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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又见青山     羡春娇txt下载     羡春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碰面

    柳玄安也不恼,坐在她对面,锋锐的一双眼,闪过一丝幽光,笑道:“灵儿姑娘明日就要进宫了,自是忙的。”

    柳玄安明显比她沉得住气,伸手为她倒上一杯热茶,放在她手前。

    “怎么?柳公子也想去吗?需不需要我引荐一番,让你去长公主府陪读?”

    我倒看看你柳玄安的假面能忍得住几时?

    听到这句话,柳玄安眉眼无意识的压了压:“灵儿姑娘莫要开玄安的玩笑了,玄安心悦你,爱慕你,这才对你上心了一些。”

    心悦?爱慕?上心?派人跟踪?给她使绊?

    “真的吗?”涂灵灵把玩着茶案上的杯盏,瞥了一眼柳玄安。

    柳玄安按耐住麻烦,吩咐陈述将蛐蛐玉罐拿出来放在桌案上。

    陈述将蛐蛐玉罐儿打开,里面足足有四只个头不一的蛐蛐儿,都一动不动等待着时机,找准机会便咬死对方,不死不休。

    “怎么?让我看你斗蛐蛐儿?”涂灵灵问了一句。

    柳玄安轻笑一声,拿起逗棒敲了那蛐蛐王的尾翼,那蛐蛐王便猛然发起攻击咬掉另一蛐蛐儿的脑袋。

    “有些人就像这蛐蛐儿,明明什么都没做,却逃脱不了一死,久而久之,便觉得蛐蛐王也没有错,他只是为了保命不是吗?”柳玄安放下逗棒,静静地望着玉罐里。

    涂灵灵冷笑了一声抬手端起杯盏猛地泼向罐里,茶水的冲击将三只蛐蛐儿都冲的肚皮朝上,扑腾许久,终是没了命:“保命没错,但是做法让我恶心,恶心就该杀了。”

    涂灵灵丢下空杯盏,旋旋一转,动作轻盈,留下呆怔的柳玄安翩翩离去。

    她走了两步,又折回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柳玄安,从袖袋里摸出一把碎银,无畏又轻狂的撒向茶案:“茶还不错,人嘛?差劲!”

    银子撒的满案都是,接二连三的发出清脆的哐当声,一粒碎银正好弹起砸到柳玄安的脸颊上,嘲讽又戏谑。

    柳玄安终是绷不住,脸色惨白交加。

    谁人不知涂灵灵是草包蠢货,只知道围着他身边打转,对他又是花痴又是迷恋,哪会如此对他?何敢?

    “少爷。”陈述看到这一遭也是懵,欲要动手丢掉玉罐。

    “慢着。”柳玄安将玉罐里的茶水倒干净,拿着逗棒儿赶了赶蛐蛐王,直到他赶了七八下,蛐蛐王渐渐动了起来,还爬了几步,慌张又惊恐的缩在角落。

    柳玄安沉着脸用玉盖活活将它碾死,碾的血肉模糊才肯停手,他苦笑一声,自古弱者只能被欺负,采取任何手段依他来看都不重要,只要能赢,便是出处。

    涂灵灵只觉今日真是解气,神采奕奕的回到府中,一路上又哭又笑,画蝶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开心的,画蝶问她为什么笑,她说也是开心的。

    次日一大早,天微微亮,涂灵灵便被灼华伺候起了身,梳妆打扮过后辞别父母,带上涂素素,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皇宫,却是她最紧张的一次,险棋一步错,满盘皆输,她需要将自己八百个心眼升升级,不然人太多,斗不过。

    涂灵灵到的时候,已经有些人已经到了,她很少在京门贵女的宴席出现,与她们并不相熟,而父亲只是正二品,本不会有太多人对她关注。

    只是她云霄楼夜救太傅大人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为人人饭后茶余的谈资,这真人来了,总得见上一见。

    况且此次陪读由长公主操办,涂灵灵与长公主又热络,都想看看与她的关系能不能提升一些。

    马车刚停在宫门,所有人都带着好奇与忌惮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她也不理会,下了马车后扫了一眼聚集在一起的陪读,三个人。

    最扎眼的还是赵蓉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凤目清盈,肌肤如凝玉,看似娇弱小白花,实则揣着颗焉坏儿的心,没有靠近她,也在细细打量她。

    涂灵灵视线扫向她,微微点点头。

    她身边的女子瘦脸窄腰,身姿是极好的,只是脸上一颗痘痣,影响整体美观,她便是翰林院侍的女儿姜汾,和谁都算不上好,墙头草类型的,擅长巴结讨好。

    另外一个水蓝色长衫,发饰妆面也未曾打扮,正是廉署部侍的女儿饶雪,此人古板,智商高,情商低,见到她扫过的目光立刻就避开脸去,不敢在看,父亲在廉署混的好也是性格使然,公正不阿,其女也如此,她记得前世饶雪在陪读里末试是文理考的最好的。

    那守在宫门口的太监数了数人数,又掐着指头算了一算,开口道:“到了四人,还差两人没到,还请诸位小姐稍等一下,等人齐了奴带你们入宫。”

    姜汾朝着空荡荡的宫道看了看,好奇的问道:“还有谁没到啊?”

    那名太监翻了翻名单,掐尖音道:“是骁将军府中的小姐,还有夏太医府中的小姐。”

    姜汾点点头,努力地去回想这两人是哪家的。

    如今大部分人都在宫门等着,这骁将军的小姐与夏太医府里的两位怎这般大牌,叫人干等着,还叫宫里的教书先生等着。

    涂灵灵正想着,就见一辆战备装饰的马车缓缓朝着这边驶来,停在了众人的前方。

    平日里赵蓉被宠惯了,娇艳欲滴小白花,哪里受得了别人出风头,不满的转过身,进宫也需她第一个进才是。

    车夫摆着车凳,给足面子,等待马车上的小姐下来。

    今日骁甜甜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玉袍,身姿高挑,傲娇不已。

    糙汉骁将军好不易娶了美娇娘,就希望生个可爱的女儿,取一个甜甜的名字,没想瓜蒂一家,他女儿对诗画女红根本没兴趣。

    骁将军是当朝最受宠的驻外将军,处理一切皇城之外的战乱,起义,或是赈灾,近年国安家盛,这才驻在京城,如有战乱,首当其冲,她家女儿是军营长大的好女娘,只是军中呆得久了,渐渐被男化,愁的骁将军将她送到宫里,能学点是点。

    “甜甜!”刚下马车就听见远处一声呼喊。

    骁甜甜直翻白眼,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叫她甜甜!

第十七章 尚仪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穿着一身白医官服的女子,亲昵的挽着骁甜甜摇摇晃晃,骁甜甜虽是苦着脸,但也没有将女官推开。

    想来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那女官是夏太医之女,夏禾,年纪轻轻便胜过了北凉多地游医,与父亲共同撰写了杂症论,许多医案都成了传颂的佳话,也成为北凉唯一的女医官。

    这骁甜甜与夏太医关系好,也是因为骁甜甜值班时经常受伤,骁将军每次都带她去太医院,去多了,两人说上话了,关系就变得极好。

    在场的六位小姐极少来宫中,就夏禾与骁甜甜是宫中的常客,宫里的太监也给足她们的面子。

    这样一来六个人便到齐了,这一群人中,脚程最快的还是骁甜甜与夏禾,细细看去,赵蓉的小步子轮着了火星子,势要走在为首。

    涂灵灵面上纯善,心底却琢磨了起来,这赵蓉出身显赫,别人打破头想拥有的,她一出生便都有,前世柳玄安娶她,赵蓉给柳府摆脸,嫁过去必须与涂灵灵平坐,一辈子当惯了人上人,不适应处处被压一头,甚至想让涂灵灵搬出柳府。

    以她现在的实力,管不得其他,若是将来萧昀将相国府搞倒了,她倒可以上去捅上一刀。

    “涂家姑娘...”走在人群中后,听到有人唤她,她回过神来。

    她见夏禾对她打招呼,淡淡的微笑还了个礼:“夏姑娘。”

    那位公主殿的太监一路领着她们入宫,路上还介绍周围的宫殿,刚听了一会便见夏禾走到身边。

    “前些时日,萧哥哥受伤,你救了他,夏禾在这里谢过涂姐姐了...”

    萧哥哥?萧昀那么冷血的人,还有一个女医官妹妹?

    涂灵灵咧嘴一笑,轻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是偶然凑巧,能救萧大人于水火,也是灵儿的荣幸...”

    其实没想救,九星镖太厉害,不得不救...

    夏禾望着眼前传闻中行为乖张的涂家小姐,长得杏眼柳眉,肤色白皙如嫩玉,穿着一身翠白相间的广袖裙,行止之间腰上的佩饰叮当响,今日看起来,行为也不尽是传闻中的模样。

    “还是要谢谢涂姐姐,改日我调一些玉露膏,送去您府上。”夏禾美目一弯,向她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涂灵灵心里一震,看着她的微笑,不由得下意识还了一笑,只是这夏禾忠孝两全,却没落得一个好归宿,萧昀灭萧氏之时,将她带去幽州,哪里想到一去不返,损在幽州,夏太医痛失爱女,白发送黑发人。

    那太监轻咳了几声,将她思绪拉了回,尖声介绍着:“诸位小姐入宫陪读时间暂定三个月,公主为了各位小姐住得舒适,让工部连日连夜建的尊华殿,设施齐全,应有尽有,又在院外栽了三亩的花池,一人一间,也算得上宽敞,这地方与延华殿挨得不远,往后在延华殿学读,来往也方便些...”

    众人前面听得毫无精神,后面一听是在延华殿学读,都是目露惊喜,连连夸赞公主好院子好。

    太监捂嘴轻笑道:“尊华殿都已经打扫干净了,诸位小姐住哪间自行商量一下,略作收拾,午后宫里的王尚仪也会亲自来看,她在宫中多年,早年是一直伺候皇后的,礼仪方面要求十分严格,诸位小姐还是多注意些。”

    王尚仪。

    众人一听王尚仪,条件反射腿都一软,只觉得全身哪哪都不适。

    前世她未曾进宫学读,却听过这女官的严苛手段,不少小姐都被她凶的夜里做梦都哭,是女仪官中的恶鬼。

    她前世嫁给柳玄安之时,简单学了些女子规矩,但也搬不上台面,宫中言行之举处处约制,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学着,定不能丢了涂家的颜面。

    赵蓉向来养尊处优,踩着莲步四周扫了一眼,最看重东边的房间,将它选了去,骁甜甜两人选了西处两间,姜汾平日里唯唯诺诺,自是不愿与赵蓉挨得近,选了西处。

    涂灵灵眼皮直跳,选了靠边的位置,让饶雪在中间,隔开她与赵蓉,免得她哪日忍不住挑个月黑风高夜,一刀捅死赵蓉,报血海深仇。

    房间挑好了,各自回了房间关上门,适才人前的寒暄到现在连多看一眼都嫌多,涂灵灵带的东西少,随便整理了一下便收拾妥当,将屋里的东西摆放整齐,便坐等宫中的王尚仪来讲课。

    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才陆续收拾好,院中集合。

    这时外头奴才一声通传,说尚仪局来教规矩的女官们来了,几位小姐这才收拾仪表,躬身屏息,等着这位传闻中的尚仪女官进门。

    这尚仪光是侍候皇后那一项,就让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紧接着就见门口进来三位女官,穿着宫中独有的粉色连襟马甲褂,发髻绾的高高的,双手交叠在腰前,三人严谨整齐,行走间,竟似三胞胎一般,举手投足一模一样。

    领首的女官约莫三十的年纪,不难看出她脸上有着风华毕露,嘴唇紧抿着,不骄不躁,下颌微抬,一股子傲气。

    六人中有胆子小的,就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唯有骁甜甜,夏禾平静地躬身行礼,两人经常进宫,与尚仪局的女官经常打照面,看谁都一样,提不起兴致。

    其他四人不怎么进宫,见到这个阵势自然是怕的。

    王尚仪对着众人再次行礼,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在众人正前方站定,厉声道:“今日尚仪局奉皇后旨意来教各位小姐一些宫中的仪表仪姿,为期两天,往后各位小姐都是要随长公主殿下去延华殿陪读的,还望大家都打起十分精神认真学习,若有谁怠慢尚仪,不服管教,便要请谁离宫回府了。”

    “可听清了?”王尚仪见没人回应,又问一遍。

    众人整齐躬身应道:“是。”

    “好,那现在两人一组,一会儿由三位女官分开教习,指点才通透一些,各位小姐务必要认真对待。”

第十八章 长乐

    接着三位女官就站立在一边,看六人如何挑选。

    这就让六人发愁了,除了王尚仪,其他两位真的会好吗?

