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卷帘松开手。
方正如蒙大赦，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爬回士兵当中。
死里逃生后，方正内视自身，看到自己的丹田萎缩了将近一半，里面空空荡荡，他苦修半生的法力统统化为乌有，顿时悲从心头起，恨不得将卷帘生吞活剥。
“谁要是能杀了卷帘。”方正死死盯着卷帘，一字一句说。
“我就把我百夫长的位置让给他！”
卷帘愕然不解，我不是已经饶了你一命吗？
众人听完方正的话后，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看卷帘就好像是看一块香馍馍。
“打倒卷帘，为方正队长报仇！”
不知是谁脑子这么灵光，想出了一个冠冕堂皇接任百夫长的理由。
随后士兵们纷纷暴起出手，凶神恶煞一股脑朝卷帘扑杀去，场面瞬间失控。
此情此景犹如羊群冲虎，只见卷帘以一敌百在人群中纵横碾压，恶魔附体的他似有万夫不当之勇，仅仅一拳就能打飞七八人，一脚就能将人群踏的崩散，没有任何一个士兵会是他的一合之将。
渐渐的，卷帘拳脚舒展的兴起了，胸膛中募然生起一股豪迈之情，原来名叫卷帘的自己，并不是只会卷帘，也会虽千万人吾往矣。
尽管面前的千百兵痞离千万人这个级别差距甚远，但一点都不妨碍卷帘给自己长志气。
“布阵，快集合布困兽战阵对付他！”一个士兵忽然高声呼喊道，这是一个聪明人，头脑冷静下来后想到了最佳的战术方针。
“你还想布阵？”卷帘瞪眼看向那人。
那人差点被这一个眼神吓尿了，拔腿就逃。
战阵自然是布不起来的，因为卷帘不会给他们时间。
局势彻底变了，从一开始众人奋不顾身粘着卷帘打，演变到后面卷帘漫山遍野撵着他们逃。
不管头再铁，敲多了也会怕。
一盏茶的时间后，卷帘周围再也没有人站着，全都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哀嚎。
卷帘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细细体验掌握力量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力量的好处，最起码，有了力量就不会被人欺负。
从前在天庭时，卷帘有玉帝撑腰，其他神灵哪怕对卷帘再有腹诽，也不当面欺他，却不曾想来到灌江口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差点让卷帘阴沟翻船。
一道曼妙倩影忽然从天而降，卷帘转身看去，见杨婵精致的眉宇间尽是冷酷肃杀之色，面对面凝视自己，周围的哀兵还在很不和谐的嚎叫，充当背景板。
卷帘此刻因为恶魔附体境界暴涨的缘故，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头脑盲目自大，居然想着要不要跟杨婵也切磋几招，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不枉自己给她养了半个月的马。
说干就干。
“哈！”
于是卷帘厉喝一声，摆出一副武学宗师的架势，对杨婵勾了勾手指。
杨婵皱眉。
“这个女娃子有点麻烦，你若是想对付她的话就要跟我交换灵魂了。”恶魔忽然说道。
“不过按照你废物的性格来看，你万万不会为了对付一个女娃子就将灵魂给我，所以我先撤了。”
说罢，体内那股邪恶强大的法力消散一空，致使卷帘修为重新跌回炼神境。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神境。
一阵风“呼”的吹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卷帘当时就懵了，保持武学宗师的架势僵硬住，手指因为肌肉记忆的缘故，还在对杨婵勾啊勾啊……
卷帘欲哭无泪，他要投诉恶魔，客户体验非常差劲！
“其实，刚才发生了很多事情。”卷帘立正站好，试图做解释。
“我像往常一样在后山上放马，然后……”
一只白皙的拳头忽然在眼前放大，卷帘“砰”的一声就被直直打飞出去，左眼眶被打成熊猫眼。
“冷静一下，冲动是魔鬼！”卷帘双手拼命挥舞，非常希望能跟杨婵和平洽谈。
然而杨婵并不理睬他，精致的面容如覆上一层寒冰，玉足轻轻一迈便是直接来到卷帘面前，还没等卷帘反应过来，杨婵玉腿稍稍弯曲，一记膝撞狠狠顶在卷帘肺上。
我顶你个肺。
抛物线运动后，卷帘肚子里的酸水几乎都要吐出来了，一边趴在地上干呕，一边摆手道：“再打下去，你的马就没人养了。”
或许是沾了马的光，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杨婵终于停止对卷帘施暴。
“你是怎么做到的。”杨婵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做到什么？”卷帘反问。
杨婵深吸一口气：“你刚才是怎样打败他们的。”
卷帘低头思索片刻，认真答道：“就是这样，那样，然后这样。”
杨婵：“……”
柳眉抖动两下，表明杨婵对卷帘的回答很不满意，她吹起一道嘹亮的哨声，后方的鴩马便屁颠颠往这边疾奔而来。
杨婵轻轻一跃落到鴩马背上，牵住缰绳拉了拉，鴩马立即领会她的意思，仰天嘶鸣一声，身后的尾巴像蟒蛇一样延伸而出，将卷帘卷到半空中。
“吁！”鴩马四蹄刨动，卷着卷帘载着杨婵，就往天上飞去。
“你能把我放下来吗？我可以自己飞的。”卷帘提出自己的想法。
杨婵斜睨他一眼，卷帘顿时就没想法了。
……
不一会儿，鴩马从空中落下，回到军营中。
灌江口一共有二十万大军，杨戬又将二十万大军笼统分成七支，其中六支军队由梅山六圣掌管，还有一支则归属杨婵麾下。
所以杨婵不仅是冰山女神，同时还是一个女将军。
鴩马平稳落地，大摇大摆走在营帐中，尾巴卷着卷帘，上下来回晃动，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周围的士兵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快看，鴩马在遛卷帘呢。”
“……”
卷帘感到十分羞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起来。
那日在天庭被杨婵领走后，卷帘在这营帐里生活了有半个月时间，每天都在喂鴩马，杨婵麾下的士兵也大半都认识了他。
可以往都是卷帘遛马，今天却是马在遛他。
“公主大人。”
“公主大人。”
“公主……”
过往的士兵纷纷对杨婵恭敬行礼道，杨婵目不斜视，也便算是回应了。
“看样子，卷帘这是招惹了公主大人啊。”后方有士兵小声议论道。
“灌江口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公主大人，他卷帘怕是活腻歪了，等等，话说卷帘到底做了什么？”
“我哪知道啊。”
“啥也别说了，一起为卷帘默哀三息吧，毕竟也认识了半个月，明年清明的时候给他上三炷香，算是相识一场。”
“也只能这样了。”
卷帘：“……”
你们别这样，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很快，鴩马大摇大摆走到军营中心的主帅营里，尾巴一晃就把卷帘甩落地上，动作完全没有温柔可言。
杨婵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卷帘，对视了一会儿后，卷帘莫名感到紧张。
“你鼻子里有鼻屎。”卷帘提醒道。
杨婵愣了愣，脸当时黑了。
实不相瞒，她有一种把这货杀了祭天的冲动。
第十三章：凉凉
感应到卷帘好奇宝宝般认真的视线，杨婵气不打一处来，万年寒冰一般的脸上浮现起羞恼神色，玉足轻踏虚空滑下马背，一脚就将卷帘踹到营帐那头。
“啊！”又是一声惨叫。
营帐外面路过的士兵听到这声惨叫不由哆嗦了一下，眼眸里尽是恐惧，赶紧走远了些，去别处巡逻。
同时在心中为卷帘摇头感慨。
刚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挺老实本份的人，怎么好好就凉了呢？
“我觉得你做人不对。”卷帘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说道，“你有暴力倾向，打我都不讲道理的。”
杨婵眼皮一阵突突，说：“装疯卖傻也该有个限度，过犹不及懂么。”
卷帘一愣。
杨婵继续说：“你放心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我还不至于去窥探你的隐私，哪怕你先前是用多么不光彩的手段击倒李德高的那些士兵。”
卷帘狐疑问：“我的手段会很不光彩吗？”
杨婵深吸口气，沉默片刻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想帮你，要不然半个月前我也不会将你带下天庭。”
卷帘问：“你想怎么帮我？”
杨婵想了想，忽然伸手往虚空一抓，一道淡淡的素白光芒在她掌心凝聚。
卷帘心中惊悚，以为这小娘皮要祭出神兵宝器来砍自己，顿时吓的连连后退，甚至“duang”的一声将桌案撞翻了。
杨婵鄙夷淡漠的看着他，掌心的光芒渐渐消散，呈现出一本书的形状。
“我刚才看你出手，没有看到任何神通的痕迹，你没有修行过功法么？”杨婵手持天书问道。
卷帘摇头。
正常来说，无论神佛妖，但凡踏上修行道路必须要参悟功法，所谓的功法是历代前辈大能总结天地至理所著，好比如来撰写的大乘如来经，这既是一部佛修功法，又是一部传世宝经。
若是没有修行功法指点，则无法掌握修为境界，但卷帘是个奇葩，他没有功法参悟，如今却也能是炼神境的修为，打破修行者所认知的常规。
有两种可能导致这奇葩现象的产生。
一，卷帘是修行天才，他太天才了，天才到不用借助功法指引，凭借自己盲人摸象，硬生生在几百年间摸到炼神境。
二，卷帘这几百年总是呆在凌霄宝殿，而天庭本身就是三界中最为神圣的宝地，灵气浩瀚无穷，将卷帘硬生生撑到炼神境。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功法指引必定是不行的，卷帘如今就是卡在炼神境不得寸进，按照这种进展下去，他大概需要数十万年的时间才能摸索到人仙境，缓慢到令人绝望。
得到卷帘的回答后，杨婵眸中闪过一缕异色。
被她猜对了，卷帘果然没有修炼过功法。
这回杨婵是真的感到好奇了，但也并不准备深究追问什么，因为就像她先前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卷帘有，她也有。
“我可以送你一本修行功法。”杨婵说。
出乎杨婵预料的是，卷帘竟是毫不犹豫摇头拒绝：“不用，我不会要别人送我的任何东西。”
杨婵美眸渐寒：“你知道我要送你的是什么功法么？”
“这可是八九玄功，是三界中一等一的道家纯阳功法，仅次于太上老君的道德经，当年杨戬就是因为修习八九玄功，才能在封神战中大放异彩横扫四方。”
“三界里无论哪一个修士都渴求得到这部功法，若是能得到八九玄功，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愿意自废境界，从头开始修炼。”
“所以，你现在还要拒绝么？”
杨婵冷傲问道，认准了卷帘一定会收下，只要他是一个正常人的话。
然而，卷帘从来都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我真的不要。”卷帘再度拒绝，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么跟你说吧，当年毗留博叉执意要赠我一本大衍品天决，结果被我扔进火盆，据说那是孤本，毗留博叉现在看到我都想杀了我。”
明明是一件很傻缺的事情，从卷帘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炫耀的感觉。
杨婵为此感到惊愕。
杨婵：“理由呢，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卷帘神色略显为难扭捏，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理由，是我心里的本能在抗拒，我不愿意接受别人送我的东西，因为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欠了人情，欠了人情，就要还，弄不好都要把命还进去……”
“我曾经跟天篷说过这件事，天篷说我上辈子肯定是被人情所累死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这种心理，我知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因为玉帝说我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不会有上辈子的说法。”
杨婵闻言若有所思：“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怕欠别人人情。”
