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营救
就在众人在商讨不休的时候，隔壁关押归海一刀的屋子传来动静。
屋中，四面十多名看押的江湖高手纷纷倒地哀嚎，五花大绑，跪伏在地上的归海一刀，被突然闯进的两人扶起。
一人白衣胜雪，俏面粉目的美男子，另一个素衣劲装，英俊倜傥的面孔浮现少有的沧桑，这二人正是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上官海棠和从蛇岛归来的段天涯。
“一刀，你没事吧！”
上官海棠关切地看着归海一刀，刚要给他解开捆绑的绳索，一旁警戒的段天涯骤然喝道：“小心。”
一道快若闪电般的白影袭来，眨眼来到近前，带着狂风骤雨似的爪影，向上官海棠笼罩，出手狠辣无比，尽是死穴、要害之处。
此人不仅实力高强，还喜欢暗中偷袭，以上官海棠的实力本就差一截，何况救下归海一刀后心神震荡，眼见就要被暗中之人得手————
幸好，段天涯半年多的蛇岛隐居，并没有磨砺掉几十年大内密探的警惕心，白影飘来之际，已有准备，在上官海棠即将遇袭之时，插手直入。
叮叮铛铛！
手中太刀间不容发的连刺六下，恰到好处的封住了白影的六记爪影，并且还有余力出手反攻，无声无息的刀尖，直点向白影的咽喉要害。
白影惊咦一声，飘身而退，以避开凌厉的剑光，鹰目盯着眼前之人，背手而立：“你可是天字第一号，段天涯？”
“是段某。”
这时段天涯才看清白影的身貌，穿着一身白衫，腰佩美玉，仿佛书生儒士，但眼窄鼻塌，面黑浅眉，衬托着不伦不类，提了提手中太刀，他朗声道：“当面的可是洛菊生洛公子？”
“不错，正是洛某。”
一句‘洛公子’，洛菊生鹰目不似刚才冷冽，反倒绽放喜色，稍稍收敛又道：“你二人可知道，归海一刀乃江湖邪魔，救他就是与天下武林为敌，莫非是神侯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我们......”
“海棠。”
上官海棠本想说‘是二人自己意思，不关义父的事’，却被段天涯打断，低声道：“他在拖延时间，我们赶快走。”
上官海棠蓦然清醒，连忙点头，“好。”
“想走？门都没有。”
二人还没开始行动，洛菊生就看出来了，冷笑一声，再次袭来。
“我来挡住他，你先走。”段天涯急说一句，面色凝重的迎了上去。
护龙山庄两大机要，其中之一就是情报，来时他就是备足功课，清楚了解眼前之人的来历，洛菊生出身少林寺，主修的【大力金刚指】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乃是江湖中一流高手的佼佼者，比起假扮乌丸的魔教妖人还要强上一筹。
面对这种人物，段天涯不敢有丝毫大意，只有全力以赴才能有一线机会。
可是，他依然有些低估了对方的【大力金刚指】，只是交换了七八招，洛菊生瞅准机会，运足了内力，一指点在太刀薄弱处，他的佩刀喟之而断。
“刀都断了，还不束手就擒，说不定等下我心情好，给你在督主门前求情，饶你一命。”
洛菊生出招不断，嘴上也得势不饶人，想要以此让段天涯分心。
然而。
段天涯从小经受磨练，也有大大小小上百场恶斗经验，岂可被对方三言两语轻易动摇，不言不语，抽身而退。
“哪里走。”
洛菊生还以为对方心生怯意，鹰目流露狞笑，纵身直追。
下一刻———一道更甚先前的剑光乍现，凌厉可怕。
仿若银蛇狂舞、毒蟒吐芯，空气嗤嗤作响，一瞬间有七八道颤音鸣起，与此同时，洛菊生面前也出现了七八道剑光，分别刺向咽喉、太阳穴、心脏、腹部等各处要害部位。
好快、好诡异的剑法！
洛菊生眼皮狂跳，以他的眼力，也只能看见施展‘拖刀记’的段天涯，从腰间抽出一团银飒光芒，无法想象这是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此时，剑光覆体，遍布森寒，催发的剑气仿佛让他置身刀山之上，黝黑的脖颈皮肤也凸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滚。”
已经如此境地，不容他多想，洛菊生暴喝一声，刚猛无比的劲气狂洒，双手并指成剑，联袂激出，嗤嗤作响的气流中，缕缕金芒乍现。
下一刻，银蛇便与金光相交，只听得连串的脆响，一篷篷火星转瞬消逝。
洛菊生立即感到银蛇上，一股迫人的凌厉剑气冲摄而来，击打在双手掌心，刺痛得他面容拧紧。
而对面，出了奇招的段天涯也不好受，于朱无视赐予的纯刚软剑传来一股刚猛霸道的劲力，闷哼一声，跌退了几步，面容微微一白。
不过，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在内，足尖点动，整个人趁势后撤，追着先一步离开的上官海棠二人而去。
可恶。
后方的洛菊生看着他离去，面露不甘，可是刚才这一击内力侵入，不是瞬间就能化解的，所以无可奈何。
出了屋子，段天涯就看到，被众多江湖人士在前方堵截的上官海棠，猛提一口真气，赶上前去，到了如此境地，他也无法做到手下留情，纯刚软剑仿似游龙银蛇，嗤嗤作响之际，四五名拦路的江湖人士跌退，鲜血淋漓。
这些拦截的武林人士，本身实力还有地位都很低，要不然会处于外围，不过几招之间，汹涌的合围就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快走，我来断后。”
段天涯双眼一亮，低喝一声，上官海棠亦是知道此时不能耽搁，扶托着各处大穴被封的归海一刀，向缺口冲摄而去。
滚开。
纯钢软剑银芒大盛，段天涯猛摧丹田内力，身似陀螺旋逆，英俊的面目涌上一抹潮红，若是幻影般射出百十道剑气，激射漫野。
嗤嗤！！
漫天剑气挥洒，骇得众人止不住的后退，不敢撄其锋芒，追杀的势头顿挫，眼见三人就要逃脱。
————“小辈，敢尔！”
这时，一道阴声怪气，带着高深内力的声音响起。
话音未落，戴着青玉扳指，擦拭着胭脂味的手掌临空而现，仿佛只手遮天般向断后的段天涯盖去。
无尽的罡气汹涌，仿佛惊涛骇浪，整个大会现场狂风吹袭，四周离得近的江湖人士东倒西歪，功力浅薄之辈，脸色涨红，胸口压抑的想要喷血，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向后退去，不敢沾上半点。
来人正是东厂督主，曹正淳。
他粉面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本以为抓一个归海一刀，难以‘顺藤摸瓜’，没想到这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只要抓了这三个大内密探，他不信朱无视会无动于衷。
双目厉芒乍现，手中的劲力不仅没有半点留情，反倒更甚一分，铺天盖地般的狂风骤雨向段天涯吹袭而来。
第六十二章了结
当今武林，因为二十年一役，不仅是武林老一辈和新一代青黄不接，朝廷的高手也所剩无几。
刑部四大名捕役亡，先皇急需对付宦官的实力，以此制衡，最终朱无视以皇叔身份，得赐丹书铁卷和尚方宝剑，创立护龙山庄。
从这一方面看，东厂督主曹正淳的实力，亦是天下公认的顶尖之一，五十年火候的天罡童子功，普通江湖高手不要说硬接，擦着碰着都是重伤。
故而。
面对如此顶尖高手，即便段天涯在武林略有威名，依然没人看好他，凶多吉少。
劈里啪啦！
暴烈如火般的罡气罩下，响起沉闷的旱雷鸣霆，整个大会现场好似在震荡、翻滚，让人无法想象的磅礴劲力勃发，周遭所有人头皮一阵发麻，即便不是自己面对，还是心生骇然。
一旁，苏宸束手而立，没有半点出手相助的意思，原著最后此人确实‘改邪归正’，但因为他的存在，会不会‘拨乱反正’还真不一定。
而且，他很清楚曹正淳绝不会现在出手击毙对方，这并不符合他的诉求，这三人只是诱饵，后面才有大鱼，曹正淳这个老狐狸很清楚。
苏宸忽然看向旁边的成是非，发现他脸色动容，似是想要出手，不禁一怔，低着声疑惑道：“师兄，你要做什么？”
成是非没有隐瞒，如实道：“段天涯曾在乌贼手中救过我一次，我不能看任不管。”
微微一楞，苏宸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电光急思，才叮嘱道：“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不过你注意分寸。”
成是非的出手不在预料之内，却也无伤大雅，所以他并没有出言劝阻。
无论是利用也好，情谊也好，苏宸从没有损害过成是非的利益，因为他很清楚，只有真心待人，他人也才会真心待你。
当然，这并不适用所有人。
所以，他与成是非的合作都是亲密无间，从没有半点隔阂，因为他会把二人的利益和诉求同时摆在一个层面上，在这一方面他没有私心。
故而，别人完全无法利用这一点攻奸他。
总而言之，‘基本盘’无法被撼动。
有了这一点，他便少了九成的后顾之忧。
就在他颌首之后，成是非刚要出手，突然狂风大作，晴朗的天际涌现一抹阴沉，雷霆霹雳般的巨响轰然乍起。
伴随而至的，是仿佛瀑布倒悬般的声浪，周围的气流翻滚似浪，向悍然出手的曹正淳狂涌而去。
‘狮子吼？’
苏宸心中一动，与成是非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动容。
二人与曹正淳交过手，皆知道此人的实力，而此刻却被不知名的高手隔着至少十丈外，施展音波功击退，短时间内无法逾越一步，可见内力之深厚。
“有这般狮子吼功夫，可是了结大师？！还请大师现身吧。”
曹正淳语气带着缕缕凝重，朗声喝道。
“阿弥陀佛！”
一道佛号由远及近，梵音如蜜，刚才一轮被击伤的江湖人士感觉久旱逢霖，带着痛楚的神色为之一缓。
隔空传音，已经算是神乎奇技，此般却隔空疗伤，这等手段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武林各掌门无不心生惊色，亦对少林寺这等千年古刹的底蕴，有了更多的直观了解。
大门之外，走来两人，一人龙骧虎步，满目威严，正是护龙山庄的主人，当今皇叔，铁胆神侯朱无视。
可只等人物，却也落后同行人半步，可见其地位的德高望重。
这慈眉善目的和尚，正是少林寺三了之首的高僧，了结大师。
‘好你个朱铁胆，居然把他请出来了。’
曹正淳眼角一阵抽搐，暗咬着后槽牙恨恨不已，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苏宸和成是非，还有其他沉默下来的武林人士，觉得己方势大，且道理在自己这边，没什么好惧怕的，阴笑着道：
“了结大师，此魔曾刺杀贵派了空大师，莫非大师今日重出江湖是诛杀此獠？”
这句话说得相对阴险，若是了结说‘是’，那么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说‘不’，少林寺以后如何立足武林？
狐死兔悲，亦是此理。
面对这般‘刁难’，了结面带微笑，毫无岔怒：“不了，不了，老衲已经放下了。”
曹正淳望向垂目不语的少林方丈了凡，及其后一群弟子，穷追不舍：“大师是放下了，不知少林寺其他僧众可曾放下？”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了空师弟圆寂之时，面含微笑，想必登临极乐世界，极好！极好！”