    但一说自行分组,还未等涂灵灵细细琢磨,眨眼间其他四人已经选好,只有王尚仪跟前的空地,未选的也只剩下涂灵灵和那个不爱说话小榆木饶雪。

    涂灵灵差点没被气死,饶雪脑力不平衡,还不知如何被王尚仪折磨,而自己虽是有些基础,但合着她一组,往往都落不得好。

    “饶姑娘,快点的,莫要耽误时辰,你跟涂家小姐在一起,她定会带着你的,她最近势头好,你跟着,能沾光!”赵蓉看了一眼姜汾,姜汾应和的点点头,表示她说的在理。

    饶雪又瞥了一眼严肃的王尚仪,心尖儿都疼了起来。

    涂灵灵上前拍了拍饶雪肩膀对她说:“走吧,别怕。”

    王尚仪见分组结束,两两一组,环顾了众人一眼,便道:“开始吧。”

    尚仪局的女官教习礼仪,以站坐行弯四点,今日首先就学站姿。

    众人的眼神都瞧着涂灵灵与饶雪,看他们如何出丑,却惊奇的发现,涂家姑娘还好,就是饶雪不太行,全身的筋骨和人一般硬,闹出不少笑话。

    王尚仪恨铁不成钢,说的十分明白了,让饶雪腿并拢,腰挺直,可脖颈要微微侧弯一点,把头埋下三分,饶雪偏偏学不会,腰挺直了,脖颈也跟着挺直了,脖子垂下了,背也跟着弯下去了,好不容易站姿好了,两手交叠的方式,怎么看怎么不美观,像个抡大锤的似的。

    从没人见过这般不协调的身体,想必行走时,同手同脚都有可能。

    王尚仪只觉头疼,若不是名单是由圣上点过的,不能轻易将饶姑娘送出宫去,她定要备车打马送她走!

    不一会,其他两组原地休息,涂灵灵也休息,院中只留饶雪一人,稍不如意,王尚仪一巴掌就呼在她手腕上。

    这不,交叠的胳膊又不对,一高一低,极其不雅。

    赵蓉与姜汾对视一眼,遮着嘴角大笑,笑得眼泪都洒了出来,这么差劲的协调能力,还能称得上京城第一才女?

    “饶姑娘,你提着手,走几步?”姜汾见王尚仪去喝茶水,冲着饶雪叫了一声。

    饶雪不明所以,将话听了去,果真原地走了几步。

    “哈哈哈哈...”

    “我的天啊....”

    “哈哈哈...”

    院子里出现几人的爆笑声,连骁甜甜忍不住,也捂着肚子垂着胸膛笑了起来,果然啊,同手同脚。

    饶雪只觉脸上爆炸般的红热,她停下了步子,垂着脑袋,等着王尚仪的编排。

    涂灵灵刚喝了一口水,就见饶雪的操作,险些没被茶水呛死,真是这般难教,定会拖慢他们小组的进度,但又看其他小姐这般笑她,只是冷哼一声,当做没听到似的走过去,刚想安慰一句,就见到北凉长公主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了。

    身边的奴才还未来得及禀报,只得敞着喊:“长公主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躬身下来行礼,涂灵灵刚弯下腰就被一个黑红束装打扮的女子揽住胳膊一挂。

    险些有些支撑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再去看那放大的容颜,不正是长公主沈长乐。

    沈长乐笑嘻嘻的挂在她胳膊上,亲昵的用小脸蹭了蹭她袖子:“灵灵,你终于来了...”

    涂灵灵只觉有些发愣,上一世与沈长乐接触几次的场景已经模糊,现在看过来,沈长乐真的好喜欢她。

    她还记得她与沈长乐第一次见面是十二岁那年,当时父亲还不是兵部尚书,也是哥哥如今的位置,值守皇宫的中官,那时父亲整日早出晚归,她就缠着父亲也想去宫中看看,并且答应父亲绝对不乱跑。

    进了皇宫之后,一切都说不好,她只是孩子,孩子定会贪玩,她玩耍之时经过莲池正好见沈长乐失足掉进水中,本她也怕水,正好见了手边有长树枝,无论结不结实,就赶着去救了。

    从那时她一直被沈长乐惦记着,自然是以救命恩人宠之。

    涂灵灵清晰的感觉到旁边的沈蓉和姜汾投来刀人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刀成筛子。

    “公主...还有人呢...”只得出言提醒。

    沈长乐不情愿的松开涂灵灵,对着众人摆了摆手,那些行礼的小姐这才如释负重抬起头来,只是颜上没有适才的刻薄。

    “不必多礼,本公主就是来看看灵灵,你们继续就好。”

    所有人齐刷刷应答是,女官开始了教导行姿。

    王尚仪带着饶雪开了小课,只留下涂灵灵站在沈长乐身边。

    “你们这里的东西可真能难学,若不是我坚持,我这小脚就要裹成三寸金莲了...”沈长乐让宫人准备好长椅,拉着涂灵灵坐下。

    又说奇怪的话了...涂灵灵尽力的去分解沈长乐的话,最后只分解出殿下不愿意裹足,涂灵灵看看自己的脚,起初母亲也想让她裹足,可她从小破疼,一裹足就整夜睡不着喊疼,母亲舍不得她哭,就不了了之。

    “灵灵,你有没有带好东西给我?”沈长乐拉过她的手掌心,搓搓揉揉,小美人的手心好软好软。

    沈长乐最喜欢涂灵灵,一是她在莲池救了她的命,让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妹子魂穿古代二是靠近她的人都是有所图,但涂灵灵从未将她当成武器,她如今自然得护着她,去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有,灵儿本想带给你蛐蛐王,被人抢了,没了...”涂灵灵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丧气,但确实无能为力,她总不会为了一只蛐蛐被柳玄安牵制。

    “谁?是谁敢抢本公主的蛐蛐?”沈长乐一燥起来声音就有些大,惹得其他小姐都回过头来看她们,自觉有失仪态,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柳玄安。”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有沈长乐的保护加以压制,柳玄安翻不了身。

    这就轮到沈长乐疑惑了,她记得涂灵灵最喜欢那个叫柳玄安的,每每来宫里都会跟她说柳玄安这个,柳玄安那个,事无巨细,完全就是现代的死忠粉,现在这幅表情,她没看错的话,有点厌恶?

第十九章 唠嗑

    “柳玄安是吗?我记住了,以后有他好果子吃,你在宫中放心呆着,我罩着你,你可不知,为了跟你家哥子说上一句话,废了我好大力气,你都不知道你哥哥...”说着说着,沈长乐脸唰的红了,把那日遇到涂子慎的事情给她说了。

    说了那日她只想跟他哥那个榆木脑袋见见面,说下想见他妹妹,然后哥哥扭扭捏捏扭捏,临走之时还对她说,下次如有话通传,下公主玉旨即可,不需亲自去找他说。

    沈长乐说着说着捧腹大笑,涂灵灵也失笑的摇摇头,自己家的哥哥甚是榆木,如有柳玄安一丝放浪,也早就妻妾成群了...

    沈长乐这才没坐一会,外头便有人来找,说皇后传她过去唠嗑儿,沈长乐只好依依不舍的去了,临去之前,还拉着涂灵灵的手说:“明日你学好了,午后我带你去看皇哥哥们的擂台赛。”

    涂灵灵眼睛瞬间一亮,能看到沈奕了?

    “好。”涂灵灵笑嘻嘻地目送沈长乐带着一群宫人离开。

    最终这一天,组里倚重学习的是饶雪,她跟着尽心尽力的学习,偶尔出手点了点她的错处,耐心无比的陪着她学完了宫廷礼仪。

    直到熬到天色渐晚,饶雪才像是被王尚仪教会了一般,动作也开始流畅起来,符合了她定的极低的标准,这才露出一片欣慰之色,指着饶雪对众人道:“由此可见,天分差没关系,勤能补拙,只要努力,便没什么不能成。”

    饶雪低头道歉:“雪儿多谢各位姐姐的指导,雪儿能有小成,都是你们的耐心教导。”

    王尚仪松了口气,让大家早些休息,就径直带着女官离开。

    这深秋的天气,动辄一身汗,几人见女官离去,都各自回房,让尊华殿的宫女为自己准备好浴汤。

    因大家都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聚到一起,又是头一天进宫,长公主差人准备了美酒玉食,甜茶蜜饯,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在茶室聚一聚。

    涂灵灵本窝在床上看毒医的书卷,但现在自己又是旁人肉中刺,不去的话不就被指着说派头大,只能去看看。

    要知道这些闺阁小姐聚在一起,左右聊得都是无关小事,撑死了聊聊外面那些英年才俊,实在无味。

    一张方桌聚集了三人个人,正相互说着话,饶雪在中间里外不是,只能埋头吃食,只剩赵蓉与姜汾干聊。

    赵蓉本就不怎么搭理涂灵灵,今日见公主殿下如此给涂灵灵面子,不由得也看重了些她,见到涂灵灵便起身相迎。

    就是一瞬,涂灵灵侧身挪了挪,赵蓉的掐媚的手扑了空,不由的面上一阵发红。

    “灵儿姐姐,你怎的?”赵蓉一愣,探究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想想自己应该不曾得罪过涂灵灵,怎叫如此对她?

    “没什么,灵儿沐浴完不习惯有人碰。”涂灵灵扬起一个略略致歉的笑容落座。

    “好...”赵蓉冲着旁边白了一眼,也落座。

    今日的学习多亏了涂灵灵对自己的鼓励指导,饶雪倒了一杯茶水笑脸盈盈的递给她。

    前一世与她八竿子打不着,这一世也对她造成不了威胁,涂灵灵自然是笑着接下暖茶。

    姜汾见涂灵灵接下,向赵蓉努了努嘴唇,而后又开口:“灵儿姐姐,这一天可是把风头出大了,公主殿下疼爱姐姐,连着我们几个都沾了光。”

    涂灵灵无言以对,她十二岁救了沈长乐,十六岁救了萧昀,的确出了不少风头。

    涂灵灵做出一副尴尬的模样,只道:“姜妹妹说笑了,你也可以的。”

    姜汾见涂灵灵一副不想与她们呢攀谈的意思,干脆转头与赵蓉,饶雪两人说话。

    “雪儿妹妹,明日上午学坐弯仪姿,妹妹定要尽心学习,多练才能补拙,可知?”赵蓉见饶雪只知道吃吃吃,不忍提出声,让她学好,总比去了延华殿出糗要好。

    姜汾也跟着道:“此次入宫为公主殿下伴读,除了学识方面,礼仪太差定会被笑话,妹妹,你可要多练,多留点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饶雪夹在中间,话是没错,怎就在她们嘴里听就那么的不舒服。

    饶雪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甜酥,认认真真的望着两人:“雪儿知道了,多谢两位姐姐。”

    赵蓉点点头,表示知道就好,随即冲着姜汾又聊些其他的:“明日上午学好了,可以休息半日,我们去延华殿看长兄擂赛吧?”

    姜汾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谁人不知殿下的陪读一个顶一个俊逸,赵蓉的兄长赵洐面如冠玉,气宇轩扬,是陪读的公子哥里最俊逸的一位。

    涂灵灵这才想起相国公之子赵洐,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的父亲,在京城说一不二,虽不惹事,就是野心太满,盈满则亏,败就败在将萧昀看的太低,落得被万箭穿心而死,相国公这才不顾所有,铁了心谋反。

    赵蓉见姜汾太开心,打趣一声:“你脸红干什么?”

