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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又见青山     羡春娇txt下载     羡春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八章 也能图个乐呵

    “你这是霸权!你能控制女儿一天,你能控制女儿一辈子吗!”

    “二妹,你还敢说是不是?”

    这二妹与父亲杠起来了,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涂灵灵腮帮子气的老鼓了,不见萧昀这件事,绝对不行!

    “您真以为涂府与赵府握手言和吗?这世道就太平了?我们应该....”

    “啪!”

    一声脆响的耳光声在书房响起。

    见二妹妹遭父亲甩了一巴掌,心疼不已:“父亲!”

    涂重气的全身发抖,指着他女儿鼻尖。

    “就如你所说,发生了战事,为父也必当冲锋在前,君为臣罡,圣上若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她听了父亲的话,颤抖着垂下眼眸。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她吸了吸鼻子,可怜极了。

    “所以,父亲不要我们了吗?也不要母亲了?也不要这个家了?”

    涂重愣住,如今这番成是圣上赐予他的。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这一瞬间,涂重只觉心脏抽疼起来。

    他不再看跪地女儿,临走时吩咐仆从照看好小姐,没他允许不许出门。

    涂灵灵冲着父亲的背影喊了一声。

    “父亲,若他们不依不饶,断然不能放过。”

    说着她又站起身,吸了吸鼻子望着涂子慎。

    “哥哥,若明日父亲放了赵钊,你找几个人绑了他揍一顿吧,我气还没出完呢!”

    涂子慎愣了愣。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妹妹是不是傻的。

    挨了父亲的巴掌,还能开玩笑。

    她这会嚎啕大哭,他或许还觉得挺正常,可她就那么风淡云清的,落着眼泪开玩笑,也太让人心疼了。

    涂子慎轻叹了一声,将她揽入怀里,摸摸她头顶:“当然,但一顿不行,该打两顿!”

    涂灵灵笑出声,带疼了左脸,倒嘶一口气。

    想着父亲出手真重,这下应肿成猪头了...

    这一晚涂府也还好,倒是赵府与县令府乱做一锅粥。

    苏县是京城第一滑头,着重于民讼纠纷案,这滚烫的山芋落在他手上,他还得仔细接着马虎不得。

    苏县仅一夜来往赵府跑了五六趟,一把老骨头跑散了去,眼底黑眼圈像被打了似的,让人看了不禁好笑。

    按理说北凉男尊女卑,女子在外受了欺负,也只能憋着受着。

    哪里敢去状告男人的!

    只是这一案,状告人乃尚书之女,被告人只是太守之子。

    涂重乃天子近卫,护巡京城,谁敢去惹?

    而这赵太守,早先还只是一个郡兵头子,后面得助当上了旁县太守。

    在旁县权利或许惊人,可在京城内几乎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因那升职多少掺了些水分。

    清晨,天刚朦朦亮,一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口。

    谢宴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

    “一个民诉喊爷来,不是大材小用吗!”

    玄一半夜去敲他家门的时候,他还沉醉美人香中,完全不带搭理的。

    玄一说状告人是尚书之女涂灵灵,他才勉强接下了这个差使。

    不是涂灵灵也得接...

    这么说着,就进了了县令府,县令的师爷已在门口相迎。

    “谢大人,稀客稀客,今儿有什么紧要公干,居然亲自过来?”

    谢宴正正神色

    “还不就是庆王的案子,明日大理寺将他逐出京城,来你这儿一趟,将他的籍贯文书改了,我大理寺可只管断案可不管押送,明日你们还得找些兵马给他送边外去。”

    按照北凉朝例,凡抄家流放的官员,都需在本地消籍。

    每每应该是户部管这些事,但今日他闲的,来苏县府给沈牧查档消籍,以后定没有那么多闲心...

    王幕笑道:“我想着也是此事,不过上午还有个纠纷案,恐怕得苏大人审完这一堂,我才有空子为谢大人调籍。”

    谢宴摆摆手,两人刚走到务政殿,正想说等等他便是。

    就听见鼓声咚咚响,公堂里传来的声音。

    “看罢,马上就要升堂了,我要赶紧过去了,谢大人您就在这此喝喝茶坐上一坐,我先失陪一阵,等案子审完,我再过来。”

    谢宴心底笑了,这苏县令一等一的圆滑头子,还不知昨日相国公如何对他洗脑,只怕在他三寸不烂之舌下,涂府讨不着好。

    按说谢宴该是回避,平日审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偶尔碰上一回家务事,倒不知怎么去判,已经将杂七杂八诉律法忘了,只记得北凉的严苛律法。

    几年来,他判过多少血淋淋的案子,无论是悬案还是疑案,他都会提调审理,来搭理涂府案子,可真是为了那个小美人...

    “我刚进来时,瞧见了太守家那位纨绔子,怎的,又是惹事了?可惜啊,你们县衙升堂,我不大好去听。”

    王幕停下脚步回身。

    “你要是想听我带上你就是,这件案子就一鸡毛蒜皮纠纷案,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大人审的多了,早麻木不已了,也用不了多久,谢大人要是不计较这个,那便一同去?”

    谢宴典型的顺杆直上,打量了天色,笑着回:“那我就去听听看,这鸡毛蒜皮与本官那刑部判案有何不同,若是逗笑了本官,也能图个乐呵。”

    苏县令见谢宴有意去,便引着他从侧门到了公堂,堂上已然开审,谢宴进去之时便见苏县令站起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继续,便站在了后方。

    谢宴挑眉扫了一圈,哪里见到小美人,这状告处只站着涂重,被告处跪着赵钊,相国公回避,此刻不在堂上,压力全部给到了苏县令。

    “苏大人,昨日我家姑娘受了惊吓,风寒严重了,今日便来不得堂上,还望苏大人见谅。”

    只见苏县令端坐在堂上,面色凝重:“本就是误会,更算不上刑事,涂家姑娘身体不适,便是不用来。”

    苏县令又问跪地的赵钊。

    “赵钊,昨晚发生的事情你当着众人的面,将整件事讲个清楚,如是误会,涂大人定不会为难与你。”

    明明就是故意为之,哪里会是误会,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涂重脸色铁青,却也不好发怒,盯着堂下的赵钊,若今日他主动道歉,并无再扰之意,这事就算了!

第三十九章 问谁谁答就好

    “赵钊昨晚在宴厅里碰见涂家姑娘,对她心生倾慕,起结交之意,没想到行为孟浪了一些,惹得涂姑娘不快,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我都认了,还请涂大人高抬贵手,就此算了吧。”

    赵洐上来一番话,将事情避重就轻说成了因爱慕而语言唐突了一些,并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还让人觉得涂大人再深究的话,那都是涂家蹬鼻子上脸。

    “赵公子瞧得上我女儿,那是我女儿福气,但昨日我女儿说公子行为唐突,而不是语言,赵公子还是想想再说,莫要误了大伙儿。”

    赵钊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敢回怼涂重。

    “对对,我说错了,你说这嘴,就该打!”

    “昨晚我就是与涂姑娘闹着玩的,没想到惹涂姑娘生气了,今后我赵洐自省自身,亲自去涂府给涂姑娘赔罪。”

    就在众人猝不及防间,赵钊冲到涂重面前,大声道:“涂大人,你放了我吧。”

    涂重挥袖后退,面色铁青。

    “昨日我女儿到赵府参加生辰宴,你行为放浪侮辱我女儿名节,我女儿性情软弱只想离去,你做了什么,野蛮搂抱,甚至不肯放她离开,让她在寒风下足足待了三个时辰,若不是大家寻我女儿,碰巧阻止了你,你还想作甚!”

