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
猴子托着一根通天巨柱,一棒盖世无匹的朝海面上劈下去!
亿万吨的海水铺天盖地的卷起,瞬间吞没了空中无数精悍勇猛的天兵天将,杀生低垂着眉眼,手中提着月牙铲一动不动,海水溅到杀生身旁的时候会自动避开,杀生身后巨大的红色披风猎猎做响,迎风翻飞。
......
杀生心神一阵恍惚,刚刚触景生情,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曾经,但是情景模糊看的不太真切。
杀生止住了呕吐,屏住呼吸一头扎进血海里面。
径直潜下千米后海水终于不再血腥,杀生隐隐松了口气,继续下潜。不知道为何,来到东海后杀生的心就一直在疼,揪心般的疼,总感觉深海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又潜下数千米后杀生终于停住了,呆呆的看着面前。
一只体型堪比一座岛屿般大的鱼悬浮在海中,一动不动像是死了。杀生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她的头,心里突然莫名涌起一阵悲伤,这悲伤直令他肝肠寸断一般......
杀生泪流满面,手中的月牙铲都被他丢了,直接展臂抱住那体积大他何止千万倍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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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杀生躺在阿鲲巨大柔软的羽毛上,懒洋洋的眯上眼睛,享受着这不多的悠闲。
“卷帘哥哥?”
阿鲲清脆的声音。
“嗯?”
“听说你过几天要下界平妖,是这样吗?”
杀生随手拔下一根羽毛,遮挡住炽热的太阳,应道:“大帝说有个猴精狂的很,为了长生不死连地府都给他砸了,最近还谋划着要抢东海的定海神针,那玩意儿能抢吗?那玩意儿是东海的海眼,要是没了整个东海可就要炸了,到时候必然洪水滔天生灵涂炭,大帝今天让我准备一下,明天带兵出发,降服那只泼猴。”
阿鲲担忧道:“那卷帘哥哥可要小心点啊,那猴精能砸了地府想必也是法力滔天之辈。”
杀生又拔下一根羽毛,当作扇子一般自己给自己扇了起来,说:“一只泼猴而已,翻不起什么浪,估计定海神针就是放他面前让他拔都拔不动,哈哈哈哈。”
阿鲲又说:“卷帘哥哥可别大意了,我听说那猴精自封齐天大圣美猴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来没有像他那么自恋的妖怪,同时他还是无数妖怪的帝皇,麾下有牛魔王,鹏魔王,蛟魔王......这些都是雄据一方的绝世妖魔。”
杀生闻言来了几分兴趣,问:“你还知道什么?”
阿鲲顿了一下,说:“我知道的可多了呢,我还知道西天界的金蝉子,他号称如来之下第一佛,因自身大道的方向与佛祖产生冲突,在千年一度的灵山大会与如来辩法失败,遭当众训斥,金蝉子一怒之下叛出西天界,最后不知怎的与那猴精为伍了。”
“还有先前在神界掌管天河赫赫有名的天蓬元帅,因为仙女嫦娥的缘故与大帝决裂,盛怒之下也叛出了神界,同样与那猴精为伍。”
“无论是金蝉子还是天蓬元帅,这两个都是天地间顶尖的大法力者,仅次于如来三清,更何况那猴精还率领着无数妖魔,真要打起仗来卷帘哥哥可千万不能大意!”
杀生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阿鲲抖了抖她堪比一座岛屿的庞大躯体,愤愤道:“人家都这么大了卷帘哥哥还说我是小丫头片子!”
杀生又拔下一根羽毛:“你就算再大,在我眼中也永远都是小丫头片子。”
“卷帘哥哥再拔我羽毛我可就生气了。”
杀生撇了撇嘴:“真小气,拔两根毛而已。”
“卷帘哥哥懂什么,这毛就是我的衣裳,你拔我的毛就相当于在脱我的衣裳,人家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回头娶了你就是了。”
阿鲲闻言惊喜道:“这可是卷帘哥哥说的,卷帘哥哥一定要说话算话!”
杀生不说话了,从阿鲲背上站起来,望着脚下快速掠过的苍茫大地,剑眉渐渐紧锁。
阿鲲沉默片刻,突然转移了话题,问:“卷帘哥哥刚才说那猴精谋划着要抢东海的定海神针是吧?”
杀生反问道:“有吗?我不记得了。”
“你!”
阿鲲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
杀生看着脚下的一片大好山河,半晌后喃喃自语说:“我忽然好羡慕二郎显圣真君,他可以在灌江口驻天兵二十万,听调不听宣,就连大帝都拿他毫无办法,与他相比,我这个卷帘大将还算哪门子的大将,更远不如当初掌管天河的天篷来的潇洒。”
阿鲲撇撇说:“二郎神有什么好羡慕的,除了梅山六圣以外,他身边只有一只狗陪着他,而且那只狗还是公的呢,而卷帘哥哥有我陪着,嘻嘻。”
杀生笑说:“有时候,我倒真宁愿你是条狗。”
阿鲲气鼓鼓道:“卷帘哥哥在骂谁呢!我是鲲,比龙还厉害的鲲,可强了!”
“比如说如果卷帘哥哥到时候是在东海打仗的话,我就能帮上大忙,要知道我遇水能化作鱼,无边无际的庞大,我只要拍一下尾巴就能卷起亿万吨的海水,比那什么定海神针还要重,拍死那些妖怪.......”
7
杀生离开了东海,那只无比庞大的怪鱼他挪不动,只能任其沉尸海底。
见到那只怪鱼后杀生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似乎想起了一些被尘封的往事,但想起的又不清楚,模糊的很,至少他还是没有想起他的罪孽。
刚才在海底痛哭发泄了一番,杀生感觉他的情绪稳定了许多,现在只想找到唐僧他们。
不管上穷碧落下黄泉,杀生一定要找到他们,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回去成佛!
杀生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裹挟着一身的血腥,冲天而起。
唐僧曾跟他名义上的弟子们说过,他说他的大哥是唐王李世民,靠山大的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既然有这么大的靠山,唐僧不成佛那肯定会去投奔他大哥。杀生暗想。
唐僧还跟他名义上的弟子们说过,他说他大哥就住在长安城,以后他们谁要是落魄到吃不上饭了,只管跑去长安,去那宏伟的皇宫里报上他的世俗名字,***。
想到这里杀生眉头紧锁,这长安,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只能随便找个方向飞了,路上多跟人打听打听。
第四章:天道颠乱
飞了半天杀生终于看到见了一个老人,他孤身一人背着行囊。
杀生立即飞到他面前,学着以前唐僧问路的样子朝他拱了拱手,问:“这位老人家你好,我想问一下......”
“鬼啊!”
老人二话不说吓得抱头鼠窜,行囊都扔了。
杀生茫然不解皱眉,低头看了看自身,原来他刚刚从东海里出来,全身上下都沾满了东海的血腥,老人怕他是应该的。
杀生叹了口气,转身想找个地方洗澡,不然这副样子不管谁见到都会害怕。
突然一声怒吼:“何方神仙竟敢在此作恶!”
杀生的脚步顿住,回过头,只见一只成人般大的雉鸡精正瞪眼怒视着自己,老人正在她背后瑟瑟发抖。
杀生立即抬起手,手中的月牙铲对准了她,喝道:“滚。”
雉鸡精大怒:“你......”
身后的老人拉了她一下,雉鸡精神色有些不甘,又瞪了杀生一眼,冷哼一声用翅膀抱起老人转身就走。
杀生眼皮一跳,连忙身形晃动截断她后路,指着老人面色阴沉道:“你滚,把他留下。”
雉鸡精瞪着杀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杀生道:“废话少说,都说妖怪作恶多端最喜害人,凡人落你手里哪里还有命在。”
雉鸡精闻言一愣,随后怒极反笑道:“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神仙!谁不知道我们妖怪从来都是锄强扶弱与世为善,你们神仙残暴嗜杀狗屁不如,你还反咬我一口,这老人要是落你手里,指不定要遭受怎样的压迫剥削!”
杀生听的有些迷糊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想后说:“我不是神仙,我也是妖怪。”
“胡说!”
雉鸡精怨恨的看着杀生:“你身上沾满我们妖族的血腥!头顶血光冲天,脚下血腥盖地,这架势不知屠杀了我们几万万妖族,你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杀生忽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顿时天旋地转海在飞一般。
屠杀...杀...罪孽...杀孽......
杀生似乎想起他的罪孽了。
“噗!”
一大片鲜血喷洒而出,杀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雉鸡精锋锐如精铁般的尖嘴直直的扎穿了杀生的胸膛。
前面的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什么世道啊,又一个妖怪被杀了,老天爷你睁睁眼吧!”
雉鸡精的尖嘴仍旧插在杀生的胸膛里,眼角露出一抹偷袭得逞后得意的笑容,只不过这抹笑容永远的凝固了——她的下半身在十米开外。
在先前她偷袭杀生的时候,杀生潜意识直接一铲挥出,拦腰将其斩为两段。
杀生忍痛拔出雉鸡精的头,伤口处一道血柱径直喷出,喷溅老人一脸。
老人凄凄凉凉哭道:“我算是明白啦,坏人总是比好人厉害,好人永远也斗不过坏人……”
杀生闻言竟是产生若有所思的恍惚感。
随后轻轻的将雉鸡精的头放在地上,一只手捂住伤口,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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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现在不想找唐僧他们了,而是改道想去神界,他要去看一下雉鸡精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妖是否锄强扶弱与世为善,神是否残暴嗜杀狗屁不如。
第五章:双挑神佛
杀生现在不想找唐僧他们了,而是改道想去神界,他要去看一下雉鸡精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妖是否锄强扶弱与世为善,神是否残暴嗜杀狗屁不如。
杀生一身血淋淋的站在南天门外,几十个天兵天将手持战戈将他团团围住。
领头的天兵天将大喝一声:“大胆妖孽!竟敢擅闯南天门!”
杀生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妖说他是神,神说他是妖,自己到底是什么?
杀生想起雉鸡精的话,说:“你闻闻,我身上沾满了妖的鲜血,可见我是神不是妖。”
将领不屑的斜睨杀生一眼,说:“凡间不知有多少散碎野修精怪,自认为做了点芝麻绿豆大的功德好事,就觉得封神榜上应该留下他的名字,可却从来没想过,神格果位就那么多,倘若是个会法力的都来沾上一边,别说三十三重天,就算九十九重天也不够住了!要不要我将这南天门守将的职位让给你?”