    姜汾把脸捂住道:“哪有!”

    赵蓉想到了什么又嘟着嘴唇,不满的说道:“我哥哥赵洐心比天高,一般人近身讨个好赏都讨不着,我劝你还是早早换一个郎君看去...”

    赵蓉不讨厌姜汾,但是自己那个哥哥是什么模样她最清楚不过,这天下,除了长公主能配得上哥哥,还有哪个小姐能入的了哥哥的眼。

    姜汾也不恼回道:“赵公子总比萧大人好...”

    赵蓉闻言,眸子水盈盈的,与姜汾对视而笑,最后开口:“我在家中听父亲提过多次,这萧大人升了正一品也有两年,却一直孤身一人,也不谈婚论嫁,听人说他府中连个女婢都没有,整日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

    要是你们知道他辅佐沈奕,踩着那么多头颅才爬上一人之下的位置,还有哪个女子敢留在他身边?

    提到这个,涂灵灵忍不住想,这个萧昀不近女色,不畏权势,如今对他来说,有何把柄?什么都没有!

    两人在茶室打闹说笑,外头忽然有个小宫女轻轻唤着涂灵灵:“涂姑娘,外头有人找。”

第二十章 要挟

    涂灵灵顿时一抬眉,疑问出声:“是谁呀?”

    那小宫女冲着院外望了望,脸一红:“是涂中卫。”

    涂灵灵点了点头,定是哥哥放心不下她独自入宫,只能跟着其他人道一声:“各位失陪了,灵儿出去看看。”

    出了尊华殿,一路向着延华殿的方向走出去,在路前面不远的羊肠小道上停了下来,再一看,哥哥穿着一身宫服盔甲,扶着腰剑,望着那一片秋海棠出神。

    涂灵灵放慢了脚步,提起丝缎裙偷偷靠近,眼见涂子慎还未发觉,踮起脚尖去捂他的眼睛,就在此刻,他像是早发现了一般,往前走一步,硬生生让涂灵灵扑了个空。

    “哥哥,你早发现我了?”涂灵灵稳了稳脚步,不耐的嘟着嘴唇。

    “你身上挂饰叮咚作响,不想发现你也难...”涂子慎一笑,望着眼前的妹妹,她小脸上一副没得手的不满。

    “哼...”那息隐步可是照着民间流传的书卷上学的,传闻学会的人神出鬼没,步不留痕,怎到了她这儿,啥也不是...

    涂子慎前半夜轮岗休息,正好有时间来看看第一天入宫陪读的妹妹,见妹妹此刻生了自己的气,又想起上次自己做主交上了妹妹的帖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哄:“你不是总想去看看护城景色吗,哥哥带你去。”

    轮到涂灵灵震惊了,自己确实一直想去看宫中护城的景色,能一眼望见整个京城与皇宫,哥哥这般愣,值守的时候定然不会带着自己,被人抓到少说仗责,重则削官,但是有自己的哥哥护着,也说不上害怕,总觉得哥哥能保护自己。

    “真的吗?”涂灵灵眸子水盈盈的,充满着期待,又提了提自己的长裙,有些为难,这蝶戏水云缎裙太过扎眼,在夜里行动实则不便。

    “无碍,把这个披上。”涂子慎拿出一件黑月袍,帮涂灵灵披上,黑夜中望去,只露出圆圆的脑袋,其余亮色的位置都被黑月袍遮住。

    涂子慎探好路,一路带着她避开夜里值守的同僚,带她来到偏南角的南门口,昼夜出行,紧张又刺激。

    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是一樽又一樽的璀璨明珠,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显得格外辉煌。

    涂子慎平日里值守犯困了就会来城墙之上吹风清醒一下,除了他很少有人上这个南门偏角,也是他在偌大皇宫里的一丝情感藉慰。

    “冷吗?”涂子慎见自家妹妹才上来一会儿,便冻得鼻尖通红,想着夜景也看到了,催促她回去。

    “不冷...”涂灵灵说不冷的时候还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心,这宫墙上这么冷,哥哥是怎么熬了一夜又一夜的。

    “哥哥,如果有机会能离开皇宫,去一个没人知道涂家的地方开开心心地生活,你愿意去吗?”这是涂灵灵一直想问的,倘若之后在党派之间不能全身而退,举家迁移,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涂子慎眉头下压,转身看着妹妹:“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南角天星那一次,任谁也不会知道半夜会抓到一只豺狼,而妹妹却告诉自己定要去南边看天星,如他没去,这豺狼闯进了皇宫,还不知如何罚他。

    而妹妹有意无意的提醒,让自己心生疑虑,他家妹妹自从府里落水之后,变了一些。

    涂灵灵望着苍穹之下的星辰,鼻子发酸,垂下眼帘,嘟囔了一句:“苍穹之大,何须一隅...”

    四周静悄悄的,涂子慎当然听的一清二楚,刚想问她南角天星的事情,就见夜色之下,宫道之外,有七八黑影往北边宫门靠近,在夜色中,不仔细看几乎难以看清。

    “有人!”涂子慎刚想叫人,却发现自己的妹妹还在宫墙之上,他找了一个放哨的沙榻,让她躲在此处,自己去看看。

    涂灵灵想起前世她刚嫁柳府两月,宫内发生了一起黑衣人劫杀如嫔妃的事件,前世黑衣人得到手后,将如嫔妃的尸首弃在宫门外,圣上大怒,命父亲彻查此事,三日交不上逆贼便拿他试问,就在那时相国公发现逆贼躲在庆王府,助了父亲一手,也拉了庆王下马,从此父亲便视相国公为益友,在一些事情上,与他坑壑一气。

    “哥哥,近日得宠的如嫔妃就住在那北宫,事有蹊跷,还需谨慎!”涂灵灵掀下黑帽,露出一张急切的小脸,叮嘱着哥哥,这刺杀之事她早就想好如何对策,可这事忽然提前打的她毫无章法。

    若是嫔妃未出事,兵部也并未受牵连,那父亲与哥哥在此事上便能明哲保身。

    相国公的阴谋也不攻自破!

    “我先去看看,你就在此处,不可自行离去!”涂子慎听到妹妹的话,黑眸深沉,俊脸上散发着戾气,叮嘱几句,便匆忙离去。

    “哥哥,万事小心。”涂灵灵小身子缩在黑棚遮盖的沙榻下,透过风口正能看到宫墙外发生的一切。

    涂子慎下宫门便携百军往北宫去,浩浩荡荡的铁甲军离去后,南门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静地她连听到自己绵密的呼吸声,她细细地轻喘着,额上闷出了一层薄汗,整个水里捞起来的一般,她刚转动脖颈,就听见铁甲军靠近的脚步声,她又往里面缩了缩,确定他们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再这般待下去,等逆贼落网,势必要加大巡查力度,皆时更加难以离开,此时躲过南角的御林军,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对她与涂府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她紧了紧衣袍,顺着哥哥带她来时的路,往宫内走,一路上倒也没遇见几人,定是都去北门抓逆贼,这南角值守的御林军都调开了。

    天边晦暗如墨,星月暗淡,只有宫墙下几只灯笼在夜色里泛着幽光,映照着两旁的花草树木分外萧瑟。

    她摸索在路上,走的很急,只想尽快的回到尊华殿,眼见着靠近灯火通明的长殿,刀剑相戈,女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如人间地狱一般,迎面而来的赵蓉穿着里衣不管不顾奔了出来,见到她如救世主,躲在她身后,紧紧地拽着她的月袍。

    “杀人了!杀人了!有刺客!”赵蓉已吓得面容失色,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如临大敌般的盯着持剑向她们靠近的几个黑衣人。

第二十一章 性恶

    涂灵灵下意识想逃,而身后的赵蓉却死死攥着她腰衣,她只会哭有什么用?

    转眼间,三个蒙面黑衣将她们团团围住,赵蓉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酸,身子骨如抖糠一般地打着颤儿。

    其中一黑衣人持刀刃朝着她们抬起,骇得赵蓉更是没命的大哭起来,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爹是赵罡,我爹是赵罡,你们要钱我给你们就是!”

    涂灵灵这才想起这些黑衣人的来历,也捂着脸哭道:“不要杀我,我爹也是赵罡!”

    情况危机,赵蓉也没有细听涂灵灵说什么,只是一直喊着她爹是当今的相国公,要钱的话给多少都没关系!

    那黑衣人明显一震,相国府只有一个嫡女,眼前两个女子,定然一真一假,可现在找出真假已是无望,几人互相打个眼色,迅速离去。

    赵蓉哪明所以,逃出来已是好运,那姜汾已被要挟,眼见着黑衣人还要掳迫她出宫,真出了这个宫,命数未知,光是被男人掳走,这四个字就能让姜汾一生抬不起头。

    涂灵灵转身,厌恶地看着蜷缩在地的赵蓉,就在刚才,赵蓉都想拿她挡剑,这个女人,天生性恶,此时周围空无一人,杀了她也无人得知,她心里的声音叫嚣着让她报仇。

    赵蓉,你真让我恶心。

    杀了相国之女,她必定一生逃窜,相国公也不会放过涂府,赵蓉的命,还不值!

    见涂灵灵还要往尊华殿去,赵蓉尖叫道:“贼人在尊华殿,不可回去!”

    可是涂灵灵并未理她,而是坚定地朝着尊华殿去,渐渐地,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宫道上,赵蓉蓦的笑出声,从地上爬起,跄跄踉踉地往相反的地方跑去。

    绝对不可让他们杀了姜汾,涂灵灵突然发觉,就算前世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实总会给她一击,让她知道命不可违,就算不是嫔妃,也会是别人!

    前一世没人得知宫内遇刺,导致逆贼掠嫔妃出宫门一路之下,这一世,有涂灵灵的提醒,涂子慎带人保护嫔妃,排查内宫,这才将逆贼赶到了尊华殿,劫持了翰林院侍之女姜汾。

    可如今御林军支援北门,西直门薄弱,冲破关卡后,如今就是当众辱杀官女,打马离去。

    “涂姑娘?你要做什么?”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

    涂灵灵转身便见一身简易铁盔装的骁甜甜,正骑在马身上居高临下的看她,她说不得其他:“带我去!我知道他们在哪!”

    骁甜甜犹豫了片刻,逆贼已逃,分秒必争,不得多想,向她伸出手:“那就有劳了!”

    “去西门!”涂灵灵坐在她身后,生平第一次坐马身上,下盘不稳,紧忙攥着她的裙袍,骁甜甜踢踢马肚,扬长而去。

    从骁甜甜口中得知,逆贼冲进尊华殿,杀了一干人等,她情急之下带着夏禾逃离,对其他人却无能为力,此时戎装加身,定要与那些黑衣人较个生死。

    西门宫墙瞭望池

    此时大战一触即发,涂子慎带的御林军步步逼近,将一干人等重重包围,只是此刻能与之对峙的把柄就是姜汾一人。

    此时姜汾就在接应的马车里,帷帘是开的,不难看出一黑衣人正将刀刃横在她脖颈上,只需轻轻用力,她便成了刀下亡魂。

    姜汾的亲族还在赶来的路上,而刺杀惊动了整个皇宫,圣上帝令,势要拿下逆贼,找出幕后指使。

    涂重盔甲在身,眉头紧皱,双鬓已经有些白斑,可半点不妨碍他施令的汹涌气势,高声大喝道:“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们一命!”

    那些黑衣人相视而笑,此番进宫是为了主子的大计,早将生死看淡,堂而皇之进宫行刺,本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但还好,他们手上有人质!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堂而皇之进宫行刺,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之子,万般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涂重摸不准刺客的想法。

    那刺客阴沉沉的咬牙说道:“无德狗皇帝身居高位,却无作为,此时恨不得这女人是狗皇帝,杀人诛心!”

    “大胆!”涂重怒呵一声,宫墙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迅疾的弓箭手,持弓对着宫外的众人。

    “杀了她!”黑衣人面面相视,做出决定,不可再等!

    “慢着!”身后城门响起急刹马蹄的声音,正是骁甜甜与涂灵灵疾驰而来的两人。

    涂灵灵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掀着裙袍翻身下马。

    涂重见到女儿瞬间紧张起来,将女儿拉到身后呵斥,转头吩咐一旁的手下道:“你怎么在这里?带她离开!”

