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圆满
几日后，京城某处隐秘之地。
透着窗户的缝隙，观望着脚下客栈周边百姓的繁华和忙碌，间隙之中的瞳孔映射渴望之色。
‘若这是扶桑多好，这些都是我的臣民，何愁无法一统天下。’
他一身中原人打扮，但若细心之人，必会发现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沟壑纵横的脸庞颤动不止，对于自己的选择更加的笃定和坚持。
呼！
忽然，一缕凉风从他的后方吹来，汗毛骤然竖起，转身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屋门已被打开一条细缝，目光再转，身躯倏地僵住，一道隐现屋中暗黑的一角，显露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近来可好。”
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开口，听到这沉着而熟悉的音调，他僵住的身躯才放松下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才道：“多谢大人关心，鄙人一切安好。”
“既然如此，也该行动了，磨砺再好的刀刃，不历经杀戮，用鲜血冲刷，永远算不上名刃。”
黑袍人淡淡说着，最后嘱托一句：“这一次的目标非同小可，你把她也叫上，确保万无一失。”
“是，大人。”
他躬身哈腰，鞠了半晌才抬头时，黑袍人再次飘然不见，桌上只留下一张画纸。
“鉴武司，副司主，苏！宸？”
他逐字读解，目光定定盯着画纸上一个青年男子的画像，牢牢记在心中后，才把画纸扔入烧茶的炭火内。
......
......
五日后，鉴武司，堂厅之内。
“少爷，够了吗？”
看着风卷残云般消灭满满当当一桌子食物的苏宸，张稿和冬瓜两个仆人已经丝毫不感到震惊，连续九天都是这般吃法，再怎么惊讶也已经惊讶过了，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够了。”
苏宸把手中最后一块炭烤大雁腿送入口中，含糊不清说了一句，钢牙几下咀嚼便吞了下去，心满意足。
起身准备散步消消食，又对一旁恭立的冬瓜吩咐道：“你去跟后厨说一下，明天不用准备这么多了。”
冬瓜点头，却没离开，问道：“那少爷，明天准备多少？”
苏宸随意道：“今日的一成份量就够了。”
“是，少爷。”冬瓜答应一声，连忙向后厨方向走去。
散了一刻钟的步，腹中丝丝缕缕的热流断断续续，苏宸才缓步到了演武场，挥手让张稿等侍从退去，只留下自己一人独处。
捏了捏拳头，无匹的劲力狂涌，历经近十日从食物中摄取养分，他终于达到‘卡牌’加持的肉体上限，‘二牛之力’外在力道的具体表现，就是用不着内功招式，当凭肉躯就能有两千斤之力。
虽然力道暴涨倍余，强横无比，但苏宸却没有心余力绌的感觉，固然没有达到得心应手的程度，却也算是游刃有余了。
这得益于这种力量不是一次性所得，而是历经十天的沉淀，慢慢获得，每日适应百斤力道的增幅，到如今自是恰到好处。
‘二牛之力’不仅仅表现在力道增幅上，‘精气神’全面提升，也标示着真气也大幅度的扩张，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功心法，炼精化气之下，内力激增暴涨。
层次方面可能没有‘质’的擢升，但‘量’的方面，却有倍数的增幅，‘二牛之力’绝不是1+1=2那么简单，至少是大于二的地步。
相比十天前的他，苏宸心中估量，认为现在的自己完全可以一对三，也是从容不迫。
来到场中，依照往日的习惯，还是从韦陀掌的起手式‘灵山拜佛’展开，刹那间平静的演武场动荡起来，掌劲拳风带起层层落叶，他一反常态，居然致力于掌法、拳法各招式中的柔劲，掌势飘飘，仿佛没有半点劲力，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
他变幻武学，金刚般若掌、大力金刚指、分筋错骨手，这几门主修招式被他一一使出，练到大汗淋漓的时候，才停歇下来。
“师弟，来喝点茶。”
演武场外，成是非和他娘亲素心不知何时抵达，笑着向他招手。
“师母，师兄。”
苏宸走到近前，笑着向素心拱手一礼，才接过成是非手中端起的茶汤，一饮而下，芳香四溢，顿感痛快。
“小宸，流汗后快去沐浴更衣，小心着凉。”
这几日几人也颇为熟悉，素心也确实人如其名，素质兰心，待人接物皆让人如沐春风，半点也没有恃才傲物的感觉。
成是非与她验明身份，确为亲生母子，不由开始讲解自己父亲的事情，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苏宸的存在，这也让素心与之十分亲近，视之如成是非一般，也为己出。
“好的，师母。”
以苏宸目前的体质，即便寒冬赤体也不会因此着凉生病，不过他自不会逆怵素心好意，答应一声，就回转寝宫沐浴更衣。
凉亭内，冲凉好的苏宸回转，坐到素心另一侧，呼了一口气。
“师弟，我娘亲自做的糕点，尝尝。”成是非指着石桌说道。
“师母亲自做得，那我得好好尝尝。”
“快点吃吧，你们两个不要耍嘴皮子了。”素心无奈的白了二人一眼，心中却颇为满足，固然古三通走了，但留下徒弟和儿子，不至于让她虚度余生，好歹有个念想。
“唔~~很好吃。”
拿起一块千层酥糕，入嘴清脆而带有丝丝甘甜，后口还有缕缕香薰口感，苏宸表情惊讶，赞不绝口。
“师母，您这手艺真不赖。”
这话可不是故意奉承，从苏宸不停拿取糕点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是很真的喜欢吃这些糕点。
“喜欢吃多吃点。”素心弯着娥眉，十分开心。
又坐着聊了一刻钟左右，成是非接到苏宸的眼色暗示，说道：“娘亲，出来这么久您应该也累了，要不先回去歇息片刻？”
素心也知应该二人有事相谈，不好让她旁听才有此托辞，也不在意，笑着点头，随后便回转寝宫而去。
等她离去，苏宸才道：“昨日我进宫，皇上说太后已经订好了日子，让你跟云罗成婚。”
说到这个，成是非有些不好意思。“哦，有说什么时候吗？”
“大概下月初左右。”
“要是说这个事，没必要支开娘亲吧？”成是非点点头，反应过来疑惑问道。
“主要说的与之相关，”
苏宸说道：“你是用异邦王子身份夺得郡马爷身份，所以师母是你亲娘身份万不能公开，否则会给百官攻奸的机会，师兄，你可明白？”
“啊？这......”成是非一呆，完全没考虑这一点。
他原本是想以婚嫁于娘亲冲喜，望以洗脱二十年前的往事，重新安享亲福，踌躇一下道：“师弟，没必要这么正式吧？娘亲才醒转，亲儿结婚却不上席，这......”
苏宸也知他暗感亏欠素心很多，亲娘在世却毫不所知，才想以此让其开心，幸好他早有准备，说道：“不用担心，师兄，既然亲娘身份无法公开，不如以干娘的身份如何？”
这也是他依照原著所想出的办法，不仅解决了身份曝露后，明里暗里的一些言辞攻势，也化解了素心年岁上的一些尴尬之处，算是一举两得。
听到这个办法，成是非固然觉得少了一丝真意，但也知道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无奈接受了。
第四十七章刺客再现
三日后，夜色深重，星月阑珊。
处理完今日份，鉴武司的诸多事务，三更天初，苏宸才得以洗漱，完毕后又过去了一刻钟，这才得以上床睡觉。
鉴武司统管天下武林，诸多事项繁杂，若不是他设立六席之位，让六席掌门处理门派相邻事务，光凭苏宸一人，纵使忙得死去活来也忙不完。
说来鉴武司成是非为司主，其实真正了解之后都会明白，鉴武司真正做主的，还是苏宸这个副司主，所以无论是皇上还是门派掌门，皆是找他谈论事务。
成是非也乐得如此，以前多是去寻花问柳，现在是陪着素心，加上与云罗婚嫁在即，鲜少出门找乐子了。
近几日以来，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深远，皆是风平浪静，无论是曹正淳一方的宦官势力，还是朱无视一方的护龙山庄，都暗暗蛰伏，没有过多的争斗波折。
不说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朱无视，连此前素心一事，江湖势力折损五毒和千面郎君两大手下的曹正淳方面，居然也毫无动静，连一点责问都没有发声，实在令人不解。
苏宸自不会认为是曹正淳怕了自己，连朱无视这个皇叔都难以让他惊惧，何论是势力弱小、根基浅薄的鉴武司呢！
风平浪静的海面，等底下的波涛汹涌而出，实乃石破天惊之时。
此时，诸多剧情也有些脱离的原计划，苏宸除了暗暗提防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过，这便不会让他心生恐惧，因为最近他的内功修为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固然离顶尖高手层次的内功程度还有些距离，但以综合实力来说，他自信能在曹正淳手中支撑两百招而不败。
两百招之后，外劲配合内力的特点绝对会被发现，以曹正淳的老辣，绝对能短时间内找到他的破绽，将他击溃，这一点他还是有些数的。
既有自知之明的他，也不会妄自菲薄，从上述来看，江湖中除了其他人，完全还不知深浅的朱无视外。
即便是曹正淳、了结、湘西四鬼等顶尖高手，苏宸也已经有了自保之力，不再是遇到完全任人宰割，需要依靠成是非的金刚不坏身才能抵抗的人了。
呼！吸！
躺在床上，苏宸闭目而睡，呼吸自然均匀，好似真的睡着了，其实脑中思虑着明日鉴武司的诸多事务，怎么安排、怎么调动，这是近一个月来的习惯，也有防备刺客之意。
要知道这是武侠世界，加上曾被刺杀过，也刺杀过别人，所以颇为敏感。
此状态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左右，各类事务有了头绪，感觉倦意涌上心头，正准备趁此入睡的时候，一缕不安涌上心头，下意识的聚功入耳，细微如蚊蝇般的足音被他捕捉到，脑中刹那一片冰凉，再无睡意。
即便心中再怎么惊震，他的呼吸还是均匀不乱，一如刚才入睡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察觉。
传闻功力一旦达到一定境界，便会对周遭声音和动静异常敏感，有点滴于自己有针对性的意念，诸如杀意、恶念、注视之类，都会产生些许不适，如同苏宸刚才一般情形。
若不是他感到不安，下意识静耳聆听，根本察觉不到屋檐上，隔着近五米高细微脚步声，这一次的刺客，单论隐匿动静的本领，就单属天下顶尖水准，估计就算是天下第一刺客杀无赦也不过如此了。
屋檐上的刺客十分耐心，伏在原地足足半个小时，再次确定屋内苏宸依然处于熟睡，才接连踏了三步，精准无误的来到了踏上方，再次安静了一刻钟，正上方的屋顶瓦片被缓缓翻开。
为了防备刺客，苏宸做了不少设计，所以无论是他的寝宫，还是成是非的寝宫，四面墙壁都由铁汁浇筑而成，所以刺客想刺杀，从四处窗户或者前后大门，都无法翻越。
而这个刺客看来十分了解其中构造，知道因为时间和工艺的缘故，房梁上各处缝隙极大，极容易破坏，可以刹那扑杀而至。
下一刻，果然如苏宸猜测一般，屋顶破开大洞处跃入一道人影，好似生怕错过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直扑而下，凌厉的刀光再难隐藏，似箭矢般激射向，床榻上依然熟睡而毫不知情的苏宸。
好似看到目标惨死在自己刀下，刺客蒙住全面，仅露出眼睛，双眸绽放残忍而得意的目光，倏地劈下。
锵！
什么？！
一声金铁激鸣，刺客差点惊诧出声，眸中再无丝毫得意，反倒露出愕然之色。
因为就在刀尖离目标的咽喉只有四寸距离，本是躺在床上熟睡中的苏宸骤然睁开双眼，眸中没有半点慌张失措，放倒有‘终于等到’的轻松神采，粗樾常人半余的手指射出，金芒璀璨，恰当精准的击在刀脊之处。
无法匹敌的外劲狂涌，同时源源不断，刚强猛烈的内力也一股股沿着刀刃袭来，刺客眸中的愕然化为惊惧，握住刀柄的手臂青筋毕露，虎口一阵发麻，若不是战斗经验丰富，趁势而退以此化解劲力，此时必然难逃苏宸紧随的一掌。
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被雁啄了眼，刺客心中满怀恼恨，可是无论他怎么暗骂呐喊，也难有人听见。
去势用尽，劈头盖脸的就是苏宸凌空勃发的拳劲，狂风呼啸，恶雨骤临，不给别人丝毫喘息之机，谧静黑幕般的屋中满怀杀机。
咄咄！！
苏宸本以为算到刺客吃了自己一记全力的大力金刚指，即便功力深厚，短时间内也难聚真气展开反击，却没想到刺客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诡变，不知使出何等身法，在拳劲击中的前一息，倏然如魅影般横移一尺多远，间不容发的避开了两记杀拳。
“给我死！”
这等实力，固然让苏宸大为惊诧，却也更加坚定了擒拿来人，问出背后何人指使的决定，梯云纵使出，整个人如恶虎般扑向刺客所处之地。
嘭！嘭！
下一刻，屋中突然爆发两道刺眼光线和爆炸声，也伴随着苏宸的惊咦之声，“烟雾弹？你是东瀛人？”
刺客想法不错，用烟雾弹的爆炸音和烟雾，来扰乱苏宸的视觉的听觉，伺机逃窜，却没想到苏宸十分机警，烟雾弹甩开瞬间，怕是毒物或暗器，早就退开两丈之外。
恰好看到刺客借助衣柜房柱使力，‘嘭’地一声撞开屋顶瓦片，整个人飞离逃窜。
苏宸冷哼一声，来到床榻之下，双脚一屈，足下用劲，整个檀木打造的床榻崩碎之际，也身如箭矢般射入屋顶。
第四十八章第二人影
“死！”
苏宸半个身子没过屋顶，眼看要安稳着陆，以为自己完全把握住了刺客的动态，想着接下来如何炮制对方，却没想到下一刻，携着暴烈到极端、冷厉到极点的刀光从天而降。
愕然。
怎么回事？
居然还有帮凶？
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完全没想到...