了结双手合什，不悲不喜。
“阿弥陀佛！”
少林方丈了凡和弟子皆似是恍悟，低眉顺首念经不语。
“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咱家深感钦佩。”
眨眼间，局势逆转，曹正淳心中怒极，但面对了结这等人物，也无法施展东厂督主风采，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几句。
不过。
即便少林众人不在追究，其他被归海一刀所杀的江湖人士可不少，光凭几句‘放下’，可平息不了众怒。
曹正淳目光一转，看向了苏宸和成是非二人，喊道：“两位司主，你们鉴武司监管天下武林，如今出了这等邪魔之辈，不知该如何管理啊？”
苏宸与成是非对视一眼，知道无论如何，鉴武司无法置身事外，所以提前早就有了准备。
梳理一遍腹稿，成是非上前一步，先给了结行了一礼，才慢条斯理地朗声道：“诸位大侠、掌门，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武林自然也有武林的秩序。”
“鉴武司虽说鉴管天下武林，但成某自知力有所怠，光凭一人之力能以天下武林太平安定，亦要多劳各位前辈的帮助。”
“成某固然是鉴武司主，年岁尚浅，经验薄弱，无法提出一个让大家皆大欢喜的意见，所以。”
在场众人知道重头戏来了，连忙竖起耳朵倾听，不想错过一字一句。
成是非没有多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所以，成某推荐了结大师代为仲裁此事。“
代为？！
所有人为之一愣，他们以为成是非拿出何等‘精挑细选’的方案，却没想到突然一个急转弯，把手中的权力抛出去了，完全让人意想不到。
就连一力促成此事的朱无视，亦是略带愕然的打量着成是非，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细思着什么打算。
曹正淳也是眉头大皱，张嘴欲阻止，又瞥到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苏宸，稍稍迟疑最后并没有开口。
成是非不理会神情各异的众人，看向稍显惊讶的了结，拱手道：“大师，在场的江湖人士，当属您辈分最高，不知您觉得该当如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成施主恳切至此，老衲厚颜了。”
了结道了声佛号，环顾众人一圈，没有多考究，就缓缓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归海施主与老衲有言在先，老衲先祛除他的魔性，再来向诸位请罪，可好？”
第六十三章朝议
“退朝！”
太和殿，台阶之上的孙公公手扶拂尘，尖声唱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文武百官躬身纷纷高呼，等端坐龙椅上的皇帝离去，才直起身子。
有的径直离去，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不断，也有的边走边说，所议论的就是刚才上朝之时的事情。
苏宸和成是非没有多留，穿过太和门，就要离开皇宫。
————“两位大人，还请留步。”
太监独有的声调从左侧传来，两人脚步一顿，偏头看去，曹正淳面含笑意的伫立。
“曹督主。”二人抱拳行礼。
寒暄几句，苏宸故作疑惑地问道：“不知曹督主叫住我们兄弟二人，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
曹正淳瞥了瞥太和殿方向，笑道：“不知二人对刚才之事，有何看法？”
所谓的刚才之事，就是朝会上，宦官一方的实力殿臣，以归海一刀之事，向朱无视发难，责令铲除此魔，以慰祭无辜死伤者，否则朝廷颜面无存，招惹天下民众非论。
朱无视‘焦头烂额’，别无他法之下，只能在太和殿前立下军令状，倘若归海一刀再次残害无辜，他便罪责同等。
万万没想到。
曹正淳一方本以为迫使朱无视弃车保帅，暗中行其他动作，让护龙山庄离心离德，却没想到浑水摸到这条‘大鱼’，自然喜不胜喜。
极力要求后，在皇帝龙颜之下，文武百官眼前，立下了这‘军令状’。
“没想到曹督主有这般手段，实在让苏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苏宸笑呵呵的拍马屁道。
“哪里，哪里！只是些许微末伎俩，不值一提。”
曹正淳连连摆手，十分谦虚，但脸上无不显露得意之色，顿了顿道：“朱铁胆此人，有勇有谋，若不是皇室中人，必是大有作为，青史留名可能不在话下。”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可惜！可惜！”
看着摇头叹息的曹正淳，苏宸古怪的笑了笑，回应道：“督主所言极是，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苏某只做本分之事，其他与鉴武司无关。”
“是啊，苏大人一语中的。”
曹正淳捏着兰花指向皇宫内苑拱手，似是感慨道：“若朱铁胆能有苏大人和成大人的心胸和本分，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又聊了几句，不约而同的随之散去。
回转鉴武司府邸的路上，骑乘在马背上的成是非，困惑问道：“师弟，刚才曹正淳什么意思？”
“无他，警告一番罢了。”
苏宸说得轻描淡写，成是非却惊诧莫名，满脸疑问道：“警告？我怎么听不出一点警告的意思？不就是一些感慨的话嘛！”
知道光他自己理解，这辈子可能不要想了，苏宸解释道：“他所谓感慨的话，主要指出两点，第一点是朱无视的皇叔身份，怀璧其罪这个故事你应该听过吧？就是这个道理。”
“第二点就有意思的多，他话中无不透露朱无视管的太宽，皇帝都视而不见，他偏偏多管闲事，莫不是收买人心？”
“所以，师弟你才说尽自己本分？暗示不会多管闲事？”成是非似是开了窍，连忙说道。
苏宸笑着点头，心中也略有诧异，“没错，看来师兄你长进不少。”
想通所有环节，成是非倒吸一口冷气，一副牙疼道：“你们这些家伙也太难装了，一件事非得拐弯抹角，累不累。”
“基操好不好？”
“什么基操？”
“没什么。”
下意识说了故乡的话，成是非追问，苏宸懒得解释，含糊其辞，继续道：“曹正淳自小入宫，尔虞我诈乃家常便饭，小心翼翼闯过了五十多年，话不说透乃是他们这种宦官赖以生存的基本手段。“
成是非点头道：“他们这种人......太累了。”
没有人想活得累，而是不得不累，可不是每个人跟老哥你一样，主角光环啊......苏宸心中腹诽不已。
不过宫廷内的斗争可不知道耍几句嘴皮子，那是真的杀人不见血，就算没真正见识过，但光凭想象都会不寒而栗，一群没了下面的阴阳人，面对规矩森严的深宫大苑，真正能闯出来的，可没一个是简单的。
距离‘除魔大会’已经过去了三日。
那天，了结大师一言而裁，带走了归海一刀，言说祛除魔性之后，会给天下武林一个交代，随之离去。
苏宸并没有出手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可以说天下唯二才明白这一件事代表着什么的人。
曹正淳不清楚，只以为护龙山庄后院起火，逮着机会空耗朱无视的势力，一开头可没想着一棍子打死。
可是，朱无视搭建这么大一个舞台，可不是为了三瓜两枣，后续的手段才是他身为苦忍二十多年的枭雄本色。
“对了，师兄，这几天我有点事要去办......”
......
少林寺内，大雄宝殿，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庄重威严的铜身佛像之下，归海一刀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跟着了结大师颂念《安心经》。
他的右手颤抖不止，额头大汗淋漓，面容缕缕黑气腾跃，看上去恐怖绝伦，好似念经，是在千刀万剐一般。
念经声倏止，突然嘶吼一声，满脸痛苦，额头、脖颈等裸露的皮肤青筋凸起，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一旁的了结终于出手，并指连点他两处大穴，他才稍显轻松些许。
“不错，不错，你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劫中的第一劫，只要毅力坚持，必会解除魔障。”了结抚着苍须，赞许道。
归海一刀强忍着刀割般的痛楚，亦有余力回应道：“大师谬赞了，一刀现在别无他想，只想早日祛除魔障，坦然承受自己之错。“
听到此言，了结眼中笑意更甚，“你能这么想，做这一切的了空师弟知道了想必十分欣慰。”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肃穆：“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轻率，安心经和佛祖除魔丸只能是辅助，最终战胜心魔，还得靠你自己。”
“一刀明白了。”归海一刀郑重点头。
不等了结细说，少林方丈了凡走了进来，二人出了殿外，了凡才直言说起。
少林僧人皆是出家之人，如今却有归海一刀这等凶人邪魔，他们恐惧难耐，了结也体谅他们，遂带着归海一刀来到后山达摩洞，祛除余下的魔劫。
“大师，一刀出门多日，不曾见过母亲，不知可否去见上一面？”归海一刀言辞恳切道。
了结想了想，颌首道：“人伦亲情，你能有此心，魔障必除，你去吧，不过记得不要误了时辰。”
“多谢大师。”冰冷的似是铁一般的面颊，久违的浮现一抹笑容。
第六十四章杀手
距离达摩洞数十丈远的一处险峰上，雀蝉无鸣，十分的谧静。
成人腰粗的树杆上，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形显露，过于魁梧的身躯，欺近极易惹眼。
只是此处实在偏僻，荒凉，也绝不会有人想到此处有人藏身此地。
啪！
嗡嗡的蚊子有指甲大小，苏宸手掌泛起金芒，轻轻一挥，世界顿时变得清净起来。
‘应该快行动了。’
自前日朝会之后，苏宸便再次隐去行踪，快马加鞭的赶回少林寺，并没有直入少林，而是躲入此地，为得就是监视达摩洞。
除了达摩祖师面壁悟道几十载，而留存刻印的影像，达摩洞本无特别之处，只是此地有一人和一件即将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来。
《天下第一》世界，论起顶尖高手，耳熟能详，数得着的也就几个，其中了结可为佼佼者，连嚣张跋扈的曹正淳，单论武学，还是差了这位少林第一高僧一筹。
当世能稳压了结的，也就朱无视，和变身状态下的成是非了。
原著中，这一位顶尖高手下场颇为窝囊，亦是死在这达摩洞外，并且就在这几天内。
说实话，原著中很多细节，苏宸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关于了结这名少林高僧，他记忆深刻，不仅知道此人的武功路数，更知道他怎么死的。
撇开武功不说，光凭他的身份，就有很大的谋划价值。
所以，他不请自来。
......