杀生怔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惹来对方如此咄咄相逼,略作沉吟后指着自己胸前的伤口恳求道:“我受了重伤,再没有得到救助我会死的,我希望你们能救救我。”
将领冷笑不止:“救救你?好啊,我马上就把太上老君一整炉的仙丹妙药拿来救你。”
“哈哈哈哈。”天兵天将们哄笑出声。
将领忽然脸色一板,斥道:“胡闹,你把天庭当作什么了,施恩救命之所么,哪里来的小杂碎,砍了他双脚打散一身法力扔下南天门!”
“是。”
几十名天兵天将应声领命,直接朝杀生扑杀而来,杀生勃然大怒:“我倒要去问玉皇大帝,天庭到底是什么地方!”
杀生强忍住胸口的伤势,猛的用力挥动月牙铲。
“乒乓乒乓!”
几十支战戈折断,杀生见机冲进南天门!
杀生一路疾飞,虽然记忆中他没有来过神界,但他却知道灵霄殿所处的位置,杀生料定了玉皇大帝一定在那里,一路径直朝灵霄殿疾飞而去,身后呼啸苍苍,无数天兵天将在呼喝追杀。
“咳咳。”
伤势越来越严重,杀生已经开始咳血了,他刚才跟南天门的将领说的是真的,他要是不能及时得到救助他会死的——应该会死吧。
“站住。”
眼看快到灵霄殿了面前却横空杀出一神,一座巨大的玲珑宝塔遮天蔽日的向杀生镇压而来。
杀生目光决绝,一铲击出。
“砰。”
玲珑宝塔倒飞而去,杀生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再无作战之力。
“是你?”
那位横空杀出的神灵神色震惊看着杀生,手里托着刚才缩小版的玲珑宝塔。
杀生只是冷冷瞧着他,不说话。
“天王。”
后边追杀呼喝的无数天兵天将尽数朝神灵跪下,神色尽显谦卑:“是我等疏忽,让妖孽闯进了南天门,还请天王责罚。”
那位神灵没有理会他们,仍然神色复杂看着杀生,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杀生抿紧嘴唇闭口不言,倔强极了。
神灵垂头叹气道:“唉,你......”
“轰!!”
话音未落,一声极其剧烈的爆炸轰然响彻,整个神界都在晃动震颤。
杀生循声看去,见多日寻觅不着的猴子,唐僧,猪头,三人正身披黄金战甲悬浮空中,猴子怀里抱着一根通天巨棒一棍砸崩了南天门。
唐僧正气凛然,声音浩荡传出几万里:“即日起妖界与天庭和西天界再次宣战,双挑神佛二界,天道颠乱神妖易位!”
话音响毕他们便一溜烟腾云逃的没影了,显然是害怕被天庭围攻。
神界随即陷入混乱,无数天兵天将争相奔走,没有人有空理会杀生。
手里托着玲珑宝塔的神灵最后看了杀生一眼,深深道:“你走吧。”
杀生用手捂住胸口,艰难的站起来。
第六章:杀勿尽
9
杀生一路飞来跌跌撞撞,胸口的伤已经恶化发炎,流出腥臭的浓水,整个人虚弱的很,陷入濒死的状态。
噗通。
杀生从天上一头栽下。
临死之前杀生回到了流沙河,这里是他记忆初始的地方,自踏上西游旅途后他已经有十一年没有回来了。
杀生艰难站起来,一步一步缓缓前进,死,他也要死在他的洞府里。
进入洞府的时候杀生傻眼了,猴子,唐僧,猪头,紫霞,白马,嫦娥,整整齐齐的坐在圆桌旁,也都惊讶的看着杀生,杀生再也撑不住,冲他们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杀生终于醒过来,看到胸口包扎着的干净洁白的纱布时,他不由长叹一声天不亡我。
唐僧问:“你这伤是谁打的?”
杀生没有回答他,杀了雉鸡精以后他心有愧疚,不愿再提起。
猪头见杀生没回答唐僧,眼珠子转了转,没心没肺乐道:“管他怎么弄的,好歹救治及时活了过来。”
杀生忽然开口问:“你们当真要双挑神佛两界?”
猴子认真点点头:“对,就像五百年前那样。”
杀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我不管你们五百年前怎么样,你们现在能跟我回去一起成佛吗?我求你们了。”
三人皆是摇头。
杀生愤怒道:“当初带我出流沙河说要除我心魔度我成佛的是你们,现在不想成佛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
唐僧正色道:“当初我们带你出来是我们不对,现在我们向你道歉,如今事出有因我们决计不可能成佛,你今后就一直呆在流沙河里吧,就当十一年前没遇到过我们。”
杀生伤心极了,痛哭流涕说:“不行,我不能没有遇到过你们,我一定要成佛,我要洗干净我身上的罪孽啊!”
唐僧复杂道:“相信我,你成佛后只会比现在更痛苦,就算洗干净罪孽也没用。”
杀生一愣。
“为什么?”
“你要我告诉你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你以后只能呆在流沙河里,吃人也好,作恶也罢,总之永生永世都不准出流沙河。”
杀生坚决摇头。
唐僧叹息道:“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缘尽于此,一步出苦海,超度天外天,莫问我是谁,缘分一道桥,而流沙河的桥断了。”
他们三人转身走出洞府。
许久后,天上忽然响起一声佛叹:“唉,你来大雷音寺吧。”
10
杀生再次推开宝光闪闪的大门,对眼前的金碧辉煌和三千诸佛视若未睹。
走到金光大道的终点,杀生恭恭敬敬的跪下。
佛祖威严浩荡道:
“杀勿尽十一年来不辞辛苦从东而来诚心求佛问道,今册封为八部天龙。
杀勿尽任劳任怨坚忍不拔,今册封净坛使者。
杀勿尽坚守本心白邪不侵,今册封金身罗汉。
杀勿尽五百年前平妖有功,今册封无量功德佛。
杀勿尽法力高强嫉恶如仇,今册封斗战胜佛。
翌日率神佛大军剿灭孙悟空等余孽!”
......
11
五百年前卷帘大将率兵下界平妖,东海一战死伤惨重,卷帘大将的挚爱鲲鹏不幸牺牲,卷帘大将当即崩溃疯狂,神魂颠倒敌我不分杀戮无止,最后一次只身一人杀上花果山,斩杀无尽妖魔,据说那晚他因犯的杀孽太重,结果遭了天谴,五雷轰顶,毁了花果山,也毁了他。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都说他天谴缠身形神俱灭。
第一章:卷帘的雅好
头脑传来眩晕感,李笛精神一阵恍惚,恢复清醒。
李笛盯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丝毫没有意识到,一股庞大精纯的法力正缓缓涌现在他全身各处,只要他想的话,释放体内法力举手投足间便可轻易毁去这颗孕育无数生命的地球。
神念延展瞬间接触到宇宙边缘,摘星捉月截断银河,不在话下。
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的神灵所具有的力量。
李笛不经意间叹口气,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的燕京颤栗猛抖一下。
“刚才所构思的剧本不好。”李笛暗暗心想。
“瑕疵漏洞之处很多,与其说是一部剧本,倒不如说是一部小说的大纲简化版,剧情的细节没处理衔接好。”
想到这,李笛再次闭上眼。
这次他绝对要构思出一部绝对完美无瑕的剧本。
……
大脑的昏沉感渐渐消失,李笛从混沌中醒来。
在这次的剧本中,李笛的身份是一个神,一个生我何用不知西东、灭我何用一了百了的名叫卷帘的神。
……
卷帘本来没有名字,但因为卷的帘子多了,众神都称呼他为:“喂,那个卷帘子的。”
久而久之,卷帘也便有了名字。
卷帘没有过去,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在凌霄宝殿内日复一日的卷着帘子了。
后来玉帝告诉卷帘,他是玉帝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所以不必对自己的过去怀有好奇探索之心。
卷帘懵懂不知,就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
可就算是孩子也需要玩耍娱乐,而卷帘的娱乐项目却是卷帘子,以及欣赏大道池里天龙和凤凰的交配过程。
除了这两件事以外,卷帘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天两天还好,十年百年过去,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时光中,怎样漂亮的帘子也卷烦了,怎样有趣的交配也看乏味了。
可是卷帘依旧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样,那又该是怎样的呢?没有人告诉他,更没有人教他。
玉帝不会。
玉帝只会坐在至尊宝座上,安静的批阅奏折。
卷帘渐渐麻木于生活现状,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天庭的其余众神都十分羡慕他,甚至是嫉妒他。
因为别看卷帘傻乎乎卷了几百年帘子,他真正的身份乃是玉帝的贴身侍卫,除了玉帝的贴身侍卫,还有谁敢在凌霄宝殿上卷帘子?
只有至亲至信的心腹,玉帝才会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旁,他的一言一行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玉帝,可谓一人之下三界之上。
一开始众神都以为卷帘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神物,对他尊敬有加礼数不缺,可几百年的时光彻底暴露了卷帘的真面目,除了卷帘子以外众神再没见他做过什么。
甚至卷帘体内的法力波动,微弱到近乎没有,怕是连炼神境都不到。
哦,原来只是个傻子。
众神恍然大悟,给卷帘补上人设,不再像从前那样尊重他了。
只是没有一个神能想明白,玉帝为何要让一个傻子担任贴身侍卫?
……
这天,玉帝批阅完如山一般的奏折,从至尊宝座上站起身,出发前往瑶池。
卷帘站在窗前一边卷帘子,一边欣赏大道池里天龙和凤凰的苟且,他很专注,连玉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玉帝没有叫上卷帘,虽然是贴身侍卫,但也不用时时刻刻都贴在身旁,比如接下来玉帝和王母要做的事情,旁边不适合有第三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启禀陛下。”
只见一位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天神手捧奏折,大步迈入凌霄殿,嘴中高呼。
“启禀陛下,前些日子的石猴忽然消匿了踪迹,臣已经派遣天将大范围搜捕——咦,陛下呢?”
