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酿酒 （完）
李少君笑道：“都说了‘练兵’，既然是练兵，那当然有方法，年底宗门内大比，年后仙道盟所有宗门齐聚东华宗点君山，仙道盟宗门之间大比。”
方言一愣，她记得林虞这婆娘当初带它游历时，好像还经常举着‘点君山传人’的布番，合着她是打东华宗的招牌招摇撞骗呐~！
李少君手里的道藏被他举着，指向天上，说道：“咱们宗门不像其它四派，上面有人，说话有底气，咱们只能靠自己，所以在物资这方面，宗门就特别重视，将来若是与凡俗王朝捆绑，除了战力之外，咱们宗门该如何体现自身价值，就全靠物资和‘人才’这二者，而且无论是宗门大比，或是仙道盟大比，都需要物资奖励，也需要丹药灵果供给弟子们兑换，用作消耗。”
方言点头道：“懂了，就是大比将临，弟子们为了巩固修为或是为了囤着物资应对大比都好，总之会需要许多灵丹和灵果，功德殿此时估计就已经入不敷出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李少君笑道：“没说完全，但是听起来你好像已经理解了里面的意思，这就行了。”
方言笑道：“所以，你种糯米，除了能兑换功德分，还是应了林筠的要求，他是大师兄，那么从这一层身份去猜测，肯定是宗门准备将来与新的凡俗势力合作时，打算从‘民生’‘治国’这两个方面着手，增强自身的影响力。”
李少君哑然道：“一点就透，聪慧。”
方言恍然道：“我说呢，怎么会有那么多弟子成天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李少君摇头叹息道：“外边行走的弟子几乎都回来了呗~！”
方言愣了几息，问道：“什么意思？”
李少君面色不变的道：“乾国将亡，仙道盟没必要陪着一块死，毕竟是修行势力，冷眼旁观王朝更迭，只是寻常而已，但也不能做的太难看，否则将来的新王朝怎么看我们道教，到时候万一转头不要我们，找佛门秃驴去了怎么办？”
方言纳闷道：“那还叫弟子们回来？”
李少君沉声道：“各大宗门都有精英弟子和大乘期真人级修士在京城，执行‘护佑’皇宫的任务，我师父此时就在京城晃悠呢。”
方言默默无语，以仙道盟五大门派为首的道教势力，长期在俗世中原地区担任‘修行界执法官’的角色，保护百姓，降妖除魔，此时乾国将亡，却毫不犹豫的撤回了驻地的弟子，只留下部分人龟缩在京城，用意不言而喻。
李少君讥讽道：“据说吵闹的不可开交，都说衍星宗偷拿了乾国的气运神龙，因为当时为了梳理气运，林虞将神龙关在一枚玉玺里，就供奉在锁龙殿……”
话说一半，李少君满脸无奈的看着方言，嘴角扯了扯。
“师妹，该不会在你这吧？”
方言毫不犹豫的否决道：“开什么玩笑，这种好东西林虞会给我？我当时的确去了，刚到锁龙殿就遇见林虞那具分身在欺负魔道的小朋友，跟我叙了几句旧，就让我走了，还说幸好她是善人格分身，若是林虞本人，说不定就打杀我了。”
李少君看着方言，直到她差点发毛，才意味深长的道：“如今我们的关系也不算交浅言深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真在你这，你要小心衍星宗，特别是衍星宗掌门吕正一，我总觉得他当初魔道大战时放过你，是顺水推舟，也是别有用意，切记，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方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李少君摆摆手，继续说道：“都说只有魔道才有造龙之法，可为何林虞也会？你想过没有，林虞会不会为了防止有一天你脱离衍星宗掌控，特意将造龙之法留了一份给吕正一。”
方言闻言悚然一惊，随后摇头道：“不可能，造龙首先要有真龙之气，没有真龙之气无法造龙，这是修行界共识。”
李少君调侃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衍星宗的要求很低，只需要一条假龙镇压气运即可，否则当初也不会封你修为，不让你修炼，就拿你如今的修行速度来说，虽然有点慢，可是再慢也不至于一百年才金丹期，我可是记得当初几十年前郑师叔收你为徒时，大家都说你只有炼气期的修为。”
方言恍然道：“原来如此，衍星宗只需要一条假龙镇压气运，根本不在乎修为，反而会因为假龙修为高了不好拿捏，所以当初林虞压制我，不让我修炼，我修为猛涨的原因是吃了特殊的丹药，若是没有那种特殊的丹药，或许我如今还是条筑基期的小蛇妖也说不定。”
此时，闻到浓郁酒香的林筠来到院落，听见两人对话，背着手说。
“师妹多想无益，你好好修炼便是，一切有宗门替你顶着。”
李少君拿起道藏开始看，笑道：“既然大师兄都发话了，师妹且安心，这比你师父说话都好使，毕竟你师父这不着调的性子，天下闻名，远不如大师兄一句话，他可是能代表宗门的人物。”
方言知道李少君是在帮她，心中顿时充满感激，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好拱手作揖，说道：“谢过两位师兄。”
林筠笑着摆手，说道：“自家师兄妹，当然同仇敌忾。”
李少君看着道藏，头也不抬，笑道：“自当如此。”
方言傻笑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林筠指着酒坛子笑道：“我闻到甜甜的酒香了，这味道果然与一般酒水不一样。”
方言轻嗅，点头道：“成了，把酒坛子搬出来，储藏好便可，安置在阴凉处，夏季过后便能饮用。”
林筠奇怪的问道：“现在不能饮用吗？”
方言自知失言，立刻补救，说道：“能啊~！不过……酒水不是储藏过后味道会更好吗？”
林筠点点头，说道：“也对，不过我得先看看这酒水如何？”
李少君笑道：“我也想试试。”
林筠一拍，决定道：“那就开一坛试试。”
李少君道：“同意！”
方言笑道：“我也想试试。”
第十九章 劝说
林筠挥手驱散火焰，抱起一坛酒，拍开泥封，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不同于寻常的酒水，这是香甜的味道，很特别。
李少君从屋子里拿出三个碗，笑道：“倒出来试试。”
林筠开始倒酒，倒了半天，看着碗里纯白色的酒水，奇怪道：“怎么这么少？”
李少君也奇怪，摸着下巴思索。
方言却没好气道：“得等它发酵呗~！酒水嘛……肯定是储藏过后才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香。”
李少君点头道：“有道理，咱们都是第一次尝试酿酒，过程都是瞎捉摸出来的，等过一个月，我再取一坛酒水看看，若是变多了就倒出来，试试味道。”
林筠和方言相视一眼，同时点头道：“有道理。”
李少君瞧了方言一眼，调侃道：“若是宗门大比方师妹能有个好成绩，我就送你一坛酒。”
方言没好气道：“若是真的能行，我下次自己动手酿酒不好吗？”
咦？
不对……
方言再次抬起头，问道：“听这意思，你不参加宗门大比吗？”
林筠替他回答，笑道：“元婴期往上，都不用参加大比，只针对练气到金丹期的弟子。”
方言嘀咕道：“看来修为低就是麻烦……”随后，她又问道：“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必须参加吗？”
林筠和李少君同时点头，说道：“必须参加。”
方言双手一摊，无奈道：“我现在才知道，郑隐这大叔真是不负责任，跟着他打了小半年的铁，关于宗门大比的事情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
林筠无奈的扯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少君反而笑道：“习惯就好。”
方言问道：“那你们到时候做什么？”
李少君叹息道：“评判长老。”
林筠无奈的摊手，说：“这其实很无奈，看低级弟子打来打去，有啥意思？我还要保证功德殿灵丹灵药灵果供应充足，以免因为物资供应不足，从而影响弟子发挥。”
李少君笑道：“谁让你是宗门大师兄，未来的掌门，你不负责谁负责？难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易长老和你师父来负责吗？”
林筠摇头道：“太麻烦了。”
方言忽地灵机一动，搓着小手，问道：“大师兄啊~！我和你商议个事情呗！”
林筠疑惑的瞧了她一眼，点头道：“你说……”
‘说看’两个字还憋在嘴里，就被方言抢了话，说道：“既然功德殿做起来麻烦，那么你想过将事情分润些给个人吗？”
林筠和李少君相视一眼，饶有兴致的问道：“何意？”
方言叹息道：“怎么说呢？就是……你把供应灵丹等物资的任务，分派给我，让我替你分担一些，到时候可以叫那些师兄弟们，来我这里兑换，只不过兑换物品不一定非得是功德分而已，懂了吗？”
李少君失笑摇头，拿起道藏继续看，没有搭话。
林筠反而伸手指着她，笑道：“师妹不知，师兄弟们私底下交换物资，我们是允许的，戒律阁也不会追究，这也替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方言不死心，继续劝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样，你看哈……功德殿能否根据个人的炼丹实力，或者物资的丰厚程度，来一次测评，然后设置一个标准线，再将达到标准线之上的个人，梳理出一份名单，挂在功德殿门口，表示宗门和功德殿承认这些人具有能够兑换物资的资格，这样一来，师兄弟们才知道找谁兑换，若是物资出了问题，还可以申请戒律阁和功德殿保护，以此来减少私底下兑换物资出现某些弟子以次充好的可能性。”
李少君虽然在看着道藏，但也将方言的话听了一遍，瞬间就咀嚼出里面的意味，调侃道：“这样还可以杜绝某些心术不正的师兄弟借此机会大发横财，拿着物资提高兑换条件。”
方言没好气道：“行了，你闭嘴。”
林筠点头笑道：“以前确实出现过类似的情形，还引发了纠纷，甚至闹到易长老那里去了，只不过最后查出来发现，纯粹是那位提供丹药的弟子学艺不精而已，师妹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回去找人商议，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方言一拍手掌，赞道：“对嘛！存在既是合理，既然如此，那就该拿出法子来予以管辖，否则就会生出乱子，若是纳入宗门管辖范围，出了问题自有戒律阁和你们功德殿解决，这可是能解决不少麻烦，不仅是物资供应的压力减轻了，还对宗门内的兑换乱象，进行了有效的管控，多好！”
林筠和李少君同时露出讶然的神色，不禁点头赞许，说：“师妹有当家做主的潜质，若是早生个百八十年，估计许尊就得让贤了。”
李少君摇头道：“真看不出来师妹还是管理宗门的天才。”
方言毫不客气的摆手，说：“我可是在十万大山有领地的蛇妖，手下管着不少小妖呢~！这当得了什么……有机会带你们俩去我那坐坐。”
林筠点头道：“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李少君笑道：“倒是有几分山大王的意气。”
调笑几句，见天色已晚，而且林筠最关心的酿酒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便不打算再留，对李少君和方言告辞离去。
“天色已晚，我还要回去瞧瞧功德殿的情况如何，有时间再来找你们闲聊。”
李少君也不起身，微微点头，说：“那我就不留你了。”
