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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淮     民国旧事嬿九记txt下载     民国旧事嬿九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江书宁的察觉

    景家正堂。

    “什么?”只听一阵铮铮之音,大太太施韵兰将青花茶盏重重的搁在雕有八仙祝寿的楠木桌上,“你要娶她?”

    因着景家祖制严明,上行下效,所以这一方厅堂内十分安静,井井有条。而这景家大太太本就性格娴淑,平易近人,如今却似洒了滔天的巨怒一般,这会儿景家上下便更是噤若寒蝉了,偌大的正堂似乎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正中央高悬的“敬宗绍德”四字牌匾透着无名的压力,下人们皆颔首低眉,一切都静的可怕,只正堂中央一个身着青山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跪的笔直。

    “你……你……”施韵兰气的两腮微红,她抚了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仿若刚才那个失态的女子并非存在一般,“洛城这么多名门闺秀你为何要娶她?”说罢顿了顿,“好!好!就算你不愿意你爹爹的安排,娶个毓秀良善的女子又有何不可?我景家又不似那些恪守封建迷信的余族!”

    施韵兰攥着帕子抚了抚额,烟幕般的绢纱透过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敛了眉间的疲惫,正襟危坐,道:“景家自从光帝起祖上便开宗立祠,老祖宗幸幸苦苦打下来的家业传承百年!我景家虽不是什么皇族贵胄,但凡我景家人皆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舞女毁了景家百年的门楣?”施韵兰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她拍案而起,指着头顶“敬宗绍德”的四字牌匾,振振有辞道:“你怎么对得起老祖宗这块流芳百世的牌匾!?”

    正中间的男子依旧跪的笔直,逆着光,神色隐匿在一片晦暗之中,却依旧不置一词。

    “你们都先退下吧!”施韵兰省得景施琅天性倔强,桀骜不驯,当下摒退了一干仆人打算顺着麟摸摸看。

    “琅儿……”施韵兰轻叹道,“为娘……”

    她慢慢走到景施琅身边,深邃的目光夹杂着慈爱与心疼,“起来吧……为娘……起来说吧,一定跪疼了……”说着她实打实地搀了景施琅的胳膊要扶他起来,跪在地上的人却是依旧纹丝不动,“你……”

    施韵兰一张幽兰玉容无奈惨淡,“我的儿……你倒是说句话……”

    她微微一叹,转身坐上正堂椅,“好!你今日偏偏逼着为娘给你一个说法!”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景施琅,道:“娘知道!你喜欢这个姑娘不过是因为她像你姨妈的孩儿……九儿虽然已经留洋海外,但只要她的母亲在洛城一天,她就不会不回,再者,她的婚姻大事自然要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是儿戏?待到她归国之日,若是你与这于娓娓成了亲,且不说其他,后悔已是来不及了,因为你伤害的……是三个人啊……琅儿……”

    “唉……”她摇了摇头,抿了口茶,“于姑娘……我知道,你怜惜她漂泊可怜似水草浮萍,但怜惜绝不是爱情……你莫以为是救了她,实际却是毁了她的一生……”

    景施琅渐渐与她目光重合,施韵兰瞧着儿子眼中的果决有三分动摇,她富有慈爱道:“若你真是觉得她可怜,不妨替她赎了身,收在身边做个丫头……也算清清白白……”

    “好……一言为定。”景施琅一口咬定,这场令人身心俱疲的攻坚战总算告一段落。

    施韵兰在心中长舒了口气,她无奈自己还是做了退让,心中不免感叹道:“琅儿这孩子……自从跟他爹一同学习经商,心思全然贯注到了这生意场上,这些年虽然她一个妇道人家身在大宅之中,而琅儿在商界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功绩她一应俱知,但这感情之事他却想的十分简单,嬉笑怒骂,皆成一体……倒是随性的很……”

    “娘,书宁姐可是来了?”说着,景施琅起了身,抖了抖长袍,好似刚刚只是一场闲坐话天下,颀长俊逸身形在光线中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施韵兰抿嘴莞尔,“你忘了?每周她总要来辅正辅正妡儿的功课,这会儿估摸着她正在书院了,你且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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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

    去了药力过了大约一整日的光景,于娓娓还是感到身子十分疲软,她扶着漆实的原木柱子一步一步的迈下石阶,烈日灼眼,刺的她双眼发黑,一阵头晕目眩的焦灼突如袭来,她的耳边响起轻轻的耳鸣,扶着柱子的手使了十分的力,却仍感十分吃力,她顺着木槛坐了下来。

    她环着手臂,将脑袋埋进了两膝之间,双眼渐渐缓和过来,思绪却在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飘扬。

    她是弃儿孤女,打从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后来被路过的商人领养了,周遭人都说她因祸得福,日后的日子必定非富即贵。可自打她记事起,她从未见过所谓的养父母,周身整日围绕的不过是严责苛刻的管教妈妈,礼仪课,学究课等等所有名门千金所学的课程她都得一一参透,只有到达那生来便是的地步才能合格通过,是的,她注定卓尔不凡,命里煊赫,她盯着那架秋千,暗自得意,得意却有分毫心酸。

    若是她的生父母没有狠心的抛下她,她是否会像这些名门贵女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的称心如意……可即便是家徒四壁,日子过得窘迫,然父母伴在左右也总好过这朱门大宅。于娓娓揉了揉吃痛的双眼,若她不是名门千金,不是百乐门独特的舞女,而是过着远离繁华的田园生活,她与施琅……

    “原来你在这里?”于娓娓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她抬起头敛了自己心中的真情,浅笑嫣然。

    “沈小姐?”低眉浅笑之间,“您又来了?”

    “你……”沈敏瑜见她话里藏锋,却又不敢莽撞发难,当下转了心思,悠悠道:“我与景哥哥自小在这书院中长大,过去皆是来去自如,如今我依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罢冷哼一声,“倒是你……于小姐,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言罢话锋一转,“也是……你这样的身份可不是抓着一个算一个?哼!果真是什么样的出身做什么样的事儿!”

    听罢,于娓娓不怒反笑,“可惜……施琅他就是要娶你口中那个出身卑贱的人……”

    沈敏瑜仿若被一道邪劲的罡风震丢了三分魂,不过转瞬,她理顺气息,心下怒道:“这不过是她的诡计罢了!”

    “娶你?”沈敏瑜不置可否,哂笑道:“且不说娶,哪怕是纳你为妾我都不信!”她侧了半边身子刻意回避于娓娓幽幽的凝视,沈敏瑜漫无目的的赏着那一方萎蔫憔悴的蔷薇,花坛后是层层叠叠的大水缸,不屑的目光从那光洁饱满的缸肚子上滑了过去,她并没有察觉到缸缝间的异样。

    不知为何,瞧着这一方颓败的生息,她的心情大好。

    “你费尽心思想入得景家,想必是极尽了一番心思来调查……不过,我倒是真的佩服你的手腕,这般苦心经营倒真能瞒天过海,逃过景哥哥的法眼!”言罢,她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心中了然,“九姑娘在他的心中的分量……竟是这般重!”

    沈敏瑜目光一凛,“既然如此,你心中应该明白,景家是什么地方,你……于娓娓又如何配的上她!拿你弃儿舞女得腌臢身份?还是……”笑意朦胧,“就凭这些……你就像让他弃百年物业于不顾,视祖宗苦心经营的嘉德门楣于无物?”

    于娓娓颔首,却不作任何回答。

    沈敏瑜看不透她的情绪,继而缓缓道:“我知道……他于你而言,不过是救命稻草,越是迫近真相,往往越容易孤注一掷……呵……你寄托了所有希望,所有憧憬……最终不过是一场烟华云繁的美梦罢了……这一切,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不……不会的,他答应会娶我的……他会的……”于娓娓言辞混乱,倏的她猛然抬头,“你不过是眼红嫉妒我!千金小姐?你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她睨着猩红的眸子,幽幽道:“待我入了景家……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了这秋千,毁了这花坛,烧了这古树!那时侯……你又能耐我何?”

    “我当然耐何不了你!”沈敏瑜丝毫不惧,她舒了一口气,蔑笑道:“你?若是入景家为奴为婢,我尚且相信,不过为奴为婢有这般本事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她抚了抚柔软光泽的秀发,眯了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于娓娓,“我倒是十分期待景哥哥买下你这个苦命到头的丫头……到时候……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人死了有什么意思?”说着言辞斗转凶煞,“我会用一百种方法来折磨你!”

    说罢,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坐在石阶上气的发抖的于娓娓,仰着高傲的头颅,扬长而去。

    于娓娓渐渐定下心神,一双水灵的大眼空洞无神,她只睁的大大的盯着青石板地面,大脑飞速转动着……

    “他说会娶我的……他会的……”耳边却不时响起沈敏瑜轻佻的讥讽。

    “他已同大太太去说了……”她捂着脑袋,“三天了……”仿若内心深处的真相被骤然唤醒,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若是大太太同意了,又怎会不派人过来看她……若是同意了,施琅日日看她又怎会紧锁眉头只字不提?若是同意了……”她不敢再想,沈敏瑜说的对,一切都不过是她痴心妄想……

    与此同时,于娓娓却丝毫没有察觉那缸缝间的暗影……

    “书宁姐……我们……”景妍妡瞧着沈敏瑜冷言冷语,那于娓娓仿如刺激不小,她担心这四下无人只怕那于娓娓做了傻事。

    “无事。”江书宁竖了指头,示意噤声,“走吧!你哥哥要过来了,无需担心……”

    她拉着景妍妡欲走,却又回头瞥了眼缸缝中的女子,若有所思……

    施琅怀表中的女子与她有五分相似,那留洋的九姑娘……

    脑海中的线索链仿若似有若无,她却无法追本溯源,而这四人又是否真的有着无法泯灭的联系?

第三十章 暖心男神

    “明月姐她今日有事暂且不来了。”欧亨利拉开了晏九九身旁的座椅坐下道。

    “嗯……”晏九九搔搔脑袋,“那好,今日你且多教我一些……”

    “好。哪天教的少了你的了?”欧亨利见晏九九两腮若桃,十分讨喜,心下起了捉弄之意,“不知明月姐有何事……早没事,晚没事,偏偏今日有事。”他瞧了瞧这层的人坐的十分疏散,大多都是全神贯注咀嚼知识,他眼中划过一丝玩味儿,挪了凳子轻巧地靠近晏九九,“咳……咳咳……”

    “怎么了?”晏九九正在羊皮制的书包里翻找着笔记本,她听见欧亨利极其不自然的咳嗽回过头来,“不舒服吗?”说着面露疑惑,“这几天都是大晴,你怎么还感冒了?”她瞧着一抹红云渲染在欧亨利瓷器般光洁的面容,下意识的伸手覆上了他的额头,旋即另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一番比较之后,她暗自喃喃道:“还好啊!你到底怎么了?脸这么红……”说着她骤然靠近欧亨利,仿若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该不会是发炎了吧?”她匪夷所思,葱尖般的手指就要触到他的脸庞。

    欧亨利瞧着晏九九羊脂般的手腕,只觉得脸上微细的汗毛直发痒,他一把拍掉就要触碰到他的那只柔荑,“干什么!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少借机会吃我豆腐!”

    殊不知自己的脸更红了。

    “什么豆腐不豆腐的?我最讨厌吃豆腐了……”晏九九杏眼微瞪,“你是怎么了?中邪了?脸这么红还胡言乱语……”说罢,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欧亨利,“怪兮兮的……”

    欧亨利瞧晏九九一双剪水秋瞳,神采奕奕,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心下的赧意像脱了缰的野马,在他白里透红的脸上肆意奔走。

    “咳……”他干咳了一声却不在看晏九九一眼,“快把书拿出来……我把上回那个概念再给你解释一下。”

    晏九九早都已经将要用的书摆在了桌上,“书都在这里啊……”她吮着笔杆,嘀咕道:“明明是看着我拿出来的……到底是怎么了嘛?”说着正准备偷偷瞥一眼坐在一旁怪里怪气的欧亨利。

    “不准看我!”晏九九吓得一个激灵,“咳……看书!看书……”

    欧亨利尴尬的咳了一声,他知道晏九九又准备拿她那灵动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之时,心下没理由的一慌,刚才那突然的反应的确有些许突兀,他看着晏九九吓得埋头在书上画圈圈只觉得哭笑不得,暗自感叹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准备逗逗她的,却反而被她这懵懂无知的傻样儿给弄得左右不是……”

    他一个人满身不自在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晏九九小声的抱怨。

    “什么人呐……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刚才还好好的……”她瘪了瘪嘴,“看他一眼怎么了……看能看出个洞来?还是能长出个东西来不成?”

    “看到哪里了?”欧亨利温厚的手掌覆上了晏九九的后脑勺,“那个定律……”

    “诶!诶!诶!你别摸我头啊我跟你说……”晏九九立马挣脱了欧亨利的魔爪,偏着身子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想吃我豆腐啊!”