    苏县令怎会不知事情的原委,他早上封门升堂,也是让两家能心平气和解决这个事情,事已至此,赵钊还话里掩瞒,若他小错改之就可,大男人怎就敢做不敢认?

    苏县令命人将赵钊拉开,微微有些发怒:“赵钊,昨日事情的原委可是如此?”

    赵钊低着头,想着昨日在地牢里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就算是认罪,也值的,只道:“是...”

    “慢着!”

    众人听着赵钊在堂中要认这个理,却听到堂外一声爆呵,一女妇急冲冲从堂外走进。

    赵钊看着女妇:“娘,你别说话,正认罪呢!”

    那女妇人就是太守夫人元氏,五官一般,体型微瘦,上来就冲着各位大人行了大礼:“苏大人,我儿没错,何谈认罪?”

    其他人还未急,赵钊自个就急了,低声喊着:“娘,你别闹了!快走开啊!”

    苏县令看了眼涂重脸色,拍板呵斥道:“大胆元氏,事已至此,还容得你在此狡辩?”

    涂重冷哼一声,不做言语,看着这一对活宝母子。

    元氏在京城可是出了名难缠,几个儿媳哪个没受过她的管教,极其崇上男尊女卑这些礼法。

    如今自己儿子要是认了罪,那她们赵家的脸往哪里放?

    他们状告自己的儿子去招惹人家,她还想状告人家招惹自己儿子呢!

    这种事情,说说谁有理,她家那么多儿媳,家里花不香吗?

    用得着去勾着墙摘别人墙里的吗?

    元氏跪在地上回道:“若是我儿错了,那定然认罪,可涂家姑娘深夜与我儿共处一地,这小一辈的心性哪里懂,未显是我儿先去招惹涂家姑娘...”

    涂重急了,语气不太好:“你说什么?”

    赵钊简直头大,昨日伯伯可派人来教训他了,让他认罪了事,对父亲还无影响,这般纠缠下去,若是耽了父亲的职位,他还不得被老头子打死了?

    “娘,你能不能别说话!”

    赵钊对自己母亲简直是无语,这么一闹,哪容易解决了?

    元氏又道:“这宴会上,少说十几家姑娘,为何就涂家姑娘斥咄我儿下作行径,莫不是涂府独独对我赵氏有敌意?谁是故意还不一定呢!”

    赵钊气的眉毛倒挂,上前去拉元氏。

    “娘你少说两句!这件事就是儿子错了!”

    涂重冷哼一声,白的都能让这妇人说成黑的,实在不想与她纠缠。

    “昨日舍女去参加宴会,却受此无妄之灾,元氏却毫无自省,推己及人,若换成元氏之女,元氏又当如何?”

    苏县令看了元氏一眼,一时不知说什么。

    元氏听了一愣,白皙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手指绞着手帕,抿了抿唇,若真是她女儿,才不会善罢甘休!

    元氏听了脸色有些发白,只道:“若真是我儿语气孟浪了,我儿赔个礼就是...”

    谢宴站在王幕身后,细细的打量在座的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若是刑部审案,现在赵钊已经伏法,哪里这么多时间叽喳个不停?

    苏县令干笑,不知该说什么为好:“这...”

    气愤一时尴尬。

    谢宴见苏县令如此,只是摇头,上前道:“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苏县令,可否听本官一语?”

    苏县令见谢宴上了堂,站起身行礼:“谢大人请说。”

    谢宴上下打量了赵钊一眼。

    “涂姑娘接着邀帖去了赵府,这个没错吧,既是受邀而往,就是贵客,涂姑娘风姿本官是见过的,确实倾国倾城,但上下五千年,也没见长得美是错的,赵钊你色欲熏心,行为无状欺负了涂家姑娘,自该是早早认了,终是你说上个三天三夜,该是你错了就是你错。”

    元氏哪里服气,言语孟浪与行为无状还是有差别的,这不就是认栽了?

    以后自己的儿子名声更是差了,还如何在官场上混下去?

    谢宴见元氏还想说话,便抬手打断:“元氏,本官问谁谁答就好,你不必多言。”

    元氏瘪了瘪嘴欲言又止,目光又落在不成器儿子脸上。

    赵钊被谢宴略带威严的目光看着,语气颇软。

    “昨日之事却是赵钊行为孟浪了,让涂姑娘受了欺负,但赵钊确实有倾心之意,对涂家姑娘慕之才会如此,若涂家姑娘愿意接受赵钊道歉,赵钊怎么都好。”

    谢宴听了赵钊的话,让王幕送上纸笔,赵钊在纸上写下认错书,盖了手印,涂重面色才稍稍好些。

    众人都等着苏县令审判,这大错无,小错却有,天子犯法都得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守之子,苏县令当即宣布。

    “赵钊行为无德,冲撞了涂家姑娘,是为错,酌量赵钊是首犯,受上二十棍,以示警戒,往后定要谨记在心...”

    谢宴摇摇头,从偏殿走出,往务政殿走去,这二十棍子,啧啧,判的太轻了吧!

    涂重拿了认错书看了看,丝毫不看堂上挨棍子的赵钊,谢过苏县令离开。

第四十章 是我下作

    人散了之后,苏县令与王幕往后殿走,见到谢宴还未离去,便喊道:“谢大人留步。”

    苏县令问道:“谢大人可是为了庆王消籍一事而来?”

    谢宴点点头道:“正是,大人批复了,本官好去查档消籍。”

    苏县令点点头,带着他往政务殿处走,路程不远,但苏县令一直敛着眉,心情似乎不快。

    待天色接近傍晚,谢宴才将沈牧的籍贯提消,而苏县令一直就在书案边走来走去,时还唉声叹气。

    谢宴一笑:“苏大人为何连连叹气?”

    苏县令无力道:“唉,谢大人何不直说,押解沈牧之事。”

    谢宴放下毫笔,抖了抖卷上的余墨,漫不经心道:“押解沈牧可是万里无一的好事,苏大人将这事办漂亮了,往后高官俸禄还不是追着大人来。”

    苏县令听得只觉头疼,开口道:“这沈牧可是前庆王,且不说他京城中暗里关系,就说押解边外一事,若那些蛮族知道了风声,在路上有个好歹,我这顶乌纱帽...”

    谢宴看了苏县令一眼,喝了口茶道:“挞拔族以漠城为界,从未进犯,此行就是将庆王送去漠城,圣上的旨意,苏县令照办就是,进了漠城,他是死是活,皆与苏县令无关...”

    苏县令拿出县令印章将罪籍盖上印,将印章收归后回:“可谢大人看看,下官这里就是一县衙史,去往漠城跋涉千里,普通的衙役谁受得了,你看看...”

    他说着还让门口捕快站成两排,谢宴粗略点了点,二十来人,高矮胖瘦,确实不如大理寺都尉强悍。

    谢宴袖着手在人群里转了一圈,走回苏县令的身边。

    “圣上的意思,臣不得不紧着来办,陛下只说让大人来办,可没说大人不可找别人办,大人说是不是?”

    苏县令瞬间醍醐灌顶,回道:“谢大人的意思是...”

    谢宴将罪籍合上,淡淡道:“这赵太守带着兵马从旁县赶了回来,大人不用白不用。”

    苏县令一合手掌,说道:“今早打了他儿子足足二十大棒子,此刻埋怨下官不可,怎会帮下官?”

    谢宴挑起眉道:“你是苏县令,他只是旁县太守,说得好听是个官,说的不好听就是管治安的,大人的话他岂敢不听?”