林筠摇头轻笑，架起飞剑，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方言跑去抱起和白狐玩耍的莲儿，说：“回家了。”
莲儿喵叫一声，不愿回去，使出大猫猫拳疯狂殴打铲屎官。
方言一把拎起它，恐吓道：“不走下次就别出来玩了！”
莲儿被拎着后脖颈，手不够长，打不着方言，气得疯狂蹬腿。
方言头疼不已，孩子大了不好带，可怜天下父母心，头也不回的对李少君说道：“我走了。”
李少君头也不抬，看着道藏，说道：“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
夕阳的火烧云燃尽了半片天空，山林中传来方言教训莲儿的声音。
“你再闹一个试试，信不信我不给你果子吃……”
震惊！本书主角竟然百年练气！究竟是作者人性的扭曲……
百年练气已改。
还有我要强调一点，是七十年左右，不是百年，七十年筑基，这要是还不行，七十年直接就金丹元婴，那就太扯淡了，这样写下去，最多五十万字，就要崩，神仙都拦不住的那种，你们可以自己看看，那些开局就很牛的书，有几本能好好的写到最后，基本上到最后都会说‘前期写崩了’，这不是废话吗？
主角一定要顺风顺水，全世界对他好不成？
反派一定要是智障，为了成为反派而成为反派？
而且前期七十年不能修炼，只为了打熬根骨，这个设定没有问题，林虞的造龙之法来自于青帝，魔道的造龙之法来自于仙界魔主，能一样吗？
还有化龙九劫的设定，这个改不了，龙族本身就是具有大气运的种族，能和旧天尊平分天地气运，蕴养鸿蒙紫气，还是窥破长生隐秘的关键两者之一，随随便便修炼一下就化龙，也太垃圾了……
改成七十年筑基，百年金丹，还有那么多不靠谱的奇遇撑着，尽力了，要是这还不喜欢，那我求你们，弃书吧，我满足不了你们。
最后说一句，主角没爹没妈，没有谁会理所当然的对她好，成熟的人只看利益，不看关系好坏，为什么不等百年，林虞都觉得不可信了，衍星宗这样的大宗门更不可信，会不会为了压制她，增加手段呢？到时候万一逃不走了，留在皇宫一辈子看门？说不定哪天寿命耗尽了，还要被扒皮抽筋……
兄弟姐妹们对不对？
而且细心的书友会发现，主角很少和别人将交情，一般都是讲利益，讲交易。
无论是势力与势力之间，还是人类和妖族之间，除了赤果果的利益，还能有什么？
你说交情？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交情只是扯淡，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千万别看表面上的那一套，只是吃相而已。
没出社会的兄弟姐妹们，或者即将踏入社会的兄弟姐妹们，一定要记住，除了父母，没有谁会理所当然的对你好。
第二十章 名单
回到屋子已经是夜晚。
方言放下莲儿，随意找了些食物果腹，其实不吃也可以，但是从跟了林虞开始，就是每日三餐，在皇宫时也没断过这个习惯，勉强算得上是一条少吃多餐的蛇妖，实属另类。
莲儿闷闷的吃完果子，瞄了一眼方言手里的食物，有点嘴馋。
方言将最后一点食物丢进嘴里，没有嚼就吞咽下去，蛇类天生的习性作祟，没办法的事情，她拍拍手，对莲儿道：“没了，待会再给你一颗果子吃。”
“喵~！”
莲儿喵叫一声，跑进茶林里躲猫猫玩……
方言本想休息片刻，但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瞬间没了休息的心思，盘腿而坐，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天地未名，混沌杂乱……”
做了晚课，又开始研究佛门金刚经，如老僧般坐定，手捧经书，开口诵经。
“稽首三界尊，皈依十方佛；我今发宏愿，持此金刚经……”
字字句句，佛音灌耳，心湖激荡，铭刻心声。
或许是日复一日的诚心诵经有了回报，方言的身躯泛起细微金光，她好奇的伸手敲敲大腿，有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
“当年在皇宫利用乾国气运龙气洗精伐髓，整整七十余载，技能全点在了防御上，随后又渡过了三次化龙劫，如今金刚经勉强算是入门，寻常中品灵器难以破防，除非全力以赴，见面就下杀招，不死不休。”
苟住，变强，再去浪，果然是穿越者千年不变的道理。
方言做了晚课，寻思着不能全把技能点在防御上，否则缺少攻伐手段，于是拿出乾坤戒里浩如烟海的道藏出来挑选，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找出几本质地上乘的剑诀，开始研究修炼，直到深夜才回屋睡觉。
清晨。
方言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修炼了一会儿剑诀，又盘腿而坐，完成了早课，生火，起锅，做了顿早饭，草草吃了，打发莲儿自己去玩。
她徒步来到悬崖边，纵身一跃，化作十几米长的虺蛇，遨游云海。
今日观看青蛇巡游的弟子依然不少。
方言估计，这件事的热度近期会一直居高不下，反正古代人没有啥娱乐生活和八卦新闻可以消遣，堂堂正道宗门有一条蛇妖巡游的新鲜事儿，应该会热闹好一阵子。
今天巡游完毕，没有回屋子，反而去了功德殿，一来是上交练完的丹药，二来是等候‘物资兑换花名册’。
交接完任务，领取到功德分，时间已经来到正午。
功德殿门口发布了最新的信息公告，大概内容说“由于功德殿物资紧张，为此特意做出调整，允许宗门内弟子长老私自兑换物资，兑换物品可自行商议，也可使用功德分，事后必须上交一成所得给功德殿。”
然后，还公布了拥有兑换资格的名单，方言仔细找了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道藏峰拥有资格的人数最多，方言位列其中，毫不起眼。
姓名：方言。
所属：道藏峰，亲传小师妹，虺蛇化形，身具真龙之气。
能力：上等。
资质：中品灵丹师，拥有特殊凝丹手法，所炼灵丹质地上乘。上品灵器师，道藏峰峰主亲传炼器技艺。符箓师，掌握符文所有变化。阵法师，熟悉海量铭文禁制。咒文师，懂得龙族与蛮族、远古时期咒文。药师，能窥破人体隐秘，调理体内灵气与伤势。天机术士，能演算天机，洞悉龙脉星象。
方言摸摸后脑勺，砸吧嘴道：“就差掌握气运这事儿没写出来了，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功德殿的信息栏前，围了一大群来兑换物资的同门，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道藏峰的小师妹可真厉害，她真的是蛇妖化形吗？怎么感觉比咱们人类懂得还多？”
有人回了一句“那是当然，要不怎么会被林虞给看上？天底下能镇压气运的蛟龙鱼蛇能有几条？”
还有好事者附和道：“能被林虞看上的，能一般吗？要说咱们中原的风流人物，几百年前有东华宗的那位陆地剑仙，而如今一百年内，当然要属衍星宗的林虞了。”
功德殿出来位长老，童颜鹤发，斥责道：“开口林虞闭口林虞，没大没小。”
众同门嘿嘿大笑，没当回事儿，当初除魔大战时，衍星宗掌门做的事太不地道，导致青冥剑宗的修士有些敌视他们，这已经是普遍的共识。
方言混迹在人群里，有些涩然和尴尬，头一次被这么夸奖，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紧张……
瞧瞧左右的同门，没人注意她，寻了个机会悄悄的溜走。
离去时隐约听见有许多同门在商议，想找她兑换物资，有人想修缮灵器飞剑法宝之类的东西，有人想求灵丹，甚至有位受伤的同门想求她调理体内杂乱的灵气，说是在道藏峰挂了号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排上号。
方言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有些兴奋，小脸通红，握拳道：“好好表现，口碑好，今后的生意才会好。”
若是生意好了，各类天材地宝灵药灵草就会铺天盖地的砸向她。
这样的场面，方言闭上眼仿佛近在咫尺。
回到屋子，还来不及整理略显杂乱的院落，就有人驾驭飞剑而来，看样子是在名单公布后不久，看见她的简介特意找来的。
人影落地，收起飞剑，还是个熟人，李莲花。
李莲花笑道：“师妹，受师兄弟们委托，特意前来与师妹商议兑换物资的事宜。”
生意上门，方言高兴的笑起来，“师兄等着，我去给你泡壶茶过来。”
李莲花赶紧摆手道：“不烦事不烦事，说了就走，玉玄峰那边还有事儿呢……”
方言快速的烧了锅水，沏了壶茶，拿出两个杯子，倒好茶，递给他，指着桌子的另一边，说道：“坐下说。”
李莲花被这一手用道法泡茶的功夫给惊呆了，诧异道：“道法禁制还能这么玩？”
方言神秘的笑道：“我也是跟别人学的……”
李莲花点头微笑，岔开话题，说：“事情是这样的，有几位师兄托我，找你兑换些物资，合计：修缮飞剑三柄，法宝一个，画制雷系符箓一百枚，中品养元丹七瓶，下品养元丹二十一瓶，另有一柄飞剑需要修改禁制阵法，若是可以，阵基……也就是阵盘也炼制一块，师妹开价吧。”
第二十一章 鹊起
方言点头，思付片刻，觉得不能贪心，得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按照功德殿的价格下降三成，功德殿拿走一成，我只相当于赚了六成。”
李莲花闻言笑了起来，点头道：“师妹厚道。”
方言摆摆手，说道：“物资需要你们提供，我只负责动手。”
李莲花赶紧说道：“那是自然……”
方言继续说道：“交付日期自取得所提供物资的当日算起一月之后。”
李莲花感叹道：“和师妹做交易就是爽快，一言为定。”
方言颔首道：“没问题。”
李莲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许道：“茶不错。”
方言抬抬下巴，“对面采摘的，也不知道谁留下的茶树。”
李莲花笑笑没说话，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道：“师妹留步，师兄有事先走一步。”
方言客气的笑道：“那就不送了。”
李莲花摆摆手，化作一道剑光飞走，消失在天际。
……
方言收回目光，正打算将屋子清理一遍，又是一道剑光落地，来人又是位熟人，道藏峰的成天琅。
成天琅拱手作揖，笑道：“师妹真是深藏不露啊……功德殿的名单公示后，这才多久，就有许多同门师兄弟托我前来找师妹商议兑换物资的事宜。”
方言点头微笑，“且说说看，你手里有多少，我刚接了一批需要兑换的物资，一个月内恐怕是没时间了。”
成天琅闻言愕然，摇头道：“也不多，合计：修缮飞剑十七柄，炼制下品金疮药二十瓶，中品疗养丹五瓶，炼制缚灵网一张。”
方言点头道：“你这个估计要两旬的时间才能交货。”
成天琅继续问道：“若是明日便能交付兑换物资呢？”
方言摇头道：“算上之前答应的……依旧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成交付。”
成天琅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叹息一声，说：“那便如此吧……明日我来交付物资。”
方言用清洁术洗了一个杯子，倒了杯茶给成天琅。
“师兄喝茶。”
成天琅端起茶杯，点头道：“谢谢师妹。”
哧溜~
成天琅赞许道：“这茶不错……”
方言笑了笑，没说话。
成天琅起身，拱手作揖，“师妹留步。”
方言起身，颔首道：“师兄慢走。”