那天神终于察觉到至尊宝座上空无一人,连忙转头四顾,却只见到站在窗前专心卷帘的卷帘。
大殿里只剩这一个活口。
“卷帘将军,你可知陛下所在何处?我有要事向陛下禀奏。”天神来到卷帘身后,躬身问道,礼数一点都不缺。
卷帘恍然回头,眼神空洞洞的,充满了茫然,摇摇头。
天神叹道:“既然卷帘将军也不知,我便在这里等着吧。”
卷帘继续卷帘,把卷好的帘子放下,又卷起,再放下……
难怪众神觉得他是傻子了。
天神等的无聊,又对卷帘的行为感到好奇,看了两下呵呵笑道:“我久闻卷帘将军威名,今日一见,发觉将军果然嗜卷如命,真乃一大雅好,呵呵呵。”
“对了将军,我叫天篷,将军若不嫌弃的话改日可到我府上斟酌几杯……”
“我知道你。”卷帘忽然打断说,“你在天庭的完美男神榜上排行第三,仅次于二郎显圣真君以及凡间大帝后羿,统帅银河十万天兵,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不仅如此,你性格温润随和,善于结交朋友,至交好友遍布九天十地。”
说到这卷帘顿了顿,又道:
“你是天庭顶尖的风云人物之一。”
语气惆怅,带有一股莫名的哀伤,与天篷那精彩的履历相比,他几百年卷帘子的人生未免太过苍白无力。
天篷愣了愣。
这样明目张胆的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呵呵……将军谬赞了,在将军面前,我那些微末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卷帘目光直直注视着窗外,只见大道池里,天龙趴在凤凰背上一耸一耸,轻声问道:“你跟我说话这么谦虚,难不成是想结交我?”
天篷又是一愣,实在没想到卷帘说话会这般直接干脆,竟然一点哈哈官腔都不打,这跟他以前打过交道的神都不一样。
正当天篷愣神之际,卷帘又说:“这种对话,我经历的不少,许多神曾经都想结交我。”
“不过他们大都是想利用我,想从我这里提前得知玉帝对某事的态度,或者要我在玉帝面前帮他们美言两句。”
“我是玉帝的贴身侍卫,我的话有时候比王母娘娘的枕边风还有用。”
天篷收起呵呵笑脸,看向卷帘的目光渐渐认真。
“但我都没有答应他们,因为我想要的是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只知道利用我的朋友。”
“所以,我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
语气惆怅之余,又多了几分令人感同身受的孤独,卷帘注视天篷问道:“你现在还想结交我吗?”
天篷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想。”
“很好,我对朋友的要求有两个,一,我绝对不会帮朋友做任何事情,二,朋友要和我有共同兴趣。”卷帘说道。
天篷纳闷:“共同兴趣,卷帘子么?”
“不全是。”
卷帘伸手指向窗外大道池里苟且的两条仙畜:“每天跟我一起看它们,看够两个时辰。”
天篷当时就震惊了,目光诡异打量卷帘,心想你活该几百年交不到朋友!
“哈哈哈哈。”天篷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卷帘不明所以。
“原来这么多年我们都错了,卷帘将军并不是喜欢卷帘,而是明面上借着卷帘的掩护,实则暗中窥探天龙与凤凰苟且。”
天篷恍然笑道。
“卷帘将军,你隐藏的好深呐!”
第二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两头仙畜,早年分别是玉帝和王母的坐骑,随二人征战九天十地,如今三界统一,两头仙畜都已得道,有仙力加持,每次媾和时间长达三千年,而天庭一日凡间一年,天庭的三千年就是凡间的一百万年,这是一段何等漫长不得了的周期。”
“正是因为这两头仙畜,才使得卷帘将军几百年来一直隐藏本性,说来这也是它们的荣幸啊。”天篷呵呵说道。
卷帘面无表情,没有在意天篷话语中的半嘲弄意味,只是问他:“成为我朋友的两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天篷毫不犹豫摇头。
“第一个条件我能答应,因为我也想结交一个像卷帘将军这样无关利益、真正纯粹的朋友,但第二个条件我就不能认可了。”
“哦。”对于天篷的拒绝卷帘丝毫不觉得意外,更不会失落。
或许能当自己朋友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今天晚上,将军来我府邸。”
正当卷帘心中浮想连篇之际,天篷却是再度开口了,卷帘抬头看向他,看到天篷脸上有一抹隐蔽的暧昧,配合着天篷英俊无双的容颜,竟是有一股邪魅狂狷的感觉。
“我给将军看真正的好东西,我保证,说是好东西就一定会是好东西。”天篷说。
卷帘听的不是很明白:“你要给我看什么?”
“将军到时候来就知道了。”天篷收敛起脸上的暧昧神色,渐渐后退。
卷帘皱眉,还想追问两句时,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机,偏头看去,见玉帝龙行虎步走进殿内。
“启禀陛下,前些日子的石猴忽然消匿了踪迹,千里眼和顺风耳也追踪不到它,这是臣最近收集到的资料……”
天篷躬身走到玉帝面前,呈递奏折,汇报所谓的要事。
卷帘呆在角落里默默卷着帘子——好吧,也不全是卷帘子。
那只石猴的事情卷帘有所耳闻,大概在三天前,天庭的三天也就是凡间的三年,遗留在某座山上的补天石忽然炸裂了,从中蹦出一只猴子。
那只猴子刚一出世便眼绽精光,射的天庭摇摇欲坠,众神惶恐。
中天紫薇北极太皇太帝具有通感过去未来的特殊能力,他预言说这颗补天石因为补不了天,心性变的扭曲,想要毁天,化形猴子行走世间,将来注定会成为万妖之王,引领一场涂炭天下的浩劫。
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也特地为石猴占卦卜算了一把,结果发觉它是大道中的一缕变数,天生超脱六道五行,将来会做出无限可能的事情。
卜算结束后,太上老君当即责令玉帝不折手段都要将石猴控制擒拿住,必要的话将其毁灭也行。
可那只石猴自出世时朝天庭射了一道目光后,便在九天十地里消匿了踪迹,不知躲在哪处玄奥宝地,没人能感应到他。
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也不行。
天篷和玉帝在商讨搜捕石猴的方案,他们的声音在卷帘耳边渐渐模糊。
卷帘目光紧紧黏在大道池里苟合的两条仙畜身上。
石猴一出世便是那般超然不凡,而自己卷了几百年的帘子依旧没找到存在的意义。
人跟猴之间,果然不能比。
……
当晚,卷帘如约而至,前往天篷府。
他很好奇,天篷嘴里的好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卷帘将军请进,我家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门口的两个守卫似乎早就得到天篷通知,一看到卷帘便上前接应,将其引入府邸内殿,而后自觉离去。
天篷正坐在案前品茗。
“我还以为将军不会来了呢。”天篷呵呵笑道,起身热情招呼:“快先坐下,尝尝我这泡千年龙井滋味如何。”
卷帘没有喝茶,开门见山问:“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在哪里。”
天篷一怔,而后笑的更开了。
“呵呵,既然将军如此爽利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跟将军拐弯抹角了,穿上这套衣衫。”
天篷扔出一副夜行服。
众神都说卷帘傻,卷帘其实不是真的傻,看到夜行服的时候他就知道等下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是合法的。
但他还是乖乖穿上。
天篷也穿上了,两个黑衣人仿佛融入黑暗当中一般,若是不开法眼,就算贴脸站在面前也看不到对方。
这不是普通的夜行服。
“跟我来!”
天篷此刻的声音跟平时大不一样,透着一股压抑的兴奋,听着让卷帘微觉诧异,“嗖”一声飞出天篷府,卷帘一点法力都没有,不会飞,全靠天篷指引牵行。
两人就这样一重一重天笔直往上飞。
夜晚的天庭很少人,就算是神仙也需要休息,除了巡逻的天将再没别人,而这种层次的天将却又不能堪破天篷的夜行服,故此一路飞来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到二十五重天的时候,天篷终于不再往上一重天飞了,而是改飞另一个方向,不一会儿,一块硕大的石匾浮现在眼前。
瑶池。
一来到瑶池,天篷的动作就变的小心翼翼,飞行速度急剧下降。
“咯咯咯咯……”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以及流水“哗哗”的声音。
卷帘能感应的到,天篷的身体在这一刻颤栗了。
他在紧张什么?又或者……他在兴奋什么?
一段距离后,香艳无双的场景登时送入眼帘。
三四十个仙女浸泡在一潭池水里,身无寸缕,游水嬉戏,大片大片雪白春光暴露在空气中,看的让人血脉喷张。
原来天篷这厮,竟是带我来偷看仙女洗澡的!
卷帘震惊看向天篷。
天篷毫不在意卷帘的震惊,目光直勾勾盯着池水里的香艳美景,这绝对是美景,里面泡澡的几十个仙女,其中甚至都有玉帝的女儿,每一个的姿色都足以冠绝三界。
卷帘注视着池水,深呼吸了一口,轻声问:“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好东西?”
天篷目不转睛:“是啊,只是可惜,紫霞已经不在这里了。”
卷帘同样目不转睛:“紫霞是谁?”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一个仙女,后来听说她被关进疯神院,太可惜!”
“哦。”
“怎么样?两条仙畜的苟合比的上这里么?”
卷帘沉默不答。
天篷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每晚都可以带你来。”
沉默许久,卷帘忽然认真严肃看向天篷,一字一句低声说: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
PS:感谢“〆景道子”的一千打赏,谢谢。
第三章:即将破碎的生活
半个时辰后,仙女们终于戏够了水,起身穿衣,离开此地,期间欢声笑语不断,尽显少女的青春活力。
浑然不知,在过去的半个时辰里,她们的身体构造已经被暗地里的两人观察的一清二楚。
卷帘意犹未尽收回目光。
先前的场景给他带来了十分强烈的视觉盛宴,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会,根本不是窥探仙畜媾和能比的上的,宛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看来我赌对了,卷帘将军果然跟我志同道合。”天篷笑呵呵道。
“都是朋友了,以后叫我卷帘就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天篷倒也不扭捏,“我自认年岁比你长,便斗胆叫你卷帘老弟吧。”
“随意,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卷帘忽然直视着天篷,道:“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哦?那卷帘老弟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天篷笑问。
卷帘说:“白天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在天庭的完美男神榜上排行第三,什么方面都很完美,是无数仙女的梦中情人。”
“你跟一文不名的我不一样,只要你愿意的话,你甚至都能明媒正娶玉帝的女儿,像你这样完美的天神,为何要半夜三更偷窥仙女洗澡?似乎完全找不到理由。”
卷帘血脉喷张的头脑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分析的头头是道。
天篷沉默。
气氛渐渐紧张起来,浑然没有刚才老哥老弟的和谐氛围。
卷帘的眼神变的失落了。
“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想这么做就做了呗。”天篷忽然爽朗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别有居心接近你,用不着假想出伏线千里的阴谋诡计,这一切只是我个人喜好罢了,本来不足为外人道尔的,不想卷帘老弟会因为此事怀疑我,那我便说吧。”
“卷帘老弟说的对,只要我愿意的话,刚才洗澡的那些仙女里,至少有一半会对我投怀送抱,不过像那种投怀送抱的小姑娘有什么意思?”
