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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淮     民国旧事嬿九记txt下载     民国旧事嬿九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补习约定

    晏九九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十分灵动,她正断断续续的背着概念。

    迎面却走来一位十分绅士的男子。

    “我可是看了一场好戏啊!”此人正是欧亨利,言辞之间颇有些打趣儿的意味。

    晏九九见他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不禁瘪瘪嘴,道:“哦!原来你在那边藏着看热闹呢!我都快被她们聒噪死了,好好背个书都跟我过不去,真是...幼稚!”

    晏九九感到十分的无奈好笑,但又恼了欧亨利袖手旁观,当下抛了两计白眼球。

    欧亨利笑的梨涡深陷,一双星眸神采奕奕,“我看金大小姐您根本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出来多此一举呢?”

    晏九九一副“就你会说”的表情瘪了瘪嘴,旋即她突然想到身边的陌生女子,她当下便朝欧亨利眼神示意了一番。

    她搞不懂这个女子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晏九九隐约觉得这个看似高冷不可接触的女子实际是在帮她解围,要不偌大的图书馆她怎么偏偏选这里了?而且这里却是光线也不好,近朱者赤,近墨...什么乱七八糟..

    刚才听夏梦璐似乎称呼她为明月姐?

    “明月姐!”欧亨利含着便坐在了柴明月的对面。

    柴明月淡淡一笑,仍然不置一词。

    晏九九正想着,听欧亨利这么一叫猛然回神,一抬头正好对上柴明月清冽的笑靥,她一瞬间有些心觑,怔怔道:“你..你的眼睛真干净啊!”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无言以对。

    柴明月闻言有一瞬间的思忖,继而她慢慢道:“这个眼睛...若是不干净的话...就是外出前没有洗干净,反之,那就是外出前整理妥当了。”她眨了眨眼睛,仿若一股清泉倾泻而出,晏九九仿若嗅到了甘冽的味道,柴明月继续道“额...换言之,你说我眼睛很干净的意思就是说我干净整洁...谢谢!”

    晏九九仿若着了魔,她只盯住柴明月的眼睛发呆。待到柴明月做完一番解释,她才反应过来,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嗯...是!...对!”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亨利早已憋笑了半天。

    晏九九瞧着他那笑不敢笑,言不敢言的模样,心中一阵无奈,“我说,大少爷!您想笑就笑呗,我都已经习惯了!您不急我都急,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憋坏了!啊!”

    晏九九故作苦口婆心,有模有样的规劝着欧亨利。

    欧亨利瞧见她故意的模样只觉得更加有趣,当下憋得更狠了,半天才缓过气,揉了揉笑红的眼睛,道:“这可是在图书馆...保持肃静!”

    柴明月挑眉不置可否,低头悠悠地抄写着。

    “还肃静?”晏九九见他强词夺理,有心陪他演演戏。

    她故意趴低了身子,夸张的东张西望了一般,严肃的看着欧亨利道:“你还知道什么叫肃静?那刚才他们三个人在这儿闹腾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肃静肃静?”说罢妖娆的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肃静!肃静知道吗?严肃!安静!”

    欧亨利笑眼更甚,憋的一张玉脸浮了半边天儿的彤云,故意压住的笑声像走漏了风声一般,稀稀疏疏。

    晏九九气呼呼地转了笔拿后头直接戳进了欧亨利一双深到沟壑里的酒窝,“要你笑!要你笑!”

    “诶!”欧亨利一把抓住了晏九九的手,继而另只手捏着了她粉嫩的脸颊。

    等晏九九反应过来,她早已不能动弹,杏目怒睁,道“你...你给我放开!”

    欧亨利一副摇头晃脑赖皮的模样让晏九九愠急,“仗着自己有一对好看的酒窝就不得了了!戳死你!戳死你!”

    说着,握着笔的手更用了一分力。

    欧亨利一双手白皙修长,羡煞神人。

    晏九九看着这指节如玉的手轻巧的捏着自己的脸颊,却又十分牢固,不禁嘀咕道:“脸也好看...手也好看..”

    她横了欧亨利一眼,继续挣扎着,却犹如被上了螺丝,纹丝不动。

    “你刚才说什么呀?”睫毛歙合之间,他盱眼有趣的看着晏九九。

    “我说你脸长得好看就算了!手也这么好看!”晏九九脱口而出,旋即白着眼,盯着天花板,碎碎念,“真是不公平..老天真是不公平!居然...还有手长得比女人好看的男人!不公平...”

    欧亨利骤然松开了钳制着晏九九的双手,一脸诙谐幽默道:“咳!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过你一马!”

    晏九九撅撅嘴,只瞪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不公平...不公平...”

    她搔搔脑袋,被揪的发红的脸庞散发着明妍的光彩,灿若春华。

    “亨利,你们现在学到哪里了?”一直静默抄写的柴明月问道。

    “大部分课程都进展到了一半。”欧亨利浅浅的笑道,“明月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是的。”她顿了顿,“工程经济学应该不是你们的课程范围吧?但是...我想,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欧亨利耸耸眉,唇角勾引一个明朗的弧度,一副但听她言的模样。

    “工程经济学?”柴明月还未回答,晏九九却已问出了声,“可是上回我问你的折旧和摊销概念的那门课程?”她点点头,“原来不是我们的专业课,怪不得你说不用深究...不过...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嗯。”欧亨利点点头,旋即目光点墨,笑言道:“这正好是明月姐的专业课,你倒是可以让她教教你!”他摩挲着下巴,“明月姐,如今我算是知道你如何喜欢我们金大小姐了!我看你俩是有着一样的任何疑难杂题都要一探究竟的心!”

    柴明月闻言,沙沙写字的笔,不禁一顿,旋即她抬头,看了看欧亨利,十分赞同道:“对。”

    晏九九似有默许,她细细打量着柴明月的侧颜...

    小白长红越女腮,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晏九九不禁莞尔,“明月姐...我可以叫你明月姐吗?”

    暮然转首,刹那芳华。

    “可以啊!”泉水的清冽仿若又盘旋在晏九九的鼻尖,“启璇?”

    晏九九笑靥如花,“不如下个星期六我们一起来图书馆学习吧?我正好有一些问题不太懂,还有亨利他也可以辅导我们...”

    “好。”

    “嗯。”

第十六章 第一次约会

    01

    “既不要太奢侈,又不要太庸俗;又不能太讲究,也不能太随意......既要有格调,又要有品质......”

    欧亨利眯着双眼,笑意从一双酒窝缓缓溢出,他摩挲着下巴。

    “我说......金大小姐,您老人家现在要求还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啊!?”

    晏九九莞尔一笑,水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又在想着什么歪理。

    “我的总裁大人!您不光是一个才思敏捷的老板,更是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师啊!”晏九九眨眨眼,十分俏皮,“老师!您见过我这么有天赋,这么开窍的学生吗?”

    欧亨利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他瞧着晏九九净扯些歪理,却还理直气壮,一双杏眼明亮澄澈,仿若刚才一番巧舌如簧的反驳全然拜她眼睛所赐。

    晏九九朝他眨眨眼,看在欧亨利眼中,却似赞同他内心的想法一般。

    欧亨利只觉得自己魔怔了,星眸划过一丝隐匿的疑虑,稍纵即逝。

    “就你会说!看在你新给我做的长款风衣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他别有兴趣地浅笑着,旋即神秘兮兮道:“我定的位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哦!”

    他拢了拢套在身上的长版驼色风衣,衣领处似有她指尖的幽兰盘桓左右,他的心跳慢了一拍,旋即心里像烧了小火炉子一般,噼里啪啦的炸开,一股暖意袭来,一抹浅淡的微笑似有若无的浮在唇边,他瞧见晏九九新做的套装也是驼色....

    “咳...我说,怎么这次又用驼色的呀?”欧亨利有意试探,“而且我们还都是一个颜色。这难道....”是情侣装?

    “你以为我想啊?”晏九九抖抖衣服,打断了他,无心道:“上回布料买多了!唉!”说到这里,她撅撅嘴,“自从来了日不落,我就买了好多关于这边服装打版的书,诶!真的跟我原来的衣服很不同啊!这段时间我想了想,若是能结合东西方的服装特点,设计出适合各国潮流的服装....想想就激动!”

    晏九九抿抿唇,眉间似有颦蹙,“不过这四套衣服下来!不是太西式,就是过于东方了,毫无创新!”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拧眉撅嘴,下意识的用大拇指按上她的眉心。

    “好了!慢慢来....东方有句话叫‘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才几天,你放心,我欧亨利是你随叫随到的模特儿,免费使用,永久有效!”说着他按了按晏九九的眉心,笑容和煦明朗。

    “亨利...”晏九九秀眸微敛,泪光点点,“你真好!”

    十分感动的样子让欧亨利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这么招你就感动的不成样子!那我要是再让你欠我点什么,你不得以身相许啊!?”

    说着晏九九睁着无辜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点点了头。

    她一把握住欧亨利的手,“利利呀...”

    欧亨利一脸笑意僵在了唇角,他动了动鼻翼,十分嫌弃的甩开了晏九九的手,“你....你....”

    “是在下输了!”

    “哈哈哈!”

    “你啊!真是说不过你!演不过你!斗不过你!”

    “小姐!老爷要我问问您几时出门呢?”这时,侍女初晴叩门恭顺的问道。

    “哦!”晏九九应了一声,转身道“嗯....”

    “诶!亨利,要不我们下午去Micheal的店里看看?嗯,应该和晚餐不冲突吧?”

    “可以啊,反正都在一个地方,下午这么漫长,百无聊赖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欧亨利赞同道。

    晏九九看着他梨涡浅浅,十分吸人,不禁恶作剧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好啊!”

    她十分满足,愉悦的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初晴,初晴当下会意,敛了偷笑的唇角颔首退下。

    “你啊!”欧亨利破感无奈,他抚了抚额,伸出手想揪晏九九的脸颊,而看着她喜的红潮微晕,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却又偏偏下不去手,挥了挥,只得作罢,“我长着一对让你羡慕嫉妒恨得酒窝是我的错吗?”

    言罢他摊了摊手故作愁容,这一幕惹得晏九九大恼,“你就作吧你!”

    “金小姐,你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设计师,更是一位言传身授的老师哦!”欧亨利弓着背,耸着肩,故意学着晏九九开始反驳他的模样,十分夸张。

    “哼!”晏九九仰着下巴,斜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像!”

    “哈哈哈!”

    “还笑!”

    欢声笑语氤氲在薄雾般倾洒的阳光中......

    02

    鸟雀呼晴,侵晓窥言语。

    昨夜一场宿雨给予了窗栏上无法清理的花卉足够的滋润。

    一切都显得焕然一新,阳光晒干了屋檐上最后一方水渍,池塘里的睡莲随风摇曳,步步生姿。

    “小姐!老爷说了,昨夜大雨,今日还未褪尽湿气,您将这件外套带着,以免晚上着凉。”

    初晴一路小跑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传着老爷的话。

    “知道啦!你快进去吧!”晏九九接过大衣,便上了车,“诶!原来觉得金发碧眼的侍女语言不通,现在倒换了一个事事像母亲一般周到的丫头!”

    她的唇边溢出一抹怀念的微笑,说着说着竟陷入了沉思一般。

    “好了!等会给Micheal看看你的新作!”

    欧亨利凝视着晏九九,刚才的话题却只字不提,生怕引起她远在异国他乡的思念之情。

    03

    “Micheal你的店真漂亮!”晏九九看着眼前落地琉璃橱窗的店铺,精美雅致的装潢,各式各样的服装令她眼花缭乱。

    “Thankyou,mylady.”Micheal十分绅士的颔首微笑道。

    晏九九惶惑的看了一眼欧亨利,欧亨利当下会意,浅浅的笑道:“他说十分感谢你,女士!”

    晏九九点点头,“扇..扇...”

    她摇摇头,旋即注意力放在了精美裁剪的服装上。

    欧亨利偏偏脑袋,勾了勾唇角。

    “亨利啊!你跟Micheal讲一下我觉得他这件衣服的剪裁和版型十分特殊巧妙,能跟我讲讲吗?”

    一边说着,Micheal带着他们俩来到了三楼的设计制作室。

    三楼宽敞明亮,每隔五米摆着一个长方形大桌,桌上各式裁剪工具一应俱全,桌旁放着木质模特儿和一些五颜六色材质不同的布料,窗边放着几株长青植物。

    整层楼给人以干净简洁却又不失严谨格调。

    晏九九的心升华到了嗓子眼,她与欧亨利相视一望。

    “Miss.Jin,thedesignyouhadshownmethatdayimpressedmegreatlyandtodayIamawarethatyouwillbesurprisingmeaseverbefore!”Micheal一头齐肩卷发洋洋洒洒,他上下打量着欧亨利与晏九九的着装,十分感叹。

    “米歇尔先生说‘金小姐,上次你给我展示的服装令我印象十分深刻,如今我意识到了,今后你一定会如往常一般令我刮目相看!’”