成天琅驾驭飞剑，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方言松了口气，伸伸懒腰，“完美开局，再接再厉。”
接下来的日子，方言的小木屋门庭若市，来了许多需要兑换物资的同门，能接的都尽量接了，某些看了后实在是无能为力的，也只好说一声抱歉。
也有些抱着心思在观望的，觉得蛇妖师妹毕竟新入门，不太靠谱。
而且……她接那么多业务，能完成吗？
若是不能完成，要面对戒律阁的惩罚不说，还得倒赔。
但方言听到这样的言论，也没有在意，只是在心中暗自冷笑。
方言依旧每天都在应付各种上门的同门师兄弟。
过了十余日，方言算算时间，若是年底宗门大比，她如今接手的业务，刚好可以做到深秋时节，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她自己也没时间修炼，准备大比了。
如今正好春分，方言在门口竖起一块木牌，并安排莲儿蹲守在门口，谢绝生意上门。
许多上门的师兄弟看见木牌和莲儿，只能唉声叹气，找别人去了。
小木屋里传来了稀奇古怪的声音，一会儿火光冲天，隐隐透出药香，一会儿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若是有人跑去窗户边一探究竟，就会发现，屋里有两个方言，一个专门负责需求量最大的炼丹，一个负责修缮飞剑炼制符箓等事宜。
说不上分工明确，但却有条不紊，只是苦于不能再多几个分身，否则再多的业务也能接。
暮春时，方言交付了第一批业务订单，赢得了对方的五星好评，顿时名声大噪，让许多尚在观望的同门捶足顿胸，简直后悔不迭，当初就想观望阵子再做计较，如今看见别人收取到的物资具是质地上乘，可蛇妖师妹却不再接收新业务了。
夏至时，方言又交付了三笔订单，具是质地上乘，赢得了客户的五星好评，坐实了‘宗门新进手工艺大师’的美誉。
初秋时，方言手中的业务订单已经交付三分之二，凡是她手里出去的东西，具是质地上乘，用实力用自己辛苦雕琢出来的手艺，赢得了宗门所有师兄姐弟妹的尊重，谈起她时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厉害’。
那些议论和争论声也由此消声灭迹。
当然啦……
方言除了待在屋子里办业务，每日的早晚课和巡游云海的任务也没有落下，这样做的同时还花费时间和精力，锻炼了自身的本领。
上品灵器的打造，如今是信手捏来，能够满足各种要求。
中品灵丹的炼制，如今是出手不凡，每一枚灵丹上面都有两条色泽鲜艳的纹路。
而且当初花了大时间大代价大心思去研究的铭文禁制咒文符箓，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经常有同门师兄弟和长老们拿着她画的铭文禁制和咒文符箓去研究探讨，甚至会因为她用了某种新的铭文禁制变化引起争论。
深秋时，方言手里的业务订单悉数交付完毕，没有收获一个差评。
交付完毕后，方言数了数，自己也收获了海量的物资，还有巨额的功德分，不得不说，她如今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但依然不打算停止巡游云海的任务，因为这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借机修炼天赋神通，还能收获山下那些百姓的香火愿力。
宗门大比的时间临近了，许多弟子都开始忙碌起来，方言抽时间去了一趟李少君那里，看了一眼开春时酿造的糯米酒。
酒水较之当时多了不少，满满当当一大坛子，酒香浓郁。
倒了一杯尝尝……
嘿~！
还真别说，味道不错，就是前世喝过的那种味道。
方言告知李少君，说道：“拿个纱布，将酒水分离出来，单独储藏，过冬时或者除岁时拿出来温一壶，味道应该会不错，酒糟可以冲水喝，还能拿去做菜，用处多多，就是别扔了，怪可惜的……”
李少君嗤笑道：“忙你的去吧，这还需要你说，我和林筠早就研究出来了。”
方言没好气道：“我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还得抽时间研究这酒水，我容易吗我？”
李少君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少跟我抱怨，就算我是评判，到时候也不会帮你舞弊……”
方言冷笑道：“你觉得我需要舞弊？”
李少君耸耸肩，调侃道：“口说无凭，用实力说话。”
方言不屑道：“你给我等着，老子会证明自己……”
第二十二章 前奏
方言气呼呼的回到屋子，坐在院里生闷气，拿着烟杆不停砸吧。
啪嗒~
莲儿跑进院里，撞到了一座堆积如山的物资。
这些物资不乏一些好玩的物件儿，还有些食用的灵药灵果，都是上门办业务的同门见莲儿可爱，送给它的礼物。
当然啦……
莲儿收礼物，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别人不给礼物，它不给开门。
这一点，方言不知道批评教育了多少次都没用，都怪郑隐这大叔教坏了它。
莲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超大型的储物袋，别的功能没有，只是单纯的空间足够大，外形有点像前世女生斜挎的包包，上面绣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猫正在吃鱼。
活灵活现，可爱养眼。
唯一可惜的，就是莲儿不懂得运用储物袋，导致一大堆物资平白无故的堆积在院里。
方言也不打算帮它，心里有点吃味，她当年可怜兮兮的，哪有这待遇。
……
方言坐了半晌，闷气也生完了，老老实实的跑去清泉边，开始练习剑诀。
上次一共挑选了三本剑诀，一本叫做《云雾九式》，讲究的是身法灵动，剑招诡谲，叫人琢磨不透，十分适合刺杀和单打独斗。
一本叫做《白云深处》，很富有诗意的名字，但剑招却古朴拙重，讲究大开大阖，沉稳有力，对于身法和灵力的运用中规中矩，很适合重剑。
一本叫做《斩龙剑诀》，招招狠辣凌厉，但这不是关键，这是一本需要配合的剑诀，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出招时，一人迟缓，一人迅捷，姿势虽不雅观，但剑招古朴浑厚，破绽之处实所罕见。斗到紧要处，一人重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人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这三本都是方言精挑细选出来的剑诀，《云雾九式》适合她的轻型飞剑，《白云深处》适合她的重剑，《斩龙剑诀》适合她关键时刻用《镜花水月》的分身配合使用，叫人防不胜防，差不多属于量身打造的剑诀。
粗略的翻看三本剑诀，方言挑选一本仔细研究，夜晚时分，她做完晚课，开始练剑，一夜无眠，直至第二天天光大亮，才趁着做早课的时间，好好的调理内息。
早课作罢，雷打不动的巡游云海，收获了一大票好奇的眼神，也听到了无数争论。
方言心中叹息一声，她终于从一条景观蛇，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偶像蛇’，这个变化不可谓不大，但私底下却是她近百年的辛勤付出。
巡游完云海，回到屋子练剑，发现几位同门找来，说要兑换物资。
方言摆摆手，说道：“抱歉，我已经不兑换物资了，宗门大比时日临近，再不抓紧准备，我可就一轮游了……”
看着方言抱歉的眼神，几位同门悻悻然离去，也没有责怪，人之常情而已。
莲儿可怜兮兮的看着满院落的灵果灵药，还有许多好玩的物件儿，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因为有些灵果差不多快要过了储存期，即将腐烂。
“唉~”
方言叹息一声，心里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它可怜兮兮的眼神，再者，那么多物资，浪费了也不好，起码省去了她的心思，可以不用为莲儿的猫粮发愁，如今在宗门还好些，有些同门看莲儿可爱，遇到了会给一些灵果灵丹逗弄它，饿了它还能去李少君那里蹭饭，也不能说蹭饭，毕竟有交易。
若是出了宗门，莲儿的猫粮可就无处着落了。
“来吧……给你装好，下次要吃的时候，你就这样拿出……”方言最终敌不过莲儿可怜兮兮又萌萌的眼神，手把手的教会它使用储物袋，反正它如今开辟了气海，身具灵力，哪怕距离渡化形劫也不远了。
从小生活条件就这么好，估计渡化形劫就简单了……
莲儿学会了使用储物袋，自个儿玩的不亦乐乎，很快就在某次失误中，被一堆物资埋了起来。
方言没空理会莲儿的蠢萌举动，跑去清泉边，认真的练剑，她练的《云雾九式》，特别讲究身法配合，好在她的身法不算弱，练起来得心应手。
七天，将《云雾九式》融会贯通。
九天，将《白云深处》融会贯通。
十天，将《斩龙剑诀》融汇贯通。
练习完毕剑诀，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七天，方言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又拿出《弈棋》来雕刻，闲暇之余练了几篇道诀，学了几手道法，充实自己的底牌库。
宗门大比的前一天，方言拿着烟杆子静静的站在云海前。
将自身的实力做了对比分析。
防御方面：
本身强度够硬，能够硬扛中品灵器飞剑，外加小有所成的金刚经，还能免疫道法攻击，对于身体的强度又有加成，说是能够硬扛上品灵器飞剑有点勉强，因为上品灵器也有上下高低之分，寻常的普通上品灵器飞剑，方言能够硬抗，但是品质较好的就不行了，其余就是跟实力高低有关，合体期以下，包括元婴巅峰，只要不使用上品飞剑，几乎无法对她造成太大伤害，顶多破个皮流点血。
一句话概括，轻易不破防。
攻击方面：
在不暴露分身和猎弩的情况下，没有百分百必杀的把握，但是攻击手段也绝对不单一，有天赋神通，有诡谲飘逸的身法，有许多剑招和拳脚功夫，甚至还掌握了众多道法咒文符箓，前不久更是从李少君给的那本书上学了一手用禁制铭文对敌的手段。
一句话概括，眼花缭乱。
方言终于安心了，深吸一口旱烟，心中哀叹一声，“该省着点抽了，烟丝抽太快，要没了……”
夜晚，繁星点点。
方言做了晚课，吃了晚饭，安静躺在摇椅上休息，莲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清晨，红日破晓。
方言做了早课，吃了早饭，抱着莲儿走出院门。
宗门大比，今日开始。
倒悬峰，练剑广场，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尽是乌泱泱的一片，中央是一座四丈来高的高台，上边坐着不少人，为首的是掌门张钰，道号元化真人，被誉为近百年最有希望成为陆地剑仙的人物，也是修真界著名的舔狗痴情种，他的身旁是各峰峰主。
下面一点的地方站着各峰首徒，还有许多宗门长老。
青冥剑宗规矩，元婴期的弟子晋升为长老，合体期的弟子晋升为大长老。
这些人，组成了此次宗门大比的评判团队。
第二十三章 大比
太阳已经升起有些时候了，虽是冬季，但由于此次大比在广场周围布下了阵法，导致阳光有些灼热，烤着毫无遮拦的众人，再加上人又多，难免提前过上了夏天，令人热的满头大汗。
“咚，咚，咚。”
高悬在练剑广场的青铜钟撞了三下，传来浑厚有力的钟声，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才是真正的人声鼎沸，全部是因为宗门大比才能召集如此众多的弟子，