第二日。
安静几天的达摩洞，出现一道身影，慈眉善目，皓首长须，正是少林三了之首的了结大师。
算算时日，距离归海一刀回访水月庵看望娘亲，已经到了约定回转的日子。
‘雄霸天下本就魔性深重，让修炼者不知不觉变得执拗顽固，加上阿鼻道三刀的邪异，更加根深蒂固了。’
‘只是，此乃了空师弟的遗愿，老衲必然全力以赴，希望一刀能一直此般坚持下去。’
达摩洞外，了结垂眉细思着接下来祛除魔性的各种遭遇，听到脚步声，蓦然抬头，看到了按时归来的归海一刀。
微微颌首，归海一刀向他行了一礼，便向达摩洞中行去。
等归海一刀进洞，了结才突然惊咦一声，目光投向十丈外的涯坡之上，朗声开口道：
“朋友，来到达摩洞，有何贵干？请现身吧！”
下一刻，一道身着黑衣，腰佩刀刃的人影似箭般落入场中。
了结打量一番，眼光毒辣：“看来阁下是位上忍，是来找归海一刀的吧？”
“不是！”
只露出双目的面容森冷，黑衣人腔调怪异，透着股股冷酷和狠毒，“我是来找你的。”
“阁下刀锋藏着杀气，是来杀和尚的。”生死之事，了结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丝毫不在意眼前黑衣人的来意。
黑衣人冷笑几声，并没有答话，了结反倒认真道：“了结与阁下素未谋面，就是有深仇大恨，今天而不能够奉陪了，等七七四十九天后，了结办完了事情，再向阁下调教。”
“等不了了，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和尚不杀生，施主何必强人所难呢？”
“看招！”
黑衣人不再与他废话，唰的一声，一道匹练般的刀光，映照着森冷而狠辣的寒芒，朝着了结的咽喉、胸膛等诸多要害劈去。
了结袈裟一展，整个人如同落叶般向后飘去，轻易避开了黑衣人的这一刀，不见喜色，他反倒神色一怔，“杀神一刀斩？阁下莫非就是东瀛武术世家柳生但马守？”
黑衣人并未答话，回应的只是更加狠辣、汹涌的刀气，铺天盖地的照着了结狂袭而去。
其实，黑衣人亦是心中震动，他完全没想到只是出了一招，就被人看破了底细，心中对这个和尚的杀意，更加的灼热。
铛！
了结白眉一拧，面对这等迫人的刀气，夷然不惧，枯瘦的右手一伸，磅礴浩大的气劲勃发，轻轻一掌便挡下来人狠诀的一刀。
眨眼之间，二人便交换了十余招，黑衣人全力猛攻，了结防守的游刃有余，从此处看就明白后者尚有余力。
刀光和掌劲纵掠横飞，二人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黑衣人手段尽出，宝刀在他手中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伤不到了结一丝一毫。
锵！锵！锵！
一连劈出二十七刀，漫天的刀影相随，刀气弥漫，森寒透体，仿佛刀山火海，将了结笼罩在内。
却没想到，了结不慌不忙，双手飞舞，亦是回了二十七掌，掌劲编织成一道气网，由内而外的相迎而去。
沉闷的劲气交击中，再次露出毫发无损的了结，合什矗立，“阿弥陀佛。”
可恶！
黑衣人目光掠过一抹恼色，擎起手中宝刀，黑色刀芒浮现，无尽的气劲相随，剧烈动荡的微风掀起阵阵风旋，嗤嗤作响，宛若毒蛇吐芯，杀意肆虐。
雪飘人间。
璀璨夺目的光辉，萦绕着雪亮而冰寒的刀刃。
却不给人一股‘刚猛光明’的感觉，反倒让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光凭气势，就知道是一门绝不下于雄霸天下的刀法，亦是中原武林从不曾出现的刀法。
“雪飘人间？大悲掌！”
面对如此杀机漫溢的刀法，即便是了结这等高手，而不得不严阵以待，双手合什，阵阵劲气滚动，金光熠熠，衬托着仿佛转世活佛，悲天悯人。
本该慈眉善目的神情，突化怒目金刚，随着双手横推而去，袈裟鼓涨凸起，枯瘦身材气势滔天，无限的拔高，似是真正的金刚降世。
这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极为上乘的大慈大悲掌。
再次毫无花哨的硬碰一记，使出了平生最为得意的武功，还是奈何不了对方，黑衣人心中也涌起无奈，正思考着下一步动作，一道意料之外的人影出现。
此人自然是进入达摩洞，等着祛除今日魔劫的归海一刀，他等候多时，却不见了结人影，就走出来看看，没想到是这副场景，满脸愕然，“了结大师。”
‘好机会。’
黑衣人目光闪动，跟踪多时，他很清楚归海一刀被封住大穴，已经无法调动真气，刀锋一指，纵身掠来。
铿！
磅礴的杀机，像是死神的注视，归海一刀头一次面对极似自己风格的刀法之下，可惜，内力全失，他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住手！”
这一幕发生太快，了结也没想到归海一刀会跑出来，他本身等归海一刀进入达摩洞，才叫出黑衣人，亦是怕他遭遇毒手，如今没想到，依然无法逃脱的掉他的担忧。
想都没想，了结纵声飞掠，抓住了黑衣人的长刀，即便他内力深厚，说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躯，鲜血淋漓。
这还未完，一股股阴邪狠毒的刀劲催动，了结神色骤变，不复先前的从容之色，左手暗使巧劲，一掌把归海一刀击落山崖，想以此让他远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
黑衣人放开了手中长刀，在了结愕然惊骇的目光中，腰间凸显一抹寒芒，仿佛毒蛇出洞，血雨腥风，反向的刺往他的胸膛。
唰！
刀光撕裂着空气，发出阵阵凄厉的嗤嗤声，就像是阎王的帖子，让了结心中满怀绝望。
这一切太快了，快的他完全反应不过来，亦是半点手段使不出来。
铛！
第六十五章出场
不知道过去多久，只听到一声清脆的交鸣声，了结神色略带茫然，定下心神，这才发现持着短刃刺向自己黑衣人，正与一人交手。
此人样貌年轻，身材魁梧英武，一招一式浑然一体，即便以他的眼光来看，也不得不赞叹几句。
‘嗯?此人使的是般若金刚掌和大力金刚指，什么时候少林有这等年轻高手了？’
看了几眼，了结心中涌起疑惑。
如今的少林寺完全就是靠他这一位高手撑门面，之前还有师弟了空帮忙。
当然，经历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各大门派皆实力萎靡不振，绝不仅仅是他少林寺一家而已。
故而，这才对于眼前出现的‘年轻高手’感到疑惑不解，黑衣人什么实力，了结最为清楚，即便是他也颇感棘手，却没想到‘年轻高手’与之不落下风，接连交换了十余招，看上去渐渐略占上风了。
‘此人莫非是......’
‘年轻高手’看上去有些面善，了结定睛细看，终于想了起来，正是了凡师弟多次提及的鉴武司副司主，苏宸。
咄咄！
苏宸右手并指，金芒闪烁不定，带起阵阵音鸣，嗤嗤作响，眨眼间闪到黑衣人的右侧，刚猛而迅疾的指劲，分别点向黑衣人的咽喉和胸膛、肩膀等多处大穴。
大力金刚指！
使出了这一招，证明苏宸要开始反攻了。
先前交手的十余招，只是一种试探，接下来才算是真正的战斗。
黑衣人就是刺杀过他的柳生但马守，苏宸很清楚，只是前后的实力，可并不一样。
原著中就是此人和柳生飘絮暗中得以朱无视差遣，模仿雄霸天下刀法滥杀无辜，以此嫁祸给归海一刀，才能最终让曹正淳中计，一举独霸朝堂内外。
偷学雄霸天下，无异让他的实力百尺杆头更进一步，从这一轮交手中苏宸便能感觉得到。
此人心黑冷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亲手杀死，是一个真正为达目的，完全不择手段的人。
而且，实力高强，仅次于顶尖高手一筹，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比起有一个弱点的朱无视，这个人更加难以对付。
所以，苏宸埋伏此地多日，除了依照自己制定的计划，救下了结之外，还有就是除掉此人，无论是为了剪除朱无视的羽翼，还是报上一次刺杀之仇。
他都会全力以赴。
八格牙路！
突然出现坏他好事的苏宸，柳生但马守心中恨之入骨，自习武成为一名忍者以来，他吃得最大一次亏就是刺杀此人，当时若不是为了保险起见，与柳生飘絮联手而至，说不定那一次就折在鉴武司了。
而今天，没想到再次遇到这个人，心中的恼怒可见一斑。
只是。
眼前之人的实力，他很清楚，全盛时期都奈何不了对方，更何况先与了结这等顶尖高手过招，又丢失家传宝刀，光凭手中的短刃，实在强人所难。
心里充斥不甘，却也渐感吃力，加上旁边还有一位只是手部受了皮肉之伤，战力并未损伤太多的了结和尚，柳生但马守生出退意。
然而，此时亦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面对苏宸的穷追不舍，柳生但马守双目掠过一抹阴冷之色，无尽的黑芒萦绕手中短刃之上，充斥着阴冷、邪异的意味。
唰！唰！
宛若噬人心肺的毒蛇，挟裹着凄厉的劲气，漫天的刀影如网，将并指点来的苏宸笼罩在内。
‘结合了雄霸天下的刀法，我了解的可不比你少。’
苏宸嘴角勾勒一抹冷笑，指力离之不到三寸远的时候，整个人向左腾挪横移半尺，更显璀璨的大力金刚指宛若入无人之境般，径直点向柳生但马守左侧胸膛的心脏要害。
怎么可能？
柳生但马守眼露惊惧，胸膛处显露的凌厉风压，让他险些魂飞魄散，他没想到自己全力出手，结合雄霸天下刀法的杀神一刀斩，居然被对方瞧出这般大的破绽。
此刻去势已尽，难以撤回。
刚才交手，他就知道苏宸出手之重，内力加外劲，并且还是大力金刚指这等绝学指法，一旦被点到要害，不说当场身死，也绝对身受重伤，再无半点反抗余地。
横竖之间，好似就一个死字。
只是，他也是一代枭雄。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遑多让。
双眼射出一抹果决之色，当机立断，强行打断出刀的内力，丹田经脉传来的刺痛让他面颊扭曲，闷哼一声，猛然吸了一口气，胸膛向内塌陷，力求保住自己这条性命。
间不容发之际，苏宸的大力金刚指就点了上去。
噗！
似是布帛破裂的声音顿起，柳生但马守迎天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唰地苍白如纸，整个人借势向后一个驴打滚。
嘭！嘭！
退开几步，不顾体内翻滚不休的真气，柳生但马守从怀中掏出两枚烟雾弹，手指一掷，趁着迷雾遮掩的瞬间，随之逃离了此地。
“穷寇莫追，苏施主。”
没想到这般境地还被对方跑掉，苏宸颇为郁闷，刚想去追，却被一旁的了结叫住。
追一个上忍，我真是想太多......苏宸清醒过来，无奈的摇摇头，看向经历生死大劫，依然心平气和的了结，心感佩服：“了结大师，您没大碍吧？”
“只是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了结扬了扬已经止血的手掌，合什拜谢道：“老衲多谢苏施主出手相救，否则贫僧今日就要去往极乐了。”
“大师慈悲为怀，自然福大命大，即便苏某不出手，相信也可以化险为夷。”面对这种‘老好人’，苏宸表现的十分‘谦虚’。
“苏施主不仅武功非凡，还这般谦虚善良，实乃武林之福啊！”
寒暄了几句，苏宸话锋一转，故作疑惑道：“刚才的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何要向大师下如此死手？”
了结如实道：“那人若老衲所猜不错，应该是东瀛武术世家之主，柳生但马守，此来刺杀老衲，想必与归海一刀施主有关。”
“原来如此。”苏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了结指了指下方的山崖，满怀担忧道：“刚才黑衣人来袭，老衲恐归海一刀遭遇毒手，一掌强其击下山崖，他武功尽失，还是尽快找到他吧！”
“一切依大师吩咐。”
“苏施主客气了。”
第六十六章猜测
此间山崖下方，乃是一条宽愈两丈不到的河水，并不湍急。
按照水流的方向，二人各自沿着一条河岸向下游寻觅而去。
苏宸与了结都是当世顶尖的高手，不仅行动迅疾，且眼力和观察力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发现了一丝线索。
沿着河岸边几道脚印，两人一路追踪。
归海一刀不愧为被朱无视训练十余年的大内密探，武功全失的情况下，居然反过来利用自己留下的线索，差一点蒙蔽了两人。
只是。
没有内力的帮助，总是无法避免的留下细致的线索。
并且，苏宸和了结有内力加持，功聚耳目，一切细节无所遁形，自然难以被骗过。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柳生但马守这一次是冲着了结来的，要不然原著中也不会事后没有清理掉他。
“大师？您没事吧！”
被搜寻到，归海一刀已经昏迷过去，并且离心魔发作不远，被苏宸用内力救醒，第一眼就看到了了结，吃了一惊。
打落山崖前，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结即将被短刃刺死的一幕，而此刻却发现对方除了手心缠着药布，并未其他伤势，心中十分不解。
直到了结三言两语的讲解，他才明白过来，看着微笑不语的苏宸，目光复杂，喏动嘴唇，“多谢苏司主相助，一刀没齿难忘。”
归海一刀心中更是复杂，眼前之人与他的瓜葛，愈发的深远，他不是了结这等得道高僧，十多年大内密探的生涯，让他十分敏感，苏宸出现的太过巧合，看上去就像精心设计过的一样。
只是，黑衣人这等仅次顶尖的高手，照常理应该不是根基浅薄的鉴武司可以调动的。
如此说来，要么就是巧合，要么......