    欧亨利一双梨涡渐深,他故作责备道:“你瞧见没,米歇尔都如此肯定你,你还垂头丧气的就太不应该了啊!”

    Micheal以为欧亨利在为他做着翻译,见他语毕,赞同的点了点头。

    “亨利啊!你跟他说说,我最近在想怎样将东西方的服装特点结合起来,研究出全新的版型,这对于服装界来说肯定会是另外一个新高度的!”晏九九迫不及待,她双手挥舞着,十分激动。

    欧亨利用流利的中文讲给Micheal,他听后竖起了大拇指,嘴中不停地重复着“Fantastic!fantastic!”

    “他说你这个想法很好,有空他想跟你好好探讨一番。”

    “诶!那现在就......”晏九九仿若找到了知己一般,说着便要侃侃而谈。

    “就什么,都几点了,该去吃晚饭了!”欧亨利弹了晏九九云鬓雾绕的额际,故作责备。

    欧亨利十分绅士的向Micheal告别,并说明下次登门造访,便拉着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晏九九出了店门直赴餐厅。

    晏九九看着身边丰神俊朗一脸不容质疑的脸庞,不禁嘀咕道:“不就是会英文吗!等我学会了,看我以后还和不和你一起...”

    “一起什么呀?”欧亨利俊俏的脸庞骤然出现在晏九九眼前,一脸幽幽道。

    “........没....没什么啊!”

    欧亨利故作严肃,笑意却早已爬上了眉梢。

    04

    朗汉姆高级餐厅。

    “这是水晶杯。”欧亨利看着晏九九仔细观察着手中有着精致纹理的奥地利水晶杯,他细致耐心的解释道。

    “听你讲过,却不知道是这样的好看!”晏九九放下水晶杯,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觉得眼前金碧辉煌,却又近在眼前,她绽出一个纯美的微笑,摩挲着素净的桌布,眼睛盯着反着光的刀叉,出神道:“想不到我的第一次约会竟是这般丰富多彩.....”

    她抿抿嘴,摇头晃脑,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人生中第一次约会?”欧亨利唇边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星眸熠熠生辉,别有深意的探究着她。

    “啊?”晏九九有一瞬间的呆愣,旋即她回过神,慌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啊....我....那个.....”

    如玉的面孔似有暖意散开,“原来你的第一次.....”他的唇线化成一抹愉悦,眉间绽出一朵朵温柔的莲,“竟是与我在一起.......”

    “........”晏九九在心中暗自揩汗,“我的一世清白......”

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

    01.

    “敏敏!敏敏!走这么快做什么!”张弘宪随沈敏瑜同乘一辆轿车前往景家赴宴,可是一下车沈敏瑜就想甩开他似得,愈走愈快,再不回头,“表妹........”

    “真是阴魂不散!”沈敏瑜听着忽远忽近的声音,十分厌恶的皱眉头,脚下的脚步更快了,“真烦人!”

    “表妹!”张弘宪一路小跑到沈敏瑜身边,亦步亦趋,揩了一把汗,笑道:“可算追上你了!走这么快做什么?还想甩掉我吗?”

    沈敏瑜骤然停下了脚步,挽了耳边的碎发,一脸讽刺,“我可不敢!晓得你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若我甩了你,你再到父亲那里排揎我,少不得又一顿‘多学学你表哥’之类乱七八糟的教训!”

    说罢她横了张弘宪一眼。

    张弘宪瞧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十分俊俏,当下伸了手指准备挑起她的下巴,沈敏瑜眼精,当下睨了张弘宪一眼,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她低声喝道:“雄心豹子胆!”转眼她又仰着下巴,挑着眉,“不过这也像是你的风格......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阴险伪善,毒辣不堪!”

    说罢,从头到脚的瞥了眼面前颀长的身影,“哼!”,转身风风火火的进了正堂。

    张弘宪偏偏就爱沈敏瑜这小辣椒个性,他看着沈敏瑜的背影只觉得更加愉悦,眉眼之间,笑意缱绻。

    接着他理了理衣饰,看了眼怀表,便随着一众人进了正堂。

    02.

    “张府进一双玉如意,黄金五十碇!”

    “周府.....”

    今日正是景府大太太施韵兰三十六岁的寿辰,据说这一生中人的几个寿辰颇有讲究,而这三十六岁极其重要的年岁之一,因而做寿便要相当考量一家的名望和实力。

    一进正堂,各府贺寿的女眷围了一个满堂彩,玫姿仙逸,袅袅婷婷,倒像是一场选美比赛。

    “诶!据说今日虽是大太太的生辰,但其实是想给景少爷物色一则门当户对的亲事!”

    “啊?那景少爷会不会看上我啊!?”

    “你说我这洋装是不是太素净了?”

    “那....”

    沈敏瑜听着这一众她眼中所谓的胭脂俗粉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横了眼扫了一遍,心中傲然道:“真是痴心妄想,景哥哥这般少年英姿只有我能配的上!”

    眼看着快要到她祝寿了,她赶紧换上了甜美乖巧的笑容,敛了眼中的戾气。

    “伯母!敏瑜来给您祝寿了!祝您福寿绵长活百岁,身体健康行如风;耳聪目明无烦忧,笑对人生意从容!”

    “瞧这小嘴儿甜的!还活百岁呢!百岁都成精怪了!”施韵兰笑得合不拢嘴,保养极好的皮肤竟看不出一点褶子,看样子十分开心,眼角晕出一方愉悦,“来!到伯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沈府!南红玉镯一对,纯金项圈一只,碧玺耳坠一对,杭锦四匹,阿胶两斤,血灵芝一对,厨子一名!”

    正报着礼,沈敏瑜迈着淑女的步伐走到了大太太的身边。

    堂里却似炸开了锅一般。

    “诶!这礼可真是足了,不过这送礼还有送人的?”

    “是啊!头回听说,还真是新鲜呢!”

    施韵兰也有些许惊异,一脸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厨子。

    沈敏瑜一边揉着她的手背,一边解释道:“伯母,前些时日听施琅哥哥提起最近正值季节交替,您的胃口十分不好,这令我十分忧心啊!当下我便令管家去寻了这江南名厨。据说,江南的菜系清淡开胃,不仅纾解油腻,而且品类繁多,还有调理之用呢!”

    说罢嫣然一笑,似娉兰吐雾,和气里开出灵动的解语花。

    大太太眼中一亮,连日的肠胃不适让她十分头疼,却又无计可施,连日来除了食欲不振,人也消瘦了不少。

    “你真是有心了!”大太太十分由衷的赞赏道。

    她拍拍沈敏瑜的手背,低声说道:“施琅在内院的书房温书,瞧着这时间也快结束了....”

    沈敏瑜当下会意,十分娇羞的看了大太太一眼。

    “快去吧!”大太太笑道。

    03.

    内院。

    沈敏瑜从正堂的屏障穿过小花园,在悠长静谧的甬道上行了五十米,过了雕饰精美,装有“子孙万代”牌匾的垂花门,再顺着圆形石门拐了两个弯,便到了景施琅常常温书的地方。

    她逆着光,看着院中熟悉的景致不禁笑出了神,她暗暗想道:“施琅从小便爱读书,文韬武略样样皆是信手拈来,绝不是那些公学里的书呆子可比的。”

    她默默地想着,唇边氤氲出一抹笑意,眼前仿佛出现了他们还是儿时在这院中玩耍的场景,施琅自小有些洁癖,因而这院子便没有建池塘,以免冬日花败了生出腐烂的味道;地上铺着朴素密致的青石板,房上的一砖一瓦似隽秀的小楷一般严谨工整,她记得院中间是一张瓷制圆桌,桌下用鹅卵石铺着半径五米的圆形踏脚,她眼前的这颗长青古树还是那年她同他一起选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灵光,古树后面是一方蔷薇花。

    在那个‘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的盛夏,她爱极了荡秋千,当晚他就请了师傅一同做了一架秋千,忙活了几日不与她玩,当时她还误会了在家中大哭了一场,谁知几日后竟献宝似得带她来玩,那日她真的是喜上了天。

    想着沈敏瑜便往蔷薇花丛间走去,此时已接近初秋,花儿败得败,蔫的蔫,花瓣稀疏间,她似乎看到秋千那处有两道人影,走进一看秋千上似乎上坐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

    走上前,盈盈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惊异转化为了愤怒,秋千前的男子正是景施琅。

    她紫粉色的洋装恰与这蔷薇花色融为一体,沈敏瑜隐匿在花架后面,花坛里伸出来的簇簇葱郁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她只听见断断续续的香侬软语。

    “景少爷,我总觉得...你这一方书院倒是真与您的外表不符。”于娓娓眉梢笑意潋滟,“第一眼见到您的人必定以为您是一位严肃冷酷的人,可是...今日我走进你这书院才知道....你的心原来是这般...”她停下摇晃的秋千,抬眼凝视着他,朱唇轻启“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景施琅心中划过一缕惊异,旋即释然。

    他浅笑着接道:“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

    于娓娓神色欣然,与他异口同声道:“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何乐极!”

    握在沈敏瑜手中的绿叶早已在她手中碾成浆汁,她气急败坏,偏偏这一副琴瑟和鸣的场景就近在咫尺。

    怒气涌上心头,她一把撒开拧在手中的枝叶,怀着满腔怒火准备上前之时。

    “少爷,您的字帖干了!”卫远山跑出来喊道。

    “我先去书房里,一会儿出来。”景施琅闻言转头跟于娓娓说道。

    待瞧着景施琅进了书房,沈敏瑜便缓缓走向坐在秋千上漫不经心晃悠的于娓娓。

    于娓娓正盯着脚尖怔怔出神,身后便兀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我说这是谁呢?”

    待于娓娓看清来人,唇角的笑意骤然敛去,却再看不出其他。

    沈敏瑜挑挑眉,不置可否,“好一出耳鬓厮磨,我倒没看出来你这般出众,不仅书读的好,这狐儿功夫学的...只怕你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话音刚落,沈敏瑜似乎想到什么似得,眼神流转,“不不....我说错了,你这样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学来的,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就是这般祸害众生,也不知道是哪只遗臭万年的狐狸怪投的胎!”

    沈敏瑜说罢,神色轻蔑,却似唠着家常一般坐在石桌旁,仰头眺望着望着天空。

    于娓娓神色有些许恼意,她定了定心神,敛了眉间的神色,缓缓道:“沈小姐金枝玉叶,不论是美貌才能还是家世门第皆是娓娓望尘莫及的,只是娓娓身似蒲柳,不知何事冲撞了沈小姐,但请小姐明示。”

    说罢垂首状似忧虑。

    “哼!前几日那般嚣张拨扈,怎的今日倒要跟我演起弱不禁风?”沈敏瑜斜眼上下打量了于娓娓一番,见她身体微微发抖,却完全不屑于这种伎俩,冷哼了一声。

    “你既然这么识相就应该离施琅哥哥远远的。”

    沈敏瑜面色缓和,眉角却暗含锋棱。

    此时于娓娓已下了秋千缓步走向沈敏瑜。

    “沈小姐,我与景少爷郎有情......妾有意,与你何干?你...又能奈我何呢?”于娓娓静静地看着沈敏瑜,泪眼盈眶,乍看楚楚可怜,可是她的声音异常冰冷,随即她哂笑一声,泪珠却顺着眼角一路向下“怎么?很想打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沈敏瑜恼羞成怒,她站起身下了十分的力气,用力朝于娓娓挥去。

    于娓娓却是纹丝不动,依旧泪光盈盈,眼睛深处却有异样的神色,沈敏瑜暗叫不好,正准备停下挥出去的手,于娓娓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知哪里来的牛力,擒着沈敏瑜的手腕就往自己脸上挥,只听啪的一声,于娓娓顺势跌坐在地上。

    届时刚刚迈出门槛的景施琅刚好抬头,他正好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挥了于娓娓一巴掌。

    折翼的素蝶无助的跌落在地上,满眼委屈的泪水。

    他的心有些微微的酸涩。

    沈敏瑜冷眼看着这一切,听着背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以只有于娓娓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

    “怎么回事?”景施琅走过来,“敏瑜?你....”

    “不是我!”