然而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以中央高台为点，四周平地凸起，不断升高，形成一座座两丈左右的擂台，每座擂台四周还有石柱按照五行方位耸立。
成片的擂台连成一片，布满整座练剑广场，此次宗门大比，不仅会决胜出当代宗门第一人，还会决胜出当代宗门弟子中的前十人。
虽然有宗门强制性的要求，但同时也为了各种修炼资源，方言记得练气期前一千名的弟子，可以领取一瓶丹药，前五百名的弟子可以领取功德分，用以兑换不俗且颇为可观的修行物资，筑基期金丹期亦是如此。
但有一个大前提：宗门大比，点到即止。
即使如此，每次宗门大比都会有伤亡产生。
倒悬峰练剑广场，这里金光闪闪熠熠生辉，仿似天地的中心，蕴含的天地波动，令人神往。
看见这一幕，众弟子们知道宗门大比即将开始，全都齐声呐喊，声音震天欲裂，地动山摇，响彻整个倒悬峰。
张钰起身，站到台前，开口道：“天机有变，人间乱世，生灵涂炭，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仙道盟五大派商议后决定，举办一次盟内大比，考校各门派弟子，各门派先自行考校，派选出各宗门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大比前十名的弟子，合计三十名，届时去往东华宗老君山，参加盟内大比。”
方言撇撇嘴，领导讲话，都喜欢开篇点题，环顾四周同门，具都议论纷纷。
老君山，东华宗……嘶~！
方言摸摸后脑勺，记得当初听哪位八卦的弟子说过来着，张钰这人间痴情种，好像一直暗恋东华宗的某位仙子。
不等她胡乱猜测，高台上的张钰便一挥衣袖，朗声高呼“大比开始，练气期弟子在东方擂台，由李少君掌总，负责主要评判，带领元婴期长老三十人，合体期大长老二十人；筑基期弟子在西方擂台，由林筠负责掌总，担任主要评判官，带领元婴期长老三十人，合体期长老二十人；金丹期弟子在高台正前方区域擂台，由易长老掌总，各峰峰主与宗门真人级修士协助，带领元婴期长老二十人，合体期大长老五十人。”
张钰回到座位，对一旁的易连山点点头，后者上前一步，环顾四周。
“我宣布，大比开始，各弟子去往相应区域等候。”
方言跟随人群去往身后的那一片擂台区域，由于高台坐北朝南，其实金丹期弟子的比试场地就在南方擂台区域。
此次大比，分别设置三个第一名，也分别设置了三个前十名。
方言跟随人群来到南方擂台区域，有专门的负责长老会点名，他们手里有事先抽签决定的对战花名册，一般负责此类工作的都是元婴期长老，或许是取决于金丹期弟子的修为较高，合体期的大长老负责评判工作，元婴期长老负责打下手。
抽空瞅了一眼别的场地，东边炼气期的比试很简单比赛场地也很小，都是些入门的年轻弟子，许多年幼道童围在周围叽叽喳喳加油鼓劲儿，倒也热闹非凡。
方言眼皮跳了跳，如果没有第三代弟子在里面，那么她还要叫这些年幼的道童们师兄师姐，谁让她入门晚。
筑基期那边的比试场地在西边，倒是比起练气期更有看头，打得较为精彩。
再看北边的高台，掌门张钰和方言的师父郑隐等一群大佬坐在上边对着各处区域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各位弟子的对战。之前见过的李少君他师父白玉蟾也在，除此之外就是位不合群的中年道士，孤零零的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也不和师兄弟们说话，看那严肃阴沉的面貌，估计是鹰愁峰的峰主，主管宗门戒律的邝东颖。
目光回到南边的擂台，方言跟随人群站在规定的等候区域，如今对战才刚开始不久，比完的弟子较少，大部分人还不能像那些已经比完的弟子一般四处走动，观看别的对战吸收经验，也阻碍了不少自以为是的家伙指点江山。
某位元婴期的长老拿着花名册来到等候区，高喊“道藏峰方言，鹰愁峰李信，对战擂台南.坤十三号，赶紧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不来视为放弃，到时候自己去鹰愁峰戒律阁报到。”
某位负责掌总练气期区域擂台的评判官李少君同志，背着木剑，骑着他养在院子水池里的老乌龟，悠哉悠哉的跑来南边擂台凑热闹，对那群练气期的小朋友撒手不管，尽管一群大佬就在北边高台上看着，他依然如此明目张胆。
“道藏峰的那位方师妹，听见没有，就是说你呢~！还不下来……”
方言气呼呼的瞪眼，伸手指着李少君，斥道：“你给我闭嘴！”
李少君毫不在意的嘿嘿直笑，也不打算看看方言的初战如何，连一句加油打气的话都欠奉，骑着老乌龟往别的地方去了。
那位元婴期的长老眼皮跳了跳，面色泛青，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李少君的背影摇头，低声说了句‘不可救药，怎么会让他负责练气期’。
方言对着李少君的背影嗤笑，总喜欢藏着自己的本领，那么就要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
找到‘南.坤十三’号擂台，对手已经在等着了。
方言跃上擂台，瞧了眼站在旁边的评判长老，是位合体期的大长老，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抽出轻型飞剑，抱拳行礼。
“道藏方言，见过师兄。”
李信不同于别的鹰愁峰弟子，因为掌管宗门戒律，总是冷着一张脸，反倒有些温文尔雅淡泊如水，性格宽厚，也礼貌多了。
“鹰愁李信，见过师妹。”
李信彬彬有礼，方言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方言，谁让山上就一条化了形的蛇妖，想不认识都难。
“请。”
无数个比试场同时进行比武，方言一身青色劲装，甩着马尾挥舞飞剑。
第二十四章 对战
李信是金丹后期，浸淫剑道日久，一心侍剑，就连道法都放弃了，本以为对付一条金丹中期的蛇妖师妹，对方还是刚入门不久，应该能轻松获胜，谁知道被压制了。
擂台上剑招纷呈，《云雾九式》对于身法要求很高，否则发挥不出剑招的威力，于是身具《幽影浪回》身法的方言用起来得心应手，一时间擂台上都是她的身影，诡谲的身法加上剑招，布满整座擂台，挥舞的飞剑熠熠生辉，凌厉的剑光铺天盖地。
李信心中哀叹一声，看来轻敌了，若是没有神异之处，郑师伯为何要收为亲传。
最后一招。
方言猛地出现在他身后，挥出一道剑气，就在他闪身躲避的瞬间，一个灵活的扭转，《幽影浪回》发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真身来到李信前下方，一剑划开他肋骨处的皮肉，剑身拧转，带出一道剑罡，将他拍飞。
李信肋骨刺痛飞出擂台，掏出一枚丹药吞下，手持飞剑抱拳行礼。
“我输了。”
合体期的大长老瞳孔微微睁大，惊讶了片刻，方才接收到信息，感叹蛇妖的攻势凌厉，而且看样子只是小试身手，根本没出全力。
“鹰愁峰李信淘汰，道藏峰方言，获胜，进入下一轮。”
每次比试之后有半天休息时间，方言直接在广场找了个空地打坐冥想。
高台上，郑隐眼神远远望来，轻轻点头，便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别处，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少君晃荡到方言身边，跳下老乌龟的背，拿出一个葫芦，晃了晃，里面有水声，他扒开木塞，飘来一阵香甜的米酒味道。
“给你……”
李少君友好的递给方言。
“咕噜……”方言接过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擦拭干净嘴角的酒渍，方言径直抢过木塞，将葫芦据为己有，这可是一件空间宝贝，貌似里头储存量惊人。
“我是条毒蛇，我喝过的你就不能喝了，所以这葫芦给我吧。”
李少君扯扯嘴角，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方言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木剑是啥玩意儿？”
李少君取下身后背着的木剑，轻轻抚摸，眯着眼道：“若是将来我有一天能够证道陆地剑仙，开天门破此间世界禁制，它就是世间第二柄‘螭吻’仙剑，天下独一无二，绝对的前无古人。”
方言撇嘴道：“可不是嘛……正常人谁没事耍木剑玩？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啊？”
练气期那边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李少君摆摆手说：“我懒得和你计较……”
跳上龟背，慢悠悠的往东边擂台区域去了。
下午，继续比赛。
这次的对手是位玉玄峰女弟子，金丹中期的修为，手里抱着柄剑鞘陈旧的飞剑，往那一站就好似一把剑矗立在眼前，剑气已经到了随心而发的地步，没有其他女弟子那种清秀柔美，有的只是无限剑意。
方言摸摸下巴，感觉这个女弟子和她一样能越阶战斗，是个好的陪练，心中瞬间有了战术布置。
先用轻型飞剑消耗，再用重剑以力破之。
刚好能练习两种武器形态之间的自由切换。
依旧是《云雾九式》的诡谲剑招，依旧是《幽影浪回》的灵动身法。
玉玄峰女弟子抱着宝剑，安静的站立在擂台中央，不动如山。
任由万千幻影在四周纵横……
片刻后，玉玄峰女弟子出剑了，没有炫目剑气也没有华丽招式，只是一剑刺出，方言心里一紧急忙将飞剑挡在身前，手掌一震挡住无形剑气。
微弱剑气从脸庞擦过，几根青丝无声飘落……
暗叹一声果然不简单，隐藏收缩自身气机，飞剑归鞘，手握剑柄，浑身气息坍塌，归结于一点，开始变换剑招。
“天剑三绝，绝命。”
浑身气息瞬间猛地暴涨，如同山洪雪崩，裹挟风雷之势滚滚而来。
剑气剑罡如浪潮，层层叠叠，一浪强过一浪，一浪推着一浪前行。
玉玄峰女弟子将剑立在身前，闭上眼，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仿佛身处空灵之地，只有手中剑和持剑的人。
“剑来！”
下一瞬间，玉玄峰女弟子一剑刺出，剑气布满整座擂台，如碎裂的冰锥，寒冷刺骨却又凌厉异常。
两两相撞，方言和她各退三步。
“该用重剑了……”
方言从乾坤戒里拿出重剑，拖在地上，开始奔跑，不想给对方调息的机会，即将靠近时，方言甚至能看到对方微缩的瞳孔在隐隐放大。
挥舞重剑狠砸……
只见场中一道青色身影挥舞巨大重剑虎虎生威，招式大开大阖，古朴拙重，力势沉稳，娇弱身躯仿佛拥有无穷力量。
其他比试场基本完事儿只剩不多还在互相攻伐，其实换做别的弟子此时基本差不多该结束了，打的累了见没希望没人愿意打到底，可是对面的这位玉玄峰著名剑痴女弟子，脑袋里压根没有放弃这俩字，什么也不想，心中只有剑意和永不放弃。
她的信仰便是，只做自己，有剑足矣。
毕竟有东华宗的那位前辈珠玉在前，人人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一心侍剑者，有望剑开天门，成就陆地剑仙之境。
终于，在对方灵力耗尽时，依然被能够逐渐将轻重两柄飞剑自由切换的方言压着打，最终在方言练习熟练形态切换后，对方灵力耗尽，倒地不起。
不错的陪练……
方言收起两柄飞剑，对合体期的大长老拱手作揖。
合体期的大长老瞧了眼倒地不起的女弟子，心疼的摇摇头，觉得明明能轻松获胜却不急着结束战斗的方言拿她练剑有些不厚道。
“道藏峰方言，获胜，成功进入下一轮，玉玄峰姜梓瑜，淘汰。”
合体期长老宣布完，摇摇头让几位看热闹的弟子过来帮忙，把这位躺在地上的玉玄峰著名女剑痴抬下去调养。