    欧亨利忍俊不禁,“你倒是学的快!快别皮了……把这些讲完了带你去吃下午茶…”说着故作十分憧憬的样子,“我记得校外对街转角的那家茶餐厅得抹茶cheesecake不错,上次还是同维多利亚一起去吃的,那样挑剔讲究的人可是一次吃了两个……”说着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晏九九,只见她又埋头在书页上画着圈圈,一边又偷偷咽着口水,不免大笑道:“别画了,你还要不要这本书的?你是来涂鸦还是来温书的?”说着去抢晏九九手上的笔。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她像泥鳅一样灵活,迅速躲过欧亨利的抢夺,“就知道欺负我!什么cheesecake!什么温书!都坐这儿一刻钟了!只知道说说说……”

    说罢心中愤懑难平,一股脑的怨念恨不得都从手中加速游动的笔尖倾泄而出。

    欧亨利笑得肚子痛,他撑着下巴细细端倪着晏九九,温柔缱绻的情绪在眼中化为一汪清泉。

    “你……”晏九九被他看的发怵,“你看着我做什么!啊…你……”两畔红霞在雾绕云鬓间若隐若现,她不自然的盯着手下的笔尖,旋即像恍然大悟一般,“啊!啊呀!”

    她住了笔,看着乱七八糟的书页,蹙眉道:“怎么办呐!全画花了怎么看呀……”

    她看着那一道道一深一浅印子二话不说抓起手边的橡皮手忙脚乱的擦了起来,大力的摩擦之间,那铅笔印子掉了一层,书页也揉搓的皱皱巴巴。

    欧亨利实在看不下去了,抚了抚额,笑着准备说……

    “笑笑笑!不准笑!”晏九九瞧着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当下抓了手中的笔后端,一把戳上了欧亨利甜蜜的酒窝。

    “……”

    “哼!”

    欧亨利吃痛,却不敢言语,他瞧着晏九九突袭猛烈却又无计可施,当下揉着腮帮子一把拉过晏九九的书,拿过她的橡皮。

    “你……”晏九九以为他还要使什么坏心思,气不打一出来。

    却没想到欧亨利认真道:“我看你的会计学作业还没做完,现在先写这个吧!这书上的我给你擦……”

    晏九九见欧亨利模样十分认真,再无刚才的一番泼皮像儿,当下心中的羞怒消了八分。

    她埋头计算着一干数据,空气与书页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橡皮在纸张上磨成一粒粒胶装物质,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欧亨利,只见他拿着橡皮轻巧的擦着书页上的笔记,圆润粉红的指甲印出可爱的白色月牙儿,这让晏九九想到了他一双会笑的梨涡,她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欧亨利微红的面庞,他正低头认真擦着,时不时掸着书页上的橡皮,时不时轻轻吹开那浮在纸张上的粉末……

    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温暖的阳光中旖旎晕开,坐在身边的人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看着他羽毛一般轻盈浓密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得青蝉,她的心好像有什么在开始融化,像初采的花蜜,馥郁香甜……

    也许,他的脸真的很疼……

    “嗯…对不起……”她在心中轻声叮咛。

第三十一章 女人的嫉妒

    “哪……这个概念呢…不如换个角度去理解。比如说,投射到生活中的话……”

    暮云靉靆,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柩投射到棕榈色的书桌上,三三两两的学生陆续离去,偌大的自习室更显空旷,金铜色的钟摆在自习室尽头的木制钟座里嘀嗒作响。

    “铛……铛……”沉重有力的钟摆在日暮正点敲出悠扬遥远的钟声,那在空气中隐约荡漾的回声像极了那来自远方的古老号角,充满神秘,激人探索。

    欧亨利嘴上还在讲着,却一心二用抬眼瞧了一眼大钟,每过一个小时这大钟就要敲钟报时,此时已是下午六点整,他回头看聚精会神记着笔记的晏九九,心中浮上一抹笑意,“傻丫头……都不知道饿吗?”

    他弯了唇看她在书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笑道:“好了……吃饭去吧?”

    “嗯…啊?还没讲完呢!”晏九九揉了揉眼睛,“我还不饿呢……”

    欧亨利笑着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钟,“你看看…几点了?”

    晏九九顺着他竹节般的手指看了过去,惊道:“都六点了!时间过得这样快!”她掻掻脑袋,“在设计室里打板也是这样……都说时光如梭,刷的一下就过去了……我倒觉得时间如沙,抓在手里全从那指缝间漏的精光!还不如泥巴呢……”

    说到泥巴,晏九九突然想到小时候哥哥总爱做泥人,那花花绿绿的颜色造型看的她心中一阵欢喜,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精致的泥人,她必须以帮忙和泥巴为条件才行,她那时还小,力气都还没长全,那泥泞大块的黑灰色泥巴却总是懒洋洋的赖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那时她总想为何在哥哥手中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总如被驯化的野兽,温顺听话,变换出千象万化来,那时她天真烂漫,总以为是这野兽觉得她幼稚可欺,每每想到这里她生了恼意,大力挥舞着手臂要与这野兽一决高下!果不其然!那乌蒙蒙的野兽,不甘臣服,生了勃然大怒,仰天嘶啸,爬了晏九九满脸满手满身……

    这时母亲总会说她活像一只调皮捣蛋的小花猫。

    “想什么呢?”欧亨利瞧晏九九想的入神,不愿打断她,却又十分好奇,“等会要闭馆了…饿了吗?”

    “想到小时候我哥哥总爱……”

    说到这里叽里咕噜的声音从晏九九干瘪的肚子传出,在这空旷的自习室尤显突兀,她感到一阵尴尬,不自然的挤脸笑了笑。

    欧亨利低声笑出了声,“再不走我们就要被锁在里面了。”他微抿唇角,“等会带你去吃那家的cheesecake……”

    “嗯……”晏九九仰着头眨巴着一双水灵杏眼,嘟嘴道:“那你先去门口等我吧!我去卫生间一趟……”说罢又眨了眨眼睛,嘀咕道:“刚才水喝多了……”

    “嗯,好。六点半就闭馆了,你快点…”欧亨利点了点头,“你先去吧,我给你收拾了,再去楼下等你。”

    话音刚落,欧亨利只感觉身边一道微风拂过,眼前的人像一只轻盈的粉蝶,早已翩翩然远去。

    欧亨利浅浅的笑了,笑意旖旎在一双甜蜜的梨涡之中。他收拾好了桌上的一干书籍文具转身下了楼。

    细腻如沙的阳光被排排书柜划成一方方整齐的区域,而那第二格却隐隐约约印着一道人形的黑影……

    踢踏的皮鞋声渐渐远去,那印在地上的黑影缓缓放大,那暗色的书柜后幽幽的浮出了半张绝色面容,只见一只妩媚多情的丹凤眼,斜插如鬓,气焰嚣张,“晏九九……你这低贱的丫头……欧亨利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说罢,那绝色女子挑了一双满布阴谋诡计的美目,狠绝道:“此时不可更待何时?消消你这肆意放荡的气势!”

    说罢,循着晏九九的轨迹扬长而去。

    云霞满天,却恰如那愚公移山一般,慢无征兆,那漫天的红好似水墨渲染的一幅妙笔丹青,以天为纸,霞为墨,眼为笔,所望之处,火云肆虐,大有绵绵不绝之势。

    欧亨利瞧着十几分钟之前注视的那团云朵不知不觉中走了一小段距离,心知晏九九去了时间已久,他在图书馆门前踱了一个来回,又伸着脖子朝里望了望,自他出来便再也没有学生出来过,此时,欧亨利心中不免涌起一抹焦灼,他正想着要进馆查探一番,谁知此时迎面走来一位袅娜娉婷的女子,保养极好的皮肤白皙如脂,尤为显眼,欧亨利下意识瞧了一眼,那女子却戴着一顶带有面纱、精致小巧的礼帽,因而看不清神情,那女子察觉欧亨利的注视下意识的偏头回避开来,欧亨利觉得颇有几分古怪,而此时却并未深究,他蹙着眉又瞧了瞧里面,依旧毫无动静,静的像是一幅定格的风景画一般。

    与此同时,图书馆管理员开始拉下门外的卷帘门,“等一下!请等一下!”他焦急道:“抱歉!请等一等!里面还有一个人没出来!能不能再等几分钟?”

    “刚才我们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人了。到点了,我们是要闭馆的!”

    欧亨利忙道:“卫生间检查了吗?和我一起来的同学她去卫生间了,现在还没出来!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

    两个管理员相视一望,皆是摇头,层层卫生间他们都检查了一番,并未异样。

    欧亨利见两人皆是摇头,心下更是火急火燎,脚下的步子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暗自思忖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踩着脚下凌乱的鼓点,“抱歉。请让我进去找一找可以吗?”

    “对不起,现在已经到了闭馆时间……”

    那卷帘像极了巨型帷幕,缓缓落下,欧亨利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压迫。

    在管理员拒绝之间,他定了心神,滋溜一声从那三岁孩童高的空隙间麻溜的钻了过去,头也不回的三步并做两步,健步如飞,转眼便攀上了二楼,徒留一句“谢谢!我找一下就下来!”

    “你……”

    转瞬间,人已没了影……

    欧亨利轻轻松松上了四楼,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整层楼空无一人,他睨眼盯着空气中悬浮的灰尘,转身奔向了卫生间,他飞速的跑着,脑海中飞快闪过她离开前的笑靥,还有大门前那个古怪的女子,他为什么会想到那个陌生的女子?突然,他的脑中似有惊雷轰动,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眉梢一动。

    “启璇,你千万不可有事……”

    想着他已到了女士卫生间门口,他试探性的喊道:“启璇!启璇?你在里面吗?”

    静的只听到见嘀嗒的水流声,欧亨利可以想象那是洗手池的水龙头没有关紧,一滴一滴的水珠子打在瓷制的水池里,化作一摊又一摊积水。

    “启璇?”欧亨利眉心一跳,他走进了卫生间。

    黑白相间的瓷砖地板湿漉漉的,像是浸在水里泡了许久一般,那砖缝间的杂质污秽一时间皆浮了上来,欧亨利感到一阵恶寒。

    “亨利……”晏九九迷迷糊糊,她似乎确凿听到了欧亨利的呼唤,她下意识的回应,却发现用尽全身力气不过是微不可闻的气息,“好冷……”

    “启璇!”欧亨利仿若听见一声低呼,他上前踹开一个个门,却发现空无一人,直到他走到最后一扇门前,门把手很明显被人动过手脚,那粗壮的麻绳像穷凶恶疾的贪蛇,紧密的缠绕在门把手上,随即勒紧,绑到了离门最近的水龙头上,这样里面的人无论怎样拉,外面总有力与之抗衡,除非有人解除这道障碍,这扇门是无法打开的,换言之,里面的人要被困到第二天,那个古怪的女子……为何他总想到那个女子?在他出来之后再出来的人只有她,她到底是谁?这件事是否与她有关?

    想着他开始解那打着结的麻绳,他庆幸道:“幸好不是死结……”

    那一间暗格传来阵阵低呼,真真切切如在耳畔,欧亨利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启璇!是我!我是亨利!坚持住!”

    晏九九只觉得此刻十分难受,仿若陷入了一摊无限下沉的漩涡里,她恍惚记得她进了卫生间方便之后再准备开门却是怎样也打不开,正在着急大喊时,好似下了一场倾盆大雨一般,她淋成了一只落汤鸡,紧接着她听见了水桶落地的声音,她不知道这是谁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卫生间里本就阴森寒冷,不过一会儿她连打了好多个喷嚏,眼皮子愈来愈重,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股脑跌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汗液夹杂着湿透的衣服,她感到一阵烦躁,头发一缕缕的黏在脸上令她十分难受,她伸手去抓却总是抓不到,这时她想起了小时候淘气,每次玩完了回家母亲总是给她洗澡,总能洗出一盆黑水带着沙,母亲用说她是在地上打滚了的……

    “启璇!”她模糊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却始终看不清面容,那颀长的身影一个旋身,一把抱起了她,“启璇!醒醒!别睡!”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

    “亨利。”她的唇边绽出一朵秀美的兰花,“你来了……”

    欧亨利心疼道:“我来了……”他紧了紧手,心中涌上一抹自责,快步出了卫生间直奔一楼,“对不起。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

第三十二章 他的真心

    “维多利亚公主,亨利少爷找您。”

    通报的男仆颔首微笑,接着弯腰以示等待吩咐,优雅标准的致礼,体现了皇家严苛统一的宫廷制度,若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怕以为他是哪一家的贵少爷。

    忙着操持婚礼事项的维多利亚停了手边的事儿,笑意未褪分毫,她回眸一笑,道:“好,你请他去书房等我,顺便聊厨房准备茶点,我一会儿就过去。”

    站在她面前的一众人有皇家婚礼策划师、皇家服装设计师、餐点设计师等等,个个皆手拿文件夹细细记着一干事项,大约过了五分钟,维多利亚总结性的讲完了最后一句话,她转了转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整理一番,若是有新颖的创意明日再告诉我!”

    说罢她转身奔赴图书馆,多日来准备新婚的喜悦与激动令她气色更佳,赤红色的蚕纱落地长裙越发衬的她肤若胜雪,时髦的卷发蓬松如雾,柔软的耳垂挂着一对皇家定制的掐金红石榴宝石耳坠,唇边荡漾着甜蜜的微笑,如沐春风。

    “亨利?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她端起了手边的伯爵红茶,笑道。

    欧亨利却没有接她的话茬,他转身将手中的报纸打开,摊在维多利亚面前,“这是不是你做的?”他呼了一口气,“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维多利亚看他不似开玩笑,接了报纸认真的读了起来,欧亨利似信非信,他插腰望着窗外等着维多利亚的解释。

    “杜威庄园的秘密……神秘的金家大小姐一直对外宣称重病在身实为遮掩事实真相的借口,金启璇系金载贤先生在东方的私生女,因金世家族的坚决反对,直到今年金启璇才到达日不落国……”

    这重磅的消息令人咋舌,她抬头惊讶的看着欧亨利,一脸询问,“亨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亨利见维多利亚似真的完全不知情,他得眉锋敛了五分,“真的不是你?”

