年,后世伴随着君主立宪制风靡全球的维多利亚建筑风还没有出现,因此绝大多数乡村建筑都带着非常浓重的尼德兰风格。
例如威廉他们所住的这栋房子。
除了先前徐云注意到的红砖材质外,还建有陡峭的坡屋顶,建筑轮廓上有雉堞、烟囱等等。
这些附加模块的体形还多凹凸起伏,外部不对称,窗口则大多是方额的,大开窗。
窗子的排列也还很随便,还能看到少许的攀爬植物。
不过这栋屋子外部看上去颇有小资情调,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其中有不少部位已经出现了斑渍甚至老化,整栋建筑的实际情况远非第一眼看上去那么低奢。
作为一位后世来的物理汪,徐云当然知道威廉·艾斯库的人生轨迹:
现在的威廉·艾斯库说白了就一个字,非。
在自己的妹妹汉娜艾斯库——也就是小牛母上大人嫁给了纳巴斯·史密斯后,威廉向她借了一笔大约20基尼的资金,搞起了贩马的行当。
并且很快小赚了一笔财富,具体金额不明,但史学公认的是40-50基尼之间。
于是呢,威廉便花了不少钱修了这栋房子,前后大约花了10基尼出头,也就是一个寻常人家十五年的收入。
结果这栋房子修好后没两年,威廉便开始了长达七年的资金亏损。
按照老牛在一些信件上的记录。
威廉这些年从事过炼铁、建筑、水果、帆船制造等五六个行业,结果没一样是赚钱的。
最近一次威廉做的生意就是先前提过的棉麻和生铁运输,这次他倒是已经找好了下家,只待交货就能拿钱,一举改变霉运。
没想到又遇到了黑死病肆虐伦敦,航线暂时停运。
当然了。
威廉倒霉归倒霉,人品方面还是很好的。
眼下正值英国殖民扩张的时期,威廉作为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其实是有人脉可以去搞奴隶贩卖的,这玩意儿有多暴利真的是懂得都懂。
当时他的好友罗伯特·库尼亚曾经找过他,只需要拿出五基尼——差不多现在的三十万吧,就可以参上一股。
不过由于威廉是那种真正意义上虔诚信徒的缘故,最终他选择拒绝了罗伯特的提议,继续做自己的正经生意。
至于十二年后罗伯特·库尼亚成为南美圭亚那殖民地的副总督时威廉有没有后悔,这就无人知晓了。
威廉这一生的轨迹你可以说他是被洗脑,也可以说是虔诚,但从既成事实的角度上来看,他确实是个符合教义与观念定义的良心商人。
嘎吱——
屋子的木门发出了老旧的绵长音节,像是一种另类的风铃在欢迎新到来的客人一般。
威廉的屋子没有很明显的玄关,毕竟欧洲除了瑞士和意大利外,哪怕是后世也有不少欧洲和美洲国家没有穿脱鞋的习惯:
他们要么是直接穿鞋在屋内走动,要么就是穿着袜子或者光着脚走来走去。
这种习惯和石造建筑与木制建筑的区别有一定关系,具体是好是坏就看话术了。
比如以正常观念来看,咱们一般会说因为国内相关文化悠久,比如对坐之类的礼仪不换鞋不合适等等。
但这话到了一些收了钱的人嘴里,就能给你变成国外的路面很干净,所以回家不需要换鞋这种言论出来。
好了,视线再回归原处。
当徐云走进屋内时,伴随着木门嘎吱声响起的,还有一股杂糅着各种东西的古怪味道。
有体味、有霉味、有潮味等等......
就像将一个250斤的胖子在夏天不开空调睡了三个月的草席泡水饮用一般,对于现代人来说还是比较有冲击力的。
好在徐云这方面的耐受力比较强,因此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开始打量起了屋内的布局。
与外表那浓重的英伦乡村风不同,威廉家中的环境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屋子入口对接的是一处长方形的客厅,铺着大理石地板,客厅的左侧墙壁被掏出了一个壁炉。
壁炉上方挂着一幅缺了一角的壁画,似乎是和教义有一定关联,周围则摆放着几把木头椅子和一把躺椅。
从躺椅上那张有些发黑的动物毛皮上不难看出,这些应该都是威廉在没亏钱的时候置办的家具。
除此以外。
客厅中只剩下了几个对着案板瓢盆一类杂物的箱子,以及顶部三角形的坡屋顶。
岁月斑斓的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口,还能见到一些渗水后泥沙凝结留下的划痕。
没有重檐九脊顶,没有斗拱交错,更没有黄瓦盖顶,普通到有些乏味。
客厅在尽头处一分为二,其中一处通向一间入口窄小的屋子,从类似洗水槽的台子和地上的木桶来判断,这里应该是类似后厨的地方。
尽头的另一处则由于视线的阻隔无法看清连向何处,但不出意外的话,走道后多半便是卧室或者书房这些地方。
而就在徐云打量着屋内布置的同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少许响动。
徐云下意识的转过头,下一秒,视线便对上了一双萌萌的大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同样金发披肩,衣着有些破旧与单薄。
此时这姑娘的脸上带着不少泥污和木屑,似乎刚从外面玩闹回来。
徐云见状不由心中嘀咕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外头有啥好玩的。
不过心中吐槽归吐槽,小姑娘的卖相还是非常喜人治愈的,因此他很自然的扯出了一道笑容:
“你好呀,小妹妹。”
小姑娘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接着从背后掏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然后还没等徐云看清,便挥舞着小手......
只听啪的一下。
这玩意儿正好砸到了徐云的头上。
顺便一提,这东西徐云挺熟悉的,小时候也玩过不少次,不过从来没被呼过脸。
它叫做......
牛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