方言走下擂台，收获了一大批异样的眼光，有钦佩有不服有啧啧称奇。
告示板上，方言的名字仿佛熠熠生辉，位列前茅。
方言的实力比较奇葩，有点不太健康，太强的打不过，能跑。
太弱的随便欺负……
实力相近的，也只有她打别人，想要打她，也得要她给机会。
否则一个不高兴，直接就溜走了。
第二十五章 赵国
夜幕降临。
方言腿着回到小屋，路上在心里想着宗门大比的事情，能拿下第一还是前十，对于方言来说没有区别，反正对于仙道盟没太大好感，主要还是因为衍星宗太恶心，以后注定会成为敌人。
回到小屋，方言躺在摇椅上仰望夜空。
冬季的夜晚略显清冷，渡过三次化龙劫后，方言发现一个神奇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越来越不像条蛇了，如今冬季竟然没有困顿想冬眠的欲望。
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
越想越困，最后蜷成一团沉沉睡着，头顶月光皎洁。
……
大比到了关键的最后角逐，如今金丹期已经进入了前五十名的争夺。
方言依旧没有用过全力，唯一例外的是前不久某次对上鹰愁峰的师兄，拥有不俗的战力却深藏不露，害得方言差点翻车，最后动用了天赋神通，一阵雷鸣电闪，直接把那位师兄劈成了焦炭，就像渡了一次劫。
从那以后，面对方言的同门弟子都小心翼翼……
毕竟妖和人类修士不一样，有些天赋异禀的天才妖，能够觉醒天赋神通这事儿，实在有点超出人类的正常理解范畴，不习惯也是自然。
就在弟子们热火朝天比武时，一封书信送上青冥剑宗玉玄峰。
掌门张钰将三位师弟召集到主殿，作为总评判官的易连山也列席了此次议会，除此之外就是许多真人级修士，他们在宗门被称为‘太上长老’，属于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轻易不可撼动，除非发生了大事，不然不会召集他们。
信件挨个传阅，阅后皆沉默不语。
书信回到张钰手里，信是京城皇宫送来的，信纸印有玉玺和皇帝私印，甚至还有众多朝中大员签名，是一封求助信。
书信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皇室朝廷的焦躁不安，事情很麻烦。
内容很详细，去年开始许多州牧听调不听宣，甚至有些根本不拿皇帝当回事儿，上个月某位藩镇割据的诸侯称王，许多大小世家门阀还有州牧诸侯纷纷响应，自此中原十三州正式进入诸侯割据，诸王并起的时代。
魔道趁此良机伙同某些世家门阀，打算推翻乾国统治。
他们在西北圈了块地，下辖三州数百城上千郡县。
自立为赵国，圈西北自治。
大雪山下达‘天道令’，号召西域诸国草原部落纷纷与赵国建立往来，风头与影响力一时无两。
张钰看了看左右开口。
“你们怎么看？”
说完，目光看向白玉蟾，他刚从京城回来不久，那里的情况只有他最清楚。
“我刚从京城回来，那里的情形我最清楚，我先来说说……”白玉蟾开口，眯着眼分析起当今天下大势。
“乾国知晓仙道盟人心各异，态度暧昧，所以前段时间佛门瞅准时机，举行了一次佛诞节，皇帝意外的出现在了万佛寺，从那以后，佛门高僧经常入宫讲经，我动身回来的那一天，据说皇帝还召见了散修盟的理事真人。”
张钰目光看向易连山，这位宗门名副其实的大管家，私底下有着二宗主之称的大长老，素有睿智之名，青冥剑宗很多大事都是易连山处理，对这种大事还是他更擅长。
易连山未立刻开口只是闭目思索。
殿内极为安静，生怕弄出动静打断易连山思维。
许久，易连山开口。
“作为盟主，衍星宗掌门吕正一抱定了心思冷眼旁观，但又不想做得太难看。”
“魔道和大雪山在背后搅风搅雨这是肯定的，他们在此次天机演变中毕竟占据了先机，但衍星宗此刻还没有一点动静，就很值得推敲了，而且，我认为衍星宗的目的，说不定就是要看着乾国皇室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吕正一在谋划什么……”
随后易连山点点头。
“吕正一肯定在谋划什么，否则早就站出来斥责魔道和大雪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是一头下了山的猛虎，整天想着要做天下第一，要做百兽之王，换成之前，早就派人打上大雪山，再不济也要派几位真人级修士去西北走一遭。”
“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我倒是觉着，吕正一这家伙所谋甚大，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傻子都知道不久的将来会是风雨飘摇的乱世，仙道盟诸宗门不拧成一股绳，铁定会有祸事。”郑隐冷笑不已，用手指敲敲椅子扶手说道。
最为少言寡语的严肃脸邝东颖面露冷笑。
“与虎谋皮非长久之计……仙道盟既然人心各异，倒不如散了来得痛快。”
易连山瞧了一眼，揉揉额头，不想搭理他。
坐在上首的掌门张钰略微思索，终于下定决心。
“如今之计，是要先想好咱们自己的后路要紧，乾国那边终究撑不住多久，但我们不是吕正一，也不是衍星宗……”
长着一张暖男脸的张钰很有温润君子的气质，双眼精芒闪烁，看向郑隐开口。
“郑师弟，你以个人名义，去其他宗门走一趟，就说你瞧魔道和大雪山那些直娘贼不顺眼，想邀三五好友一同去找他们晦气。”
“嘶~”易连山点头道：“对对对……一来此举能够警告魔道和大雪山，乾国未亡不得任意妄为，二来也做给乾国皇室和天下看，安定人心。”
坐在白玉蟾旁边的邝东颖与掌门张钰，从气质上而言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此刻他不屑的嗤笑，低声说话。
“名门正派，简直又当又立……”
白玉蟾扯扯嘴角，左右看看，大家都很默契的当做没听见，微微摇头。
倒悬广场。
方言正在对战一位道藏峰弟子，貌似也是位亲传，对方金丹圆满的修为，一身气息澎湃汹涌，大有即将突破元婴期的气势。
对方和她一样，使用的是重型武器，造型奇异，是柄大铁锤。
道藏峰弟子肌肉扎实，打起来一股子火星味儿扑鼻，在方言看来他打架的时候更像是打铁，把敌人当作铁锭，抡起工具往死里锤。
第二十六章 仙武
当~！
大铁锤和重剑撞击迸射火星，引发一阵惊呼。
那个应该是亲生师兄的道藏峰亲传力气大也就算了，毕竟胳膊比腿还粗浑身腱子肉，可方言那纤细娇小体型怎么也如此巨力？细胳膊细腿挥舞重剑竟然和那同为道藏亲传的师兄你来我往打的火星四射，一米五多的及笄女孩对打两米大汉，画风清奇。
一人一蛇也不用什么复杂招数，干脆直接对砍，叮叮当当震得周围人群不断后退。
某位‘亲生’师兄感觉浑身通透，越打越高兴。
“哈哈哈……过瘾，十分过瘾，师父师兄不理解我为何痴迷于锻造，可却唯独宠爱小师妹你，如今才知道咱们俩其实是同道中人呐~！”
两个在那比力气，方言也来劲，非得要看看究竟是妖兽力量大还是人类力量大，幸亏用的都是重兵器不然早就不知打断多少把。
围观者越来越多，纷纷过来看热闹。
当然啦……
只要是方言的对战，观看者都不会少，谁让某蛇一身神异，被誉为‘偶像蛇’不说，还具有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领，就拿前不久的某次对战来说，她就用一手铭文禁制的手法，活生生将一位玉玄峰师姐困到自己喊‘认输’，简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当的一声，双方后退几步揉了揉震得发麻的手腕，那位‘亲生’师兄觉得不过瘾，干脆从道袍上硬生生撕下一块布条，将其缠住大铁锤和手掌，有点像前世的古惑仔打架，用力抡起大铁锤，虎虎生风。
“来！看看谁的力气大……”
“比就比。”
方言也是不服输，出道至今还没遇见过能和她比力气的人类。
嘭的一声，大铁锤和重剑再次相撞，看的众人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武器脱手飞来砸向自己。
噼里啪啦打斗引来无数目光注视，李少君和林筠嘴角抽搐不已。
终于，妖兽体格更胜一筹。
某位‘亲生’师兄躺在地上，大铁锤掉落在一旁，嘿嘿傻笑。
“舒坦啊~！”
被打之后居然大喊舒坦，要不是牵到淤血肿块估计还能再笑一会儿。
方言对作为评判员的合体期大长老拱手作揖，然后跳下擂台，跑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正式进入前五十。
接下来几天，就是前二十名的争夺战。
紧张刺激而又激烈无比。
三天后。
方言进入前二十名，正想找李少君这位大闲人嘚瑟一下，就听见耳朵里响起一个声音，是师父郑隐，“来一趟我这里。”
师父找她……
啥事啊？
方言疑惑不已，但还是乖乖的去了道藏峰，找到郑隐，见面就很欠揍的问他。
“大叔~！怎么地？”
郑隐没好气道：“进前二十了，是不是感觉越来越吃力？那就弃权好了……”
呵的一声冷笑，方言撇嘴道：“怎么怕我一条蛇妖夺冠，败坏宗门名声？”
郑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适可而止，太出风头不是好事。”
方言往前踏出一步，气势汹汹的道：“还不敢承认了，是不是？”
郑隐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你愿意拿个状元，然后带着一大群人去东华宗点君山招摇，还是愿意陪我下山走走？”
方言终于意识到不对，郑隐不是在开玩笑，嘴角抽搐道：“去哪走走？”
郑隐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点头道：“我要去找几位朋友，往西北走一遭。”
方言眯起好看的眼眸，暗自在心底推算，随后道：“龙潭虎穴的地方，你让我一块儿去？”
郑隐没好气道：“就是随意找个借口带你下山而已，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方言点点头，问道：“下山可以，没有借口吗？”
郑隐想想，一拍手掌，说道：“有了……宗门打算招收一批普通弟子，你喜欢哪里？”
方言在心底默默运算，瞬间有了结果，“西南，刚好靠近大山的位置。”
郑隐思付片刻，冷笑不已，“很好，过些日子，你随主事长老和其他弟子一起出发。”
方言伸手比了个姿势，“合作愉快。”
郑隐看呆了，也学着比了个一样的手势，“合作愉快。”
方言一蹦一跳的出了殿门，感觉冬季的阳光暖洋洋，十分舒适。
此时已经傍晚，阳光照射不到郑隐所在的大殿，他的身影隐藏在黑暗的屋里，悄无声息，如一尊雕塑。
……
第二天。
方言再次登上擂台，对手是一位玉玄峰的金丹圆满师兄，据说是夺冠大热门，手持飞剑攻势凌厉，方言特意卖了个破绽，对方赶紧抓住机会，她本想还击，却最终想起郑隐的话打算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手里的飞剑往后稍微偏移了些许，落在了空处。
谁料那位玉玄峰师兄停下手里必杀的攻势，摇头微笑，抱拳行礼道：“多谢师妹手下留情，我认输了。”
擂台下一片哗然，不知为何这位夺冠大热门会忽然认输，顿时争论不休。
“究竟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为何认输？”
“……”
合体期的大长老身具评判员的职责，面色严肃的看向那位玉玄峰师兄，开口说话。
“你确定认输？”
那位玉玄峰师兄温文尔雅的笑道：“方师妹刚才若非手下留情，我此刻已经躺倒在地了，自然要认输……”