“无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苏宸摆摆手，并没有居功自傲，亦不想在此上面纠缠，转移话锋道：“如今情况并不明朗，柳生但马守刺杀了结大师，究竟意欲何为？”
“柳生但马守？你们确定是他？”听到这个名字，归海一刀脸色一变，失声问道。
自己故意点出的名字，果然有了效果，苏宸心中暗笑，面上不解地问道：“怎么，你知道这个人？”
归海一刀出神，似是解释，又似自语：“此人乃是东瀛武林顶尖高手之一，实力非同小可，当年段天涯前去东瀛习武，就是去的柳生道场，他的妻子柳生柳生飘絮，就是他的女儿。”
“可是，怎么可能？此人已经身死，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而且还来刺杀大师。”
“除非......”
‘除非’什么他没有说下去，而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结，问道：“了结大师，您能确定此人就是柳生但马守吗？”
了结拂须，亦是不敢百分百确定：“以此人与老衲交手的情况来看，所使的分明就是他们柳生家传绝学雪飘人间和杀神一刀斩，若按照你所言，此人已经身死，可是谁又能把这两门绝技，练到这等出神入化的境界？”
了结微微思索，看向了苏宸，问道：“苏施主，你刚才与他交手，可有发现？”
“照大师这般说，苏某倒是有些发现。”
不来还想‘毛遂自荐’，没想到大师这般‘识趣’，苏宸欣然说道：“此人刀法阴辣狠毒，确实出自东瀛武林，不过，他的刀法痕迹中，却有雄霸天下刀法的痕迹。“
他看向神色再次阴晴不定的归海一刀，微笑道：“一刀兄，你应该很清楚，单论雄霸天下，苏某绝不会让错的。”
了结不清楚二人之间的‘交情’，现在想来颇为认同，就事论事道：“确实，那黑衣人偷袭老衲的最后一刀，确实是雄霸天下的刀法。”
他亦是看向归海一刀，问道：“归海施主，你可曾把刀谱交予他人观看？”
你眼前就有一个......这句话归海一刀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对调查此事并无帮助，从这一系列的事情来看，苏宸没有做这些事情的动机和能力。
他微微迟疑，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说实话，在下拿到家父的刀谱，也才两个月而已。”
他这里说不出明显的线索，这在苏宸的意料之中，稍显提示道：“既然大师觉得此人是柳生但马守，那么也就一刀兄口中的柳生飘絮，这唯一的线索了。”
“不可能是她......”
“你是说她自断经脉，内力全失？“
归海一刀下意识摇头，苏宸打断反问道：“是你亲身查验，还是听他人所说？”
“是神侯亲自查验，海棠说得，还能有假？海棠不会骗我的。”归海一刀喃喃自语，好似在说服自己。
苏宸清楚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迂回道：“也许上官海棠不会骗你，但要是她也被骗了呢？”
“她怎么会被骗，我......”归海一刀想要否定，愈说声音愈小，因为这种情况反倒是能让他接受的结论。
“这件事只是我们的推论，还未证据确凿，只需要查验柳生飘絮此人，是不是武功尽失，一切自然有所定论。”
归海一刀谨慎问道：“接下来该如何？柳生飘絮与段天涯去往蛇岛隐居，想要查验并不容易。”
思来想去，这件事无异牵扯到一个人，即便在这个人手下效力十多年，他依然看的云里雾里，他与段天涯、上官海棠不同，从父亲处便了解诸多江湖秘闻，知道人心之恶，即便是表面上待自己如义子的那个人，他也不会百分百信任。
此人的实力如那深渊高峰，深不可测，绝不可以视以等闲。
“此事干系重大，不仅牵扯武林江湖，更是事关朝堂的纷争，一个不好恐怕让天下重现战火，生灵涂炭，所以不宜打草惊蛇。”
“对方又再次隐匿暗中，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连根拔去，好消息是我们已经有了重大线索，并不需要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根除你的魔障，否则对方抓住这个痛点，难以动弹分毫。“
苏宸分析一番，看向了结，拱手道：“大师，接下来还需要您帮助他祛除魔障。“
“苏施主放心，了空师弟曾遗托老衲帮助他祛除魔障，老衲自不会袖手旁观。”了结右手合什，缓缓道。
“有大师出手，苏某放心了。”苏宸点头。
第六十七章霍乱
踏踏！
通往京城的夯土大道上，两匹飞驰的骏马驰骋而过，掀起阵阵砂石和灰尘。
“大哥，了结大师和一刀为什么不肯见我们？”马背上，上官海棠俏脸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段天涯微微沉默，才猜测道：“可能是一刀正在祛除魔性的紧要关头，大师无法接待我们。”
“也许吧！”
上官海棠亦是不明所以，只能用此来解释，可是想起少林寺的森密布防，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怀揣着疑惑，向急召二人回京的护龙山庄奔去。
几天前，他二人放心不下归海一刀的处境，联袂赶到少林，想要探问归海一刀，却被了结以不方便见客推辞，只能无奈回转。
只进入京城地界，二人就发现气氛十分不对，大道边歇脚纳凉的茶棚内，皆是议论纷纷的走商路人，讨论的事情让二人大吃一惊。
上官海棠急忙道：“大哥，他们说一刀再次行凶杀人了，这怎么可能？”
“先不要急，先问问清楚。”
段天涯亦是心感不妙，不过人云亦云，怀着侥幸的行礼前去询问，发现此事千真万确，京城再次出现四起杀人案，并且刑部、东厂等部门刀法高手，都断定是归海一刀的雄霸天下刀法所杀。
“大哥，一刀明明就在少林寺内，我们离开时都未离去，并且武功尽失，他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杀人呢？”回到座位，上官海棠压着声音说道。
“此事诡谲，先不要妄下判断，先回护龙山庄再说。”
段天涯神色沉着，没有上官海棠般失措，并且想得更多，“我现在倒不担心一刀，毕竟他身处少林寺，短时间内肯定安然无恙，只是义父曾在朝会时立下军令状，曹正淳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上官海棠被一语惊醒，突然想起此时处境最艰难的还是义父，不由更加忧心忡忡，“大哥所言甚是，曹贼野心勃勃，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就是他指使人干的。”
“没有证据确凿，这种话还是不要多说，我们走吧！”段天涯摇摇头，这等关头，更要谨言慎行。
“好的，大哥。”上官海棠不再多言。
二人得知此地大事，再也无心休息，茶也喝不上半口，便再次骑马赶路。
护龙山庄，大殿。
二人脚步急促的赶至，直到看见那一道陈文如山般的身影，心中一块大石方才落下。
上官海棠最先沉不住气，走上前行礼后，一脸关切：“义父，您怎么样？”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满目威严的脸庞挂着些许无法掩饰的疲倦，朱无视扫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二人，凝眉道：“一刀现在怎么样了？”
段天涯答道：“义父放心，一刀正在少林寺内，有了结大师看护，不会有事。”
“那就好。”
朱无视疲倦的神色略有一缓，“你们三人中，只有一刀不是我的义子，但我早就视他是我的亲生孩子，他完好无损，为父十分欣慰。”
“义父的养育之恩，孩儿三人没齿难忘。”上官海棠动情道。
“你们心里清楚，为父已经别无所求了。”
“义父，据闻又有人行凶，而且使得还是雄霸天下刀法......”段天涯不擅表达情感，只用行动表达，连忙问起离开几天发生的大事。
“没错。”
朱无视点头肯定道：“不仅诸多贵族高官无法幸免，就连当今司空国舅都惨遭毒手，太后气得心肺绞痛，皇上已经下令刑部全国通缉一刀了。”
“怎么会这样？”
上官海棠大惊失色，忍不住道：“义父，我和大哥未回转时，一刀还在少林，又怎么可能跑到京城行凶呢？”
“是的，义父。”段天涯附和道。
“义父自然相信你们。”
朱无视点头：“可是，司空国舅确实死于雄霸天下刀法，证据确凿，一刀现在心魔未除，就算赶到京城当面对质，也没办法自证清白。”
“说不定，曹正淳早就等着一刀出现，好来一个死无对证，到时候不仅无法解决此事，还害了他。”
“义父所言甚是。”
段天涯看向有些不甘的上官海棠，劝道：“此事再也不是江湖风波，而是朝堂的纷争，一刀现在魔障未除，不宜参入进来。”
“我知道轻重，只是看着义父被这般冤枉，心中愤怒。”
上官海棠咬着银牙道：“曹阉狗贼心不死，一直想独揽朝纲，我们护龙山庄向来是他眼中钉，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我怕......“
“为父明白你的担心，海棠。”
朱无视反过来劝慰道：“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棋差一招，怪不得人，不过以我的身份，量他曹正淳也不敢胡来。”
“义父......”
“我马上要进宫面圣，这段时间你们自己要万分小心。”
......