    维多利亚无奈地摊手道:“你知道的,我这些日子除了忙婚礼就是婚礼,两耳不闻窗外事,自从上次以后我都没有见到金小姐了…再说上次的生日宴会上,我们都重归于好,不计前嫌了,你忘了?”维多利亚低眉抿了口咖啡,轻叹道:“我与你一同长大,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我再怎么厌恶一个人万万都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说罢,她似毫不在意一般随意的坐在了长沙发上,娴雅低调。

    欧亨利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叉着腰舒了口气又抚了抚额,“除了你我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时代周报上发表专栏……”他踱了一个来回好,毕竟时代周报最大的股东是日不落国皇室,他又踱了一个来回,想道:“我真是魔障了!他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维多利亚善用阳谋,一切都是摆在桌面上说话,再者,她喜恶分明,若是厌恶,仅凭她皇室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只要她勾勾手指,献殷勤的人数不胜数,那么为难启璇的怕不止这暗中的一人,而如今这明显针对性的报道必定是策划良久得阴谋……”

    接着他拿了坐上的咖啡喝了个精光,又从三层小塔似的糕点盘中拿了几块糕点,大快朵颐,维多利亚见状打了扇子,掩面偷笑道:“怎么?想清楚了胃口也来了?”

    欧亨利扬了扬手中的杯子道:“是我心急了。”接着他坐

    了下来,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糕点,一边以分析的口吻道:“可是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还能有谁……不过确实,你最近又这么忙,难免顾及不到……”

    说到这里两人皆是一顿,皆是相视会心一笑。

    维多利亚却问到:“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或是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儿……

    欧亨利的脑海中划过了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

    是她!

    欧亨利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神道:“那日将近闭馆了,启璇要去一趟卫生间,我则先下楼在图书馆门口等她……结果等了很久她迟迟不出来,我预感有些不对劲,这时出来了一个女子,像刻意回避我的目光一样,还戴了顶带有面纱的礼帽……再后来,我进去找启璇就发现她已经昏迷不醒……”

    对于晏九九被泼了一身水,狼狈不堪的状况他却闭口不谈。

    “可有什么特征?”维多利亚本就曲眉丰颊,认真的神情越发显出几分巾帼之色。

    “特征……”欧亨利喃喃自语着,突然,仿佛有什么线索在脑海中被倏然放大,浓眉一挑:“你还记得蒂芙尼得那款永恒之心项链吗?”

    “可是那个全球只有三幅的?”

    欧亨利点了点头,俊逸的面容浮出一抹喜悦,“我记得你当初除了自己定制的一条外还给玛格丽特定制了一条…那么最后一条……”

    他见维多利亚聚精会神的瞧着他,欣喜道:“还有一条是布朗订给了他的女朋友----夏佩柔!”

    说到夏佩柔,他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女子和印象中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是她!”欧亨利讶然,白玉般温润柔和的面庞斗转凌厉,他不清楚夏佩柔为何要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据他所知,虽然夏氏家族根基稳重,却全然没有到这只手遮天的地步!

    他严肃的目光如流星一般射向维多利亚。

    “布朗……”两人异口同声道。

    欧亨利但笑不语。

    维多利亚见状,抿了口茶,莞尔道:“除了皇室,布朗家族就是时代周报最大的股东……看来是有人在我力不从心的时候起了二心!”说着竟势如惊雷,这时一名男仆扣门而如,“公主,今天的报纸…”

    “我已经看过了!”说罢,美目微凛又补了一句,“以后每天的报纸早餐时送来!”

    欧亨利的思绪全然飘到了百里之外的杜威庄园,不知道她是否好了一些……

    他摩挲着下巴,竹节般修长的指腹按上了饱满的双唇,他暗自道:“你总说时间如沙,攥的越紧,它逃的越快。从今往后,我要做你手中的沙,绝不落荒而逃,绝不弃你不顾,启璇,让我护你一世周全……”

第三十三章 爱新觉罗的后裔

    Ps:首先跟大家深深鞠躬道歉啦!最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来给大家更新,非常抱歉!希望得到大家的谅解,忽思也希望给大家带来更精彩细腻的文章,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和收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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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晏九九迟疑地接过金载贤手中微微泛黄的走线装订书本,封面上几个大字令她心下生出一抹似乎确凿的不安,她抬头,“叔父.......”

    “你翻开看看”金载贤微笑道,“翻到最后一页。”

    晏九九小心翼翼得翻开泛黄的书页,映入眼帘是一行行古老而又熟悉的名字,心下的疑惑更甚,她不知道叔父究竟要她看什么,熟悉而又遥远的姓氏,若隐若现的答案.....

    她忽然觉得身上每一个毛孔似乍然爆开,冷意油然而生。

    这本书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每翻一页,晏九九似乎都能嗅到被书页轻轻吹起的灰尘,厚重绵柔,带着微微的潮意,也大抵是因为年岁久远,书页的褶皱像极了此起彼伏的波浪。

    书的后半部分好像是被加订的,透着未被空气氧化的米白色,书页像是上了发条的千叶扇子,在她的手中一闪而过,晏九九的目光停在了写有俊逸小楷的最后一页上,她好似被吸住了一般。

    倏地,她猛然抬头,“我......”

    晏九九只觉得喉咙越发的干涩,堵在心里的问题却是怎样也问不出口。

    鼻尖在轻盈的阳光下画出优雅妍丽的弧度。

    “难道我是.......”她灵动的目光不自觉的闪动起来。

    金载贤轻轻握起她的手,饱经风霜的脸庞似涌现着千言万语,旋即他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目光笃定道:“是的,就是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好似一根细微锐利的蜂针,毫无预料的扎了晏九九一下,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便再也听不见金载贤接下来说的话。

    好似骤然木讷痴傻了一般,她怔怔地盯着金载贤,思绪却神游八方。

    突然,手心划过丝丝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低头,她的手中是一班流云百福纹翡翠玉珏。

    她的手中?为什么是她的手中?她细细打量着这一班玉珏,精致细密的纹路,百年一见的玉质......却似乎又有何不妥?

    手中的玉珏与娘亲所与在纹络材质上的确如出一辙,但是...究竟有何不妥?她将玉珏翻了一面,心下恍然大悟道:“分珏方向不对!母亲的那一班玉珏分珏口向左,她下意识拿起时便是向左,而这班玉珏分珏口分明是向右!这也就意味着......”她下意识抽出枕下那一班玉珏却并没有马上将两班看似对称的玉珏拼凑成一,晏九九抬头认真的看了金载贤一眼,迟疑地双手缓缓靠拢......

    晏九九倒吸了一口气,暗暗压下心下浮起的颤抖。

    两班玉珏,天衣无缝。

    她的脑海中不禁想起那日在书房的门缝中窥见叔父独自坐在书桌前握着一件物拾噫吁短叹,她从未见过和煦慈祥的叔父那般落寞寂寥的神情,好似在沉浸在忧伤又令人怀恋的光阴之中。她虽有所疑惑,却时隔多日,早已抛之脑后。如今却想了起来,她握着手中的玉佩,思绪聚焦到了那时叔父手中的物件之上,脑海中勾勒的图案愈加清晰,那物件正是手中这块完整玉佩中的一半......

    娘亲为何从来不曾与我提及?

    分瑞玉,从珏从刀。

    晏九九犹被电击一般,脑海中倏地浮现往日母亲总是逼着她识字读书的画面,那时母亲除了要她背诵新字意外还总是不厌其烦的要她背诵“班”字的解义,她本就厌学贪玩,虽有疑惑,却总是不求甚解背了便背了,其它字她大多只有模糊记忆,而对“班”字的释意她却是做梦都记得。

    班,做动词,用刀具分割玉石成两半,此玉石可做信物。

    这精简一行字的释义她烂熟于心,“分瑞玉,从珏从刀”与这短话不过是异曲同工,原来娘亲早已告诉了她。

    想到这里,晏九九握着玉佩的掌心早已晕出一滩潮汗,氤氲了一抹水汽,她紧了紧手中的力量,那翡翠通透盈亮的色泽一如她饱满深邃的眼神,她凝视着那翡翠表面的光晕,好似深深看了进去一般......

    是我。

    我是爱新觉罗.启璇。

    “小姐,Thomas医生说您您要多多静养,今天还是不要去学校的好。”初晴关心道。

    她跟着正在衣橱东收收书包西拿件外套的晏九九身后前前后后的跑着,她接过晏九九递过来的衣服,一脸无奈,“小姐.......”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早上我还吃了一碗小米粥,一个椰酥菠萝包,一小碟水晶蒸饺。胃口好,精神佳,哪里有半点需要静养的模样?”说着她回头啧啧道:“难道你希望我变成一个病秧子?”

    “不...不..不是的,小姐。但是Thomas先生真的说....”

    “瞧你,我不是开个玩笑嘛,你倒信以为真了。”晏九九瞧着初晴慌里慌张的模样不禁莞尔。

    “小姐!”初晴跺了跺脚,转言道:“但您真的不能去学校!这是老爷特地嘱咐的!”

    “老爷特地嘱咐的?”晏九九眯了眯眼,假笑道:“到底是Thomas医生还是老爷说的?”

    “完了...完了...”初晴心里直呼穿帮,下意识捂了捂嘴道:“是Thomas医生给您会诊后告诉老爷的,然后老爷又吩咐我好好服侍您,这几天您需要静养,不宜多动......”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拎着书包就径直出了衣帽间,初晴眼见拦都拦不住,当下便追了出去,苦叫道:“小姐!您真的不能...”

    “他们都骗我,如今你也要来骗我吗?”晏九九豁然转身与初晴四目相对,认真道:“我知道你们都想保护我,可我若是不与杜威庄园一同面对,我又如何算得上金家的一份子?”她吸了吸鼻子,走到透明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杜威庄园大门,沉声道:“此事早已见报,而我杜威庄园门前却门可罗雀,不见一位记者。你们肃清了我眼前所有的人,但铺天盖地的民声与误解如何阻挡?外面那些苦心孤诣想要算计金家的人甚至会借此事衍生杜撰来诋毁金家,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你告诉Jack管家明日中午我要在杜威庄园开记者招待会以对此事做一个澄清与解释,把那些记者通通邀请来,他们不是想窥探庄园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字字铿锵,音落转身,她看见门口那一抹熟悉而又慈爱的身影,不禁诧异道:“父亲......”

    “好!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浑厚的声音苍遒有力,“是我爱新觉罗的后裔!”

第二十二章 吸引

    Tips:这一章的主角们的出场颇有一波三折的赶脚,希望大家能耐着性子读下去,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哦,多多投票!(≧?≦)!谢谢大家啦(^?^)!--------------------------------------

    下午四点,昌平路的街道中心早已人山人海,不为别的,只为这江南名店玖玲珑的最后一道招牌甜食---芙蓉酥。

    据说这芙蓉酥的制作过程尤为复杂,从揉面发酵,油酥材料的选用,馅料的制作等等都要经过层层把关。而这玖玲珑也颇为敞亮,有一日竟在店外张榜扬言:“这便是我店芙蓉酥所有的制作方法,一道不差,若是有人能做出超越我玖玲珑的芙蓉酥,我们大当家的说愿双手奉上玖玲珑!言出必行,驷马难追!”

    消息一出,四道哗然,一众老百姓以为谋到了发财的大好机会,世家名厨却是不服气,一时之间,这玖玲珑店前是人声鼎沸,看着榜单皆有跃跃欲试的意味。

    来人只见这榜单上写着严正遒劲的正楷:取面团一分为二;其一,加入研细的芙蓉粉,揉成粉红面团;再者,将准备好的油酥材料揉成团状后,将这三个面团分别用油纸包裹一同静置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油皮面团分为等量,油酥面团分为油皮面团数量的两倍,以白色面团为例,取一剂,擀成圆片,加一油酥,收口捏紧,擀成椭圆形后自下而上的卷起再将西处放置北处,擀成长条形再卷起来最后压成圆饼形,红色面团也如此操作,之后,取一白色面团和红色面团压成圆片,再放上红豆沙,包起,收口捏紧朝下,用刀在上面划三刀,深至可以看见红豆沙,最后,锅内放油热至三四成,放入面胚,小火炸至层层开花,即成。

    这制作方法解释的通俗易懂,通篇读下来已是令人满腔惊叹,可待数日后的品鉴大会上,却无一人可比这玖玲珑的芙蓉酥,大抵皆是望其项背,至此,这玖玲珑成为了名满天下的甜食店,而这芙蓉酥更被称为其镇店之宝。

    “快四点半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阵阵油酥的香味从玖玲珑的二楼丝丝缕缕的飘了出来,一众人贪婪的嗅着,心中描绘着颗颗饱满香酥的芙蓉酥出锅的画面,对于贫苦人家而言,买不到这芙蓉酥,光闻闻也是一场极尽奢侈的饕餮盛宴。店掌柜敲了响锣,亮着嗓门高喊道:“出锅了!开卖啰!大家排好队,老规矩,每日五百盒,一人限一盒,一盒一个大洋!”