“可是，你已经欠过我一次人情了。”
卷帘一怔，却也没否认，反倒是默认了。
那一天，凌霄宝殿上，被剥夺了曾经的荣耀，卷帘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丧家之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无家可归。
最终愿意收留丧家之犬的，只有杨婵，尽管杨婵收留下卷帘只是叫他养马。
杨婵：“既然已经欠过一次，再欠一次也无妨，收了这本八九玄功，或许你的人生会就此改写轨迹。”
卷帘仍然摇头：“不一样的，欠一次人情，我以后可以还一次，欠两次就要还两次，我不想那么累。”
杨婵目光直直盯着卷帘，似乎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个男人。
这个像傻子一样的男人。
似乎又不是完全的傻子。
“我明白了。”杨婵点点头，另一只手抓向虚空，又一团白芒在她掌心凝聚。
卷帘：“没用的，不管是什么功法，就算比八九玄功还厉害，我都不会要的。”
那团白芒凝聚成形，竟是一柄亮眼天刀。
杨婵冷冷道：“如果我说，你不收下八九玄功，我就把你砍死在这里。”
“你是不是依然还是拒绝？”
卷帘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感觉的出来，杨婵的语气并非是在跟他开玩笑。
莲步轻移，杨婵手握天刀，一步一步朝卷帘逼进。
卷帘惶恐，他似乎真的要凉了。
第十四章：八九玄功
最终，卷帘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翻读八九玄功。
他妥协了，也不能说卷帘软弱，毕竟人家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要也得要。
纯粹是被逼无奈。
“八九玄功一共有八重，一一对应了修行境界。”杨婵收起天刀，为卷帘讲解道。
“每练成一重，都会获得阶段性的突破，第一重火眼金睛，第二重出神入化，第三重金刚不坏，第四重上天入地，第五重法相天地，第六重七十三变，第七重摘星捉月，第八重万劫不灭……”
说到这，杨婵忽然顿了顿。
“也不必跟你讲到这么深，你先把功法感应入门了再说，因为很多时候，是功法在挑选修炼者。”
“若是连门都入不了，先前跟你说的所有话，就都是废……”
忽然，一股大道的韵味从卷帘身上弥漫开，硬生生将杨婵后半句话截断。
杨婵美眸大瞪，神色竟是失态震惊，不可思议问：“你这就已经感应入门了？！”
卷帘保持翻读八九玄功的姿势，抬头瞥她一眼，不明白这小娘皮在大惊小怪什么。
“感应入门？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功法前半段的记载运行了一遍法力，嗯，现在感觉浑身暖洋洋，挺舒服的。”卷帘道。
杨婵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镇静，只是目光多少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犹记得当年，玉鼎真人传授杨戬八九玄功时，杨戬都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感应入门，然而就是这样，玉鼎真人也将杨戬称为能够镇压一个时代的恐怖天才。
当然了，最后杨戬并没有像他师父预言的那样去镇压时代，因为那个时代跟他同一届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如同过江之鲫一般，诸如申公豹、雷震子、哪咤、李靖等等，根本镇压不过来。
玉鼎真人后来惋惜感叹，说杨戬之所以不能镇压时代，全是因为他生错了时代。
一切都是时辰的错。
杨婵也曾修习过八九玄功，但她感应了三年还未入门，实在与八九玄功没缘分，也等不及，最后不得已转修玉鼎真人的造化寒冰决。
从杨戬兄妹的修炼历程可以看的出来，八九玄功有多么的难以修炼。
然而刚才卷帘只是随手翻开看了几页，这就入门了，有没有五秒钟的时间？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杨婵沉默，回忆起曾经苦苦感应八九玄功的三年经历，她顿时心酸的不想说话。
“多么让人熟悉的气机啊，八九玄功么？嘿嘿……”
恶魔再次出来闹腾了，在卷帘耳畔嘿嘿傻笑。
“喂，小子，我这里有一本比八九玄功更胜一筹的功法，名字叫大暗黑天无所不吞法，你要不要学？当然了，你要用灵魂来跟我交换。”
卷帘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厮。
开口闭口就灵魂灵魂的，以为是路边随便捡的大白菜么？
“你的资质还算可以，勉强能修习八九玄功。”杨婵出声平静道。
得到了鼓励，卷帘却并不觉得欣慰，因为他是被逼的。
“你可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逼你修习八九玄功，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半个月前离开天庭那一刻起，你就不再归玉帝所有，而是归我所有，你是我的，明白么？”
“只要你还在我手里一天，我叫你养马你就得养马，我叫你修炼你就得修炼，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卷帘闻言心中愤愤不已，暗道：“明明只是一个小娘皮，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自以为是不讲道理，若不是我打不过你，岂能让你骑在我身上作威作福？”
“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我刚才的话你有没有听明白？”
卷帘眼角余光撇向杨婵手里的天刀，默默点头。
“明白，我现在大概是被你包养了。”
杨婵：“……”
修长玉足又一次高抬而起，卷帘惨叫一声扑在地上吃灰。
杨婵面色阴寒，转身走出营帐，最后留下一句话：
“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呆在营帐里修习功法，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也别来问我！”
卷帘困惑的挠挠后脑勺。
……
当晚，杨婵骑着鴩马悬浮在夜空中，眺望远方的目光略显茫然，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一会儿后，一颗小黑点由远及近飞来，杨婵的双眸重新恢复为以往的冷酷肃杀。
那小黑点原来是一个男人，纵使他身披盔甲也无法掩饰他臃肿的身形。
梅山六圣中的李德高脸色有些难看，跟杨婵一照面就说：“小妹，我手下一支三百人的番队，傍晚的时候被给你养马的卷帘打伤了，其中一个百夫长甚至重伤奄奄一息，我用灵丹宝药才吊住他一口气，但他的一身法力已经废了。”
“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杨婵点头，如实道：“知道，确实是卷帘打的，我当时还在远远观战，他们打的很精彩。”
李德高愣了一愣，随后脸上浮现起怒容：“小妹，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杨婵面无表情道。
李德高怒道：“行，就算那一战真的打的精彩，你今天也必须把卷帘交出来，给我那些手下一个交代！”
杨婵沉默。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措辞有欠妥当，李德高缓和了一下语气，又道：“小妹，你我旗下都统率着数万人马，彼此的难处都很了解，请你理解我一下，就当给哥哥一个面子，把卷帘交给我吧，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安抚军心，再不然我答应你，我最多也就废除卷帘一身法力。”
杨婵沉思，李德高见事情有的商量，松了口气。
“这次你的兵吃了那么大亏，你确实是需要杀鸡儆猴以壮声望。”杨婵说。
李德高嘴角显化出笑意。
“不如这样，你跟我打一场，你若是输了就滚，你若是赢了，大可直接把我押到你军营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处置我，以此壮大你的声望和面子，亦无不可。”
李德高的笑容僵化在风中。
“至于想用我手下的人来杀鸡儆猴——你再想一个试试！”
第十五章：金屋藏娇
说罢，杨婵霍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李德高，满头及腰的银发在夜空中猛的鼓荡飘卷开，犹如一头发怒的雌豹一样，随时准备跟入侵自己领地的外敌生死搏杀。
果然是霸道女将军。
李德高一时间不由被她那霸烈的气势逼退数步，随即勃然大怒道：“小妹，我好说歹说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你，你竟还是如此不识好歹！”
“我知道你素来护短，但也得讲讲道理吧？我手下一整支番队都被卷帘打残了，你以为这是开玩笑么？明明就错在卷帘，军令如山，有错就要罚！”
杨婵冷漠道：“卷帘没有错，况且就算要罚也是我来罚，你想插手？你算什么东西。”
这番话可不得了，顿时将李德高气的簌簌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你蛮不讲理总会有别人讲理，你给我等着，我去找大哥主持公道！”
话音落下，李德高怒气冲冲转身，朝另一方向疾掠飞去。
他嘴里的大哥，正是杨戬。
……
与此同时，夜空下方的主帅营里，卷帘的表情有些复杂。
唉，又欠小娘皮一个人情了。
修习八九玄功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天地的本质大道被深度剖析解读，随着卷帘深入参悟，他的灵魂似乎融入到大道里，化作为大道的一部分，畅游天上地下。
而就在畅游天上地下的这一过程里，卷帘意外感知到上空发生的那一幕。
其实卷帘心里更希望杨婵会答应李德高，把自己交出去。
这样反倒会让他更好受一些。
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卷帘从养马倌升级为小白脸，嗯，小白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杨婵金屋藏娇，勒令卷帘呆在主帅营帐里，若是敢出营一步，就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卷帘不确定她要打断的是自己的第三条腿，还是其他什么腿，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丝毫不敢反抗。
一个月来，吃喝拉撒全在营帐。
负责端屎尿盆子的士兵，第一次进来看见卷帘还活的好好时，万分震惊，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更加震惊了，转而对卷帘投以极其难以置信的目光。
目光中所蕴含的意思包罗万象，如见天人、我辈楷模、五体投地、红尘浪子、少女杀手、真人不露相、大神求教……
卷帘心里却满是悲凉。
他被杨婵禁锢在这方寸之地，每天还被逼着修习八九玄功——杨婵亲自监督，手里提着把天刀坐在后面，一旦卷帘参悟的慢了，身上的大道气韵变稀薄了，身下的桌子“唰”的一声就被天刀劈成粉碎，吓的卷帘两股战战浑身冒汗，再也不敢分心。
其实卷帘一直以来对力量并没有太强烈的欲望，他的性格是懒散的，喜欢无忧无虑，比如在天庭的时候，他想卷帘子就卷帘子，想看仙女洗澡就看，那才叫一个逍遥自在，从来都没人管他。
更没有人会逼他修炼。
修炼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参悟天地大道的过程繁琐而又复杂，让人头大，当你参悟到某个程度，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大道规则时——翻到功法下一页，又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又一个更高的法则至理在等着你参悟。
就问你绝不绝望？
反正卷帘是绝望了，修炼仿佛是一场永无尽头的演算，你懂的越多，反倒会认为自己越是无知，无穷无尽的大道摆在那里，一环扣一环，不可能参悟的完。
既然参悟不完，又为何要去参悟呢？注定了没有结局，当初的那个开头还有意义么？
卷帘认为，修炼简直是天底下最为无聊的一场漫长旅程，如果不是能让人变强大的话，不会有人自愿修炼的。
一个月里，杨婵几乎寸步不离盯着卷帘，与他同吃同住同睡，没错就是同睡，她睡床上卷帘睡地板。
有几次卷帘心里升起一种很荒谬的错觉，这小娘皮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不是卷帘自作多情胡思乱想，实在是杨婵的行为太让他琢磨不透。