    涂灵灵赶来之际就瞧见了宫内转弯处停着的车轿,这次若能活捉贼党,重伤赵罡,是投诚太子最好的时机,若今日她父亲杀了这些人,落入了赵罡的假面圈套,后日想要撇清两家关系,几乎是不可能。

    那轿子里的人,除了萧昀,不会再有其他,只是牺牲一个涂府而已,对他无碍。

    此时她必须让父亲放了这些人,引出后面的嫁祸,让萧昀带人围了庆王府,一切才能拨回原位。

    涂灵灵紧紧抿着唇,对着涂重摇了摇头,凑近他的耳朵低喃了几句,涂重的脸由青转黑,只是一瞬,便推开涂灵灵,否定了这个想法。

    涂灵灵咬了咬牙,凑到涂重耳边哑声道:“庆王反,为求自保,必须如此!”

    庆王一直以来都是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太后临终遗言保他一命,圣上放过了他,如今他还敢造反?

    涂重不可置信地皱眉,自己的女儿怎会知道这么多?

    “父亲!”涂灵灵有些急切,望着十米之外的刺客,她等不了,他们也等不了!

    涂重紧拧眉目叹了一声,对着刺客喊道:“想来你们也不愿命丧至此,若你们放了姜家女,在下为你们打开城门,送你们安然离宫如何?”

    为首的刺客有片刻的动容,但他们哪里会相信涂重的话,只答:“若你换她,我们挟你出城,岂不是更好?”

    涂重火气上来,下意识就要怒吼,却被涂灵灵拉住:“我来换她,我是兵部侍郎涂重嫡女,怎么也比你手上的女人强!”

    为首的刺客见过涂灵灵,她刚才可说自己是相国公之女,这女子嘴里没一句实话,哪里可信?

第二十二章 杀意

    “灵儿!别胡闹!”涂子慎刚赶到,就听见自家妹妹做出九死一生的决定。

    “哈哈哈...我们本就没想活着离开,掳谁不是掳?”刺客略微有些不耐烦,明显就是谁也不信,就算死,也要拉着姜汾陪葬。

    手下的姜汾忽然转醒,睁开大眼便见此景,心脏提着嗓子眼:“别杀我!别杀我...”

    刺客紧了紧刀刃,寒刃碰到她裸露的皮肤,她瞬间闭上了嘴,泪水直流,抖着肩膀抽噎。

    涂家女明明才十五六的年纪,遇到此景竟然丝毫不惧,还朝着马车走了几步,她动辄几步,宫墙之上的弓箭手便跟着几步,都在蓄势待发,只要一声令下,便片甲不留。

    “我说了,放了姜家女,你们出了城,大可再杀我!”

    这说的是什么话?所有人都震了一下,这般不惜命?就为了换出翰林院侍之女?

    与此同时,宫墙之上,萧昀长身立在瞭望塔,长眉淡漠,一身宽袍大袖,沉稳而从容,目光越过虚空落在涂灵灵消瘦的背影上。

    “大人,动手吗?”玄一立在身侧,躬身询问。

    萧昀向着他摆摆手,让他静观其变。

    “让她过来,我跟你们走!”涂灵灵站在离马车五米的位置,强忍住惧意直视刺客。

    那刺客呵呵一笑,眼前的女子的确比手下的女子更加有用,随即要挟着姜汾,慢慢靠近了涂灵灵。

    涂灵灵全身都在发抖,谁说死过一次就不怕死了?

    可就在交换的一瞬间,在刺客带着姜汾终于靠近了涂灵灵之时,那刺客上手拉她,却被她后退一步躲过:“放了她!”

    本想抓了两个人,更加保险,竟被一个女人识破他的计谋,不悦的将姜汾往前推攘一步。

    然后下一刻,涂灵灵耳中闻一声箭矢穿破人颅骨的声响,就像是穿过一只脆皮瓜瓤,接着只见眼前的刺客几道红色血液喷射而出,一直羽毛箭已经插在他的眉心,穿透了他的眉骨,从后脑穿出半截!

    死了!

    刺客被这一箭带得往后倒下,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还不知这箭从哪里射出,眼底还带着死不瞑目的愤然。

    涂灵灵双腿发酸,光闻见那股冲鼻的血腥味,几欲让她作呕,可是现在却不是悲秋之际,她上前抓着姜汾的肩膀,将她往后拖去。

    姜汾此时哇哇大哭,整张脸上都是刺客鲜红的血液,软着身子任由涂灵灵上前拖拉她。

    萧昀再次接过玄一递上的羽箭,拉弓,箭尖平齐城下乌泱泱的人头,对准了涂灵灵的脑袋,若轻轻松手,当箭无虚发。

    是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叫嚣放走刺客?

    凭着伶牙利嘴?

    有那么一刻,萧昀真想一箭撕碎了她,那么这世上再无恩情。

    涂灵灵一手扶着姜汾,抬头仰望,视线隔着虚空与萧昀冷戾的视线相撞,一张脸瞬间惨白,带着几分惶恐,更多的却是不认输的倔强。

    萧昀你丫的,杀了我我大不了再重生一次!

    “咻—”箭矢破空而去掠过涂灵灵的身后,向着在逃刺客马轿飞去,径直的射入菱形的窗柩中,将一人黑衣人射下马轿。

    黑衣人捂着肩胛倒地翻滚,爬起来追了几步,可那同行的马轿已经消失在宫道上。

    “将人带回大理寺,让谢宴审。”萧昀慢慢地垂下手臂,转身离去。

    涂灵灵见萧昀离开,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扶着涂子慎的胳膊,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吓得发软。

    刺客一事,闹得宫中人心惶惶,圣上宣召萧昀涂重连夜进宫,涂子慎加强了御林军的守卫。

    尊华殿死了数位宫人,连夜打扫尸首,已经不能住下,各府小姐的家人早就等候在南门,将他们接回去。

    涂子慎还有些忙,走不开身,只能给她准备马轿,让她自行回府。

    涂灵灵刚要上车,旁边就有人匆匆走了过来,她记得这个人,是公主殿里的宫女。

    “涂家小姐,殿下见天色已晚,您出宫回府颇有不便,让奴婢带您回公主殿歇息一晚。”那宫女躬身行礼,声音细细的。

    “灵儿在此多谢殿下...”涂灵灵微微点头答应,公主派人来请,不好拒绝。

    宫女微微一笑:“小姐请跟奴婢来...”

    许是已经深秋入冬,跟着宫女穿过弯曲的宫道有几丝冷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瑟缩了一下肩膀。

    她紧紧的跟着那名宫女的身后,转角之处,发现了迎面而来的小太监打着灯笼,照着一前一后的两人身影,远远地朝着她这边走近。

    走在前面的月袍男人是萧昀。

    看到他便想起在宫墙之上肃杀的身影,那箭矢明明就是对着她的,连他的视线也是...

    涂灵灵下意识地往侧边移动,与宫女一同躬身行礼,未抬头,等着萧昀经过离开。

    “涂姑娘,就没有话想说?”萧昀停住了,转头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清冷的眼,一下便将她的防备分崩瓦解。

    涂灵灵看了看他身后的玄一大人,还有两位宫人,有些拮据,这如何说?

    萧昀朝着三人挥手,三人退到十米开外的宫道尽头,远远的看去,只有忽隐忽现的光亮,而他们这边,只有月影稀疏。

    不知道为什么,与他这般靠近,感觉到冷,感觉到不适,感觉他会将她的心里的想法一层层剥开。

    萧昀身量甚高,将她纤细的身形,都覆在他的月影下,静谧的只能听到两人微浅地呼吸声。

    萧昀开口:“为何要救逆贼?”

    连他都无法确定这些黑衣人的来历,她就直接让涂重放了?

    涂灵灵知道此时萧昀心里诸多疑惑,但她不能全盘托出:“萧大人又为何救我?”

    萧昀目光垂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下,只需他轻轻一折,便再无顾虑,何须亲自来问:“你知道些什么?”

    涂灵灵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我只是涂府的闺阁小姐,在朝中既无势力,更无野心,于大人而言,我只是大人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的小小蝼蚁,并不能对大人造成任何威胁,灵儿从始至终,只想保护涂家而已。”

二十三章 微醺

    萧昀凝望她许久,而后冷言道:“涂尚书位高权重,纵有中立之意,可依昀来看,只是眼中钉而已,不听话的,只有死路一条。涂姑娘,昀不是不记恩的人,只是你所做出的事情,并不在昀意料之中,你说,如何信你?”

    涂灵灵脸色惨白,脚步悬浮,跪首在地:“涂府绝无中立,全府上下唯萧大人马首是瞻,大人明鉴!”

    萧昀怔了一刻,伸手将她扶起,沉声问道:“为何放了逆贼?”

    涂灵灵左右看了看,刚踮着脚尖凑到萧昀的耳边,才靠近就被萧昀伸手推开,再看过去,发现他姣好的俊容有些藴色。

    “涂姑娘直说,不必交耳。”萧昀声音微微嘶哑,再无适才的冷戾。

    “长话短说...”萧昀见涂灵灵的扭捏的样子又提了一嘴。

    “月前南角的豺狼,如今尊华的贼子,不论目的是什么,受牵连的只有我们涂家,杀与不杀,父亲都难逃其咎,放了这些亡命之徒,才能引出幕后指使,灵儿只能这么做...”

    “那你可想过,昀不在,会发生什么?”萧昀垂下眼帘,俯视着她。

    “你在。”她坚信的回答,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萧昀轻轻蹙了眉凑近她些许道:“若涂府能审时度势,那昀留之,但是昀此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安排,别人是,你亦是,若有下次,昀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涂灵灵慌了,她喉头有些发干,强忍住惧意道:“灵儿日后定当谨记于心。”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抬起了身,转身向玄一的方向走去,从暗处走到明处,月白的衣袍飘摇,渐渐去远。

    玄一已经将小太监遣退,提着暖灯跟上萧昀的步子,不远不近,主仆之别。

    “玄一,告诉谢宴今日审不出就提头来见。”萧昀见转角处宫女的提灯远去,收回了视线,沉声道。

    “是。”玄一躬身点头,随着萧昀的身影消失在宫道上。

    跟着宫女来到公主居住的月华殿时,涂灵灵整个人简直就像霜打的茄子,又冷又后惊,脑袋里一直萦绕着萧昀对她说的话。

    沈长乐坐在月华殿廊下,思绪着怎么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怎么宫女还未将涂灵灵接回殿。

    一转头便见涂灵灵脚步虚浮的走回来,惊吓的直接站起:“灵儿,你怎么了?”

    涂灵灵没有回答,她身后的宫女喜鹊道:“是萧大人,刚才同涂小姐说了几嘴。”

    喜鹊就是一才去接涂灵灵的宫女,整日在公主殿有沈长乐惯着,不免跳脱了一些,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说了什么?灵儿,受凉了吗?”沈长乐打心里喜欢涂灵灵,长得美,还救过她的命,心疼地揽着她给她搓搓手。

    涂灵灵这才回过神来,渐渐听清旁人在说什么:“没什么,只是谈判之时受了点惊吓,喝点暖汤睡一觉就好了。”

    “喜鹊,快去备点小食暖汤。”

    喜鹊离去,沈长乐将她扶进自己睡得寝居,好一阵忙活,两人才趴在软软的金丝床榻上。

    涂灵灵抱着沈长乐最爱的花形棉枕,又想起萧昀说出那样一番可怕的话,是不是觉得吓她很好玩?