    谢宴拢着袖,瞧了瞧外面的秋景,又道:“此时他儿子正犯了事,心悸大人还不急,怎会赶了大人,大人尽管去吧,明日拿着罪籍,将沈牧带走,天天在我那儿占着一坑,烦得很...”

    说罢,谢宴打了个呵欠,爬上马车离去。

    苏县令在原地踱步,让王幕备好马车,带一些礼品,去太守府。

    一大早,赵钊就被元氏给拍醒,让他收拾收拾去苏府赔罪。

    元氏本是不愿,但老爷离开之前千叮咛让她去平息此事,不然哪个祸害抖出来他买官的事儿,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

    赵钊吓了一个激灵,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就让他下床去,他哪里可干,直喊着不去。

    元氏拿来鸡毛掸子,赵钊再不服气,也只能爬起来,与家里美妻调笑了几句,坐上去涂府的马车。

    涂府

    涂重与涂子慎不在府里,就周氏在堂上坐着,元氏领着赵钊进入内堂,赵家仆人捧着礼物跟在后面。

    元氏自知理亏,说话有些中气不足:“周夫人,赵钊那小子前些日行为无状,吓到了涂小姐,今特来府上给涂小姐赔不是。”

    赵钊上前作揖赔礼。

    他前日才遭二十大板,想等伤好了再来涂府,哪知母亲一定要让他今日就来,心底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周氏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任谁家里的宝贝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有好脸色。

    元氏抬眼一看,自己虽在京城有些头面,但还是比不上周氏一根手指头。

    “周夫人,要不请涂姑娘出来一见,我儿好给她赔礼?”

    周氏朝身旁丫鬟使个眼色,丫鬟便去请小姐。

    不过一会儿,涂灵灵领着丫鬟走进内堂。

    赵钊瞅着涂灵灵那张倾城绝世的小脸,内心又是一阵骚动。

    但见到周氏的不耐目光,如芒刺背,看到她便抢上前作揖道:“涂姑娘,我行为无状,实属下作,冲撞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涂灵灵装似没听清的模样,摸了摸耳朵,道了一句:“没听清,赵公子大点声。”

    赵钊见她故意的,又不能当着长辈的面发怒,声音便大了些。

    “涂姑娘,昨日是我行为无状,是我下作,你不要往心底去!”

    这下好,整个前院都能听到他认错的声音,还有不少奴婢接头接耳在讥笑他。

    管家将元氏与赵钊送出去。

    赵钊一路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府,一边捂着屁股,一边骂着涂灵灵,动作惹人好笑。

    涂灵灵目送他走远,转身回正堂,给母亲添了一杯茶轻声:“母亲,赵太守不在京城吗?”

    周氏回道:“昨日回了,听元氏说接了差事又走了。”

    她点点头,想起前日父亲说谢宴去了县衙一事。

    前世庆王落马后,圣上派人将他流放漠城,可就在半路,遭人劫走,圣上大怒,太守失职牵罪赵罡,也正是萧昀目的。

    圣上心机缜密,若只是流放,大可去任何地方,但让他去漠城,试问,哪个皇家能安然活在漠城。

    若被那些蛮族发现,十个沈牧都不够杀的。

    周氏将女儿搂进怀里,以为她是在意赵钊来府一事。

    “我周家女儿,再不济也得嫁给人中龙凤,赵钊那崽子,母亲瞧不上,任谁来说母亲都不可的。”

    涂灵灵愣了一下,回搂住母亲,脸贴了上去,只笑道:“龙?龙是天上的龙,灵是地上的人,怎的配?”

    周氏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骂:“跟母亲还没个正行,谢大人在堂上帮你说了话,你去收拾收拾,午饭后我带你去谢府道谢。”

    涂灵灵眨眨眼,望着母亲道:“这事父亲同意的?”

    谁人不知父亲中立,去谢府道谢,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周氏点头道:“可不是,你父亲说他亲自上门拜访多有不妥,才让我们去,听说这谢宴也是一风流纨绔,为娘本不想带你去,但你父亲还不可呢。”

    涂灵灵想起谢宴那双桃花眼,说他纨绔,她觉得是,说他风流,就不得而知了,总要亲眼看看才能确定...

第四十一章 你家没有吗??

    天气甚好,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

    柳玄安坐在树下看书,日光落在他肩上,让人更觉此景之下,犹是霁月。

    他时常在谢宴府中,不想回去面对母亲唠叨,也不想其他几房夫人,整日在谢府躲着清静。

    柳玄安父亲经商,主要涉及丝绸进口,常年在外。

    府中有三房,生有一子三女,柳玄安是长子,由大房所生,上下三代都未有加官晋爵之人。

    主母与父亲将心血浇筑在他的身上,指望他考上状元,为族争光。

    眼见着今年的会试快要到了,母亲在家里也催得紧,催的他不尽烦躁,这才来谢府消停一会。

    柳玄安身为长子,责任莫大,若有朝一日成了大官,便是龙凤之人。

    所以他这么多年,走的每一步,都极为谨慎,只要考上金科状元,定会扬眉吐气。

    从小在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众人眼里乖儿子,乖学生。

    可真实的他,厌恶假意掐媚的亲戚,厌恶见钱眼开的老师,厌恶攀龙附凤的姑娘。

    他的心底有多黑暗,只有他自己清楚。

    谢宴的府邸在城北容安街,院落并不铺张。

    周氏带着她上前敲门,出来开门是陈述,瞧见涂灵灵也是一惊。

    陈述躬身道:“谢大人还未回府,两位可随小的去府中休息一会。”

    周氏望了望天色:“谢大人还未回府,我等就不叨扰了,下回再来就是。”

    陈述打开门侧立在一边让开路。

    她往里面望去,瞥见院子中树下的柳玄安,一袭青衣,眉目俊朗。

    她刚收回视线,那柳玄安就走了过来,对周氏拱手为礼:“周夫人,别来无恙,是来寻柳兄的吗?”

    周氏见着柳玄安一表人才,家中也是同样是经商的,也算是门当户对,才想着前几月女儿为何会拒了他,就感觉衣袖被扯了一下。

    涂灵灵微微凑近母亲:“谢大人不在,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周氏点点头,对柳玄安尴尬一笑道:“是的,大人不在,我们还是改日再来。”

    柳玄安视线扫过周氏身后,温笑道:“不打紧,看时辰谢兄也快回了,陈述,给周夫人涂小姐上茶。”

    周氏见柳玄安如此热络,也不好拒绝,点点头跟着后面了。

    这简直是羊落虎口。

    她坐在母亲身边,见着柳玄安不紧不慢烹茶,他到底是哪儿好了?

    竟叫自己魂不守舍?

    就是那一张皮囊吗?

    柳玄安目光不知觉得落在她身上,烹茶动作也慢了下来。

    在周氏看来,只觉柳玄安真对女儿有情,而女儿好像毫无感觉,甚至不看柳玄安一眼。

    那杏眼咕噜乱转,就是不落在柳玄安身上。

    周氏见气氛尴尬,接过柳玄安奉上的茶,关心一句:“令堂最近可好?”

    “好的,多谢伯母挂心。”

    刚才还是周夫人,倒了一杯茶就是伯母了?

    柳玄安你可真行!

    “现在多些地方禁止凉商进入买卖,生意也不好做了,你父亲和我那哥哥同样劳苦,常年不着屋的。”

    柳玄安点点头,端坐在椅上,纤长的手指叩在桌上,轻轻敲打。

    这是柳玄安一贯的动作,他思考的时候就爱如此,不对,是算计人的时候就爱如此!