    说是排好队,可这从店内排到店外的人粗略有个八百人,大家推推搡搡,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生怕自己的被抢走了,掌柜的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虽混乱,但也算乱中有序。

    每到一百盒和只剩最后一盒时,掌柜的都会报个数。

    “只剩最后一盒!”

    热闹非凡的场面在这掌柜的高声一喊中,如退潮的洪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此时店里只剩一男一女,皆是富家子弟的仆侍打扮。

    “老板!这盒我要了!”说话的正是江元凯身边的仆侍阿绍,他瞧也不瞧身边的女子,睨着眼将一块大洋放在了柜台上。

    “好嘞!”掌柜收了钱,打好了包,放在了柜台上。

    阿绍正准备伸手,身旁却掠过一只手,抢先一步。

    “你........这位姑娘……我说……”阿绍看是个姑娘家,讲起了客气。

    “少给我你你你的!本来呢,我们俩算是排的齐队儿,商量一番,这芙蓉酥也可作罢!可既然你目中无人我也无需将你当人看!我省得你,你是江少爷身边的大管事!”说着上下打量了阿绍一番,啧啧道:“不知是江少爷用人不舒还是你给江少爷丢人丢到家了,堂堂一个大管事竟是这样浮躁自满,眼高于顶,若你是我底下的小丫头我必定按例罚了你,要你长长记性,免的日后再出去丢人现眼!”

    说罢,女子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扬了扬下巴。阿绍并不惧面前的女子,他瞧着面前的女子面容清秀,大有桃李之色,心下暗暗思忖道:“她既省的我是洛城江家的人,却毫无惧色,想必不是沈家就是景家哪位贵人身边的大丫鬟,沈家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他有过几面之缘,万不会与他这般争执。景家……除了早逝的大少爷也就只剩一位少爷一位小姐,景少爷出门往往带的是远山兄……”再看看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丫头,他心中暗笑:“这洛城除了沈家大小姐这位贵门娇女,这景家的三小姐景妍妡也是上流社会的宠儿……眼前的女子必定是景家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简玉。”

    阿绍心中一番通透,旋即勾勒唇间,面色谦和作揖道:“阿绍不知是简玉姑娘,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我……”

    “哼!”简玉白玉般的面庞划过一丝解气的情绪,她却不买阿绍的账,硬生生截断了阿绍的话,“刘管事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小丫头可不敢让您给我道歉!”

    这简玉也不说孰对孰错,说着拎着芙蓉酥就要往外走。

    “简玉姑娘请留步!”刘阿绍对简玉知晓自己的姓氏颇感惊讶,但旋即明了,这简玉虽是泼辣冷眉,看似毫无章法,刚才却字句珠玑,拿捏的恰到好处,刘阿绍不禁联想到用着这般伶俐人儿的景三小姐是如何的人物,这样的想法一晃而过,“简玉姑娘莫与我这糊涂人置气了!”刘阿绍却又不能说这芙蓉酥是买给碧春阁的仙儿姑娘,语气越发谦逊了,“姑娘莫因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景三小姐不仅会心疼,更重要的是若你气坏了修了病假,谁又能有你这般贴心贴己的服侍呢?”顿了顿,继而道:“我家少爷宅心仁厚,想必听了这一遭也是过意不去,这糕点是景三小姐的最爱,芙蓉酥简玉姑娘且提回去吧,以此聊表歉意。”

    简玉看着刘阿绍一张薄唇微抿,几句话之间既道歉又能说会道的包了个圆呼儿,当下便不再周旋,颔首告了正礼,出了玖玲珑的大门。

    简玉上了老爷车的副驾驶,屁股还没坐热,后厢打着小扇的景妍妡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景妍妡看着人群早早的就一哄而散,身边的大丫鬟简玉却是迟迟不出,她估摸着怕是与人起了冲突。

    “果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小姐!”简玉挽了耳边的碎发,一扫在店内的气势逼人,转身一脸俏皮的笑道:“您猜我遇到谁了?”

    她见景妍妡未接话,当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遇见江家二少身边的大管事刘阿绍了,偏偏我们站的并排,巧不巧又只剩那一盒芙蓉酥,小姐、少爷本与江二少爷交好,让一让本就无所谓,奈何那刘阿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不把小姐放在眼里,我当然要教训他一番!他付了钱,我就把这芙蓉酥给顺了过来,管他……”

    景妍妡半扇掩面,笑的花枝乱颤,她的丫头她最清楚,滑溜的似顽猴的人儿,那刘阿绍铁定无话可说。

    转念一想,这江家一众人素来不爱这些甜食,他买来又是送给谁的?

    目光流转之间,她看着刘阿绍出了玖玲珑的大门朝一辆气派的老爷车走去,那车上坐的正是江家二少爷江元凯。

    忽如醍醐灌顶,景妍妡内心一片昭然,简玉看着自家小姐柳眉花颜,倏的笑若三月桃粉,不明所以之间,她突然听道:“简玉,你且与陈叔先去碧春阁,我去与元凯说些闲话,一会儿他会送我过去的。”

    说着景妍妡下了车走向了不远处的老爷车。

    “碧春阁?小姐为何要去那附庸风雅之地?”虽是满腹疑惑,她还是会意了开车的陈叔先行一步。

    “元凯?”话音刚落,景妍妡就俏皮得弓腰敲着摇了一半的车窗。

    此时江元凯已听刘阿绍道出事情原委,他故作严肃道:“怎么!抢了我一盒芙蓉酥不作罢,还要来找我算账!”景妍妡但笑不语,两腮若桃,目光流转之间,道:“怎么?不请我上车坐坐?”站在车前的刘阿绍目光投向江元凯,江元凯轻轻颔首,旋即他拉开了车门。

    “好一个忠仆!”景妍妡坐上了车笑道,旋即有意无意道:“我记得你可是不喜吃甜食的……”

    江元凯却如闷声葫芦,她继续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消遣,带上我一路呗!”

    “一会儿还有事儿呢,你赶紧回家去吧!”江元凯笑道。

    “你不带我去的话……”她目光潋滟,“我就告诉江世伯你又去碧春阁会那个仙儿姑娘……”

    “你……”江元凯感到头疼,“我真是服了你们两兄妹……阿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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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春阁。

    “元凯……”这纤柔的声音正是碧春阁的仙儿姑娘,她与江元凯约定下午见面,此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便知道是谁,欣喜中含着一抹疑惑,她听见稀疏的女子笑声。

    待一众人进去内室,仙儿看清来人,她心下一惊,“元凯身后的女子是……”

    她敛了眉眼间的闪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景妍妡,粉唇香鬓,面若新桃,一身桃粉色洋装美丽动人,却不显丝毫媚俗之色。

    低眉之间有莫名的情绪闪过,是她……

    景妍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唇边划过一丝明妍的笑意,道:“仙云姐姐……好久不见……”

    “果真是她!”仙儿姑娘吟吟自念,内心似有千层浪涌,一张樱桃小口却好似被粘的密不透风,怎样都开不了口,只淡淡笑着,她知道她笑的十分牵强。

    “上次一别,再见却是今日了……”杨仙云平静的说着,目光沉寂如水。

    景妍妡却话锋一转,“听凯哥儿说,你喜欢吃这玖玲珑的芙蓉酥。”说着示意身后的简玉奉上包装精致的盒子。

    杨仙云颔首道谢,接过了盒子,一双柔荑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江元凯疑云重重绕心间,他正准备开口,身边的景妍妡暗中撞了他一下,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警告道:“若想知道事情本末,等会跟我走了!不过一会儿,她会……”

    “元凯,妍妡……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改日再招待你们罢!”说着掩了面,便自顾着走向了内室。

    江元凯却没有纠缠,他一脸见了鬼似得看着景妍妡,并随着她出了碧春阁。

    “你一定很奇怪今日是怎么了,如此这般尴尬怪异的氛围?”景妍妡好似料事如神,她心中却昭然如镜,缓缓道:“你的仙儿姑娘……原是苏杭一带绸缎世家的千金小姐,名叫杨仙云,父亲曾几次下江南,恰带着我,我曾与她有过一些交情……”

    说到这里江元凯大致猜出一二,却仍不置一词。

    “家道中落,奈何她又心高气傲,来到洛城一声不响,却始终不求助于景家……”说到这里景妍妡默默审视着江元凯脸上千变万化的情绪,“我知道,你中意她。可是你想想,江家是书香世家开的宗祠,若你在四十岁之前纳妾……”下面的话她不忍说下去,接着换言道:“且不说你等得,她呢……女子韶华如斯……再者,仙云她从前是世家的小姐,虽零落风尘,但自持身份,孤芳自赏,又怎会屈居为妾,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探查,她刚才驱赶了我们定是自己躲起来哭去了……”

    景妍妡有些不忍,她看着江元凯渐渐爆出青筋的额迹,狠了狠心,道:“凯哥儿……你要为你姐姐想想,为江家想想……这些年你姐姐尽量满足你,但你绝不可因为一己私欲……”江元凯叹了口气,却毫无颓丧之气,道:“我知道了。”

    景妍妡欲言又止,以为他需要时间想开,摇摇头走向自家的老爷车。

    江元凯看着眼前袅娜娉婷的背影,心中的烦恼在不经意间升华成一抹异样的暖流。

    他挑眉,暗想:“在她眼里,我有这么迷恋杨仙云吗?”

    江元凯不禁自哂,颇有自嘲的意味,上车之间他又瞥了一眼远处纤瘦的身影,唇边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曾经幼稚可爱的丫头,如今竟长成了蕙质兰心的世家千金。

    颇有感叹这女大十八变的意思……

第三十四章 他的保护

    “启璇”欧亨利走到晏九九身旁的桌位坐下,“你今日中午真的要在杜威庄园召开记者招待会?”

    晏九九重重的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欧亨利看晏九九郑重其事,来回按动圆子笔的指节一滞,“为何我没有收到邀请函?启璇,我是你的朋友,我....”

    “亨利!”晏九九突然转头,认真道:“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那些媒体记者耸人听闻,搬弄是非;那些富庶世家,制造事端,作壁上观,他们哪一个有资格做我金启璇的朋友?今日所邀之人都不会是杜威庄园的朋友,从前不是,今后更加不是。”

    她说着音量渐渐拔高,一字字好似跳跃的音符,字正腔圆的落在教室内一群听墙角的贵门子弟耳中。

    接着她恢复了正常音量,旁若无人道:“亨利,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晏九九突然感觉心中涌起一抹酸涩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直冲咽喉,她没由得感到一阵哽咽,却又在转瞬眨了眨眼睛压住了心中那一番暗流涌动,她不能在这里落下一滴眼泪,她绝不能向这些魑魅魍魉低头!

    “亨利......”她咽下那一团莫名的情绪,一双点水杏眸格外认真,“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她顿了顿,“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来伤害我的朋友和家人,因为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以前,总是你们帮助我,保护我,今天,就让我自己面对这一切吧,有些责任总是要自己承担的,如果一味的躲藏逃避,永远站在你们身后,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阳光露水如何给予我养分成长,如果......”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敛了眉间的颦蹙,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以后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总要去一个人面对的吧......而现在......”她换了一种轻松的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既然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自己来做一个了断吧!”

    “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单指指着欧亨利,眨眼道:“你不许插手哦!这件事由我自己来解决,说好了这次由我来保护你们!”

    欧亨利轻轻点了点,他仿若在晏九九深邃真诚的双眸中看见了自己浩瀚星辰般的瞳孔,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勾成了一弯浅月。

    “那我先走了哦!”晏九九见欧亨利心下答应爽快,心情没由得愉悦起来,笑着挥了手,翩翩而去。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咬在唇边的话终于从皓白的齿缝间溢了出来,“傻瓜......”

    室外突起的狂风扫起一地金红的落叶,欧亨利瞧着这火种般耀眼的颜色突然精神一震。

    他回头盯着身旁的空座位,仿若陷入回忆一般,却又忽然呓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启璇,我们马上要升二年级了。”

    窗外那令人惊讶的颜色还在狂风中肆意飞舞,而欧亨利早已收拾了书本轻悄地离去。

    那还在忘情舞蹈的残叶像是陡然顿察,失了舞蹈的兴致,随风逐流,飘颻远去。

    “Victor,嗯,我是亨利。”欧亨利拨通了帝劳斯百货旗下品牌首席设计师的电话,“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你绝对喜欢。”

    “Who?”

    “There.has.no.fun.if.I.tell.you.before.you.meet.her.I'llhave.you.picked.up.at.time.of.11.am.and.at.that.moment.you.will.get.what.you.want.(提前知道了多没意思?中午我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挂了电话欧亨利转身上了早已等候在校门口的轿车。

    “少爷,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不,现在还太早了......”他噙了嘴边滑出的一抹浅笑,明朗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望向窗外,“去杜威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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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

    正堂巨大的钟摆在中午十一点整准时敲响,悠长亘古的钟声在金碧辉煌的厅堂内久久不能散去,偌大的正堂内整整齐齐的坐着各界受邀的名流人士,其中不乏新闻界的各个翘楚,令人惊奇地是却无一人交头接耳或是起身参观这精美绝伦宫殿般的建筑,大家都正襟危坐,前两排的新闻记者皆是眉头紧锁,目光犀利,紧盯那正中间搁有一扎话筒的矩形长桌,而主角却迟迟未至。

    突然,一剂坦荡响亮的女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在座一干人等仿若被偶然惊醒一般,朦胧无措,待细辨之下,方才发现这声音却又脆若银铃,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女声,而那一众神色各异的来客却又因自己方才如雷轰顶的反应匪夷所思,思绪在下一秒又被那熟悉悦耳的女声拉回了现实。

    说话的正是这场记者招待会的组织者----金启璇。

    “各位都来得好早啊!”晏九九推辞了身后服侍的仆人,自己拉开了长桌前的靠椅利落的坐了下来,“看来我金家,还是没让各位失去兴趣!”