    沈长乐还以为是萧昀欺负她,挑起一个甜口蜜饯塞到她嘴里:“尊华殿遇刺之时我还在母后宫里,等我赶去之时,你们都已离开了,灵儿千万不要怪我。”

    涂灵灵含着蜜饯轻声道:“灵儿不会怪殿下的,殿下对灵儿这么好,灵儿喜欢殿下还来不及。”

    沈长乐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美少女,生平除了赚钱,就喜欢和养眼的美女交朋友,穿到这北凉国,纵有万般不舍,但是有母后的疼爱与涂灵灵,值了。

    “殿下去工部做什么?”涂灵灵接过沈长乐递给她的桂花酒盏,凑着鼻尖闻了闻,桂花的香气浓郁。

    “尊华殿是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女学寝居,却没想开业第二天就被逆贼给端了,气得我整个就是眼冒金星,我去趟工部,与他们一起将大门院子重装改建。”

    “改建应该很麻烦吧?”涂灵灵略带疑问道。

    “还好,就是将一些看似不可能组成的东西组成到一起,变得更加便捷好用,以后谁想进入尊华殿都不是容易的。”

    现代看一些新闻,总有些神经病冲进学校,养老院去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没曾想好好的尊华殿差点被那些贼人毁了,等她做好了安保系统化建设,看谁还敢乱闯!

    她是沈奕的亲妹妹,自是没有危险,但是树大招风,她倒是希望长乐低调一些,等沈奕当上皇帝,再去实现她云游四海的想法也是不错。

    涂灵灵总是佩服眼前的女子有那么多奇异的想法,可沈长乐总说自己不是这儿的人,而是来自一个个很远很远,与北凉隔了几千年的地方,他还说,她想改变腐败的旧时代,让百姓过得更好。

    “嘶嘶...好辣...”沈长乐笑嘻嘻地将杯盏与涂灵灵手中的杯盏一碰,抿了一口,被辣的跳脚。

    前世为了与柳玄安打通关系,不止喝了多少夜酒,如今再烈的酒入口也只分绵密与否,甘甜与否。

    涂灵灵不知为什么,今日就想喝了一口,将杯盏中的桂花酒酿一口喝掉:“殿下,明日延华殿的先生授课,我们还要去吗?”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赵蓉与姜汾还未回过神,早就躲回府里哇哇哭,明日想必不会按时开学吧?

    “我问过母后了,她说明日延华殿照常开课,只是大家需要累一些,昏落下课各自回府,晨日还得赶进宫来。”沈长乐小脸有些泛红,不满的嘟嘴。

    这母后非要她跟着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如是让她跟着涂中卫学武功就好了,再不济太傅的那个呆货手下教她也行啊。

    涂灵灵轻言浅笑道:“殿下,等学读会结束,我带你出宫玩。”

    沈长乐忽然来精神了,她自从穿过来还没出过皇宫,更不知高墙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自然是兴奋的。

    “好!再来一杯,我的亲亲宝贝!”沈长乐大笑,让涂灵灵再给酒盏满上。

    涂灵灵好久未听到如此轻浪的语气,那语气配上长乐那张可爱的小脸,不由得笑出声,给沈长乐添了一杯酒。

第二十四章 落马

    漆黑的空中掠过一只黑翅鸟,飞过繁花似锦的京城夜景,最终落在某处幽深的建筑前,门外火把闪烁,照亮了狮头马身的石雕,牌匾上赫然刻着“大理寺”

    大理寺的一角传出嫌犯撕心裂肺的疼呼哭喊声。

    画面一转来到单独审犯房,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谢宴命人将嫌犯倒吊在盐水桶里,而刚才那个他已经受了三十打骨鞭,在盐水里拉起又放下,场面恐怖至极。

    吏部谢宴冷面判官出名,人面煞心,丝毫不在乎这个嫌犯会如何死...

    “此番行刺,到底是为了什么?”谢宴已经陪他磨了小半夜,渐渐没了耐心。

    嫌犯被倒吊着从盐水桶中拉出,口鼻往外呛水,痛苦万分。

    “为了杀狗皇帝!为了杀了你们这些走狗!”嫌犯接近癫狂,重复着骂着。

    “说出那些逆贼的下落,谢宴可放你一命。”谢宴恍若未闻,接着出问。

    今夜若逼不出其他逆贼藏身之处,可真得砍了自己的头提到太傅府里去。

    见嫌疑犯还是藏话不答,大理寺卫也骂了一句,再次将他往水里按,嫌犯刚从水里被提起来,大口吐着水,嗓子眼都要咳出来,寺卫又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顿时嫌犯左脸肿得老高。

    嫌犯见他们还要继续折磨自己,大喊道:“庆王府!庆王府!他们在庆王府!”

    “庆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谢宴语气肃穆,眸子深不见底。

    “庆...是庆王,他的暗军潜伏在京城周围,他心中不满太子殿下,总想颠覆朝堂,他才是逆贼,他教唆我们的!”

    “你所见所知,如实招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宴站起身子转了转脖子:“按个手印。”

    寺卫将罪状纸置于嫌犯面前,嫌犯为求保名,畏畏缩缩按下手印,趴在地上抬眼看着离开的谢宴喊道:“大人,您方才说的放了我....”

    “方才是方才....”谢宴淡漠的出声。

    他身影在晦暗的牢中,犹如噩梦一般。

    大理寺卫提起呆掉的嫌犯,将他丢进幽黑的牢房关着待审。

    为了一个地址,一个罪状手印,放了一个大恶不赦的嫌犯,怎么算也是不划算的。

    秋日寒寂,冷风徐徐

    晨日街道上行人本不多,这是更加的冷清。

    只是没过多久,到了原有的沉寂,那寂静无人的街道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沉重的连成一片,更有呼喝之声夹杂在其中,不一会便有身披盔甲,须发灰白的骁将军,与黑甲在身的涂重,联合出兵,率着一干人马往庆王府疾行而去。

    路上少数的行人看到了都胆战心惊,又是谁家动辄百兵讨伐。

    待这一群卫兵从凄冷的街上离开,店铺的老板们纷纷伸出脖子讨论:“这又是谁家出事儿了?”

    庆王沈牧直到被登堂上门,都不知自己犯了何罪,骁将军从府里抓出的叛党他一个都不认识,何来的藏匿叛党?

    是谁要害他!

    骁将军高声呼喝:“圣上有旨,庆王沈牧意图叛乱,藏匿逆党,以乱臣贼子论处,削去王位,贬为庶民,男充军流放,女卖身为奴,凡庆王府之人统统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厅中所有人均是已经,大家都慌乱起来,四周逃散。

    骁将军乃护国将,手持刀剑杀了看门的护卫,向前厅走去,踏着沉重肃杀的步伐:“统统拿下!”

    一时间,庆王府巨变,无人敢说圣上旨意是错,也无人敢站出来为沈牧求情,他在庆王的位置上坐了少说二十年,一朝覆灭,人走茶凉。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血流成河,人头坠地,庆王灭。

    窗外冷雨淅沥,寒雾蒙蒙。

    涂灵灵一夜没睡好,早起梳洗后穿上一件长乐的桃红宫服在榻上出神,望着长乐熟睡的面容,细细出神。

    昨日谢宴审出庆王府的话,那今日庆王定遭灭门,沈牧一直是圣上的肉中刺,一日不拔一日无法安稳,如今无论是谁暗箱操作,除去一大绊脚石,圣上定是心喜的。

    此事的功臣便是吏部谢宴,护国将骁将,还有父亲。

    而此事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圣上,便是相党赵洐与太子党萧昀。

    两人合力除了碍事的庆王,下一步就是权势互吞,谁能胜便是王。

    宣政殿

    皇帝沈世明将近而立,端坐于龙椅之上,须发渐白,双眼微微凹陷,眸光阴郁,寡淡冰冷。

    众人见端坐上位的皇帝,皆是跪下参拜,不难看出,早朝分为两个队伍,一左一右,一边是太傅萧昀为首,沈奕站在他身侧。

    另一边是左相赵洐,黑须白发,面容和善,一派和气的模样。

    自古帝王相争,兄弟反目成仇屡见不鲜,沈世明位高权重,对于逆党之臣更是赶尽杀绝,绝不留后患。

    左相赵洐长身行礼:“皇上,臣认为沈牧虽犯下滔罪,但罪不至死,不如将他终身囚禁于天牢,以儆效尤。”

    平日与庆王关系甚好的党羽,此时无一人说话,生恐牵连自己,倒是与庆王平日里处处不对付左相开口求情。

    沈世明黑眸落在骁将身上,问道:“可有盘问,可有隐情?”

    可如今谁敢为他求情,谢宴上前一步道:“沈牧已签字画押,这是罪状。”

    皇帝身旁的宦官将罪状呈递上去,沈世明眉头紧皱,沉默了半刻。

    骁将与涂重连日将庆王府抄了,一干人等全部送到大理寺,亲眼看着谢宴庭审,错不了假。

    萧昀没有说话,他全程在揣摩沈世明的心思。

    见众人不语,沈世明叹了一声:“沈牧勾结叛党,企图颠覆朝政,朕不可轻饶,传令下去,贬为庶民,永世流放不得回京。”

    骁将军洪声道:“是!”

    众人皆知今日祸事,只要圣上想,便不能善了,逆党持剑入宫,绝不姑息。

    萧昀在旁看着,有些出神,他与赵洐的战争,必须较一个高下,赢了,权势滔天,输了,血溅九泉。

第二十五章 考究

    入秋风起,冷彻人心。

    萧昀同沈奕走出宣政殿时,谢宴与涂重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两人正在低语交谈。

    涂重见到沈奕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殿下。”

    沈奕摆了摆手容声道:“此次父皇虽未提,西直门一事,孤也耳有所闻,还是要多亏了涂尚书假意放了逆党,从而追出幕后指使。”

    涂重可不敢居功,跟在太子身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走远。

    一时间只留萧昀与谢宴两人。

    萧昀眉眼如常,平静幽深,望了望天色冲着他道:“昀要去延华殿,谢大人可去?”

    谢宴看见萧昀就想老鼠见了猫,明明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干活,怎他就总矮了萧昀一截的样子,看着他就后背发凉,连忙摆手:“下官吏部还有杂事,不多叨扰。”

    萧昀点点头,向着延华殿走去。

    沈长乐嗜睡,不喜人吵扰,涂灵灵足足等了半个日上,月影殿外来了三四拨人通传,公主殿下才悠悠转醒。

    沈长乐整理仪容后,带着她往延华殿走去。

    此殿距离延华殿并不远,但沈长乐早困,走不动,叫来了双人轿辇,没一会便到了。

    涂灵灵抬眼,只见延华殿有一正殿,正殿内是比试殿考的位置,而两偏殿将文官武将分开教学,开女学之后,两殿只有男女之分,中间还隔着假山水畔。

    她跟着沈长乐径直走向女学殿,进入一学堂教室。

    正上方是先生们讲课的地方,下方桌椅齐全,案头上笔墨纸砚一一具备,靠近转廊之下有一处凉亭,该是为先生们讲课中途歇息的地方。

    今日的授课的讲师是太学院专门教导皇子王孙的秦夫子,也是位有名的大学士,连萧昀那么傲娇的见了也要尊称一声秦公,只是无关政要,在宫里混个闲职。

    本就是颜老须白,如今破例为长公主开办学堂,他只叹告老还乡之际,能带几个是几个,回到老家也不会太过思恋延华殿的时日。

    她们到了学堂发现里面的人不多,赵蓉与饶雪正在附耳交谈,期间娇笑不断,似乎都将昨日的不快忘得干净。

    太监嗓子掐着尖音道:“长公主到。”

    席内的几位小姐急忙坐正身子,跪首行礼。

    沈长乐挥挥手道:“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日后一同学读,都是姐妹。”

    赵蓉今日一身烟云蝴蝶裙,衬的肌肤白嫩如霜,与昨日的灰头土脸仿若两人。

    赵蓉笑盈盈的站起,待看到沈长乐身后那一抹桃红宫服,涂灵灵昨夜在长公主那儿留宿的?

    沈长乐刚要喊大家坐下,就见夏禾与骁甜甜走进来,两人行礼后,那学堂里实际到了六人,还差一人,便是姜汾。

    沈长乐问赵蓉:“赵小姐,姜家小姐今日没来吗?”