铿！铿！...
不等他多思，重叠在一起的九记刀芒，发出震耳欲聋的杀伐之音，浮现地层层叠叠的刀影之内，从四个方向或劈或砍或刺的袭向苏宸的咽喉要害。
刀快、刃利、尖锐。
凌厉的刀气，割得他面颊生疼，脖颈皮肤凸起颤栗的颗粒，可见其劲风的寒洓肃杀，刺客选择的时机和角度都很完美，完美到苏宸避无可避，除了凭借肉躯硬接之外，别无他法。
喝！
自穿越以来，这算是他遭遇过最大的一场危机，面无半分表情，狂呼一声，音若闷雷，右手竖掌而上，途中多番变幻，化为食指独迎，金光璀璨至极的指芒凸显，较之以往光芒强了不止倍于。
没想到，如此生死关头，苏宸静守一心，金刚真气化为一束，如臂挥使，完全没有之前狂暴桀骜的姿态，对于真气的驱使运用，他再次上了一大台阶。
嗤！
漫天的刀影厉芒乍现，苏宸谨守本心，不慌不忙，大力金刚指倏地横在咽喉途间，严丝合缝的正好与重重刀影碰撞在了一起。
锵锵锵锵锵！！！！！
一串串天雷地火般金铁交鸣，炽日似炫丽的火星乍现，璀璨夺目。
刺客闷哼一声，完全没想到如此境地，苏宸还能有此般回击之力，刚猛霸道的内力如惊涛骇浪般涌来，以她自小修炼二十余年的内力，居然也只是不分伯仲而已。
并且，随着而来的是狂暴无比的外劲巨力，握刀的秀手虎口发麻，整个人只能踉跄后退，无法继续追击出手。
砰！
反观被偷袭的苏宸，此记碰撞之后，身躯只是一震，随之便恢复如初，足尖一点滑落的瓦片，猛提一口真气，借力向上腾跃丈高，不仅转危为安，更是反客为主，身形似大鸟般向刺客扑去。
咚！咚！咚！
满天劲气弥漫，碰撞而带起的气旋啸鸣，两人一退一进，二人互换了八招，所过之处瓦片横飞、屋檐坍塌，宛若大型施工现场，响彻四野。
八招之后，刺客退无可退，脚下就是两丈高的地面，若再次后退，就会跌落，势必落入绝对的下风危机，凭借这十余招与目标的交手，十分明白此境地下绝难翻盘。
心思急转，美目中掠过一抹果决，双手握刀，抡至圈卷，无尽凌厉刀芒相随，生成霸道至极的劲气，无数刀气电射雷闪般向苏宸劈去。
‘好刀法。’
面对直袭而来宛若流星般迅捷的刀气，苏宸忍不住暗赞一句，论起刀法，以往遇见人中当属归海一刀的霸刀刀法最为厉害。
今日之后，当属这名刺客的这一刀招更为强上不止一筹，其中蕴涵的杀意和狂暴，非是平常刀法可以媲美。
“哈哈，好！”
如此情形之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毙命于刀下的苏宸，忽然呼啸一声，啸音中充斥笑意，似是能今日见到这等刀法而高兴，挥掌迎击。
双目爆发骇人的电光，手掌、脖颈等裸露的皮肤游走着金光般的蛇蟒，来来去去游荡，把他的身躯映照着宛若仙魔一般魁伟，动人心魄。
没有半点的花里胡哨，屈膝挺腰，踏足的房檐一沉，整个大殿晃了三晃，竖掌挥出，正是金刚般若掌最简单，也最为精深的一招掌法，‘佛问般若’。
横推而来掌风仿若海啸，周遭的瓦片、碎砂横抛飞出，沿袭的拳劲路线上的东西全部被清空，似是龙卷风肆虐过一样。
眨眼之际，杀伐和狂暴交织的刀气，与霸绝刚烈的掌劲碰撞到了一起。
轰隆隆！！
蓦然万里无云、月亮星明的夜幕中，响起平地惊雷般的炸响。
刀气和拳劲纠缠不休，碰撞的气旋横扫四野，二人战斗的大殿不堪重负，发出吱吱作响的痛苦之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坍塌了一般。
噔噔......交击的劲力太过磅礴，连苏宸也止不住的砰然后撤，为了不跌落即将要坍塌的殿屋内，他足尖猛踹可踏的一根房柱，连翻两个筋斗才卸掉去势。
等他站定后去查看刺客的身影，哪还有半点人影，望着刚才战斗的地方，苏宸锁眉不语。
直到这时，四周才跑来大批的人马，正是被调来看守鉴武司的真武道人手，见到苏宸矗立，连忙跑过来行礼询问，苏宸只是点头，并没有多言。
这时，厢房在另一侧的成是非终于赶来，看到几近崩塌的寝宫，大惊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放心，师兄，我没事。”苏宸摇头说道。
见他只是略有气喘，估计耗力过多导致，成是非放下心来，问了几句才得知居然有两个刺客前来暗杀他，惊愕不已：“师弟，从身手中可能知道是什么人？”
苏宸也不隐瞒，详细说道：“此二人皆用刀法，凌厉狂猛，杀意十足，比之与我交手的归海一刀也丝毫不差，当今中原武林从没听说过此二人。”
“这等层次的刀道大师，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吧？”听闻之后，成是非也是疑惑不解。
苏宸眯了眯眼，想起第一个刺客所使的烟雾弹，若有所思道：“若不是凭空冒出呢？”
成是非更显愕然，追问道：“什么意思？”
“中原武林没有这等人物，但若不是中原的，而是海外之地呢？”苏宸辗转身形，背负右手，目光投向了东面方向。
成是非心中一动，脱口说道：“师弟是指，扶桑东瀛之地？”
“确实如此，东瀛以剑为尊，但其实就是刀法。”
成是非愈想愈加觉得这个推测错不了，只是他对于中原武林的了解也颇浅，更何况是海外的异族他国，更是知之甚少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谁。
尴尬一笑，问道：“师弟，你可知道是谁了？”
“东瀛武林派系繁杂，短时间内我也不好判断到底是谁，不过等我去查一查这段时间有谁来过中土，便可锁定目标了。”
苏宸亦是摇头，表示不清楚是何人，却也觉得查一查就会真相大白，成是非也是点头，不再多问。
打发成是非前去安抚惊醒的素心，苏宸目光怔然盯着自己的寝宫，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刺客身份的答案。
双眼掠过一抹骇人的精芒，遥望护龙山庄的方向，苏宸心中冷笑，‘朱无视，你这份情，我记下了。’
第四十九章态势
东厂都督府。
“你说什么，苏宸遇刺了？”
庭院之内，清澈碧绿的池塘中锦鲤百跃，姿态各异，听到铁爪飞鹰的禀告，曹正淳撒食鱼饵的动作一顿，语气颇为惊诧。
“这个小子，也有今天。”
讶然之后，曹正淳嗤笑一句，手中再次洒着鱼饵，仿佛对着一件事不感兴趣。
果真如此？正好相反。
素心一事，江湖势力这一块，他损失了两大助力，对苏宸这个‘凶手’自然恨之入骨，这段时间以来也常常细思怎么对付苏宸，但对方的实力不俗，故而一直没有完善的计划，才没有行动。
却没想到，他还没动手，苏宸就被刺杀，看来鉴武司不只是碍了他的眼，朝野上下也有很多眼红的。
见督主默然不语，飞鹰难以捉摸他的心思，小心翼翼问道：“督主，这件事我们怎么办？”
曹正淳哼了一声，他人老成精，怎么会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随意道：“你在担心鉴武司把刺杀一事算在东厂的头上？”
铁爪飞鹰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在这段时间内与苏宸等人有极大冲突的，也就他们而已，若他是苏宸等人，自然而然怀疑是他们派人做的。
他眼珠一转，为了试探曹正淳这老狐狸的心思，故作担忧道：“苏宸和成是非二人师出同门，情比手足，并且实力都不同凡响，若认定我们东厂是背后主使，趁此发难，恐怕......”
话未说尽，意思却很明了。
却没想到，曹正淳不以为意，“苏宸此人看似年轻，其实心机深重，他与咱家皆明白，我们的权力都来自于陛下，跟朱铁胆完全不同，所以他绝不敢明面与东厂做对，因为那样就是与陛下作对。”
“故而，他也不会认为刺杀他的是咱家，若真如此，陛下也不会放过咱家。”
“原来如此。”
铁爪飞鹰面露恍然，心中却思量着各种打算，又问道：“督主，接下来如何行事？”
“用不着理会，目前主要对手还是护龙山庄，只要铲除了朱铁胆，鉴武司就跟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
曹正淳阴笑一声，把手中鱼饵瓷碗递给了铁爪飞鹰，转身而去。
......