    “景少爷,你别怪她,都是我,说了令沈小姐不中意的话,都怪我...”说着便嘤嘤的哭成了泪人。

    景施琅十分恼火的盯着沈敏瑜:“我以为你只是糊涂!这几日在府上反省好了!想不到竟还是这样的不可理喻!”言罢,他再不看沈敏瑜一眼,便扶起于娓娓轻声细语的哄着。

    “哼!”沈敏瑜十分窝火,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心中愤愤然:“于娓娓你这个低贱的舞女!你凭什么跟我争?你给我等着!”

    沈敏瑜愤怒涌上心头,见着什么都不顺,她一路扯着花,踩着草,抓着什么扔什么。

    此时正来了一众仆妇,见是她,忙谄媚的打着招呼,沈敏瑜却是没有心情惹这一干闲人,当下火气连天的吼道:“滚!都给我滚开!”

    一众仆妇当下吓得噤若寒蝉,皆是一脸讪讪然,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踩了老虎的尾巴,一群人皆是静默该干嘛干嘛去。

    正从正堂过来的张弘宪听着一众仆人的议论,心下昭然若揭,当下唇边噙了笑,来到了花园。

    “表妹?”张弘宪敛了笑意,一脸探究状“谁又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

    目光流动,他笑言:“据说今日虽是给景家大太太过寿辰,实质是要给景施琅物色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说罢他笑着看了看沈敏瑜,见她只是望着别处不说话,他又接着添了一把柴。

    “只是....这景施琅金屋藏娇.....藏着别人也就算了,不过却是百乐门的一个舞女,只怕要是外面那一众名门千金知道了,怕是不知道要昏上几个,鼻子又要气绿几个...”

    他弯下腰,盯着沈敏瑜的脸庞细细打量着“诶!我说....表妹啊,你这鼻子....怎么绿了?莫不是....”

    “不准跟我提那个贱人!啊!!!”沈敏瑜紧闭着眼,皱眉厉声尖叫着,“啊!!!走开!走开!要你解决那个女人!可她现在还在我眼前晃悠!!啊!!我要她消失!!”

    她想一把推开张弘宪,奈何他身形高状,一次次的推搡却变成了一次次闷声的捶打。

    “好了!不伤心了!敏敏....”张弘宪轻而易举的擒住沈敏瑜挥舞的拳头,随进轻巧的将她搂进怀中,随着沈敏瑜的挣扎他的臂膀渐渐收紧,眸中划过一丝冷峻,心疼道:“敏敏,还有我......”

    怀中的挣扎逐渐化为一阵一阵的啜泣。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怀中抽动的脑袋,“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

公告:五一繁忙,回来后给大家继续更新!

    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啦!五一回来跟大家带上更精彩的篇章,有宝贝跟我说我的情节进展的好慢。是啊!情节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才有意思嘛!最后祝大家五一节快乐,有个愉快假期!么么哒(づ ̄3 ̄)づ

第十八章 宿醉

    “为什么!...为什么....”沈敏瑜趴在桌上,抬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张弘宪,“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与景哥哥从小青梅竹马......”

    说着似陷入回忆一般,“为什么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贱女人!你告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敏瑜嚎啕大哭起来。

    百乐门是个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地方,所有的人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放纵求欢,没有人会冷静下来认真聆听你的无病呻吟,你的凄惨遭遇....

    沈敏瑜的忧伤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充满醉意的呼喊很快就淹没在声色犬马,花花绿绿的人潮中。

    她伏在桌上,高脚杯里的酒一杯又一杯,她忽笑,忽狂,忽泣,仿佛陷入了自己狭隘的斗室,不能自拔。

    “敏敏!”张弘宪擒住沈敏瑜的手,冷峻道:“够了!”

    他知道,有些时候需要适度的放纵,而他看着沈敏瑜这般撕心裂肺的伤心,他的心又再次狠狠的被她戳的血流不止,他的眼神有些流动的光彩“敏敏,你知道吗....每次你为他,那个你根本不值得托付的男人伤心,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我的心有多痛?”

    他的眉间皱出了一座小峰,“敏敏...看看我,摸摸我的心脏,它是为你而跳,为你而活...”

    “为我?”沈敏瑜双颊有不自然的酡红,显然已经半梦半醒,她口齿不清道:“呵?张弘宪....我的表哥?哈哈,你以为骗得了爹爹,可我却绝不会相信你!”

    她激动万分,霞红飞上了两鬓之间“你这个骗子!你以为....娶了我就能得到我沈家的家产?做梦!”

    “呵,到现在你一直以为我还觊觎着你沈家的家产?”张弘宪神伤,眼中划过一丝心酸,“原来在你心中竟是这般看我!这么多年我为你们沈家大大小小摆平了多少问题,如今若是没有我.....”他戛然而止,接着说道:“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离开沈氏....敏敏....我爱你....”

    “爱我?”沈敏瑜嗤笑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曾经...他也跟我说要陪我一辈子.....呵呵.....”

    张弘宪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怔怔出神的呓语。

    他的心中划过一抹熟悉的疼痛,犹如万只蚂蚁啃噬,犹如昨日一般清晰。

    他朝身边跟着的管事周显晟勾勾手指,“阿晟,去景家找景家二少爷,就说沈家大小姐在百乐门喝醉了,四下无人,十分不安,但二少爷过来接应下。”说到这里,他回头轻描淡写的看了周显晟一眼,“此话只能说给二少爷听,若是旁人打听坏了大小姐的名声...”

    “小的办事,少爷放心!万不会落了话柄给旁人,铁定把这事儿说圆乎了。”周显晟也是个人精,处世圆滑精明,当下腆着笑脸疾步退去。

    “敏敏....”他看着斜斜趴在桌上的沈敏瑜,延颈秀项,发丝凌乱的倾泻在肩头。

    张弘宪心中悠然一动,温厚的手指就要触到她的脸,然而最终他却在咫尺之间停住,旋即正了正沈敏瑜脑后精巧的蝴蝶结,他记得,这是她去年生日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她不顾一屑,心下却还是十分欢喜。

    他与她,从前是那般要好。

    想着他转身上了二楼包间,坐在恰能隐匿自己又能看见沈敏瑜的位置,在光影交错里,神色复杂,他呷了一口温茶,喉结轻动之间眉间再无异色。

    “少爷,景家二少来了。”

    “嗯。”

    小厮步步惊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打扰了这位大人物,说罢垂着脑袋连鞠了两三个躬,一脸恭顺的退去。

    景施琅的身影跃入他的视野之中,他虚着眼,双睫歙合之间,景施琅已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沈敏瑜出了百乐门。

    张弘宪神色似有松动,旋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怆然,“阿晟!回家。你去禀报老爷,大小姐今日在景府玩的非常尽兴,一不小心吃酒多了些,暂且歇在景府。若有它言,便说今日来往留住宾客虽多,但景家大太太家风甚严,上下一体。再者.....从小他们俩....又是一起长大的,无碍。”他将手中摆弄的茶杯扬起,一饮而尽,旋即潇洒离去。

    ———————————

    翌日。

    沈敏瑜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了那个盛夏,他为她苦心孤诣,做了那一架秋千,自打那时起,她每日都吵着要来景府玩一趟。

    时间长了,他的书房,他的枕塌,一花一草,一石一鸟,她都十分熟悉。

    他不爱香料,反而气若香草;他不爱楼台轩榭,反而院如桃园。

    枕边的气息如此熟悉,她贪婪的吸了一大口,却觉着自己犹若停留在美梦之中,她的唇边游离着一抹含蓄的笑,“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她想着。

    “敏瑜...”

    “敏瑜?”

    “敏瑜?...敏瑜!?”

    耳边萦绕着熟悉却又空远的声音,沈敏瑜想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她摇摇脑袋,只觉得温暖的光线似透过她的眼皮氤氲开来,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犹如呓语:“施琅?”

    她环视了一周,他的书房还是从前的那般模样,她却只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大概...真的是魔障了,景哥哥如今又怎会理我?”

    她正准备翻个身沉沉睡去。

    “敏瑜?”温暖且又舒心。

    心中怦然的感觉如此真实,她掐了一把自己,旋即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你!”她愣了一秒,旋即倏的一下坐了起来,“景哥哥!真的是你!”

    “睡好了?”景施琅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却是温言细语,“等会小厨房的饭菜该做起来了,起来先把这醒酒汤喝了。”

    “我以为...”沈敏瑜说着便哭了起来,“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景施琅的胸膛,“你可知.....”

    “好了,好了,不哭了...”景施琅暗自叹气,“我都知道,别哭了,以后别再淘气了!”

    说罢揩拭了沈敏瑜脸上的泪水,神色动容,“你是我最心疼的妹妹,我如何会不在意你呢?傻丫头....”

    说罢,他无奈一笑,只觉得沈敏瑜这几日淘气,他执了调羹舀着醒酒汤,小心的吹了吹便递到沈敏瑜嘴边。

    沈敏瑜却还呆愣在他刚才的一番话语之中,她喃喃道:“妹妹.....”

    她的眼中似有璀璨的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亲们!不好意思又要离开下了!

    这段时间事情非常多,手头的刚办好,其他的事情接踵而至,对不住了亲们!后续更新可能会比往常要慢一点!感谢大家的理解!么么哒(≧?≦)

第十九章 瑞玉之谜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火红的枫叶一簌簌的颓落,有的半埋在湿软的泥土里,有的落在柏油路上铺成浑然天成的叶毯,此时早已不比夏日的凉爽,空气中冷凝的气息让晏九九周身一滞,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出一抹萧瑟,微微叹气道:“大概这就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罢……”

    她淡淡一笑,颇有些惆怅的意味。

    初晴站在她身后,双手抱着大衣,见眼前的肩若削葱的背影,有些无奈:“小姐!天气看着就这样转凉了,把大衣披上吧!着凉了老爷又得说我了!”

    初晴撅撅嘴,恰衬的俊秀的鼻子两旁那几粒雀斑十分生动有趣。

    “我本就不是什么豪门……”晏九九似仍然沉浸在怔忖之间,旋即自知失言一般,转身笑道:“父亲要说你这确实不假,我呢?怕是要被你说!”

    说罢,她轻轻刮了初晴的鼻子,巧笑嫣然。

    初晴仿若被拆穿了一般,揉揉鼻子,白皙的皮肤出了红粉的浅印,转瞬消褪。

    “你这个丫头,说好呢……也确实好,样样周全,虽说我原本不习惯周边有人侍奉着,可原先那些金发碧眼的侍女不是沉闷无趣就是我遣了她们去做些松散的事儿时大多都是偷奸耍滑……唉!”她接着会心一笑,“你啊!说不好也有十分的不好,叽叽喳喳的,只怕这庄园的麻雀都是你养大的了!”

    她捏了捏初晴的面颊,却换来初晴一阵碎碎念:“小姐!你居然嫌弃我像个裹脚小老太太般啰嗦……可我这么显老可是为了谁!您说您!每次老爷叮嘱的您都不放在心上……我可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哼!”

    说罢气鼓鼓的望向天空,却又不忘把手中的大衣轻巧地披上晏九九的心头。

    晏九九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笑道:“这个丫头啊!一天到晚跟她皮来皮去的,不过这倒说明了她心思纯善,为人直爽,从平时替她打理事物之时,又可见心思细腻,敏捷果敢,活泼可爱却又丝毫不僭越主仆之分,倒是生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晏九九是个善良仁慈的女子,不过她接了她母亲聪慧伶俐的代儿,有些道理她细细想想就昭然若揭。因而,在她心里她早将初晴当作了自己的姐妹。

    “好了!好了!还真气上了?”晏九九笑道,拍了拍初晴,又道:“你啊!傻妮子!在我心里,早把你当作自己同胞的姐妹……”

    初晴自知自家小姐是个纯良的人,对自己也是十分的好,却没想到她会放下身份,与她这般卑微的人自称姐妹,她懊恼自己的狭隘,小姐这般跟她掏心掏肺她却自诩卑贱,总想着豪门子弟不过是要面子才……她不敢想下去了,只怕多想一个字她就会羞愧难当。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流动的星光:“小姐……”

    百感交集,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好了!要是以前知道你这么喜欢哭鼻子我就不带你回来了!”晏九九用手帕点了点初晴的泪,一抹暖心的微笑从心间涌上了眉眼。

    初晴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小姐,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守护小姐!”