“我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天篷说的理直气壮。
“我最讨厌的就是主动自愿的女人,我追求的是刺激,刺激懂吗?就像你在凌霄宝殿偷窥了几百年的仙畜媾和一样。”
每个人都有欲望,神也不例外,欲望引导着每个生命体的行为,却也只是引导而已。
天篷又道:“我的这些癖好行为若是流传出去,可不止形象颠覆那么简单,我会身败名裂的,我政敌那么多,有的是人想搞死我。”
“我今晚带你一起来瑶池,等于是把我最致命的把柄送到你手上……我这样说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卷帘愕然,而后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深感羞愧。
“什么也别说了,明晚我们接着来吧。”
……
那晚瑶池一行后,天篷彻底收获了卷帘的信任,两人真个成为纯粹爱好的朋友。
只是有天篷这个朋友,不知是卷帘的幸运呢,还是不幸?
白天的时候,卷帘照旧在凌霄宝殿上反复卷帘,聆听众神向玉帝禀奏的要事,同时感慨大道池里两头仙畜旺盛的精力。
天篷说它们一做三千年,凡间百万年,卷帘觉得自己未必能活到它们做完的那天。
到了晚上,穿上夜行服,再度跟天篷同闯瑶池,事后两人又到天篷府摆宴畅饮一番,诉说着各自的烦恼心事。
天篷说玉帝的小女儿最近对他死缠烂打,逼着天篷娶她,女追男隔层纱,到天篷这里就不一样了,他对这种倒贴的女孩最为反感厌恶。
卷帘问他玉帝的小女儿是哪个来着?
天篷说就是洗澡的时候你说胸很大你很喜欢的那个。
卷帘恍然大悟知道了,之后就不想说话了,憋了半天又道:
“不然你把她介绍给我吧。”
结果第二天一早,那小公主就气势汹汹的跑来凌霄宝殿,当玉帝的面指着卷帘骂道,“就算是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本公主也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傻愣子!”
卷帘沉默了半晌,说:“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大腿内侧有三个痣的女人。”
小公主愣了愣。
玉帝也愣了愣。
然后小公主羞愤欲绝的夹紧双腿,当场就要暴走行凶——如果不是后面玉帝怒声斥退小公主的话。
小公主走后,玉帝看向卷帘的目光变的比以往微妙了些,卷帘莫名感到心慌,不过好在玉帝也没多问什么。
天篷除了向卷帘诉说被仙女倒追的烦恼以外,还讲了那只遭了瘟的石猴,也不知躲哪个疙瘩角落去了,连一根毛都找不到,快把天篷急死。
石猴已经出世三个月了,天庭的三个月也就是凡间的九十年,那石猴集天地精华,天生不凡,若是踏上修行路那还得了?
天篷生怕时间拖下去,给了那石猴成长的空间,将来就算找到他也不一定打得过。
毕竟连太上老君都对石猴那般忌惮。
天篷白天下凡搜捕,到了晚上却又悄悄溜回来,每天晚上去一趟瑶池这已经养成本能习惯改不了了。
不过搜捕一个白天的时间,在凡间就是大半年,可把天篷憋惨了,回来还跟卷帘讲述凡间的奇事妙闻,听的卷帘心生憧憬。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过着,卷帘依旧无所事事,天篷的存在倒是给他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些许光亮精彩,可除此之外跟过去的几百年也没多大区别。
卷帘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他最后不是腐烂在凌霄宝殿上,就是腐烂在瑶池里。
直至不久后某一天,那个男人来了,他彻底打碎卷帘麻木的生活现状,并且将他的人生搅的天翻地覆一塌糊涂。
那个男人叫金蝉子。
卷帘有听说过这个男人的名字,这也是当玉帝贴身侍卫的好处了,凡是三界里的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多少都有所耳闻。
金蝉子是西方极乐世界如来佛祖座下的大弟子,人称如来之下第一佛,一身法力震古烁今佛法滔滔。
第四章:佛道相争
佛法需要人教,但更需要自己悟,这就讲究一个缘分了,比修行更需要契机,你若是悟的出来,则皆大欢喜,若是悟不出来,谁也帮不了你。
据说在当年如来还是王子的时候,一朝菩提树下顿悟,天花乱坠满天梵音轰鸣,如来以一介凡人身躯,往东南西北各走八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只叹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成就佛祖果位。
而在三百年前,如来座下大弟子金蝉子隐隐感觉自己触摸到大乘佛法的本质,随后对外界宣布自己要闭很长一段时间的关。
诸天神佛得知后都极为不可思议,暗想难道金蝉子师兄要达到佛祖那一层次了么?
细思极恐,恐怖如斯。
如来为此大觉欣慰,若金蝉子真个悟透了他的大乘,他便是后继有人了,漫漫大道上,徒弟变成道友。
……
这日金蝉子到访天庭让众神觉得十分意外,因为太突然了,不是说要闭很长时间的关吗?怎么三百年不到就出关?
西方极乐世界与天庭的关系很微妙,似友非友似敌非敌,明面上天庭是老大哥,就连如来都要听从玉帝的旨意,可佛道相争一直都存在。
佛与道之间,争的是香火之情,争的是凡间亿万生灵的信仰。
原则性的问题双方不可能退让。
按照以往惯例,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西方极乐世界与天庭一直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如今金蝉子却是来了,其中因果缘由,值得令人深思。
“贫僧来与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商量秘事。”
金蝉子如是说道,笑容婉约,眉眼柔美,皮肤白皙光滑,就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剃光头发的闺秀姑娘。
南天门的守将闻言大吃一惊,暗道好家伙,居然把玉帝的全名都喊出来了,看来果真是有秘事要商量,连忙派人前去通禀玉帝。
玉帝虽然诧异,但也答应了金蝉子的求见。
金蝉子步入凌霄宝殿的那一刻时,卷帘当即目瞪口呆如见天人,心想单论长相这金蝉子比瑶池的那些仙女还要漂亮。
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金蝉子对玉帝躬身行礼,尽显尊敬:“贫僧拜见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一口气说完,干脆利落,卷帘愣了愣。
玉帝笑了。
“三百年前朕听说爱卿(注释:玉帝是天上人间的帝王,所有人都是他的爱卿)要闭关参悟大乘奥义,如今前来拜访,不知是否已经参悟完毕?”
金蝉子摇摇头,又点点头:“贫僧参悟出来的不是大乘,而是小乘。”
“哦,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玉帝问。
金蝉子:“贫僧也不知道区别在哪里,要找师尊论证一番才会明白,但在找师尊论证之前,贫僧有件秘事必须先与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商讨。”
“爱卿请讲。”
金蝉子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角落里反复卷帘子的卷帘身上。
玉帝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卷帘是朕的至亲心腹,无碍。”
卷帘闻言十分感动,心道原来玉帝这么信任我,作为报答,我今晚就不看你女儿洗澡了。
金蝉子收回目光,眉眼低垂,谦卑道:
“三百年前贫僧还没闭关的时候,师尊告知贫僧,他老人家想将大乘佛法散播到凡间各地去,以渡世人疾恶之苦,免遭轮回罪孽……”
听到这里时,玉帝身上的威严气势骤然大增。
“此乃造福千秋万代的无量功德,但兹事体大,当初师尊要贫僧抽空找个时间,来天庭问求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准许,贫僧如今便来了。”
说罢金蝉子抬头直视玉帝,强行扛住从玉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充满了坚定,颇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玉帝面无表情凝视着他。
双方同时沉默,很默契,却又一点都不尴尬,因为有些话不能讲出来。
就算是玉帝也不能。
卷帘在角落里看的不明所以,上一刻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冷场了?这时候是不是需要我卷个帘子活跃一下气氛?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玉帝率先开口,冷声问:“当真是你师尊想要传授世人大乘?”
金蝉子点头:“千真万确!”
“你可知你师尊为何要借你之口,而不是亲自过来跟朕商讨?”玉帝又问。
金蝉子答:“因为师尊知道,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不可能答应准许他。”
“朕不会答应他,有可能会答应你么?”
“也不会。”金蝉子毫不犹豫摇头。
“既然你都明白,那便走吧。”玉帝直接下达逐客令。
“贫僧不走。”
金蝉子出乎意料的固执,说出了让卷帘大吃一惊的话:“因为你不配让贫僧走!”
玉帝脸上当即浮现起怒容,金蝉子却全不惧怕,朗声说道:
“佛道相争,庙里拜的是佛,道观里拜的是神,你就真那么在乎亿万生灵的信仰么?”
“你明明可以彻底消除人们的愚昧苦厄,打造出一片真正的极乐尽土,却因为害怕功德信仰都被我师尊夺走而不肯作为。”
“你的心胸为何如此狭隘,明明整个三界都是你的,你究竟要把所有人掌控到什么程度才肯罢手!”
这一番厉声喝问气势十足,金蝉子脸色潮红气目光如刀,堂而皇之挑战三界帝王的威严。
卷帘都听懵了,怎么好好就谈崩了呢,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等等!
我活了这么多年,好像就没见过有谁敢这样跟玉帝说话。
卷帘震惊。
玉帝的脸当时就黑了:“就算是你师尊亲至,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朕说话。”
金蝉子冷笑:“他当然不敢,因为他跟你一样自私,除了自私以外他还怯弱,明明渴求得到更多,却又不敢做出行动。”
“比如拿大乘佛法去普渡世人这件事,我苦口婆心劝谏了几千年他都不肯。”
“佛道虽然相争,但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那就是希望所有人痛苦,因为人们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会膜拜信仰你们,如果每个人都没有苦难幸福安康的话,你们又高高在上给谁看呢?”
听到这里玉帝忽然明白了,但同时又不是很明白。
“你骗朕,传播大乘佛法根本不是你师尊的想法,一开始就都是你在信口胡诌!”玉帝目光炯炯,仿佛看穿一切魑魅魍魉。
“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五章:找生找死
“我想做什么?”
“我想撕破你们伪善的面具。”
金蝉子俏美的容颜上怒意炽烈,朝至尊宝座逼进一大步。
“我想做什么?”
“我想还原出极乐净土,我想让你们漫天神佛统统烟消云散。”
“我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管的了么!”