两日后，某处夯土官道上，一骑飞驰的骏马奔过，往东南方向而去。
吁！
驰骋了三十余里地，骑客才拉停了座下骏马，在一座茶摊前停下，翻身下马，缰绳栓在大树上，来到一座无人的空位坐下。
“客官，您要喝什么茶？”茶保连忙跑过来招呼道。
骑客一拉竹帽两侧的绳带，遮盖脸部的纱布回紧，露出一张年纪轻轻，面容刚毅的青年男子，正是本该待在京城养伤的苏宸。
“就这个吧！”
随意点了一壶茶水，茶保下去烧煮，他目光扫视着整个茶摊，三三两两同他一般的旅人歇脚，亦赶至此地喝茶休息。
咕咕噜！
他要的茶水很快上桌，倒了一大碗，苏宸也颇为口渴，一口牛饮的干净，如此天气下喝这种解暑茶水，十分爽快。
自当夜被刺客偷袭，已过去两天时日，翌日他对便外宣称受伤匪浅，要潜心疗伤，其实暗中知会了成是非，偷偷出了京城，来到此地。
他如此隐藏身份，为得就是办一件，事关自己所有计划的大事，可以说是临时起意，亦可以说早有计划。
当日的两名刺客，苏宸心中有了答案，确实如跟成是非所言一样，皆是来自东瀛武林之中，一人便是东瀛江湖泰山北斗般的剑道馆，柳生家族的族长，柳生但马守。
另一人是他的小女儿，让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段天涯，甘愿退隐的东瀛女子，柳生飘絮。
苏宸熟知剧情，很清楚无论是柳生但马守的假死，还是柳生飘絮的自费武功，皆是绶自一个人的命令，铁胆神侯朱无视。
朱无视一次派出这两名高手刺杀他，说明在素心一事上面，真的恼羞成怒，否则不会冒着暴露这两人身份的危险，下这等命令。
只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苏宸的实力进步的这般迅猛，棋差一招，才至此境地。
亦是因为如此，苏宸很明白朱无视对自己的杀心，就怕万一朱无视亲自出手，那真的九死一生了。
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想到这种可能，苏宸深感毛骨悚然，坐立不安，遂想到了围魏救赵的办法。
这个办法也很简单，以另一件大事吸引朱无视的注意力，这件事足以打到对方不得不放弃其他任何事，打足精神专注此事。
踏踏！
喝完茶水，休息足够，苏宸付了茶钱，再次上马赶路。
他所去的地方颇为偏僻，乡野小道横行，骏马难以疾驰，加上路途不熟，耽误了不少时间，第二日的中午时分才终于赶到。
把坐骑寄放在镇上的客栈里，苏宸独步向林间赶去，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站在一间略显简朴、年岁久远的老屋十丈之外。
屋舍正门之上，上述着‘水月庵’三字，没想到此处居然是一件尼姑庵所在。
此时庵内的陌旁屋檐正飘荡着袅袅炊烟，阵阵饭香味幽幽传遍四野，离着十丈远苏宸依然能闻到。
盯了四五分钟左右，他才缓缓退去，此时天色尚早，还没到行动的时候。
旭日西下，霓月乍升。
高大粗壮的树木枝干茂密，遮挡着本就稀薄的月光，映照着水月庵周遭暗淡无光，一片漆黑，难以踏足。
唰！
一更天之际，一道人影悄然浮现，纵跃而过，从水月庵北侧后门悄悄鱼贯入内，脚步无踪无迹，一看便是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正是白日赶至的苏宸。
他并没有身穿夜行衣装，无有半点掩饰，步入庵内，熠熠生辉的目光扫视着屋中格局，聚功入耳，能把握只有几间屋舍的庵中，人数的多寡及所在。
左转再次右拐，来到一间与其他寝舍别无二致的房间，功聚双目，夜色中也能看清大致情况，环视一圈后目光盯在床榻旁的朱红色木箱上，紧走几步，来到近前。
右掌一拂，木箱无声无息的打开，露出满箱的衣服旧衫，并没有其他什么珍贵之物，就是普普通通的衣箱而已。
却没想到，苏宸面上露出喜色，好似找到了自己真正寻找之物。
没有浪费过多时间，他团起木箱中的衣服旧衫，打成包裹，再次依照原路欲想退出水月庵，却没想到刚出后门，一道凌厉非常的刀光狂袭而来，璀璨夺目。
第五十章交易
刀势狂猛霸道，劲风刚烈无匹，森冷的刀芒化为一汪泉水，映照着无多少夜色下的暗幕，杀气磅礴。
这一刀太快了，也太过狠辣、迅疾，若是普通江湖人士陡然遇到这等层次的刀势，除了引颈受戮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
苏宸自不是普通人。
电光火石之间，就有了应对，离之最近的右掌伸出，食指并为剑状，丹田内内力喷涌而出，璀璨夺目的金光泵现，萦绕升腾。
狂暴的刀光距离不过三尺之距，大力金刚指猛地点出，不偏不倚的迎了上去。
叮！
金铁交鸣后带起一篷火星，短暂而逝的光芒映照出来袭之人的样貌，英武挺拔，面似冷山，正是隶属于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归海一刀。
刀刃涌出一股股霸肆狂猛的内力，沿着苏宸的食指想要攻入他右臂经脉，他心中惊咦一声，比起前段时间的交手，无异归海一刀的内力更进一步，并且从刚才出手的一刀刀势来看，刀法的进境也颇有长进。
不过。
想以此对付他，还是差了不少，苏宸不慌不忙，金刚真气一转，袭入的内劲便被化解，安然挡住对方的这一次攻势。
不仅如此，大力金刚指所挟带的外劲，至少两千斤的巨力，也让归海一刀握刀的手臂发麻，无法展开下一步的攻势。
“是你。”
熟悉的内力交击，归海一刀哪能认不出面前人影的身份，声音冷冽如刀，想起屋内所住之人，不自觉的心中腾起万丈杀意。
“是我。”
苏宸敏锐感觉到对方几倍起的杀机，却不在意，点头坦然一笑，不等归海一刀有所动作，纵身欺近，五指捏拳劈出，反倒先下手为强。
面对苏宸这般强势的行为，稍稍有所分心的归海一刀，收束所有心思，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和谨慎，即便认为自己这段时间无论是刀法还是内功，都有不小的进境，面对之前几招间让自己差点重伤的苏宸，心底依然没有太多的胜算。
只是，屋内之人是他在这世界人唯二在乎的人，他无法退让，他的性格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退避。
他自幼师承于绝情山庄庄主霸刀门下，学习那号称绝情断情，号称当世第一刀法的绝情斩。
七年之内，他杀了自己七个好朋友，领悟到了绝情斩的刀法要义，绝情绝义，绝怜绝爱，绝亲绝友；并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悟之后的境界，绝天绝地，绝神绝魔，天地之间，唯有我刀。
自此走出了霸刀的刀法框架，沿袭此路开创属于自己的绝情斩刀法，当论天赋来说，绝对是练刀之人的天纵之材，一流高手中亦属于翘楚。
除非是老一辈人物出手，否则江湖中鲜少有人敌得过他。
这种人物，自然算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只是。
他如今面对的人，却比他更加不讲道理。
嘭！嘭！
金光萦绕，苏宸仿若怒目金刚，蒲扇般的双掌左右开弓，少林七十二绝技的金刚般若掌在他手中举轻若重，每一掌都有千钧之力，重若鼎钟。
少林武学本就最重阳刚，金刚不坏神功不谋而合，加上他身躯所具有的巨力，两两相乘，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
即便归海一刀之流，绝情斩在他手中绽放前所未有的强绝，依然难撄其锋。
交换了六七招，内力加外劲的攻势，让归海一刀有点疲于应对，握刀的虎口发麻，整个手掌都在渐渐失去知觉，难以完全驾驭自己的宝刀，值此自然无法浸入人刀合一的境界，落入全面的下风。
轰！
再一掌狂风扫落叶，归海一刀咬牙擎刀硬撼，却没想到‘狂轰滥炸’的苏宸，内力和外劲丝毫没有下滑趋势，反倒更上一个层次，狂猛的劲力迫的他飘退五六步，脸色铁青。
“有点意思，归海一刀，没想到几日不见，你的实力倒有些进步。”
占据这等上风，苏宸却没有趁胜追击，反倒倏止脚步，盯着傲然而立的归海一刀，好似刚才的一轮交手不分伯仲，只是颤抖不停的右臂显露出略有力怠。
“想要知道我的来意，跟我来吧。”
感应到后方屋内传来的足音，苏宸留下这句话，便飞跃而去，只留下蓦地一怔，眉头紧锁的归海一刀，后者扫了一眼从水月庵银线的人影，没有太多犹豫展开身法追了上前。
水月庵方圆十里人少地稀，植被自然树高枝茂，夜幕如绸，寂静无音。
唰！
一道迅疾的身影打破了这份静谧，倏地止步而停，矗立在一颗大树之下。
没多久，紧随他踪迹而来的归海一刀，追至此地，离着三丈远伫立，缓了一口气，见苏宸未有开口，双眸宛若冰刃，缓缓说道：“没想到堂堂鉴武司副司主，会有如此行径，实在让在下不解。”
话语平和，却无不透着讽刺意味，跟说‘偷鸡摸狗’没什么区别。
对面，面对这般言语，苏宸毫不在意，淡然一笑，说道：“有很多事情都上不了台面，如今夜之事，只是恰逢其会的被你所知罢了。”
话中有话，归海一刀眉宇一拧，“你什么意思？”
“以你的智慧，应该不难理解我这番话。”
苏宸摇摇头，并未多言此事，话锋一转，道：“你我之间，其实本没有深仇大恨，所以也用不着对我敌意深重，自始自终，鉴武司从不会是你的敌人。”
归海一刀面色困惑，有些难以理解对方的话，不免追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自幼丧父，凭借毅力得到朱无视的赏识，以此进入绝情山庄修炼绝情斩，所为的目的，若苏某猜的不错，就是为你那死得不明不白的父亲报仇雪恨。”
苏宸缓缓说道：“是吗？”
“你调查我。”归海一刀骤然色变，放下的宝刀再次扬起，杀意暴涨，肆意狂洒。
令人直坠冰窟的磅礴刀势，却并不被苏宸放在眼中，背手而立。
风轻云淡地注视着脸色阴沉的归海一刀，他很清楚，被人调查这般仔细的滋味可不好受，继续道：“作为朱无视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柄凶器，我自然不会放过。”
见归海一刀凝聚的刀势愈发紧迫和狂猛，他不再卖关子，缓缓抛出一道令对方再次失去方寸的一句话，“我知道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是谁。”
归海一刀呼吸骤然一滞，目露摄人电芒紧锁着依旧淡然自若的苏宸，迫人的刀势下降。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思索着刚才几轮对话的信息，以及对方找到自己母亲居住的水月庵，心转电思了几下，调整好呼吸才道：
“代价是什么？”
第五十一章【雄霸天下】
跟聪明人说话，总是能少废口舌。
苏宸目露赞许，说道：“你父亲归海百炼，凭借雄霸天下刀法纵横江湖十余载，以刀道上面的境界来说，当时少有敌手，他曾有三个义结金兰的好兄弟，据闻身亡之时，唯一接触的人，便就是这三个结义兄弟。”
“三个人是谁？”
“少林寺三了之一的了空大师、当世剑法第一的剑惊风，最后一个是麒麟门的门主，麒麟子。”
“他们......”