    “正是如此,玄安心疼父亲,这才想着考上状元,光宗耀祖,以报父母生育之恩,若进朝为官,拿一份稳定俸禄,才让玄安心里觉得踏实。”

    周氏吹了吹茶末子,笑着点点头:“不错,若以后为官,一荣俱荣,你父母也能对你放心了。”

    柳玄安回笑着,就见谢宴从堂外走进,见到周氏与涂灵灵有些意外。

    周氏起身行礼:“周氏见过谢大人。”

    涂灵灵也跟着行礼。

    谢宴穿着一袭绛红圆领官袍,众人见了不得不拜。

    谢宴伸手回礼:“周夫人莫要客气,快坐。”

    这周氏禀着老爷交代的话,与谢宴你一句我一句寒暄,直直的将涂灵灵忘了。

    正在斟茶的柳玄安回头,对涂灵灵道:“涂小姐若觉得无趣,谢兄院里有一些小玩意可玩赏。”

    涂灵灵下意识就要拒绝,就见周氏摆手让她回避,柳玄安也借势朝她做了一个“请”得手势。

    柳玄安带她来到院中的桂花树下,她见到了在草蒲里的蛐蛐,可是她又不爱斗蛐蛐,哪里会主动去碰。

    “涂小姐,这个赠予你。”

    柳玄安从袖中摸出一盒胭脂,外盒小巧精致,想必花了不少银子。

    而此时,堂中。

    周氏与谢宴视线扫到院中一对璧人,正看到的是柳玄安给女儿送物什。

    谢宴见了一笑,开口道:“玄安平日除了书就是书,没想到遇到心仪之人,这榆木脑袋也开了。”

    周氏不语,笑了声道:“若是我家灵儿有意,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梧桐树下,阳光投在两人身上拉出慵懒的长影。

    涂灵灵没有接,直接回视柳玄安。

    “我说话柳公子是当了耳旁风吗?怎就这般不识好歹呢?”

    “在我娘跟前演这一出,她就会将我嫁给你?”

    “做梦去吧!”

    柳玄安姿势不变,这出戏,确实他有意的。

    “涂小姐何必心口不一,之前收了玄安玉露膏,这胭脂也是出自同一处,为何又不想要了?”

    涂灵灵柳眉微皱,她何时收过柳玄安的玉露膏了?

    柳玄安眉眼一压,疑问道:“画蝶没有将玉露膏给你用上吗?”

    画蝶?

    柳玄安啊柳玄安,算计到我家丫头身上了?

    涂灵灵退后一步,与柳玄安拉开距离。

    “那个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父亲的马用了,那马身上的疤痕多不胜数,看的我实在是揪心,就给马用了,一盒都不够用,柳公子还有吗,再弄个十瓶八瓶来?”

    柳玄安脸色微变,做出掩嘴淡笑的动作。

    “用了就用了,送给涂小姐就是涂小姐的,该怎么用小姐做决定就好。”

    涂灵灵点点头,摊开手道:“这胭脂看起来不错,拿去给王婆子打腮红如何,最近她体虚,脸白...”

    柳玄安道:“王婆子又是谁?”

    涂灵灵见柳玄安收手,笑道:“就是管事婆子啊?你家没有吗??”

    柳玄安气结:“......”

第四十二章 对他的恨意

    回到涂府,疾风乍起,又是骤雨将至一夜。

    她坐在妆台前愣愣出神,冷不丁得听身后为她梳发的画蝶走进来。

    “小姐的风寒可算是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涂灵灵一直觉得自己待仆人算是好的,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灼华她倒是不担心,经历多处事也圆滑,只是这画蝶,还如前世一般,整日大大咧咧的,一点心计全无,哪天被卖了还得跟着人数钱。

    想到此,涂灵灵抓过画蝶的手,将她拉到跟前,轻声问道:“画蝶,我还是你主子吗?”

    画蝶被问得一愣,眨眨眼道:“当然啊!画蝶的主子从始至终就是小姐啊,小姐将画蝶挑到院里来,对画蝶照顾有佳的,画蝶自然知道主子是谁。”

    “那你将柳玄安托你给我的玉露膏拿出来。”

    画蝶咬着唇,暗想着小姐怎知这件事的,自己虽是接了柳公子的东西,但也没给小姐用上,这样的话,也不算欺瞒主子了吧。

    小姐突然提起,让她心中一悸,随即去房后翻箱倒柜,将那玉瓷瓶儿拿出。

    她将接下的胭脂与那玉瓷瓶儿装在布袋里,顶着鹅毛细雨,提着裙角在院子中移动。

    直到她找着一块锐石,愤怒的砸着布袋。

    不一会儿,胭脂遇上水就毁了,价值不菲的物件此时分文不值了。

    画蝶跟在她身后,见此场景吓得说不出话,只觉后背发热,心跳呼之欲出,上前拉着小姐。

    “小姐不喜欢,画蝶就再也不收了,画蝶来处理就好,小姐,你手都伤了,快放手啊!”

    涂灵灵吃痛的哼了几声,画蝶见小姐的小拇指也朝着外洇着血,与那胭脂流出的红水混合到一起,生怕小姐将自己指头砸断了,哭喊着上去拉扯。

    涂灵灵只当那布袋是柳玄安的头,一下又一下的往下砸,手指的刺痛让她渐渐回了神。

    那瓷瓶碎片将她的手指划了一个口子,往外不停流血了,这才任由画蝶将石头抢了去。

    涂灵灵抹了脸上的水渍,揽着画蝶的肩膀,

    “柳玄安绝非善类,他做的一切都是将涂府往深渊里拉,从今日起,不许你与他见面,也不许听他的话!”

    画蝶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拼命点头,将石头丢到一边,捂着小姐的手,生怕小姐有个好歹。

    “画蝶知道了,画蝶知道了,画蝶再也不见他了,就当他是透明空气,理都不理!”

    快要入冬的天,淋雨的滋味特别不好受,被冷风一吹,更是寒凉。

    画蝶将她洗漱的水打好,就去厨房熬姜汤去了。

    她疲惫的靠在桶边。

    摊开手掌,指腹被砸肿了,破皮出正渗着少许鲜血。

    想起前世的辜负,到底是酸涩了鼻根,她轻轻碰到小指破皮的地方。

    她不后悔砸伤了手,只怕画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所有人都觉柳玄安是一个温润如玉君子,不知他虚伪性恶,而成了柳玄安的棋子,为他监视涂府一举一动。

    柳玄安就是柳玄安,对付他,只能比他更心恶。

    换上了干净衣物,她慢慢上着药,指处紫的发黑格外触目,想着包扎后多有不便,任由着去了。

    “大姐姐...”

    屋外传来轻唤声,是云姬领涂素素来了。

    两人打着伞站在屋檐下,见屋里没人回应,又轻唤了一声。

    涂灵灵披上薄氅,开门迎上,见到云姬行礼:“二娘,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云姬收了伞,欲上前挽她的手,被她侧身躲开了。

    “你在宫中遭了事,二娘就想来看看你,后面你又高烧,可把你娘与二娘吓坏了,好不容易好了,去赵府又遇到那个簑鬼,二娘心疼,来看看你。”

    “灵儿已没事了,二娘不必担心。”

    云姬讪讪地收手,对涂素素道:“素素,你不是说有话与长姐说,你们先说,我就先回去了...”

    “姐姐,妹妹心疼你。”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妹妹,除了前一世她落水一事有待考究,倒是没有做出损害她的事情,见她过来找她,语气稍好一些。

    “赵府那个表少爷臭名昭著,地地道道的人渣一个,他...他有为难姐姐吗?”