    说罢,她目光炯然,丰盈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错落有致的阴影。

    “想必这位就是闻名日不落帝国的时代周报首席新闻记者----约翰先生。”晏九九看向坐在第一排着装十分睿智的华裔男性,却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笑道:“约翰先生的文笔着实令在下折服!先生所写的新闻在下阅览无数,不过就属近期先生就杜威庄园所撰写的一篇报道着实令我佩服!开门见山!行文流畅!就连所用修饰之词都是恰到好处,可谓画龙点睛之笔啊!”

    目光流转之间,晏九九见身旁的翻译官同时音落,她无奈一笑,道:“约翰先生,您的文笔和杜撰的本事可谓是并驾齐驱!”

    那睿智样貌的华裔男子目光一滞,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人给他递话筒过来,他抬了抬黑色钛框的眼睛,轻蔑一笑,不再言语。

    “我想问问您,您有何证据说我爱新觉罗.启璇是我杜威庄园爱新觉罗氏的私生子?”

    此话一出,四众哗然,约翰没有想到她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脱口而出,看她大义凛然的模样不似作假,难道此事真有出入?那日布朗先生单独与他会面说有事拜托他.......

    “该死!”约翰低低咒骂着,他抬头认真的审视着眼前光彩慑人的女性,脑袋却高速运转着。

    晏九九却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线装书,“这是我爱新觉罗氏历代宗亲族谱,而爱新觉罗.启璇这个名字早在我出生之时便亲自由我的祖父——金必烈先生亲自誊写在我父亲的分支之下,我身边的这位便是负责保管我爱新觉罗氏族谱的法律顾问-----邓肯先生!”

    只听一阵唏嘘。

    “邓肯先生?”

    “可是那位在法律界极富权威的邓肯?”

    “是的,你看!就是他!”

    晏九九将一众唏嘘一字不落的收进耳朵里,她莞尔道:“好了!接下来族谱就留在这里了,你们想拍就上来拍吧,就是别给我弄坏了........”说到这里她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右手边的Jack管家,继而道:“拍完了就去吃饭吧,大中午的,多耽误时间!别饿坏了!”说罢她抿了抿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得,“对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好问的?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你们就问邓肯先生好了,还有约翰先生,您回去的时候应该会收到法庭的一张传票.......”

    晏九九礼貌的向邓肯先生辞别,正准备离开,在第一排的约翰却是终于坐不住了,“金小姐,请等一等!金.......”

    晏九九背对着一众人翻了一剂大白眼,转身立马换上和蔼可亲的微笑,她伸出手做了一个阻止的表情,嘴中却始终不留情面,“约翰先生,我想您还是与我的律师说吧,我跟你,实在是......无话可说!”

    说着她假装礼貌性的点头,皮笑肉不笑的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人群中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等一下!等一下!借过....借过....”

    “又是谁呀.......”晏九九鼓圆了眼睛,她偏了脑袋,看见渐渐分散的人群中走来一位白衣男子,颀长的身材呈现完美的比例,一双微甜缱绻的酒窝......

    “亨利!”

    晏九九又惊又怒,“你怎么来了?我都.......”

    欧亨利揉揉她的脑袋,径直拿起桌上搁置的话筒,“各位媒体朋友们好!我是帝劳斯百货的执行总裁----欧亨利,而我身边的这位是帝劳斯旗下的首席设计师----Victor。我想今天有关杜威庄园金氏秘闻仅仅只是一道开胃菜,而接下来真正要上场的是帝劳斯首席设计师与金启璇女士的正式见面会,在本次见面会上金小姐与Victor将做进一步有关服装设计方面的深入讨论,金小姐也会参与帝劳斯旗下品牌推出的下一季度新款。”

    “什么?”晏九九不明所以,她看着欧亨利。却不知道他又唱的哪出戏,当下瘪了瘪嘴,却只能站在一旁优雅的微笑着,内心却不停地翻着白眼,“都快完满结束了!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还没吃饭呢!好饿呀........嘴巴都笑僵了......”

    想着耳边却传来欧亨利富有磁性的声音,晏九九犹如电击一般骤然明白。

    “金启璇小姐自今日起作为我帝劳斯百货下的一员,即代表着帝劳斯百货的企业形象,因此她所有的一切法务事项都与帝劳斯百货员工法律顾问团全权负责,对于以一切形式侮辱、诽谤以及伤害我帝劳斯百货员工人身安全的相关人员,我们都会采取相关有力的法律措施......”

    “亨利........”晏九九仿若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一般,耳边的嘈杂渐渐消散,她的鼻尖涌出一抹酸意,泪水盈眶,朦胧了双眼.......

第三十五章 有趣的争夺

    01.

    一连几日的晴空万里令晏九九烦躁的心情渐渐柔和了下来,她站在校门口静静的等待着Jack管家。

    结伴而行走过校门口的学生有说有笑,她断断续续的打着招呼,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显得更加耀眼。

    “Lily!”校门对面站着一位着黑色西服的绅士正高高摆手。

    晏九九看着朝她这方向摆手的绅士,她下意识打量了身旁一遭,见周边只有她一人驻足,旋即似想起了什么似得,脚下迈开了步子,朝着那正走向她的俊挺身影走去。

    “Charles!”晏九九歪了歪脑袋,笑颜明媚,道:“Gladtomeetyou!Butwhatchadoinghere?(很高兴见到你啊!可你在这儿做什么?)”

    “很久没见到你了,今天邀你一同再游泰晤士河怎么样?”查尔斯微微一笑,“不过我不得不说.......你的英文老师十分负责人。”

    晏九九面色绯红,笑道:“我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反正你这么说就说明我过关了哦!不过语言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多奇妙?再奇妙也奇不过在泰晤士河边那惊心动魄的偶遇...”查尔斯耸了耸眉,颇具一番嬉皮味道。

    晏九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情逗的忍俊不禁,却又发现这一番话若有所指。

    “起初是被那贼吓到了,后来你将他制服的时候我才觉得,那贼却是不算什么,真真正正吓到我的是你那矫健利落的身手!”

    晏九九单手挽了耳边的碎发,低眉抬眼之间仿佛说完了一个过去的故事。

    “是吗?”查尔斯有点惊讶,他不知道晏九九对那日河边的见义勇为这般记忆深刻,指尖被阳光晒得有点微微发热,“之前我还在想今天贸然来邀请你一同用晚餐会不会显得太唐突,现在看来,我们之间早已积淀了深厚的友谊。”

    查尔斯温柔绅士的笑容仿佛框在了晏九九一双盈水杏眸中,他就这样笑容坦荡的凝视着晏九九,一如泰晤士河边微风轻轻带起的波浪,化作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晏九九被查尔斯盯得尴尬,双眼不自然的转向它处,“不是说一起吃晚餐吗?”

    晏九九回头笑了笑,凝滞的气氛似有分毫的松动,“我倒是很期待今晚的餐厅哦!”

    查尔斯丝毫未察觉气氛的变化,他笑颜微展,露出半排皓齿,伸手打开了车门,极富涵养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晏九九弯腰正准备上车,身后却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启璇!”

    “亨利?”这两个字在晏九九心中一闪而过,弯了腰的她下意识就要转身,却不料碰了头。

    “诶哟!”她轻轻呼痛。

    熟悉的声音早已飘至了身边,晏九九转头绵劲地砸了一个拳头,嘟囔道:“真是疼死我了......”

    欧亨利揉了揉晏九九泛红的额头,笑道:“叫你随便跟陌生人跑.....”

    转身又对查尔斯道:“查尔斯,你准备带着我的小公主去哪儿?”

    一双梨涡轻轻浅浅,欧亨利轻轻抚了抚被晏九九一拳打皱的衣襟,好似春风拂过涟漪点点的湖面,波澜无痕。

    欧亨利轻轻扫了一眼胸口,唇角微微弯起,好似还在回忆那个粉糯娇柔的拳。

    晏九九似乎嗅到了一丝火药的味道,心中不禁讶然,“为什么会有一股火药的味道?”

    查尔斯丝毫不理会欧亨利暧昧不明,宣示主权的话语,清淡道:“我与启璇正准备一同用晚餐。”

    “好啊!我也一起,正好饿了。”转身与司机道:“你在这里等Jack管家跟他说明金小姐与我和查尔斯先生一同用晚餐,晚些我送金小姐回去。”

    欧亨利言罢便拉着晏九九进了后车厢,查尔斯无奈耸了耸肩上了驾驶车位。

    “查尔斯,我没想到你除了中文、功夫之外,还会驾车!看来维多利亚公主所言不假,你们皇家的公主王子个个出类拔萃!”晏九九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因而率先开了口。

    查尔斯不置可否,笑道:“今日本想与你一同用晚餐之后再到泰晤士河边一同散步,之后再送你回去。可是总有些喜欢做破坏的人......”

    晏九九挤眼笑了笑,又偷偷看了欧亨利一眼,却没想到欧亨利其实一直暗暗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下便转了头一副笑意朦朦的盯着晏九九,晏九九只觉得脚底生凉,她暗自腹诽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儿吗?没有呀......”

    02.

    西式餐厅。

    黑椒牛排在柔和的光线下呈现一种独有诱人的光泽,晏九九迫不及待地叉上刚刚切好的小块牛排放入嘴中。

    香浓的酱汁结合鲜嫩的牛排刹那间溢满唇齿,咀嚼之间,晏九九只觉得牙根都软了,她含含糊糊的抿了一口柠檬水,只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家餐厅果然不错,尤其是这道黑椒牛排,两种主料的味道并没有相互掩盖,反而是很好的结合了在一起,可见厨师对用量的掌控独到资深。”

    晏九九尝完第一块,不禁食指大动,却仍不忘赞叹一番。

    查尔斯放下手中的刀叉,优雅道:“你喜欢就好。这里离泰晤士河很近,等会我们吃完了还可以一起再去河边散步。”

    “好啊!”

    欧亨利瞧着晏九九早已忘乎所以,当下接过来话茬,“好啊!等会去河边散散步,也可以回忆回忆当初我们是如何遇到MK的。”

    “也可以想想那日我在河边与那歹徒的一番较量!”查尔斯朝欧亨利点点头,微笑回应道:“多谢那次较量,才能让我遇见金小姐!亨利、维多利亚和我三人自小相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原来你就在我身边!”

    晏九九本就觉得查尔斯与欧亨利两人今日怪怪的,现在两突然人这样一番话更让她摸不着头脑,口中的咀嚼渐渐放慢,她没由得被浓郁的酱汁呛了一下。

    “咳...咳咳...”

    “没事吧?”异口同声,两人同时伸向了晏九九手边的柠檬水,不料晏九九更快,她一把抓过水晶杯,猛喝了一大口,如鲠在喉的感觉随着舌尖淡淡的柠檬味烟消云散。

    她讪讪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旋即她悄悄打量了神色迥然的两人,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牛排。

    她想笑。

第三十六章 进入景家

    “姑娘,我和小珍平日里都是在西厢的次间住着,晚上在少爷住的东厢耳房轮流守夜值班。”

    说话的正是景施琅贴身丫头大珍,说罢她接过于娓娓手中的四方小皮箱,进了西厢的另一间次房,笑道:“太太身边的周妈妈已经吩咐过了,从今日起姑娘就与我和小珍一同服侍少爷,本是姑娘与我们一同睡在一间的,不过好在少爷房中空旷,特地嘱咐了给姑娘在西厢单独安排一间,这儿旁边就是我和小珍的间儿,姑娘若是平日里有什么事只管扣了门环罢!”

    于娓娓瞧着这景施琅身边的大丫头做派的人丝毫不难相处,反而十分谦卑友善,心里七上八下的鼓点终于熄了声,她笑着连连应是,同大珍将行李放到了衣橱旁,一边同大珍收拾着屋内的物拾一边打量着这布置精巧的小间。

    进门正中挂着以楷书题有“玉壶冰”三个大字的娟纱牌匾,匾下正方放置着常规雕花桌椅,左边是镂雕彩绘屏风隔着简朴素雅的架子床,屏风正对面的尽头则是镂空竹节书架,上上下下放着几件山水兴味儿的把玩件,清静雅致的透雕飞罩恰将这小巧的内室分隔成错落有致的三部分,可谓是独具匠心。

    “对了,姑娘以后可以唤我大珍,刚才提到的小珍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打小我们就伺候在少爷身边,若是平日里事务不明你尽管来问我们就是了。”大珍摆了椅子,一番话打断了于娓娓细细的观察。

    “大珍?小珍?你们的名字可着实有意思。可是你们的本名?”于娓娓抿嘴,笑意正浓。

    大珍非但不恼反而一同笑说闲话,因着她晓得于娓娓这是放了戒心与她打趣,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下却想着少爷委以她的大任终于完成了。

    “可不是,每每丫头婆子说了这一圈话自己总是笑得最合不拢嘴的。不过姑娘也说中了,这本不是我和小珍的本名。出生的时候爹娘没有料到是一对双生子,生下来皮肤白白净净的,爹娘左挑右选只觉得珍珠这名字不错,干脆两人的名字都取了一样的,只是乳名一个唤着珍儿一个唤着珠儿,后来长了岁数放在少爷身边伺候,少爷平时一喊珍珠我们俩都跑了去,开始少爷只觉得稀奇好玩,时间久了少爷说麻烦又怕妨碍了正事,干脆趁着年岁喊了大珍、小珍,如此便慢慢传开了,大家都跟着喊了!”