归海一刀喃喃一句，看着苏宸的目光谨慎：“这些陈年旧事，你又怎么知道的？”
苏宸知道对方心存疑虑，要是换作他也会疑惑，可是别人又怎么了解‘剧情挂’的存在呢？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搜寻消息，并且还请了天下第一神探张进酒打探，想必他很快会来通知你了。”
“你只是说了唯一接触的人，可没说谁是凶手，他们三个人一起谋害了我的父亲？”
归海一刀作为大内密探，心思向来缜密，故此发现了一丝苏宸话中的疑点，追问道。
苏宸自然十分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却没有说出来，摇头道：“最后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选择，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选择？不应该是查清吗？’归海一刀心中沉思，总觉得这一句话中有话。
说出最后的凶手，根本没有意义，也与苏宸的谋划不符，跳转了话题：“这三人都是武林老一辈的高手，你的实力不俗，但想要对付这三人，恐怕力有所怠。”
归海一刀眼角鼓跳，握着刀鞘的左手攥紧，走南闯北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内密探，他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但无法否认光凭目前的实力，难以十成把握拿下三人中的一人。
微微沉默了一会，他冷刃般的目光紧盯眼前的人，说道：“你引我来此，想必有了周全的想法，不要试探了，直说吧！”
“一刀兄能屈能伸，倒是比我想象中要识趣的多。“
苏宸笑着说了一句，随之拿出背后的帆布包裹，扬起打开，露出其中的衣着：“这些衣服，你可认识？”
“这是我父亲遗留的衣着，怎么在你手里？”
归海一刀神色一动，突然明白过来，道：“你来水月庵，就是找这些衣物，莫非这与我父亲之死又什么关联？”
“一刀兄果然聪明。”
苏宸赞了一声，腾出的右手一伸，璀璨的金芒从掌心涌现，一股拉扯之力笼罩四方，他周身三步内的落叶枯枝，被他施展的内力吸摄过来，聚成篝火形状。
他这一手让归海一刀心中暗惊，他本以为内功层次也只是与他相当，多是凭借非人般的横炼功夫才有这般实力，却没想到苏宸内力不仅深厚，且操控起来也得心应手。
苏宸可感知不到归海一刀心中所想，篝火垒成，还未完成，最后一步就是需要火焰引燃，他掌势再变，金芒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焰，正是昆仑派的不传之秘，烈阳掌。
蓦然一挥，炽热的掌劲精准无误的跳入篝火内，此时正是秋高时节，枯枝落叶极为枯燥，一点就着，汹汹的烈焰腾起。
做完这些，苏宸目光重新投在安静沉默的归海一刀身上，道：“你找寻了十来年的答案，就在这里。”
说完，把左手抓着的衣着扔到了火堆了。
“你干什么？”归海一刀神色一变，这可是自己父亲唯一留下的遗物，如今丢入烈焰，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救出来却被苏宸挡下。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觉得苏某是这种千里迢迢而来，只为焚烧对我毫无用处的遗物的人吗？”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归海一刀冷冷说了一句，不再多言，与他一样盯着焚烧的篝火。
没让他等多久，焚烧中的衣物突然呈现异样，一大片亮金辉煌的人形图案和文字浮现，最上方也最大的四个字冒了出来。
“雄霸天下。”
归海一刀不敢置信的注视着这一幕，狂跳不止的眼皮乍现内心的震动，随之便是狂喜不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浮现的刀谱，是何等的强大，他的亲生父亲，归海百炼，就是凭借这门【雄霸天下】刀谱，称雄天下，昔日的威名也只在如日中天的不败顽童古三通，和铁胆神侯之下而已。
若是有了这门刀谱，即便了空、剑惊风及麒麟子真的是他的杀父仇人，也丝毫不惧了，完全可以报仇雪恨。
冷眸填满灼热，忍不住踏前一步，想要把那刀谱占为己有，却没想到，一股劲风吹拂而过，篝火倏然而熄，记载着【雄霸天下】刀法的衣物倒飞而回。
“一刀兄，这门刀法，可是你一直在寻找的？”
扫了一眼手中的衣物，苏宸把目光放在有些焦躁不安的归海一刀身上，表情清淡，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神秘之感。
感受到苏宸身上散发的慑人气势，宛若一桶凉水浇上他的心头，让他了解目前的情形，乍然现实的【雄霸天下】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论起此次的交手，他们也已经正式交手了两次，第一次退败，第二次自己实力有了长进，对方也没有停滞不前，所以依然没有半点胜算。
冷静下来，倒也干脆，归海一刀道：“你千方百计的引我出来，又拿出了雄霸天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
“我的目的说简单也简单，只是想以此换得未来你的一次出手相助，对付一个人。”苏宸道。
“什么人？”归海一刀目光转动，问道。
苏宸看出对方的顾虑，主动道：“放心，不会是你的母亲，或者是上官海棠。”
归海一刀想了想，颌首点头，十分干脆：“好，我答应你了。”
“很好。”
苏宸神色微动，却没有认为对方故意哄骗自己，从原著来看，归海一刀不比上官海棠和段天涯，对朱无视有着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自幼丧父的经历，让他很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人存在这个世界，都需要展现价值，这么多年来帮助护龙山庄执行任务，出生入死，他从不认为自己欠朱无视人情。
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一如眼前与苏宸的行为，也是一场交易。
只要不是对付他在乎的人，他都不在乎。
第五十二章刀
半个时辰后，丛林尽头的某处道路，一道人影钻了出来。
“不虚此行，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些。”
回首看了一眼远际渐白的天色，苏宸呼了一口气，摸了摸怀中透着墨香的书策，向预定好的地方行去。
翌日，距离此地最近的村镇上，一间上等厢房内。
休息了一夜，精神再次充足，一番洗漱后吃过早膳，关上屋门，才不慌不忙的拿出昨日的收获。
记录【雄霸天下】刀法的书策。
与归海一刀达成共识，他便把记录【雄霸天下】的衣服还给了对方，不过趁此拿备好的笔墨记录了下来，这门在原著中大放异彩的刀法，苏宸可不会放过。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疑惑。
原著中，其实归海一刀一开始修炼的【雄霸天下】并没有太多的问题，说是入魔，倒不如说使用此刀法变得固执，暴躁易怒，却不会见人就杀。
直到后面被了结大师轻易击败，自尊和固执受到挫折，无法忍受这一点，对于所谓的【雄霸天下】产生了怀疑，却从亲生父亲遗物中再次找到了一本刀法秘籍。
【阿鼻道三刀】。
段天涯曾在大内藏经阁，阅过一部“奇功搜异录”记载，【阿鼻道三刀】乃【雄霸天下】的最后一招，无人能挡，最邪恶的刀法，由恨得力量所形成，完全脱离人的情感控制。
朱无视也言此刀法只有三式，但是施展起来却有如集天地至邪之气于刀之中，刀光一过敌人就有如置身于刀山之中，恐怖绝伦，仿若不是人间才有的刀式。
奇怪的一点就在这里，苏宸在潜入水月庵，搜到那些遗物的时候，已经有心的翻了一遍，十分仔细，可是并没有如原著中归海一刀搜找到什么刀法秘籍......
一策本不存在的至邪刀法，在某个时间点，突兀的出现了，这本身就很不对劲，值得商榷。
【阿鼻道三刀】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太过诡异。
本来，以归海一刀的冷静和智谋，正常情况下细思，不可能发现不了异常，只是被了结击败，加上修炼【雄霸天下】的后遗症，导致根本性的忽视了这些。
别人不清楚他的亲身经历，可能怀疑不出其中的变幻，但苏宸是知晓原著的人，不可能忽视这么大的漏洞。
从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其实答案呼之欲出，这一切都是一个人安排的，铁胆神侯朱无视。
上官海棠是整个事件中，一直陪伴在归海一刀身边，唯一的人，以她的智慧，可能也有几率洞察，然而，她和他们都太相信自己的义父了。
那个忠君爱国，重情重义的‘义父’。
当然，从这里推测，也不是说【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都是假的，从归海一刀在原著的表现来看，这两门刀法都是真秘籍，只是修炼两门刀法的副作用太过巨大罢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刀掌控，沦为刀奴，为杀而杀，直至败亡。
不过，愈是如此，他反倒对这门刀法更加感兴趣，很想知道这被江湖定义为‘邪门歪道’的刀法，有何奇妙之处。
端坐在木凳上，苏宸拿出昨晚从归海百炼的遗物上抄下的【雄霸天下】刀法书册，铺在了木桌上。
【雄霸天下】字数极少，只有半页，持刀的人形图案很多，共有七页，或劈或斩或撩，动作无一不足，姿态万千。
半页文字是刀谱心法，虽描述简介，且用文言文的方式，他却可以读出其中涵义，赫然是配备此刀谱图案修炼的口诀，以此运转丹田真气穴位的心法。
众所周知，剑走轻灵，刀走厚重，霸刀刀法把此意发挥极致，无论是【绝情斩】，还是更加高深的【雄霸天下】，都是此道的佼佼者。
苏宸目光偏移，投在七页人形持刀的图案上，并没有太多的叙述，简单明了。
按照顺序，一页一页的查看，苏宸瞳孔松弛，沉浸其中，一刻钟很快过去，依然如痴如醉。
嗯？
又过去盏茶功夫，他目光闪动，突然从浸入的状态退出，倏地一怔。
神色微沉，苏宸看着翻动的书册，闪烁不定：‘这门刀法，果然有点...不一般。’
他本想说‘诡异’，可是从目前表现来说，也只是让他更加沉浸在招式内，并没有其他的发现，所以还称不上‘诡异’二字。
相对来说，这等武侠世界，没有诡异之事，武学固然神奇，却也没有半点触碰神秘测的意向，就算是当日从古三通手中夺得的【金刚不坏神功】也没有这般异常。
武学秘籍再怎么神奇，也只是死物而已。
‘算了，此地并不安全，还是回去再说吧。’
苏宸收敛心神，起身把桌上的书册合上，放入怀中，离开了此间客栈，向京城方向行去。
此行主要的目的达到，也没留下的必要，他走的很干净利落。
与来时一样，恐遭他人的监视，也是悄无声息的回到鉴武司，没有惊动其他人，一切安排妥当，故意出来溜了一圈，表示出关了，与成是非和素心打了招呼，继续回到自己的住处。
接下来几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修炼【雄霸天下】，说实话经过客栈中的遭遇，苏宸认为修炼这门刀法，并不急于一时，他需要从基础刀法开始，重新体验刀法。
成是非身上的左手刀，他也有涉及，但因为武学太多，时间太紧的缘故，没有过多的触碰，只是简单的侧重练习了几次，没有多么深入。
先前认为金手指的加持，拳掌之类的武学招式更加能发挥所长，所以主攻【大力金刚指】【金刚般若掌】等方面，这个选择并没有错，杂而不纯，精通却不熟练，放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如今略有不同，无论是【大力金刚指】还是【金刚般若掌】都有些火候，不是纯粹苦修便可以突破当前层次的，正好可以换门武学，刀法，正合他意。
[天下第一]的世界中，苏宸极度感兴趣的武学不多，【金刚不坏神功】已在他的手中，【吸功大法】还在谋划中，得到了几率不小，【魅影神功】目前来说得到的希望渺茫。
除此之外，【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给他留下极其惊艳的印象，故而心中十分好奇。
时至今日，兵器一道，可以涉及其中。
真正说起来，记录在成是非身上的【左手刀法】也是一门不下于【雄霸天下】的刀法，正派所出，没有‘副作用’，以此窥伺刀道境界，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苏宸并不是左撇子，加上本身的意愿，反倒选择了被称为邪魔歪道的【雄霸天下】。
无论如何，这就是他此刻的选择。
第五十三章客与主
五日后，鉴武司，演武场中。
唰！唰！
青岗岩垒筑的台上，一道人影左腾右挪，与以往不同，随之相伴的是一连串的空气撕裂尖啸音，闪烁不定的刀芒挥洒，时快时慢，夺人眼球。
这人影自然是苏宸，从三天前他便开始了入手【雄霸天下】，修习了三日时光，今日似是开始入门，初窥门径。
嗤嗤！！
随着场中人影拗身回旋，手中长刀从左至右的高速带动，刀刃浮现夺目的光辉，蓦然挥出，凄厉的破空音转瞬而鸣，隔着近二十步远的半人高，水缸粗的石臼，轰然炸响，石灰尘洒。
过了七八个呼吸，灰尘才落地，给人锻炼臂力的石臼，模样凄惨，一道三寸宽，深有尺长的刀痕凹陷。
‘好强的破坏力......’