就连恶魔都警告卷帘说：“那女娃子毫无缘由的对你这般上心，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打算，你可得注意点，别被她的美色所诱惑，她身上有一股让我感觉不舒服的气息。”
美色所诱惑？卷帘一怔，随即回想起被杨婵暴打威逼的场面，当即果断摇头道：“杨婵那样暴力蛮不讲理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有美色可言？”
背后忽然一阵寒意袭来，卷帘的脸色当时都白了，告诉我，我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说出这句话的？
颤颤巍巍回头，杨婵手握天刀，冷冷斜睨他。
卷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听我解释，我刚才说出那句话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原因是，是……求求你别打脸！”
足足一炷香时间的施暴。
卷帘鼻青脸肿坐在桌案前，闷闷不乐翻读八九玄功，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冷不丁的，恶魔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你现在再回答我一遍，杨婵美不美？”
卷帘以为恶魔是在刻意挑衅自己，本来就受了一肚子气，当场就炸毛了：“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背后又是一阵寒意袭来，卷帘当时都懵了。
艰难扭过头，对手握天刀冷眼斜睨自己杨婵，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果我说，我刚才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你会不会相信？”
杨婵：“呵呵！”
“这回真不要打脸了……”
现场画面顿时布满了马赛克，如同战场厮杀那般惨烈。
两个人，倒是也闹的挺欢乐的。
卷帘被杨婵打着打着，居然是打出修炼动力来了，由衷的渴望得到力量。
如果他比杨婵还要强的话，那便是他将杨婵摁在身下施暴。
到时候啪她个死去活来，如此才能报这段时间所经受的耻辱！
于是乎，卷帘比以往更加认真刻苦的修炼，头悬梁锥刺股，为了啪杨婵，他算是豁出去了，不眠不休与大道至理死磕。
杨婵感到诧异，但对她来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卷帘愿意全身心投入修炼，就算是达到她的目的。
第十六章：决裂的兄妹
八九玄功的第一重境界是火眼金睛。
杨婵跟卷帘介绍说：“突破到第一重后，你将修成一双法眼，不仅能堪破世间的万千虚妄，还能掌握一门专有的瞳术神通，比如杨戬额间的第三只竖眼，那就是火眼金睛的体现。”
卷帘闻言差点没把功法扔了：“我才不要像你哥哥那样，额间多出一只眼又丑又怪，我以后是要出门见人的，这什么功法，不修了不修了！”
杨婵耐住性子给他开导：“神通的修炼因人而异，不同的人修炼就会有不同的效果，你未必会跟杨戬一样。”
卷帘将信将疑：“真的？”
杨婵迟疑一下：“应该是真的吧，我师父是这样跟我说的。”
“……”
卷帘有点慌。
……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中午，卷帘正被杨婵踩在地上痛下杀手——不必好奇追问卷帘又犯了什么事，反正杨婵打他总是有原因的。
主帅营里一片鬼哭狼嚎，卷帘的修为不知弱了杨婵多少倍，根本不是她对手，毫无反抗之力被惨虐，从营帐这头踹到营帐那头，全程在飞，就像皮球一样。
卷帘毕竟是一个男人，有尊严的，被小娘皮这样痛殴，心里多少也升起了火气，努力寻了一个空档，二话不说像猛虎扑食一样扑过去。
“你……你给我放手！”
杨婵没料到这厮居然破天荒胆敢反抗，再加上经过这些天参悟八九玄功，卷帘法力大增，隐隐触摸到人仙境的门槛，因此这一扑之下竟是被他得手了，死死抱住杨婵的修长玉足，而杨婵一生以来从未跟陌生男性如此亲密接触过，顿时间大乱阵脚，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音。
“不放手！”卷帘相当有骨气，咬定青山不放松，铁铁抱死住。
随后手无意间按到了某个部位，杨婵的俏脸登时染红一大片，饶是如她这般的女将军，此时此刻也羞愤的想要杀人。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不放手我就……”
这时门口的帘帐忽然被掀开，杨戬身披金甲圣衣站在两人面前。
主帅营里的氛围就此陷入死寂，三人大眼瞪小眼。
卷帘摸了摸鼻子，有种被人当场抓奸的尴尬。
随后，一股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杀气落在卷帘身上，杨戬额间的那只竖眼目不转睛盯着卷帘，卷帘心中惶恐不已，感觉在那目光下他身无寸缕一般。
忽然想起天庭流传的杨戬是大妹控的传闻，卷帘吓的赶紧松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戬最后冷冷瞥了卷帘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对杨婵道：“跟我出来。”
杨婵脸上的胭脂般的红晕迅速消退，重新覆盖上一层寒霜，面无表情走出营帐。
……
两兄妹走在军营里，杨戬的贴身禁军封锁住四周，严禁闲杂人等过来打扰。
忽然，杨戬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道：“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杨婵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不作回答。
看来她的高冷性格是无差别对待的，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例外。
杨戬又说：“我希望你能跟德高他们和谐相处，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协商的，没必要把话说太伤人。”
“自己人？”杨婵冷笑：“他们是你的结拜兄弟，又不是我的，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看样子李德高已经把事情跟你说了，怎么，你这次是过来为他出头的么？”杨婵语气嘲弄。
杨戬欲言又止：“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杨婵：“你确定是提醒而不是问责？这有点不像你的处事作风，我还以为你为了保全大局，只会抛弃自己的亲人。”
“毕竟，这种事你以前没少做过，差不多都该养成习惯了。”
杨戬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无言以对。
杨婵见状心里升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意，忽然停下脚步，道：“还有什么事要说么，没有的话你请便吧。”
说着往反方向走出几步。
“等等。”杨戬出声叫住她：“你为什么要把八九玄功传授给卷帘？”
见杨婵不回答自己，杨戬又说：“你否认不了的，修炼过八九玄功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感应，我先前观卷帘身上的气机，离第一重火眼金睛已是不远了。”
杨婵回头斜睨他：“我堂堂正正的传授功法，为什么要否认？八九玄功是师父送给你和我的，其中也有我的一部分，我想把功法传授给谁就传授给谁。”
“卷帘——他，第一次多久？”杨戬忽然问。
杨婵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微微翘起，似是炫耀的说：
“五秒钟。”
杨戬沉默，沉默的很平静。
杨婵莫名感到失望，又重复一遍说：“卷帘第一次只花了五秒钟就感应入门，比你当初不知快了多少。”
“你离卷帘远一点，他不正常。”杨戬说。
杨婵没好气道：“不用你提醒，我早就知道他不正常，一个能在凌霄宝殿卷几百年帘子的人，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正常。”
杨戬酝酿片刻的措词，缓缓开口道：“卷帘跟天庭的任何一个神都不一样，他身上具备有某种未知的危险，我看不透他。”
杨婵：“哦，然后呢？”
“你把卷帘交给德高吧，我不希望你再把他留在身边，这对你有安全隐患很不好，甚至可能牵扯到你的因果线。”杨戬认真道。
“呵呵。”
“就算卷帘真的有危险那又怎样？至少，我没有与他为敌，与我为敌的，是你们所有人！”杨婵冷笑说。
“蝉儿，你到现在怎么还抱有这种想法，我知道你心有怨愤，但我也已经跟你保证过了，我将来一定会救出母亲，而且我一直在努力，你也看在眼里，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杨戬此刻的语气里，竟是带有恳求意味。
杨婵眼眸细眯，尽是冷漠，说：“再相信你一次？我曾经是那么的相信你，可结果呢，结果父亲死了，大哥也死了，母亲又被镇杀在桃山下面，只有一缕残魂留存。”
“这就是相信你的下场，你让我如何再敢信你！”
“我已经彻底认清你的真面目了，你用自己家破人亡的代价，换来现在的荣华富贵锦衣前程，当昔日仇人座下最忠实的一条走狗！天庭的那些神将你列为完美男神第一人，可他们又怎知，你在背地里，是一个何等龌蹉自私的小人！”
“你明面上将灌江口三万大军的兵权交给我，实则却是让他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么。”
第十七章：火眼金睛
“杨戬，你在害怕。”
“你害怕我脱离掌控后，会闯出连累你的弥天大祸，你现在是名动三界的二郎显圣真君，无论声望还是权势都达到巅峰。”
“你很满足，同时也很害怕自己的荣耀都被剥夺去，重新变成昔日那个四处流亡人人喊杀的贫贱少年。”
“所以你向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俯首称臣，卑躬屈膝，哪里还会记得有一个女人，为了当你上位的垫脚石，至今还在桃山底下生生世世承受镇杀之劫！”
“更不会记得，当初父亲全身浴血，摸着你的头，告诫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仇恨。”
“更更不会记得，那时大哥为了你我能逃脱天兵搜捕，粉身碎骨牺牲自己去断后……”
说到这里时，杨婵的两只美眸里都蕴满了泪水，她所承受的痛苦似乎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诉了。
“我多么希望，那时候牺牲的人是你，而不是大哥，大哥若是活到现在，绝对不会像你这般狼心狗肺！”
“他憎恶分明，英勇无畏，哪里是你这种小人能相提并论的！”
杨戬低头沉默，妹妹的声声控诉，就像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他心脏里，却又偏偏流不出血。
……
……
主帅营里，卷帘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四肢瘫软，眼眸里有深深的惊悸之色。
先前杨戬的那道目光，看似简单随意一瞥，实则给卷帘带来了莫大的威压，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后怕阵阵。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杨戬想的话，先前那一道目光，便可直接将卷帘灭杀。
毕竟卷帘与那种顶尖大能相比，可是相差着天地鸿沟一般的距离。
这便是火眼金睛瞳术的威力么？杨婵说火眼金睛能堪破世间万千虚妄，果然是可怕啊。
不久后，杨婵回来了，眼圈红彤彤的，明显哭过的痕迹。
卷帘看出杨婵此刻状态不对，不敢多加去招惹她，很自觉的走到桌案前修习起八九玄功来。
杨戬的那一眼，多少给卷帘增加了一些修行动力。
毕竟谁也不想当一个他人随意一眼便能屠戮生死的弱小蝼蚁。
于是乎，卷帘的修行动力，除了啪杨婵以外，还多了一道杨戬的目光。
……
……
春去秋来，转眼便是大半年的时光流逝而去。
卷帘在这灌江口，呆了将近一年，在杨婵的严厉监督下，昼夜不停苦修八九玄功。
这一天很特殊，因为卷帘通过一年的修行积淀，已然是厚积薄发，准备在今天一鼓作气突破到功法第一重，火眼金睛，也是修行第三境界，人仙境。
明明突破的人是卷帘，杨婵却表现的比卷帘还要上心，突破前夕勒令三军禁止哗乱，派出守将把守主帅营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仅如此，杨婵还为卷帘准备了大量的秘宝丹药，万一卷帘突破失败，也不会遭受太严重的反噬。