    赵蓉面上担忧,水目莹莹回道:“昨日姜小姐受了惊吓,今日抱寒病,起都起不来,应该是有些时日不来了。”

    沈长乐点点头,颇为怜惜,这些打打杀杀的恩怨,欺负到她们这群女子头上,怎样也是吃亏的:“灵儿,下课时日尚早,你回府之时替长乐去看看姜家小姐。”

    涂灵灵点点头:“是,殿下。”

    是该看看,涂府昨日大出风头,却对姜家不闻不问,看在昨日她救了姜家女一命,此时对涂府感激涕零,去一趟也是需要的。

    赵蓉在此时也应和道:“姜家妹妹与蓉儿最是熟络,蓉儿和灵儿姐姐一同去看望吧。”

    涂灵灵心里翻白眼,不想跟你一起去...

    骁甜甜与夏禾平日与姜家女不熟,但昨日姜汾差点就命损刀下,理应去看看的,她们也一前一后附和:“我们也一同去看看吧。”

    “好,几位小姐心思热,那就一同去吧,只是本公主不可随意出宫,不然就可以一起去看望姜家姑娘了。”

    就这么决定了,四人同去看望姜家小姐,沈长乐派了太监去姜家送拜帖,几人便自己选择位置,一排两位,沈长乐自是第一派,但她最怕先生盯着她,便与夏禾硬换,非要去第三排,还带着涂灵灵。

    第一排,夏禾与骁甜甜,第二排,赵蓉与姜汾,第三排沈长乐与涂灵灵,想着饶雪一个人在第四排面上不好看,沈长乐决定挤着坐,派人将饶雪的桌椅挪到第三排。

    好不容易大家都坐下了,位置满意了,便开始憧憬在宫中学读的美好,就在这时后面便传来了一声:“先生们请。”

    众人顿时重新起身。

    前面有三人挡着,涂灵灵立在第三排的角落一看,只见三四人走近堂中,为首的便是秦公,胡子花白,脸上带着薄笑,想必今日心情还不错。

    另一人嘴边时常含着笑意,但也只是对待秦公,霜白的衣袍,衣料是的银白暗纹透着贵气,那一双眼分明是温和的春日,却带着疏离的冷肃,论学识仪容京城找不出与他匹敌之人,而那一身的疏离冷肃却是多人不喜他的首要原因。

    涂灵灵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垂下头去,视线紧紧盯着那无关紧要的砚台,她倒不是不敢看萧昀,只是希望他注意不到自己,自己在延华殿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严师著称的萧昀,还不知怎么折腾她们。

    萧昀跟着秦公进入学堂,抬眼一看,眉梢微微下压,视线便落在了角落垂立着的涂灵灵,见到她低垂着脑袋,发上的蝴蝶小钗颤巍巍的摇晃,第一次在国安寺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一只野生白莺鸟,素色悠然闯入他的视线。

    发觉自己竟然将她当初的装扮记得那样清楚,萧昀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便移开了眼。

    秦先生视线扫过众人,见第二排少了一人,便问:“二排右可是姜家姑娘?”

    能出风头之时,赵蓉哪里会错过,点头软声道:“回秦先生,正是姜家姑娘。”

    秦公子闻言,叹了口气,将一摞题卷交给院侍,“好,将题卷发下去吧。”

    “今日的题卷由老夫亲自所拟,各家小姐需认真对待,老夫也好清楚各位小姐的擅长薄弱之处。”秦先生再开口。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什么?考试?没人跟她们说过要考试啊?

    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更别提温书学习,半点准备都没做,就让她们硬考?

第二十六章 遮华

    秦夫子准备这些试卷,也是探一探长公主这群伴读的知识修养,整体来讲,他出的题目很简单,数量也不多,相信对于这些小姐们来说,大是不难。

    上一世涂灵灵没有参加过长公主陪读,自然也不知有入学考学一回事,但是以她的学识,并不难,随便答个几题,不做最后一名便是。

    学侍将题卷发倒每个人的面前,涂灵灵正好是最后一份,题卷摆到面前,她就迅速过了一遍,见上面的题目简单的不行,随即有些失望,将题卷放下,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写。

    然后听道上方的萧昀开口:“此次题考只是为了看看诸位伴读的学识修养在何种层次,秦公拟题相对简单,作答的难度也不高,所以答卷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时辰,结束后由我与秦公阅卷,诸位现在可以开始答卷了。”

    萧昀的声音平淡如常,不起任何波澜。

    在场可以说只有下方的赵蓉学识修养俱佳,对此次题考胸有成竹,其余几人皆是连连苦叫,夏禾重医经,甜甜重武经,饶雪那点墨水,混个及格已是不错,还有主角沈长乐,更是不学无术,半点文墨都不识,哪里经得起考校。

    涂灵灵一转头就看见长乐捂着脸冲她猛使脸色,一副她要死定了的表情。

    我也想给你抄,可是你看看,台上两人,哪个好糊弄的,又不是老眼昏花。

    上头几位先生此时已经在凉亭坐了下来,只叫学侍沏茶端上来,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秦先生从前教的都是《左传》《韩非子》《战国策》《史论》一类的书,哪里教过女娃子《女戒》《内训》《孝经》,底下一个个金枝玉叶还不能打不能骂,望着那群埋头书写的学生,看得他直摇头叹息。

    萧昀哪里不知秦公在叹什么,只是坐在他旁边,低眉端了茶盏,揭了茶盖拨了几下。

    另一先生接了秦公的叹声道:“传闻这公主十二年纪落了水,醒来后口中整日云云叨叨,皇后实在拿她没了折子这才办了女学堂,圣上纵着公主请几人去教了便是,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老夫在翰林院少数治学数十余载,空有一身才学教一群女娃娃像什么样子!”

    秦公也皱着眉,不提也倒还好,这提起来了,心里忽是不顺畅了:“老夫入仕这么多年,教过的皇孙贵胄不在其数,倒不是老夫高看自己,此番实在是让老夫想不通。”

    这些个先生哪个不是清贵出身,自有气节在身,便是圣上在跟前,很多话也是不顾及的,如今他们说的话,也在朝堂之上讲了许多次,可圣上偏宠长公主,一意孤行,听不得人劝。

    这些话萧昀在朝堂上都听出耳茧来,如往日在他眼里,女子只是政坛联姻,繁衍后代的产物,但遇见跃河逃生,替换人质的涂灵灵,让他的想法有了一些转变。

    女子也不见得只会繁衍后代。

    当下只是朝着下方认真答题的那些个世家小姐,目光也停留在那趴在桌子上的涂灵灵,不觉的微微蹙眉,吹了吹茶略饮了一口,却是道:“诸位小姐还在作答,我等还是少些言语,以免叨扰了吧。”

    那位翰林先生就此也闭了嘴,不再多言。

    历来考场监考甚为枯燥,萧昀自带了一本藏书,坐在亭下一页一页慢慢地看,时不时抬手叩台面让宫人续上茶。

    萧昀坐的住,那些老先生们可坐不住,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嚷着要出去透口气,便将萧昀一人留在女学殿,估计是找去男学殿的先生们去了。

    一时间凉亭上的人都走了,沈长乐咬着毛笔头,硬生生一道都没写,以她二十一世纪的小字,被人见了还不是只喊出鬼了。

    “咳咳咳...”一波又一波的轻咳,只有涂灵灵听的清儿。

    涂灵灵本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咳嗽后就想着定是长乐要自己的题卷抄,本没想起来,直到桌面上响起一声又一声沉沉敲桌声,这才连忙坐起身子。

    殿中忽然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看她,包括萧昀。

    萧昀立在她桌子旁,是离她最近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她绯红的唇瓣那流着莹光的液状物,还有那双睡得迷迷糊糊的杏眼,她当延华殿是什么地方?

    萧昀足足盯了她半晌。

    涂灵灵刚对上萧昀不快的目光,便觉得全身的汗毛倒立,立马提起毫笔沾了墨在卷上下笔,而那卷上有几滴极其刺眼的水渍,被涂灵灵顺手抹去。

    萧昀眉梢挑了一挑,神情无法淡然,眉头蹙起片刻,见涂灵灵乖乖答题后便转身离开。

    回到亭间,足足喝了两杯凉茶,才将心中的燥郁压下,这才收回了冷厉的目光,重新看着手中的书卷。

    众人也回过神来,该答题的接着答题,萧昀的手段她们可是知道的,传说男学殿教课之时,谁敢出神,就让他脑袋顶着数十本书卷扎马步,足足让那些调皮的公子哥回到府里哀嚎苦叫喊着腿痛。

    而今日涂灵灵挑战了他的底线,日后哪里来好果子吃,接下来的日子定是让她好不痛快。

    整张试卷确如萧昀所说,不是很难,考究的内容大多数是孔孟之道,四书五经,加上一些诗文乐理,现在她已经答了半面。

    眼瞅着长乐难受的不行,不露声色的将答后的题卷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挪,希望她能抄上一二。

    可长乐哪里会答,现代字无论如何不能出现在这张试卷上,她已经打算交白卷了。

    至于剩下的一面,要不然别写了,涂灵灵心里想着。

    就算出众,也是饭后谈资的话题,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太出众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在京城还得待上近两年的时日。

    涂灵灵的字写得很好看,簪花小楷极为漂亮,提笔落笔,自己都看得赏心悦目,何况是别人,就她所知,京城写得好诗人多,写的好字的人却少,大多都是追逐解题之快,不注重字楷细节,先生们一会看了她的试卷,除了字迹,应该也留不下什么印象吧。

第二十七章 中上

    一个半时辰很快过去。

    这时学堂里的人大多都停下笔,包括涂灵灵,学侍敲响了堂中的铜钟,便挨个上来收卷。

    轮到了沈长乐,沈长乐倒也不是不愿意交上去,只是一张空白卷,让她如何好意思,要是她人知晓了,过了今日她定能成为笑柄,教人指着后脊骨谈笑几百年。

    学侍刚伸手扯了扯卷角,扯不动,便对着公主殿下没好气的咳了咳,又转头望了望萧昀的脸色。

    萧昀见状站起身向这边走来,走到第三排的位置,开口道:“公主殿下可是有哪题拿不定?”

    沈长乐脸唰的一声红透了,左右看了看,把压在手下的答卷交给萧昀伸出来的手上。

    萧昀只当是公主殿下对待考校极为认真,学识渊博,才会仔细复审,可是他接过答卷来一看,眉眼瞬间压了下来,这整张空白的题卷是认真的?

    正密切注意萧昀神情的沈长乐,心里呐喊着这下完犊子了!

    涂灵灵并不知沈长乐交的是白卷,但还是被萧昀的表情弄的一愣,这长乐是写了什么?让他那般脸色?难道是写她口中的异世界,还是她口中的飞机火车大炮?

    想想太傅萧昀,饱读圣贤书,两榜进士加身,从未将谁看进眼里过,写得一手好诗,谈的一手好琴,如今也会被一张题卷逼得跳脚?

    这人若是当场翻脸,该有多刺激啊?

    萧昀缓缓的合上题卷,对着长乐扯着一下嘴角回到上方,将宫人收上的答卷放在一起,但是将沈长乐的答卷压到了最底下。

    再看一眼,都能让他七窍冒火。

    所有的题卷都收了上去,萧昀纤长的手指滑过第一张答卷,看来答的较好,面容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看过之后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另外一张答卷来看,看到某一处时,还抬眼扫过几人,目光落在第四排的涂素素身上。

    涂素素见萧大人在看自己,小脸泛红,双指绞着手绢,能得到萧昀的关注,哪里是她一个庶女敢想的。

    正这时,外头散步的两位先生走了回来,一看那些慵散的小姐就知道应是答题结束了,于是走到上方对萧昀道:“正在阅卷吧?还剩几份,我来看看。”

    秦公倒是不急,一回来便坐到亭下喝口茶,阅卷的差事就落到那位翰林夫子与萧昀身上。

    萧昀眼皮微微仪态,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卷角,将涂灵灵的题卷抽了出,淡然地将其余几份题卷递了出去,道:“有劳王阁。”

    王阁拿起几张题卷,视线扫到第一张是夏禾的,一面看一面做评:“这张写的倒是满,却是文不对题,一些出自大家之手的诗句都接不上,还入宫伴个什么读...”