苏宸走近几步，看着自己造成的一幕，并没有为刀法强绝而有所高兴，反倒脸色微凝，略有发白。
几天的摸索，他终于有所入门，调至最好的状态，终于似模似样的使出了【雄霸天下】这一式刀招。
这本身应该欣喜之事，但发生了一件让他颇为惊愕的事情，就是在他循着此刀法经脉路线运转真气时，细微的差别发生。
依照他操纵而输入的真气来看，不应该有这等的破坏力，所以最后关头心神操控，压缩真气的输出，没想到根本压制不住，真气泄洪般狂涌，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若普通人一定为威力而欣喜若狂，不一定能发现其中一丝的‘瑕疵’，就算心细能察觉到，依然不明所以，归类到这门刀法就是如此这般，并且威力大不好吗？
没人会多么深究，说穿了只是‘瑕疵’而已，根本不重要。
又强又猛，多好？！
然而。
苏宸谨慎很多，他本身就对于这门刀法保有警惕，发现后如鲠在喉，原著归海一刀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不可能强行修炼。
对于自己的小命，还是特别看重的。
停下动作，来到演武场一旁的纳凉亭内，坐到石凳上。
翻开铺在石桌上的刀谱书册，后面七页图案他早就滚瓜烂熟，不觉得是图案的问题，细思之下，目光放到第一册，只有半页，共有八行的文字上面。
他有种直觉，其中秘要应当就在此中。
他一字不漏，从第一行“刀於心尽，势驭意转”开始，细细研读。
字数不多，百十来个，正常人看了几遍差不多记清楚了，何论是苏宸这等修炼了高深内功的江湖人士，不说过目不忘，字里行间都记得很清楚。
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的再次研读了几遍，这并没有什么暗语，就是正常的表述穴位、经脉留存输入的文字。
“难道我想错了？”
苏宸眼露愕然，喃喃自语，手指摩蹭着几下下巴，回忆起关于原著中对于【雄霸天下】的表述，还有归海一刀一路的状况，心中隐隐有了些明悟。
可是这个明悟近在咫尺，却有层朦胧面纱遮盖，差了一丝，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他感觉就能揭开这个谜题了。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双眼无神，这种临门一脚，而被挡在外面的感觉很不好受，七上八下让苏宸十分纠结，挠着脑壳、摩擦下巴、捏着鼻梁，折腾了半天，愈发没有头绪，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无意间瞥到【雄霸天下】秘籍的文字第一行。
【刀於心尽，势驭意转】
焦躁不安的动作骤止，目光死死盯着这一行字，凌乱的千丝万缕找到了症结，一切的纷扰有了头绪。
豁然开朗！
“刀-於-心-尽，势-驭-意-转。”
“刀、於、心、尽，势、驭、意、转。”
“刀於—心尽，势驭—意转。”
从断断续续到后面一字一句，愈是读出来，苏宸眼中迷茫消散，迷途知返般的激昂之色涌动，最后更是不自觉的运转内力，目露电芒，动人心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难怪这一句如此的格格不入。”
先前，这一段苏宸只以为是【雄霸天下】的口诀，因为不管是少林绝技金刚般若掌、大力金刚指，还是左手刀之类的武学秘籍，皆有这种看什么玄之又玄的口诀，有些其实用处不大，故弄玄虚罢了。
带着这种想法去看，这一段文字自然无足轻重，被他轻易忽视。
有着充足探索意思，这一段文字就十分耐人寻味，从正面研读，可以解读为刀道的境界，以力驭刀不如以意驭刀，以意驭刀逊色人刀合一。
此乃通衢大道，直指刀之极致的路途。
然而，你反过来看。
情况又大有不同，起手是‘势驭’，这是什么涵义？
众所周知，刀乃百兵之霸，走厚重路数，讲究以势压人，顶尖刀客过招，起手便是刀势，这对于刀客而言往往代表着一切，生死与成败。
掌控自己的刀势，如臂挥使，二流刀客都明白的道理，这里为什么在字数这般少的【雄霸天下】刀谱中点出，并且还是第一行。
‘势驭’从这里就可以说明白了，‘驾驭’，上位者对下位者才会用的词，这里出现了。
后面的‘意转’，更加的说明情况。
再从另一方面来说，留下这段文字的作者，是不是在规劝，或者是警告？
驾驭不了自己的刀势，会如何？
细思极恐。
原著中，归海一刀的下场证明了一切。
从这个角度出发，‘刀於心尽’就更好的理解了。
刀客，刀客，刀只是客人，还是以人为本，心尽而滞，不要让刀反客为主，否则后果难料。
“以势驭刀，刀随意转，这门刀法，没我想象的这般简单。”
找到关键所在，苏宸豁然开朗，脸上浮现笑意，眸中闪动精芒，同时对【雄霸天下】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说是刀法，倒不如说是直指精神的秘诀心法，以势通意，异想天开的触碰天下万千刀客梦寐以求的...刀意。”
“这个‘人’，果然疯狂。”
【雄霸天下】的著作者，从不认为这只是一门刀法，心比天高，枉自揣摩刀意，截取捷径，从取名‘雄霸天下’就可以看出其中的雄心壮志。
不过，武道一途，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不要说开辟捷径，弯道超车，‘拔苗助长’都是邪门歪道的行为。
千百年间从来不乏尝试者，九成九不是暴毙就是走火入魔，无有第二种可能。
‘也不是没有......’
忽然，苏宸想起了朱无视，此人修炼的吸功大法，明显是走着捷径的武学，‘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只是用于内功一途，不是刀剑等境界上面。
“原来如此，要不要提点归海一刀一二？”
心思跳转，苏宸眼露异彩，仔细沉思片刻后，微微摇头吐气道：“没必要，也用不着，此人性格极为执拗，无论信与不信，对我都没好处，还是算了。”
目光重新投在石桌上的书册上，带着喜悦和灼热：“这门刀法，我很喜欢。”
第五十四章正确的‘刀势’
二十天后，靠近水月庵附近的树林内。
夜色朦胧，仿若黑幕笼罩大地。
铿！铿！
漫天的刀劲挥洒，满地的枯枝落叶席卷飞舞，归海一刀擎着自己父亲留下自己的汗血宝刀，重重叠叠的刀影浮现，笼罩八荒。
随着他的动作，刀气愈发磅礴，也愈加的骇人、煊赫，若有人此时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飘凌起的枯枝和落叶被搅成粉碎。
喝！
似是到了某个关口。
归海一刀狂喝一声，拗身回旋，汗血宝刀的刀身萦绕夺目的光芒，疾风暴雨狂劈而出。
锵！
十余步外，成年男子环抱不住的大树轰然炸裂，从头到尾衍生的刀气贯穿，倒塌而下，掀起了一阵烟尘。
“哈哈哈，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看到这一幕，归海一刀欣喜若狂，举着宝刀仰望天际，肆意狂呼：“爹，爹，你看到了吗？孩儿练成雄霸天下了，孩儿练成了......”
下一刻，便昏迷了过去。
自得到【雄霸天下】之后，他便日夜修炼，没有半点懈怠，他确实在刀道上有天纵之才，二十余天而已，便练成了这门绝学刀法。
然而。
欲速则不达，他太过执拗，精神和身体两重压迫，故而在练成的刹那，也可能有【雄霸天下】本身的原因，昏迷了过去。
“一刀，一刀，你在哪？”
远处，上官海棠呼喊着，紧锁的娥眉显露担忧之色，这几天是归海一刀亡父的忌日，闲暇无事，她便也来了。
来到近前，先一步发现了断裂的树木，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归海一刀，惊慌跑了过来：“一刀，一刀，你怎么了？”
......
唔！
等归海一刀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艳阳高照。
一直照顾左右的上官海棠发现状况，连忙走了过来，神色透着喜悦：“一刀，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他想要起身，上官海棠上前扶着他，归海一刀爬起来，动作渐渐利落，不像有隐疾、受伤的模样，“我没事。”
上官海棠表情担忧，同时也十分疑惑：“但你昨晚昏迷在树林里面了。”
这个话题，归海一刀并不在意，只以为这些天没好好休息导致的，岔开话头，抓着上官海棠的肩头，面带化不开的欣喜：“海棠，我练成雄霸天下了，我终于练成雄霸天下了。”
看着面色略带一丝癫狂的一刀，上官海棠笑容勉强：“是吗！恭喜你。”
归海百炼的下场历历在目，她心中满是担忧。
归海一刀完全没察觉到，笑容更甚，语气也愈加冷厉：“从今以后，没人可以阻止我为爹报仇了。”
说着这些，突然想起那个人，练成雄霸天下的喜悦一顿，转向上官海棠，问道：“海棠，张进酒到了吗？他与我约好的。”
“他已经到了，就在外面。”
“那我去找到他。”
神功初成，归海一刀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凶手，若不是仅存的谨慎让他验证那个人的话，说不定此时已经出发了。
上官海棠没有说话，也默默跟着他一起去了。
张进酒不愧是天下第一神探，果然找到了目睹当年事件过程，辟邪山庄的店小二。
此人自从经历了那一晚之后，整个人疯疯癫癫，说一些旁人无法明白的言语，家人也忍受不了，只能把他送到疯人山庄，让他自生自灭。
也许是那一晚的事情太过印象深刻，即使整个人疯癫了，店小二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诉述着那一晚的经过。
“......四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是归海百炼太过强大，那一招硬碰硬，果真是鬼哭狼嚎、天地变色，我就在这个时候晕了过去......”
随着店小二的讲述，上官海棠抓住其中漏洞，道：“也就是说，你没亲眼看见那三个人杀了归海百炼？”
她的眼神忍不住瞥向旁边的归海一刀，说此话也是提醒。
忍不住目光呆滞，依然自顾自诉述着：“到我醒来了的时候，我却看见那三个人，将归海百炼的尸首运走了。”
一时无言，上官海棠轻咬嘴唇，欲言又止，说到此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最后一直不曾插话的张进酒开口询问道：“那你记不记得那三个人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麒麟子、剑惊风还有一个叫了空？”面无表情的归海一刀开口，语气没半点波动。
“你怎么知道？”
店小二明显一楞，下意识点头：“我从他们谈话中听到，就是这三个人。“
上官海棠和张进酒也微怔，前者眉宇不解之色浓郁：“一刀，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是我父亲的结拜好兄弟。”
归海一刀心中闪过一道人影，却不会说出来，随口讲出一道措辞，得到了验证，转身便去。
“一刀，一刀。”上官海棠十分了解他，他刚才的表情，太过可怕。
......
京城，鉴武司府邸。
唰！唰！
演武场上，苏宸的身影穿梭，凌厉的刀气相随，四周的气流被搅碎，散发岔怒不忿的尖啸音。
‘来了。’
手中长刀横转，刀刃萦绕的刀芒愈发璀璨，他的脸色却也愈发沉凝，最后一个刀式，这一招就要完全，擎刀的身影却骤然僵住，仿佛就像电脑死机了一般。
鼓涨的劲力四射，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过了好半响，苏宸才放下手中的长刀，以刀杵地，脸色发白，额头渗出汗渍，肩膀的劲装都打湿了，似是与高手大战了一场。
‘这招的刀势，太难掌控了。’
过了一会，强行中止【雄霸天下】的后遗症消退，发白的脸色渐渐好转，同时看向西边，若有所思：“归海一刀，应该发现了吧，‘身不由己’，不过，他肯定放不下诱惑。”
这段时间以来，苏宸一直在修炼【雄霸天下】这门刀法，比起全心全意按照刀谱上面修炼的归海一刀，他的修炼肯定不会一帆风顺。
其实顺着【雄霸天下】的刀势去走，这门武学不算太难，只有天资在中上的武林中人，在内力跟得上的情况下，修炼这一门刀法还是颇为轻松的。
只是，苏宸知晓原著，知道这门刀法过于偏执，一旦修炼不善，就会出现刀控人心，走火入魔的后果，自然不会跳进这个火坑。
但是，他又发现了另一种可能，被他称为‘正确的道路’，就是以人驭刀，势随意走，彻底的驾驭此刀法，若修炼成功，将会成为他的一张底牌。
这些天来，他反复实验，就如刚才的模样，每次到最后关头，刀势总是莫名的紊乱，出现‘身不由己’的状况。
其实，刚才那一幕在这些天的实验中算是好的了，一开始几次，他强行终止内力灌输，差点遭受内伤，幸好他身体壮实，有着‘卡牌’加持的‘二牛之力’，他的‘精气神’不是常人可比，所以硬生生扛下来了。
所谓，实验见真知。
有着这么多次的实验，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接下来就是继续实验，从大方向转入细致的方位进行，直至彻底完成‘正确的刀势’。
第五十五章功成
“少爷，报。”
做事干练的冬瓜急匆匆的赶来，他有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故此被安排管理苏宸自己私下的情报进入。
三天前，他便被苏宸下得指令，调集各处人手，定时定点的汇报武林各处事情，尤其关于仇杀之事。
锵！
回刀入鞘，苏宸放下手中百炼长刀，径直来到一旁纳凉亭苑的石凳坐下，才看向亦趋亦步跟来的冬瓜：“说。”
“是，少爷。”
冬瓜欠了欠身，下意识低着声道：“昨日，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闯入麒麟门，麒麟门主麒麟子身亡。”
‘开始了嘛！’
苏宸勾了勾嘴角，并未为这则消息而赶到惊诧，但这一幕代表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道：“归海一刀人呢？”
冬瓜连忙答道：“不知所踪。”
“让人继续探查，重点在少林和天下第一庄。”苏宸并不意外，归海一刀本就是一流高手，又是大内密探出身，凭借一般人不可能跟得上。
“是，少爷。”得到命令，冬瓜连忙急匆匆的离去。
‘好戏就要上演了，我可不能懈怠。’
喝了一大碗解热止渴的凉茶，苏宸再次踏上演武场，顶着高照炙热的烈阳，拿起靠在兵器家上的百炼长刀，演练起‘雄霸天下’。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算得上是一个执拗的人，说难听点，理智之外，也有点牛脾气的人。
对他人他物，他从没有钻牛角尖，能迂回就迂回，能分化就分化，对自己倒是有点‘刻薄’的味道。
对于【雄霸天下】他内心深处认定自己可以修炼，也可以完美‘驾驭’刀势，如今二十余天过去，依然还差一些，这也让他更加的执拗，不会放弃。
可是。
还是差了一点点。
挥洒的汗水足以洗把脸，苏宸还是不肯放弃，一次次施展，一次次失败，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若是别人，这么运转内力，先不说走火入魔的问题，就丹田和经脉都受不了，这自然得益于非人般的体魄。
‘我还就不信了，非得把你磨平了。’
二十几天的日复一日，苏宸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正常而言，遇到这种情况，九成江湖人士都会选择放弃，毕竟走火入魔的风险实在太大，没必要这么冒险，并且是在有选择的余地之下，更没有必要了。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然而，苏宸却没有半点选择放弃的念头。
彻底的杠上了。
‘驾驭’这种涉及精神层面的刀势，对真气无异需要极大的掌控，发现问题，摸索问题，给予方案，最后解决。
不说是否能‘驾驭’这门刀法，这段时间以来的‘杠精’行为，有着极大的收获，让他对于真气的细腻运用，有着极大增长。
以前的他运用内力过于粗暴，与现在比起来，二者之间如才拿到驾照的女司机，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
‘杠精’的同时，还能有额外的收获，苏宸更加不想放弃，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也愈发能‘驾驭’内力的出入，感觉离成功只有半步之遥了。
他现在的情况很有趣，跟熬鹰差不多，那‘刀势’就像那鹰一样，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会把‘鹰’驯服的。
时光流逝，又是八九天过去。
这几天正值夏日最热的一段时间，空气中热浪滚滚，散发着炽焱的风息。
演武场上，不知疲倦，机器人般的苏宸身影腾挪，拗身回旋，已经不知道挥舞此招多少次了，面无表情，似是有些麻木，体内丹田和经脉娴熟无比的用处内力，随着他的右臂穴窍，灌入百炼长刀内，光芒熠熠生辉。
锵！锵！锵！
漫天的刀气挥洒，凌厉而璀璨的刀芒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四方，顺着苏宸所指发现，劈向两米高的兵器架。
‘哐啷’巨响，精铁打造，重愈二百多斤的兵器架拦腰倒塌，走近去看就会发现切口平整而光滑，由此可知刀气之凌厉。
‘这......’