杨婵对自己这么好，搞的卷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暗想若是让杨婵知道，自己突破的目的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啪她，不知她是否会当场宰了自己。
万事俱备，只欠突破。
卷帘调息盘坐好，合上八九玄功，第一重火眼金睛的功法都已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根本无需去翻读分心。
体内的法力沿着特定的脉络一圈又一圈运转，卷帘努力回想他这一年间所参悟出来的大道至理。
那是一条堪破世间虚妄表象的道，从特定的角度，将事物的本质彻彻底底解析的道。
对，就是这一种感觉，这种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感觉……
在卷帘感悟大道的同时，他体内的法力也在发生异变，彼此吸引靠近，渐渐组合成一只眼睛的形状。
“火眼金睛，开！”
卷帘厉喝一声，骤然睁开眼睛！
旁边的杨婵见状神情不由一震，然而——
“轰！”
后方忽然传来一道爆响声，卷帘和杨婵齐齐转头看去，见那边的营帐不知被什么东西轰出一道大口子。
卷帘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身上不受控制的散发出一股大道韵味。
他竟是在这一刻突破到人仙境的修为了！
外面的守将纷纷闻声赶来，在营帐破开的大口子那里钻来钻出，寻找罪魁祸首。
杨婵收回目光，暂且不去管先前那道爆响，而是对卷帘问道：“你突破成功了么？”
卷帘握了握拳头，体内的法力汨汨流动，像是溪流一样，比起以往炼神境时不知强盛上多少倍，举手投足间精力充沛。
“应该是成功了吧？”
卷帘不确定道，随后想起了某事，连忙伸手往鼻子眼睛摸去，急切道：“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像杨戬一样哪里也长了一只眼睛？”
杨婵瞅了两下，皱眉道：“没有。”
“难道我突破不长眼睛的么？”
卷帘狐疑，站起来转了一圈，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加明显了，于是卷帘又转了一圈，恍然大悟，惊奇道：
“我好像能……看到后面？”
说罢，卷帘伸手往后脑勺一摸，顿时就欲哭无泪：“我眼睛长后脑勺上了！”
杨婵歪头一瞅，果然，一枚奇异的竖眼长在卷帘的后脑勺上，被头发所遮挡，若隐若现，不是很明显，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
又看了看后方营帐破开的那道大口子，杨婵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
“我就说这破功法不能练的嘛，你非逼着我练，果然长了第三只眼睛，你现在让我怎么办？我变成怪物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卷帘大悲，痛声哭诉道，感觉自己永久失去了纯洁的肉体。
杨婵没说话，只是冷眼斜睨卷帘，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再继续作个试试。
一年来的相处经验，使卷帘下意识的就闭嘴老实了。
第十八章：绕世界一圈
无论卷帘再如何抗拒，他也必须接受自己长出第三只眼睛这个事实。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是，第三只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不刻意留意的话，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平时若是再用块头巾缠着，就更不会被发现。
如果是像杨戬那样，直接脑门上顶着一颗大眼珠子，想掩盖都掩盖不了，卷帘就真的想死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突破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检验神通的威力。
杨婵带卷帘来到后山上。
“你暂且试试，你的火眼金睛能施展到怎样的程度。”杨婵说道。
卷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随后静心调息，神识沉入体内。
通过内视卷帘震惊的发现，他的法力跟以往大不一样了，以往的法力呈白色，现在的法力却是金黄色，难道用八九玄功修炼出来的法力都是这种颜色？
不止颜色改变这么简单，卷帘能估摸的出来，金色的法力要比白色的法力足足强盛上三倍！
这个增幅是很可怕的，比如两人同样是练气境，同样打出一道神通，前者能造成的破坏是后者远远比不上的，顿时高下立判。
卷帘调动气海里的金黄色法力，流经到后脑的竖眼上，竖眼登时一片清爽明朗，视线变的无比清晰起来。
仿佛看一部电影，以前都是模糊画质，忽然切换到超清。
卷帘惊奇之余，又发现自己可以放大视距，就算是千米之外的山峰，也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山峰上的树木，甚至是树杈上搭建的鸟窝，里面有几个鸟蛋，以及鸟蛋上的纹路……
卷帘目瞪口呆，这功能真的是，太厉害了！
如果他现在还在天庭，晚上去瑶池的时候，用后脑勺一瞅，简直是上帝视角爽到爆啊！
一想到此，卷帘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体内的法力因为情绪波动霎那间紊乱了。
“嗖！”
一道金黄色的光柱从竖眼里激射而出，将百米之外的一块大石头轰成爆碎。
卷帘傻眼了。
杨婵美眸微微一凝，说：“以你目前的境界来说，这种威力勉强可观，你继续摸索试试，火眼金睛应该还有别的能力。”
“别的能力？”
火眼金睛是一门瞳术，是一门神通，也是道的体现。
卷帘明白，火眼金睛并不是八九玄功特有的，只要掌握了那条“道”，任何人都可以有火眼金睛，比如当初那只闹的沸沸扬扬的石猴，据说它一出世便眼绽精光，射的天庭摇摇欲坠。
石猴天生地养造化无穷，一出世就掌握了“道”，它的火眼金睛是天生的。
没有人知道，除了火眼金睛以外，石猴还掌握了哪些与生俱来的道，这也是太上老君对其那般忌惮的原因。
……
卷帘闭上眼睛，仅用后脑勺去观看世界，渐渐沉浸在道的感悟中。
这是一条堪破虚妄表象的道，彻底解析事物本质的道，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有它最纯粹最原始的一面。
是的了，就是这种感觉，不要停，慢慢深入、感悟……
后脑勺所看到的景象变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是虚无的，水也是虚无的，视线穿透虚无，往更深处看去。
山峰内部有一个巢穴，一条巨大的蟒蛇盘卷在巢穴里打盹，蟒蛇下方的泥土层里，蚯蚓、田鼠等微小昆虫钻来钻去……
湖泊里，鱼儿成群结队的在水底遨游，有狡猾的捕猎者，将自己伪装成石头，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守株待兔……
火眼金睛的另一项功能，透视。
随后卷帘转头调动方向，他所透视到的事物也各不相同，千奇百怪，直到，他的后脑勺对准了杨婵。
惊鸿一瞥！
纵使卷帘曾在瑶池阅仙女无数，此刻也不禁心神巨震。
原来杨婵的身材很好，非常好，肤若羊脂，胸比小公主的还大，形状饱满完美，让人激起攀登高峰的冲动。
玉腿浑圆修长，没有任何瑕疵，更不像小公主那样，大腿内侧有三颗痣，只是看到芳草萋萋……
杨婵忽然皱眉，她是金仙境的修为，神识何等敏锐，此时感应自己正被某道视线窥视。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在那道窥视下面，她仿佛身无寸缕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扒开了看，杨婵下意识双手环抱起来。
那道视线越来越火热，越来越放肆，甚至越来越猥琐。
是杨戬么？不对，他的目光不是这样子的，那又会是谁？
杨婵释放出神识，朝感应的方向蔓延去。
忽然，抬头看向眼前的那颗后脑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时间竟是将这厮给忘了！
杨婵哪里还会不知道卷帘在干什么，冰冷容颜上立即浮现起愤怒神色，恨不得一拳将那颗后脑勺捶爆，看看到底是不是有那么铁。
杨婵最终还是克制住杀人的冲动。
玉足猛然踹出，直取卷帘的屁股而去。
“啊！！”
一道惨绝人寰的尖叫。
菊花残，满地伤。
明明是第三只眼犯下的错，却要第四只眼来承担。
……
……
施暴结束后。
卷帘鼻青脸肿，姿势怪异的站着，双腿似乎有些不方便，合不拢了，屁股微微向后崛起。
卷帘脑袋低低的埋下，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就像学生犯错，正在听候老师问责一般。
杨婵脸上仍有愤恨之色，没好气道：“你现在尝试一下，你能透视看的极限距离是多远。”
“要是再敢乱看的话，三只眼睛我都把你抠出来！”
卷帘打了个哆嗦，伸手紧紧捂住屁股，何止是三只眼睛？第四只眼都差点被你踢爆了。
嘴里连道不敢不敢。
杨婵至此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卷帘转身，后脑勺背对杨婵，运转起法力，第三只眼朝远方的无尽天地透视而去。
卷帘按照杨婵所说的，在测试自己的极限透视距离。
忽然想起在天庭时，太白金星跟自己说，这个世界是圆的，是一个大圆球。
如果太白金星说的是真的，世界真的是大圆球，而自己又能无穷无尽的一直透视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己透视的目光会不会绕世界一圈，然后再度落到面前的杨婵身上？
第十九章：亡国难民
这真的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想到方才所看到的香艳景象，卷帘就觉得屁股也不是那么疼了，体内的法力小幅度紊乱，竖眼里所蕴含的金黄色光芒明明灭灭，很不稳定，似乎又要像先前那样射出光柱。
卷帘心头一凛，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连忙将紊乱的法力安抚下来，明明灭灭的金黄色光芒随之彻底消散。
他已经初步掌握施展火眼金睛各项能力的窍门了。
静下心感悟天地大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始虚无的，目光穿越虚无，然后再穿越更远的虚无……
山峰的后面是另一座山峰，再后面的是陡峭山地，再后面的是广阔湖泊，再后面的是逃荒难民，再后面的还是逃荒难民，再后面的还是逃荒……等等！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逃荒难民？！
卷帘神色震骇，看到了惨烈万状的景象。
天地茫茫，密密麻麻的人行走在荒地上，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尽头，尘烟四起。
每一个人都是衣衫褴褛，头发杂乱如枯草，浑身沾染了肮脏秽物，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是清澈的，但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却是深深的痛苦以及绝望。
难民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有不少人身体残缺，用块布简单绑住断肢止血，被人放在木架上拖着走，一路拖来鲜血淋漓，惨叫凄厉。
也有不少是孩童，一样的脏兮兮，一样的瘦骨嶙峋，步履蹒跚跟在大人身后，有的孩子走着走着突然就倒了下去。
这一倒，便是再也不能站起来。
卷帘干涩的咽了口唾沫，杨婵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竟会如此。
柳眉微皱，正欲开口发问时——
“他们……来了。”卷帘颤抖说道。
“他们是谁？”
卷帘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杨婵斜睨他一眼，眼皮子抖了抖，强行压下再揍卷帘一顿的冲动。
一声嘹亮的哨声中，鴩马蹄下生风飞到杨婵身旁，尾巴一卷就将卷帘紧紧绑缚住，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卷帘也没有反抗，任由它卷着自己，双方之间竟是有了默契。
杨婵凌空一跃跳到马背上，鴩马嘶鸣一声，四蹄猛踏虚空冲天而起，朝先前卷帘后脑勺望去的方向飞去。
没多久，飞到了那处荒地上，鴩马停顿在半空中。