    堂内几个人都白了脸,生怕说的是自己的试卷。

    那王阁翻开第二张,整个脸有白转红又转黑,指着试卷骂骂咧咧:“以秋桂为题作诗,你看看,这人写的是什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把王阁老气的七窍生烟,眼球震颤。

    萧昀平静地将涂灵灵答卷打开,一面填的满满实实的,另一面却空无一字,见她答得还算中肯,无功无过,不够亮眼,但那字迹颜筋柳骨,全答上也能得个上甲,可就是空了半面,卷面上还残留着几处干涸的水渍,手指不着意拂过那处,略感发麻的收回。

    “这是谁的?”王阁大呵一声,下颌明显的抖动,气不成声,下一秒跟烫手似的就要将那张题卷扔到地上去。

    可一看卷首,扭捏的大字“沈”映入眼底。

    王阁沉声咳了咳,又将卷子合上,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将那张题卷压在最下方,与萧昀低声交谈几句。

    一时间下方所有人都忐忑不安。

    而涂灵灵十分确定,萧昀手上的卷子就是她的,除了与她斤斤计较,萧昀还会对谁有兴趣?

    萧昀将所有卷子搁置在一起,对着众人道:“方才我与阁老阅过了答卷,几位小姐各有千秋,总体来说中上,日后各位小姐也需尽心学习,才能早日出宫回府。”

    赵蓉还以为自己的试卷会被萧大人夸赞,哪知都是中上,难道骁甜甜与夏禾有她答的好?绝对不可能!

    中上?沈长乐不理解,萧昀在开什么玩笑,自己交的是白卷,怎么会是中上,难不成是公主效应,走到哪里哪里香?

    “都是中上吗?”涂素素抬了抬身子,略感疑惑,刚才萧大人明明看了她一眼。

    赵蓉回头讥笑她一声:“怎的,就你还想甲上啊?”

    萧昀在上方轻轻叩了叩紫檀木桌案,扫了众人有眼,望向王阁老:“阁老,不如你将诸位小姐的答卷再看一遍,个中瑕疵也细细指出,若是小姐们有心学之,答卷细讲也无碍。”

    细讲?

    赵蓉她们写得好就算了,像她这种写了半面的怎么办?

    “不可!”沈长乐急了,拍桌而起,眼睛珠子都瞪圆了,好几人被她这一声拍桌吓得一震。

    涂灵灵见长乐的反应,便出言阻止:“殿下的意思是几位先生已忙了半日,我等已得先生指点,不敢再有劳烦,答卷细讲也就不必了,日后学生们也会在课中找出自身的不足,查之改之。”

    赵蓉转眸看着涂灵灵,对她诸多疑惑,但听到其他几人纷纷附和道:“正是此意。”

    王阁欣慰的看了看涂家姑娘,小丫头模样教好,说话有理有据,大家闺秀之范也,并不如传闻所言的嚣张跋扈之辈,不禁的含笑点头。

    涂灵灵只觉得王阁老没见过她的试卷,不然,会气吐血。

    萧昀手指压在涂灵灵的那张答卷上,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一回来,今日的考教就到此为止,我与阁老已将诸位两月的课业安排妥善,从今往后,诸位便与我等师生相称,望诸位切莫松懈,既能的得此机会,也当有所收获才是。”

    众人尽数躬身道:“是的,先生。”

    这一下大家都从女学堂退了出去。

    沈长乐邀着涂灵灵的手往刚外走去,就听见萧昀的声音后方响起:“涂姑娘留步。”

    一时间涂素素与涂灵灵都停了下来,萧昀这才思熟两位都是涂重之女,改口道:“涂嫡姑娘留下,这些答卷要送去翰林院留存,与我一同,顺道去翰林院将几位小姐的通行腰牌拿去。”

第二十八章 心思

    涂素素咬了咬唇,看了几人一眼,行礼后离去,沈长乐凑进她耳边道:“你先过去,等你回来我带你去擂台看皇兄。”

    涂灵灵抿直了嘴唇,握着她的手道:“若三刻之后,我还未回到延华殿,殿下一定要去翰林院寻我!”

    沈长乐斜瞥了一眼上方的萧昀,见他表情淡然,也无任何迫害之意,应该没事的!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知道了,我先走了。”

    “先生,有何吩咐。”她极不情愿地,挪着步子走过去。

    萧昀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上下打量她,动手卷起桌面的一摞答卷,与秦公王阁道:“我留下来处理即可,几位阁老先走便是,明日由王阁带诸位小姐读诵四书,熟记于心再由我通书意。”

    秦公虽是挂着殿长的名头,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萧昀处理,更是放心,所以就喊着王阁一起离去了。

    萧昀一摆手,一旁的学侍宫人也都退了出去。

    先前还有不少人的女学堂,顿时只剩她与萧昀两人。

    萧昀将答卷又放下,从最底下抽出一张铺开在她的面前:“涂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此刻距离近,她看得真真切切,那不就是她未答的半面?

    “那可是对出题者有何不满?”又问了一句,手指轻轻点在她留白的卷面上。

    “没...”不做还不行了?萧昀你是不是找我茬?

    “那就是对昀敲你课桌一事不满了...”萧昀打量着她泛红的耳尖,视线扫到她抿紧的唇瓣,想听听她如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灵儿是不会,后面的不会...”涂灵灵最擅长嘴硬,撒谎有什么难的,出口就是。

    “不会?前面的题以诗文为主,后面的题以乐理,孔孟墨孙为主,看来涂姑娘日后还是要多看一些大家史策,结业考试之时,再让昀见到白卷,昀可能会不高兴的。”萧昀说这些话是盯着她说的,期间涂灵灵一直没敢抬头。

    “先生,灵儿不喜读书。”涂灵灵不知道身体里哪来的作死勇气,顶嘴道。

    “那涂姑娘喜欢什么?喜欢钱?喜欢玩?亦或是喜欢殿下?”萧昀注视着她,冷笑一声,言语间摆明了有些嘲讽她的意思。

    涂灵灵听了自然不痛快,下意识反驳道:“灵儿喜欢什么都与先生无关吧。”

    萧昀掐着那张答卷的修长手指,有一刹那的紧绷,然而片刻便放松了,只是微微弯起嘴角:“确实,涂姑娘喜欢什么都是自由,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值得昀信任,都会在你一举一动之间彰显,还请你好好待在我眼皮底下,也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说罢,他抓过桌案上的卷子,悉数丢在她怀中,提步往堂外走去。

    涂灵灵抱着答卷,皱着柳眉,不满的冲他的背影白了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穿过廊亭水榭,涂灵灵渐渐地就跟不上萧昀的步子,刚出了延华殿的前门,就碰见迎面走来的沈奕,他一身四爪蟒袍,被簇拥在太监身后,往这边过来,他身旁的男子,她前世见过,正是相国之子沈洐。

    沈洐穿了身墨色的圆领袍,长眉挺鼻薄唇,锐气风发,唇红齿白,与沈奕谈笑间也发现了她们,眸光越过萧昀扫了她一眼,丝毫不把她当个菜。

    沈奕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倒是没有上次国安寺所见那般冷漠,这次倒是多看了她两眼。

    “灵儿见过太子殿下。”涂灵灵微微伏身行礼。

    无疑,涂灵灵家世一般,偏她生得美丽,在哪里都耀眼夺目,就算是阅女无数的帝家。

    “涂家姑娘?”沈奕盯着她,脑袋中搜寻着与她初见的场景,是云霄楼四层之上那个姑娘。

    涂灵灵心上一紧,忽然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只好慌乱的点了点头。

    萧昀目光淡淡掠过她泛红的耳尖上,是不是她见谁耳朵都能红,说道:“殿下可是要观擂赛?”

    沈奕收回视线,望向萧昀那张冷脸道:“是啊,阿洐从江南回来,新学了一些功法,这不来试试,看他打不打得过孤的随行。”

    赵洐抱拳一笑:“殿下说笑了,赵洐这点功夫,也就是练练图个乐子。”

    萧昀扫过赵洐巴结的面孔,没有阻拦,玄一在跟着沈奕,出不了乱子,便让开路道:“殿下先去,臣去一趟翰林院就赶过来。”

    这就轮到沈奕惊讶了,他疑惑道:“阿昀不是不爱看擂台打斗吗?”

    萧昀望了望天色,又扫了眼赵洐:“今日无事,倒可以跟着各位图个乐子。”

    涂灵灵简直就是惊掉了大牙,她听到了什么,听到了萧昀在开自己玩笑!

    沈奕估计是太久没听到萧昀开玩笑,笑着离开了,走之前还对涂灵灵说了句:“涂家姑娘也可一同。”

    涂灵灵微笑的回了句:“是,殿下。”

    回完之后就瞥了一眼萧昀,没想到他片刻不停留就往前走去。

    “先生,追不上啦...”萧昀的步子越来越快,涂灵灵只得加快脚步追上去,无意识的跺脚怪嗔了一声。

    萧昀丝毫不怜香惜玉,将她丢在身后五米的位置,待她赶过去之时,前殿只有在忙碌的翰林院侍,不曾见到萧昀的身影。

    人来人往的殿门口,涂灵灵抱着答卷站了半刻还不见萧昀出来,便抱着答卷走进去,碰见一院侍,便道:“大人,这是女学堂的考校答卷,萧大人让我送过来的。”

    那院侍一副急忙的样子,正在偌大的书架之前,找着手头上需要的卷宗,无空搭理她:“放在桌上就行了。”

    涂灵灵也是第一次进入翰林院侍,对这里的一切还是好奇的,独自在殿前晃了晃,将答卷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思绪是要是有人碰到了,丢了如何,要是有人忘了,不见了又该如何。

    想着不问自取便拿起桌案上的毫毛,将卷面的首页包着一格纸张,写清楚何时何日何物何人的。

    这样一看,便清晰许多,任谁也不会就给扔了吧。

    “涂家姑娘?”略带疑惑的唤声。

    涂灵灵抬起头,便见姜院侍从门外走进,与她搭话。

    “灵儿见过姜院侍。”涂灵灵放下豪笔,长身行礼。

    姜贺外里为人和善,左右逢源,内里知识渊博,有德有才却不愿做官,专致那朝考编纂史书,实在有些埋没人才,或许是朝堂险恶,他能看得开不也是好事,涂灵灵心里想了一通。

第二十九章 拉拢

    “涂姑娘万不得多礼,若不是你出手相救,老臣的女儿早就...”姜贺请涂灵灵落座,又泡了新茶,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来。

    姜贺万万没想到,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延华殿陪读,会发生如此惊险的事情,他那日领着女儿回府,被家里那个母老虎好一顿收拾,就连姜贺赶去皇宫之时,都想好了见到女儿的尸体该如何...

    涂灵灵浅浅一笑,连忙摆手:“那也是紧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也多亏了萧大人将贼人刺于箭下,在这件事上,是萧大人救了灵儿与姜妹妹。”

    姜贺不参政务,也知朝中分流之势,看着涂灵灵颔首道:“老臣在这翰林院待了十多年,天天埋头干着活儿,费了不少的光阴,往后也得出去转转看看热络一二,涂姑娘与汾儿年纪相仿,却沉稳聪慧,不像汾儿性子皮,日日后她在宫里学读,你帮我好好管管她。”

    涂灵灵笑了一下,端起那茶来抿了一口:“姜院侍客气了,都是灵儿应该做的。”

    姜贺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萧昀从殿后走了出来,他看见了坐在堂屋里的涂灵灵,目光顿时一闪。

    “下官见过萧大人。”姜贺连忙迎上去躬身行礼。

    涂灵灵见到萧昀的那一刻,便将茶杯放下,下意识的站起身,也行了一礼:“先生忙完了吗?”

    萧昀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木匣子递给涂灵灵:“走吧。”

    姜贺怎么会不知涂家姑娘的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庆王刚倒,朝廷动荡,该如何自处各人心里都掂着分量的,此时他做个笑面虎即可,不劳不伤。

    涂灵灵跟着萧昀走了出来,宫道上有小片的竹林,花枝开的正茂盛,但这条路却不是刚才走过的路。

    “先生,我们去哪里?”涂灵灵小步追上萧昀身边时踩到裙边,险些将自己绊倒,好在萧昀及时伸手拦了一下。

    涂灵灵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皱着眉,神情中隐约不耐。

    下意识的,脑海里闪过他说不要惹他生气,小心翼翼的问起:“先生是生气了?”