发出此招的苏宸楞在场中，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没有表情的面容浮现喜色，随之又皱眉苦思去了。
他能肯定，刚才这一招【雄霸天下】，没有半点‘身不由己’的状态，完全是自己‘驾驭’而施放出来的。
内力运转路线也如先前如出一辙，不可能是这方面的问题。
内力没问题，运行路线也没问题，更不可能是外部原因，那么是什么呢？
‘嗯？刚才我在想什么？’
苏宸灵光一闪，隐约间摸到了施放成功的关键，努力回忆：‘运转内力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想，是的，什么也没想，驾驭刀势还需要心无旁骛吗？’
‘这门刀法的创作者，是想一步登天，触碰刀意的，涉及精神层面，好像也说得过去......’
综述而言，好像也就这个缘由看上去有那么一些靠谱。
‘其实用不着瞎想，在演练几次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他双眼一亮，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趁热打铁，擎起百炼长刀，模拟着刚才的心境，精神想要化为古波无惊。
人的思想总是很奇怪，不经意很容易成功，强行却不得要领，但毕竟才过去不久，那种心境依然有所印象，实验了几次，终于还是成功了。
当然，比起自然而然的施展，刻意强求肯定不如，无论是威力还是施展速度，但做任何事，从零到一最难，完成了一，后面总有百条大道策以。
‘终于还是成功了。’
不提这门刀法对自己的帮助多少，光凭自己的韧性克服了一切困难，这一点的成就，让苏宸心里十分酥爽，比四十多度天吃着雪糕，吹着空调还要爽快。
硬磕了一个多月，苏宸也是疲惫不堪，此时完成了，也大松一口气，这段时间他都没好好处理鉴武司的事务，成是非又完全是甩手掌控，挤压了这么多天，也是压不下去了。
办政厅。
苏宸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右手执笔，左手扶额，面目思索，盯着檀木桌上的书册已经有半盏茶功夫了。
大国无小事。
普通黎明百姓况且难以管教，更何况是动辄伤人性命的江湖草莽，即使有着六大派帮忙管束，但毕竟鉴武司草创刚立，底蕴还是太浅，大多数江湖人还是习惯江湖事，江湖了，难以面面俱到。
很多事处理起来都需要妥当安排，考虑大部分人的立场，绝不是拍拍脑袋就可以下决定的。
咄咄！
敲门响起，屋门传来冬瓜的声音：
“少爷，有紧急消息。”
第五十六章绝望
“进来。”
打断了思绪，苏宸索性扔下手中狼毫毛笔。
嘎吱！
冬瓜推开了朱红木门，走了进来，语气略有急促：“少爷，少林寺飞鸽传书。”
“说。”苏宸双目一亮，隐约觉得期待已久的大戏要登场了。
接下来冬瓜所说与他猜测相合，归海一刀在上了麒麟门，逼死麒麟子后，再次赶到天下第一庄，享誉天下第一剑的剑惊风翌日自杀而亡。
两大仇人都是自杀而死，归海一刀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认为最后一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与上官海棠赶往了少林寺。
麒麟子和剑惊风之死，江湖传得沸沸扬扬，少林方丈了凡知道对方的来意，联合僧众阻截归海一刀，却不得对方的【雄霸天下】，被打成重伤。
随后，了空出面，来到了少林寺后山达摩洞附近，等了凡等人赶到，了空已经圆寂。
了空是了凡的师兄，见了空身死，怒不可揭，想要发布江湖追杀令，但这需要鉴武司高层点头，所以发来了这封飞鸽传书，除了述说归海一刀罪行，也想得到发布追杀令的任命。
‘动作还真快。’
苏宸蹭了蹭一下鼻尖，‘了凡的请求合情合理，没有立场压着不发，少林寺历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不能不闻不问。而且这样也会，一切都在鉴武司的范围内，也容易操作。’
想了一圈，发现发布追杀令利大于弊，向恭立的冬瓜吩咐道：“回信，说总部同意了。”
“是，少爷。”冬瓜答应一声，下去发布他的命令去了。
苏宸也起身，没心思重捡毛笔，“我也该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
两日后，水月庵外。
归海一刀木讷着脸，呆立在庵门外，整个人浑身紧绷，似是屋内有洪水猛兽一般，双脚难以跨越一步。
他没有修炼【雄霸天下】成功的意气风发，也没有手刃三大杀父仇人的痛快绝顶，有的只是无尽的迷茫和痛苦。
他这一生，只为了为父报仇而活。
然而，这三个被他认定为杀父凶手的人，却全部甘然受死，这反倒让他更加不知所措，同时让他明白凶手另有其人。
也不知是杀错人而愧疚，还是不甘心，为了找到真正的凶手，他来到存放亡父归海百炼的地方，从而得知了真相。
为什么？
为什么是您？
您为什么这么狠心，亲手杀爹爹？
您不知道吗？那是您孩儿的父亲，您的丈夫啊！
双眸带着癫狂和痛苦，还有缕缕绝望的气息，盯着眼前的水月庵，头一次觉得这里是这么的陌生和可怕。
他有点不敢去揭露真相，因为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实在过于残忍。
有心逃避，可是父亲的音容悄然浮现在脑海中，他无法逃避，即便这个真正的凶手，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要亲自问一问，到底为什么？
......
临近傍晚时分，苏宸赶到了水月庵附近。
他亲自出门，也是为了计划可以完整成功，毕竟归海一刀接下来的走向，将关系着大明的格局，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其他的心思，对于【雄霸天下】他已经研究透彻，反倒对可令天愁地惨，鬼哭神嚎的【阿鼻道三刀】产生极大的兴趣。
据闻这门刀法乃是刀之极致，有恨意堆砌而成的刀法，天下之间无人可挡，真正的可雄霸天下。
以苏宸所知，这门刀法，来历可不寻常。
看似是归海一刀因为被了结轻易打败，自感【雄霸天下】不是他所想那般强大，就再次翻找归海百炼遗留的衣物，并且很轻易的得到了这门【阿鼻道三刀】。
结合原著所说，苏宸自己的个人看法，总觉得太过刻意，很像一场故意设置的局。
若能这般轻易找到【阿鼻道三刀】，归海一刀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搜寻过遗物，为何直到今日被发现？
而且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归海一刀才被了结击败，得知了母亲才是杀害父亲的真正凶手，有点息事宁人，不再搅动江湖风云的意思。
从原著的结局来说，朱无视才是目前最不想归海一刀停手的人。
而且，归海一刀彻底疯魔，留在达摩洞祛除魔性，依然有人假借他的手残害人命，可见是早就有所预谋的。
综上所述，【阿鼻道三刀】根本不是归海百炼的遗物所留，而是他人故意放进去的。
当然，并不是说这门刀法是假的，【阿鼻道三刀】很大概率是真的，否则以归海一刀练刀的天赋，不会看不出真假，就是因为这门刀法是真的，才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吸引，把刀法如此简单被自己找到的‘漏洞’，都轻易省略了。
竹林内，夕阳的余晖洒落，映照在林中飞舞的人影上。
漫天穿梭的刀芒，发出如鬼鸣魔嚎般的瘆人声响，本该透着热浪的空气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铿！
随着最后一招刀式挥出，归海一刀似是有些力竭，半跪在地上，右手杵着刀柄，额头的汗水止不住的流淌。
哒哒！
一道不曾掩饰的脚步声传来，归海一刀眉头皱起，冷喝道：“什么人？”
“一刀兄，别来无恙。”
由远及近，魁伟而高大的身影浮现，来人露出面容，归海一刀十分意外，支撑着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不似人，“是你。”
“是我。”
来人自然是苏宸，他立于十步外停下，语气揶揄：“一刀兄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扫了一眼他左手提着的长刀，归海一刀冷冷道：“有什么事情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一刀兄还是这么快人快语。”
苏宸微笑道：“那苏某也长话短说，在下练成了雄霸天下，手痒难耐，想要以此与一刀兄切磋一番。”
“我的刀从来只杀人，不会切磋。”归海一刀更显冷漠。
“若你能杀了我，说明学艺不精，怪不得你。”苏宸坚持道。
归海一刀脸上带着不耐，“我没兴趣。”
他知道苏宸的时候，自认为在没练成【阿鼻道三刀】的情况下，难以奈何得了对方，故此不想浪费时间。
只是，他不想切磋，苏宸可不放过他。
锵！
手中的百炼长刀出鞘，苏宸直指归海一刀，“一刀兄，小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
雪亮的刀光映照出归海一刀略有癫狂的神色，喃喃自语，由他和自己父亲亲手打造的汗血宝刀擎起。
被迫出手的归海一刀反倒抢先而动，欺身纵至，唰唰几声，十几道刀影肆虐，黑色厉芒闪动的刀气迫近，带着绝望和痛苦的意味劈来。
第五十七章威胁
传说中，阿鼻地狱亦为“无间地狱”，即痛苦无有间断之意。
曾有人云，观众生，观天下，观自己。
以此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界。
反过来说，恨自己，恨天下，恨众生。
【阿鼻道三刀】就是用‘恨’的力量堆砌而成，修炼者无法控制本性，从恨自己跳到恨众生，若不尽早铲除，将贻害无穷。
归海一刀才修炼此刀法半天而已，出手间已经鬼哭神嚎，地惨人寰，周遭环境似是被他恨意感染，阴冷可怖。
苏宸奕然不惧，反倒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手中长刀刀身骤然大亮，不甘示弱的连连挥出十几刀，刀芒连绵成刀网，封了上前。
叮零铛啷。
爆珠般落地的脆鸣，毫毛不差的接住了归海一刀的十余道刀影。
反手一切，百炼长刀掠至左侧，从归海一刀的腋下劈去。
苏宸这一手转守为攻，动作凌厉果断，看上去不像才接触刀法没多久的新手，反倒颇为狠辣和沉着。
归海一刀面色一凝，光凭这一刀，心中怀有的轻视荡然无存，向右横移三寸，避开了这一刀。
苏宸的刀法以基础为本，一招一式看似有迹可循，其实颇有点随心所欲的意境。
而归海一刀的父亲乃刀道大家，从小就耳濡目染，随之便被朱无视安排进绝情山庄，师从霸刀，其刀法自成一派，如其名字，‘天下虽广，吾自有一刀，’狠诀而霸道。
二者倒是有一点很相似，刀招简洁而狂猛，讲究一刀破万法。
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不断响起，两人来来往往，见招拆招，眨眼间互换了十余招，看上去不分伯仲。
可是，若真有武林高手在，就会发现单凭刀法而论，无疑是归海一刀更加精妙，只是苏宸每一招都劲猛力足，前者苦于为了卸掉附带的巨力，才无法抓住苏宸刀法中的破绽反攻。
再次被苏宸的长刀迫退几步，手臂一阵酥麻，回劲有所滞止，归海一刀清楚若再怎么下去，自己还得尝试败北的滋味。
若对方使出拳掌等擅自的招式，他也自认不是对手，但如今是在刀法上争长短，此乃他最为引以为傲的，实在无法甘愿受负。
冷厉的双目蒙上一层黑霾，萦绕刀身的无形气劲渐露黑光，悄无声息的，竹林内风滞气止，一股透着恶意和狰狞的气息挥洒而出。
‘这是......’