孩童的吵闹声，男人的哭泣声，女人的哀求声，老人临死的悲叹声……统统混和在一起，一股脑往耳朵里塞去。
这遍野的哀鸿，听的让人头脑都要爆炸了。
俯瞰着难民迁徙的震撼惨景，就算是一贯以冰山女神著称的杨婵，此刻也不免流露出骇然神色。
太多了，难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太惨了，难民的状况实在是太惨了。
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目睹此景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是天灾，还是人祸，或是妖乱？
难民潮中的一个瘸脚妇人，不经意间朝天上扫了一眼，眼睛顿时就瞪的大大的，伸手擦拭了两下确定没看错，骤然尖叫出声：
“你们快看，天上有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神仙来救我们了！神仙来救……”
那妇人犹如疯了一样，不断重复尖叫这句话。
“真的有神仙，神仙来了！”
随着妇人的叫喊，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悬停在天上的鴩马，以及马背和马尾上的两道人影。
“苍天有眼呐，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哈哈哈……”
有人喜极而泣，不断的有人朝天呐喊。
忽然，一个人跪了下去，第二个人跪了下去，第三个人跪了下去……像引起连锁反应一般，成片成片的难民倒地跪伏，虔诚的向天上的两人一马献上膝盖。
不要说膝盖了，此刻就算让他们献出灵魂，他们怕是也会愿意。
卷帘忽然想起金蝉子那日对玉帝说的话：
“你们就是希望所有人痛苦，因为人们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会膜拜信仰你们，如果每个人都没有苦难幸福安康的话，你们又高高在上给谁看？”
……
这句话用在这里时，竟然是有几分应景。
原来金蝉子那日，并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卷帘若有所思。
鴩马缓缓落地，杨婵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难民面前。
一个身披银甲圣盔的绝美神女，与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你们是哪里的人，因为什么事流亡到这里？”杨婵问道，声音不大，却清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神通。
难民们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诚惶诚恐，完全不敢抬头看前方的神女，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是他们对神女的亵渎。
叶公好龙，面对神女的询问，十数万难民一时间竟是无人胆敢出声回答。
一会儿，旁边一位瘦弱老者颤颤巍巍，声泪俱下哽咽道：
“回禀神仙大人，我们是北俱芦洲各个国家的亡国百姓。”
“蜱叶国在这一年间大兴征伐，横扫北俱芦洲的所有王国，并派遣大军将那些王国的百姓一路追杀驱赶至此。”
“我们已经是国破家亡走投无路了，还望神仙大人救我等一条性命！”老者痛哭流涕央求道。
“还望神仙大人救我等一条性命！”
“还望神仙大人救我等一条性命！”
其余难民纷纷央求附和。
卷帘对蜱叶国有印象，当年他还在凌霄宝殿卷帘子的时候，玉帝册立战神后羿为下界帝王，而后羿的那个王国，正是叫蜱叶国。
忽然，远处尘土飞扬，将士怒喝，战马嘶鸣。
难民们听闻这阵动静，纷纷大骇变色：“不好，蜱叶国的军队又赶来追杀了！”
回头望去，果然，山坡那边相继出现战马的影子，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手握屠刀，策马奔腾，往此冲杀而来。
生死胁迫之下，难民们吓坏了，再也顾不上什么，起身就往前方逃去，哀鸿四散。
杨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冰冷美丽的眸子直直看向冲杀而来的军队，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第二十章：宣战
千军万马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强势杀来，气势磅礴，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杨婵与那支军队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眼看双方就要接触碰撞在一起——
“给老爷停喽！”为首的魁梧军官忽然暴喝一声，紧紧拉住缰绳，硬生生刹住马蹄。
于是，这场看似不可避免的冲突就此避免了，将士们都及时勒止战马。
那魁梧军官似乎是军队里掌权一般的人物，目光里充满了淫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杨婵，嘴里啧啧称赞：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老爷遇上这样一个极品的娘们，莫非是老天爷赐我的福分么？哈哈哈。”
“来人啊，给老爷将那娘们拿下，切忌别伤了她，老爷要好好享受一把！”
杨婵冰冷的俏脸上闪过杀意——
只见一道金黄色的光柱激荡而出，瞬息便射在那魁梧军官身上，那军官“轰”的一声就被炸成无数肉块，血水飞溅。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导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霎那。
将士们惊骇欲绝地看向卷帘，准确的说是看向卷帘的后脑勺。
他们中有人看的清楚，炸碎魁梧军官的金黄色光柱，正是从那后脑勺射出来的。
后方的无数难民同时将目光投向卷帘，似乎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卷帘的存在。
杨婵也在看卷帘，她皱眉的神色很不满，仿佛不喜欢卷帘多管闲事。
而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的卷帘，无比镇定冷静，面对全场的注目而面不改色。
“你愤怒了！”
恶魔惊喜的声音忽然在卷帘耳畔响起。
“我感应的很清楚，不会有错的，这就是愤怒的情绪。”恶魔大喜道：“不怕你愤怒，就怕你没有为之愤怒的东西，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卷帘热血激涌的头脑逐渐冷却下来。
“妖…妖怪！”将士惊呼。
同样的一个人，在难民与士兵眼中，却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
军队顿时骚乱惊恐了，他们虽然骁勇善战，但那只是针对凡人而言，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存在时，逃跑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马蹄踏土，一路烟尘，逃的不敢回头。
……
……
当晚，杨婵命令自己麾下的将士，在军营外围布下一片简易的营帐，以供难民住宿休息。
同时还擅自挪用军粮，给难民食用，为受伤的难民找来军医给与专业的治疗。
难民们无一不对杨婵感恩戴德，当真是肝脑涂地都无以为报了。
于是，他们唤杨婵为圣母天神。
只是这批难民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暂时安置还好，长此以往下去，负担无比沉重，好在杨戬那边得知难民的消息后，第二天便派人押运一大批物资来。
第三天，杨戬召集梅山六圣和杨婵，一起商量如何安置难民。
最好的安置办法是将难民逐批放入灌江口——灌江口是一个超过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比起一般的王国都不逊色。
将难民放入灌江口，处理好的话，既能解决难民问题，又能促进灌江口的发展，可谓一石二鸟。
但具体实施事宜还得从长计议，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四天，在杨戬等人依然还从长计议时，又一批难民来了。
这一批难民的数量有五万，都是老弱妇孺病残，青壮年在流亡的路上都被蜱叶国的军队屠杀一空了。
满脸写着悲怆绝望的人们，用求救希翼的眼神遥望灌江口。
梅山六圣中，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接纳这堆麻烦，最终还是杨婵将他们安置到她的营地里。
第五天，又来了一批难民，数量十七万。
当时蜱叶国的军队正在大肆屠杀难民，横尸遍地流血漂橹，被杨婵遇到了，杨婵怒而杀之，施展恐怖神通将数千人的军队尽数杀光。
霸道女将军浑身浴血，站立在战场中，犹如一个女修罗一般，这是卷帘看到的杨婵的另一面，心里很震撼。
第六天，又来了一批难民，数量十四万，杨婵照例全收。
第七天，又来了一批难民，数量二十三万。
第八天，又来了一批难民，数量十万。
第九天……
“又他妈来难民了！到底还有完没完，现在难民的总数都要超出七十万了！”
梅山六圣中的张政在会议上拍桌子骂娘，无比的愤慨，全然忘记这些天费心费力安置难民的人是杨婵，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样下去，每天都来十七八万的，如何能承受的了？”梅山六圣中的姚宇也说。
杨戬这几天派出斥候收集情报，情报的结果是，蜱叶国在过去的一年间，横扫北俱芦洲的所有王国，除了灌江口这片地区没打下来以外，几乎是将整块北俱芦洲大一统了。
而北俱芦洲的百姓，数量又何止千万？若是千万难民投奔而来，灌江口怕是会顷刻奔溃。
“先不说他后羿大兴战争意欲何为，单单他将难民追杀驱赶到我们灌江口的行为，就已经是摆明与我们为敌了。”李德高分析说道。
“汪汪汪！”
哮天犬表示李德高说的很对。
“是可忍孰不可忍！”梅山六圣中的郭伸大怒说道，“后羿蹬鼻子上脸挑衅到家门口来了，真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么？大哥，干脆我们直接跟后羿宣战，打他个落花流水！”
“对，跟后羿宣战！”
“打他娘的！”
“汪汪汪！”
“……”
呼声一片，都是求战，毕竟军人大多都是暴脾气，受不了窝囊。
杨戬沉默，众人都在看他，等他一锤定音。
杨戬缓缓道：“这种事，还是先向天庭那边说明一下情况比较好……”
杨婵冷笑：“是啊，去跟你的舅舅摇尾乞怜博一下同情，说不定他就会为他的外甥出头泄气，这样多好。”
第二十一章：暴君后羿
听闻杨婵的这番冷嘲热讽，营帐里的众人全都欲言又止。
卷帘就像个小跟班一样，站在杨婵屁股后头，除了同样站在李德高屁股后头的方正以外，没有人注意到他。
杨戬目光颤抖了一下，忽然想到那天妹妹跟他说的话：
“大哥若是活到现在，绝对不会像你这般狼心狗肺！他憎恶分明，英勇无畏，哪里是你这种小人能相提并论的！”
在妹妹眼中，自己就是如此的不堪么？
一股无名怒火忽然升腾而起，杨戬有种祭出三尖两刃刀，去劈开一片天地来证明自己的冲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冲动过了。
手一张，三尖两刃刀便握在掌中，梅山六圣皆是一惊，只有杨婵的目光依旧嘲弄。
一抹银白色的轨迹划过虚空，眼前的虚空顿时就被刃尖切割开一道口子，断处如同镜子那般光滑平整。
镜子的这头是杨戬，那头是后羿。
……
……
蜱叶国，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后羿身披烫金龙纹袍，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身前的虚空突然碎裂出一道口子。
后羿似有感应放下笔，温和笑着看向面前的虚空投像。
“真的是稀客啊，杨戬老弟此番前来拜访朕，是有什么事么？”后羿笑呵呵问，似乎没注意到，投像里杨戬的脸色，阴沉的想杀人。
“我需要一个解释。”杨戬说。
后羿诧异：“朕不明白老弟的意思。”
“你将难民都驱赶到我灌江口来，到底是什么用意？”
后羿一惊，道：“竟然有这种事？朕完全不知道啊。”
杨戬平静的看着他，后羿思索片刻，又说：“杨戬老弟可能对朕有了误会，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陛下任命我们为搜捕金蝉子行动的主力，可直至今日还没发现金蝉子的踪迹，朕心急如焚啊，不能完成陛下的命令，岂不是辜负了浩荡皇恩？”