    于娓娓同大珍一同坐在桌前,酌了两杯清茶,缓了缓口齿间的干燥。

    继而大珍似想到了什么似得,一双柔和的眸子在于娓娓身上打了个转,温声道:“只是在府里毕竟不同外面,虽说现在民主了,少爷们都绞了辫子,小姐也穿了洋装,法租界的洋人我随着少爷见过几回,倒是有些怪怪的,不过这是它话。大太太说不管外头如何千变万化,但却不能忘了祖宗的本,出门在外审时度势顺应时事的确不无道理,而府中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因而这府中上下除了少爷小姐之外,其余的丫头婆子都不得穿戴洋派的服饰。”

    于娓娓一双美眸微垂,她淡淡道:“我初入景府内宅仆侍的事务我一概不知,按理我理应唤你一声姐姐”接着她微微一笑,“大珍姐姐,谢谢你今日与我推心置腹的......”

    大珍闻言立马阻言道:“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她摆摆手,“我与小珍伺候少爷这么多年大小事务不过更加熟悉罢了,最重要的是对少爷忠心耿耿......”

    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于娓娓终于守得云看见月,原来大珍这样一番周折不过是替大太太试试她是否怀有二心。

    当下她收了正在取下右手赤金镯子的左手,双手拢住大珍的一双白净小巧的手,握成一个结实有力的包拳,大珍抬眼还似刚才那般柔柔和和的看着于娓娓,却是一脸不明所以。

    于娓娓敛了笑意,眉锋也逐渐圆润起来,轻启朱唇,道:“我虽未与太太谋面,但娓娓自知,若不是太太宅心仁厚,眷顾我这浮萍孤女,我又怎能侍奉在少爷左右。娓娓不求荣华富贵,更不会痴心妄想,少爷、太太不仅给了我容身之处还这般善待于我,这是我今生莫大的福气,所谓大恩不言谢,我知道我说的再多再完满都是徒劳,唯有尽心尽力的服侍少爷才得以不辜负少爷和太太的仁善之心。”

    说着尽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于娓娓摁了摁眼角氤氲的泪水,抬头认真道:“大珍姐姐,我目前没有适合的衣服,可容我些时日去置办?”

    听之一席话,大珍不免为之动容,她敛了眉间露出的怜悯之色,柔声笑道:“姑娘也不要妄自菲薄,太太和少爷体恤我们,我们只当得了天大的恩泽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了”说罢,按了按于娓娓的手,“还要我说几遍,若是真心拿我当自家姐妹,且喊我大珍就好。还有衣服的事情,景家上上下下的衣服都是景家自己的裁缝量制的,一来尺寸合心,而来穿的安心,再者,你既入了景家就是景家的人,怎么还要跑到外面那些商铺去花那些冤枉钱。景家自己的裁缝对我们这些丫头婆子的制衣按例只收针线费,其余的费用是大太太给我们这些人儿的恩泽只管受着日后好好报答太太便是。”

    于娓娓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

    这一番话下来大珍终于定了心神,这下太太和少爷交代的差事均已办妥,她正想着何时去汇报最为妥当,外边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呼唤。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大珍便知道这就是她那咋咋呼呼的妹妹。

    想着人已到了眼前。

    “大珍!大珍!”小珍莽撞的冲了进来,她瞧着两人却也没工夫寒暄,直奔主题,“周妈妈说外院、内院的管事婆子现在去花院候着,一会儿太太要跟大家说说宅院扩建的事情!”

    “诶呀!你怎么不早说?”大珍拧了拧眉,“不说了不说了,姑娘你也瞧见了小珍就是这幅直来直去的嘴巴,慢也是她,快也是她!”

    于娓娓假意不去听姐妹俩的一番对话,只低眉抿着清茶,直到大珍喊她方才大意的抬头,一脸朦朦胧胧的模样。

    大珍果真是发了慌,话音刚落,已是出了门外,只留给屋内二人一抹轻曼小跑的背影。

第三十七章 因为爱情

    “府里扩建与我们这些丫头婆子有什么关系?好生生的把我们都喊去听一番教训却也不派我们什么差事,耽搁了时间不说,妈妈们交代的事情做不完,回头小姐再怪罪下来,受苦受罚的还是我们!”

    “好了好了,夏兰,快别说了,当心简玉姑娘听了又少不了一顿教训......”

    这一人抱怨一人劝解的正是景家二小姐景妍妡身边的两个二等丫头,两人正说着一会儿要去花院听大太太身边周妈妈的教诲。

    “哼!别的院的想不去就不去,我们怎么的?命就比她贱了?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是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人,说到底不过是得了大少爷的宠爱,连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了!大大小小的院子里也就她没去了!”

    紫鹃收了正在扫尘的鸡毛掸子,作势打了夏兰一个空巴掌,轻声呵斥道:“呸呸呸呸!快别瞎说了!我们与她本就不同,她是伺候在少爷身边的通房,只比姨娘低一等,却是比我们这二等丫头要高出大几头,你可别叫旁人听了墙根去折损了二小姐的颜面!”

    那粉颜兰裳的女子瘪了瘪嘴,依旧嘟嘴抱怨着,但言辞中却不再含沙射影,说着便与紫鹃迈了门槛离开了正堂。

    这景家二小姐景妍妡的院子距离这花院并不十分远,只需一盏茶的功夫,过了一道曲折的抄手游廊穿过景施琅的书院,穿过几个石拱门出了那道装有“子孙万代”牌匾的雕花垂花门,在十字甬道上步行一小会儿,出了月门,便是花院。

    夏兰见人来的差不多,暗自捅了身边的紫鹃一下,啧啧道:“幸好姐姐提醒我住了嘴,要不这会子可真是折了小姐的颜面了!”

    杜鹃笑着无奈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前头一记中气十足的声音令一众男丁仆妇噤若寒蝉,此人正是大太太身边管事儿的周妈妈,这个体态略显壮实的女人不仅是出了名的声如洪钟,在内务管事上恰如其声,不得不叫人信服,若是全然不知情的人,只怕会错认为哪个员外家的当家太太。

    “彩儿!开始点算点算人数!哪个院哪个房的,谁到了,谁没到,通通记清楚了!”

    那站在周妈妈身前的小童拿了名册开始点名,此时早已日薄西山,满院的姹紫嫣红褪了原本的千姿百态,在这落日的余晖里化作团团娇羞的火云,乍一看,一方人竟像是陷在那虚无缥缈的幻境里一般。

    “妈妈!点好了!一人不差!”小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沉寂。

    周妈妈点了点头,正色道:“本是到了散值的时辰,应是遣了大家各自休息片刻。但大家也都知道,打明儿起老太爷请的师傅就要来府里规划图纸,下个月就要动工,我们这五进三门楼的府邸就要改建成七进五门楼的了罢!若是修建之前不讲明其中厉害,待他日你们误闯误撞,折了老太爷的银子事小,损了自己又是一桩桩的麻烦事儿,遭罪的不过还是自己的安康!再者,若是领着主子走错了地方,冲撞了贵人,只叫你们好看!”

    说罢清了清嗓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来回扫荡了一圈颔首低眉的仆妇,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外院的男丁二一添作五,一半一半,每日轮流帮着搬着木材,做些漆器修补的粗活;茶水房的丫头每日拨五个过来轮流送茶水,至于内院的丫鬟婆子除了伺候主子之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查院子楼台有没有要修葺的地方,这个月内一同报上来。可都记清楚了?”

    周妈妈语毕,底下异口同声传来一句顺从的答应,她点点头,“大家各自回院子吧!”

    说完转身与一众丫头婆子背道而驰,入了一旁的小月门,进了小花园,花园正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瑰姿仙逸的女子,周妈妈欠了欠身,朝着那正品茗赏月的女子恭敬道:“太太,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应俱全都给丫头婆子仆侍们吩咐下去了。”

    “嗯,我都听到了。”

    这花院与小花园只有一墙之隔,加上这周妈妈嗓音振聋发聩,一番话语大太太施韵兰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她很欣慰身边有周妈妈这精明能干的人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只是周妈妈年岁渐长...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妈妈,若不是如今我的身子不好,又何苦难为你?今年本应放了你去庄子上与忠叔团聚享享儿孙的福气。”

    “太太.......”周妈妈是打小看着施韵兰长大,随后又做了她的陪嫁,自然感情不比其他,这一番话说的周妈妈不免动容,“太太...您可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在您身边伺候着就是最大的福气,前日里大夫说太太不过是染了风寒,不应过度劳累,用了药养上数日便好了”说到这里,周妈妈接了大丫鬟玛瑙手中的披风,温声道:“太太,这傍晚天气乍变,起了风怕又是坏事,进屋吧......”

    夜幕缓缓落下,施韵兰点点头,疲倦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悄然爬上眉梢,她伸手穿上了披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抬眼问道:“大少爷可回来了?用膳了没?”

    “刚刚散值时大珍与奴婢说,大少爷回了后便去了书院,看样子像是多吃了几杯酒,此时是小珍与于姑娘在伺候着。”

    听到这里,施韵兰的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流光,转瞬即逝,继而是疲倦爬满了保养极好的玉容,她点点头,心中划过一丝怅惘,“罢了.......”

    ——————————

    书院。

    喝了醒酒汤大致过了一个时辰,景施琅斜摊在太师椅上,虽然双颊依旧是分毫不褪的酣红,但那黑暗中一双目光如炬的凤眸预示着大脑早已十分清醒镇定。

    景施琅深深的望向那一片荒芜的黑暗,眼中闪烁着点点不可察觉的星光,他暗自思忖着:“你在日不落国可好?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忘了我......

    脑海中飞快划过这三个字,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飞速而过的白光,“是谁?”他眉梢一挑,警觉起身,一把打开了桌上的电灯。

    眼前是一个神色微微惶恐的女子,待稍稍看清景施琅,她立马松了口气。

    “少爷,是我小珍,您可吓死我了”小珍吐了口气,“我看您灯也未亮着,这四面窗也没关,我怕您借着醉意睡着了晚上若再是吹了风,明天一早可是要痛风的。我给您沏了壶茶,您......”

    “好了,放在这里吧!”说着他摆了摆手,“你们先睡吧,不必等我更衣!”

    小珍应了是,放下茶盏,悄声退去。

    景施琅盯着那电灯打在青花瓷盏上的光晕怔怔出神,倏地他似想到了什么似得起身跌跌撞撞地打开暗格拿出了一封信。

    他将那一盏茶一饮而尽,又清了清嗓子,视线却丝毫不离开那封信,他动了动喉结,毫不犹豫的拆了那封信。

    景泰商贸的生意多年前就已经涉足海外,此次晏九九前去他便安排了早在日不落国打理生意的一干人等暗中保护她,这例行每月传来的书信只言片语之间尽述了晏九九在海外的日常生活。

    他静静的读着,微微勾起的唇角透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突然,他的目光被信的最后一行字紧紧抓住,柔和的眼角斗转凌厉,墨黑的浓眉剑斜入鬓,手中的力道骤然收紧,软弱的信纸在他的手中碾成了一个团。

    他呵道:“远山!给我查查这个欧亨利到底是什么人!”

    如雷贯耳的声音只换来一片寂寥相应,景施琅甩了甩头,额际浮起的青筋在一阵粗犷的叹息中渐渐平静,远山和丫头们早已被他摒退,他收了信装入暗格,关了灯摔门而去。

    因着景施琅摒退了一众仆人,此时只余正房卧室里一盏幽幽的轻纱罩灯。

    烈酒贪杯,纵使醒了酒,大脑清醒,也难逃肢体的麻痹大意。

    景施琅一路磕磕碰碰的进了正房,还未看清,只觉扑面而来了一股莫名的暗香,馨香袭人。正觉差异之间,东边的架子床坐起了一个态若幽兰的女子,隔着轻薄的纱帐可见着赤红色肚兜的女子那细润如脂的肌肤。

    “爷回来了?”女子素臂舒展,撩了半截帐子,含娇细语道。

    景施琅定睛,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颔首,低眉之间,百媚千娇,“娓娓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爷白天里日理万机,晚上就让娓娓伺候爷有个舒适温暖的睡处吧。”

    景施琅瞧着眼前鬓云乱洒,酥桃半掩的女子,视线一扫而过,冷言道:“穿好衣服回去,从今往后你只上午在书房伺候笔墨就好,晚上且好好休息罢了,不用过来。”说着抚了袖子进了次间的碧纱橱,边走边唤着耳房守夜的丫头,“大珍,伺候于姑娘更衣。”

    “爷......”半倚在床上的半妆美人瞧着心心念念的人竟不为所动,姣如秋月的绝美面容斗转惨淡,心中的酸涩化作点点蝉露,氲出一声低呼。

第三十八章 刁难

    “到底还有多少要签?”沈敏瑜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洋洋洒洒地签下几个大字,“这都快下午三点了,我还约了书宁姐一同逛街,你这样没完没了的耗我一下午到底要做什么?”