    “小姐……”她正准备起誓。

    “行了!别给我发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毒誓,我把你当成姐妹可不是为了让你替我死……”晏九九十分无奈。

    初晴自知心中还是有些许不敢僭越的情绪。

    晏九九心中明了,她知道这种自古以来上尊下卑的思想早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急不得,她唇边绽了一朵温柔的蔷薇:“在东方的时候,娘亲总喜欢唤我九儿,你与我姐妹相称,你且唤我一声九儿吧”

    初晴显得有些狭促,虽说小姐从黑市将她救回来,还这般善待她,她理应事事尊崇,可这闺名只得爹娘亲人唤得,她这些人轻言微地下人如何能僭越了小姐的身份。

    她想着又恼了自己的踌躇,又十分纠结。

    “唉!”晏九九拢了拢初晴耳边的碎发,心下苦恼这尊卑荼毒人心“你且唤我一声九姑娘吧……”

    “是!”初晴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温温的唤了一声:“九姑娘。”

    晏九九心中明若悬镜,初晴对自己是十分的真心,却又无奈这封建主义,她的声音里不免多出一丝心疼:“估摸着是要晚餐时间了,你去厨房看看今日的菜样罢……”

    初晴应声退去,心下却明了,小姐是怕她尴尬,遣了她让她自己梳理梳理,不禁又感叹了一番。

    随后晏九九离开了花园,上了二楼书房。

    她放缓了脚步,步履轻盈,像猫儿一般悄无声息,生怕惹了叔父公务繁忙之时所需的安静。

    书房门前,她看着上好红木门上精雕的繁复花纹,细腻的光泽仿佛氤氲着她甜甜的笑意。

    她正准备敲门,明妍的笑容却戛然而止,似有熟悉的悲怆透过门缝隐隐约约的传来。

    “珍珍……我终于找到我的佩格了……你在那边,可好?”

    晏九九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分瑞玉,从珏从刀……你说我该如何与佩格说……”

    晏九九仿佛听见了一句熟悉地话语,当下便不由自主的从门缝中看去……

    门缝之间十分狭小,她晃晃荡荡的窥见叔父端坐在气派的书桌前,看不清神情,言辞伤感。忽然之间,她的目光被金载贤手中的一半玉佩牢牢抓住,心中犹如细微的电流涌过,她蹙了蹙眉,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站起身,思忖着,难道叔父拿了我的玉佩?待她正准备再仔细打量一番,她看见房中的人已站起身朝门口走来。

    她当下便悄然隐匿在拐角的大理石柱后,随着脚步声,晏九九暗暗数着楼梯,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松了口气,却又不明白自己如何这般紧张,她转身奔向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枕下摸出娘亲给自己的一半玉佩,叔父没有拿?

    她猛地低下头细细端睨着玉佩,倏然,她隐约想起了刚才窥见的那一半玉佩来,脑海中繁复对称的花纹逐渐清晰起来……

    晏九九感到惶惶不安,她为什么会不安?她问着她自己。

    珍珍是谁,佩格又是谁?叔父怎么会有另一半玉佩?

    心中涌过千番疑虑,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所有的困惑挤的她头昏脑涨,她感觉快要接近那个答案,却突然感到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

第二十章 他的表白

    晏九九仿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蜷缩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突然围上了一群熟悉的身影,空灵的声音层层叠叠,蜂拥蝶浪的推着她,她抬头看见母亲、叔父、景施琅....

    母亲依旧穿着素色淡雅的对襟长裙,梳着高髻,冲她暖暖地笑着,张开了双臂。

    “娘亲...”晏九九仿若看见曙光一般,哽咽着就朝梦中的施怀珍奔去。

    却不料扑了个空。

    她茫然无措,环顾四周,近在眼前的景施琅冲她浅浅的微笑,毫无往日那般霸道冷酷,踌躇之间,景施琅敛了笑意转身欲走,身影却骤然消失,晏九九惊慌不安,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又慈爱的声音。

    “你回来了?”晏九九转头,温润的声音犹如魔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眼前的人刚刚张开口,“佩...”

    晏九九看着那只温厚的手掌就要呈爱抚状地伸来,她感到全身的汗毛乍立,头皮发麻。

    “你不要过来!啊!你走开!”晏九九拧着小脸,双手使劲儿按住双耳,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拼命地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你走!你走!你走啊!”

    像脱离族群闯入了陌生世界的小鹿,她不知所措,惴惴不安。

    突然,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就像娘亲温柔慈爱的抚摸,慢慢抚平她内心的慌乱和恐惧。

    “启璇?你怎么了?”

    “启璇.....”

    晏九九突然感觉到周身一望无垠的黑暗渐渐褪色,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有人在冲着她微笑,她想睁开眼睛仔细看个清楚,却总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夹杂着些许重影,她知道有人在动,有人在说话,她使劲揉了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聚焦在曜黑的瞳仁。

    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十分欣喜,像往常一般回应他:“亨利....”却是十分软绵虚弱,吓了她自己一跳。

    欧亨利看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本就清瘦,如今面无血色,心中仿若被扎了一针,心头血跟着涓涓的流,“你....你说你,怎么说都不听,对别人添衣保暖说的头头是道,轮到你自己了,却是实打实的无所谓...你啊...”

    说着拢了拢晏九九的蚕丝被,嘴里数落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晏九九本想反驳,奈何气血两亏,一串子话全黏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她清了清嗓子只觉得难受,一阵眩晕再次袭来。

    她闭眼定了定神,朝着欧亨利笑了笑想安他的心,结果在欧亨利眼里晏九九苍白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蹙了蹙眉,浅淡有型的眉毛仿若开着小会,“你啊!你!幸好我今天来了,要不我呆在办公室里也呆着不踏实,还得祸害几笔生意!”

    欧亨利内心十分纠结,晏九九这般模样儿,着实让他心疼,而想到晏九九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毫不注意他又心中微愠,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大有些“踏进姨姐儿房,进退两难。”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竟这样的比喻形容自己对启璇又爱又恨舍不得骂却又忍不住说几句的为难心情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用错了偈语,十分好笑,想着便笑出了声。

    晏九九欧亨利笑的一双梨涡深陷,她只怪自己无力抬手戳他那一双酒窝,她一边为身体好时能使劲儿戳他感到暗爽,一边有气无力的幽幽道:“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气若游丝,欧亨利回过神,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温温润润地盯着她,却把晏九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撇撇嘴,略显吃力,心中掠过一团火似得,她有些不自然,讪讪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整日看的...还没看够?还是你瞧我这病容没法子修理你了你要多笑笑好把平日里受的委屈给补回来?哼!”

    最后哼的一声随着咳嗽声断断续续,欧亨利本是越听越想笑,却被这突然的一下弄得心神不稳,“你慢点!慢点!我何时笑过你了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从未见过金家大小姐这一副小女人不依不饶的模样儿,他却丝毫不感到厌烦,反而觉得十分娇俏可爱。

    他笑着,眉眼渐渐舒展开来,“你啊。这古灵精怪的脑袋,病了就别用脑了,好好歇着,我给你讲几个这几日在帝劳斯百货里发生的轶事儿.....”

    晏九九看着欧亨利明眸皓齿,只觉得犹如春风里活动筋骨的柳枝,在她的心中抽枝发芽。

    “是吗?”

    “是啊!你不知道,当时....”

    欧亨利就像晏九九对外界打开的一扇窗户,她总能通过他看见外面的世界,她第一次觉得,这扇窗户若能一直为她敞开该有多好。

    想着她的内心又生出一抹萧瑟,她想到了娘亲,若是她在,她一定也会喜欢这些奇文轶事的吧。

    她抬头看着欧亨利绘声绘色的讲述,微微勾起了唇角。

    金载贤与Jack管家在门外与家庭医生Thomas谈论着晏九九的病情,金载贤对晏九九突发性的晕倒感到奇怪,他的耳边响起了Thomas的分析:“通过刚才的检查,我想,金小姐最近大概是太劳累了,再加上对气候地理的不适应导致她肠胃不理,最近应该是胃口不怎么好吧?再加上.....”

    Thomas略有些犹豫,通常这个时候病人的病因可能是关系到私事,却是当着众人不好说的。金载贤看了看Jack示意他屏退一干仆侍,Thomas才缓缓开口道:“金小姐今日可能是受了惊吓,再加上见风着凉,早上又没用多少早餐,晕倒又是在午餐前.....”

    说到这里,金载贤大抵是明白了,然而他还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偌大的杜威庄园戒备森严,外来人员一律要经过严格的严查,事情发生之时庄园内并无他人,仆侍们都是训练有素绝不会冲撞主子,想到这里他转头看着Jack管家,Jack管家当下会意,点头示意仆侍送走Thomas后,小声道:“刚才大小姐身边的初晴过来和我说,午餐前大小姐让她去厨房查看菜样,接着大小姐便自己上了厅内二楼,厅内打扫的仆侍都说在上二楼之前大小姐一直是好好的....”

    上二楼之前都是好好的....

    金载贤犹如五雷轰顶,他在心中暗自惊道:“那时他正在书房,而启璇却在那时候上了二楼,他正在书房追忆陈年往事,时间的恰好吻合,若是她听见他一番自言自语,她会不会将这些零星破碎的东西拼凑起来?启璇,是那么聪慧敏捷的孩子.....”

    想到这里金载贤的内心早已颤颤巍巍,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中的拐杖,似浓墨勾勒的双眉弓成了一对相望的小峰,重峦叠嶂之间,似有波涛汹涌,紧接着他用拐杖迅速点了一下光洁的地板,仿若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转身进了晏九九的房间,空气中只看见金丝银线的余光。

    他进了内室,见晏九九虽一脸病态,却依旧谈笑风声,模样十分愉悦,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如鲠在喉,他轻轻唤了一声:“启璇。”

    晏九九早已瞧见了金启璇,心中虽没了中午那乱糟糟的感觉,但心下也是十分的尴尬因而不敢主动说话,听到金载贤唤她,她却不知如何回应,只纯纯的笑了笑。

    金载贤瞧着晏九九见了他的模样并无其他异色,刚才下定的决心松了半分,他心疼道:“医生说你要好好养着,平时不可再挑食了。”说着他拍了拍欧亨利的肩膀,双指指着晏九九,颇为忧心,“亨利你好好说说她!她这个脾气,就跟她娘一模一样!”

    自家人自然是知根知底,然而欧亨利却不知道晏九九与金载贤里三层外三层的关系,只觉得再正常不过,当下笑着应是,扭头打趣着晏九九。

    晏九九心中划过一抹异色,“叔父与娘亲交好不假,性情相知本是应当,为何她总觉得不对?叔父提起娘亲的神情却又不像朋友?为什么....”

    她越想脑袋就越发疼痛难忍,当下不再深思,暗自安抚自己一口决不可能吃个胖子,这件事她要慢慢调查,而且决不能让叔父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晏九九心中百转千回,却依旧面不改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儿。

    金载贤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晏九九一遭,却瞧不出其他,当下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两人言语之间十分投机,心中感到欣慰万分,当下便拄着拐杖出了门,叮嘱了Jack一干人等细致照料便进了书房。

    晏九九眼观八方,她眼角的余光瞟见金载贤出了门,心中骤然一松,若是叔父再多呆一会儿,她只怕要破功....

    若是被叔父发现她偷听墙角会不会怪罪于她,她总觉得自从她来到海外和一系列发生的事情都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联系,偏偏她将这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的时候的却又毫无线索,她不能直接去问叔父,那****的伤悲,他的悲怆,她不想再.....

    “启璇?”欧亨利看着晏九九怔怔出神,轻轻弹了弹她的额际,“又在想什么呢?”

    晏九九的思绪被骤然切断,她有些心不在焉,道:“没...没想什么呀?”

    “以后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好啊......啊?什么?”她仿若惊魂甫定,“你...你说什么?”

    欧亨利浅浅的笑了,却不再重复刚才的话语,一双梨涡晃得晏九九眼花缭乱,“没什么,只是想监督你以后好好吃饭....”

    晏九九感觉有些怪怪的,心下涌着莫名的滋味儿,嘴上却答道:“好..我好好吃...”

第二十一章 受邀温莎城堡

    “九姑娘!”初晴扣了扣门,见晏九九尚未搭理她便径直走进了设计室,嘟囔道,:“小姐!你都忙了一下午了,这些布料裁的裁,剪得剪,好不容易做出了底版您又扔到一边去了……”说着上前继续劝道:“您的身子才好点,可经不起这般的劳神经我看您都低着头忙活了几个小时,“颈脖铁定酸痛,不如我给您按按吧?”

    晏九九放下手中的量尺和粉笔,侧头眨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几个小时没动了?你是不是又跑来窥探我了?你这个小妮子!”

    说着故作严肃的瞪了初晴一眼,摩挲着手指上残余的粉笔灰玩心大起,想着就往初晴脸上糊。

    “诶呀!”初晴大叫不好,慌慌忙忙的躲闪一番再定神一瞧,眼前一双杏眸盈盈带笑,她懊恼道:“小姐!尽欺负我!”