“于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朕只能将北俱芦洲都给统一起来，金蝉子若是躲藏在北俱芦洲，在金戈铁马之下势必要显出原型，而老弟刚才说的难民，朕实在是顾不及那么多了，老弟也知道，战争是残酷的，总会有牺牲者，不足为奇。”
“朕要在国土范围内搜捕金蝉子，自然不能将难民收留在国内，只能将他们驱赶出境，不想他们却是逃到老弟的灌江口。”
说到这，后羿的神情有几分惭愧。
“不如这样吧，难民的去留问题就交给老弟解决，过些时日朕派人给老弟送去相应物资……不过这个物资嘛，这一年打了太多场战役，导致国力亏空，也是有些麻烦的，不然老弟选个日子，带上令妹来我皇宫喝一顿酒宴，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当面商量。”
卷帘不喜了，你跟杨戬谈事情就谈事情，好端端为什么还要带上令妹？跟所谓的令妹有关系么？
杨戬面无表情说：“真是难为你了。”
后羿笑道：“还好，毕竟都是在为陛下做事……”
“为了应付我，还提前准备了这么多废话”杨戬接上一句道。
后羿：“……”
干笑两声：“呵呵，杨戬老弟的意思朕不太明白啊，果然有些事情必须要当面说清楚，不然不是误会的事情也能越描越黑。”
“朕邀请杨戬老弟很多次了，可杨戬老弟总是不肯赏脸，其实朕对杨戬老弟以及令妹在封神战中打下的赫赫威名仰慕已久，一直想跟你们亲热结交……”
杨戬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明白你的态度了。”
“你的皇宫我会去的，我很快就会带上兵马将你皇宫踏平。”
后羿一愣。
“杨戬老弟这个玩笑开的不太好吧？”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来下战书的。”杨戬肃容道。
……
……
后羿坐在书桌前，脸上带着狠戾冷笑，杨戬的那道虚空投像已经消散了。
“逢蒙。”
后羿忽然叫喊一声，御书房外应声走进来一位军官，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肤色病态般的苍白，眼窝深陷。
“臣在。”逢蒙躬身道，他不仅是后羿的最信任的心腹，同时还是后羿的亲传弟子。
“传令给下面的人，准备攻打灌江口。”后羿说。
逢蒙一惊，迟疑说：“灌江口不是杨戬的领地么？陛下跟杨戬同属天庭战神，自相残杀怕是会惹来玉帝的责罚。”
后羿冷哼说：“朕早在天庭的时候就看他杨戬不顺眼了，总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他是第一男神，朕是第二男神，名声永远压朕一头，更不知当众驳了朕多少次面子，他给过朕的难堪，朕一一都记着！”
“本来这次只想用难民的事情，狠狠恶他一把，谁知他杨戬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来跟朕下达战书，真以为当年在封神战中有一点成就就目中无人了么？朕要让他明白，谁才是天庭的老牌战神！”
“既然是他下战书在前，朕又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哪怕玉帝问起责来朕也不怕，而且，玉帝跟杨戬之间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融洽。”
“久闻杨婵高贵冷艳三界，等打下灌江口后，她决计逃脱不了朕的掌心，朕倒是要看看，她在朕的龙榻上又能冷艳高贵到何种程度！”
说到这里时，后羿的脸上满是贪婪垂涎之色。
但凡是熟悉后羿的人都会知道，好色是他的一大本性，他在天庭时便勾搭了许多瑶池仙女，惹得众神嫉妒，引发众怒讨伐，最后因此迫不得已被玉帝派往下界担任凡间帝王。
“臣即刻就去通知下面的将士，发兵灌江口。”逢蒙说道，正欲告退。
“等等。”后羿叫住他，问：“嫦娥现在怎样？”
逢蒙神色为难，答：“圣后还在抗拒，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绝食，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这个好说，你告诉她，她一顿不吃饭，朕便杀一个伺候她的宫女。”
“另外，再告诉一件对她来说是坏消息的事情，朕与她的婚礼暂时延期，等打下灌江口后，朕与她还有杨婵，三人一同拜堂。”
“当初她本可以一个人占据圣后的位置，现在朕却是改主意了。”
第二十二章：战神搏杀
于是，男神榜排行第一的杨戬，和男神榜排行第二的后羿，就这样战了起来。
两大巅峰战神倾国之战，战争的结果直接牵引着整块北俱芦洲未来的命运。
姑且算是势均力敌。
杨戬旗下有梅山六圣和杨婵，后羿旗下有五元将以及逢蒙。
杨戬旗下有二十万大军，都是修炼者，后羿旗下却有超过两百万人数的庞大军队，但大多都是凡夫俗子，纯粹的修炼者才十万不到。
修炼者军队VS凡俗军队，就跟打着玩一样，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像后羿仅用一年时间便横扫北俱芦洲那样。
这场战争浩大无比，玉帝却是阻止不了，因为凡间跟天庭有着恐怖的时间差，就算这场战争打上十天半个月，天崩地裂，在天庭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玉帝怕是连消息都没收到。
卷帘已经在杨婵屁股后头当了将近一年的马仔，修为提升到人仙境，变化翻天覆地，但在天庭也只才过了一天时间。
……
灌江口与蜱叶国的第一次冲突是在守望山。
因为这场战争的不合法性，导致双方都想尽快击败彼此，仅第一次交战就投入大量将士，各阶级将官全部参战，不存在试探一说。
卷帘自然也上了战场，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
厮杀的咆哮声从早响到晚，入目处尽是鲜血断肢，人头滚滚，不断的有人被杀死，人命在战场上贱如草芥。
卷帘人仙境的修为，在战场上固然不算垫底，但也绝对称不了多强，顶多算是中坚力量，既能能轻易灭杀敌方小兵，也能轻易被敌方高层灭杀。
因此杨婵命令卷帘紧跟着自己，不要乱跑，她自己则手握一柄天刀主持战阵，左突右砍，刀气纵横，如同绞肉机一般，无情的收割生命。
但就算是杨婵也不能百分百护住卷帘周全，有些威力恐怖的战阵，甚至都能对她造成威胁。
杀至天黑，这才鸣金收兵。
漫山遍野全是尸骸鲜血，想必来年这里的土壤一定很肥沃。
杨戬和后羿全程都没有出过一次手，仿佛达成某种共识一样，或者这是他们试探彼此的一种方式。
……
第二天，荒野上两军再次相杀，血染大地。
卷帘从杀戮中绽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在生死交界的磨砺下，卷帘竟是感悟到了一些从前所没能感悟到的大道韵理，人仙境的瓶颈开始蠢蠢欲动，就在这时——
异变忽然骤生！
一股伟岸无匹的气息在战场上炸放开，充满了浓浓的霸烈气势，犹如九天之上的君王那般威严。
那股气息刚刚登场，蜱叶国士兵的情绪顿时就狂热了，力量境界也暴涨一截，嘴中连呼：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后羿身披烫金龙纹袍，手握琉璃宝铲，悬停在天与地的界限之间。
与此同时，另一股同样阳刚霸道的气息盛放而出，与后羿分庭抗礼，灌江口大军的战意在这一刻疯涨暴涨。
杨戬身披金甲圣衣，手握三尖两刃刀，隔着一段虚空与后羿对峙。
“杨戬老弟，等你沦为阶下囚的时候，朕希望你能明白，这一切都是你狂妄无知自己导致的！”后羿声音嗡鸣说道，像是打雷。
杨戬目光冷黝，想他那般高冷的人，决计不会与他多加废话，提着三尖两刃刀化作璀璨烈芒，便直取后羿杀去。
两大战神，由远及近，惨烈万状的轰撞在一起，霎时间天塌地陷风云变色，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后羿与杨戬的出场，真正的将这场战争推向大高潮。
他们二人都是战力滔天之辈，手掌日月摘星辰对他们来说都不在话下，每一人都堪比一支十万人的精锐修炼大军！
可以说后羿跟杨戬的对决，对战争的结果有直接影响，兵对兵，将对将。
……
……
两大战神依旧在进行巅峰搏杀。
他们浑身都被璀璨烈芒包裹，看不清身形，这是法力外放到极限程度的体现。
若不是有火眼金睛的话，卷帘还真的无法窥探到此等大战。
两人一路搏杀，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方圆千里之内的土地尽数化作荒芜了，其中有恶蛟嘶吼声连续响起，一座又一座万仞巨峰被逸散出来的能量轰成爆碎。
与这两人的战斗景象相比，无论是战场上的哪一处都是黯淡无光。
杨戬手上的三尖两刃刀其实大有来头，乃是他昔年在封神战中遇到的一场造化，由一头上古遗种三首蛟变化而成，灵性无比，算是一柄顶级神器。
后羿手上的琉璃宝铲却也不逊色多少，是他耗尽毕生积蓄，用无数灵器宝料祭炼而成，价值无法估量，对后羿来说，这宝铲是唯一一个能被他看的比美女还重的东西。
搏杀三百回合仍然不分胜负，二人打的兴起，又使出神通法相天地，化作擎天巨人悍然对轰。
“上苍劫生铲！”
又是三百回合后，后羿猛然暴喝一句，使出究极神通，想凭此一击败敌，手中的琉璃宝铲裹挟劈天裂地的威势，朝其劫杀而去。
杨戬额头上的火眼金睛，在这时喷吐出一道炽烈至极的神芒光柱，撕裂虚空，往那宝铲迎击射去。
“轰”的一声巨响，山河爆碎。
两个巨人的身形急剧回缩，一触即分，飞回各自阵营。
“大哥！”
梅山六圣连忙惊呼一声，冲天而起接住杨戬。
杨戬被人搀扶着，脸色苍白，一缕显目的血线从神眼里滴淌流下。
反观后羿那边，非常平稳的落在地上，神色如常并无丝毫异样，五元大将紧紧围绕在他身旁。
先前的神通轰杀中，杨戬已然是落了很明显的下风。
后羿遥望远方的目光，充满了倨傲与不屑。
“原来所谓的天庭第一战神，也不过如此，口气远比本事大，朕就等着你，等着你来踏平朕的皇宫！”
杨戬只是冷冷盯着他。
天色落幕了，很快，双方鸣金收兵。
……
……
夜晚，星光点点，无数军营中矗立着一座恢宏华美的宫殿。
后羿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他不仅享受美女，还享受生活，纵使是大战期间也将整座宫殿搬运而来。
五元将和逢蒙躬身立于朝堂，向上方的后羿汇报这两天的战况。
“启禀陛下，灌江口大军全是精兵悍将，综合素质远比我军高，而且彼此配合极为默契，组合出来的战阵威力奇大，仅仅交战两天，我军就付出极其重大的伤亡代价，初步统计战死二十余万，受伤四十余万。”
五元将中的叶平将军禀告道。
“士兵们都畏惧了，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凡人，根本不敢跟修炼者厮杀，军心恐已涣散，若是再打下去……”
“够了，朕知道了。”后羿淡淡打断他。
“杨戬带兵确实厉害，他手下的二十万灌江口大军就算是朕看的都眼热。”
“但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是朕和杨戬，除了他和朕，其余任何人都是陪衬。”
后羿毫不客气说道。
“明天，这场战争明天就能落幕。”
五元将一怔。
后羿倨傲道：“朕白天出手试探了杨戬，他确实很强，但远不是朕的对手，朕只用了七分实力他就已经不敌了……”
五将闻言心神巨震，万万没想到后羿还保留一手，而且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战退杨戬，实在是强！
“明天朕再出手，那时就不是试探了，争取全力以赴一击将杨戬擒下，杨戬一旦受擒，灌江口大军便群龙无首，全然没有了威胁。”后羿道。
“陛下法力无边，令臣等钦佩！”五将恭敬道。
“呵呵，朕实在想象不出来，当杨戬落到朕手中时，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在天庭时他是那般的孤高清冷，驳了朕数次面子，朕还从未见过他笑，或是愤怒，他似乎永远只有那样一张冷冰冰的脸。”
“当然了，朕对他妹妹的兴趣远比他大。”
“杨婵就交给你们六个了，明天谁都可以在战场上逃走，唯独杨婵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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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杨婵的决心
五元将离开宫殿。
听闻后羿先前的那番话语，他们对明天的战事都怀有十足的信心，胸有成竹一般。
朝堂上，只剩下后羿与弟子逢蒙。
“嫦娥还绝食么？”后羿忽然问。
逢蒙摇头：“杀了一个侍女后，圣后娘娘的胃口好转了不少。”
“今晚，你叫人把她带到朕的寝殿里。”后羿说。
“朕已经给了她很长的时间准备了，朕的耐心差不多也让她消磨完了。”
……
……
当那道似是月光凝结而成的曼妙倩影出现在营帐门口时，众士兵便都怔然出神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行礼道：“见过公主。”
“见过公主。”