金蝉子已然暴走失控,张牙舞爪咬牙切齿,怒极疯狂,每呵斥一句便向前迈出一大步,不多时离玉帝只剩两步之遥。
就连玉帝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悚然。
卷帘在角落里吓的瑟瑟发抖,心道:“疯了疯了,这婆娘彻底疯了。”
“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了一己私欲,你将亿万生灵当作私有物品肆意掌控,你如何配得上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这个称呼,荒三界之大谬!”
“你给我从至尊宝座上滚下来,张百忍!”
说罢金蝉子已经逼到玉帝跟前,一脚便将精金堆砌而成的桌案踢成崩碎,与玉帝脸贴脸对峙。
狂暴的法力波动登时席卷凌霄宝殿内外。
玉帝勃然大怒,厉声道:“卷帘何在!”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卷帘颤声答道:“我在这……”
“为何还不护驾!”
“我,我打不过这婆娘。”
老实人说老实话,卷帘确实自觉不是金蝉子的对手。
此时凌霄宝殿里满满充斥着从金蝉子体内奔涌而出的滔滔法力,卷帘感觉性命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只要稍有异动,狂暴的法力洪流就会瞬间将他撕成碎片。
金蝉子不愧号称如来之下第一佛,这种气势,比起如来亲至怕是都不遑承让多少。
“朕命令你,马上护驾!”
玉帝目光如电,径直射向卷帘,带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卷帘仍旧瑟瑟发抖:“我真的打不过他……”
话语一顿,卷帘胸口部位忽然猛的抽搐。
卷帘痛苦的弯下身子,而后大口剧烈喘息,双目赤红布满血丝。
“马上护驾!”
“上护驾!”
“护驾!”
“驾……”
玉帝的声音不断在耳畔回响,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将卷帘的耳膜震的“嗡嗡”作疼,卷帘死死捂住耳朵,却并不能隔绝声音。
声音仿佛是从身体里面传出来的。
正当卷帘承受不住痛苦,将要大声呼叫时——
“想得到力量么,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把灵魂给我,我就给你渴求的力量……”
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忽然将玉帝的护驾声取而代之。
那道声音充满了蛊惑意味,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循循善诱,引导人走向堕落的深渊。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渴望力量么,那种可以让你主宰所有人生死的力量”
恶魔还在蛊惑。
卷帘意识渐渐模糊,他其实很想回答那道声音,他并不怎么渴望力量,他渴望的是……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渴望什么。
卷帘没有梦想,他一直都浑浑噩噩活着,一如此前在凌霄宝殿那段漫长的卷帘子岁月。
恍然之间,眼前的场景都消失了,卷帘身处在混沌黑暗之中,他辨别不清东西南北,茫然四顾。
“过来,过来,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边,只要你过来……”
恶魔的声音从某个方位传来,似乎是在指引。
卷帘纳闷,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居然会知道?”
那我就过去看看吧。
卷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多久便看到了一座囚牢。
囚牢不知由何处材质打造,在散发淡淡的光霞,一张封条贴在上面,画着卷帘看不懂的的符文。
一团黑雾在囚牢中翻腾涌动,带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你终于来了,快,把你的灵魂给我,你马上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过来,过来啊!”
恶魔的声音此刻充满了迫切,远不如先前蛊惑时的语调好听,变的急不可耐。
“等一下。”卷帘镇静道,“你先告诉我,我想要什么东西?”
黑雾翻腾的动作忽然僵住。
“财宝,我能给你富可敌国的财宝!”
恶魔咆哮道。
卷帘摇头:“你别跟我谈钱,这几百年来,我就没见过钱长什么样,也从来用不到。”
“力量!我能给你主宰三界的力量!”
恶魔咆哮道,也不知是不是在吹牛。
卷帘摇头:“好好的我干嘛要主宰三界,那是玉帝的事情,而且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多忧心伤神。”
“美女!我能给你魅惑众生的美女!”
恶魔继续咆哮。
卷帘还是摇头:“我跟天篷志趣相投,每天晚上去一趟瑶池就已经非常满足。”
恶魔傻眼了。
“你他娘的耍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恶魔大怒。
卷帘闻言比他还生气:“这个问题明明是我问你,你还有脸反问我?”
沉默,恶魔哑口无言。
他或许没料到对手会是这样一条毫无梦想的咸鱼,束手无策了。
一会儿后,卷帘问:“你还有事不?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走吧。”恶魔此刻的声音有些疲惫。
“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你总有一天会为了某样东西而把灵魂交给我。”
“就算再等一万年十万年,也绝对会有那一天。”
……
卷帘睁开眼睛,他的意识重新回到凌霄宝殿。
还没等他缓过劲,一道璀璨金光忽然在眼前闪掠过来,狠狠击中至尊宝座上与玉帝对峙的金蝉子。
只听“轰”一声巨响,金蝉子便将围墙撞出一道大洞,被打飞出凌霄宝殿。
“大胆金蝉子,竟敢对陛下不敬,你是在找死!”
一唇红齿白的小孩脚踏风火轮,招手收回乾坤圈,奶声奶气呵斥金蝉子。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蜂拥而来,将金蝉子团团包围,李靖、四大天王、巨灵神等战神高呼护驾,冲进凌霄宝殿挡在玉帝身前。
金蝉子拍落身上的灰尘,合掌叹道:
“贫僧正在为亿万苦难世人找寻一条生路,何来找死一说?”
第六章:三葬真言
“妖僧休要胡言乱语的狡辩,快速速将他拿下。”
唇红齿白的小孩大声命令道,萌态十足。
可这种时候没人会觉得他萌,除了卷帘,卷帘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得令后都发出震天的呐喊声,举起金戈银剑便朝金蝉子扑杀而去。
金蝉子临危不乱,伸出纤纤玉手往前一印,一道百丈庞大的手掌轰然而出,将大片大片的天兵打的倒射飞去,一座又一座宫宇楼阁被撞塌,现场混乱不堪千疮百孔。
“好你个妖僧,到了现在居然还敢反抗!”
哪咤大怒,显化出三头六臂,一手混天绫一手乾坤圈一手火尖枪,催动风火轮就往金蝉子逼去,要与他搏杀对决。
金蝉子冰肌玉骨,肉身竟是比法器还要厉害,掌掌相对,硬接下哪咤的凌冽攻势。
你来我往,战至酣热,数十招之后哪咤忽然高声呼喊:“快布九曲黄河阵。”
天将们慌忙领命,指引手下按照九宫八卦的布局来站位。
天兵穿梭,大阵将起。
若九曲黄河阵妥妥摆布,即便是如来亲至也足够他喝上一盅,不死也得脱层皮,更别说金蝉子了。
可真有那么顺利么?布阵最耗费的就是时间,威力越强的阵法越是难布。
“金蝉神掌。”
只见金蝉子大喝一声道,盗版他师尊的神通改个名便施展出来。
只见一道庞大的金光手印从天而降,劈头就朝哪咤盖去,哪咤猛然挥动枪尖朝其捅去。
“咔嚓”一声裂响,庞大手印顿时布满了裂纹,却未崩溃,与哪咤上下僵持,哪咤苦苦支撑动弹不得,已是处于下风劣势了。
“金蝉子休要猖狂,看我来斩你头颅!”
这时下方传来一道粗犷的嘶吼声,巨灵神手握大刀就往此地飞来,四大天王、李靖等紧随其后,原来方才玉帝见哪咤不敌,便让护驾的众神前去支援。
巨灵神招式极端狂暴,大刀开阖间似能斩天裂地一般,金蝉子随手打出一道手印被其一刀劈碎。
巨灵神以力大无穷而著称,修为超神,昔年众神都以为他会是玉帝贴身侍卫的不二人选,不想玉帝不知从何处带回一个卷帘,直接将侍卫人选内定了,巨灵神大悲,被发往南天门看门,他对卷帘一直怀恨在心,也一直想在玉帝跟前表现自己。
四大天王随后而至,各展神通,多罗吒手持琵琶弹奏追魂夺命曲,毗琉璃动用法相天地化作巨人,一拳凶悍砸去,毗留博叉缠绕在手腕上的火龙张口喷出熊熊烈焰,毗沙门直接扔出宝伞朝金蝉子罩去。
一时间流光溢彩撼天动地,恐怖的战斗波动席卷而出,天上的宫宇楼阁不知崩坏了多少座。
目睹如此骇人景象,卷帘眼花缭乱,只道这些人好生厉害,他是绝对万万比不上的了。
这时哪咤终于捅破了金蝉神掌,“哇哇”怪叫两声加入战场,与四大天王等神联手围攻。
金蝉子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当世六大巅峰战神的围攻只得堪堪防守,被动挨打,全然处于下风,眼看距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却不知四大天王等人此刻心中是如何震骇惊怖,他们六大战神全力出手,仍拿不下金蝉子,可见金蝉子的修为多么深不可测呐!
忽然,一直躲在暗中找寻机会的李靖神色大震,他终于抓到破绽了,毫不犹豫掷出玲珑宝塔,如一座神山般朝金蝉子镇压而去,金光煌煌。
“九曲黄河阵,起!”
数万天兵齐声嘶吼咆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拖延,终于让他们布好了阵法,大阵一成,金蝉子接下来的落败几乎成了定局,注定要血溅身陨。
四面八方东南西北全是杀机袭来。
金蝉子双手合掌闭上眼睛。
仿佛认命了。
“掌中……佛国!”
一道沧桑古老的声音忽然响彻,方圆万里之内金光盛放,大佛虚影漫天盘旋,千百个僧人玄奥的诵经声郎朗入耳。
天花乱坠,梵音轰鸣,好比当年如来在菩提树下悟道,天上地下,唯他独尊。
金蝉子睁开眼,大佛虚影巨手拍落,玲珑宝塔飞了出去。
巨灵神飞了出去。
哪咤飞了出去。
四大天王飞了出去。
天兵天将飞了出去。
金蝉子在这一刻表现出来的力量,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难道他已经突破圣人境了么!”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咳血震惊道。
“闭关三百年,看来他是悟出大乘了。”
天兵天将散乱倒地,哀鸣阵阵,哪咤、巨灵神等战神则怒目瞪向金蝉子,摇摇欲坠站起身子。
“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巨灵神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半空中的金蝉子宝相圣洁,飘飘乎遗世独立,眼眸中有哀怜世人的神色,身后的大佛虚影金光四射,如一轮煌煌大日那般耀眼,令人不能直视。
卷帘茫然的看着他,虽然卷帘早就知道金蝉子很厉害,但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一人力败天庭七大战神,破九曲黄河阵,闹了个天翻地覆,试问三界之内除了如来还有谁能办到?