鉴武司，后苑。
嘎吱！
推开新建的寝宫大门，苏宸放下插闩，谨慎的仔细检查房内的安全，才来到床边，盘膝坐于床榻上。
此时距离他告别归海一刀、了结等人，回转京城已经过去三四天，对于所谓的‘京城狂魔’，他自知是什么情况。
因为他掌管鉴武司，号令天下武林，对于司空国舅被杀之事，也被请去商议此事。
朝会上，他冷眼旁观，不得不说，朱无视的演技臻至化境，东厂和锦衣卫就像打了鸡血般上蹦下窜的好不热闹，只可惜咱们的曹正淳被骗骗的团团转，一步一步的走向为他编织好的陷阱之中。
如今差不多可以盖棺定论，自然没鉴武司什么事，苏宸因为办事不利，被皇帝迁怒，罚俸禄半年，和在家中面壁半月。
而这，并不是他与皇帝商议好的，而是皇帝自作主张，其目的不言而喻，一旦要是护龙山庄真的倒了，也好借鉴武司平衡曹正淳等一方宦官势力。
不得不说，皇上的帝王之术，使的还是颇有火候。
只是，他也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一时间，京城局势波云诡谲，一副山雨欲来风的气氛扑面而至。
而这，对于苏宸来说，并不是当务之急。
目前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眼前，一件他谋划很久的事情。
手掌一翻，两件物品出现在双手中，右手是一个白玉瓷瓶，左手是一个檀纹木盒，后者不用多说，正是假扮天下第一庄的人刺杀皇帝时，从宫中顺手牵羊的天山雪莲。
另一个单说来历不遑多让，以效用更甚一筹，真是少林秘藏，号称集天下天材地宝，三年方能出一炉，一次最多一粒的大还丹。
即便是底蕴深厚的少林，也才共有七颗。
苏宸为了能一举功成，仗着鉴武司司主身份，加上救了了结一命，才厚着脸皮讨要到两颗。
第六十八章谋划
“今日能不能突破顶尖层次，就看这一遭了。”
盯着放在身前，对任何江湖人士都梦寐以求的两盒灵丹妙药，苏宸慎重的掐断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所谓不成功，便成仁。
也许即便失败而不会有生命之忧，但无疑对他后续的计划，有着不少的差别。
若是功成，他的全盘计划成功率也会随之大幅度提高。
正常来说，就算是古三通这种天纵之才，也需要十五年以上的潜心修炼，才能踏入顶尖高手的层次。
纵观天下武林，几百年来，顶尖层次的高手，九成九出自底蕴深厚的宗派、势力，一如少林了结、大内曹正淳，朱无视更是皇子出生，资源丰富。
就连不败顽童古三通，亦是出生武林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自幼就开始接触内家功夫，不是常人可比。
然而。
如今却有一个‘怪胎’，真正修炼武功不足两年，就开始触及顶尖高手的层次，必然是前无古人，也许还后无来者。
光凭‘二牛之力’，自然是不可能，苏宸心里也很清楚。
所以谋取了两粒少林大还丹，和稀世宝药天山雪莲。
前者有增进功力之效，江湖广为流传，少林大还丹服之可精进二十年功力。
其实，这是以讹传讹的说法，据了结所说，吞服一颗只能精进十年功力，并且这还是最佳的效果，根据个人的体质和年龄等因素，效用各有不同。
依照了结的说法，一旦功力臻至一流层次，服用大还丹不但效用急剧减少，更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按照苏宸的理解，武学上所谓的走火入魔，指的是丹田内的真气过甚，超过了个人的操控范畴，就像水满则溢一样，都是一个道理。
而到了一流以上的层次，真气之强，宛若故乡的炸弹，一个不好，点燃了引线......用屁股想都知道什么后果。
所以。
镇心定气、安神抚魂的天山雪莲有了奇效，二者结合，就像打开保险的手枪，不存在走火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更让他满怀信心的，自然是自己赖以生存的‘金手指’。
‘二牛之力’的体魄，‘精气神’充溢，即便只是修炼正宗内家真气才十个月左右，但他的周身经脉十分宽阔，一点不像初炼真气的‘新手’。
收束杂乱无端的思绪，苏宸神色郑重，不再耽搁时间，小心翼翼的拿起瓷瓶，拔开瓶塞，一缕沁人心扉般的药香扑鼻而入。
咕咚！
滚动一下喉咙，这味道太香了，苏宸都有些按耐不住，连忙倾斜瓷瓶，一颗药蜡包裹，比荔枝稍小一号的药丸滚落到手心。
没有倒出另一颗，放下瓷瓶，双手拨开药腊，更加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一颗白玉雕琢、明珠滑亮的药丸显露面目，龙眼大小，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正是少林秘宝，大还丹。
谨记了结叮嘱，此药一旦脱离药腊，极易挥发，必须短时间内服用，否则有白转黑，效力大减。
苏宸不敢多看，头一扬，送入口中。
这大还丹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入体内，嘴中还留有丝丝缕缕的甘甜，砸巴几下嘴，让人回味无穷。
没让他等多久，肚中就传来动静，一股灼热的暖流至小腹处汹涌而出，犹如僻壤泵发的火山。
常说百川归海，现在确实海散于百川，从腹部迸发而出的热流，就像滚烫的熔浆，无孔不入的钻入百脉穴络，又似奔驰而下的百丈瀑布，蛮横而霸道。
冲撞的苏宸龇牙咧嘴，其中痛楚跟千刀万剐没什么区别，真的是痛彻心扉。
‘不能这么下去。’
凭借着极大的毅力，苏宸试图掌控新生的内力，试了好几次却发现这内力狂暴无比，就像是脱缰的烈马，完全无法掌控。
而这，就是强行利用丹药突破功力限制，产生的最大危机。
一旦新生的内力愈积愈多，且没有有效掌控，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不知道的可参考刹车失灵的事故就明白了。
内力的顽固和执拗，超出了苏宸设想，他已经过多高估了，没想到居然自己还是想象力不够。
‘本想先靠自己撑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服用。’
苏宸无奈的叹口气，睁开紧闭的双眼，探手抓住檀纹木盒，解开盒盖，露出似是翡翠雕刻，晶莹剔透的天山雪莲。
体内翻江倒海，没有太多时间计较，揪下整支雪莲的莲花，囫囵吞枣般塞入口中，雪莲不似大还丹般入口即化，咀嚼一番，莲花
才化为果冻般的汁液，流如腹中。
嘶！
立竿见影，天山雪莲仿佛化为冰泉甘霖，灼热的像个火炉般身体骤然降温，苏宸打了个激灵，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喜色，这可比生活在赤道，家里有空调舒服多了。
轻舒一口气，苏宸知道还不能大意，痛楚大为缓解，定了定神，连忙开始调动丹田中硕果仅存的些许真气，以此为基，引导新生的狂暴内力搬运周天，化为己有。
这一次效果显著，新生的内力有着雪莲的安抚，没一开始那么的桀骜不驯，隐隐回应他的引导。
首次尝试，不敢引导太多，只选了八九缕气流，沿着丹田出口游走百脉，运行周天。
一个周天...安然无恙。
两个周天...
两个周天未到，被他选中的八九缕真气化去桀骜，纳入丹田之内。
‘成功了。’
苏宸精神一振，无暇欣喜，再次催动着内力前去‘勾引’，晃晃悠悠两个周天不到，又收获了九缕真气。
熟能生巧，这般机械化的动作，苏宸一丁点都不嫌麻烦，兴致勃勃的周而复始‘勾引’着桀骜的真气。
天山雪莲不愧是镇魂定气，防止走火入魔的绝顶药材，要不是有这一手准备，也许走火入魔不可能，身受内伤是肯定的。
苏宸比任何人都清楚，临近天下大变即将不远，若是此时身受重伤，无法拗变战局，一切尘埃落定后，等待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到时候除了提前跑路去海外，别无他法。
第六十九章八脉
一个多小时后。
‘终于搞定了。’
感受到丹田和经脉各处塞满的真气，欲裂肿胀般的感觉油然而生。
长时间不间断的操纵真气，身躯无有大碍，苏宸心里颇为疲惫。
只是。
这只是突破顶尖层次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加需要耗费精力，不容许差错的步骤要走。
强打起精神，趁着天山雪莲的药效还在，苏宸着手开始趁热打铁。
下面的阶段事关人体百脉和密窍，众所周知，人身经脉主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其中，初练者都会百日筑基，领悟气感，凝聚丹田中第一缕真气，方为踏入内家功夫的大门。
以这第一缕真气为基，游走相对应的十二正经，从纷乱杂章的气血中，剥离独属自己的气息，搬运周天。
用最是广为流传的术语，也是起源于道家学说，这一阶段便为‘炼精化气’。
顶尖以下，皆为这个阶段，就算是硬憾先天可从容而退的苏宸，目前的内功境界就是此阶段。
而下一个阶段，也就是了结、曹正淳踏足的层次，名为‘炼气化神’。
十二正经贯穿一气，运驶周天不滞不缓，真气充溢丹田经脉，无法前进一步，这就是‘炼精化气’圆满。
‘圆满’也只是相对来说，对于大部分一流高手，可能今生今世都没有触及的机会，天资、机缘及毅力缺一不可，就像金字塔一般，愈是顶层愈是稀少。
本身以苏宸的修炼速度，短时间怕是不需要考虑这些，但没想到，他手段极其粗暴，直接用少林大还丹堆砌内力，加上天山雪莲这一防止走火入魔的灵药，二者合一，真的让他跨越了过程，达到了‘圆满’的层次。
当然。
这只是暂时的，若他接下来的行动没有成功，以他的丹田和经脉，根本无法储存这么多的内力。
突破‘炼气化神’的关键，就在于奇经八脉上面。
不同于互为表里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为何说奇经八脉是突破至顶尖的关键所在，就在于此八脉乃是人体百脉千穴的桥梁，若是不打通奇经八脉，根本运行不了‘大周天’。
单一在各自十二正经内运行真气，此为‘小周天’，两者之间就好比乡村土路和高速公路的区别。
经脉的宽阔意味着调动真气的多寡，这关乎招式的强弱，‘小周天’就像是拖拉机，‘大周天’就是F1方程式，谁强谁弱不言而喻。
阴、阳维脉，维，有维系之意，联系十二正经的阴经与阳经，分别主管一身之表里，前者是‘维络诸阴’，后者是‘维络诸阳’。
金刚不坏神功隶属阳刚，保险起见，苏宸先选择一个心中有些把握的‘软柿子’，就是阳维脉。
阳维脉与手少阳三焦经大有联系，外关穴便就是它们常用腧穴之一，亦是极其主要的穴位之一。
苏宸的想法很简单也很保守，先打通此穴，鹊巢鸠占后以手三阳三焦经为大本营，徐徐图之。
‘不能耽搁了。’
没有多少时间消耗，苏宸直接开始，内视状态下，开始调集内力，沿着手少阳三焦经向外关穴行去。
外关穴位于在前臂后区，当阳池与肘尖的连线上，腕背侧远端横纹上两寸，尺骨与桡骨间隙中点。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试探，有这等海量般的真气，苏宸的做法简单且粗暴，驾驶着真气团直接冲锋。
‘啵’的一声，外关穴的‘大门’轰然被撞开，真气如泄洪般往里面冲刷着，与此同时，先前经脉肿胀撕裂般的疼痛稍稍缓和了一丝。
舒服还是痛苦。
没有比亲自感受来得直接，苏宸精神一振，没有半点休息的意思，开始继续行动。
啵！啵！啵！...
人们常说以势压人，现在他以量压脉，就像是十万精兵攻打小县城一般，海量般的真气狂涌，身体传来几声脆响，没有意外，这些穴窍节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般攻势，直接溃不成军，丢盔卸甲。
一刻钟左右，阳维脉所有穴窍被打通，形成与手少阳三焦经的‘桥梁’，大量的真气入驻里面，‘改造’和‘稳固’，膨胀的感觉为之一缓，这一次可以清晰感应到。
‘成功了。’
‘攻城拔寨’完成了最后的胜利，成就感无以言表，苏宸趁着这股气势，乘胜追击。
接下来选定的目标并不是阴维脉，而是同属阳属的阳跷脉。
阳跷主一身左右之阳，十二正经中诸多阳经与之大有关联，交会的人体重要腧穴多达十几处，与阴跷主管人体四肢，极其重要。
没有意外，有着打通阳维脉的经验，苏宸变得更加‘游刃有余’，即使阳跷脉比阳维脉要多一些节点需要贯通，但熟练的情况下，两者用的时间反倒差不多一样。
再接再厉，奇经八脉的其余四脉，冲脉、带脉阴跷、阴维，接连被他打通，而接下来才是最难的一部分。
任督二脉。
对于练武之人而言，内功修炼的最终目标，就是将此二脉贯通一气，方为顶尖高手。
任脉行于腹面正中线，其脉多次与手足三阴及阴维脉交会，能总任一身之阴经，故称：“阴脉之海“。
督脉于背部正中，其脉多次与手足三阳经及阳维脉交会，能总督一身之阳经，故称为“阳脉之海“。
一阴一阳，总理人体一身之焏，若不能贯通此脉，武学之途，难登大雅之堂，与真正的顶尖高手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接下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决战’，突破顶尖的关键在于奇经八脉，而奇经八脉的的关键在于任督二脉，若苏宸没有在这最为关键的‘战役’中取胜，那么前面所谓的‘所向披靡’，所有的胜利都是没有半点意义。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梳理调解丹田、十二正经、奇经六脉所有的内力，苏宸才开始了行动。
这一次的选择与先前一样，金刚不坏神功隶属阳刚，对于名为‘阳脉之海’的督脉，自认为更加‘友善’一些。
督脉起于会阴，此为长强穴，上行至巅顶百会穴，止于龈交穴，单数此脉就有二十九道穴位，可见一斑。
依然果断直接，足足有先前三倍余的真气齐集而至，长强穴前，‘百万大军’枕戈待旦，随着一声号令，发起了浩浩荡荡的冲锋。
苏宸的真气太过浩瀚，即便是号称‘阳脉之海’的督脉，也无法阻碍他的脚步。
啵啵！
连续不断的脆响，苏宸一口气就直接闯破了十二道穴位，到了十五道脚步才稍有放缓，却依然不曾停下。
轰！
他的金刚真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不是常人可比，即便到了最后一关‘龈交’，还是留有余力的模样，长驱直入，困扰九成九江湖人士的任督二脉之一的督脉被贯通。
苏宸严肃，没有被喜悦包裹，因为他按照打通督脉，来预估了一下最后任脉，放心情况不容乐观。
余下的真气可能有失败的风险。
‘不行，不能赌，一丝一毫的侥幸都不能要。’
苏宸睁开双眼，伸手抓起还留有一颗大还丹的瓷瓶，取出后果断的扔进嘴中，澎湃的热流再次袭来。
第七十章措辞
院子外面。
一道略带急切的脚步声走近。
看着前面的院子，张稿匆忙的步伐一缓，他身为苏宸近侍，知道自家少爷一旦入得此院，除非被召见，大对数时候不得入内的。
所以，心中略有踌躇，不过想起自己所禀告的紧急事情，还是下定决心去通传一声。
“冬瓜。”
还未走入院子，他便看到候在屋外的冬瓜，叫了一声并未入内。
“你怎么来了？”冬瓜皱着眉头，他为人沉着，看张稿脸色，估计出了些事情，连忙走了过去。
“少年呢？”张稿不答反问道。
“在屋内，有什么事？”冬瓜微侧身子，眼神瞟了瞟屋子。
“事情不小，是这样......”张稿下意识的低下声道。
“确实不是小事。”听完后，冬瓜皱的眉头更紧了。
张稿无奈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跟少爷禀告一声？”
“少爷入屋时曾吩咐过，没有性命攸关的事情不得打扰他，现在......”