    “啪”的一声,沈敏瑜将文件摔在张弘宪面前,双手撑桌,怒道:“张弘宪,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沈敏瑜气极,她打小就是被爹爹宠溺疼爱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冷落无视,一双纤纤素臂因愤怒微微颤抖,她气的牙痒,正准备发难,却因撑着桌子,整个人又呈现一种独特的幽韵之态。

    张弘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完手中的文件,又不忙不乱地整理好文案夹,方才抬头看着沈敏瑜,笑道:“敏敏,我们说好的。以前你嫌每天过来签文件麻烦,我们就改为一个星期一签,公司每日的事务繁重,一个星期积累下来的文件的确不少,但是我们既然说定了就应该遵守约定不是吗?”

    “约定?”沈敏瑜美眸怒睁,“你别跟我提什么约定!你对我的约定......”

    “敏敏!”张弘宪豁然起身,瘦削的下巴在阳光中呈现完美的弧度,神情复杂道。

    “哼!”沈敏瑜侧了身子不再看他,一时间两人都似陷入回忆一般,晦涩不明的氛围在持续三秒钟的沉寂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弘宪侧头凝视着窗外阳光,他不管阳光有多刺眼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棕褐色的瞳仁在大自然独有的介质中似镀上了一层无处开采的金,晶莹剔透。

    眨了眨眼,避开直视阳光的不适,他缓慢的坐在了身后的皮质靠椅上,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带砺河山的战争,身心俱疲。

    他双手揉了揉双眼,长舒了口气,“你的时间是沈氏给的亦应该为沈氏而用,今时今日你再也不是沈家那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作为沈氏的代理董事长,若是处理这些文件都还同往日一样,他日你如何让叔父安心全权交任给你?”

    张弘宪定睛瞧着沈敏瑜,深黯的眼底一望无际,充满平静。

    沈敏瑜眉梢眼角噙了笑,蔑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在这儿表里意思苦口婆心的劝导我讨个好人印象,背里又去爹爹面前说我的不是!假意套圈爹爹的信任不过是为了吞并我沈家的家产!张弘宪你别忘了,你终究不姓沈......而我才是沈家唯一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嫡亲大小姐!”

    修长如玉的指节在光滑的桌面上规律得敲打着,张弘宪蓦然抬头,明朗的眸子渐变黯然,“敏敏,我们非要这样吗?”

    “文件都签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张弘宪转了椅子背对着摔门而去的沈敏瑜,如峭的鼻背隔断了那眉间紧凑的小山,他神色一松,那掩埋在时间里的回忆激起一阵忧愁的起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薄唇微启,“敏敏,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背道相驰......”

    光景依旧,物似人非;罅隙难解,愈错愈深。

    ————————————

    景府书院。

    “施琅哥哥呢?”

    “少爷写了几幅字帖,刚才有事便出府了.......”

    “哦......”沈敏瑜挑眉瞧着于娓娓一副毕恭毕敬挑不出错的模样若有所思。

    “若是沈小姐没有其他的事,娓娓先行告退了。”于娓娓服了服身子,转身欲走。

    “等等!”目光流转之间,沈敏瑜计上心头,她睨眼喝止了于娓娓,“你急什么?我可没说我是来找施琅的,今日我是专程为你而来........”

    沈敏瑜一双乌溜的大眼黑白分明,可看着眼前的香兰美人却是怎样也温和不起来。

    于娓娓却只觉得有一道尖刻的目光打在身上,似要将她凿出千疮百孔来,她感到十分的不适,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延颈秀项之下一双小巧玲珑的蝴蝶骨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怎么?你很怕我?”沈敏瑜挑眉,粉光若腻的脸庞绽出一朵嗜血的蔷薇,“我可是说过,你入景家得来容易,可你想借着施琅哥哥对你的宠爱一步登天不过是痴心妄想!”

    说罢,沈敏瑜一步步踱至于娓娓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自己一番,继而攥了耳边一缕柔软的卷发逗弄着,神情十分戏谑。

    “你说.......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养尊处优.....”她伸手看了看右手食指的宝石戒指,纤白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羊脂白云般的细腻光泽,继而抬眼睥睨眼前的美人,一如碾死蝼蚁一般,她哂笑道:“你知道吗?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贱如蓬草!”

    沈敏瑜瞧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人心下的厌恶之情更显,“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明明心机深沉却又装的十分可怜的模样!可是你装的再可怜又有什么用呢?爬上了施琅哥哥的床又怎样?”

    “你.....”于娓娓倏地抬头,一双翦水秋瞳似有点点星光,“沈小姐请自重,不要太过分!”

    于娓娓带着内心仅有的孤傲重重地咬下最后一个字,却在沈敏瑜轻蔑的目光中陡然瓦解。

    “哼!”沈敏瑜转了身子遮了遮阳,换了轻佻慢语道,“不错,对他而言,你的的确确是万花丛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朵,不过再不同,终究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什么替代品?”于娓娓峨眉微蹙,饱满诱人的红唇不点朱而赤。沈敏瑜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即云淡清风的笑道:“这个么......你迟早会知道的。

    突然不知哪里卷来了一阵风,扫到于娓娓身边带起了轻薄的裙摆,一头秀丽的青丝在风中飘颻不定。

    此时早已过了火轮高吐的时辰,于娓娓却觉着照在在身上的阳光炙热烤人,连往日里凉爽的风都成了煽风点火的帮凶。

    “不过我倒觉得你真的可怜,这院中的一石一木,一草一花,通通都是我和施琅的回忆......”沈敏瑜瞧着于娓娓面色平淡,眉间却又丝毫涌动,不免朝着心下那团歹毒的怒火添了把柴,“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回忆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建造的,时间久了过去的故事不就成了回忆,可是......”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却依旧掩饰不了那淬了毒的话语,“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你又如何与他建造回忆?”

    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不!不是这样的!

    一双泪眸闪烁着磐石不转的坚定,于娓娓直对上沈敏瑜戏谑的美眸,“不是你说的这样!他说过会保护我!”

    沈敏瑜挑了唇角,睨眼不屑道:“是么.....?可他并没有说过他爱你不是吗?”

第三十九章 感谢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园艺工人正在精心的修建绿意盎然的草坪,泥土的芳香和青草的汁液在阳光的照射下汽化蒸发,空气中旖旎着一种独特的自然味道,晏九九耸着小鼻子轻轻地嗅着,她发现大概这就是来自大自然独有的馈赠,沁人心脾的味道令她紧绷的头皮没由得一松。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美好而又紧张的一天。

    “启璇!”欧亨利追上前方蹦蹦跳跳的晏九九,“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晏九九瞧着亨利嫣然一笑,“是啊!是啊!又好又紧张!”

    “紧张你还蹦蹦跳跳?我可没见过说自己紧张的人又高兴地不得了的样子!”欧亨利笑道。

    “嗯......”晏九九弯了弯唇角,“是紧张啦!只不过我的高兴大于紧张把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你看不见咯!”

    欧亨利笑弯了眼,他不明白晏九九脑袋里面这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和解释都是哪里来,一双好似舀着甜酒的酒窝在你言他语的爽朗笑声中越陷越深。

    园丁还在继续修剪草坪,学生们或三五成群或驻足谈笑,而更多的是结伴一同进入教学楼,工字堆砌的古老墙壁,高耸入云的塔尖,无处不彰显着这极具城堡建筑特点的校园所蕴含的贵族之气。

    最后一个学生走入教学楼,悠扬的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教室外走廊还是层层叠叠各班的礼拜仪式,而晏九九所在的班级早已坐定,宽阔的讲台上是准备发放成绩单的教授。

    “Another.vacation.is.coming,I.sincerely.hope.that.evryone.in.the.class.has.a.fantastic.holiday!Now.get.your.report.in.the.front.of.class.when.I.call.you.(又是一个假期了!我衷心地希望在场所有的学生都能有一个好的假期!现在我念一个名字就请到前面来拿一份成绩单!)”

    晏九九看着讲台前鬓角斑白的老教授,紧握的手心早已闷出了许多汗;虽然极度的紧张,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一年前她的英文以及基础课程差到难以形容,更别提工商管理的专业课,她与父亲约定好了若是专业课达到全优她就可以辅修服装设计,那时日日夜夜急的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幸好后来有亨利能倾囊相助,经过了这一年的补习她的确进步了不少但是年终考核她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想到这里,她只怪自己究竟还是没有把亨利给她抽丝剥茧讲解的知识吃透,心中不禁叫苦连天,不仅占用了亨利宝贵的时间,而自己的效率却是跟不上,转念一想,教授还没有念到她的名字,万一实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这般糟糕呢?

    晏九九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和紧张交杂混合的复杂心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Alice.Harrison!”

    “Alfred.Green!”

    “Monroe.Xia”

    .......

    “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欧亨利看出晏九九有些不对劲,拿过她捏的紧实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慢慢掰开,“怎么手心全是汗?”

    “我有点紧张......”骤然听到夏梦璐的英文名,盈亮的瞳仁不禁一缩,“快到我了......”

    欧亨利微微蹙眉,琥珀色的瞳仁里写满了担心与了然,他取下胸口的手帕耐心的搽净晏九九手心的湿汗,反手紧紧地握住,低声温柔道:“启璇,放假与我一同去法国度假可好?”

    “嗯?”晏九九的注意力成功被欧亨利转移。只见她一双水灵的杏眼疑惑重重的看着欧亨利,“怎么突然说到度假了?”

    “好吗?”

    而这样一幅暖心的画面看在有心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姐!你看看他们?打从那次新闻发布会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遮掩遮掩!”坐在不远处的夏佩柔一直暗中观察着晏九九和欧亨利,打从那次记者招待会之后,不仅父亲大骂了自己一顿,布朗先生和自己的关系也出现了危机,因而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心下是越想越来气。

    “姐,你还是别说了。”夏幼兰扯了扯夏沛柔的衣袖。

    “哼!”绝美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一非极不自然的红晕,“如今你也帮着他们!真不知道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旁的夏梦璐打从记者发布会之后听了父亲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她明白她如今的重心是以家族利益为重,决不可因小失大,因而那嚣张的气焰一应全灭,她决定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当下听到夏佩柔还是这般莽撞,本想出言劝阻,却因着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小妹的古怪脾气,只得叹了口气,唯恐她发了狂又做出一发不可收拾之事来。

    “Lily.Kim!”

    “念到我了!”晏九九几乎雀跃的跳了起来,她激动地与欧亨利相视一望,忐忑地走向讲台。

    “Congradulation!(祝贺你!)”教授将成绩单递给晏九九,“You.are.the.most.talent.student.I.have.ever.seen.(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晏九九接过成绩单,对教授的赞叹还不明所以,她低头详细的看了一遍成绩单,微微发酵的喜悦从眉间缓缓溢出,刹那芳华。

    “I.have.got.full.A?(我得了全A?)”丹唇微朗,明亮的杏眼闪烁着激动地星光,“I.totally.can't.believe.it!Thank.you.very.much,Prof.Jackson!(我简直不能相信!非常感谢您,杰克逊教授

    !)”

    晏九九朝教授深深的鞠了一躬,敛了眉间十分的激动朝着座位走起,她的心里仿若像突然闯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顽皮小鹿,她突然想念早晨进校时那泥土混合青草的香气,是那样的生机盎然,充满朝气。

    “亨利!我做到了!”

    欧亨利瞧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他不禁想到初见她时她也如此时这般唇红齿白,纯粹分明;想到这里欧亨利俊颜微丰,不禁目挑心悦,那满盈甜酒的梨涡溢出点点甜腻。

    他接过晏九九手中的成绩单,故作啧啧道:“嗯......年级两千名到年级第五十名,确实是突飞猛进啊!我问你......这倒数到优秀的幸福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

    面对欧亨利的打趣,晏九九不禁红了脸,她娇嗔着拍了欧亨利的肩膀一下。

    “启璇,与我一起去法国好吗?”欧亨利突然道。

    而正想着如何感谢晏九九正在暗自纠结之中,她只觉得面对既是好朋友又对自己十分照顾的欧亨利,再多的感谢都是说不尽道不完。

    “谢谢你......”想着感谢的话便脱口而出。

    “好吗?”

    “嗯......”

    晏九九突然从徘徊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感觉似乎自己答应了欧亨利什么,她愣愣道:“什么?”

    “法国呀!你刚刚已经答应我了哦!”欧亨利笑颜舒展,“不许反悔!”

    “啊......?”

    欧亨利只觉得此刻心情极好。

第四十章 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The.next.tourist.attraction.known.to.the.world.is.Eiffel.tower......(下一个举世闻名的旅游景点便是埃菲尔铁塔了......)”

    耳边是标准流利的英文介绍,晏九九微微勾起唇角,“亨利,为什么不找一个法国人?”