卷帘忽然有些庆幸,庆幸现在是白天天篷下界搜捕石猴去了,否则怕是也要被金蝉子吊打一顿不可。
“三界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归某人掌控。”金蝉子隔着虚空遥望玉帝说道。
“但凡有超然的力量出现,什么样的秩序都会崩坏紊乱,丑恶罪孽黑暗等将源源不断衍生,绝对的公平不可能存在,极乐净土更是飘渺中的说法。”
“世人的生活将永远痛苦。”
“所以,我想三葬。”
“一葬神。”
“二葬佛。”
“三葬妖。”
金蝉子满脸悲天悯人。
“这比传播世人大乘还有用,当没有高高在上的存在以后,人们的愚昧会被消除,他们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智慧,以及自由。”
“没有人会再为了祭祀神佛,而把自己的大女儿杀掉,把女儿的皮剥下来做成鼓,
把处子血当作撰写经文最好的墨汁,
把爱人拱手送给妖魔享用……”
说到这里时,金蝉子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哪咤、巨灵神等战神纷纷愕然。
“只有亲自经历过一遍,才会真正明白这些痛苦,是多么的让人疯狂崩溃,就算把天地掀翻,把世界毁灭……都止不住的阵阵痛楚。”
第七章:十一战神
金蝉子是如来的大弟子,在西方极乐世界中资历最老,不知修行了多少岁月。
他闭关参悟大乘的三百年中,曾为证大道,亲身进入轮回,经历数世劫难。
有一世他是小女孩,被愚昧无知的父母送给恶僧,剥皮拆骨。
有一世他是一国王子,因对神像不敬惹来洪涝旱灾,国民哀哉,最终他被父王凌迟以慰上苍。
有一世他是寻常村夫,目睹妻儿老小被妖怪凌辱残杀。
……
每一世的劫难都让他痛入骨髓。
轮回的记忆根深蒂固,导致金蝉子非常明白世人的苦难,但他清楚,他并不是最明白的。
昔年玉帝经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一劫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金蝉子与玉帝相比,小巫见大巫,连他的万万分之一都没有。
所以金蝉子此次假借商讨秘事的理由,前来试探他的前辈大巫,试探的结果却令他无比失望。
……
看着金蝉子痛哭发狂的模样,玉帝似乎懂了什么,目光渐渐黯然。
“哼!”
三十三重天上忽然传来一道冷哼。
金蝉子神色猛然一变,似乎遭遇到某种未知的打击,俏脸立即惨白下来,身后的大佛虚影也跟着幻灭些许。
“如来果真不是教导弟子的料,竟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孽障!”苍老的声音怒叱道。
“莫非还想劳烦老道为他清理门户不成?”
说罢一只硕大的鼎炉从三十三重天飞砸而下,直取金蝉子,金蝉子瞳孔骤缩,身后的大佛虚影挥动巨大手掌拍击迎去。
“轰”一声巨响,大佛虚影化作点点金光崩散,鼎炉也被当空拍炸,化作无穷无尽的三味真火朝金蝉子洒落。
只见滔滔火海中,一缕白芒荡开虚空,瞬息之间便闪掠到万里之外的地方。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场中,他凝视着白芒遁去的方向,冷漠道:“逃的倒是挺快。”
下方的诸多战神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他们见过太上老君为数不多的出手。
凭一己之力大闹天庭的金蝉子,在太上老君手里居然一个回合都撑不下。
不愧是三清道祖,这便是所谓圣人的实力么?
看来金蝉子离圣人境还差的远,最多算个半圣。
太上老君招手间收起滔滔火海,而后飞到凌霄宝殿中,对玉帝躬身道:
“臣等无能,让陛下受惊了。”
哪咤、李靖等战神也飞至殿内,跟着连道:“臣等无能,让陛下受惊了。”
玉帝不敢托大,连忙起身搀扶太上老君:“不关老君的事,是那金蝉子胆大包天突然发难,让朕始料未及。”
后方的卷帘见那么多人挤成一堆,想想觉得自己不能太孤立,而且这次也确实是自己失职了,不去告罪两声实在过意不去。
“臣等无能,让陛下受惊了。”
卷帘的声音突兀响起,顿时吸引来一片怪异目光。
其中当属巨灵神的目光最愤慨,怒道:
“我们打不过金蝉子没能护驾,确实是无能,但我们好歹都上去打了,而战斗的时候你在哪里?卷帘将军!”
“我……我在下面给你们加油了。”
卷帘中气不足,弱弱道。
巨灵神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过去。
“身为玉帝的贴身侍卫,你在金蝉子暴起行凶时毫无作为,还有脸面跟我讲你给我们加油?”
“君辱臣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卷帘觉得巨灵神这句话说的不对,反驳道:“你不是我也一样可以选择一头撞死啊,又没人拦你。”
巨灵神气的火冒三丈,强壮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一样大,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的话,他怕是忍不住要对卷帘出手。
“二位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金蝉子才是最主要的头等大事。”李靖长着一张国字脸,面容刚毅,对二人缓和说道。
太上老君思索两下,道:“金蝉子是一个惊艳古今的天才修道者,不过他修行佛法修岔了道路,如今魔障深重,又半只脚踏入圣人境,拥有惊世伟力,极端危险残暴,一不疏忽就会犯下涂炭生灵的罪孽,必须及早将他捉拿,他先前中了我一道三味精粹,如今身处虚弱正是剿灭他的大好时机。”
“现在即刻传旨佛界那边,宣告金蝉子叛魔,让万千诸佛一同缉捕金蝉子,同时再纠集天庭所有战神一同部署方案……”
“这样如何,陛下?”太上老君抬头向玉帝询问道。
玉帝沉默半响。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点点头:“一切就依老君所言。”
“朕有些累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诸神纷纷领命告退,卷帘在走出殿内的那一刹那,忽然感应到玉帝在看自己。
他的目光很失落。
就像自家小孩不听大人的话,叛逆至极,让大人也失望至极。
卷帘感到内疚了,后悔方才没去护驾,哪怕被当时被金蝉子活活打死。
……
神界摆在明面上的实力有十一大战神。
第一是杨戬,旗下有梅山六圣和哮天犬,率兵二十万驻扎在灌江口,同时杨戬也在天庭的完美男神榜上排行第一。
第二是后羿,早些年后羿被玉帝派往下界担任帝王,管理凡间秩序,虽然后羿常年在下界,但他在天庭的声望极高,尤其是瑶池那边,完美男神榜上排行第二。
第三是天篷,率领银河十万水军,除却他那不为人知的雅好,各方面还是很完美的,男神榜上排行第三。
第四是李靖,手持玲珑宝塔镇压三界气运,统帅金甲禁军,男神榜上……好吧李靖不在男神榜上,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并没多少仙女对他怀春。
第五是哪咤,跟李靖一同统帅金甲禁军,但是父子不和,经常因为分歧而吵架,甚至是动手,玉帝也为这对父子感到头疼。
哪咤也不在男神榜上,小正太而已,毛都没长全,并且永远都长不全了。
第六是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
第七是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
第八是西方广目天王,毗留博叉。
第九是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
第十是巨灵神,与四大天王五人联合镇守东天门,南天门,西天门,北天门。
第十一是……卷帘大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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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剥夺荣耀
卷帘的这个战神封号,说起来倒像是市井买菜那般买一赠一送的。
十一战神,只是天庭摆在明面上的力量,隐藏在暗地里的还不知凡几。
比如昆仑十二金仙,又比如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等等等等。
若是没有浑厚的底蕴,天庭凭什么统治三界?
这次金蝉子大闹天庭,自封神以来前所未有,引发了非常恶劣的影响,狠狠扫落天庭颜面,说他是天庭目前的头等大敌也不过分。
因此玉帝召集十一战神商讨对付他的方案,自然也不过分。
说错了,十一战神里只来了十战神,天篷没来,天篷依旧在下界搜捕石猴,这项任务极为特殊,因为按照四御之一的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所预言,石猴将来的威胁一点也不会比金蝉子低。
金蝉子逃走的一个时辰后,驻兵下界的杨戬和后羿收到旨意,先后上天。
杨戬不是一个人,他的妹妹跟他一起来的,他的妹妹叫杨婵。
卷帘不是第一次看到杨婵,过去的几百年里也曾看到过几次,只要杨戬出现的场合,必然会看到杨婵。
其他神暗地里都说杨戬是不折不扣的妹控,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把妹妹带在身旁。
杨婵跟瑶池的那些仙女一样,都长着一副绝美精致的容貌,明眸皓齿,杨婵的头发较为特殊,是银白色的,像雪一样,而她的性格就跟她的头发那般冰冷孤高,有限的见面次数里,卷帘从没见她跟谁说过话,更别说是笑了,卷帘甚至一度怀疑杨婵的脸是不是被万年寒冰给冻住。
杨戬和杨婵都是玉帝的外甥。
十战神全部到位,玉帝坐在至尊宝座上主持,这场针对金蝉子的会议也便开始了。
“陛下的旨意已颁发到如来那边,现在天庭和佛界都容不下金蝉子,金蝉子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只有凡间。”后羿分析说道,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威严气质,与玉帝相似。
看来他下界当帝王的这几年,也是有所收获的。
“这里面只有我和杨戬老弟驻军在凡间,较为熟悉,搜捕金蝉子的事就交给我们两个吧,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不让玉帝失望,杨戬老弟你说是不是?呵呵呵。”
杨戬默默看他一眼,不做回应。
“呵呵呵……”
后羿的笑声越听越尴尬,凡间的帝王在天庭却笑的跟个傻子一样,卷帘都有些同情他。
“佛界那边也要看到他们的大动作,毕竟金蝉子就是他如来教出来的,哪有他拉屎叫我们擦屁股的道理!”巨灵神是个暴脾气,咋咋呼呼说道,语气里对佛界十分不满。
会议继续进行,众神轮流发表一番意见后——除了卷帘,玉帝笼统做出总结补充:
“此次搜捕行动以杨戬和后羿为主力,李靖、哪咤父子各自率兵五万,搜捕南赡部洲和东胜神州,即刻发兵,其余人等镇守天庭随时听候调遣。”
“是!”众神躬身领命。
正欲告退时,忽然玉帝又道:“等等。”
众神只以为玉帝还有事情补充,不料玉帝犹豫片刻,竟是叹息说:
“你们谁把卷帘带走吧。”
十战神面面相觑,愣住了。
“卷帘是一块璞玉,但也是温室里的花朵,若是不去接受严寒酷暑的磨砺,璞玉永远都无法雕琢成器。”玉帝注视卷帘,说道。
“朕已经想明白了,把你留在朕身边等于是束缚你,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应该去真正适合你的地方,或许在战场上你能真正成长起来,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卷帘将头深深埋下,忽然想起先前玉帝那道失落至极的目光,以及神秘囚地中的那团邪恶雾气。
“你们有谁愿意把卷帘接纳到自己麾下?”玉帝扫视众战神,询问道。
沉默,没有一个人搭腔。
不是众战神不给玉帝面子,而是这个锅真的不好接。
一个在凌霄宝殿傻乎乎卷了几百年帘子的人,被其他神暗地里笑作为傻子,有谁会愿意贸贸然接纳他?