冬瓜犹豫了一下，咬了一下牙，“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事关少爷的师母，还是说一下好点，否则可能要误了少爷的大事。”
下定决心，没再犹豫，冬瓜上前敲门，食指轻敲三下，重敲二下。
咄咄！
咄咄咄！！
敲完之后，冬瓜后退几步，垂首侯立。
过了约半盏茶功夫，屋内传来动静，插闩的声音响起，嘎吱一声，大门被退开，露出既熟悉又带有疲倦的脸庞，以及，剑气般凌厉的目光。
啊！
下意识抬首看去的冬瓜，和五步外偷偷仰头望去的张稿，皆是惊呼一声，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开门的自然是苏宸，二人的突发情况让他为之一怔，突然想起自己的状况，连忙收敛仿佛‘虚室生电’般的双眼。
半个小时前，历经千辛万苦，他在服下第二颗大还丹后，‘软磨硬泡’的终于贯通了最后的任脉，至此奇经八脉贯通一气，百脉俱畅，达到内功的顶尖层次。
亦是因为才突破的原因，还无法圆润自如的掌控自身暴涨的真气，故而才出现冬瓜和张稿‘目见剑戳’般的状况，等他意识到时，收束真气，才没有继续出现这等异像。
过了好一会，二人的眼睛才适应，不再继续流泪，张稿较为跳脱，好奇问道：“少爷，你......”
冬瓜为人沉稳，同时心思细腻，神色激动道：“恭喜少爷神功大成。”
“好了，拍马屁的话不要说了。”
苏宸摆摆手，不予跟他细说，看向冬瓜问道：“三长两短，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见少爷不想多说，冬瓜也不敢多嘴，连忙道：“禀少爷，是您的师母。”
“师母？她怎么了？”苏宸一怔，诧异道。
“少爷，你闭关这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铁胆神侯被关入大牢，如今人尽皆知，所以您师母才说要去找他。”冬瓜详细解释道。
“原来如此。”苏宸挑了挑眉头，又问道：“我师兄呢？”
“成大人正在劝阻，眼看就要劝不住了。”
“我知道了。”
苏宸了解到情况后，细细思索一遍，拧紧的眉头反倒松开了。
素心的事情倒是意料之外，不过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毕竟二人是多年的红颜知己，差一点成为夫妻的人，加上喂服天香豆蔻，和吸取千年寒毒之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
来到素心居住的左苑，还未进院子就听到屋内传来成是非不大不小的劝解声：
“......娘亲，大牢戒备森严，即便是孩儿也不能随意进出，您让孩儿带您进大牢，要是出了差池，孩儿万死难辞啊。”
是云罗附和的声音：“是啊，婆婆，大牢是曹阉狗的地盘，成是非要是带您跑过去看望皇叔，肯定使阴招的。”
素心的声音响起，充满坚定道，“非儿，云罗，无视他为了救我，不惜卑躬屈膝的去求曹正淳，如今他遭遇牢狱之苦，为娘无论如何必须去看望他一下。“
“娘亲......”
“婆婆......”
成是非和云罗无奈，还要再劝，一道声音插足进来：
“我倒觉得师母此举理所应当。”
“放屁......”
成是非闻言大怒，他在这煞费苦心劝阻，那个王八蛋乱插话的？
抬头一看，却是苏宸，先是一喜，觉得有救了，自己这位师弟的善辩他是清楚的，但想起他刚才的话，神色一变，气呼呼道：“师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苏宸并不理他，先给坐于上首的素心行了一礼，才看向成是非，‘义正言辞’道：“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论鉴武司立场如何，神侯救了师母，乃是不争的事实，若连去看望一下都不去，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诋毁我们呢！”
“宸儿所言正是。”
听到苏宸真的向自己说话，素心连忙感激道，被成是非和云罗吵了一上午，终于有个人替她说话，心中的感动不用多言。
成是非皱着眉头，语气沉了下来，“师弟，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宸点头，直视他询问的目光：“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一码归一码。”
成是非急道：“东厂大牢危险至极，娘亲不通武功，若是曹正淳使坏，到时候......”
话未说透，意思相当明确，苏宸却不为所动道：“曹正淳不敢。”
“师弟......”
成是非还要再说，苏宸打断了他，直接向素心道：“师母，东厂大牢杂乱，您不如休息一下，顺便换身行动方便的衣服，好让我和师兄安排一下。”
“好的，宸儿，麻烦你了。”素心点头，云罗连忙扶着她向屋内走去。
等二人离去，成是非才急不可耐的问道：“师弟，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宸反问道：“师母态度坚定，非是你我可以劝阻的，还是说你要绑住她老人家？”
“我......就算拦不住也要拦啊。”
成是非语气小了一点，依然心怀疑问：“你刚才说曹正淳不敢，为什么？”
苏宸渡步来到木椅前坐下，才淡淡道：“曹正淳现在的心思，都扑在护龙山庄上面，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极其关键的时间节点上，惹上我们这个不确定的因素。”
曹正淳心中很清楚，这一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若不能捉住了，等将来鉴武司一方的势力巩固，三虎相立，无论是东厂还是护龙山庄，都不可能吞下对面。
道理很简单，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七十一章目光
“可是，这跟你支持娘亲去见朱无视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我们的仇人。”成是非冷哼道。
“对我们来说，是仇人，对师母来说，那是曾经的知己好友，并且救回她性命的人。”
苏宸摊了摊手，略显无奈道：“除非你把一切告诉师母，只是，我们也只是片面之词，没有确凿证据，师母与朱无视相识这么多年，可能相信他都可能多过于你这个亲生儿子。”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亦是他和成是非没有把事实说出来的主要原因。
从血缘上来说，素心可能更加相信成是非，因为这是自己亲生儿子，绝不可能骗自己，但可能你所知的事实，并不是真的‘事实’呢？
二十年来沉睡冰棺之内，她的心智亦还是往昔之年，带有不少天真之色。
朱无视对她痴心一片，世人视若珍宝的天香豆蔻保她不死，二十年来未曾娶妻，这一切难道不是真情实意？
试问天下，乃至前后百年，可有人做到这般地步？
成是非也明白这些，哑口无言，同时心中十分无奈和别扭，作为儿子，可能还不及母亲的一个红颜知己的信任，实在屮蛋。
看着他便秘般郁闷的脸色，苏宸心中暗笑，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作为红颜知己去探望合情，而合理却是他的想法。
朱无视被关入东厂大牢，其他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他还不是什么情况吗？他此去才能更好的查探朱无视的状况，为之后的计划保驾护航。
既然连他都这么说，成是非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但为了自己娘亲的安全，只能亲自护送，跟着一起去了。
在此之前，苏宸先派手下递出拜帖，不知是何缘由，曹正淳并未直接同意，回应需要斟酌，直至第二日才同意此事。
翌日，素心在苏宸和成是非的护送下，来到了东厂大牢，接见他们的不是曹正淳，而是大档头铁爪飞鹰和洛菊生二人。
“苏司主！成司主！素心夫人！”
“大档头！洛先生！”
众人行礼，并没有多说废话，铁爪飞鹰领着他们来到了最深处的大牢之中。
“几位，请自便！”
带到最下层的大牢后，铁爪飞鹰和洛菊生让道一旁，颌首向内示意。
铁汁浇筑的森严大牢中，朱无视身着囚衣，手脚佩带镣铐的被锁在铁架上，光从外表来看，并未有多么虐待之事。
朱无视毕竟是皇亲国戚，又位高权重，即便曹正淳再怎么阴毒，也不敢明面上加以虐待。
“无视！”
素心呼了一声，连忙走了进去，美眸满是担忧。
“素心？你怎么来了？”朱无视亦是惊讶，目光深处透着一丝欣喜和焦虑。
“是宸儿和非儿带我来的。”
“他们怎能带你来此，此地乃东厂重地，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朱无视微微瞥了一眼大牢外的人影，语气催促道。
“我来看看你。”
素心不为所动，玉手拂了拂他灰头土脸的脸颊，心疼道：“你贵为皇叔，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
牢内二人的互诉衷肠，外面大不相同。
东厂的人不用多说，监视内外，主要还是成是非，亲眼看着母亲与‘仇人’卿卿我我，咬的牙都要碎了，同时也颇为难堪，脸色是青一块紫一块，难受不已。
苏宸状似无意，其实目光一直打量着牢内的朱无视，按照东厂的规矩，一切武林人士，入得大牢，都会喂让真气无法调动的药汤，朱无视这等高手，自然更不能例外。
依照常理，此时的朱无视应该内力全无，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若现在出手，会不会一劳永逸？
即便布局良久，自己也突破到顶尖高手的层次，但其实他对于最后的一战，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因为他们的面对的对手不是常人，而是把天下人耍的团团转的铁胆神侯，就连二十年前的古三通都败在他的手下，何况直至如今苦修二十载的‘绝顶高手’。
而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动手？
还是......
苏宸目光闪烁不定，一缕杀机不自主的泄露而出。
突然，一道凌厉可怕的目光随之射来，阴森冷酷。
嗯？
苏宸一凛，连忙垂下目光，面上若无其事，心中早就凝重到了极点。
‘只是散发一丝杀气而已，便如此敏感，看来朱无视果真没有失去反抗之力。’
熄下不该有的心思，苏宸思绪发散，想起前几天被他击退的柳生但马守，即使只是短暂交手，对方应该认出了他的身份，朱无视也应该明白了结未死，归海一刀也没有失踪。
那为什么朱无视还这般急切的展开计划？
以他的老谋深算，不可能考虑不到苏宸和成是非己方二人的不确定因素。
依照原著来看，朱无视的计划是一环接着一环，现在某一环节出了些差错，不应该推迟计划，及时调整吗？
苏宸有些想不明白，细细思索后，才有些恍然。
按照惯性，他过于把朱无视想的完美，但世事万物皆在变幻，不可能事事都与他设想一样。
并且，计划就跟没有刹车的马车一样，一旦冲起来根本没有停下的可能。
......