杨婵只是淡淡开口说：“跟我来。”
话语落下转身即走。
众人面面相觑激动万状，卷帘却是默默的从营帐角落站起来，跟上杨婵的步伐，背后射满同僚密密麻麻羡慕嫉妒的目光。
近两天战争打响忙于杀戮，杨婵倒也没有像过去那样紧逼催促卷帘修习八九玄功，自然也没再把卷帘关在主帅营里同居。
晚上的军营，挺浪漫的。
月光皎洁，篝火万朵，巡夜的将士身披重甲“哗啦啦”走过，一阵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弥漫飘散开。
杨婵走在前面带路，卷帘亦步亦趋跟着，很老实，期间路过一处医疗营帐，里面的伤兵不断发出声声惨叫，卷帘听的心里不舒服，想起白天的时候自己也杀了不少敌军。
最后来到守望山顶峰，杨婵坐在悬崖边的石头上，两只修长的玉足在空中微微晃动。
卷帘坐在她身旁。
悬崖下边火光万点，颇为壮观，那边是蜱叶国军队驻扎的地方。
远远可见，一栋雄伟的宫殿拔地而起，灯火通明，无数营帐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宫殿。
卷帘忽然感到很不对劲，单单是杨婵带自己出来散步的这一行为，就十分反常，相处一年多以来，她从来没对自己如此温柔过——如果散步也是一种温柔的话。
而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婵问：“你了解我么？”
卷帘一愣，随后转头看向她，只见月光皎洁，洒在杨婵清丽无双的侧颜上，肌肤欺霜赛雪，将其衬托的越加出尘，一头银发如同长瀑。
这个问题卷帘不好回答，他不久前曾用火眼金睛看光过杨婵，对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了解不少，特别是胸和大腿。
但如果自己真这样回答的话，恐怕离死不远了吧。
权衡再三，小命要紧，他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见卷帘不答，杨婵又换个问题问：“我和杨戬以前的事情，你有听说过么，还是说，你在凌霄宝殿的那几百年，真的是在卷帘子？”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卷帘点头：“听说过，你们兄妹很不幸。”
“不幸。”杨婵冷笑，“仅仅一句不幸就能说明所有么？”
“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原本十分幸福，我父母恩爱，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都非常宠让我。”杨婵用一种叙事的口吻向卷帘讲诉。
她肯说，卷帘便静静听着。
“可是后来，这种幸福生活被彻底摧毁了，玉帝迁怒我的母亲私结凡人，将她生生世世镇杀在桃山下面，不仅如此，为了斩草除根，玉帝还派遣天兵天将追杀我们。”
“我的父亲和大哥，都死在追杀之下，我和杨戬九死一生拜入玉鼎真人门下，受到他的庇护，这才保下一条命。”
“后来在封神战中，杨戬大放异彩立下赫赫战功被封神榜所认可，玉帝因此不得不分配他神位，成为天庭至高神的一员，其中的曲曲折折，一言难尽。”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杨戬从来不曾去接受那神位，封神后杨戬变了，变的让我痛恨陌生，他心甘情愿当昔日仇人座下的臣子，对报仇一事更是绝口不提，也从来都不想着去救出至今还被镇杀在桃山下面的母亲。”
“他也不让我去救，他怕我会惹出连累他的祸事，因此将我禁锢在灌江口，时刻监视着我。”
“我曾经拥有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如今家破人亡，唯一的哥哥也几乎变成仇人。”
说到这，杨婵的语气有些自嘲，又有几分悲哀，卷帘听着心里不禁涌起怜惜之情。
卷帘第一次觉得，杨婵是如此的脆弱。
“所以我很能明白，那种家庭被摧毁的痛苦，同时我最讨厌的，也是那些摧毁别人家庭的幕后凶手。”
杨婵目光冰冷，闪烁着炽烈杀意。
“后羿，他触犯了我的底线，他让整块北俱芦洲的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看着那些难民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哀求的模样，就像是我当年经历过的一幕幕画面重新上演一样。”
“我好久没有这样愤怒过了。”
“我要杀了后羿！”
铺垫那么多，杨婵终于道出今晚的主题，她的神情决然仇恨：
“我一定要杀了后羿，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哪怕不折手段，我也要将后羿杀死！”
听着这番杀意十足的宣言，卷帘忽然觉得今晚的夜风有些凉，冷飕飕的。
杨婵偏头对卷帘说：“我今晚去刺杀后羿，因为是刺杀，我必须小心，也需要有人帮我。”
卷帘沉默一会儿，问：“我能帮到你什么？”
杨婵说：“你有火眼金睛，你能帮我找到后羿，不然我连他身处哪里都不知道。”
“行，我跟你一起去。”卷帘毫不犹豫点头。
见卷帘如此轻易便答应，杨婵原本肃杀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但是，你真的有把握吗？”卷帘忽然道，“毕竟白天的时候，连你哥哥都在后羿手下吃了亏……”
杨婵冷冷打断他：“别傻了。”
“杨戬的手段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他的心机何等深重，他白天的时候怕是连四成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
卷帘愕然。
“至于刺杀后羿的手段我当然有，你暂时没必要知道，你只要帮我找到后羿的位置就够了。”
说罢，杨婵从悬崖边站起来：“你一共欠过我两次人情，这次帮我刺杀后羿，便抵消掉一次。”
“把账目算好，我不占你便宜。”
卷帘想了想，道：“好。”
两道人影，从悬崖上飞落，前方篝火万朵，似是繁华。
第二十四章：红颜祸水
十来个士兵，正提着灯笼在野外巡逻，大概是累了吧，坐在一颗大树底下休息。
灯笼的光芒，在黑暗中有些微弱。
“这两天，我们死了不少人。”休息片刻后，一名士兵忽然说。
其余人保持沉默。
“叶平将军旗下的十万重骑兵，几乎都战死了，幸存下来的些许人被临时分配到长弓手的编队。”那士兵继续说。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战争原来会让我们死这么多的同伴。”
巡逻队长冷冷一笑，开口道：“以前跟其他王国打仗，敌人都是不通修行的凡人，我们自然能毫无压力的碾压击败他们。”
“然而这次的敌人可是整整二十万修行大军，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的，哪里有那么容易对付，你还以为跟以前一样么？”语气里有几分嘲弄，使得气氛凝重而又不和谐。
习惯了胜战，忽然打一两次败仗，军心便都萎靡了。
有士兵不解问：“陛下跟杨戬不是同为天庭的战神吗，为何要操戈相向自相残杀呢？”
“陛下那种大人物的想法，岂是我们能猜测的？反正总归是有原因，不要说打杨戬了，就算有朝一日陛下要我们向天庭发动进攻，我们也只能照做，谁让我们是陛下的兵。”队长认真严肃说道。
众士兵闻言都面面相觑。
真的会有向天庭发动进攻的那一天么，你举例子也就算了，但别举这么可怕的例子啊。
“行了，休息够了就起来吧，都警惕一点，周围随时可能会有敌人出没。”队长起身催赶众人道。
这时，从黑暗中一前一后走出两道人影。
队长目光骤然一缩，登时拔出佩剑，厉声向两人逼问：“你们是谁！”
杨婵不想跟一些将死之人浪费口水，所以她手中的天刀微微一颤。
所有人的瞳孔里，霎时映照出万千刀光的影子，颇有点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感。
这是他们生命中所见到的最后一副场景。
……
……
在卷帘和杨婵入侵敌营的时候，皇宫的某一座阁楼里，一名面带纱巾的白裙女子，正在扒门缝逃跑。
这白裙女子，名字叫嫦娥。
先前嫦娥被一群宦官架着，强行带到后羿的寝殿里。
后羿今晚要临幸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但嫦娥从来都不是认命的女人，她在尽她所能的反抗，就像她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一样。
但这门缝实在是太紧了，扒了老半天都扒不开，将嫦娥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嫦娥带着面纱，看不到长相，但她的身材却是曼妙有致，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前凸后翘，高耸的胸部随着她喘气的节奏而一起一伏，波涛汹涌。
唯一露出面纱以外的，只有眼睛，那是一双极其灵动美丽的眼睛，晶莹剔透，仿佛用水晶雕琢成的艺术品一般。
眼睛里面，又隐藏着一股顽强坚决，那是她对待命运的态度。
既然嫦娥已经出场了，关于她的背景来历不得不介绍一下。
长话短说，偏偏说来话又长。
……
……
认识嫦娥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天煞孤星，克天克地克空气，不管是谁但凡跟她扯上关系，都决计不会有好下场。
她的母亲在生她的那天难产而死，接生婆隔天如厕的时候，不幸摔入粪坑淹死。
嫦娥的父亲甚为悚然，明白自己的女儿非常不详，将其贱卖给另一户人家当童养媳。
那户人家买了嫦娥后，大灾小难从不间断，每过一段时间总会离奇死去一人，没几年，眼看全家就要死绝户了，赶紧将嫦娥送还给她父亲，同时倒贴上一大笔钱。
嫦娥父亲很执着，坚持要把女儿卖出去，没多久又卖给镇上的一个乡绅，当他家中的小婢女。
天煞孤星之名果然不是说说而已，两年时间不到，那乡绅便家道中落门庭衰败，果断撕掉卖身契将嫦娥送回去，倒贴一大笔钱自然不必多说。
嫦娥的父亲寻思点门道出来了，别人的女儿顶多卖一次就完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可以卖好几次，好厉害！
这不失为一种来钱快的方式。
然而，当嫦娥的父亲再一次向一位乡土豪绅兜售女儿时，竟是被那豪绅派人活活给打死。
“他奶奶的，老子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居然想拿你那丧门星女儿来克老子？不存在的，打死你个龟孙！”
那豪绅骂咧咧说道。
于是，时隔多年，嫦娥终于把她父亲克死了，这个男人也算是比较耐克的。
官府判决豪绅赔付嫦娥一大笔钱财，嫦娥凭靠那笔钱自己将自己养大成人。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这句话果真不假。
成年后的嫦娥，美艳到一种惊天动地的程度，行走在湖边，鱼儿都自惭形秽的不敢露出水面，天上迁徙的大雁接二连三掉落，漫山遍野的鲜花自闭凋零。
于是，天煞孤星一说没人再提了，倒是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排出蔚为壮观的一条队伍来。
为了争夺嫦娥，附近村镇甚至时常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死伤许多人，最后惹的官府派兵前来镇压。
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嫦娥拒绝了所有人的提亲。
无法通过合法程序得到嫦娥，不少野心勃勃的人为了美色不惜铤而走险踏上犯罪的道路，其中不乏权势滔天的富豪官员。
但都没有一个人得逞，那些想对嫦娥图谋不轨的人，受到冥冥中天煞孤星的影响，在去嫦娥家的路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是半道上被野猪拱死，就是掉沟里摔死，还有的猛人被雷给劈死。
久而久之，嫦娥家门口外面，成了一片墓地。
天煞孤星，如斯恐怖。
于是，不管嫦娥长的再如何魅惑众生，都没有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了。
活着不好吗，就算佳人在怀，也不过几秒钟的爽快，因此而背上命运的诅咒，万万不值！
不少男人都这样安慰自己。
从那以后，嫦娥便在脸上蒙了一块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深居简出。
直到那一天战争爆发，蜱叶国大军来临，所有的一切都在铁骑下碾压踏碎。
第二十五章：全力袭杀
后羿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人，在天庭的时候上头有玉帝直接管辖，不得已他只能夹紧尾巴做神，除了勾搭勾搭瑶池仙女以外，大部分时间还是挺本分的。