苏宸感知灵敏，一直风轻云淡的脸色微凝，胸口的气血翻腾，首次在气势上落入下风，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道道黑色刀芒组成的劲气如流星般射来，四面八方。
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之内，无论进还是退，永远都无法挣脱劲射而来的黑光刀气笼罩。
阿鼻道三刀。
苏宸目光笃定，擎在手中的长刀刀刃颤动，金色刀芒更加璀璨夺目，仿佛另一个太阳一般，映照着他本就魁伟的身躯，宛若金甲天神。
锵！锵！锵
无声自鸣，一连串闷雷似的声音响彻四野，磅礴而无形的气劲从他的周遭显露，离得近的竹竿拦腰碎裂，劈里啪啦的音鸣不断。
斩！
苏宸暴喝一声，手中的长刀蓦然劈出。
正是苦修多日的【雄霸天下】刀法。
哐啷！
暴烈的火星炸开，原本夕阳西下而变得黑暗的竹林为之一亮。
没有人会想到，两门被称为邪魔歪道的刀法，今日会在此地发生碰撞。
嗖地一声，硬碰硬产生的冲势，将归海一刀飞般的迫退了十几步之远，略显趔趄的动作，显示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另一边，苏宸也没有先前的从容之色，也被迫退了十步左右，除了脸色有点涨红，倒没有别的问题，只是他手中的长刀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已经碎裂崩断好几截了。
“这就是阿鼻道三刀吗？果然邪异。”
随手扔掉手中断刀，苏宸皱着眉头看向归海一刀，尤其是他那握刀的右臂，多看了几眼。
除此之外，他的脸色引起了苏宸注意，麻木而空洞，完全不似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表情，不，更准确的说，再怎么冷酷、狠辣的人，表情从不会这般可怖。
归海一刀面无表情，右手紧攥着汗血宝刀，强忍着心中愈发强盛的杀人欲望，并没有回答苏宸的问题，用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道：“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似是刚才的碰撞过于激烈，让他从入魔状态中找回一丝清明，除非力竭昏迷，否则绝不会有半个字的废话。
“你可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杀意如潮水般笼罩，苏宸依然不慌不乱地道：“修炼雄霸天下已经让你‘身不由己’，如今又强练邪性更甚的阿鼻道三刀，归海一刀，你可知道，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话不可能吓唬对方，依照原著的发展，归海一刀必然入魔，而且加上朱无视的算计，即便他砍掉了右臂，祛除了魔性，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社会性死亡’。
“胡言乱语。”
说是这么说，归海一刀其实还是能感觉的到，本该受他驱使的宝刀，如今反客为主，刀控制了他，内心总是不由自主的产生杀意，似是只有这样才能祭慰一丝快意。
他目前还只是初练【阿鼻道三刀】，入魔不深，尚且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一旦魔种深重，再也回头无岸。
“那你呢？你不也是修炼了雄霸天下，你也一样身不由己。”他冷冷道。
苏宸摇头，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你是用刀好手，刚才我所使的雄霸天下，你没发现与你的有何不同？”
这般提醒，归海一刀回想起来，眼珠一缩，刚才若不是全力御使阿鼻道三刀，无法分心他顾，他早就发现了，“你，怎么办到的？”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向来公平，一如我们上一次的交易。”苏宸淡淡道。
归海一刀目光带着嘲讽，“我已经被你们鉴武司通缉，你这个副司主还要与我交易？”
苏宸表情不变，道：“一码归一码，苏某向来公私分明。”
归海一刀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瞧着他。
苏宸咳嗽一声，道：“这一次的交易很简单，我把消除雄霸天下身不由己的办法说出来，你把阿鼻道三刀让我抄录一份，如何？”
“如果我说不呢？”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苏宸声音骤冷，如寒霜腊月。
“你......”
眼眸一缕幽光泵现，归海一刀面容浮现狰狞，暗叫不好，连忙催动内力，妄想强压下这股莫名的暴戾情绪，却完全不是敌手，刹那心中浮起杀戮的欲望。
苏宸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略有讥讽道，“想要杀了我？凭你现在的状态，这似乎很难。”
半侧过身，眺望向远处，袅袅炊烟飘动，正是水月庵的位置，状似无意的提醒道：“此地离得太近，今日多有不便，不如改日拜访如何？”
潜台词不言而喻，归海一刀脸色铁青，透着似疯似癫的阴沉和杀意，咬着牙重重吐字道：“好，我答应你。”
第五十八章云动
京城，某处客栈。
一名头戴蓑帽，白纱遮面的身影来到了二楼，她身材颇为苗条，一看便知是一名姑娘。
咄咄！！
来到最内间的屋门前停下，修长的秀指敲了敲门，节奏明显，似是蕴含了某种暗号。
嘎吱！
过了三个呼吸不到，屋门打开，人影走了进去，屋门再次关闭。
不理会趴在门前仔细查看的父亲，取下头上蓑帽，露出了一张五官精致的面孔，她来到屋内桌前坐下，声音冷淡：“这一次又是什么行动？”
“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能有失。”另一人也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衣劲装，面容古拙，鹰钩鼻显得十分阴沉。
“计划，计划，之前都已经说好的，不要把天涯牵扯进来，为什么神候还派上官海棠来到蛇岛？”
“你自己应该清楚，那只是一个幌子，若不让段天涯出现，那只老狐狸可不会轻易上当的。”
“我不管，若天涯少了一丝毫毛......”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此二人，正是从东瀛而来，嫁于段天涯的柳生飘絮，和她的父亲，柳生但马守。
为了能暗中征兆此二人来中原，朱无视可谓是煞费苦心，一个诈死脱身，一个自断经脉，嫁人为妻。
不过综合而言，还是颇为值得，此二人都是接近顶尖层次的内家高手，只是可怜了断某人，完全被自己的妻子和岳父，还有最为尊敬的义父，耍的团团转。
“放肆，你是这么与你父亲大人说话的吗？”柳生但马守呵斥道。
柳生飘絮冷哼一声，并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眼角抽了抽，柳生但马守心中无奈，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颇为任性，要是不小心坏了大事可不好了，只能安抚道：
“神侯已经答应，等此事一过，大功告成，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你们了。”
“希望如此。”
柳生飘絮也知道此事无可挽回，也不再多言，转首问道：“这一次要杀谁？”
“一些不知死活的江湖人士。”
柳生但马守眼眸掠过一抹冷芒，“这些都是开胃小菜，之后才是大餐。”
柳生飘絮面无表情，带着一丝疑问道：“阿鼻道三刀，真的可以用杀神一刀斩以假乱真？”
“当然。”
说起此事，柳生但马守嘴角逸起一丝得意：“说起来，阿鼻道三刀，还是有我交给他的。“
顿了顿，罕见的露出一缕惧色，“那门刀法，很邪......”
......
京城，鉴武司府邸。
“报。”
府门护卫走入大厅中，向上首的成是非禀告道：“司主大人，东厂曹督主求见。”
“这个阉狗来干什么？”
成是非嘀咕一声，向一旁与他结为夫妻的云罗使了眼色，后者了然，对略有茫然的素心道：“婆婆，我们先回去吧。”
“好。”
素心也知道正事要紧，对着成是非叮嘱几句：“非儿，你要小心一点。”
“放心，娘亲，在这里曹正淳还不敢乱来，再说我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没事的。”
成是非安抚了几句，等素心和云罗两人离去，才向护卫吩咐道：“带曹正淳进来。“
“是，司主大人。”侍卫连忙下去。
没多久，一群人被迎了进来，领头的正是东厂督主曹正淳，同时心腹铁爪飞鹰相伴，并且，还有一名相貌精悍的白衫男子。
从曹正淳的态度来看，居然与大档头铁爪飞鹰隐隐不分伯仲。
‘这人应该就是师弟所说，近些日子投靠东厂的洛菊生。’
看到此人，成是非心中一动，他没想到曹正淳不仅亲来，还带上这等高手，不免提高了警惕。
心思急转，面上不动声色，这些日子成是非也受到苏宸不少熏陶，待人接物的喜恶不像之前般轻易展露，拱手道：“曹督主突然驾访，在下有失远迎，实在失礼，还请恕罪。”
“成郡马爷客气了，是咱家不曾递上拜帖，失了礼数，还请郡马爷不要怪罪。”曹正淳笑眯眯地道。
“曹督主言重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成是非固然成长了不少，但毕竟本性难改，说了这么多废话，心中已经有点不耐，忍不住最先开口道：“不知道曹督主大驾，是有何事吩咐？”
“吩咐不敢当，咱家只是来与郡马爷商讨的。”
似是也了解成是非的为人，曹正淳眸子掠过一抹喜色，正色道：“我们都是给陛下当差，领着俸禄肯定要为君分忧，近几日江湖上有一个杀人狂魔，郡马爷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件事自然清楚，自家师弟出京，就是为了此事，成是非故作‘疑惑’道：“曹督主莫非是说为父报仇的归海一刀？”
曹正淳冷笑道：“为父报仇为何要杀丐帮、少林、唐门弟子？咱家觉得这只是一个幌子，更像是护龙山庄正在铲除异己。”
成是非‘大惊’不已：“曹督主此言可有证据？”
“想要证据也不难，捉住归海一刀，一切都清楚了。”曹正淳阴笑道。
原来是打这个注意，成是非心中恍然，面上为难道：“可是皇上已经让神侯去调查了，我们此时插手，是否有失妥当？”
“郡马爷，鉴武司的职责就是管理江湖之事，归海一刀搅乱武林秩序，自是在你的管辖范围，即便是朱铁胆也无话可说。”曹正淳劝说道。
“倒也在理。”
成是非想起苏宸走之前对诸多事情的安排，心中有数，‘犹豫’了一下，才迟疑的点头道：“那好，成某即刻下令，全力通缉归海一刀。”
“好，好，好，郡马爷一心为公，实乃大明之福啊！”曹正淳大喜不已。
......
不提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远离京城的几百里之外。
微风吹拂，斜立于湖边的柳枝飘荡，花枝招展，渐起波澜的湖面不似往日般静谧如镜。
铿锵！
岸边，亩地大小的开阔地上，一道手握长刀的英武身姿挺立，周遭气流颤动不休，略带黑芒的刀劲在空气中跳动，阴冷而邪异，仿佛带着不详。
不知是何变故，黑芒刀劲消散，阴邪的气息也挥洒而空，傲立着的魁伟人影脸色蓦然惨白一片，双膝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此人，自然是消失了好几日的苏宸。
那日，他即使赶到，完成了与归海一刀的交易，得到了让他十分好奇的【阿鼻道三刀】，这两天除了等待成是非传递的消息，还有就是修炼这门刀法。
真不愧是号称直坠‘地狱’的刀法，【阿鼻道三刀】有别于暗藏玄机的【雄霸天下】，这是一门‘以杀为杀’的极致刀式，聚天下至邪之气于刀身，心中暗蕴‘恨’极邪念，只有‘恨’的愈深，方能发挥出此刀法的真正威力。
若说修炼【雄霸天下】还有半数清明，算是人与魔之间，有着挽救可能，而【阿鼻道三刀】可以说完全泯灭了人性，不再是人控刀，而是刀控人，彻底投入了‘魔’的一面。
初次尝试，苏宸依照本身所述修炼，修炼过程中，有着十分邪异的提议，内心无端涌起各类负面情绪，尤其是恨意，就像目睹亲人好友死于非命一般。
极其的邪门，极其的诡异。
‘这门刀法，太过极端了......’