    萧昀只是觉得她笨手笨脚的,连路都走不好,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萧昀视线扫过被涂灵灵紧攥住的衣袖,没有推开,只道:“你这张嘴到底还能招惹多少人?”

    涂灵灵眨眨眼,收起眉梢的笑意,捂住自己的小嘴,慌慌的退了一步。

    拉拢姜贺,不行吗?让他记念着萧昀,不可吗?

    萧昀看见了她的神态,原本就没笑,此刻脸色又拉下来些许,问她:“如今你只管学读,其他的事不是你该管的,听到了吗?”

    他何时需要她去拉拢任何人?她对他又有几分了解?

    涂灵灵捂着嘴猛地点了点头,觉得他目光有些冷,慌乱的避开。

    萧昀真的看了她很久,突然问出的话让她全身一炸:“你喜欢的不是柳玄安?”

    涂灵灵愣住。

    然后下一刻萧昀又补了句:“你喜欢殿下?”

    涂灵灵下意识摇摇头。

    她突然觉得任谁站在他面前,稍稍露出些许破绽,都会被他看的透彻,无处遁形。

    前一世她爱柳玄安,得到了那样的结果,今世只想看着他跌落深渊,而殿下沈奕,只是如今天下最具权势的男人,得到他的宠信,就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她只想着如何投诚,并未有丝毫喜欢二字啊。

    可随即想想,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柳玄安是渣男。”涂灵灵直接回了一句。

    萧昀眯了眯眼,记忆里思索着柳玄安的来历,京城柳氏之子,家中殷实,在谢宴的嘴里,只觉他有些才气,但与渣男有何关系?

    “渣谁了?”萧昀竟然问。

    萧昀,我能不能不说?

    涂灵灵有些羞恼,乱说一通:“他长得就像渣男。”

    萧昀:“......”

    两人对峙之时,身旁走过一群宫人,待宫人脚步声远去之时,萧昀才开口:“若柳玄安那样的是在你眼中是渣男的话,那沈奕就是渣男的鼻祖。”

    “噗呲...”涂灵灵细觉萧昀的话,没好气的笑出声,沈奕要是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在背后这么说他的话,会不会跳起来敲他天灵盖。

    萧昀听着她娇柔的笑声,见她泛红的耳尖下露出的那段白净而纤细的脖颈,就像娇嫩脆弱的花茎,轻轻一掐就能摧毁,一片叶子被风吹落,恰好落在她露出的脖颈间,翠绿的叶子在雪肤之下对比很是扎眼。

    萧昀伸手将落叶拿走,又道:“这两个月好好待在昀身边,若往后你还是想做沈奕的嫔妃,昀可助你。”

    “那先生会保护涂府吗?”涂灵灵面上写满了犹豫,思绪之后,还是求个答案。

    萧昀微敛着眉,答了像没答:“那要看涂姑娘日后的表现。”

    他往前走了几步,冲她摆了摆手:“我要回府了,涂姑娘自个儿回延华殿吧。”

    涂灵灵整个人气结,原来他带着她走的这条路是出宫的路,看在你答应护涂府的面子上,只此一次!

    不过他刚才不是答应沈奕好好的要去看的擂台赛的,怎么又忽然不去了,真是生性多变...

    她在路上问了好几个宫人,才兜兜转转回到了延华殿,远远都看见沈长乐带着几个宫人在等着她。

    “你终于回了,我都准备去寻你了。”比预计的时间稍微晚了一刻,沈长乐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没事,就是去翰林院拿了小姐们的腰牌,我们走吧。”涂灵灵扬了扬手中的木匣子。

    沈长乐让宫人接去,挽着她向延华殿后的擂场走去,一路上穿过了转廊花池,才逐渐热闹了起来,还未走过去,就听见多人以肉赤膊,刀剑相戈的声音。

    沈长乐拉着涂灵灵走了没多久,似乎是看到了熟人,立刻伸长了胳膊招手,大声呼喊着那人。

    “皇兄!这边!”

    午后光线刺的涂灵灵睁不开眼睛,她微眯着眸子,没看清那边有几人,却只看到那几人朝着她们走过来。

第三十章 假意

    为首的就是沈奕,他已经换下身上的四爪蟒袍,换上了不起眼的背襟武服,露出精健的臂膀,脖子上还淅沥的流着汗。

    涂灵灵慌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沈奕。

    她已经对男人免疫了,更何况是帝王家的男人。

    沈奕尤为直接,毫不掩饰地盯着涂灵灵看,还问道:“阿昀没来吗?”

    他刚问完,后面同样扮饰的赵洐也走了过来:“长乐,好久不见。”

    沈长乐一见到赵洐,脑壳就疼得不行,因为她觉得赵洐实在是太啰嗦了,干啥都要管着她,她行为大咧,他说她没有形象,让她改,她顶嘴,他却万事非要争个是非来,她不想见她,在宫中躲着他,他却总能在宫里找到她,一进宫里就非要跟着她。

    赵洐却不以为然,他出了名的冷漠高傲,可就在沈长乐的身上碰了壁,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喊着定要将这个不受管服的公主拿下。

    可他愿意,公主不愿意啊,他追她就逃,这些事情,长乐可没少跟她说,她每每听起就好笑,前世她都不知道赵洐与长公主有这么一段故事。

    好不容易听说他去江南周游,这下才几天啊?又回来折磨她了。

    沈长乐呵呵一笑:“是啊,好久没见...”

    沈奕让她们去女眷席台休息,就往台中走去,刚才已经战了一场,这是第二场。

    第二场是沈奕与玄一,玄一俊容此时浸着薄汗,立于松竹般不屈不挠。

    沈长乐远远见玄一便眼冒爱心,恨不得即刻将武功高强的玄一拐回家去。

    涂灵灵看过去,赵蓉与夏禾还有甜甜都已经坐在席间许久的样子,夏禾见涂灵灵来了也是一愣,招手唤着她们过去。

    “你们都在这里吗?”免去一些礼节,交流起来方便了许多,长乐抓起一把瓜枣,一个一个放进嘴里。

    赵洐将她手中的瓜枣拿开:“枣吃多了胃不舒服,少吃些。”

    长乐拍了怕手掌心,白了一眼,又伸出小爪子捞了两颗,便离得他能多远就多远去。

    “我们来了许多时了,第一场都比完休息了一刻了,马上就是第二场了。”甜甜回道。

    这边的夏禾亲昵的倒着茶水,递给两人,着重的走到涂灵灵身边道:“灵儿姐姐,一才与萧哥哥去了翰林院吗?”

    涂灵灵接过茶盏,嗯了一声:“是的,一才给大家将通行腰牌拿过来了。”

    说着便招呼着喜鹊将木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七枚统一样式的玉佩,只是上面均刻了各位小姐的姓氏。

    夏禾拿起自己的玉佩,把玩了一会,笑着道:“那萧哥哥回去了吗?怎么不见过来?”

    “那就不得知了,学生哪里知道先生的行踪。”涂灵灵这样回道,夏禾也就不再相问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甜甜平日在京城可以说是谁也不服气,论武功,佩服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太傅大人的随侍玄一,只要有他出现的擂台赛,她是一万个也要看的。

    “要开始了!”随着宫侍敲响准备开战的铜钟。

    台上的玄一持手空搏,沈奕亦是,只是太子之身,尤其金贵,他的膊膝都缠上了护垫,手上也重重缠上了几圈柏布。

    而玄一,身上并无任何装备,他一向如此,身为随侍,却如杀手,靠着厮杀活下来的人,身上常年见伤,已经习惯了。

    “殿下,玄一得罪了。”玄一抱拳躬身,而后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姿势。

    沈奕见席间那么多些姑娘们看着,不免有些嘴硬,对着玄一道:“不打尽兴了谁都不能走!”

    玄一紧抿的嘴角扯了一下,对着沈奕道:“殿下尽管来吧。”

    沈奕哈哈一笑,深吸一口气,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身子飞跃而起,挥拳而出,猛然轰向玄一,拳头带风,呼呼作响,一拳比一拳汹涌。

    玄一让了沈奕两拳,记记沉闷的拳响擦过他的耳边,臂旁,他左右后退,身子轻盈如飞,丝毫不惧,稳稳的流转在台上,直到他看准十几,抬腿横扫,接连而出,直击沈奕的面门,将沈奕逼得连连后退。

    谁输谁赢大家也已了然,席间的呼叫声不觉,沈长乐甚至趴在围栏旁大喊着:“玄一加油!加油!”

    沈奕面部生热,在玄一身上渐渐占不上优势,就在他愣神下一招打哪里的时候,一记拳带着烈风呼到离自己脖颈一寸的位置,他输了...

    沈奕并无生气,只是觉得尤为痛快,玄一拉开距离抱拳而立。

    沈奕喘了几声,将自己的上身短袍抖了抖汗珠,累的仰坐在地上,这一战下来,玄一却只有片刻的呼吸深重。

    席间的沈长乐见玄一又赢了,原地蹦跶:“玄一好样的,玄一真帅!”

    赵洐本在沈长乐身边给她剥着柑橘,听到长乐给一个侍卫加油,本就不爽,现在听到长乐说他好帅,脾气直接上来了,拽着长乐的手腕,将她往外拉。

    “你干嘛啊!赵洐,你丫的!你别拽我!”沈长乐一手拉着围栏,一手甩着赵洐的扼制,向涂灵灵抛去求救的眼神。

    涂灵灵之时尬尬一笑,赵洐这人比起萧昀,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现在她看得出赵洐十分不爽了,如何上去救长乐。

    “诶诶诶...灵儿...”赵洐本就与沈长乐有婚约,在宫中更是横行,此刻他直接没了耐心,将沈长乐抗在肩头,任由她的挣扎,往外走去。

    涂灵灵没法子,只能对长乐抛去一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

    甜甜与夏禾也是第一次见赵洐如此孟浪,而赵蓉已经见怪不怪了,要说她哥为了长乐公主疯了,她也信。

    毕竟长乐也是唯一一个敢打她哥耳光的人...

    涂灵灵收回视线,望向台上的沈奕,发现他也在看她,只是那眼神,并不是十分纯粹而已。

    赵蓉与沈奕几乎是青梅竹马,哥哥七岁就进宫陪读了,她三岁就跟在他们身后,与沈奕的关系也姣好,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太子妃的人选,而父亲确实也以太子妃的恪守去教养她。

    赵蓉见沈奕在台上正看着涂灵灵,心里却是十分不舒服,上前挽着涂灵灵的手,将两人的对视打断:“灵儿姐姐,我们走吧,去姜府,汾妹妹办了晚宴在等我们。”

    涂灵灵极其讨厌赵蓉的触碰,她甚至能想起前世她拿着烙铁往她脸上烫的一幕,下意识的拨开赵蓉的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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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春娇介绍:
涂灵灵本她着爹疼娘爱的生活,不顾劝阻嫁铁了心要嫁给才子柳玄安,才子果然争气,功名加身,直上青云,涂灵灵以为自己会越来越幸福,直到柳玄安纳了一个妾室,二个妾室...
最终还落得被相公妻妾逼迫践踏,死无全尸。
苍天有眼,她重生了,回到了柳玄安上门提亲的日子,她一改前世的痴痴相护,拒婚渣男,狂揍贱女。
她以为她拒绝柳玄安便能混可全身而退。
怎知她一个闹得满城风雨的拒婚女如此抢手。
当今太子沈奕:“此女子贤良爱世,颇合我意”
相府公子赵洐:“此女娘明艳动人,倒是可纳。”
太傅大人萧昀:“麻烦都让让,她是我媳妇。”
太傅萧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涂府,那个聪慧果敢的涂灵灵,让自己日夜茶饭不思。
萧昀欺身扼住她的颌角沉声道:“你只能嫁给我,听到没有!”
涂灵灵眼底湿润,身子瑟瑟发抖:“为什么?”
萧昀将她身子抵在墙上:“你就是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心。”羡春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羡春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羡春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