完全看不到他的价值在哪里。
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玉帝对卷帘的态度暧昧不清,若是卷帘在自己手底下出了岔子,从而被玉帝记恨上怎么办,这么大一个包袱,不管谁接了都讨不好。
“你们有谁愿意把卷帘接纳到自己麾下?”玉帝又重复问了一句。
依然还是一片沉默。
众神都放心了,玉帝没有指名道姓硬要将卷帘塞给谁,这个行为很有思考的空间,自己没必要当出头鸟。
一时间,或是戏谑、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落在卷帘身上。
卷帘埋头,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笼罩全身。
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看看,我就说嘛,玉帝迟早有一天会把卷帘撸下来的,什么样的人就坐什么样的位置。”毗留博叉嘲弄的眼神似乎表达了他的心声。
“我的军队里可没有帘子让你卷,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是巨灵神的眼神所表达出来的心声。
哪咤:“哼,我才不要一个傻子呢。”
后羿:“树倒众人推啊,啧啧,要不要我雪中送炭帮他一把呢?可他似乎并没有让我雪中送炭的价值。”
……
众神的目光表达了他们各自的想法,卷帘只能被动承受。
犹记得几百年前,卷帘刚刚上任玉帝贴身侍卫的时候,门庭若市,众神挤在他府邸门口抢着来拜访,手里提着各种奇珍异宝。
最后一个一个都吃了卷帘的闭门羹。
在卷帘看来,他们不过都是想利用自己的狐朋狗友罢了。
卷帘也不会埋怨玉帝,玉帝可以让他一日之间高高在上,自然也能让他一夕之内跌落凡尘。
他所有的一切荣耀都是玉帝给的,如今不过是被他收回去而已。
斗米恩,斗米仇,卷帘是个很有良心的人,却不会因此就仇恨玉帝,要怪只怪他自己的能力不够,才会被人毫不犹豫抛弃。
这一刻,卷帘孤立在凌霄宝殿上,就像一场话剧中最为出彩的丑角一样,任由观众对自己评头论足肆意嘲笑,又如一只无家可归的败犬。
……
“卷帘,我要了。”
一道声音忽然说。
第九章:养马倌
“卷帘,我要了。”
众神愣了愣。
这道声音出乎意料的陌生,语气冰冷漠然,听着让人有一种寒冰拂面的错觉,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关键的是,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感应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杨戬微微皱眉,却也并未说什么。
“我军营里正好还缺一个养马的,就你了。”杨婵指着卷帘说道。
这是卷帘第一次听到杨婵说话,他本以为天篷不在这里不会有人要他,没想到杨婵会站出来。
是在可怜自己么?
玉帝颔首,眼见终于有人愿意接盘,赶紧道:“既然如此,卷帘你收拾下东西,稍后便跟杨婵一起回灌江口。”
然而卷帘并没有东西收拾,他两袖清风从未接受过任何形式的贿赂,只有玉帝分配与他的一座府邸,以及五个神仆。
府邸是搬不走的,而卷帘这一去自己都生死两茫茫,五个神仆便不要害他们了,让他们呆在天庭继续当温室里的花朵。
为自己看看家也好,说不定哪一天又回来了呢?
因此一离开凌霄宝殿,卷帘就直接跟随杨戬、杨婵飞往下界。
飞离南天门时,卷帘这才心有不舍,心想等到晚上天篷悄悄溜回来找不到自己,他会不会因为失去知己而伤心难过?
反正卷帘的心情既沉重又悲痛,瑶池的香艳美景,当真是看一次少一次。
“杨戬老弟,等等我。”
身后忽然传来声声呼唤,卷帘回首朝云层深处看去,见是后羿欺风赶云追上来。
杨戬施法止住身形,面无表情问道:“叫我何事?”
后羿笑呵呵道:“陛下先前任命我们为此次搜捕金蝉子行动的主力,我们日后要互相帮衬才是,不如等会儿杨戬老弟带上令妹,去我那皇宫里喝一顿酒宴如何?”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酒。”杨戬拒绝道。
后羿:“杨戬老弟不喜欢喝酒没关系,还可以以茶代酒嘛,我们同在下界驻军多年,乃是陛下延伸出来的耳目,我却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访亲近杨戬老弟,这次还请一定给我机会。”
杨戬皱眉,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直接道:“我军中还有事,走了。”
说罢杨戬催动身下的祥云,带着卷帘和杨婵在天地间忽闪而逝,撇下脸色铁青难看的后羿。
卷帘心道:或许这就是男神榜上第一和第二的差距,一个舔着脸往上凑,另一个高冷的不食人间烟火。
杨戬绝对是卷帘认识的所有战神中,最高冷、最耍大牌的一位。
他率兵二十万驻扎灌江口,几乎是自立为王了,号称听调不听宣,玉帝颁发的旨意就连佛祖如来都得遵从,杨戬却是爱搭不理,耍大牌耍到自家人头上。
更过分的是,据小道消息传闻,每年正月,杨戬都会理一次头发,而且一年就理那么一次。
面对如此叛逆的外甥,玉帝显然没有很好的处置办法。
杨戬这次之所以会听从旨意去天庭参与会议,纯粹是对黑化的金蝉子感到好奇,或者说是对突破半圣境的金蝉子感到好奇,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情报。
仅此而已。
杨戬法力深厚,故此驾驭的祥云速度奇快无比,没多久就来到灌江口,海浪声滔滔入耳,脚下是一座人口近百万的巨型城池。。
梅山六圣和哮天犬感应到杨戬的气息,都从下方的浩大宫殿中飞起迎接。
“大人。”
“汪汪!”
“嗯?这位是?”
“汪汪!”
六人一狗目光诧异看向卷帘,卷帘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是我领来的养马倌。”杨婵忽然出声,瞥了卷帘一眼,似乎是在提醒。
而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卷帘当真尽心尽责的当杨婵的养马倌,让玉帝昔日的贴身侍卫来给自己养马,也不知她怎么好意思。
杨婵有一只坐骑,名为鴩马,名字里虽然有个马但其实并不是纯粹的马,乃是龙马与上古某头洪荒遗种结合生下的怪物。
鴩马浑身遍布赤红色的鳞片,头长牛角体壮如象,又力大无穷饭量惊人,每顿都要吃数十吨的草料,卷帘忙的一整天都在给它拔草。
鴩马还有一个怪癖,它只允许杨婵坐在自己背上,这也是它衷心的体现。
十来天的养马倌日子,不提也罢。
……
某天,卷帘像往常一样,牵着鴩马前往后山溜达散步,不料这天的后山已经早有一队士兵驻扎在这里演武练兵了。
只见成百上千个士兵使出法决挥舞兵刃,冥冥中牵引起大阵的气机,遥遥望去阵势汹涌骇人,如同海浪潮汐一般,一招一式间杀伐果断,端是玄妙。
这些都是真正的精兵悍将,卷帘心道,随后看的有些入神,对他们的法阵招式隐约有些感触。
“喂,你这家伙在看什么呢?”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呼喝声,将卷帘从悟道状态中惊醒。
卷帘回过头,身边不知不觉间贴上几个身披重甲的士兵,前方的士兵闻言也停止了演武的动作,往这边围过来。
卷帘心中微微一动,道:“没看什么,我这就走。”
“我们的演练乃是军事机密,你看完了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一士兵冷笑着挡在卷帘面前,不让他走。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想怎样。”卷帘道。
“也不想怎样,你给我们个交代就行了。”那士兵说。
“什么交代?”
“我听说你是天庭的卷帘将军,是天庭十一战神之一,曾担任玉帝的贴身侍卫,不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那士兵目光炯炯问道。
卷帘不想回答他。
“你否认也没用,因为我通过某些渠道早就验证了这则传言。”那士兵补充说,“虽然我不敢相信,你这样傻乎乎的人居然担任过玉帝的贴身侍卫,但这是事实,由不得我不接受。”
“我对你很感兴趣,很好奇。”
“所以作为你偷窥我们军事演武的交代,你跟我打一场,只要你打赢了我就让你走。”
说罢周围的士兵齐齐呼声起哄。
“打赢了就放你走,打输了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胯下钻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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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实力差距
所谓流氓兵痞,兵痞要是作起乱来,祸及一城。
而卷帘此刻正被上千个兵痞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无法脱身。
“打赢了放你走,打输了在我们每个人胯下钻一遍!”兵痞们争相起哄叫喊道,充满浓浓的恶意。
卷帘竟是出奇的镇定,心中并不惧怕慌乱,他觉得好歹自己曾经在天庭身居高位,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眼前的围堵之乱不过如此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换句话说就是,他曾经是个王者,
后来说声算了。
“我不想跟你打,我还要带鴩马回去向杨婵复命,你不要阻我。”卷帘说道。
那士兵冷笑说:“公主大人在乎的只是鴩马,只要能把鴩马带回去给她,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带鴩马回去的人是谁,养马倌而已,随便哪个小兵小将都能胜任,你还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少在这里狐假虎威了。”
卷帘面无表情道:“那你便把我扣在这里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扣我多久。”
那士兵似乎是被卷帘无所作为的表现激怒,怒道:“原来堂堂玉帝的贴身侍卫,居然胆小如瓜怂,连光明正大与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难怪会被下放给公主大人养马。”
“哈哈哈哈。”其余人等纷纷哄笑出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卷帘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心里却一个劲给自己壮胆:“他们不敢打我,他们不敢打我,他们不敢打我……”
远处的某座山头上,漫头银发披散的杨婵正凝眸注视着这边的方向,卷帘被兵痞们拥挤推搡的景象倒映在她清冷的眸子里。
是的,兵痞们已经不满足于起哄架秧子,渐渐升级为动手,对卷帘上下其手推来摸去。
“既然你不敢跟方正队长对战,我们也就不逼你了,你在我们每人胯下钻一遍,我们就放你走。”
“钻啊卷帘将军。”
“打架可以不用打,但这胯是一定要钻的。”
兵痞们推搡的动作愈加粗暴起来,卷帘蓦然一惊,这是有演变为群殴的趋向啊,这还得了!