    “我可不敢欺负你!”晏九九笑的欢脱,唇若点朱,露了七颗整齐的牙齿,说着身型一动又要上去戏弄一番。

    初晴本是松了防御,因而对晏九九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她正准备求饶,只听一声,“诶哟!”

    晏九九捂着脖子,单手撑着圆桌,低低痛呼。

    初晴见此,刚才一番嘱咐在此涌上心头,因而气更不打一出来了,她放下手中的名帖,快步上前,柳眉不知不觉中皱成了“忧”字,嘴里念叨着:“您说您!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被搀着走向沙发的晏九九急道:“诶!你可别跟父亲说啊!平日里公司里的事物本就冗杂繁忙,父亲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本没什么,只怕你又得变了个样儿,整个庄园又得诚惶诚恐……”

    初晴正给晏九九按摩着颈脖,闻言不禁扑哧一笑,“知道啦!知道啦!可您得好好保养身体啊!丫头婆媳的话您都不听,每日用餐您也只随意吃店,这营养也跟不上,老爷能不忧心吗?”

    初晴的手指十分灵巧,加其手法纯熟,每个来回恰好切中穴位,手劲儿不仅绵中带力,几个来回按的晏九九浑身松散了许多,不由得涌上几分疲倦的睡意,当下面对初晴的一番啰哩啰嗦她只应付性的连续“嗯”了几声。

    初晴瞧着自家小姐一脸愉悦享受,只怕这些个酸痛早已缓了过来,她心下暗自松了口气,旋即见晏九九面对她的苦口婆心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中又涌上了一番恼意,又喜又气之间,她的双眼突然滑过一抹灵动的光彩,手上按摩的力度跟着加了两分。

    “诶……诶……好疼!”昏昏欲睡的晏九九被这突如其来的酸胀感刺醒,她下意识的想挣脱。

    初晴却紧紧地钳住她,手上的力度却不减半分,温柔道:“医生都说良药苦口。这穴位按摩的效果微乎其微,若不使上几分力道等于无益。”

    “诶哟!诶……诶!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坏丫头!我可把你看穿了,趁机报仇啊!”晏九九疼的连天乱叫,却又不得不承认急剧的酸胀之后却是更深层的轻松。

    初晴看着晏九九一张小脸颦蹙之间,瞬息万化,她不经莞尔,以为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手上的力度慢慢放轻,道:“小姐本就劳累却又常常不在意自己的健康安慰,初晴说的您的一句都听不下去,这刚才虽然力道重了几分,却不打紧,一来给您宽宽乏,二来对您小小的惩戒一番。”

    晏九九意料之中,她闭目养神,却又听着初晴又喊她小姐,无奈的笑道:“你啊你……”

    眼见着二人再无趣事儿可言,初晴撤了按摩的手,转身去拿了圆桌上的香槟色烫金名帖。

    晏九九只觉得肩上骤然一空,顿时如品了雨前摘得新茶,神清气爽。

    她正活动着,耳边却想起初晴的声音,“小姐,温莎城堡的维多利亚公主发来名帖请您于今日晚七点参加她的生日晚宴。”

    晏九九惊讶的睁开眼,她接过名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信无疑,心下却又涌出疑云困惑来,“她与维多利亚公主只有过几面之缘,自她转入皇家班她们的联系少之愈少,若说交好却是金家与皇室在生意上的往来,却全然与她无关,这维多利亚公主应该给叔父寄名帖,为何会给她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是无法窥见真相,她问道:“Jack管家只收到了这一封名帖吗?”

    “不是啊,收到了两封。可是老爷在异国与洽谈合作事宜,特地打了电话来说要小姐代表杜威庄园出席公主的生日晚宴。”

    “为什么寄了两封?”晏九九喃喃自语,心中接着暗暗道:“发了名帖我自会一同前往……”

    初晴看出了晏九九的疑惑,解释道:“小姐,据说这皇室的名帖颇有讲究,每张帖子只针对个人,写清名姓,确立身份,以免混入闲杂人等,因此若一家都被邀请出席,就会给被邀请的人各下一张名帖。”

    “原来如此。”晏九九如拨云见月一般,大呼巧妙,虽然这种方法在成本上颇有些浪费,但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皇家安全防卫的先进谨慎。

    晏九九挽了耳边的碎发,抬头道:“还有两个小时,等会儿梳洗一番。”说着思忖片刻,“晚宴就穿上回我做的那件无袖粉米色落地蔷薇织金蛋糕裙吧!”

    低调轻奢,既不宣兵夺主,又不失名门闺秀的身份。

    初晴心中也做这般思考,当下应了声事,兴高采烈的去吩咐一干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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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莎城堡。

    晏九九随着着燕尾服的高大侍者来到了宴会厅,目光穿过三五成群的人流,她的眼前一亮,设计非凡的室内空间,朱色为底的百花争艳俄斯图羊毛地毯衬的整个厅堂大气高雅,鲜花馥郁,八窗通透,正中央是有着繁复花纹的壁炉,让人叹为观止的却是其后精美绝伦的的壁画,色调复杂顿挫,她不明其内在意义,只知其描绘了一场气势磅礴的战斗。

    “这是历史上有名的一场战役。”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晏九九会心一笑,“亨利!”

    欧亨利只觉得眼前的人犹如冰雪中盛放的梨花,不禁脱口而出:“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娆。”

    晏九九微微一笑,一双杏眸剪水,疑惑道:“你可又是在恭维我?”说着抿嘴做偷笑,接着矫揉的学了世家小姐的矜持,“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恕我无才,不明相公所指。”

    这一番故作言辞惹得欧亨利忍俊,“这一室的桃粉佳人倒是在你这雪中梨面前黯然失色……诶!这可是你那日与Micheal提起的新样裙?”

    “是啊!这可是整整苦了我一个星期,每日五个小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累死我了!”说着便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每日五个小时?”晏九九全然不知,而欧亨利早已面色微凝,他轻声责斥道:“你……你说说你自己吧!”

    晏九九今日略施粉黛,一头青丝在脑后挽了个蓬松的髻,一身粉米色衬的其肤色晕出健康的粉色,香鬓缭绕,肤若胜雪……

    若是往日欧亨利必定好好欣赏这眼前的天姿国色,他细细打量着晏九九的面容,只觉得有几分不妥,“今日可是用了胭脂水粉?”晏九九眨眨眼,他接着道:“乍一看确实比往日明妍几分,但细看之下,病态难掩……竟想出这样的刁钻的办法来糊弄我!”

    说着便要去弹晏九九的额头,晏九九躲闪不及,轻呼道:“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比那庙里的菩萨还神通广大?”

    欧亨利笑着收回了手,“你啊你!下午本想去接你一同来,打电话道庄园里,初晴说你在设计室一坐就是一下午!你说你该不该打!”

    晏九九闻言,眼珠飞快一转,刷着赖皮,“诶呀!我这叫专心致志!古人语“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这叫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

    在欧亨利的直视下她不禁感到讪讪然,想被揪住小尾巴的小白兔,又惊又羞。

    “说下去呀!继续说……我看你还怎么耍赖怎么编!”欧亨利双臂环抱,一脸审视。

    “咳……咳……”晏九九干咳了几声,一脸被猜穿假象的模样,自己解围道:“诶呀!我这咳嗽好像更严重了!要多喝水,多喝水……”

    说着她举杯痛饮,却不料弄巧成拙,弄假成真。

    “咳咳……咳咳……咳……咳……”

    欧亨利哭笑不得,看着晏九九这副模样他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你啊!你!”

    晏九九咳的面色潮红,说不出话来,却不忘丢给欧亨利一记白眼,又惹得欧亨利大笑一番。

    两人动静不小,引了一众人频频回头,不明所以。

    “Henry?”

    说话的正是维多利亚,她有着惊讶,言辞中更是安定:“没想到你会来!”

    “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欧亨利绅士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此时晏九九已缓了过来,她大舒一口气,端详着眼前气质优雅的皇家公主,“维多利亚公主!”

    “哦!你好!”维多利亚曲眉丰颊,明媚如高贵的郁金香,“你们能来我真得很高兴!”

    她好似如释重负一般,“你们随意,我先去一下那边……”说着便走向刚刚入厅的宾客。

    晏九九看着维多利亚瑰丽的侧影,若有所思,暗暗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莫名其妙……”

    她下意识看向欧亨利,欧亨利浅浅的微笑,眼里写满了不知情。

    欧亨利注视着思忖的晏九九,或许他永远不会跟晏九九提及“绯闻事件”这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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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Tips:关于这本书的叙述手法我想跟大家解释一下,在晏九九(金启璇)归国之前,我一直采用的是平行叙述的手法,一边是洛城,一边是日不落国,希望宝贝儿们自由切换模式哈(≧?≦)!当然这两条线最终会凝结成一条主线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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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晤士河上游恬寂静谧,落日的余晖在伦敦塔的塔尖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朝霞如蓬勃的怒火,席卷了天边缱绻卷舒的云朵,漫天铺地的火烧云折射着令人惊叹的金彤色,河岸边的宏伟建筑在这大自然的艺术创造中中好似镀上了一层金光,这时,建筑自带的夜灯缓缓拉开了夜的篇章,那是第二个世界,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群竟像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晏九九心中涌上一抹慵懒之意,她顺着泰晤士河畔一路向下,享受着这举世闻名的静态之美。

    桥头还有流浪歌手在喑哑吟唱……

    “小姐!”初晴见晏九九全然忘乎所以,还要走下去,不禁道:“太阳要落山了!等会儿只怕不安全,本来穿的也少,等会儿温度……”

    “嘘!”晏九九肆意洒脱转身,目光如炬,朝着初晴做了噤声的动作,“再呆会儿!”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而去。

    “小姐!等等我!”初晴猝不及防,忙三步并作一小跑的追赶着晏九九。

    晏九九乐此不彼,她瞧着初晴慌慌张张的追赶,只觉得趣味横生,当下脚步忽快忽慢起来。

    初晴识破了晏九九的诡计,止了步子,撅嘴道:“小姐你尽知道欺负我!不追了!不追了!随你怎么跑!”

    “真的吗?”晏九九目光流转,宛若星辰,“那你可别后悔啊!”

    初晴瞧着晏九九边跑边回头,心中恼道:“我才不上当呢!”可看见愈来愈模糊的身影,她不禁有些担心,脚下的步子愈行愈快,嘴里却喊道:“我的话您不听!老爷的话您也不听!改明儿我去亨利少爷那里打报告,看你还不乖乖的!”

    初晴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八字恰形容她,毫厘不差,亦动亦静她老人家可快活了!可磨蹉了她,简直是丧心病狂的身体锻炼啊!”她嘴上叫苦连天,心中却十分欢喜自家小姐不同那些随波逐流的豪门贵女,小姐她有思想,有主见,有理想,初晴想着心中不禁越发自豪起来。

    感叹唏嘘之间,她只听见不远处的晏九九一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狡黠狠辣的身影一晃而过。

    她只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转瞬一刹,小姐的惊呼声却又近在咫尺,真实贴骨。

    “Help!help!”晏九九正走着倒步,一脸巧笑,随之身后却伸出了“犹大”的邪恶之手。

    她来不及会意初晴,当下心中划过欧亨利教给她的应急口语,“Help.me!He.is.a.thief!Help!”

    初晴大惊失色,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捂着胸口,她感觉剧烈跳动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她赶忙跑向晏九九。

    “小姐!”初晴大声喊道,“你有没有受伤!?”

    晏九九摇摇头,继续大喊寻求帮助。

    目睹这一切的几个青年连忙上前追赶着,陆续闻声过来的好心人忙来一探究竟,晏九九眼中划过一抹流光溢彩。

    “谢谢你们!”她感动的哽咽道,“我没事,只是光天化日之下,那个贼子太猖狂了!”

    说罢她远远眺望着两三个青年紧紧追着那个黑衣贼子,奈何那贼灵活的像上了麻油的旧锁,油滑麻溜,一蹦一跳,尚未近其身,便已三下五除二就脱离了几人的包围,他单脚点着树干、花坛就要逃脱到晏九九的视野之外。

    她本就臻首峨眉,心中的捉急转为眉间颦蹙,更见怜人。

    在那迫近西山的余晖中,却像是一座眺望远方的雕塑,满怀的思念与忧虑栩栩如生。

    忽然之间,局势发生了遽然扭转。

    一条修长健美,挺的笔直的腿横空出世,那气焰嚣张的贼子被那陡然功来的横力扫到了地上。

    那贼子反应灵敏,迅猛地爬了起来,却只防不攻,大有借机逃跑的迹象。奈何那男子已然窥见先机,却依旧不动声色,他顺着贼子轻轻巧巧地过了数十招,那贼子恼了他的玩笑捉弄,挡了一招欲趁机抽身,男子哪肯,大喝一声,贼子只觉一阵罡风袭来……

    男子瞧也不瞧萎靡在地的贼子,捡起了粘灰带土的女士提包,拍了拍衣上的细灰,径直向晏九九走去。

    晏九九却还沉浸在刚在那一番大快人心的搏斗之中……

    那男子估摸着八尺之高,一头金发短小精悍,一身褐棕干净利落……看似与那贼子周旋过招,实则暗中观察其缺漏以攻其不备,一招致命。因而才有那最后一声大喝全胜,晏九九在心中连连呼妙,思绪又盘旋到了那一声大喝之中,她想到了犹如驰骋疆场的红鬃烈马,四蹄生风,肆意潇洒,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抹豪情壮志。

    抬眼,那奔腾而来的骏马带着仅属于她的战利品。

    晏九九不禁莞尔,“Thank.you,Sir!”