    涂素素身上大氅是几年前的旧款式,微微有些薄,一双纤手冻得通红。

    她给涂素素倒了一杯热茶:“他倒是想,没有那机会。”

    “妹妹听闻那个表少爷,仗着家势横行霸道,这会姐姐激怒了他,若日后再碰上...”

    她柳眉拧在一块,贝齿微微咬着下唇,看得出来是真的担心她,眼睛一抬却发现姐姐正看着她不语。

    “三妹,以前不知你还会关心人呢?”

    涂素素避开眼,轻启朱唇:“妹妹...妹妹不想姐姐在外受欺负而已。”

    她与她的确,算不上亲。

    屋外连暴雨倾盆,树木疯狂摇晃,雨丝抽打着半掩的窗户,声似击玉,飞溅而下。

    又绵又细的雨水飘了进来,她见雨太大,作势起身关上那窗。

    涂素素‘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委屈的仰头看着她,泪光在眸间流转,刹那间如珍珠扑簌簌落下,让她诧异不已,甚至怀疑自己又怎么她了?

    “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帮帮妹妹吧!姐姐...求您帮帮妹妹,娘亲要将我嫁给城西米府那儿子,娘亲趁我去宫里,收了那家辰贴!”

    城西米户?

    她听都没听过,伸手将涂素素扶起,哪知涂素素拼命摇头,一副她不答应就不起的样子。

    “二娘给你看的人家定是好的,你不满意就去跟二娘说说,她定不会将你嫁去受苦!”

    “不!城西米府那家有一独子,可那独子双腿皆残,躺在床上过一日算一日,听说他人事也不行,妹妹如何,如何能嫁啊!”

    “姐姐,你帮帮妹妹好不好!妹妹就是待到花残柳谢,都不愿去嫁给那人!”

    双腿残疾,那事儿不行?

    二娘怎么会看上那种人家,愿意将姑娘嫁过去?

第四十三章 柳公子喜欢带刺的

    送走三妹后,她没有去母亲院里,她这会儿拿不定主意,准备明早去母亲那儿请安再提。

    前世她嫁去柳府,没多久三妹就嫁去了苏溪郡,那块离江南近,富庶水乡,听母亲说二房非常满意那个夫婿,收了礼金没半年就将事儿办了。

    她当时忙于与柳氏那府子人周旋,连三妹出嫁那日都没回去,自然不知那个男人是谁。

    想必二房非常满意的夫婿,应是苏溪郡的望门,那这一世,为何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瘸子呢?

    第二日,她还说早早去请安,没曾想睡到了日上三竿。

    暴雨洗刷过天空蔚蓝如洗。

    上次做的芝麻酥母亲吃了好几块,这次她又去去厨房做了几碟芝麻酥,往母亲房里过去。

    她还没进门,就听到二房在跟她娘说话。

    她迟疑了一刻,走了进去。

    屋里各处都烧着热炭,暖和了许多。

    她看到榻边的二娘拿着一份更帖,一分字契在哪块傻笑。

    她娘见到她了,朝她招招手:“过来。”

    二娘动作可真快,估计她这会儿已和她娘定下了三妹的亲事,契约都收了,这场婚事还能有何反转的余地?

    “灵儿,快来,快来沾沾你三妹的好事,往后了你也找个乘龙快婿,让你娘也开心开心!”

    她走过去,拿过茶几上的人像展开。

    这个米府独子,眉宇也算俊朗,按说身有残缺眼神多少带些阴郁不自信,而这人却不是,眼神凌厉,一双凤眼微眯,看来画师给他画像时,没少受他过气,只是这腿疾...

    “怎么样,这米府的独子模样不错吧?”

    二娘将画像接去,又看了一遍,给出高评价。

    “三妹知道这事儿吗?二娘就替她拿了主意?”

    “她要知道做什么?我给她挑的男人,定是极好的,她还有那点不满意?”

    毕竟是二房自个的事儿,她不好多说,如今二娘连礼契都从米府带回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可是他是残疾!”

    “灵儿,米府那家我知道,家里也是经商的,多走米粮干货特产,周氏与米府,也有合作,我也听说过他家独子,那独子而立后就撑起了米商,他的腿也是因为一次运送遭了匪,才落得残疾,外人传的神乎其乎,说他是双残已废。”

    “以往我遇到过她娘罗氏,只是右腿被人打折了,现在左腿不利,右腿还是好使的,没有那么严重。”

    “对啊,那日我去他府上亲眼看了,那公子自个儿撑着拐,走的比我都快呢!”

    原来是这个个隐情,单腿残疾,确实没那么严重,这下的话,三妹嫁过去问题应不大。

    “原是这样,昨儿三妹去我那儿抱着我哭,说害怕嫁给那样的人,这会我也放心了。”

    云姬脸色没变,脸上始终扬着笑,与她们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灵儿,往日你素不爱与她们往来,如今怎么还帮三姑娘说话了?”

    她唤了声画蝶将芝麻酥摆上,递了一块母亲嘴边。

    “这不是看三妹哭的伤心吗?一个屋子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况且哥哥说我们与她毕竟都姓涂,能帮就帮吧!”

    “你帮她还不如帮帮你娘,你三妹亲事也算定下了,你什么时候帮帮娘,找个快婿啊?”

    她咬了一口酥,含糊不清的说:“上次娘还说人中龙凤,这会龙也不要了,凤也不要了,就要快是不是?”

    周氏恨不得将几上芝麻酥都塞进女儿那张厉害小嘴里堵住。

    正打趣着,屋外进来人传话了,说是长公主请二小姐去花斋煮茶一续。

    也是赶巧了,她没法与她母亲细扯人生大事,她抓住机会就跑了,临走在母亲颊边吧唧了一下。

    周氏失笑,她总觉得女儿与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来。

    花坊是皇后为了宫里一年一度簪花会,让工部在相府那条街上建的,主要让想进宫参加簪花会小姐们围炉煮茶,种花插花,钻研簪花首饰的地方。

    刚建成那几年,只有簪花节左右开放,长公主在宫里待不住,皇后就将那花坊送给长公主了,那地方现在就是公主的私人地盘,总会喊些小姐去玩。

    花坊小侍带她转过几片游廊水榭,领着她来到一处院子。

    院前还有几块花田,有几个小姐灌木那处站着,给木槿花浇水。

    来往人群不绝,看来公主比较喜欢这块地,下了一些功夫。

    她穿过回廊,看到温启芳与一男子站在一处。

    那男子看背影高挑修长,他对面温启芳脸上却是一片潮红,抬着手绢搭在嘴角边,似乎很开心的模样。

    她想起她将温启芳画成老鼠那次,不禁又爽了一下。

    走近后却发现那男子是她极其不愿意看到的人,只让她觉得十分刺眼,停住脚步后,十指紧攥成拳,那两人仿佛是一根毒刺,在往她心口扎,让她呼吸变得艰难。

    经过两人时,倒是柳玄安先看到她。

    柳玄安身穿绛紫圆领袍,声音极其轻:“涂小姐。”

    上次被涂灵灵在宫里欺负了,温启芳与涂灵灵已经到了混不顺眼的程度了,看到她了对她拉了拉嘴角翻了个白眼。

    她笑了一声,也不与温启芳计较,冲着柳玄安道:“柳公子什么时候也对种花插花,女红手艺有兴趣了?女人待的地方,怕是没有柳公子不爱来的。”

    温启芳听了脸色一红,攥着拳头咋呼:“柳公子是给我送料子来了!”