但一被派到下界，后羿的野心就像脱了僵的疯狗一样，迅速暴涨。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何等快意潇洒。
后羿不满足于疆土的狭小，于是借助这次搜捕金蝉子的契机，大兴征伐，欲将整块北俱芦洲大一统，当一个千古帝王。
除了野心以外，后羿的第二大喜好便是美女。
其实后羿的这些特点跟天下大多数男人都一样，不足为奇。
每攻下一个王国后，后羿便会命令三军将士给自己搜刮美人。
于是，长相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嫦娥，就被人举报了上去。
后羿见手下给自己送来的是一个面带纱巾的女子，心中也是觉得十分惊奇有趣，便让手下都退去，他要好好跟这女子玩玩。
强行摘下嫦娥的面纱后，看到了那张足以魅惑三界的容颜，后羿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他能发誓，单论长相，嫦娥绝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哪怕天庭的任何一个仙女都比不上。
后羿当时就要纳嫦娥为自己的圣后，奈何嫦娥抵死不从，后羿对待美人是十分宽容的，想着给她一段时间做心理准备，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后羿各方面条件统统绝佳完美，试问天下有哪一个女人不会对他倾心？后羿无比自信。
可偏偏嫦娥就是不会。
因为从小到大，嫦娥一直都在做一个古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伟岸男人，他身穿暗黑战铠，率领无数群魔，战天战地灭神佛。
每每到梦境的最后，那伟岸男人便会回首看她嫦娥一眼，这一眼的距离，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
嫦娥有种很荒谬的错觉，总有一天，那个男人会回来找她的，而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只需静静等待。
所以，嫦娥不可能答应与后羿成婚，她早已心有所属。
哪怕所属的只是一个梦里的人。
……
……
后羿踏着龙行虎步行走在皇宫廊道中，神色睥睨，春风得意，身后有八个宦官跟随。
今晚去寝殿，将那个生平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从里到外全身心征服，然后明天再全力以赴终极一战击败杨戬，以此奠定自己三界第一战神的名头，已经规划好的未来果真一片坦荡大路，怎么走都顺畅无比！
险些乐出声的后羿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一举一动都落到某个人后脑勺的火眼金睛中……
“再往左边一点点。”
“不对不对，过了，往右一点。”
“别动，就是这里，后羿现在在你正前方大约半里的距离。”
皇宫大院的某处角落藏匿了两个鬼鬼祟祟身穿蜱叶国军装的将士，其中一人对另一人悄声说道。
杨婵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天刀，目光毅然决然，逐渐将自身气势调整至巅峰完美，今晚夜袭擒杀后羿的行动是成或败，全看她接下来的出手。
“你已经没用了。”杨婵说。
卷帘：“啊？”
“我一旦出手后，就没有闲暇精力照顾你，等会儿大军围杀过来，你自己努力自保活下来吧。”杨婵的语气像是在嘱托身后事一样。
“如果这点程度的危险你就会死掉的话，那也太让我失望了。”
“……”
卷帘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心想你别失望了，你这么一说我都险些绝望了。
杨婵却也不给他回话的机会，郑重挥动天刀，一道三丈宽大的白色刀气仿佛瀑布匹练，瞬间从剑锋上喷薄而出，斩碎重重围墙院落，下一息便闪现送到半里之外的后羿面前！
纵使后羿是天庭第二战神，一身大罗金仙的法力通天彻地，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场合下遭到袭杀，仓促之下连兵器都拿不出，只来得及对准刀芒砸出拳头。
“轰”一声爆响，后羿被一刀斩飞，接连撞碎两堵围墙，被废墟所掩埋。
“陛下！”
几个宦官大惊失色，当即捏着嗓子尖叫道：“快来人啊，有刺客！”
杨婵化作流光飞掠而来，天刀晃动当场将八个宦官瞬杀腰斩，尸体的断口处凝结上一层坚冰，没有溅出一滴血。
“呵呵，是朕大意了。”废墟中传来笑声。
后羿龙袍破损模样狼狈爬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桀骜不羁的弧度，手持刚刚才祭出来的琉璃宝铲。
“朕原本还以为，像杨戬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半夜偷袭下三滥的事情，所以才放松警惕，现在看来，你杨戬也并没有多么正人君子。”
说着，后羿转头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探寻杨戬躲藏的方位。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皇城外，传来大批将士骚动喊杀的动静，想必很快就会赶来护驾了。
“既然你都出手了，叫你哥哥也一起现身吧。”扫视一圈，没找到杨戬躲藏的位置，后羿只得对杨婵说道，“其实仔细想想朕也挺能理解你哥哥，毕竟正面交锋他不是朕的对手，要想击败朕，他只能施展不光彩的阴谋手段……”
话还没说完，杨婵便流光电影一般掠杀而来，后羿气势微窒，以琉璃宝铲挡开天刀，杨婵运用神通开天九十九刀，鼓荡起全身法力，一刀刚猛过一刀，狂风骤雨一般对准后羿劈头盖脸斩落，四方大地承受不住刀罡，不规则龟裂塌陷开。
后羿挡过前面几刀后，心中忍不住就有点慌了，他没想到杨婵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是对自己一顿倾尽全力的乱砍，简直仿佛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若是按这种速战速决的节奏，杨戬和梅山六圣肯定也都在暗中酝酿着给自己一记大杀招。
后羿不是盲目自大的人，他知道论单打独斗杨戬不是自己对手，但如果梅山六圣以及杨婵给他助阵的话，自己就反不是他对手了，甚至一个运气不好的话，自己饮恨当场也是大有可能。
他先前中了杨婵一刀，现在法力运转过胸口的时候还有些堵塞不通畅，伤势不算重，但也不轻。
第二十六章：宝莲灯
后羿当然不知道，杨婵之所以一上来就毫无保留出手，纯粹只是为了卷帘的安危考虑，她这边能越早解决后羿，卷帘那边也就会越安全，才不是后羿脑补的那样，为了配合杨戬在暗中酝酿的大杀招……
这个误会导致后羿全程都在提心吊胆招架杨婵的猛攻，分出一半的精力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如此一来，大罗金仙境的他，居然与矮自己一个大境的杨婵战了个不相上下虎虎生风。
短短半盏茶时间里，两人交手不下五百回合，整座战场土崩瓦解沦为废墟，仿佛被巨牛生生犁过一般，后羿由一开始的提心吊胆，逐渐变为惊疑不定，因为前来护驾的大军的喊杀声已经近在耳边了。
后羿何等枭雄精明的一个人物，暗暗思量道：“杨戬若是要围杀我，必定要是在我势单力薄的时候出手才行，如果让逢蒙等人成功赶到护驾，结合起百万战阵，天庭战神就算十个都来了也奈何不得我！”
后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这时杨婵渐渐力乏，攻势远不如一开始时那样刚猛强悍，后羿骤然想到某事，哈哈大笑道：“朕明白了，原来杨戬没有来，今晚来杀朕的，只是你一个小丫头而已。”
杨婵被识破老底，仍然面不改色全力做攻杀状，后羿一口气又挡了她七十六斩，还是未察觉到周围有异样情况，不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顿时心中大定，畅意大笑道：
“杨婵，朕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居然敢孤身一人闯进龙潭虎穴，朕是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不知死活呢？”
后羿法力鼓荡雄起挥铲，瞬间扭转劣势，反过来将杨婵压制猛攻，看着杨婵那张洁白冷静的美丽表情，后羿情不自禁赞叹道：“不愧是被朕看上的女人，单论你的勇气，就足以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你放心，今晚你就算战败朕也绝不会让你难堪受罪，等成为朕的女人后你就会明白，朕的格局有多么大。”
杨婵听了这番明目张胆调戏的话语，心中怒火大盛，猛提一口法力打算再强攻后羿一轮，不料后羿此刻没有了后顾之忧，举手投足间轻轻松松就能碾压她，两人的交手，从最初的不相上下，转眼变成成人与孩童的嬉闹。
不远处的卷帘见杨婵败势大显，心中立即为她着急担心起来。
“放弃吧，就连杨戬都不是朕的对手，更不用说你了，朕只怕会失手伤了你。”
说着，后羿以一招铲天截地式，正面硬碰硬将杨婵手中的天刀截击成两段，杨婵被其巨力震飞，跌倒在地上气息萎靡，嘴角溢出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后羿大踏步而来，朗声笑道：“杨婵，你现在总算明白朕的厉害了吧——”
话音未落，后羿瞳孔骇然骤缩！
只见一道璀璨金光，以不可避免的速度从黑暗中极速飞掠来，后羿白天时与杨戬交过手，他很熟悉这道金光的气机，分明就是杨戬的八九玄功。
杨戬今晚到底有没有来围杀自己！？
后羿整个人都懵了，惊骇欲绝，一时间甚至都闭目受死，心中哀呼我命休矣……
“噗。”
放屁一般的闷响声。
璀璨金光轰射在后羿的眉心处，却只射断了三三两两几根眉毛。
后羿难以置信抬起头，望向火眼金睛射来的方向。
卷帘挥手大喊：“杨婵快跑，你不是后羿的对手！”
“原来是你。”
后羿愤怒的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卷帘这个鼎鼎大名的废物摆了一道，转身就要朝他铲杀而去，眼角余光却瞥见杨婵异常果断的冲天而起，远远遁逃。
后羿一愣，随后就急了，怕真被杨婵给逃了，顾不得再去铲杀卷帘，腾空径直追击杨婵。
……
……
与此同时，灌江口的主帅营里，杨戬正与梅山六圣商讨明天的战术。
“大事不好了真君！”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随后一名将士急匆匆跑进来。
杨戬问：“何事如此慌乱？”
将士忙答：“公主不见了……”
“什么！”
杨戬霍然起立，神情肃杀。
“公主先前与卷帘外出散步，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末将派人四处寻找也没见到人影，担心公主会有所不测，便赶紧来禀告真君。”
这人，便是杨戬安排下来监视杨婵的其中一枚棋子。
杨戬的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知妹莫若哥，以他对杨婵的了解，杨婵是绝对不会在战争的节骨眼上逃离自己的。
尽管杨婵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自己的掌控。
既然不是逃，那杨婵失踪的原因便只剩下一种。
杨戬目光如电，射向远方的蜱叶国军营。
“跟我一起，
去把后羿宰了。”
杨戬的声音，冰冷的像是南极深处的万载寒冰。
梅山六圣闻言不禁悚然，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封神战中戮穿天地的男人，他本该身披万丈光芒，却隐忍了许久许久。
……
……
后羿的身体刚刚腾飞离地三尺，施展神通法相天地，右手手掌千百倍膨化巨大，遮天蔽日朝杨婵捉去，如捉一颗星辰——
杨婵冷不丁返身，杀了个回马枪，回马灯，不，准确的形容，应该说是杀了个跑马灯才对。
杨婵的手里，握着一盏宝灯，卷帘用后脑勺去看宝灯，差点被闪瞎了眼。
那盏宝灯散发出来的光芒实在是太炽烈了，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将山河大地照耀的亮如白昼，天上的月亮在此刻都是黯淡无光。
杨婵竭尽所能的将所有灯光集中成一束，这也正是她今晚胆敢前来袭杀后羿的唯一底牌，昔年封神战，杨戬既是收服神器三首蛟，又是驯养神兽哮天犬，还与梅山六圣结拜，机缘奇遇繁多，而杨婵的机缘唯有这一盏宝莲灯。
那最集中的一束灯光，瞬间洞穿了后羿遮天蔽日的手掌，然后再洞穿后羿不可思议的两只眼睛。
后羿的整个上半身，在灯光中泯灭为尘埃。
说来漫长，杨婵的跑马灯其实只有一霎。
天地一霎间的光亮后，便重新恢复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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