群殴与单挑相比,脑子不傻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卷帘被迫无奈,说:“既然你苦苦相逼,要打我便陪你打上一场吧。”
周围的咸猪手闻言顿时消失不见,兵痞们初步达成目的,纷纷后退让开出一处空旷场地。
卷帘站在这头,被兵痞们称为方正队长的大兵痞站在那头,鴩马已经被人牵下去。
“说来我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方正露出凶残的笑容,说:“我叫方正,是李德高将军旗下的一名百夫长,修为嘛,不高不低,人仙境而已。”
杨戬的二十万灌江口大军等级划分的也简单,十人编成一队,队长为十夫长,十名十夫长为一队,队长为百夫长,十名百夫长为一队,队长为千夫长,十名千夫长为一队,队长为万夫长,三名万夫长为一队,队长为梅山六圣和杨婵,梅山六圣和杨婵为一队,队长为杨戬。
“方正队长霸气!”
“把这个养马倌打的跪地求饶!”
兵痞们齐声拥呼,给他助威,卷帘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兴奋,也不敢问。
助威间,方正已经调动起全身的法力,澎湃的法力波动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吹开一地尘埃。
卷帘感应出来了,对方身上的法力波动比自己强横上一个层次,果然是人仙境的修为。
古往今来,修炼的境界大致被划分为八个大境,练气境,炼神境,人仙境,地仙境,天仙境,金仙境,大罗金仙境,以及最后的圣人境。
据说圣人之上还有境界,那就不得而知了。
修为境界越高,自然也便越厉害,但越境斩敌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两人生死搏杀,除了对拼个人境界以外,还要拼法宝,拼功法。
如果是女修士的话就更麻烦了,还要拼一个生理周期,实力相当便大战一场十天半个月,看谁大姨妈来得晚。。
各方面因素缺一不可。
至于卷帘,以他的条件能做到越境对敌么?
“砰!”方正强力一拳击打在卷帘小腹上,卷帘顿时软趴趴倒在地上。
这场战斗一点都不花哨华丽,非常迅速就分出了胜负。
毕竟卷帘不仅境界低于人家,法宝功法更是一穷二白,方正好歹都懂的捏一两个法决,身上还披着沉重盔甲。
就像用满级满装备的大号,去虐新人玩家一样。
卷帘输的不冤,就是太快了点。
外围的兵痞们哗然一声,随后都傻眼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突然。”
“一拳?方正一拳就把那家伙打倒了?”
“我靠!这难道就是玉帝贴身侍卫的实力么。”
“我本以为这家伙挺厉害的,在扮猪吃老虎,还准备观摩他跟方正队长大战三百回合,怎么这么容易就输了呢。”
“如果这都能当玉帝的贴身侍卫,我都能当玉皇大帝了,哈哈哈!”
呼声一片,兵痞们对这场打斗都很失望。
卷帘倒在地上,感觉肚子里的肠子都扭在一起了,疼的他脸色发白大汗淋漓。
“卷帘将军,你的实力只有这么一点么?”方正俯视着卷帘,脸上尽是快意放肆。
“我都没怎么发泄,你让我尽兴一点好不好?”
说着,方正的脚就往卷帘的后脑勺踩去。
远处的山峰上,杨婵失望的摇了摇头,刚要准备有所行动,忽然——
“踩他!踩他!踩他!”
兵痞们都在兴奋叫嚷着,暴力,能使人热血沸腾。
但是,下一秒一切叫嚷声却是戛然而止了。
方正脸上放肆快意的表情也消失不见。
因为他的脚,悬停在离卷帘头顶三公分的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无法践踏下去。
“妈了个巴子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居然会被这些个登不上台面的蝼蚁侮辱到这种地步,你这几百年到底是怎么活的!”
恶魔的声音忽然在卷帘耳畔咆哮响起,卷帘此刻听着竟是感到万分亲切。
“别跟我说你没有法宝功法,当年在天庭那些神仙给你送的礼,你随便收下一件来,此时扔出去也不至于被逼的要钻人家的胯了!”
第十一章:恶魔附体
卷帘承认,恶魔的话很有道理。
想当年卷帘上任玉帝贴身侍卫之初,漫天神灵都来给他送礼恭贺,比如西方广目天王毗留博叉,他给卷帘送来功法大衍品天决一部,卷帘毫不犹豫把功法推回去。
毗留博叉当时还觉得卷帘在与自己虚伪客套,这当官的呐,就是喜欢玩这一套,感慨之余又把功法推过去。
卷帘又推回来。
毗留博叉再推过去。
卷帘还推回来。
毗留博叉纳闷了,哥们,这种套路玩个一两次还行,继续下去可就是矫情了啊。
皱眉推过去。
卷帘这次不推回来了,而是叫来神仆,当着毗留博叉的面将功法扔火盆里。
毗留博叉最终是黑着脸离开卷帘府的,他感觉他跟卷帘结下了不死不休的矛盾。
现在想想,卷帘那时若是修行了所谓的大衍品天决,天庭灵气何等充沛,到现在又怎会才炼神境的修为,打一个百夫长方正还不跟玩似的?
或者祭出当初雷公本来要赠他的九海霹雳珠,眼前的千百个兵痞又有几个够电的?
但卷帘不后悔。
因为那些东西不能收。
就好像那天凌霄宝殿上,恶魔要给他钱财,力量,美女,最后都被卷帘拒绝了一样。
……
方正阴沉着脸收回脚,眼中略有忌惮,但更多的是狠戾。
今天的军事演武行动是方正刻意布置的,他知道卷帘每天都会来后山放养鴩马,所以故意召集一大批同僚在此守株待兔,为的就是借助卷帘这颗踏脚石上位成名,从而得到晋升千夫长的机会。
一个能打败玉帝贴身侍卫的男人,当一个灌江口的千夫长不过分吧?
方正沉声说:“看来卷帘将军还藏着一手,何必呢?是瞧不起我么?有什么本事统统使出来好了。”
“拿去!把我的丁点力量拿去!”恶魔的声音在卷帘耳畔咆哮道。
卷帘闻言微微一愣,问:“需要用我的灵魂去交换吗?”
方正狐疑:“你说什么?”
恶魔不爽反问道:“你愿意跟我换么,你愿意的话杨戬我都能帮你给灭了。”
卷帘无语。
恶魔气愤道:“我很了解你,你彻头彻尾就是个废物,毫无梦想毫无目标,就算被人踩在脚下,就算别人骑在你头上拉屎,你也会无所谓。”
“但我是有所谓的啊!”
“我怎能允许,这等下贱肮脏的蝼蚁,把脚踩在我头上!”
恶魔的这番话竟是带有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睥睨的霸气,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全然没有邪气森森的恐怖。
卷帘没太听懂,问:“把脚放在你头上?”
方正此刻竟是莫名感到毛骨悚然:“你为何一直在自言自语!”
恶魔解释说:“踩你就等于踩我,因为你就是我,但我却不是你。”
卷帘听懵了:“你说的好深奥,能不能解释的简单一点。”
方正头皮发炸:“我警告你卷帘,别给我装神弄鬼,这套对我没用!”
外围的兵痞们看不懂情况了,面面相觑,方正跟卷帘的对话,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远处山峰上,正遥望此处的杨婵竟也是一头雾水,纵使她一生劫难重重泞泥坎坷,看却世间沧桑无数,也看不明白卷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恶魔不耐烦道:“我没那么闲的功夫什么都给你解释,就问你要不要我的力量。”
卷帘小心翼翼,试探说:“其实你要是一定想给的话,给点也行。”
恶魔吼道:“这次算你占便宜,迎接我的降临吧!”
话音刚落,一股邪恶滚烫的强大法力便无中生有显化在卷帘丹田中,卷帘一时间被这股邪恶法力撑的措手不及,半是舒爽半是痛苦的哼叫一声:
“喔~”
对面的方正见状简直汗毛悚立,完完全全摸不清卷帘的路数,想了想狠下心,咬咬牙暗暗决定干脆做掉这厮算了。
“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疯,总之我跟你今日一战,必须有一个结果。”方正摇头甩掉内心杂念,冷漠说道。
“接下来的一招,我将用出全力,不会给你半点回转的余地。”
方正徐徐调动起全身法力,沿着特定的经脉流淌汇集到手掌,当整个人的精气神攀升到巅峰时,一拳义无反顾果敢朝卷帘砸去。
“金刚混元手!”
外围的兵痞们见状皆是大惊呼喝。
“方正居然将金刚混元手都使出来了,这可是他压箱底的神通。”
“他曾经用这一招生生镇杀了一尊人仙境的妖怪……这卷帘,怕是得在这里身首分离。”
“是他自己技不如人罢了。”
“……”
电光火石间,方正的金刚混元手终于接触到卷帘,有少数心软的士兵甚至都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
远处的山峰上,杨婵目光肃然。
只见卷帘左手轻轻一拍,拍开方正的拳头。
再见卷帘右手轻轻一伸,扼住方正的喉咙。
方正:“??”
兵痞们:“??”
卷帘单手将方正提到半空中,全身上下气血沸腾,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强大过,举手投足间任一动作仿佛都不受到天地限制。
“这就是所谓的力量么?”
卷帘低声喃喃,仔细感应了一下体内的异变,随后使劲将方正往地面掼去。
“轰。”
地面被砸出一道大坑,方正浑身渗血倒在坑中,体内法力不受控制,江海倒灌一般,一缕接一缕顺着脖子与手臂的交接处,流进卷帘丹田里。
方正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咳血艰难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把我的,我的法力……还给我!”
众人惊骇欲绝倒抽一口凉气!
局面为什么会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倒在坑洞中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卷帘么?
卷帘怔怔站在场中,茫然看着自己掐住方正脖子的手,他的手,似乎正在疯狂攥取方正的法力?
随着方正的法力不断涌入吸收,卷帘同时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也在不断膨胀,体内那股邪恶法力得到滋养,愈加变的壮大。
方正绝望惊恐,他发现他居然无法阻止自身法力的流失,卷帘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饶命…饶我,一命……”
方正痛哭流涕颤声道,胯下湿润一片。
卷帘恍然回过神。
这时才发觉,方正原来也是一个人,一个会哭会笑,有血有肉,有尿骚味的,可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