    柳玄安听了也不怒,目光落在在涂灵灵那张气人的唇上,温笑道:“在下对花研究不深,但却独爱那种带刺儿的,开得娇艳欲滴,让人看了就忘不了。”

    涂灵灵想吐,还真是不藏不掖脸若城墙...

    她呵呵一笑,对着温启芳道:“温小姐听到没有,柳公子喜欢带刺的,对了,银冠玉花季极美独生一朵还带刺儿,你不去种上几株送给柳公子?”

    温启芳就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她当真以为柳公子喜欢银冠玉了,还将词往心里记住了,等会去看看这儿有没有银冠玉的花种。

    待温启芳走后,她也懒得装了,直视柳玄安:“柳公子速度可真快,只怕如今这京城权贵门槛都让你踏破了去,是个人都能巴结。”

    柳玄安不悦的压压眉眼,凑近她耳边道:“涂姑娘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了,还以为涂姑娘为何对玄安的态度转变如此快,原来是另有所慕,只是那位高贵的太傅大人,会不会看上一个小官之女。”

    “关你屁事?”涂灵灵骂了一句。

第四十四章 欲擒故纵的把戏

    “什么?”柳玄安愣住,从未有人骂过他,更不曾骂过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

    这句话是涂灵灵跟着柳玄安极品亲戚那儿学的,今日骂出来,骂在柳玄安身上,看着他涨通红猪肝脸,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两人靠的极近,又有人听得到呢?只能让柳玄安独自消化了!

    柳玄安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非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

    她毫不留恋,转身便走,动作轻快宛若莺鸟。

    柳玄安脸色清白交加,他以风光霁月自称,谁人见到他不是有礼有重,甚至他觉得除了他的才气,最拿得出手就是他的一张脸,现在这脸,是真痛!

    不过短短数月光景,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对他的爱慕烟消云散不说,还故意拆穿辱骂他。

    这一切难道都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柳玄安站在桂树之下,面冷三分,最终还是踩着沉稳的步子离开花院。

    涂灵灵随小侍由廊下穿过,沿路闻见满院的桂子飘香,客人都到了,只剩她一人迟了些。

    大家都聚在花厅说话。

    她从花厅外面走进去,也不知谁先安静了下来,整个厅里忽然一下就没了声音。

    赵蓉正端着茶儿与长乐谈笑在一处,见到她了,赵蓉便没了笑声。

    长乐拍了拍身侧软垫:“灵儿来坐。”

    花厅中气氛有一点尴尬,好在涂灵灵是长乐最喜的玩伴。

    在众小姐看来这涂家姑娘就是画赵蓉三次脸,那还不是长乐的贵客。

    小姐们都坐在一方长三米的对桌上,每人跟前都放了不同的物什,大多都是鲜花嫩叶,少数的在做着手工。

    长乐见她手伤了,便不让她碰了,让她在旁吃茶闲着。

    温启芳在古架上找了一本百花集翻开来看,翻了大半都不见银冠玉这种花,双手一推不开心了。

    赵蓉与温启芳算是青梅,见她不开心了,手上动作一停,问:“在找什么?”

    温启芳将脸一撑:“银冠玉,有这种花吗?”

    夏禾正用磨具压着金丝,准备将自己带来的玉豆嵌进去,听到银冠玉头一抬:“银冠玉是北凉禁花,研磨之后少食有致幻效果,多食后精神错乱暴毙而亡,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启芳‘噌’一声站起,越过众人,直直瞪着涂灵灵。

    “涂灵灵,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借我之手毒杀柳公子!”

    所有人听了,都望向长乐身边的涂灵灵。

    “笑话!”

    她茶杯往桌上一放,语气颇硬:“柳公子说喜欢刺多的,银冠玉通身软刺,柳公子又说喜欢花开娇艳欲滴的,银冠玉花季之时,那一朵花红似火,我说的那一句不合了?”

    “你明知那花有毒,还让我去种,你莫不是想害我!”

    她在众人注视之下,不急不躁,又呷了一口茶:“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你何不去,而不是让你去,手长在你身上,我又没逼你,说我害你,不妥吧?”

    “你!”

    “你个贱人!”

    温启芳深知自己的口才没有涂灵灵好,气急不过,伸手抓过饶雪跟前插花的瓷瓶儿就要往涂灵灵头上招呼!

    “啊!”有几人看着害怕,尖叫了出声。

    她站起身往长乐身后一躲,温启芳抓着瓶儿迟迟下不了手,其他人上来拉扯劝阻,一时间花厅乱成了一团。

    “通通给我住手!”

    长乐往桌子上一拍,指着温启芳的鼻子骂:“温启芳你好大的胆子,在本公主面撒泼造次?你还敢拿瓶砸本公主不成!”

    温启芳吓得松了手,瓷瓶砸在地上咕噜滚了出去。

    众人跪坐一排,长乐让人将温启芳赶了出去,并说花厅不欢迎她再来,气得温启芳哭着走了。

    长乐没说她,但是面色也差了些,大家都没了兴致,聚会也散的很快,长乐回宫前跟她说明儿要带她去趟工部,让她明儿自己去宫里寻她。

    她答应了,回复前碰到夏禾在门外等她。

    夏禾穿了一身蓝白袍,应是太医院服饰,看到她就走了过来。

    “涂姐姐,今儿我有空,去我那儿,我给你看看。”说着指了下她受伤那处。

    入秋之后,连连阴雨,受伤那位置,的确隐隐作痛,让她夜里翻来覆去,既然夏禾都这么说了,她就跟着去了。

    天色还早,她以为夏禾会带着她入宫,却带着去了城西一处医馆,馆里的伙计都叫她夏大夫,她才知道夏禾除了宫中值医,还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

    入了二楼私厢,夏禾说去楼下拿药,让她在楼上等一会。

    夏禾走后,她见四周无人,铺前还有隔挡屏风,便对着床旁的菱花镜,将衣服解了,拉下一边袖子,露出那日被暗器所伤的疤痕。

    她对着镜面侧过身,略带冰凉的指尖按上那道恐怖刺眼痕下时,疼的她轻呼一声。

    这道星星形状的疤痕落在她单薄白皙肩头,恰如一朵冬梅,显得不再怪异。

    “涂姑娘,我进来了。”

    门外声音刚响,就听门从外被推开的声音,阳光从屏后照了过来,她就听见夏禾惊呼一声将门关上。

    她转头将衣服拉上同时,门被关严实那一刻,看到了萧昀僵住的身影。

    她医馆里屏风是纯色的,光一透看得清清清楚,夏禾暗骂自己不该直接将门推开了。

    她身后还站在刚来的萧昀,是来她医馆拿太子汤药的,听说涂小姐在楼上,说是上来看看,毕竟涂小姐后背的伤还是因她而留。

    萧昀神情异常,尤其是在看到屏风后隐约身形眉心都蹙了起来,直到夏禾将门关上了,他才转身下楼。

    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在他心底翻涌。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夏禾将熬好的特制药覆在她疤痕上,不仅帮她把手上的药上了,还将独调的玉露膏送给她,带她去了一楼药房。

    萧昀站在柜前,玄一提着分装好的大小包,看样子二人是要走了。

    “萧哥哥刚不是找涂小姐,她这会下来了。”

    萧昀步子都跨出去了,听到夏禾喊,就站着不动了,突然侧身看向她:“本官要去宫里,与涂姑娘顺路,带你一程?”

    鬼使神差的,涂灵灵点头就答应了。

第四十五章 叫我一声昀兄都可

    萧昀的马车比外面还精致,十分宽敞,车厢里浮动着浅淡的冷香,茶案上还有暖炉冒着热气。

    这是她第一次坐萧府的马车。

    马车里只有萧昀翻动书卷的轻响,以及翻动书页时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夏禾说大人有事寻我,大人有何吩咐?”