苏宸锁着眉头，说实话未曾接触这门刀法时，总觉得原著言过其实，一门武学刀法还能如何？这又不是修真仙侠，还搞出什么妖、魔出来的。
但如今，他没有半点这个念头。
这门刀法，毋庸置疑，已经开始触及精神层次，只是过于单一，且副作用极大，并没有太多修炼的价值。
‘若是像雄霸天下一般就好了，磨一磨......嗯？雄霸天下......‘
苏宸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动容，目光闪了闪，开始了沉思。
第五十九章尝试
《庄子*田子方篇》曾云：“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交通成和而万物生焉。”
简单来说就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于武学一道，也大有裨益，过于极端，最终都会遭受毁灭。
【阿鼻道三刀】由‘恨’催生力量，一旦坠入，永世不得超生，生平若并没有异于常人的遭遇，大多数江湖人士都不敢修炼。
归海一刀为了父亲报仇心切，修炼了雄霸天下，只是在逼死麒麟子、剑惊风及了空之后，得知自己母亲才是凶手，本身已经没有太多变强的想法。
只是了结的出现，翻掌间击败了他，加上苏宸的一些因素，无法忍受【阿鼻道三刀】的诱惑。
如今，他与之交易，得到了这门邪异刀法，尝试了两天后，不经意间忽然灵光一闪。
‘若是用雄霸天下练成的刀势，驾驭阿鼻道的三刀，会如何？’
苏宸双眼炯炯有神，愈是思索和推演，愈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行得通的方案。
这不是无的放矢，胡思乱想，以当前而言，即便是创造【雄霸天下】的人，都不及苏宸的了解，他对于雄霸刀势的驾驭，是得心应手，绝不会出现归海一刀那种的‘身不由己’的情况。
由此，以雄霸天下取代催动阿鼻道三刀的‘恨’意，自然而然的就不会被阿鼻道三刀影响。
这个想法很疯狂，让人很不可思议，但是却合情合理，毕竟这是一个武侠世界，连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这种武功都存在，为什么这不行？
这个想法挥之不去，苏宸也是向来果断，心痒难耐下直接开始尝试。
当然，这种事情说起来自然简单，做不起可不容易，第一步就够让人挠头，就是怎么以雄霸天下的真气运行路线，来配合阿鼻道三刀的路线。
要知道，武学上面，运行真气出了一丝差错，轻则受伤，重则经脉断裂，如今他要糅合两门风格迥异的刀法，一个不好，便就是走火入魔。
只是，这点困难还吓不倒他，苏宸有别于普通内家高手之处，在于‘卡牌’加持的金手指，强于常人近三倍的’精气神‘，造就了体魄上的不同。
无论是经脉、丹田还是真气，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这也是苏宸的底气所在，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的‘作死’。
拿出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的秘籍，依照各自路线，开始比对和记录，涉及经脉、真气都得小心谨慎，慢功才能出细活，苏宸也不着急，显得很慎重，所以直到第二日中午时分，才初步完成，
这依赖于他前世当沙弥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为了心中的武侠之梦，熟读人体经脉穴窍的书籍，大大小小的脉络都一清二楚，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整理出来。
完成之后，苏宸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第一次尝试，‘锵’地一声，于镇上铁匠铺购买的精铁刀出鞘，比起之前的百炼刀自然差之甚远，不过如此情况下也无法讲究了。
雄霸天下主走阳跷脉，而阿鼻道三刀主走阴维脉，故而表里不一，却又不是完全相对。
以苏宸的推演，本想二者结合，阴极阳长，阳极阴生，达到‘阴阳相济、互为表里’，直指大道之路。
然而，只能说他太想当然了，若是东拼西凑就可以创出这等绝学武功，当今天下也不会以少林和武当为泰山北斗，并且后者较之前者，无论底蕴还是根基，都差了不少。
所以，苏宸便放弃掉这个‘空、大、玄’的幻想，主旨解去两门刀法的真气路线冲突，就已经功德圆满了。
依照这个思路，经脉路线的改动，还是颇为符合实际情况的。
握刀瞬间，狂风怒啸，黑色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飘荡的碎发下，磅礴的无形气劲泵现，萦绕金芒的铁刀寰转，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
这一招正是雄霸天下的起手式。
不等这一招使出，刀式陡然一变，霸道至极的气势倏地阴邪诡谲，无边的恶意升腾，让人不寒而栗。
唰！唰！
连变两招刀式，苏宸眼角凸显一抹血丝，动作倏地一滞，好似遇到了极大的阻碍，可是他可不会轻易放弃，猛一咬牙，强忍着经脉的痛楚，发出了最后一招刀式。
嗤嗤！
带着缕缕黑色的刀气，劈在二十余步外一颗大柳树上，刺耳的切割声同时响起。
下一刻，成人腰粗的大柳树‘横尸’当场，树干倒塌在地上，七零八落，就好像被手艺精湛的木工切割成了几十块，大小不一。
‘哇’，苏宸脸色涨红，压制不住喉咙的猩红，嘴角溢出点点血迹。
原地跌坐，喘了一口气，表情才稍稍好看一点，他并没有多懊恼和愤怒，毕竟第一次尝试，先前心中也有预料，刚才也只是真气岔了路，气血翻腾过盛，才会如此。
虽然受了点内伤，但结果还是不错的，第一次尝试就发出了刀气，这算是略有瑕疵的开局，他还是很满意的。
手背擦了擦鲜血，打坐休息了一会，确认经脉等方面并没有问题，苏宸站起身，开始第二次的尝试。
这一次的情况与刚才如出一辙，并且因为刚才受的内伤，这一次表现出来的更加严重一点，坐在地上调养了四十多分钟，才开始第三次的尝试。
不出意外，再次失败了。
然后，第四次...
第五次...
随着伤势的加剧，苏宸也需要更多的时间修养，导致后面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继续，到了晚上，他无力继续，只能休息。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都在研究，表现的如痴如醉，忘记了时间。
第五日的时候，休整一日，恢复伤势，苏宸又准备忘我的投入进去，却被一则十万火急的飞鸽传书打断了。
这是成是非从京城发来的消息，也是他走之前曾料到的事情，若不是忙于改造刀法，他如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看来，只能处理完这些事，再说了。’
扬了扬手中书信，苏宸有些无奈。
第六十章商讨
这几天，无论是江湖武林，还是朝廷庙堂，都十分的不平静。
先是麒麟门掌门、天下第一剑，还有少林了字辈高僧身死，随之诸多江湖人士死于雄霸天下、阿鼻道三刀这类邪魔刀法之手，武林群雄为之哗然，少林寺更是颁布了追杀通缉令。
东厂监视天下，连忙上报，连高高在上的天子都坐不住，召来朱无视，命令查清楚此事曲折，多日不显的大内密探纷纷现身江湖。
一时间平静多年的武林，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而这种不平静来源于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身份不简单的人物。
归海一刀，隶属于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师承于霸刀，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近些年来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流转他的名字。
如今，他的名字更加令世人所知，‘武林魔头’‘江湖第一邪魔’，这等‘赫赫有名’的名号冠加于身，得来的自然是人人喊打，欲除之而后快。
只是，亦因为他的身份，与之相斗十数年之久的东厂，如同闻着鱼腥味的猫一样，顺藤摸瓜而至。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立志扳倒朱无视的曹正淳，好似看到了送上门来的机遇，急于攥在手中。
但江湖之事，目前决然无法绕开‘鉴武司’，故而才有成是非的飞鸽传书，表示‘十万火急’。
知悉原著，苏宸对于诸派人物的心思还是可以把握的，曹正淳想要这个‘机会’，朱无视故意送上‘机会’，那他更不会提醒前者，因为他的计划也囊括的这一次的‘机会’。
快马加鞭，不到一天，苏宸就赶到了目的地，于峨嵋派不远的地方，举行所谓的‘除魔大会’。
赶到之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而是与早就达到的成是非暗中沟通之后，才一副‘风尘仆仆’地赶到。
“苏司主...”
“是苏司主。”
“苏司主来了...”
...
鉴武司成立至今已有九个月之久，相当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司主成是非，副司主苏宸无疑更加‘亲民’一些，主要的场合都是他出面，大大小小的事务也都由他裁决。
故而，如今江湖人士，可以不知道明天吃什么喝什么，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苏宸这个人，并且私下讨论，也都知道鉴武司真正能做到主的，还是这位更加年轻的副司主。
所以，一路走来，看见他的江湖中人，纷纷笑容可掬的与他打招呼，即便是不认识的人，经旁边好友提点，也是加入了‘哈腰’的一员。
毕竟，苏宸可以算是他们的‘父母官’，不说讨好吧，明面上更不能得罪了。
一一拱手回礼，苏宸表现的很彬彬有礼，不似传说中的‘趾高气昂’，等他走后讨论着不停。
径直来到了大会现场，诸多江湖掌门现身于此，领头的正是少林了凡方丈，及峨眉夜雨师太。
不过，虽然这个‘除魔大会’由他们举办，但其实场中真正能做主的是另外两人，一个自然是鉴武司司主成是非，另一个就算东厂督主曹正淳了。
当然，曹正淳也清楚，成是非只是名义上的，所以看到苏宸的‘急忙’赶来，还是颇为满意的。
“苏师弟。”
“苏副司主。”
“苏大人。”
称呼不一，在座的各位‘大人物’纷纷抱拳招呼。
苏宸亦是抱拳回礼，与众人寒暄了几句，暗下跟成是非交流一番眼神，众人纷纷落座。
刚一坐下，少林方丈了凡便开始‘诉苦’，“苏大人，归海一刀此魔，不仅强闯少林，打伤一众僧人，更是害得老衲师兄圆寂，鉴武司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夜雨师太亦是紧随其后，“此獠魔性深重，杀戮不止，已经杀了三十余人，伤了更是有近上百人，贫尼的师门也深受其害，折了五名弟子，鉴武司执掌天下武林，万不能包庇此魔。”
“师太说得极是，此魔罪大恶极，理应就地正法。”
“是极，是极，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先凌迟，再五马分尸，方能以谢其罪。”
各色各异的江湖人士，纷纷出言附和，言辞愤慨，大义凛然，仿佛自己乃是救苦救难的慈航大士。
“诸位豪杰所言，皆是在理，不过先听咱家一言。”
不等苏宸开口，曹正淳见缝插针，道：“归海一刀此人杀戮诸多豪杰，搅乱武林秩序，罪当致死，然而，他的身份特殊，咱家怀疑他还有同党，东厂素来对于审讯逼供还有些功力，不如交予东厂，势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这，曹督主说得在理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能跑来支持除魔大会，想必也是心系武林安危之人啊。”
“不错，不错，若是这般杀了此魔，有点便宜他了，不如交给东厂，让他尝尝滋味，才能消减痛失亲朋、手足之人的痛苦。”
“我也觉得此法甚妙。”
“......”
众人议论纷纷，‘少部分’人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十分拥戴曹正淳的办法，就连夜雨师太和了凡方丈也有些意动了。
苏宸扫了一眼‘群愤激昂’的一些人，哪能不知道是某个人的‘托’，却也不在意，等众人争论半天，口干舌燥，趋于安静之时，他才咳嗽一声，场内骤然一静，朗声道：
“各位的诉述，在下听清楚了，在此苏某代表鉴武司声明，无论是何人，只要搅乱武林秩序，必会遭到鉴武司全力打击，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在所不辞。”
听到此言，曹正淳阴冷的双眸掠过一抹喜色，心中琢磨起来，‘难道他也要借此机会，向朱铁胆发难？’
不等他多琢磨，苏宸继续道：“曹督主想要为武林出力的拳拳之心，苏某深受感动，不过，这本是江湖事，若东厂插足，是否也意味着朝廷更多的势力也会插手？”
“所以，苏某倒觉得，不如用江湖人的方式，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与此魔有仇自是去报，其他人可没权力这么做。否则与这滥杀无辜的魔头，有何区别？”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同时也点出曹正淳特殊的身份，众为掌门暗中交流，心中还是颇为认同的。
与他人想要报仇的心理不同，曹正淳可不是来‘打抱不平’的，见自己提议被否，连忙出声道：
“苏大人此言差矣，归海一刀出自朝廷的大内密探，由东厂处置也合乎情理，若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败坏朝廷的名声，咱家第一个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