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萧大人也提了一嘴,只怕今晚相国也给县令施了压,他倒是不担心县令堂判,随便教训教训赵钊就好,真与赵氏撕破脸,也落不得丝毫好处。
涂灵灵回视父亲道:“父亲,您还以为现在只是涂府与赵府的事吗?这世道,已经不太平了!”
“啪!”一声脆响的耳光身在书房响起。
涂子慎护之不急,眼见着自己的妹妹遭父亲甩了一巴掌,心疼的喊道:“父亲。”
涂重气的全身发抖发抖,指着涂灵灵的鼻子道:“就如你所说,发生了战事,为父也必当冲锋在前,君为臣罡,若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涂灵灵听了父亲的话,她颤抖着睫毛,垂下眼眸。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了下来,好久好,她吸了吸鼻子,道:“所以,父亲不要我们了吗?也不要母亲了?也不要这个家了?”
涂重愣住,他饱读圣贤书,如今这番成就均是圣上赐予他的,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有那么一瞬间,涂重只觉心里抽疼了起来。
他不再看跪地的女儿,不再多言,临走时吩咐着仆从明日照看好小姐,发生了任何事都不许她出门。
涂灵灵冲着父亲的背影喊了一声:“父亲,若赵太守还是不依不饶,断然不能放过他。”
说着她又站起身,吸了吸鼻子望着涂子慎道:“哥哥,若明日父亲放了赵钊,你找几个人绑了他揍一顿吧,气还没出完呢!”
涂子慎愣了愣。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妹妹是不是傻的,挨了父亲的巴掌,如是她此刻就这么嚎啕大哭,他或许还觉得好一些,可她就那么的风淡云清的,情绪内敛的落着眼泪开玩笑,他就觉得太让人心疼了。
涂子慎轻叹了一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摸摸她头顶温声道:“当然,但一顿不行,该打两顿...”
涂灵灵低笑出声,带动了左脸的疼痛,倒嘶了一口气,想着父亲出手还真重,这下应该是肿成小猪头了...
这一晚涂府也还好,倒是赵府与县令府乱做一锅粥,苏县是京城第一滑头,着重于民讼纠纷案类,这滚烫的山芋落在他手上,他还得秉着气仔细接着。
仅仅一夜来往赵府跑了五六趟,一把老骨头跑散了去,眼底下两个黑眼圈像被打了似的,让人看了不禁好笑。
按理说这北凉男尊女卑,女子在外受了欺负,也只能憋着受着,哪里敢去状告男人,只是这一案状告人乃尚书之女,被告人只是太守之子,这涂重乃天子近卫,护巡京城,谁敢去惹?
而这赵太守,早先还只是一个郡兵头子,后面得助当上了旁县太守,治民检奸,在旁县权利惊人,可在京城内,畏手畏脚,只因那升职多少掺了些水分。
清晨,天刚朦朦亮,一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口。
谢宴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不满道:“一个民诉喊着吏部来,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玄一半夜去敲他家门的时候,他还沉醉美人香中,完全不带搭理的,直到玄一说状告人是尚书之女涂灵灵,他才勉强接下了这个差使。
不是涂灵灵也得接...
这么说着,就走到了苏府门口,县令师爷王幕已经在门口相迎,向谢宴拱手道:“谢大人,稀客稀客,今天有什么紧要公干,居然亲自过来?”
谢宴正正神色,回礼道:“还不就是庆王的案子,明日大理寺便将他逐出京城,来你这儿一趟,将他的籍贯文书改了,我大理寺可只管断案消籍,可不管押送,明日你还得找些兵马给他送边外去。”
按照北凉朝例,凡抄家流放的官员,都需在本地消籍,每每应该是户部管这些事,但今日他闲的,来苏县府给沈牧查档消籍,以后定没有那么多闲心...
王幕笑道:“我想着也是此事,不过上午还有个纠纷案,恐怕得苏大人审完这一堂,我才有空子为谢大人调罪籍。”
谢宴摆摆手,两人刚走到务政殿,正想说着等他便是,就闻见咚咚鼓声响,定是公堂传来的声音。
王幕只得挤挤眼道:“看罢,马上就要升堂了,我要赶紧过去了,谢大人您就在这此喝喝茶坐上一坐,我先失陪一阵,等案子审完,我再过来。”
谢宴心底笑了,这苏县令一等一的圆滑头子,还不知昨日相国公如何对他洗脑,只怕在他的严审之下,没一家能讨着好。
按理说吏部判官谢宴该是回避,平日审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突然碰上一回家务事,倒不知怎么去判,已经将简单的杂七杂八诉讼忘了,心中只有北凉的严苛律法。
几年来,他判过多少血淋淋的案子,无论是悬案还是疑案,他都会提调审理,来搭理涂灵灵的案子,可真是为了那小美人...
谢宴道:“我刚进来时,瞧见了太守家那位纨绔子,怎的,又是惹事了?可惜啊,你们县衙升堂,我不大好去听。”
谢宴可没打算放过苏县令,对苏县令提了一嘴。
王幕停下脚步回身道:“你要是想听下官就带上你呗,只是这件案子就是一鸡毛蒜皮纠纷案,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大人审的多了,早麻木不已了,用不了多久,谢大人要是不计较这个,那便一同去?”
谢宴典型的顺杆直上,打量了天色,笑着回道:“那我就去听听看,这鸡毛蒜皮与本官那吏部有何不同,若是逗笑了本官,也能图个乐呵。”
苏县令见谢宴有意去,便引着他从侧门到了刑部大堂,堂上已然开审,谢宴进去之时便见苏县令站起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继续,便站在了后方。
谢宴挑眉扫了一圈,哪里见到小美人,这原告处站着涂重,被告处跪着赵钊,相国公回避,不在堂上,压力全部都给到了苏县令。
涂重道:“苏大人,昨日我家姑娘受了惊吓,风寒严重了,今日便来不得堂上,还望苏大人见谅。”
只见苏县令端坐在堂上,面色凝重,回道:“本就是误会,更算不上刑事,涂家姑娘身体不适,便是不用来。”
苏县令又问跪首在地的赵钊:“赵钊,昨日发生的事情你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如是个误会,涂大人定不会为难与你。”
明明就是故意为之,哪里是误会,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涂重脸色铁青,却也不好发怒,鹰眸盯着堂下的赵钊,若今日他主动道歉,并无再扰之意,这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