    萧昀见她说话了,将书往腿上一压,看她肩头方向:“那日伤了你,是以你与他们一伙,往后我不会再伤你。”

    莫名其妙的一些话,让她懵住了。

    萧昀眼神落在她受伤的手指,语气中有一丝不快的韵味,只道:“你手伤了?”

    涂灵灵下颌一抬,有些疑惑,摆手解释:“不不,昨日雨天摔了一跤,摔到了小指,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萧昀盯着她的脸,只道:“真是摔的?”

    涂灵灵不语。

    萧昀猜出七八,这手,定不是摔了那么简单,只看了她一眼便淡淡道:“小伤无碍,也罢。”

    萧昀抬手伸过她腰边,拿过一宝物匣递给她。

    那双充满男性魄力的手掌经过她身边时,带着浅淡的暗香,她下意识往旁让开了。

    她又见他眼神扫过来,手疾眼快的接上了。

    她将宝匣打开,入目便是一柄纯银匕首,除了握刀处缠了一方棉纱防滑,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这匕首是番进贡之物,别看个小,却是极轻,所碰之处,削铁如泥,将它送你防身。”

    “不可,大人帮灵儿已经够多了,不该再要大人的了!”

    萧昀伸手将匣盖按上:“既是统一战线,那便是同泽,你叫我一声昀兄都可,一把匕首而已,收下!”

    他语气有些强硬,吓得她赶紧将匣子抱紧了。

    “昀兄!”

    涂灵灵望着萧昀,声音极小,有些试探的意味:“日后能这般叫了?”

    萧昀点头,嘴唇轻勾,拿起书翻看:“人前还是叫我大人,人后可叫昀兄。”

    马车回到涂府已近黄昏,远远看去见父亲身影站在台阶下,她顿感双腿发凉:“大人,前面就到了,在此处停下吧!”

    她不能让父亲抓到她被萧昀送回府!

    萧昀依旧看书,未做迟疑:“玄一,停车。”

    下车时,她乖乖喊了一声昀兄再见。

    萧昀带笑看着她,竟叫她身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顺带将帷帘一拉,将那方怪异隔绝在内。

    回府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榻上看书,便见画蝶进门道:“小姐,午时门口收到一封信件,信上没写署名,送信的又说是要紧事,信件我给您搁在案几抽屉了...”

    涂灵灵将信件拿出,展开一看,柳眉微微皱起。

    “今夜酉时,玄安盼与灵儿城北湖心亭相见...”

    信内署名正是柳玄安。

    涂灵灵将柳玄安的名字细细嚼过了,从齿缝中吐出:“又是你...”

    越想越生气,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男人,她甚至恶毒的想,找几个家丁将他在湖边弄死,报了前世的仇就好了...

    想着她找出刚得的匕首仔细打量,这匕首刀刃已经开过了,剑刃冒着凌冽的寒光。

    她恨不得用这匕首上去就给柳玄安一刀,并且刀刀中他要害!

    城北莲池

    霜降后,莲池的荷叶也都枯了七八,只余下一些枯萎藕茎立在水中。

    雨后夜色中,只见柳玄安身着锦衣,负手立在亭下,朝着栈桥尽头的方向张望一眼,问陈述:“确有将信送到涂府?”

    陈述站在他身后,低眉顺眼道:“确是送到了。”

    四周皆是寂寥,突现蜿蜒而近的亮光,将湖心亭照得通明,两人被光亮照在脸上,略显狼狈。

    他万万没想到,他没等到涂灵灵,却等到了她的父亲涂重。

    虽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好在他有应对之策。

    他迎上去作揖行礼:“涂大人。”

    涂重面色凝重,晚上女儿要出门,他还以为她是要去太傅府,询问之下,才知是另有他约。

    她在他跟前哭的稀里哗啦,说柳玄安对她穷追不舍,甚至派人监视她,这下无论是真还是假,他都有必要来看看。

    “柳公子,这么晚了,在湖心亭等谁?”

    柳玄安轻蹙眉头拱手。

    “晚辈前些日听闻灵儿受了欺负,心生不忍才出此下策,但晚辈对灵儿真心比若珍珠,涂大人明鉴啊。”

    涂重双眉一皱,厉声道:“那日小女也与柳公子说得清楚了,她并不喜你,如今会试在即,你不去准备会试罢了,还想着谈情说爱?另小女还未及笄,来的夜路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柳公子不惧丢了那顶脑袋?”

    周氏重他念他,不代表他也是,欺负他女儿,他会加倍讨回。

    柳玄安浑身僵硬,指节泛白:“今夜之事是晚辈太过唐突了,晚辈此后定尊礼尊节,绝不再犯。”

    涂重见柳玄安也是个饱读圣贤书的才子,若他诚心改过,放了就是,若真闹到公堂上,损了也多是涂家声誉。

    他将信件甩在石台上,出声道:“柳公子若是实在人,考的功名,将来与我家灵儿,那还有的一说,若只是心藏下作,将劲都使在这些歪道上,且不说小女,就算是本官,也看不上你!”

    涂重的迎头痛骂,让柳玄安愣在原地,待众人走后,才敛去了那副温润如玉的神态。

    陈述见铁卫都离去了,岔然道:“不就是一个尚书之女,公子愿意搭理,便是不可多得的福气,往后公子做了大官,涂家算的了什么?真是眼比天高呢,还以为他家女儿多好货色呢!”

    柳玄安皱眉呵斥:“放肆,不得无礼!”

    陈述受了气,只得瘪着嘴,再也不敢言,跟着主子离开湖心亭。

    天色阴沉,风转落枝头的残叶。

    萧昀做了一个梦。

    第一次,他没有梦见杀戮和鲜血,而是一片皑皑的白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立在亭下,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对他招手喊道:“昀儿,快过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的景色却突然变化,所见之处都是血,他的手,正握着洇血的长剑,他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想喊却喊不出。

    就在此时,他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软软的,带着闷闷鼻音,细细唤了他一声:“昀兄...”

    萧昀从浅梦中醒来,悠悠睁开眼睛。

    太傅府竹坞阁,黑幽幽一片,外间柱子上衔着两盏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屏上,森肃冷寂。

    他屈指撑着太阳穴,他已经好久没做那个梦了,甚至不太明白为何会梦见涂灵灵。

    他突地轻笑了一声,低低唤了一声:“玄一。”

    玄一从外走近,跪首听令。

    适才他在外听见了房中的梦呓,可他不敢进来打扰。

    “见时日,沈牧已到了封城境界,那一块旱匪猖獗,百官无从顾及,佯装一番带人去截了他,将他送到幽州。”

    玄一抱拳领命,提步离开,而后又听闻萧昀说道:“护送者,一个不留。”

    他生来杀戮,又何必悲悯。

    闻言玄一愣了一刻,遵命离去。

    萧昀躺回床上,眨了眨眼,四周重新恢复了冷寂,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闭上眼睡着了。

    涂灵灵次日早起,心情极好。

    原是听父亲院里的仆从说,父亲昨晚将柳玄安堵着教训一顿,柳玄安恨不得找个地洞掩身,怒也不敢言。

    就这样,她笑盈盈的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第四十六章 本官脸上镶金了?

    时隔几日再回到皇宫,喜鹊便早早等在宫门口,领着她往长乐宫去。

    待她刚走到要转弯宫道上,就见一赤红官袍的身影正对着她的方向,是萧昀,应是刚下朝。

    直到瞥见红色的衣袂停在她跟前,她才悄悄抬起头,迎上萧昀的目光。

    “涂姑娘今日进宫了?”