“无视，你怎么了？”
“没事，素心。”
在素心关切的目光下，朱无视收回视线，继续与之聊慰，心中已经没有那般迫切，反倒涌起一股不安感。
‘这股杀气，是成是非？！还是东厂的人？’
他并不确定，隔着密不透风的铁牢，即便是以他的目力，也只是能看个大概，加上那缕杀机稍纵即逝，无法精确定位，自然难以捕捉。
东厂大牢之内，想杀他的多如牛毛，实在难以判定。
‘用不着多想，计划已经开始，只要曹正淳忍不住伸手，我的计划就成了。’
微微思索后，朱无视也不在意，一旦计划成功，天下只在他翻掌之间，顺者倡，逆者亡，何必理会这些旁支末节？
接下来好说歹说，才把想留下来陪伴他的素心劝走，老老实实的接受自己的‘牢狱之灾’。
第七十二章态势
天下第一庄。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义父被关入大牢，曹贼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曹贼这般构陷义父，为何朝中无人帮忙说话？都这般看着残害忠良吗？”
“这么多年，义父拨乱反正，不辞辛苦的拯救良臣益民，他们为何这般忘恩负义？”
上官海棠来回渡脚，嘴上也说个不停，整个人十分浮躁和愤慨。
一旁，段天涯倒是显得颇为冷静，劝道：“海棠，稍安勿躁，如今情况并不明了，不可冲动。“
以往对他，上官海棠算是言听计从，可是如今连最为尊敬的义父都身陷囹圄，她难以冷静下来：“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要不然，我们直接去劫狱如何？”
“不可！”段天涯没想到她这般大胆，吓了一跳，摇头否决道。
上官海棠咬着银牙，恼怒质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义父被曹贼迫害吗？”
段天涯摇头，沉声道：“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可是，义父走前曾特意嘱托，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我们得替义父看好护龙山庄，一旦失去方寸，让曹正淳得偿所愿，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番话话中有话，上官海棠稍稍清醒，想到了很多，悚然一惊，“大哥，你说得是卷宗？”
见她终于开窍，段天涯点头。
二十年来，护龙山庄搜集天下情报，无论是皇庭深苑，还是朝堂百官，个人隐私情报皆是齐全。
他们二人都很清楚，曹正淳一直想要这份情报，因为有了这些，他才能真正的做到权倾朝野。
想清楚了这些，上官海棠没有继续喊打喊杀，但依然不甘心道：“那怎么办？曹贼阴险毒辣，要是一不做二不休，义父......十分危险。”
“报。”
未到二人商议出什么，护卫前来禀告，曹正淳带着东厂的人马到来。
二人眉头紧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么快曹正淳就按捺不住来找麻烦了。
他们能猜到曹正淳会发难，但意料不到这么迅速，根本不给他们布置的机会，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心中再怎么没把握，对手都欺负到门口了，也不能无动于衷，如此的坐视不理。
硬着头皮赶到天下第一庄的大殿。
曹正淳亲自出动，光凭他们二人实在难以应对。
情况也确实如此，先前的除魔大会要不是了结大师出手相助，二人绝对难逃受伤被擒的结局。
这一次，东厂来势汹汹，他们赖以靠山的朱无视身陷囹圄，归海一刀还在少林寺祛除魔性，好似真的孤立无援，难逃曹正淳的魔掌了。
然而，朱无视有过布置，危急关头，私交甚厚的万三千出手相助，湘西四鬼的魅影神功深不可测，即便早有准备的曹正淳，依然深感棘手，难以取胜。
最后，曹正淳负气而去，带着东厂众多手下离开天下第一庄。
回程途中，碰了一鼻子灰的东厂等人，神色并未多么难看，尤其是领头的曹正淳，看上去心情颇为喜悦。
队伍中，位于洛菊生身侧的一名西域打扮的成熟美艳女子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督主，天下第一庄未被拔除，为何您看上去并不在意？”
曹正淳捏着兰花指笑而不语，一旁的铁爪飞鹰接过话头，解释道：“督主运筹帷幄，其实早就料到万三千会出手，这只是试探罢了。”
“试探？”
“朱无视刚刚下狱，若是立即就动护龙山庄，恐遭人口实，但也不能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督主反其道而行之，来找天下第一庄的麻烦，就是为了试探出万三千的态度，和朱无视的布置。”
铁爪飞鹰声情并茂，并且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而我们督主虚怀若谷，略施小计便逼出了万三千，今日卖了一个面子，若是以后万三千还胡乱插手，我们就有了理由。”
听到这般细致解释，洛菊生的夫人，黛丽丝恍然大悟，赞叹道：“原来如此，督主好算计。”
“过奖了，些许小聪明而已。”曹正淳颇为谦虚，只是微挑的嘴角无法掩饰内心的得意之色。
另一边，经由万三千解说，上官海棠和段天涯才明白了这一层涵义。
并且，他说的更加细致。
曹正淳轻易退走，绝不仅仅是看他的面子，还有忌惮皇帝的意思在内，毕竟吃相过于难看，让皇帝察觉到他无法掩饰的野心，绝对会出手干预。
要知道，目前皇帝手中还有一张牌可用，就是创立不久的鉴武司。
苏宸和成是非二人，绝不是泛泛之辈，曹正淳还是颇为忌惮的，绝不会轻易挑动皇帝敏感的神经。
得到这些消息，上官海棠心情并未变好，反倒更加沉重，“如此说来，曹贼的下一步动作，会更加凌厉了。”
万三千点头，“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天下第一庄，东厂、锦衣卫被经营成铁桶一块，皇上的言路都被封了，文武百官近半倒戈而去，声势可谓达到了巅峰，只是......”
上官海棠美眸精光一闪，接过话道：“只是他看似势强力足，却外强中干，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皆都依赖皇上，所以他想要真正的权倾朝野，必须还得要军权的支持。”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说到这里，答案呼之欲出，“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拿到十大将军的资料档案，逼迫他们交出兵符，关键就是护龙山庄。”
即便知道了曹正淳的计划，她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可恶，曹正淳就是算准义父无法抵赖牵连之罪，否则哪能让他这般嚣张。若他的计划真的成功了，天下必将大乱。”
这句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无论哪朝哪代，太监独揽大权，绝对霍乱朝纲，人心向北之事，免不了有人升起异心，天下大乱。
只是。
他们绝想不到的是，真正要霍乱朝纲，更为激进的需要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他们二人的义父，‘忠心爱国’朱无视。
第七十三章回转
五天后，鉴武司。
“师弟，师弟。”
刚从皇宫中回来，还未休息一下，成是非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苏宸问道，“师兄，何事这般急切？”
成是非稍显尴尬道：“还是娘亲，她又要去探望朱无视了。”
无怪乎他这般无奈，上一辈纠缠不清，他这个做儿子的，实在太难了。
但自小父母双亡，如今找到了亲生母亲，无论如何成是非都难以坐视不管，被素心吵的没有办法，只能来找苏宸，商量该怎么办。
本以为，苏宸会跟之前一样，会同意让素心去探望，没想到却被一口回绝。
成是非微怔，即便内心认同这种做法，但苏宸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他讶然，“这是为什么？”
“今时不同于往日，曹正淳一心想要拿到护龙山庄二十年来秘密刺探的情报网络，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我想即便是皇上下令，他也不会停下脚步的。”
听到解释，成是非恍然，苏宸眼露精芒，他还有一句话未说，就是上官海棠和段天涯不一定会‘安分守己’，朱无视从始至终都只是将二人当作棋子，被骗得团团转。
不知情的情况下，二人说不得强闯东厂大牢救人，这个时候探监要是被撞进，恐挠动曹正淳敏感的神经，无法让他坐收渔翁之利了。
所以，他绝不是同意这个时间点让素心去探望朱无视的。
反复叮嘱几句，务必不可让素心探监，苏宸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计划，悄悄出了京城，赶往位居少室山的少林寺。
快马加鞭，不出两日便来到了少室山下。
苏宸没有表露身份，绕了一圈，使出轻功跃上寺墙，悄无声息的来到最后方的般若堂。
屋内平缓流畅的诵经声蓦然一断。
“何方施主光临本寺？何不现身呢！”
了结不愧是当世顶尖高手，苏宸刚一进来，便被察觉。
见到正主，苏宸也不装神弄鬼，坦然现身，拱手一礼道：“了结大师。”
微抬眼帘，了结略有惊讶：“苏施主，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苏宸直截了当，语出惊人：“了结大师，你可知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
“什么？”
了结大师勃然色变，一脸惊愕，“天下国泰民安，苏施主何出此言？还请慎言啊。”
即便他是少林高僧，武林泰斗，面对这等问题依然不敢触及，稍有不对，就是抄寺灭佛之祸呀。
所以，听到这番话，了结就是有再好的养气功夫，也闻之变色。
苏宸脸色肃穆，煞有其是道：“大师应该得知了京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了结颌首：“神侯遭受牵连，被曹正淳关入大牢，这件事老衲偶有听闻。”
“曹督主和神侯明争暗斗多年，如今得到这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师觉得他会善罢甘休？”苏宸问道。
了结乃是出家人，不理政事，却也有人性思维，不会认为曹正淳这等宦官人物，铲除掉最大的敌人护龙山庄后，会安分守己，九成概率权倾朝野。
太监掌权，独断朝纲，危害之大，历朝历代都有佐证，无需缀述。
了结默默摇头。
苏宸结尾道：“无论如何，朝堂即将发生一场巨变，而江湖虽远，却难逃其乱。”
话中涵义，不言而喻。
凭借少林寺在江湖中的地位，就算短时间内没有问题，等以后朝堂局势明朗，掌权人不会无动于衷的，少林寺除了使出保底手段‘封山’外，也就只能供其驱使了。
然而，到时候少林寺做主的人，还是不是他们这些人，就很难说了。
了结合什垂首，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沉默一会，了结才开口道：“哪不知苏施主有何指教？”
看他脸色，苏宸心知成了，也不卖关子，说道：“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诛除首恶，自然天下太平。”
他说的模糊，了结却当成是曹正淳，苏宸也乐得如此，并不想多做解释，主要太过麻烦，给他的说服工作提高难度，反正只是打手，到底打谁无关紧要。
当前来说，以他自己的面子，就算苏宸救了了结一命，了结也不会赌上少林寺的千年基业，胡乱插手朝政之事。
最主要的还是苏宸背后的人，鉴武司是何人的势力，不用多言，了结自然清楚。
帮助曹正淳乃是助纣为虐，一个不好万劫不复，但支持当朝天子，就算败了也无人落其口实，至多封山罢了。
权衡利弊之后，了结应下此事。
当然，他只是做一个‘打手’，断然不会让其他少林僧人参与其中的。
商讨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苏宸看向内堂，问道：“大师，归海一刀情况如何？”
了结叹息一声道：“他有足够的决心，只是...情况并不乐观。”
“愿闻其详。”
苏宸有些好奇追问道，原著中归海一刀为了祛除心魔，只能自断右臂，这一世因为他的原因，了结并未被杀，照常来说，有着了结这等顶尖高手相助，应该用不着自残，就可以撑过四十九劫。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了结道：“主要原因在阿鼻道三刀上，这门刀法过于邪异，一刀本身未曾吃透雄霸天下，又强行修炼阿鼻三刀，邪上加邪，魔性变得根深蒂固。”
“老衲本以为四十九天便可祛除心魔，如今看来，还得需要邪时日方可功成。”
“不知多久？”
“大概...还需要一十五天。”
‘四十九加上十五，六十四天嘛！’
苏宸心中默默思索了一会，渐渐有了决断。
近两个月的时间，实在等不起，他此趟来的计划，不仅仅是争取到了结这一个‘打手’，归海一刀也在他的谋划之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以完全使出阿鼻三刀的归海一刀，实力之强，不论其他因素，光凭破坏力，绝对达到顶尖高手的层次，不容小觑。
但是，归海一刀被心魔缠身，并且还内力全失，目前称为废人也不为过，不，准确的说，是极端危险的废人。
第七十四章尝试
内堂。
“什么？“
盘膝坐在蒲团上，听到苏宸所说近来京城发生的一切大事，表情愕然。
他完全没想到，会因为他的连累，朱无视被‘栽赃陷害’，收监于东厂大牢。
归海一刀神色激动：“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所有人都这么看着曹贼陷害忠良吗？”
“神侯在朝会时立下军令状，白口红牙，可无法抵赖，就算有人想要帮忙，又如何帮忙呢？”
有趣的是，害得你如今模样的就是你口中的‘忠良’......苏宸默默吐槽一句，说道：“此事本身看来就是有人栽赃，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神侯应该是为了保全我。”
这是一个疑点，归海一刀稍稍冷静下来，边辩驳着，心中却略有疑惑，他不是上官海棠和段天涯，年少时不同的遭遇，他的性格难以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人。
当然，上官海棠除外。
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没有闲着...苏宸心中暗笑，继续道：“可是，若为了保全你，根本用不着下如此军令状，只需抬出大师名号，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曾在他手下效力多年，以你来看，他为什么要下这种军令状？”
归海一刀沉默了一下，才道：“以我的了解，他向来谋而后动，极少这般感情用事......”