    “You.are.welcome!”男子声音浑厚低哑,令晏九九忍不住直视。

    她看见一双摄魂夺心的双眼,仿若暗夜中幽静深邃的猫眼,她眨了眨眼睛,“Excuse.me,I.am.afraid.that.I.would.get.into.you.if.I.take.another.look.on.you.(抱歉,我想我若多看你一眼只怕会爱上你)”

    男子不禁忍俊,“Oh!You.are.flattering.me!(哦!您实在过奖了!)”

第二十四章 查尔斯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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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着悠扬舒缓的轻音乐走向窗边的凝神远眺的男士,胭脂色的鞋尖上仿佛停驻着挥之不去的粉蝶,翩翩起舞;玲珑窈窕的身段不似大多高门贵女般处处透着纤纤柔美,倒像是踩着鼓点肆意洒脱的天真少女,精瘦的小腿曲线感十足。

    “查尔斯先生?”此人正是杜威庄园的金家大小姐金启璇(晏九九)。

    窗边远眺的男子回过神,目光炯炯,散发着自信摄人的光彩,“金小姐,你来了!”

    查尔斯颔首微笑,起身绅士的为晏九九拉开座椅。

    晏九九假意捂着胸口,夸张道:“查尔斯先生一直都是这么看人吗?我可不敢直视您,只怕不堪高压!”

    “是吗?我……”

    还未说完,晏九九巧笑一声,打断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这里遇见的每一个人的中文都说的这样好?”

    查尔斯笑意颇浓,调侃道:“所以你为大家给你带来的便利感到十分的惭愧?”

    晏九九绽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查尔斯见状却不依不饶,“所以为了感谢我,这餐金小姐请客了?”

    说罢故作深思状,“嗯……点些什么好呢?”

    “Waiter!”他笑着看着晏九九,抬手动了动手指。

    晏九九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请!大恩人!谁叫您劳苦功高夺回了我的包包呢?”

    她目光潋滟,黑珠子般的眼睛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心中感叹道:“那包里可是我花了一个月打得版图啊!唉……如果随那贼子一同被虏走了……估计我这几天是寝食难安吧……看在他立了头功的份儿上……嗯嗯……”

    想着她便凝神去听查尔斯点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接着他翻了几页,神色纠结,思忖道:“挪威原条三文鱼,风味生蚝,意式秘制酱汁烤肠,脆脆时蔬香酥烩,海蜇分蹄,鸡茸粟米羹,上汤焗龙虾,西兰炒鳕鱼球,宫保鸡球,黑椒小羊排……”

    “喂喂喂!”晏九九撑着下巴,敲了敲桌子,“我倒不是你把我吃穷了啊!点这些你吃的完你晚上睡的着吗?”

    说罢十分俏皮的斜了查尔斯一眼,查尔斯忍俊不禁,却假装没听见,他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些都不要!”

    说着他抬眼嬉笑的瞧了晏九九一眼,认真的用英文跟一脸茫茫然的侍者点了菜,待侍者走后,他看着晏九九一脸无奈的表情,心情大好,笑言:“诶……他好像听不懂中文?”

    晏九九干脆陪着他演下去,绽了夸张的笑容,嘴里却嘟囔道:“他听不听得懂,你不知道啊……真是……”

    她暗中剜了一眼查理斯,“都喜欢欺负我!”

    不料这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晏九九像被揪住了尾巴的兔子,她谄媚一笑,旋即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飘渺的景色,一脸古板。

    查尔斯瞧着晏九九一幅天真烂漫,真实可爱的模样心中晃过一阵似有若无的悸动,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启璇?”耳边响起温润如水的声音。

    晏九九的脸上晃过莫名的欣喜,“亨利!?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还不许我吃饭了?”说罢,神秘一笑,“难道这就是你上回在状元眉飞色舞描绘的那个救你的图纸于危难之间的大英雄?”

    晏九九眨眨眼,轻声道:“诶呀!你别说了!”

    欧亨利浅浅一笑。

    “眉飞色舞?”查尔斯抿了口茶,像被感染了莫大的兴趣一般,“大英雄?”

    晏九九闻言,直朝欧亨利翻白眼,一时之间,一抹酡红晕的她两畔桃腮红润丹粉,秀眸微敛。

    远远望去,竟像是微醺一般,而她却在心里哼哼道:“两个人一唱一和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般……”

    “查尔斯。维多利亚最近怎么样?”欧亨利弯了弯唇角,一双梨窝浅浅。

    “她啊,最近忙着她那订婚典礼……”

    晏九九瞧着欧亨利一双甜腻的酒窝在眼前晃晃悠悠,她拼命忍住想要戳上去的冲动,暗自思忖道:“维多利亚?婚礼?……那查尔斯……”

    珠玉般的眼珠打了个转,“那查尔斯岂不是王子或者亲王……瞧他这般年轻,只怕是个王子……”

    当下她心中叫苦不停,为什么她遇到的都是些阶级人士,老天爷就不能给她安排些正常的吗……

    “查尔斯王子?”

    晏九九抬眼一瞧,不禁瘪了瘪嘴,望着窗外不由得腹诽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话的女子,绮丽盛饰,正是那夏家的二千金夏佩柔。

    “许久未见到您了!”言辞温婉,丝毫不见那日在图书馆内的嚣张跋扈,“那我先过去了哦!”说着指了指夏家另外两位千金落座的方向,颔首离去之时,又不动声色的在丝毫没在意她的晏九九身上扫了一轮。

    谁知晏九九正默默啧啧道:“这人呐……”接着想到了什么似的,竟无声的笑了起来,“这到底是修炼了多少年的白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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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猜我看见谁了?”

    夏梦璐挑了眉,眼角擒了笑意,“可是查尔斯王子?”

    夏佩柔笑着点点头,推了推幺妹夏幼兰示意她往里坐,旋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道:“还有金启璇那个丫头……”

    “她?”夏梦璐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焕发,目光流转之间,她神秘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支迷你香水,有意无意道:“我这支香水前年就过期了,奈何一直忘了扔掉,据说这用了过期化妆品身上生出那过敏的小红包……”她瞧着晏九九的方向,媚眼如丝,“佩柔……你与那个丫头的身量差不多,刚才不是买了件裙子吗?给我……”

    “我那裙子可是最新……”

    夏梦璐深遂幽寂的眼神打住了她的抱怨,忽然她像懂了什么似的,眼中划过一丝异彩,正准备脱口而出,夏梦璐早已拉了她离席,幽幽的甩下一句,“幼兰,把这瓶香水喷在这条裙子上……”

    夏幼兰蹙着眉,她看着长姐和二姐离席,将手中的迷你香水扔进了垃圾桶,拿出了自己清淡的洋甘菊香水。

    不过一会儿,只见三个女子慌慌忙忙的朝这边快步走来,夏幼兰看着被两位姊姊簇拥而来的晏九九,心中怅然,她真是佩服她俩的演技。

    瞧着晏九九胸前斑驳的红酒印,她的心像打湿了的襦裙被拧干了一般,不禁暗中松了口气,递上了裙子,转身默默品着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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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PS:

    唉……忙的妆都没画好,朋友还问我怎么没刷睫毛膏……画了眉毛,嘴唇,眼线,就是忘了刷睫毛膏!所以我猜我的眼睛肯定是这样的(e_e)

    哈哈!等我回来哦,不许抛弃我!

    星期五恢复更新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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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黯然神伤

    “查尔斯王子!?”

    “夏小姐?”查尔斯闻言抬头,微微一笑“今日有幸,总算集齐你们夏家三美,一睹芳华!”

    夏梦璐绽了端庄大方的笑容,不置可否,侧身朝着夏幼兰地方向扬了扬手中的的高脚杯,“刚才与幺妹幼兰在那边讲着昨日发生的一些趣事儿,一时间竟太过于投入了……”说罢娇俏的看了一眼查尔斯,“佩柔过来我才知道呢!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水灵聪慧,可我却是越来越笨拙了……”

    她眨眨眼睛,一番委婉自嘲的话惹的一桌人忍俊不禁,轻轻松松便活跃了这泥潭般淤塞奥肃的气氛。

    晏九九半倚在桌上,搅着果汁杯里的透明吸管,她暗自睨了一眼笑的欢脱的欧亨利,腹诽道,“笑!笑!笑!露出那两个迷死人的酒窝,一脸醉仙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中午的天气不好,不知何时晴转多云,空气中的水珠子凝成了绵绵薄雾,像极了丝丝缕缕的棉花,她侧脸眺望着窗外不知名的高楼建筑,感叹着时间的钟摆滴答滴答不知不觉就转了一个轮回。

    晏九九想到了小时候,虽然家里清贫,但每当新年之时,家里总是要除旧换新置办些物件,寓意洗去过去一年的霉运晦气,图个大吉大利,新年新气象什么的,那时她总爱跟着母亲一起去弹棉花被,弹棉花被的张家老板亲自操刀上阵,一个大方板子上的棉花被弹的软和蓬松,漫天飞舞的棉絮像是开着舞会的小个子人儿,和着弹簧声蹦哒蹦哒,这时她总会唱着童谣乱七八杂的踩着点子蹦蹦跳跳……

    眼前仿若浮现了母亲慈爱的面庞,她总是笑着说,“我的九儿啊!像是上了天的猴王儿,搅得王母娘娘都怕了你!”

    棉花弹好了,布了密密麻麻红红绿绿的细线,就变成了棉被芯子,回家套上父母初婚时的黄线如意红双喜棉布被套,那时能盖一晚上这颜色绚丽喜庆的被子是她一年盼到尾的期望,到了晚上,厚重密实的棉被压在身上不仅暖了身子,更暖了心,她是真的欢喜,拢了被子缩成一个团子在梦乡里细细嗅着棉絮甜甜的味道,那些夜晚她睡的真踏实啊!可自从到了日不落国,她住进了伯父金碧辉煌的大宅子里,睡着舒适的席梦思床垫,盖着鹅绒轻被,穿着昂贵奢侈的衣裙,顶着千金大小姐的名头,却在数个夜晚辗转反侧,每个她迷迷糊糊醒来的夜晚,身上那轻盈的鹅绒被总让她有种轻飘飘浮游在半空中的错觉,她再也找不到那种家乡大棉被憨厚笨拙但是能令她安心入眠的安全感,那时她总自我解释道,“或许我太接地气了?可能还没有适应这异国他乡的生活罢了。”

    耳边传来欧亨利的呼声,她渐渐回过神来,空灵遥远的声音变得真实真切,“想什么呢?”

    她看着欧亨利温润的笑容,暗暗无奈自己看着窗外的雾气也能浮想联翩。

    “没什么啊!挺无聊的!看着风景,喝着果汁就元神出窍了吧!”她哈哈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而早已坐在她身旁的夏梦璐笑道,:“元神出窍?”她哂笑一声,“据说如今的东方都民主了,怎么还信这些神啊!鬼的!”

    晏九九勾勾唇角,以示礼貌,她压根就不想跟身边这个烦事儿精沾上半点关系,当下只是扫了一圈坐在对面的两位绅士,吮着吸管不再言语。

    一番交谈下来,欧亨利和查尔斯皆晓得面前的夏氏大千金有着一手极好的交际手段,欧亨利瞧着晏九九懒言懒语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正好磨练磨练她的性子,未免日后他若不在身边,顾不周全之时,她也能自我保护。

    查尔斯却不做这样的长远打算,贵族的骑士精神令他心中正气荡肠,一如那日在泰晤士河畔英勇置贼一般,但极高的皇室教养令他依旧面色谦和。

    “金小姐。”查尔斯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那日在泰晤士河边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样莽撞的出场太过轻率,我还未正式介绍,我是查尔斯,维多利亚的哥哥。”

    晏九九杏目微睁,她伸出戴着真丝手套的右手与查尔斯指尖相握,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趣味,“查尔斯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正义,同时我非常欣赏您的谦逊……当然,仅仅体现在您那日的慷慨相助之上!”