合体期大长老点头，使用评判员的权限给他直接判负，“输人不输阵，也好……玉玄峰张贤，淘汰。”
“闯进前十了……”方言有点懵，答应郑隐的事情该怎么办？
一脸无奈的走下擂台，正想着该怎么‘退出比赛’的方言耳边再次响起一个声音，是郑隐的意念传音，“事情有变，你乖乖的比赛。”
方言拍拍胸口，暗道好险，碰巧迎面遇见面色阴沉的林筠，打了个招呼。
“师兄忙着呐~！”
擦肩而过的林筠，停了下来，对她点点头，快步离去，神色匆忙。
怎么了……
方言纳闷的摸摸后脑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模样，究竟啥意思，发生什么事情了。
“嘶~！不对……”
方言感受到了天道有变，似乎出现了一股不弱于当初乾国气运神龙的国运气息，还在不断的成长壮大，影响着这个世界的格局。
某蛇赶紧运算起来，得到结果后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是仙武国成立了……
第二十七章 乾坤
仙武国属于仙道盟的势力，但是看目前这情况，貌似青冥剑宗还蒙在鼓里。
方言继续往深了算，最终得出结果。
仙武国，由衍星宗扶持成立，而仙武国的气运神龙，正是由当初林虞收集的许多地脉龙气蕴养而成。
方言脑海中闪过过往的片段，那时候自己还是一条未化形的蛇妖，林虞带着她招摇过市，一路往京城而去。
老皇帝答应东华宗的掌门抽取龙脉炼丹，林虞一路上偷偷摸摸的梳理地脉龙气，还在京城用特殊手法截取过不少当时东华宗掌门用来炼丹的龙脉气运。
最终导致炼丹失败，还被她截胡翻盘，老皇帝也心甘情愿的与她达成了合作。
要说这世间的风流人物，前几百年离不开当年那位东华宗的陆地剑仙，眼前一百年，离不开林虞，具是惊才绝艳，力压一个时代的人物。
方言想起过往的猜测，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点都没猜错，吕正一的心思的确是想做中原主宰，王朝兴衰一言而决，只不过气运神龙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而已，而镇压龙脉的神龙如今还无处可寻，也不知吕正一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莫非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豢养气运神龙，产生灵智，从而代替鱼蛇化龙的产物不成。
摇摇头，想不明白……
方言在心底思付起来，青冥剑宗的确不错，起码对待弟子不错，这一点跟郑隐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当初的出发点就不对劲。
换而言之，青冥剑宗较之郑隐不一样，郑隐看似游戏人间，实则暗藏心思。
就像当初，方言怎么看都觉得他故意要李凌雲死，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做的决定，再者，当时她自己也没安好心，心里早就发现不对，却故意没有开口阻止李凌雲犯蠢，最终导致他身亡。
原因很简单，亲近龙气这种事情，他李凌雲竟然比身为虺蛇且怀有两道真龙之气的方言还要厉害，听他言语，小时候对于龙气的亲近程度似乎更高。
李凌雲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怎会有如此神异的天赋，太不正常了。
对于方言来说，救他是一回事，眼看着他死，是另一回事，而且作为大乘期真人的郑隐，当时的举动似乎是有意，借夺天教那头白眉雪狐的刀杀李凌雲，于是方言便留了个心眼，若非事后被威胁，她甚至想一走了之，何必要躺进魔道大战的漩涡。
不过，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她只是一条蛇妖而已，自保是一切的前提，随后才是变强，傲视人世间。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回头望了一眼公示板，方言有些头疼，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进入前十名的事情。
有个好的排名就够了，拿第一名，会有许多麻烦。
方言的心思其实是典型的只想拿好处，不想担责任……
一路回到屋子，躺在摇椅上，静静发呆，思绪早已不知飘飞到哪里去了。
第二日早早醒来，方言拿着轻型飞剑去到倒悬广场，由于今日是前五名的决战，许多弟子跑来金丹期看热闹，早已人满为患。
“让让，麻烦让一让……后面的别挤。”
方言力气是大，但若非必要，她也不想和一群大老爷们挤来挤去。
费尽心思才去到前边的位置，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听某位合体期的大长老点了方言的名字，开口说话。
“道藏峰方言，来了没有……”
“有！”
方言跃出人群，落在擂台上，拱手作揖，“道藏峰方言在此。”
擂台下的人群里响起一阵喧哗声，谁都想不到蛇妖能走到前十名的位置，简直让人大跌眼镜，纷纷议论开来，惊叹蛇妖的不俗实力。
“好厉害，据说还没有谁将她逼得全力以赴。”
“该不会蛇妖师妹最后夺冠了吧？”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呢~！”
“……”
合体期的大长老瞧了她一眼，点点头，拿着花名册继续念对手的名字。
“鹰愁峰闫辉，来了没有……”
“闫辉在此。”
一道身影跃上擂台，是个模样中年的男子，留着山羊须，看起来道骨仙风，不像是易于之辈。
擂台下的议论声传进方言耳朵里……
“闫辉，据说也是位专心剑道的师兄，剑法凌厉，最擅长出奇招制胜。”
“对对对……之前的对手都被他莫名其妙的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招式打败。”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一样……”
“一边是黑马，一边是特立独行的剑招，想想就刺激。”
“……”
方言摇头轻笑，能走到前十的弟子，谁也不简单。
合体期长老看向对战双方，问道：“现在开始对决，双方可有异议？”
方言和闫辉同时摇头。
合体期长老后退一步，“我宣布，宗门大比，金丹期十进五比赛，现在开始。”
声音刚落地，双方便爆发出气势，拔出飞剑开始助跑。
当~
第一招过后，方言和闫辉互换了位置，摆开架势继续对打。
呲~
闫辉的鞋底与擂台地面摩擦出声响，仿佛信号发出，方言左脚后退一步弯腰屈膝瞬间爆发冲到闫辉面前一刀劈下！
好快的速度！
闫辉抬手扔出纸符，纸符化作一面金光闪闪的盾牌。
当！
飞剑砍在金色盾牌上震的手腕生疼，而那个金色盾牌也变得黯淡无光然后消失，失去光泽的纸符轻飘飘落地。
闫辉调整身姿，挥舞着飞剑，如游龙戏凤一般，游走在方言身遭却不近身。
嗯……
这是，铭文禁制。
“有意思……”方言心底暗笑。
只见闫辉以剑气剑罡为基，飞剑为笔，在方言身遭画下铭文禁制，将她困在中间。
擂台下爆发出一阵轰然的嘈杂声，立刻有负责戒律的弟子发声，要求噤声，以免影响对决。
“大意了……”方言暗暗咬紧牙关。
闫辉得意的大笑起来，用剑指着方言开口。
“方师妹，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言心底叹息一声，这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对铭文禁制有较深的研究，很容易就能学会这一招，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本以为这次大比即使有人学会，能够给人启发，那也是大比结束的事情。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天下修士……
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麻烦了……
第二十八章 教训
方言无奈的在心底哀叹，这一招学会不难，只是需要学识的支撑，但破解不容易，首先你得解析对方的铭文禁制，其次再破局，若不能解析铭文禁制，那便只能以力破局，但是在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想要以力破局，难上加难。
闫辉好整以暇的束手而立，等待方言破局。
方言假意不甘心的解析了半天铭文禁制，烦躁不已的丢弃飞剑，举起手来。
“我认输。”
擂台地下爆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声，谁也想不到作为黑马的蛇妖师妹最终竟然输在自己发明的招数下，实在是具有戏剧性。
“这就认输了？”
“可惜了……”
“你懂什么？这禁制复杂，换成谁都讨不了好处去。”
“……”
合体期长老砸吧眼睛，疑惑的问道：“你认输了？”
方言点点头，说道：“对的，我认输。”
合体期长老倒吸一口冷气，想说些什么，最终摇摇头，走到场中间，宣布结果。
“道藏峰方言，淘汰，鹰愁峰闫辉，晋级。”
闫辉正要下去，被方言用话头拦下，疑惑的回头瞧了她一眼。
“你用的什么铭文禁制？”方言假意不甘心的问道。
闫辉撇撇嘴，涩涩然的左右看看，“最复杂的云纹禁制。”
方言假意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心。
底下人群中一片哗然，不知谁说了一句‘卑鄙无耻’，获得了一大片附和。
闫辉停驻了片刻，捂脸逃遁。
……
方言悠哉悠哉的回到屋子，休闲的泡了一壶茶，拿着烟杆子砸吧，躺在摇椅上抬头望天，静无思绪。
“喵~”
莲儿不知去了哪儿疯玩，此刻已经回家，跑进院落，跳跃上方言的怀里，闭目小憩。
白云悠悠，蓝天绿水，青山古树。
一片祥和……
哐~！
院门被一阵暴力推开，方言起身，手里拿着烟杆，嘴里吐出一口烟。
“喵呜~”
莲儿从身上掉下来，惨叫一声，眼神幽怨。
门口，许尊手提飞剑，站在门扉处，开口说话。
“出来。”
不明所以的方言乖乖跑出门，自从来到宗门后，许尊这位特立独行的大忙人首席，她可是第一次近距离单独接触。
“大师兄……”方言见礼道。
许尊拔出飞剑，遥指方言，面色深沉。
“拔剑。”
这是要做什么？
斩蛇吗？
方言疑惑的看着许尊，“为何要拔剑？”
许尊语气不善，说道：“今天上午的对决，我们再来一次。”
不好……
方言觉得自己放水被人看出来了，往后退了两步，“师兄别啊……”
许尊挥舞飞剑，划出几道剑气剑罡，看这走势，正是闫辉用的云纹禁制。
“少废话！”
方言也是恼火，取出飞剑便举剑斜刺，剑刃附着灵力锋利无比。
许尊直接就是一个白云出岫，剑形剑气几乎同时迎向方言的剑，仅仅一招就逼退方言，充分阐释了有对决经验的高手是如何压制对手。
接着占据上风的许尊继续施展剑招，没想到被方言轻重武器流畅切换打的胸口憋闷。
刚刚还面对灵活锋利的剑气，转眼就变成了厚重的重剑，以往的修士无一不是精修一种兵器，这种专门使用两种兵器的还是第一次见，许尊嘴角却不自然的抽搐，最终面色阴沉无比，手里的攻势也凌厉起来。
再次被重剑逼退，许尊改换打法。
呼~！
一条火蛇迎面飞向方言。
竖起重剑将侧面对准火蛇，炽热火蛇撞在重剑上化作漫天火花。
这是方言第一次见许尊动真格的，以往也没瞧见过他出手是何模样，刚才那几招显然只是想要复制上午的对决而刻意使用。
灵力涌动灌入重剑，整个剑身蒙上一层淡淡冰凉水汽冰霜，方言挥舞重尺爆发速度冲到许尊跟前一个横扫！