“也许，这一次他可能就是感情用事了。”
说到这里，埋下一根刺，苏宸便转移了话题：“既然如此，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坐视不管。”
“我也想帮忙，可是以我目前的模样，除了添乱外，还剩下什么？”归海一刀苦笑道。
几处大穴被封，内力无法调用，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确实算是废人一个。
而且，他的魔性根深蒂固，只是被了结用高深佛门内力封住，除非破罐破摔，不再压制，否则只能祛除心魔才能解开穴位。
“依照了结大师的办法，确实可以彻底根除，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朝堂必定发生陵崩之变，已经来不及慢慢等待了。”
苏宸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盯着归海一刀，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压制你的心魔。”
没等归海一刀开口，了结断然阻止道：“不可，他的真气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一旦解开穴道，后果不堪设想。”
何止‘不堪设想’，走火入魔而暴毙而亡算是好的，就怕被心魔操纵，归海一刀真真正正的成为刀中邪魔，江湖又会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苏宸背着手，面对质疑从容不迫，“大师，您与苏某并未多久深交，有这般质疑很正常，不过自在下执掌鉴武司以来。可曾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
了结拧着苍眉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他也从师弟了凡口中，探知了苏宸和鉴武司，建立以来的大致情况，有一说一，创立之初，江湖上肯定颇有骚动，但后续情况发现确实可以有效管理武林诸多草莽之辈。
七八个月下来，效果颇佳，一些等着鉴武司分崩离析的人，有些傻眼。
“苏施主仁善宽厚，武林之风气大有整改，功德无量。”了结双手合什赞道。
这句话绝不是恭维，以了结的身份地位，也用不着违心的恭维别人，实事求是，不偏不倚，也只有他这等人物才可以做到。
“大师过奖了。”
对于这一点，苏宸心中明白，所以颇为受用，谦虚一句，看向归海一刀，说道：“一刀兄，你应该很明白，对于你的心魔，在下可不是一无所知。”
话未说透，归海一刀却知道对方的意思，沉默一会，咬牙道：“好，那拜托苏大人了。”
看到连归海一刀本人也相信苏宸，了结锁着苍眉，没在多言。
“我亦是试一试，成与不成，并未十成把握。”苏宸没有大包大揽，提前说明道。
反而，这般说法，归海一刀没那么紧张了，从这话中可以看出对方并没有诓骗的意思，否没必要这般说话。
“来吧！”
“大师，在下先姑且一试，劳烦大师替我二人坐阵。”苏宸向了结抱拳道。
了结回礼，点头道：“这是自然。”
没有过多客套，归海一刀来到练功禅房上的蒲团坐下，苏宸盘膝坐于其后，了结一步外严阵以待。
“沉心静气，用不着紧张，我先查看一下你体内的真气情况。”
看到身前归海一刀紧绷的肌肉，苏宸安抚一句，随之运起内力，双手抵在他的背上。
嗡嗡！！
磅礴的气流涌动，无形的气势向外辐射，
嗯？
一步外坐阵的了结双目一睁，以他位列顶尖层次的内功修为，被这股气势笼罩，居然也有压抑的感觉，莫非......
‘原来，你的依仗是这个...说不好，有可能成功...’
感受到苏宸的实力，了结心中颇为震动，顶尖层次的内功修为，没人比他清楚其中的分量。
尤其是如苏宸这般年岁，难道是在娘胎中修炼吗？
否则怎么会有这等妖孽般的人物？
就算是二十年前轰动天下的古三通和朱无视，也是三十岁左右才崭露头角的。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苏宸的天资可能比古三通都要高上不止一筹。
蒲团上，苏宸并不知道了结心中此时的震动，他现在聚精会神，运使着内力游走在归海一刀经脉之中，刚一接触，他的真气就被击退。
‘好桀骜的真气。’
苏宸脸色凝重，再次反复探查几次，经过与刚才一般无二，输送入的内力皆被击溃散去。
这倒不是他完全没有办法，若是加大输出内力，他自信可以站稳脚跟，只是他担心争斗的过于激烈。会损伤归海一刀的经脉，所以慢慢试探，并未着急。
‘差不多了。’
过了盏茶功夫，苏宸脸色郑重，他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比之前强了三四倍的真气量，狂涌入归海一刀经脉之内，磅礴浩大的内力势不可挡，一改之前瞬息被击溃的态势。
金刚不坏神功修炼而成的内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克制这些‘桀骜’真气不少，同等质量下后者完败。
不过，这毕竟不是主场作战，不可能瞬息而成，即便找到了方式方法，也得要水磨功夫。
苏宸忙的满头大汗，主事人却颇为惬意，除了一开始痛苦不堪，后面随着己方内力被纯化，这段时间被心魔折磨的痛楚大为缓解，心身十分轻逸自得。
第七十五章马脚
近一个时辰后，一脸虚脱模样的苏宸收回内力，没有说话的继续闭目调息，恢复内力。
归海一刀一骨碌爬了起来，抬起手臂看了看，有些难以置信的向了结道：“大师......我感觉好了......”
说着，为了更加确信，他运起内力，右手呈刀，劈出一刀，森冷刀气勃发，墙壁凹陷一处刀痕，大喜不已：“哈哈，现在完全没有身不由己的感觉，大师，我真的好了。”
了结并没有为之欣喜，跨前一步，手指捋着他的手臂经脉，探查片刻，脸色更显凝重：“你并没有祛除心魔，只是内力被剔除魔性，让你短时间内不会走火入魔而已。”
“什么？”
归海一刀一愣，欣喜的念头一敛，愕然道：“这怎么回事？”
了结捋了捋苍须，沉思一会才道：“老衲有些明白苏施主的用意了，他是以相克制的浩大内力纯化了你的内力，所以看起来是心魔尽除，其实这只是治标，一旦你继续用刀，心魔依然会再次作祟。”
归海一刀脸色苍白，“难道...我一辈子不能握刀了吗？”
“道也不尽然，苏施主既然选择了这个办法，一定会有解决之道。”
了结与归海一刀把目光投向调息中的苏宸，闭嘴不言，等了一刻钟左右，苏宸才睁开双目，就看到吗目光灼灼盯着他的二人。
“苏司主，感谢您不遗余力的相助。”归海一刀长身一礼，十分感激道。
即便苏宸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他的问题，无法长久，但也大为缓解了他的痛楚，他为人外表冷漠，其实重情重义，自然心中感激为他消耗内力的苏宸。
“你目前的情况只是暂时，并没有治本。”
虽然是为了自己的谋划而出手相助，但面对归海一刀的一礼，苏宸却也坦然接受，损耗内力亦是事实，“你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只是用我内力帮你纯化，并没有完全剔除魔性，因为这不是源头，想要完全的祛除魔性，就得依照大师之法，方能治本。”
“依照我推断，若你使出全力，最多两刻钟，你的内力才会不受控制，所以每一次纯化，你只有两刻钟的时间出手。”
“两刻钟嘛？！够了！”归海一刀点头表示明白。。
了结微微颌首，苏宸所述，跟他所想一样，但事出从急，倒也可行。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入京吧！”恢复了实力，就算是短暂的，却也够用了，归海一刀迫不及待道。
“大师觉得呢？”
苏宸看向未曾表态的了结，后者犹豫片刻，才缓缓点头：“拨乱反正，让众生免受苦难，自是功德无量之事。”
“多谢大师。”归海一刀大喜，拱手拜服。
......
蛇岛，简陋而温馨的小屋中。
明自太祖以来，藩王划分封地，而此地就是朱无视的封地，但因为他遵照先帝遗嘱，掌管护龙山庄，故而未来就藩，不过封地却也保留了下来。
段天涯成婚之后，以此退隐江湖，朱无视‘爱子心切’，所以便让二位新人隐居于此。
一个月前，段天涯和柳生飘絮诞下一子，小名‘朗儿’，只是，段天涯没来得及陪伴多久，归海一刀的事情爆发，就被上官海棠召回护龙山庄，调查此事。
直至今日，归期依然遥遥无期。
婉转如微风般的笛音回荡，就算不懂乐曲的俗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思念之情。
一副妇人打扮，秀丽可人的柳生飘絮吹奏着东瀛曲笛，秋水般的眸子偶有失神，不知在挂念着什么。
床榻上，闻着母亲轻柔的乐曲，尚在襁褓中的朗儿抖动着修长的睫毛，缕缕香甜的口水流体。
察觉到朗儿熟睡，柳生飘絮停下吹奏的笛子，把玩着丈夫为自己亲手所作的音笛，略有失神。
突然。
一道身裹黑衣，快若疾风的人影，持着寒光四射的长刀，凶神恶煞地扑向床榻上熟睡的朗儿。
“什么人？”
柳生飘絮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思，瞬息纵掠而至，以手中竹笛代刀，间不容发的格开了黑衣人的刀锋。
“真是不知死活，是谁派你来的？”
柳生飘絮俏脸的脸孔满是阴沉，杀气如同惊涛骇浪，这等气势很难想象，是前一刻相夫教子的妇人发出的。
黑衣人眼神复杂至极，忽然撤下面巾，痛苦道：“大嫂......为什么？”
“你...你，怎么是你？”看清来人，柳生飘絮脸色大变，面容止不住的恐慌。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在少林寺内祛除心魔的归海一刀。
“为什么不能是我？还是说大嫂干得好事太多，所以不敢见我？”
看着眼神躲闪的柳生飘絮，归海一刀并未多憎恨对方，即便对方陷害自己，但对方与自己非亲非故，因为段天涯关系，更应该更好，为什么要陷害他？
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号称‘忠肝义胆’，视自己为‘亲生儿子’的人，让他感动无以为复的人。
没想得到的，才是真正的枭雄。
归海一刀面露苦笑，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原来这一生走来，所谓的赖以信任的人，是这么的可笑。
还真是可悲呢！
“我...你...我...”柳生飘絮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她的心中止不住的恐慌。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曝光，她在意的是自己的丈夫，段天涯的想法。
以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一旦知道自己一直骗他，并且还陷害归海一刀，绝对再也不想见她，这才是她才怕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天涯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不！不行！天涯一定不能知道，一定不能。’
‘既然如此，何不杀人灭口......’
柳生飘絮猛然攥紧手中竹笛，杀气漫野，俏丽可人的面孔密布骇人的杀机。
归海一刀亦是脸色一沉，他没想到都到了如今地步，对方还想要杀人灭口来掩盖事实，手中长刀微扬。
就在剑拔弩张，煞气弥漫之际，一道清淡却如惊雷般的声音灌入柳生飘絮的耳中
————“段夫人莫非还要执迷不悟？”
柳生飘絮瞳孔一缩，回首望去，不知何时，一道英武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正站在床榻前，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熟睡的婴儿。
“不要，不要，请你不要碰他。”杀气消弭不见，柳生飘絮苍白着俏脸，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苏宸回过头看向她，“放心，祸不及家人，苏某目前还不可能沦落到对婴儿出手的地步。”
话中涵义，并不存在这种可能，柳生飘絮僵着身子，咬着贝齿：“苏大人有何吩咐，还请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