    言罢晏九九对着若有所思的查尔斯颔首一笑,旋即他明白过来了,指着晏九九笑道:“怎么还嫌我吃得多?”

    他见晏九九不置可否,闷声偷笑的模样儿十分有趣,“你啊你!可跟维多利亚说的毫无差别!”说着话锋一转,“今日这数道菜样可合胃口?”

    晏九九笑着点头,啜了一口果汁,不再言语。

    查尔斯仍然还在感叹着维多利亚惟妙惟肖的描述,他笑着摇摇头,打了手势喊来侍者买单。

    夏梦璐见大势所趋,敛了眼中的谋算,执了面前的红酒杯,笑颜若曦,“金小姐,是我唐突了!莫怪莫怪!”

    说着她便要饮酒谢罪,晏九九心惊,抬头看夏梦璐一脸歉疚,不似作假,当下拦了她的手道:“你不必如此,查尔斯是我的朋友,你们相识,你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你我相逢本就是缘分,不必拘泥与这些形式的……”

    “诶……可不能这么说,若是朋友就不必讲这些客气!”说着她搔了搔后脑勺,却只有亨利注意到了夏梦璐突兀的动作,果不其然,在相邻一桌的夏佩柔得了暗号,飒爽潇潇的走了过来,“姐!”

    欧亨利眉稍一跳。

    只见她欢喜地大喊一声,好似压根没瞧见夏梦璐手中的高脚红酒杯,笑着一怀扑了上去,夏梦璐自然受不住这突如其来地重压,她下意识又夹杂着些许故作的倾斜,“诶呀!”她低低惊呼,“对不起,对不起……”

    “夏佩柔!做什么呢?在家里爹爹宠着你就算了,在外也这般莽撞!”夏梦璐厉声厉色演的尤为逼真,“你瞧金小姐的裙子!”

    夏佩柔仿若似做错了事儿的小孩,不知所措的盯着手忙脚乱擦拭着衣裙的大姐,讪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她了,眼睛都红了!”晏九九有些过意不去,她心中对于夏梦璐的厉声指责有些莫名其妙。

    “谢谢你!谢谢你!”夏佩柔挽了耳边的碎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姐!我们不是逛完街才来吗?我买了条裙子,正好我的身量与金小姐差不多,不如金小姐你换上那件新买的先应应急,改明儿我再将这件衣服干洗好了送到府上?”

    夏佩柔早已不似刚才那番楚楚可怜,一脸委婉的好意却透着莫名其妙的得意,转瞬即逝,晏九九看的真切,却并未作他想,道:“不必了,太麻烦了,我自己……”

    “诶呀!走吧!走吧!”夏梦璐生怕她拒绝一般,眼神示意着夏佩柔,两人连推带搡的拉走了晏九九。

    望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查尔斯想道:“亨利,那件衣服是否有问题?”

    “嗯。”欧亨利轻声回应。

    查尔斯见他不慌不忙,眉头轻蹙,“那……”

    欧亨利舒了口气,“无事,我想夏幼兰小姐不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他将咖啡杯送至唇边,扬杯之间,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夏幼兰的方向,眼前浮现了夏梦璐与夏佩柔向他们走来之时,夏幼兰便丢了一件东西到垃圾桶里……想必那件东西是关键!

    他却又转念一想,夏梦璐的苦心孤诣查尔斯未免看不懂,他又为何装疯卖傻,一番谈笑除了解围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思忖之间,晏九九明妍的笑容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放下咖啡,感到心烦意乱,“我先走了!”

    查尔斯不明所以,点头应答,心中却一片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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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劳斯商贸大厦顶层。

    “总裁,这是今天的文件。”身段婀娜的棕发女秘书捧着一叠文件进了办公室。他身后跟着送来意式咖啡身着职业套装的另一位秘书。

    “好的,先放在这里。”欧亨利盯着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

    美女秘书俩面面相觑,往日他们总裁见到她们总是温柔和煦如三月的春风一般,为何今日却是面色阴沉不定的样子?当下她俩不再多言,只放好了文件咖啡,轻轻巧巧地退出了办公室。

    电脑屏幕上是光秃秃的桌面,欧亨利并没有办公,怔怔出神之时,他听见外面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你说总裁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说罢,女子神神秘秘道,“不会是想着心上人吧?”

    “诶呀……”

    两个人一阵猜测断断续续落在欧亨利的耳里。

    “心上人?”他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心上人……”

    倏的,他仿若明白了什么似的,黑曜石般的瞳孔骤然放大,“难道……查尔斯喜欢她?”

    端在手中的白瓷杯晃悠了几下,晕出几层摩擦咬合的声音,他定下心神,抿了抿嘴,一双酒窝深深浅浅的舀着点点忧虑,“启璇知道吗?也许她知道,查尔斯那样优秀的皇家王子并不多见!也许她并不知道……”想到这里欧亨利的脑海闪过他俩相谈甚欢的图画,一张一张,又一张……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室,欧亨利却似如芒在背,无处可遁。

第二十六章 沈敏瑜的报复

    “钟老板?嗤……他不过是钟家的一条狗罢了,虽说……整日里只省得花天酒地,不过却宽慰在忠心耿耿……”

    说话的女子峨眉娇俏,穿着一身绯色洋装,从头到脚金贵的首饰物件若要一一拆开解说剖析只怕又得有个两盏茶的功夫,这远远看去竟像是陷在绯红的霞云之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过这也倒好!若是像他那个当家的侄儿子钟无期那般狡黠敏捷,只怕这事儿想都别想!”她勾了勾唇角,低语道:“这钟无期人称钟家掌舵人钟五爷……钟五爷……那日伴在父亲身边倒是见过一面,器宇轩昂,颇为不凡的模样儿,想当年他只身闯码头凭着一身的硬本事,只三年就在这风诡云谲的洛城站稳了脚跟儿,洛城三大世家不仅给足了面子,景家二少还与他拜了把子……实力不可不忌惮!这钟老板再不济也是他的人,若是拿钟老板做靶子的事儿走了风声,蹿到他耳朵里……”

    女子随意执了桌上的翡翠如意,打圈儿似的摩挲着,“为什么想让你死都这么难?十五年了……倒真的没有一件事是这般不顺我的心意!”

    话落玉碎。

    她看着一地价值连城残玉,犹如睥睨着一只卑贱的蝼蚁,眼神幽深难测,一如她盯着那个令她憎恶到骨子里的人。

    “你去告诉钟老板,就说他心爱女人实则十分厌恶他,当着他的面儿温香软玉,背着他却又是另一番嘴脸……”她睨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至于怎么说应该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他们要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儿,只要不弄死了就好……一定要告诉钟老板,要顾着钟五爷的面子,别被个下三滥的女人迷了眼睛,这个女人挑拨他和各位老板的关系,只不过是隔山打牛,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败了钟五爷和洛城世家的情谊。一个低贱的女人……小惩大戒,最多……她不过是以后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男子应声离去,女子伸了葱尖般的玉指绕着头发,看着镜中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面容,冷冷地笑着,“死了多没意思……人说“哀莫大于心死”,比死更哀痛的莫过于心死,这人若是低到尘埃之下,怕是再也没有能令之更加绝望……小时候,我总觉得那些色彩缤纷的玩偶比那些欢脱放肆的狗儿好玩多了,最钟爱那种将他们握在手心随意摆弄的感觉……多好……掌控着这些没心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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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商贸。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在景泰商贸门前不足为奇,毕竟这里是整个洛城的中心城区的中心地段,景泰商贸又以百年诚信贸易为名,因而每日聚集在这里的除了洛城百姓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外国人。

    “景哥哥!”沈敏瑜没想到一上电梯就碰上了今日想见之人,心下十分愉悦。

    “今日怎么来了?”景施琅瞧着沈敏瑜面色较那日好了许多,可见精气神恢复的都不错,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我啊……”她显得有些踌躇,“我是来道歉的……”

    “哦?”景施琅剑眉一挑,眼中兴味正浓,“随我来办公室吧!”

    沈敏瑜不作他言,乖巧的随着景施琅进了办公室。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道什么歉呢?”景施琅笑着递给了她一杯咖啡,匪夷所思道:“我看看,我看看啊……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我们沈大小姐也学会道歉了?”

    沈敏瑜有些许忸怩,她红着脸道:“明明知道人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来!只会笑话我!”

    说着把脚甩向了一边。

    “你啊你!”景施琅笑着抿了口咖啡,“可没见过你这样道歉的啊!说是来道歉,自己却发起脾气来了……”

    “我……”沈敏瑜抬眼看着景施琅,认真道:“那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对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好似做着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一般。

    “好了好了!你对我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景施琅仿佛又看了那个和自己一同长大娇柔霸道的千金小姐,他淡淡的笑了。

    “敏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妍妡,你就是我的另一个妹妹。”景施琅仿若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他突然叹了口气,“若是要道歉,你应该给于小姐表示一下歉意,那天,你太过……”

    沈敏瑜很自然的接过了话碴,“所以我喊管事去送了帖子,邀请于小姐与我们一同去吃晚餐,估摸着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吧……”她顿了顿,“若是不来就算了,我与简玉说了,若是不来就不必告诉我了……”

    “好。”景施琅叹了口气,笑道:“放心,她会来的……”

    “小姐!小姐!”两人正说着一道焦急的声音穿透了大门,直贯而如,来人正是大丫鬟简玉。

    “怎么了?”沈敏瑜见她气喘吁吁,蹙了蹙,旋即眼睛一亮“是不是于小姐来了?怎么没迎她上来?”

    沈敏瑜与景施琅相视一望,喜悦之情跃然眉稍。

    “小姐!不……不是……”简玉喘了口气,“王管事说帖子是送去了,可是于小姐压根就不在!说是中午被钟老板接去吃饭,说好下午回来,不回来会招呼一声的,可是到了下午唐经理见他们一行人迟迟未归,打电话去没人接,去的人却没有一个回去报个信的,唐经理现在急的火上浇油,说怕是出了事儿……”

    沈敏瑜愉悦的笑容在这一番话之后便僵在了脸上。

    “出了什么事!”景施琅率先开了口,笔挺的山根在紧锁的眉头之下绷成了十分严峻的弧度。

    沈敏瑜手中的帕子骤然收紧,却又忧心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少爷。”大管事卫远山脸色凝重的进了办公室,他快速走向景施琅,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默声退至一旁等待吩咐。

    景施琅呼了一口气,面色十分平静,他没有抬头却似若有所思一般,缓缓道:“敏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敏瑜近在咫尺,他却依旧没有抬头,话音里毫无半分情绪,纤长卷翘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暗流,音落他步履稳健而去。

    景施琅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依旧盘旋耳畔,沈敏瑜此刻却是怎样也不想听这平日里她爱极了的声音,她的心犹如往风平浪静的湖面扔了一块石头,只咯噔一下,沉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七章 弄巧成拙

    绣着兰色丁香的帕子被她紧紧的拧在手中,她想不通道不明,莫名的怒意在思维的死角里进化激发,那纤柔的兰色丁香在这逐渐收紧的力度中萎靡凋谢……

    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眼中迸发的血丝溢着无名的恼意。

    “你不许去找她!”她狠狠的扔下帕子,试图拦下正要出去的景施琅,“那只是个舞女!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她那从头到脚的风尘味儿?好!好!好……我理解……”她试图镇定下来,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她怒极的心情,“我理解!理解……这些年你身边围着的不是小家碧玉就是名媛贵女,我明白!我明白……”说着竟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你看厌了这一番风景想换换眼……不过是想玩玩,想玩玩……对吗?对吧!”她突然满怀期望的看着景施琅,泪眼朦胧,“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你会的……你只是玩玩……”

    说着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落,那两腮的红霞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两鬓之间,衬的那一双剪水秋眸愈加可怜。

    景施琅见她拽住了自己的衣服,本是心下十分厌烦失望,见她这般钻牛角尖且又哭的梨花带雨只觉得又气又难受,当下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捏了一下山根两旁的学位,一对好似毛笔字般遒劲有力的浓眉泄了半分气,他好似不忍似的望了望外面,旋即回头一把拽开了衣服,转身离去,衣袂翩翩。

    “敏瑜……你是妹妹……”徒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沈敏瑜泣不成声,她哭着蜷缩成一团,“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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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莱酒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聊天侃山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几人脸上皆浮出几分醉意,连于娓娓千杯不醉的人物也是酡红扮两腮。

    “于小姐觉得今日菜式可还满意?”钟老板油光满面,笑如春风。

    “不错的。五爷旗下的门店果然不同凡响……”于娓娓只觉得脑袋晕晕的,她努力镇定下来,甩甩头,却感觉说话的并不是自己,那声音忽远忽近,好似耳朵被蒙了层东西,听不真切,这会儿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今日是怎么了?