    欧亨利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啧啧道:“我倒是想呀......可偏偏有个小笨蛋听不懂。”

    晏九九听着欧亨利这一番调侃不怒反笑,她挽了耳边的碎发,巴掌大的小脸儿绽出一抹粉玉般剔透的笑容。

    “谢谢你,亨利。”

    “谢我什么?”欧亨利故作诧异道。

    晏九九抿了抿嘴,水润的双唇上留下浅浅粉粉的印子,“我要谢谢你的太多了.......”

    她认真的看着欧亨利,一如欧亨利此刻温柔的凝视。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谢谢你.......”晏九九低头不再看欧亨利,她弯了弯唇角,绽出一个感动的笑容,“真的很谢谢你,亨利。谢谢你帮我补习,谢谢你在记者招待会上那样维护我,谢谢你带我来这次度假,谢谢帮我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谢谢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谢谢你......谢谢你.......真的......”

    晏九九偏了偏脑袋,晶莹的泪花打湿了睫毛,哽咽的声音在下一秒被一剂温暖的男声打断。

    “傻瓜......”欧亨利温厚的大手盖在晏九九小巧的脑袋上,他笑眼心悦道:“好了,好不容易我们的又一个假期,你不会忍心就让我看着你哭鼻子吧?”

    空气中像被混入了粘合剂,笔直的光柱化作朦朦胧胧的光晕,透过那埃菲尔铁塔间精致的罅隙,温温柔柔的洒在两人身上。忽然,侧面袭来一阵不期而至的冷风,晏九九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松松挽在脑后的髻刹那松散,像极了那一不小心逃出手心的光面儿缎子。

    欧亨利拢了拢晏九九驼色的大一,笑道:“金大设计师,你设计制作的衣服看起来不保暖哦?”

    晏九九被零散的发丝扫的鼻尖发痒,她还来不及反驳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大喷嚏。

    “一说就应这也太太灵了吧?”欧亨利一双梨涡深陷,皓白的牙齿格外耀眼。

    晏九九瘪了瘪嘴,整理了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故作恼意道:“不保暖你脱下来!你脱下来!”说着就伸手真要去扒欧亨利身上的衣服。

    欧亨利眼尖手快地闪过了晏九九的追击,笑容越发的开怀,“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说着扣了胸前的扣子生怕眼前的人再追过来似得,突然正色道:“莫非你是想睹物思人?”

    说着刚刚扣好纽扣的手又抚上了扣子,他拧了扣子,见晏九九一副震惊的模样心下玩心更甚,“咳!若真是这样我倒是不介意你把这衣服拿回去挂在床头日日夜夜的看着,只要你不嫌弃就好......”说罢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目光陡然一亮,“若是夜夜搂在怀里也行......咳......还是只要你不嫌弃......”

    “呸!呸!呸!我嫌弃!”晏九九瞧着欧亨利一副穷追不舍誓不罢休的模样儿,实在是口胃犯了恶心,“嫌弃死了!你赶紧的,穿得好好的!”

    欧亨利见状小步踱到晏九九身边,挺了挺胸,“怎么?真的不要?要也是你,不要也是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呀?”

    晏九九瞧着欧亨利一副撩人讨嫌的模样,不禁闷气,“不要!不要!不要!”

    这真是什么人呀?晏九九斜眼闷想着,亏我做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给你穿,如今还来这般捉弄我,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呀!

    想到这里,晏九九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欧亨利瞧着晏九九一副唏嘘短叹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又好玩儿。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欧亨利扣了西装扣子,一把牵过神游八方表情莫测的晏九九。

    “喂......”

    此时两人早已登塔近二十分钟,解说员在两人默契的谈笑间识相的默声退去。两人所在的塔层正是观赏巴黎美景的绝佳位置,低矮错落的建筑物,使得这个城市有一种特别的情调,草坪上席地而坐闲聊的人们,好似谁也无法打扰这种独具法式浪漫的生活方式。

    “启璇。”欧亨利牵着晏九九来到塔层的边缘,“抚好。”

    他执了晏九九的一双柔荑安安稳稳的放在了一旁精致花纹塔结构上。

    “怎么了?”晏九九不明所以,燕转莺啼的声音在欧亨利耳边划过。

    她侧头望着欧亨利,尖尖的下巴散发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你听......”欧亨利将晏九九拥入怀中,单手覆盖着晏九九小巧玲珑的脑袋。

    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只听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那律动整齐的心跳透过健壮的胸膛化了她脸上有些冻僵的寒意,晏九九的脸上忽然一热,她下意识要挣脱欧亨利的怀抱,却不料压在头上的力道更甚,像是扭紧的螺丝,纹丝不动。

    她干脆放弃挣扎,翻了白眼无奈道:“到底是在演哪出儿呀......”

    欧亨利勾了唇角,眼笑心悦,道:“埃菲尔铁塔不仅是十九世纪世博会为吸引游客所造,他的背后还有一段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你知道吗?”

    “什么爱情故事啊?”晏九九翻了个白眼,她只希望今天这个古怪兮兮的人赶紧发完神经把她放开。

    “你站的这个位置据说是离上帝最近的位置......”

    “离他那么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要祷告的......”

    “那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欧亨利薄唇微启,一双梨涡在温柔缱绻的笑意中旖旎开来。

    “我一直在听啊!”晏九九不禁又翻了一剂白眼,嘟囔道:“莫名其妙!我都听你讲了半天了!”

    “......”

    “怎么了?”欧亨利终于放开了晏九九,她看着面色复杂的欧亨利,不明所以,暗暗思忖道:“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下又是怎么了?一言不发......”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晏九九眨眨眼睛,“是不是吹了风呀?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说着晏九九搓热了掌心捂上了欧亨利白皙的脸庞。

    “我们去吃中餐吧!”欧亨利伸手反握住晏九九,无奈愠恼的情绪在一双笑眼中敛去。

    “好啊!正好我饿了!”

    “一提吃你就来了精神!”欧亨利看着晏九九笑若弯月忍不住刮了她秀气的鼻子,思绪却飘游到了上一秒,“那句话....就用一生来告诉她吧......”

请假一天,今天去看病人了,抱歉!

    非常抱歉亲们,本想下午看了亲人回来给大家更新但是她的情况比较严重,下午和妈妈在医院陪她聊天然后陪在身边照顾到现在,希望这一天的劝导能有些效果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唉…

    希望得到大家的谅解,非常感谢,明天会继续给大家更新的!晚安(???)?!

第四十一章 玛格丽特小姐

    距离寒假过去已经大半个月,晏九九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中还会有假期,两年前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在常胜街那个小小的米店,她会嫁给母亲选的那个忠厚老实的裁缝铺少掌柜,然后兢兢业业的打理家里留下来的米店,生儿养女做一个本本分分的良家妇女。

    可是她的生活自从那个霸道蛮横一脸冰冷的景家大少爷景施琅的出现而变得一塌糊涂,她稀里糊涂的踏上了海外留学之路;又偶然遇见了欧亨利那样梦中的男子,她掐过自己,很疼;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她身上所流淌的血液居然是来自于一个对她来说古老而又遥不可及的姓氏。

    “Wait!Madam!(等下!女士!)”

    “Excuse.me!(抱歉,打扰一下!)”

    有人拍了晏九九的肩膀她才意识到原来是在喊她,晏九九不再去想刚才那一番令她脑痛的心历过程,对她来说,这一切一切的发生对她来说都太不真实,譬如眼前站着的异国美女

    “Excuse.me?”晏九九笑道,“Can.I.do.something.for.you?(抱歉,我能为你什么吗?)”

    日不落国的女子大多数金发碧眼,五官轮廓曲线分明,晏九九初见只觉得尤为惊异,而时间久了这一样的头发一样的鼻子眼睛她又觉并没有什么不同,而眼前的女子金棕色的长卷发随意恣肆,白皙的皮肤上点着几粒棕褐色的雀斑,像活泼好动的小麻雀留下调皮的吻痕。

    “No,I.mean.you.just.forget.your.notebook.in.the.class(不,我是说你刚刚把笔记本忘在教室里了)”说着她又摆摆手,抱歉道:“I.don't.deliberately.read.your.book,but.I.tend.to.find.out.if.there.is.any.clue.that.can.help.(我不是故意看你的书的,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些与主人相关的线索)”

    晏九九接过书,非常感谢道:“Thank.you.very.much.”

    总之,眼前的女子令她想起了一个人,维多利亚公主?

    她眯了眯眼,为什么?

    “Excuse.me,I.have.to.say.....(抱歉,但我不得不说.....)”她歪了歪脑袋,好似极力摇摆左右不定,“Have.we.met.each.other.before?(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金棕色发的女子笑容明媚,一口皓白的牙齿令人印象深刻,她道:“As.far.as.I.know,we.haven't,but.I.know.you!”女子笑眼未褪,她打了个响指指着晏九九道:“Lily.Kim,You.are.the.only.and。the.last.heir.in.law.to.the.Duwey.Manor.(据我所知,没有,但是我知道你,你是杜威庄园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金启璇。)”

    晏九九微笑着点点头以示礼貌,正准备告辞。

    “我想你一定认识维多利亚。”

    晏九九一副昭然若揭的样子,怪不得她瞧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怪不得她又会想到维多利亚,眼前的这位应该是日不落帝国的哪位皇家公主,流利的中文,姣好的容貌,优雅的气质.......想到这里心下的猜测十拿九稳。

    她微笑道:“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就是维多利亚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妹妹啰?”晏九九耸耸眉,试探道:“Magaret?(玛格丽特?)”

    “ummh!”眼前身形高挑纤美的女子耸耸肩,不置可否,“You.are.gonna.Robin's.class,right?(你正准备去罗宾的课对吗?)”

    她见晏九九点点头,道:“一起吧?”

    “好啊!”

    晏九九愉快地答应了,两人并肩朝上二楼教室的楼梯走去。

    阳光被透明琉璃球型顶盖细细过滤,轻轻洒在乳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两种极致纯净的颜色综合成一种莫名幽谧的蓝色,偌大的室内,人人竟都像慢了下来一般。

    这两年,晏九九见过太多了的不可意料,多少次看着眼前的生活,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不能辜负父母对她的栽培,不能忘记家族的使命。

    因为那个男子,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从未想过她会拥有这一切,眼前的这一切,眼前这一切的滔天富贵,眼前这一切达官显贵。

    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想到他?

    为什么?

    晏九九暗自咬牙,暗恼自己的莫名其妙。

    两年了,她已经渐渐想不起当时怒目相对之时,他印在脑海里的模样,记忆里那是一个十分冷峻的男子,即使面容已经模糊不堪,但那周身的冷酷严峻的气质令她记忆深刻。

    那个木头一样的人有什么好想的?

    耳边玛格丽特正不知与她说着什么,她一瞬间的回神转头笑着点点头,转瞬思绪又回到了那次初遇之时,“那时匆匆忙忙的走,不知道母亲和哥哥现在如何?离开之后景家的人有没有为难他们?而那日离开的密道她虽有疑惑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问母亲,到底是在那么回事?”

    回忆的匣子像被找到了封藏已久的钥匙,接踵而至的疑虑和问题让晏九九摸不着头脑,身份的确立才刚刚告一段落,没想到此时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涌起一抹惊恐,母亲和哥哥自打她来日不落之后全无音讯,从未与她有过联系......

    亨利!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流光,也许他可以请亨利帮她查查?毕竟他认识的人多路子广,也许能帮她找到。

    晏九九在心中默默稳下焦虑不安的情绪和玛格丽特走进了教室。

    “你是第一次来上Robin的课吗?”

    晏九九笑着答是,自从成绩拿了全优之后,父亲便履行了当初承诺允许她将服装设计作为辅修,此时她终于可以在梦寐以求的服装设计学院里最有名的老师下上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思绪徜徉在布料独有的气味之中。

    “据说你已经加入帝劳斯百货旗下的首席设计师团队?”玛格丽特撑着小下巴,眨巴着一双碧蓝色的大眼看着她。

    说罢又道,“真佩服你!有这样好的天赋!”

    晏九九向来不习惯被别人夸奖,玛格丽特一番真心的赞美倒惹得她颊飞红云,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惹得玛格丽特不禁捧腹。

    “下个月姐姐的婚礼,我想她一定要请你了!不过.......还有一事相求,姐姐她想让我来给她设计婚礼中晚宴时穿的第三套衣服,你来帮我一起设计好不好?”

    “我...我..我吗?”晏九九十分惊讶,指着自己,杏眼瞪的圆溜溜的,连着打了一串结巴。

    玛格丽特连连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你的!你的才华,你的性格,你的真实!”

    晏九九低眉,浅笑着想道:“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最生动的解释吗?”

    想着她抬眼,一双点星的眸子十分有神,“谢谢你的信任,如果你需要,我一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毕竟婚礼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也希望维多利亚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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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事嬿九记介绍:
午醉醒来一面风。绿葱葱,几颗樱桃叶底红。
晏九九只想经营她的小生意,乱世中求得一方净土。
就算这十里洋场暗流涌动;名门贵胄叱咤风云,怎么算那都轮不到她这一个小小的草根女粉墨登场。
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晏九九不但成了“宝藏”,而且......
还有那个凭空出现的大表哥!根本就是只不择手段设计她老狐狸!
而景施琅只觉他放养了这么久的爱宠终要收心好好圈养着。
“嗯....我的小狐狸...快到圈里来.....”
“......”
(PS:建议大家从第一卷第48章开始看,前篇拟作外传。)民国旧事嬿九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旧事嬿九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旧事嬿九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