许尊躲过……
一击不中接着旋转一圈挥舞重剑再次横扫并拍碎对手扔过来的火球。
方言借助惯性挥舞重剑抬到高处再重重砸下，连贯的三连击逼的许尊不得不后退躲避，紧接着毫无意外迎来切换轻兵器暴雨般连续攻击。
“道诀.火狱。”
许尊受不了逼迫放出大招，剑尖一个火球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铺天盖地的火焰朝方言席卷过去！
方言爆退至重剑旁边切换重兵器，旋转一圈重重往地上猛劈！
“白云深处，风声鹤唳！”
方言砸地激发的劲气和冲击波吹散扑面而来的火焰，刚刚那火焰几乎快要将她席卷进去，于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方言的各种招式狂轰换来的是各种防御，许尊施展火系法术算是犀利手段，可惜他旨在试探和练习，大多时候把火焰操控在一定的精确范围之内。
许尊觉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
挥舞飞剑将身周化成一片炼狱火海。
“停手！”
提着重剑正准备猛冲的方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怎么了？”
“你明明可以做到……”
许尊摇头叹息，伸手指着方言，继续教训。
“为何不全力以赴？你在害怕什么？或者……在你心里，把宗门里的众师兄弟和师门长辈看成了什么？”
方言无语，乖乖的束手挨训，许尊是个好人，没有坏心思，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当初三堂会审时，他不会第一个跳出来为她据理力争，而且面对的还是衍星宗掌门吕正一，甚至是整个衍星宗。
“你小看了我们……”许尊留下一声叹息，转身远去。
方言抬头望天，嘴角莫名的冷笑，轻声道：“我不曾小看你们，也不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郑隐这家伙，让人不敢相信，有时候我也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否则郑隐就太可怕了……呵呵，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我每次和郑隐见面，都像是一场赌博，只要在人少的场合，我从不与他见面，能躲则躲。”
转身回到屋子，莲儿战战兢兢的跑来，双手抱住她的裤腿，眼神可怜兮兮。
“喵呜~”
方言俯身抱起它，回到摇椅上躺好，拿出烟杆子继续砸吧。
午后时光较为悠闲，某蛇手捧道藏，就着烟和茶，渡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第二十九章 烟火
傍晚时分，骑着老乌龟的李少君来到方言院落。
“哎哟，稀客啊！”方言起身道。
李少君摆摆手，跳下龟背，走到茶林边，手捧枯枝，笑容温醇。
“我的茶林，也是移植于此……”
“什么？”
方言终于有心思正眼看待自己院落边的茶林，因为李少君的茶叶味道不错。
“你今天放水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李少君离开茶树，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张空椅坐下。
“那么明显吗？”方言问道。
“自然如此。”
“我不想打了不行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到时候仙道盟其他门派的弟子，哪个不想找我过几招。”方言没好气的说道。
“不不不……”李少君轻笑道：“你以为你现在退出就好了？为时已晚啊……”
“我的天呐！”
方言一拍脑门，懊恼道：“表现的太过了，糟糕！”
李少君点头道：“你此次的表现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实在是太过优异，所以无论你何时退出，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会招蜂引蝶。”
方言忽地笑起来，双手一摊，“我到时候不理他们就好了。”
李少君伸手指着她，笑道：“但愿你能躲过去，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着实麻烦。”
方言泡了壶茶，倒了一杯请他喝，“试试我的茶，这可是陈年旧茶，来自大山，所剩不多了，就算喜欢我也不会送你。”
李少君嗤笑起来，“我稀罕你的茶……”
呲溜~
李少君点点头，砸吧嘴感慨道：“的确是陈年旧茶，口味很独特，苦涩中带有丝丝清香和甘甜，回味无穷。”
方言撇嘴，说道：“说的再动听，也没多少存货，真不能给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下次去我领地瞧瞧，我家的大管家应该炒制了不少，走之前吩咐过它，到时候移植也好，只取茶叶也罢，随便你。”
李少君点头微笑，“好的，若有一天我真的能够成为剑开天门的陆地剑仙，一定去那里坐坐。”
方言讥讽道：“怎么？不成陆地剑仙就不下山了？”
李少君心中哀叹一声，不成陆地剑仙，有何面目下山。
当年回山时，他曾发过誓，不成就陆地剑仙之境，绝不下山，若有幸成就陆地剑仙，第一件事便是踏平蛮族大雪山。
见李少君沉默不语，方言难得的没有出言挖苦这位好基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抽出烟杆子砸吧。
青烟缭绕，伴随着淡淡陈年旧茶的清香。
李少君眼眸里藏有淡淡的哀伤，望着北方，嘴里哼起苍凉古老的草原歌谣。
“格头子，灰背青；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青烟茶香伴随着苍凉古老的草原歌谣，此刻坐在方言对面的李少君，仿佛一头撞进了冬季傍晚凛冽的寒风里。
李少君嘴角向下，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也曾想过与她一起，就那样在俗世开着小店过活，贪恋烟火，辛勤半生，依靠双手做个殷实人家，有几间瓦房，守着四方小院，守着流年，也守着她，幸福安康的过日子。
如今，他喜欢拿本书，在摇椅上晒太阳，每当北风吹起的时候，心变得软软的，容易流泪，像个多愁善感的老头。
如今，他眼中装着星辰大海，有日月晨昏，可这些，终究是不食人间烟火。
如今，他能够踏遍三山五岳，上九天揽月，可这些，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
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间烟火也很有趣。
方言莫名觉得气氛有点伤感沉重，收好烟杆子，起身道：“来都来了，不请你吃一顿说不过去，等着吧！”
生火，烧水，下面条，菌菇，腊肉。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做好了。
方言拿了两双碗筷，盛了两碗面条，分而食之。
啪嗒~！
将面条放在李少君身前的小矮桌上，方言递给他一双筷子，开口说话。
“给，乘热。”
李少君端起面条，哧溜一大口，面露微笑，曾经有位假装自己是老婆婆的女子，很爱吃阳春面，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她就会幸福的眯起眼睛。
默不作声的吃了一大碗热汤面，李少君起身告辞，骑上正在和莲儿大眼瞪小眼的某只老乌龟，缓缓踏上云桥，那一端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有一个人，总是在那里静静的回忆从前，整间院落都是过去。
老乌龟甩甩尾巴，慢慢悠悠的爬行，不时回头瞧一眼身后的大白猫。
它在冬季的傍晚，站在院落前，看着这一幕愣愣发呆。
初阳照冬雪，色如胭脂水。
此时此刻，大白猫莲儿眼神迷茫，脑海中浮现某个人影，他穿着明黄袍服，上面绣着金龙祥文，头戴平顶冠，略显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笑容温醇，深情的望着它，开口说话。
“晴儿，我只愿来生能与你寻一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如素。”
大白猫莲儿眼神哀伤，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惊恐似的环顾四周，看见铲屎官在院落里端着大碗面呼呲呼呲的埋头猛吃，快速跑进院子，想要跳上方言的大腿，正巧她抬起头，疑惑的瞧着它。
脑海里，画面再转，年少的铲屎官替她整理衣服发髻，眼神柔和。
“你是个可爱、天真的孩子，好好的去，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走，其他一切有我！”
“没关系，今生已了，我们还有来生。”
“喵呜~”莲儿发出一声惨叫，晕倒在地。
方言放下手里的大碗，抱起它满脸疑惑，“灯……灭了？”
伸手把住莲儿的前腿，探入一道灵力，感受到它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正在涌动。
“快要渡劫了？”
方言疑惑的觑眉，摸着莲儿毛发，暗自嘀咕。
“自己消除了前世的记忆？”
方言心底叹息一声，觉得这样也好，今生如此单纯的莲儿，何苦还要忆起前生的痛苦与尔虞我诈。
就让它这样一直单纯下去，无忧无虑。
第三十章 仙帝
晚间时分。
方言做了晚课，便躺在摇椅上，手捧一卷道藏，看着看着竟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方言醒来，给自己丢了一个清洁术，便开始早课。
刚做完早课，郑隐来到院子，推开院门，对着某蛇惊讶的目光，笑了起来。
“事情有变，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不过没关系，跟着掌门去点君山也好，那么多宗门长辈护着你，衍星宗也不敢乱来，而且如今衍星宗自己培育了一条气运神龙，扶持了仙武国，想必有镇压气运的法子，你小心些应该无大碍。”
方言作揖行礼，拜谢道：“多谢师尊教诲。”
郑隐摆摆手，径直坐在椅子上，伸手敲敲矮桌，沉声道：“怎么？不打算给为师沏一壶茶？”
方言翻个白眼，跑去泡了一壶茶，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一杯给郑隐。
郑隐喝了一口茶，回味许久，才说道：“这次我和白玉蟾一起出去，打算召集其他较为友好的宗门，一起去大雪山走一趟，因为特殊原因，还要去一趟东华宗，目的就是为了避开点君山的仙道盟大比，衍星宗势大没错，可东华宗依旧不可小觑，这种时候看的是门派底蕴，可不是战斗力的高低……”
方言没好气道：“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郑隐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被噎在了喉咙里，脸色涨红，自己拍着胸口，许久才顺畅……
他伸手指着方言，面色阴沉，“不孝之徒！”
方言撇撇嘴，不予理会。