    “于小姐满意就好……”钟老板腆着肚子,笑着笑着声音渐渐拖长,他见于娓娓毫无知觉的趴在桌上,目光斗转,阴骘冰冷,“哼!看来这药效还不错!”他抬手招了身边的两个随从,“把于小姐送到十五层的套房休息休息……顺便喊几个兄弟给她醒醒酒!”

    说罢又冷哼了一声,于娓娓随身带着的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她吓得瑟瑟发抖,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微感情况不妙,却只弱弱的开口,“钟……钟老板,这样……不……不太好吧……”

    钟老板虚了眼睛,空气中有一秒的凝固,他高声呼道:“怎么?你也喝醉了?也想醒醒酒不成?”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随从,怒道:“看住她!别让她坏了弟兄们的好事儿!”

    说罢拂袖而去,却又笑的阴毒难堪,看人的随从接着就扇了那小丫头一个大耳朵瓜子,奸笑道:“你给我老实点!晦气的东西!要不是为了看着你我早上去想你家小姐的福了!”

    说罢十分憧憬的模样儿,那笑容却是十分猥琐,旋即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面前的丫头一遍,咕噜咕噜转的眼神令那小丫头浑身起鸡皮疙瘩,“享不了你们小姐的福,享享你的……嘿嘿……”

    说着那不安分的双手就开始在那乳臭未干地丫头身上游走,那丫头吓的够呛,一边惊声尖叫,一边哭叫求饶。

    “叫啊!哈哈!叫的再大声也没人理……啊!”

    那登徒子的放浪的欢愉转眼间化为一声尖锐的惨叫。

    一道血迹淋淋的口子在那侍从背后绽成了一朵嗜血的花,鲜血像水一般滋养着这朵瘆人的花儿,那侍从看清来人,咚的一声双腿着地,像泄了气的皮球,面如死灰,“五……五……五爷……”

    “啊!”

    来人正是钟五爷,只见其拿着一支长鞭,五官硬朗,身材雄健,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压力,他上去又是一鞭子,毫无预兆,他眯了眼睛,“于小姐在哪儿?”

    “在……在……”那侍从吓得结巴,“啊!我知道……知道……在十五层的套房!”

    随着钟五爷一同来的景施琅转身离去,钟无期却依旧稳如泰山,那侍从见钟无期冷冰冰的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屁股尿流,一个劲儿的磕头,惶恐地念叨着:“五爷饶命,五爷饶命!五爷饶命啊!五爷……”

    钟无期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大管事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五爷!”那跪在地上的侍从好似有所明白,那一声呼喊十分绝望。

    “小兄弟,你也知道钟家的规矩……”旋即他示意身边的随从,“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带回百姓堂!”

    百姓堂……那是关押钟家犯错了的武人之地……许多人难耐那酷刑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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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层。

    修长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抹英姿飒爽的曲线,景施琅一脚踹开了套房大门,他焦急道:“娓娓?娓娓!”

    似乎听见丝丝缕缕的邪音****,他直奔主卧,手中捏紧的拳头嘎吱作响,躺在床上的正是于娓娓,只见她早已不省人事,两三歹人皆是一脸猥琐,上下其手。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爆出些许青筋,雄健的肌肉上下起伏,他大步上前,拎起伏在床上的男子猛力扔到一边,又擒了左右的男子左钩拳右润喉,鹰鹫般毒辣的眼神直直的射在那几个歹人身上,“都给我滚!”他的声音犹如深不见底的湖水,如雷贯耳,吓得那几个歹人连滚带爬。

    此时只有三人在这套房之内。

    “娓娓……”他一个公主抱将于娓娓拥入怀中,“我带你回家……别怕……远山!速去请周医生过府!”

    “施琅……”于娓娓仿若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棱角分明,犹若刀削,她想抬起手来,奈何却是半分力气都提不上来,好似终于找到了那个日夜期盼的怀抱一般,昏昏睡去……

第二十八章 心动

    “依我之间,于小姐这是中了红花热毒……”周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用毒之人颇为刁钻,而且极为通晓药理,这红花的剂量多一分致命,少一分却是无效。再者,红花热毒的发作时间一般是在一个时辰内,若是气候温暖发作时间会有所延迟……我且还是先给于小姐开药吧!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

    说罢他随着小厮一同去了偏堂。

    景施琅不动声色的听完周医生的分析,一丝不苟的鬓角像是磨开了刃的利剑,凌厉当空,锆石般的眸子锐利一眯,他细细想着:“气候温暖会有所延迟……中午十二点于娓娓被接走,到奥莱酒店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十二点十分,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两点半,而此时热毒早已发作,沈敏瑜是两点到达景泰商贸……简玉是两点十五分进来通报,而远山的消息与之相比大约晚了三分钟,简玉主仆二人早有预谋……那么简玉的时间并不可信,两点十八分,或许奥莱的暗桩也被算计了进去……”

    想着他挑了眉,似窥见先机一般,他暗自睨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旋即,卫远山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轻言轻语了几句,他微笑释然,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斗转凌厉,“给我拿下那个卖主求荣的丫头!”

    卫远山当机立断,挥了身边两个侍从上前,那站在于娓娓床边神色担忧的丫头面露惊色,不明所以之间便被绑了双手,跪伏在地,“我……我……各位大爷!我冤枉啊!我……”

    “嗤……”一声蔑笑和着浑厚的男音,景施琅面无表情,缓缓道:“于小姐是在十二点离开百乐门,十分钟车程,之后一直呆在奥莱酒店,直到两点钟伏在桌上不省人事,那个时候……恰好是毒发之时,整整一个时辰恰好热毒发作,真巧……”他忍不住击掌,旋即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稳如泰山,他盯着那丫头,目如鹰隼,“只可惜算漏了一步……气候温暖会导致毒发时间延迟,换言之,于小姐的毒是在十二点之前就上了身!据了解,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而唯一接触她的人……只有你!”

    跪在地上的丫头瑟瑟发抖,诚惶诚恐,她听见景施琅的可见一斑的分析,眼中飞快的闪出一丝慌张。

    景施琅却不管她连连喊冤,他踱了一个来回,笑道:“至于你的主子沈大小姐为什么要去我那儿唱了一出一波三折,不仅晚报了于小姐出事儿的时间,还给我打了障眼法儿……这恐怕只有你们自己省得!你说呢……绮玉姑娘!”

    跪在地下的女子骤然抬头,棕色地瞳仁聚集着真正的惶恐,他知道我……

    “看来你着实太小……”景施琅逆着光,看不清神情,这越发显得他神秘莫测,不可估量,“你以为?你以为事情成了他们会保你?还是你以为事情败了他们会饶了你?还是…你真的以为你的姐姐……简玉,会救你?”景施琅摩挲着修长如竹的骨节,“她……凭什么?”

    女子一脸惨淡,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景施琅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角,他走到阴影里直视着跪在地上地女子,平静地眼神深不见底。

    绮玉颤颤巍巍地对上那一双眼睛,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动人心魄的美让她由内而外的生出一抹恐惧,她没有勇气去打量这美如修罗的人物,她仿若感觉喉咙被人狠狠掐住了一般,呼吸一窒。

    “我……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少爷,不如把她交给钟五爷吧!”卫远山突然道:“那百姓堂的老虎凳,噬骨钉……”

    “不不不!不!不……”绮玉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她挪动着想来抱住景施琅的小腿,却被无情地踩倒在地,扑了个空,“我说……我说……”

    那侍从粗鲁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她却毫不在意,恐慌道:“是……是沈大小姐!上个月姐姐回来找我说沈小姐要带我过好日子……那日见了沈小姐,沈小姐说要我潜伏在于小姐身边监视她,若是……若”她抬眼怯懦的看了眼景施琅,“若是于小姐与景少爷相见,一定要向她汇报……我以为就是监督于小姐这么简单,我没想过害她……昨日姐姐过来给了我一个瓶子,说把那瓶子里的东西加到于小姐地日常饮食里,每餐加一点……一直加到今天上午……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东西有毒,今日在酒店我劝了钟老板……但他们不听,……我才发现不对的……真的不是我……真的……”

    “的确不是你!”景施琅眉梢一挑,目光冷洌,“远山,让她画押,然后送到巡捕房……”

    敏瑜,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作聪明……

    他转过了声,身后的哭喊嚎叫只当充耳未闻,他微微低头,避过刺眼的阳光,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而你最不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触探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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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不落帝国。

    “嘶……”芝麻大的血珠子从晏九九的指尖冒了出来,她吮着手指,那钻心的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同时啮咬着,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是怎么了?明明缝着她最新设计的衣服,那根针怎么会毫无预告的刺了小半截进去……”

    嘴中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阵阵作呕。

    “小姐!”初晴见晏九九唇边晕着血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

    “没事儿,不小心把手扎到了……”晏九九轻声安慰道。

    “我看看!”初晴本是放下了心,待看到晏九九的手指像浸了血似得,血流汩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不禁大慌,“快快!去医务室!”

    当下初晴捏着晏九九的手指扶着她就往偏楼跑去。那鲜红的血顺着初晴的指间就溢了出去,她当下更慌了,脚下的步如生风。

    “没事儿……没事儿,慢点……”晏九九随着初晴慌慌忙忙的跑着,嘴上却不忘安慰着初晴。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总是有些许的诡异难测,这令她着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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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

    她站在施琅四四方方的书院里,仿若听见了黄鹂鸣翠的婉转歌声,眼前的一架蔷薇和着微风飘摇飞曳渐渐升华成一道柔和的光圈,刺的她闭了眼睛……

    于娓娓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颜色衬的她雪肌玉颜透着说不出的病态之美,“施琅……”

    她娇娇柔柔的唤道,窗外的黄鹂莺莺十分真实,她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坠入了一个虚幻美好的梦境。

    她怔怔出神,直到景施琅温厚的手掌覆了她的额头她才反应过来。

    “好点了吗?”景施琅温润的眼神投射在她清透晶亮的瞳仁中。

    “嗯……”于娓娓点点头,“谢谢你救了我……景少爷……谢谢……”

    景施琅手一僵旋即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将于娓娓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叫我施琅……”

    又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她的额迹,心疼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话音刚落,怀中的人开始阵阵啜泣。

    “好了……好了……有我在……”他的眉蹙成了一道连绵的小山,俊逸飄颻。

    怀中的颤抖渐渐平稳,于娓娓轻轻推开景施琅,她揩了眼角的泪珠,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镇定下来,她低眉道:“麻烦景公子了!娓娓不宜在此久留……”她转身抚了凌乱的发丝,准备下床。

    景施琅凛神一把拉过她,“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余毒还未肃清,这几日要静养休息,百乐门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暂且不用去了!”

    于娓娓却是不抬头,低声道:“谢谢景少爷!我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你这是怎么了?”景施琅双手钳住于娓娓,“抬起头来看我!抬起头来!”

    于娓娓缓缓抬了头,她正视着景施琅,却是只字不言,她的目光有些颤抖。她想挣脱景施琅的钳制,奈何越挣扎手上的力道越紧。

    她再也忍不住了,情绪倏的犹如洪水爆发,哭的十分伤心,“你明明知道……我虽是完壁之身,却被那些人毁了清白,只怕明日……只怕明日报社……施琅,娓娓自知配不上你,如今……更不想连累你……放了我吧……”阵阵抽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

    景施琅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人儿仿若与心中某个遥远模糊的背影重叠,他的心酸涩而又疼痛,他将她拉入怀中圈禁着,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轻声道:“我娶你。”

    她讶然,满脸的泪水像洒了一盘的水晶琉璃珠子,折射着异样的光芒。

    “施琅……”

    “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就像它没有发生一样……”

    至于他们,无处可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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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事嬿九记介绍:
午醉醒来一面风。绿葱葱,几颗樱桃叶底红。
晏九九只想经营她的小生意,乱世中求得一方净土。
就算这十里洋场暗流涌动;名门贵胄叱咤风云,怎么算那都轮不到她这一个小小的草根女粉墨登场。
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晏九九不但成了“宝藏”,而且......
还有那个凭空出现的大表哥!根本就是只不择手段设计她老狐狸!
而景施琅只觉他放养了这么久的爱宠终要收心好好圈养着。
“嗯....我的小狐狸...快到圈里来.....”
“......”
(PS:建议大家从第一卷第48章开始看,前篇拟作外传。)民国旧事嬿九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旧事嬿九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旧事嬿九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