    一身赤红的圆领管袍,映照着他脸色更白皙,黑眸更加深沉,正细细的打量涂灵灵。

    “回大人,公主殿下请,灵儿就来了。”

    萧昀站在宫墙下,轻轻一笑,谦和温润,清雅矜贵,叫旁个宫女都看红了脸。

    涂灵灵望着他姣好的容颜,一个男子,怎长得这般人神共愤呢?

    “涂姑娘这么看着本官,本官脸上镶金了?”

    “大人容颜天下无二,灵儿...灵儿控制不住就想看...”

    头顶传来萧昀忍俊不禁笑声:“待会儿出宫,自个去太傅府,从那个偏门进就可。”

    涂灵灵:“......”

    什么意思?

    还让她去太傅府做什么?

    萧昀走后,喜鹊靠近她,双手往她腕上一搭:“涂小姐,你与大人都这么熟了?他还对你笑呢!”

    “人有七情,笑不是很正常?”

    “不是的,萧太傅向来冷漠,见到谁只是眼笑面不动,可今儿,太傅对你笑了好几声呢!喜鹊运气也太好了,竟然能看到太傅的笑颜!!”

    涂灵灵:“......”

    工部乃六部尾首,主要掌管北凉国各地工程营造事务,一般的宫墙修缮都轮不上工部,可公主殿下面子大,派下差事也只能接。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宫中的工部,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深蓝宫袍的大人,应该就是这边出去的。

    工部下设四司,营缮,制造,工程,设计,长乐十分熟络的带着她来到制造司。

    还未进去就传来各种拍打敲击声,一路上见到了那些人在制作车驾,皇辇,多人合力,硬生生将一个不起眼的空架子,做成了一个金龙戏珠的銮顶。

    刚将一颗琉璃珠嵌入,就有一男子从里面翻身跳出。

    男子嫌热将官袍脱了,只留白色里衣,身材高挑,手袖半挽,露出大片古铜色肌肤,额上淅沥着汗水,连后背都湿了一片。

    男子正拿着一敲锤,对着需要契合的地方反复捶打,还顽皮抠了几下已嵌好的琉璃珠,确定牢固后,便将手中的敲锤放在盒子里,收拾着手边杂乱的用物。

    长乐也瞧见了他,拉着她走了过去,朝那男子喊了一句:“杨大人!”

    那男子光是听到长乐的叫喊,就虎躯一震,提着工具盒就想走,却被喜鹊疾跑几步拦了下来。

    杨居安扬了扬下颌,压下心中的不耐,见自己毫无退路,便转身对长乐一笑,见了涂灵灵也是一愣,长身行礼:“臣杨居安见过殿下。”

    长乐此行就是来找杨居安的,为了她的舫船而来,这整个工部,能做出千斤重舫的,也只有他。

    “杨大人,上次本宫提的重舫,大人有无放在心上?”

    杨居安是工部最年轻有为的俊子,京城人士,湖城常年受洪祸灾害,圣上广招圣贤平息洪灾。

    他当时还是工部纳招的新官,众人都不愿去洪灾频发的湖城,他却带着同进工部的同僚,一同去千里之外的湖城,从重复设计到执行,花费了整整半年的光景,终于建造出北凉最大的分流水坝,解决了湖城年年的洪灾,圣上不愿埋没人才,将他提做工部尚书。

    前世她听过这个人,若真是杨居安的话,公主说的重舫他应该能做得出。

    柳居安如今见长乐直喊头疼,他从小便爱好工程建筑,从小的说,马轿车辇,从大的说护城河,瞭望塔,府邸,哪个是他不会的。

    可就是眼前的公主殿下,让他去水上做船舫,一艘重舫,少则半年,重达一年,他眼前找不出那么多空闲来,帮殿下做艘船。

    他指了指远处三米长的精铁轨道,说道:“我这工部的活到明年都干不完,殿下还是另寻他人为您搭建重舫吧!”

    长乐听了脾气就上来了,指着杨居安:“整个工部除了你还有谁能造得出重舫来,你就不能将其他事往后搁上一搁?”

    杨居安眉头紧皱,只是拒绝:“工部事务,件件有关民生,恕下官难以从命!”

    长乐叉着腰,嘴脸渐渐变形了,抬手就要往杨居安脸上招呼过去。

    涂灵灵赶紧上去将长乐拉着,对杨居安说:“杨大人,殿下知大人公务繁忙,这重舫确实算不得急事,可殿下做这船舫也有私心,小姐们聚在茶会上,谈到西州郡,知那边蝗灾严重,想打造一条船舫,运些杀蝗药去西洲郡,每年来回几次,虽不能制止蝗灾,但也能解西州郡燃眉之急。”

    西州郡的蝗灾杨居安有所耳闻,那边的蝗虫体积之大,凡有之地,寸草难生,确是米农一大心事。

    “殿下广泽天下心系穷苦,但下官心有余力而不足,工部的工务,确实也耽误不得...”

    “杨居安,一条舫船而已,这点事你都办不到,做什么工部尚书?”

    “殿下,别这样说,你去那边,这事我来办!”

    涂灵灵对杨居安抱有歉笑,将长乐拉到了一边。

    她走回来,摸了摸后颈,有些尴尬,随后望着比她高上一头的杨居安。

    “殿下性格外向,若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大人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杨居安摇头,看了涂灵灵一眼,随而又低下头。

    “杨大人,我知我们小姐整日聚在一起,不是吃喝玩乐就是风花雪月,实在谈不上广泽天下,只是做这件事是我们计划已久的一件事,也是我们想做的第一件事,杨大人就帮帮忙,别让那些小姑娘泄气寒心了,如何?”

    “这样行不行,灵儿知道建一条船少则半年,长达一至两年,大人定是找不来空的,我们要求也不多,如今只需大人帮我们设计一张适合游览,却又能装卸轻货的重舫,若是拿到设计图,我们定不会再来叨扰大人,你看?”

    “只需一张设计图?”

    若是一张设计图,他最多半月就能画出。

    她眸中泛起楚楚泪光,声音软软酥酥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他。

    “就一张设计图。”

    “好!”

    不知为什么,杨居安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他生怕他拒绝后,眼前的姑娘会痛哭一场伤心离去,到最后,他只能答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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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春娇介绍:
涂灵灵本她着爹疼娘爱的生活,不顾劝阻嫁铁了心要嫁给才子柳玄安,才子果然争气,功名加身,直上青云,涂灵灵以为自己会越来越幸福,直到柳玄安纳了一个妾室,二个妾室...
最终还落得被相公妻妾逼迫践踏,死无全尸。
苍天有眼,她重生了,回到了柳玄安上门提亲的日子,她一改前世的痴痴相护,拒婚渣男,狂揍贱女。
她以为她拒绝柳玄安便能混可全身而退。
怎知她一个闹得满城风雨的拒婚女如此抢手。
当今太子沈奕:“此女子贤良爱世,颇合我意”
相府公子赵洐:“此女娘明艳动人,倒是可纳。”
太傅大人萧昀:“麻烦都让让,她是我媳妇。”
太傅萧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涂府,那个聪慧果敢的涂灵灵,让自己日夜茶饭不思。
萧昀欺身扼住她的颌角沉声道:“你只能嫁给我,听到没有!”
涂灵灵眼底湿润,身子瑟瑟发抖:“为什么?”
萧昀将她身子抵在墙上:“你就是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心。”羡春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羡春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羡春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