郑隐叹息道：“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东华宗早年，曾经接过一位乾国皇室子弟上山，如今那位皇室子弟，被封为燕州牧，就在北境，手握数十万雄兵铁骑，刚巧点君山又在北境燕州，若是东华宗蛊惑他自立，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方言愣愣无语，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道教宗门，真是一言难尽。
要是没记错，她记得将来乱世七国当中，有个诸侯国就叫‘后乾’，在北境，属于仙道盟势力范围的诸侯国之一。
若是按照眼前的情形来猜测，剩下的那个属于仙道盟势力范围的‘北塘’国，莫非就是仙道盟其余三宗门扶持的诸侯国。
地点在哪来着……
对了，夹杂西北与东北之间，地处中原上方，直面西北赵国。
方言心中明悟，将来的形式估计是，青冥剑宗不选择与东华宗和衍星宗其中的任意一家合作，而是纠集其余两大门派，合伙扶持了北塘国。
应该是这样……
郑隐转头望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你要小心东华宗，他们不像衍星宗，有林虞留下的造龙之法，还有镇压龙脉的本事，不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对你起歹心，你要好自为之……”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郑隐砸吧嘴，夸奖道：“茶不错。”
……
东华宗。
祖殿，两道身影手捧木盒，来到此地。
作为道教诸宗门执牛耳者，曾经的中原第一宗门，道教龙头老大，实力强劲超一流，底蕴深厚，高人无数，成仙者众，阖门上下全是真正的修士。
能打，实力高强，苦修，穷。
这些都是天下修士对东华宗修士的固有印象。
林虞率领衍星宗崛起之前，东华宗与历朝历代具有合作，曾被多次奉为护国神宗，德善刚正，掌管中原所有修真势力。就连当初唐朝的始皇帝，也是因为得了东华宗传承自仙界的剑修法门，才破除天门禁制，终结此间世界的香火神道。
若非上一代掌门出了丑闻，做了错事，被林虞抓住机会一举灭杀。
如今这世道，谁主沉浮，还真不好说。
东华宗的来历其实颇为神秘，据说是某位远古修士，上乘仙界仙帝法旨，在此间世界，立下道统传承，便有了东华宗。
至今，东华宗祖殿里还挂着一副画像，哪怕从远古时期至今，历经千万年岁月的侵蚀，那张普通纸张绘制的画像，依旧崭新如初，上面的那位人物面容模糊，据说是传下道统的东华仙帝，如今瞧上去依旧栩栩如生。
这是东华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历代掌门也好，或是祖师爷也罢，飞升后都不允许留下画像在祖殿。
祖殿只能供奉那位自仙界传下道统的东华仙帝。
今日。
作为代理掌门事宜的褚秀薇，领着‘未来掌门’李显来到祖殿，手里捧着一只木盒，在东华仙帝的画像前站定，打开木盒，里面是香粉。
褚秀薇伸手指着画像前的名贵木质香炉，说道：“制香，祈祷。”
李显拱手作揖，恭敬道：“是。”
作为可以承接上界法旨的东华宗，之所以有傲视天下的资本，来源于有事可直接咨询上界东华仙帝。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东华宗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询问仙帝之前，必须点上线香，而且还一定要用龙涎香粉现制，再用眼前的名贵木质香炉点燃。
香品器名目繁多，有香炉、香盘、香匙、香壶、香罂等，其中最重要的是香炉。
香炉可以分为很多类，有木质的，陶瓷的，金属的等等，其中以铜香炉为佳，其余宗门，无论是道教宗门或是佛门魔道，甚至是大雪山祭祀，大都用铜制香炉。
只有东华宗特例，惯用木质香炉。
东华宗的基础心经，传闻也是东华仙帝当年传授给祖师爷的修行法诀，就镌刻在香炉之上。
镂空精雕经文，立式焚香。点一支香，青烟在经文间缭绕，心沉气静。
李显取出香粉，开始制作龙涎香。
按香的制作分类，可以分为：末香、线香、瓣香、盘香等多种。
而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线香，线香是条状的香枝，又称为仙香、长寿香，因为线香的烟柱很长久，所以称为仙香；线香的制作十分纤长，所以称为长寿香。
这些都是香火神道时期流传下来的规矩，至今仍在沿用。
制好线香，李显交给褚秀薇，后者摇摇头，“你自己来……”
说完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李显，袖手旁观。
李显紧张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情绪后，点燃线香，恭敬的拜了三拜，开口询问。
“仙帝在上，无量长寿……
今世道格局大变，东华宗弟子欲扶持乾国皇室子弟再立大乾，续兴国祚，苦于缺乏凝聚气运神龙妙法，又无镇压气运之龙，祈求仙帝相赐。”
第三十一章 育龙
方言和李少君站在云桥边，望着凌空御风的两位真人级修士远行。
刚才郑隐在此地汇合了藏剑峰的孤寡老人白玉蟾，打算携手登门东华宗。
方言不敢确定郑隐的心思是好是坏，但是目前来看，还是好处居多，怕就怕，万一他是个黑了心的蛆，到时候恐怕再来做打算就为时已晚。
没有理会李少君故作叹息，吐槽马上要去评判宗门大比争夺前三甲的决赛实在是烦，方言放飞思绪，回顾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的经历。
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个点，自从她获得签筒后，无论是遇见谁，或是经历任何事情，都有意无意的将她推向修真界的各种暗流漩涡，而这些暗流汹涌之中，都离不开气运二字，简直就是个事逼外挂。
方言嘴角抽搐，对于签筒的存在第一次有了恶心的想法，随即摇摇头，嗤笑起来。
若非签筒，她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际遇，更不可能尚在金丹期，就窥破整个鸿蒙宇宙的隐秘，更不会知道，无论是化龙也好，或是修真也罢，最终都不可能证道长生，所以其实这一切的挣扎，都不过是为了能够一直苟活罢了。
若是可以，她其实更愿意待在俗世，经营一间小店，或是寻一处无人山野，搭一间木质小屋，晓看天色暮看云，平平淡淡的享受人间烟火。
但是这有个前提，得活着才行，得自由的活着，得有自主权的自由活着。
这一点，在香火神道的逝去后的背景下，难上加难。
方言没有经历过香火神道，甚至不知道年代久远的香火神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妖族会落到如此的境地。
今生今世，作为妖族的一员，方言简直‘与有荣焉’，着实享受了一次近乎是人人喊打的局面。
那滋味，别提了。
人人都想把她捉回家看门……
都怪林虞，都是林虞的错。
想到这些，方言苦恼的挠挠头皮，没好气的瞪了李少君一眼，“去你的……别管我，烦着呢！”
李少君耸耸肩，不明所以，骑着老乌龟，背着木剑渐行渐远，消失在山道。
想不明白就修炼好了……
方言一脚踢开院门，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另一边，宗门大比，顺利落幕，决胜出前三甲。
掌门张钰和易连山商议，何时动身前往点君山东华宗，要知道其他宗的宗门大比早就决出胜负。
仙道盟大比的日子将近，就在一个月之后，除岁过后的立春那天。
林筠好整以暇的袖手而立，心里却在吐槽今年除岁没法在宗门过了，好怀念上次酿的糯米酒啊，香香甜甜真好喝……
李少君代表师父白玉蟾，与代表郑隐的许尊站在一旁静听，也不发表言论。
无论掌门说什么，他只负责点头。
许尊却不然，偶尔会询问一两句，更多时候在认真聆听，以免发生遗漏。
不知过了多久，掌门张钰有点口干舌燥，砸吧嘴，说道：“就这样吧，按照商议的来办，旬日之后启程，考虑到大多数练气和筑基期弟子无法御剑，便一路走过去，全当历练了。”
议事结束，李少君骑着老乌龟慢慢悠悠的来到方言院落，见她还在打坐调息练气，也不急着走，更不会打搅她，自己一个人拿了本道藏，坐在院子里等她。
老乌龟和莲儿继续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也不知这次是谁输谁赢。
冬日的阳光很暖，或许是因为天气很冷的缘故。
方言醒来，看见李少君躺在自己的御用摇椅上晒太阳看书，有种自己的床被别人睡了的既视感，小跑过去，伸手指着某人怒骂不已。
“你这个黑了心的蛆，女子的床也随便躺，怎么？蛇妖就不是女的啦……”
当年拜师王寡妇，可不仅仅是学了造纸制茶那么简单。
李少君悻悻然的起身，尴尬的看着方言，赔笑道：“我就是想帮你看看，这摇椅结不结实，嗯……还不错，挺结实的；
对了，旬日后出发，徒步去北境燕州点君山，掌门亲自带队，我跟许尊说过，我来通知你，叫他不用费心。”
方言气呼呼的瞪着他，指着摇椅道：“它被你玷污了。”
李少君摆手尬笑，脚指头快要把地面抠出三室两厅，“别啊~！我错了……”
……
旬日过去。
青冥剑宗掌门张钰，兴致勃勃的带着人马出发，前往点君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慢悠悠的弟子们，脸色忽地沉默下来，随之怒骂不已。
“慢吞吞的，何时能到点君山，都给我利索点，都是修道人士，清苦一些怎么了，那个谁，就是说你呢，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张钰暗道晦气，一甩宽袖，别过头去，心底哀叹一声，究竟何时才能见到可爱的小秀薇，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别经年，真是想煞贫道了。
瞧了一眼，依旧慢吞吞的弟子们，张钰窝火，恨不能独自飞身前往。
……
此时。
点君山东华宗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正是以郑隐和白玉蟾为首的说客。
褚秀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在后山督造‘育龙池’，便在此地接见了郑隐一行人，她未等郑隐他们道明来意，先声夺人的指着土坑，介绍起来。
“此地正在建造的水池，名唤‘育龙池’，乃我宗未来掌门李显承接上界谕旨建造，为的就是将来乱世来临之际，我东华宗能有所准备……”
话至此处恰然而止，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郑隐等人相视一眼，都在考虑要不要上东华宗的贼船，最终紫元宗的著名泼妇陆玄机摇摇头，不屑的撇嘴，就差嘲讽出声，然后大家不欢而散。
出了东华宗，下了点君山。
陆玄机瞧了一眼郑隐和白玉蟾，又看看在一旁不说话纯阳宗袁裴，开门见山道：“太不像话了，咱们干脆抱团算了，他们两家怄气，我们夹在中间难做，既然如此就别做了，大家各干各的，你们什么看法？”
袁裴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要我说……咱们三家抱在一起，不比他们两家差，就算底蕴不及他们两家，但是面上的实力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