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违法
再加上邺郡以前属于魏国，济西郡以前属于齐国，两郡归属赵国时间都不长，而临河县以前归朝廷直接管理，现在归邯郸郡管辖，两郡甩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没事找事，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邯郸郡同样刚刚成立没多长时间，手还没有伸到这里，更不可能管这种事。
再加上阳湖里祸害的都是外国人，很少祸害自己人，所以赵国官府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斯甚至怀疑，当地官府不仅没有阻止，还有可能在推波助澜，因为管辖区人口增多，也是当地官员的政绩之一。
心中的理智告诉李斯不该管，这件事不是他能承担的，一旦捅破，整个赵国都会被冲到风口浪尖上。
特别是现在又是变法的关键时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赵国将会出现剧烈的动荡，赵括的威望也会受到打击。
但是这么多年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件事必须管，这不仅仅是脸面和责任的问题，而是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不知道多少家庭的家破人亡！
这几年赵国发展势头良好，不断吸引各地流民加入赵国，这群人更是借助赵国的名义，打着赵国官府的幌子，到周围各国拐卖人口，严重损害赵国的名声。
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个女子的事情了，而是整个阳湖里三百多口，乃至临河县，甚至赵齐魏卫四国的事情。
人口拐卖李斯不是没有见过，整个天下都是这样，没有哪个国家是干净的，楚国甚至还不如赵国，但是这么多大规模，牵连这么广的人口拐卖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斯面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鲜血从衣袖口滴落在地上，恨不得将面前的临河县县令一脚踢死。
“大人。”临河县县令跪在地上，苦苦看着李斯。
按理说，不要说面对李斯，就是见到赵括，他也不需要这么跪在地上，但是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李斯。
只要李斯答应和他联手把这件事压下去，他便可以继续当他的县令，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至于那些被祸害的女子，反正不是赵国人。
就算是赵国人也和他没有关系。
“滚。”李斯终于忍不住了，一脚将临河县令踢翻在地。
到了这个地步不想着解决问题，还想压下去？脑子是被驴踢了？
况且老子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帮你，你想死老子还不想死呢。
本来李斯还觉得临河县县令有些冤枉，毕竟这件事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积累下来的陈年积案，牵连之广，难度之大已经超过了一介县令的能力范围，现在看来，也是蠢货一个，一点也不冤枉。
“立刻派人将这件事送往邯郸，加急。”李斯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的侍卫。
“喏。”侍卫抱拳说道。
“剩下的就是等待消息了。”李斯望着外面的天空缓缓说道。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邯郸派一个人过来负责此事，他便可以脱身，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影响不到他。
最差的结果……想到赵括和荀子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最差的结果……
临河县令听罢，一脸死灰的瘫在地上，双目无神，如同一条晒干的死鱼。
这件事一旦被通报到邯郸，他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处斩。
“大人，外面来了一群人，把县衙围住了。”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
“随我去看看。”李斯起身朝外面走去。
县衙并不大，李斯刚走几步便看到一群手持棍棒的男子围在县衙外，站在前面的几个人手中更是握有一把大刀，面色凶悍，气势汹汹。
不用说，必是阳湖里村民。
“将秀兰交出来，再不交出来，我们就去邯郸敲登闻鼓，等报到大王那里，大王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群狗官的。”领头的男子大声说道。
“报官？本官就是官，本官还没审判你们拐卖民女，你们倒是先诬陷本官了。”李斯冷笑道，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官员如此嚣张的黔首。
看来这么多年的放任，养成了他们嚣张跋扈的习惯，就连官府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李斯猛的一挥手，身后侍卫齐刷刷的上前一步，长枪前指，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而来。
阳湖里村民虽然凶悍，但是和正规军相比还是差得远，更何况李斯这些侍卫全部是赵王亲卫后备军出身。顿时吓得后退几步。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似乎是觉得丢了面子，又往前迈了一小步，腰板挺直，刀尖指着李斯。
“什么拐卖民女？那是老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亲朋好友为证，拜过堂，过过门的。况且你说老子强抢民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叫程南的男子质问道。
李斯顿时眉头紧锁，他还真没有证据，因为他救的女子不是赵国人，而是卫国人。
赵国的法律只会保护国人。
什么叫国人，有户籍的才叫国人。
秀兰是卫国人，没有赵国户籍，自然不能算作国人。
也就是说，秀兰虽然被拐卖，但犯的是卫国的法，而不是赵国的法。
这也是为什么李斯把程南抓了又放回的原因，在这个案件上，对方确实没犯法。
你可以怪赵国法律不健全，但不能说对方违法而把他抓捕起来。
至于卫国……实力都不及赵国一个郡，怎么可能敢管这种事？
不过李斯相信阳湖村拐卖的那么多人中必然有赵国人。
一群土匪纪律不可能严明到哪里去。
“你说你是明媒正娶，那是否经过女方以及女方家人的同意？”李斯沉声问道。
“自然是经过他们同意，但是谁知道女方刚嫁过来几天竟然就反悔了，草民彩金钱都花出去了，怎么可能同意她们反悔？那秀兰坚持回娘家，草民不同意，只能将她关在家中，最后结果就像大人见到的那样……大人，草民是真冤枉啊。”程南悲声说道。
“呵呵，如此说来，倒是女方的不是了。”李斯差点被气笑了。
如果不是这几日所见所闻，和查到的这些事情，他真就相信了。
“那是自然。”程南理所当然的说道。
“既然如此，待我将女方家人叫来，询问之后再做处理。”李斯说道。
“如果大人今天不将秀兰放出来，我们就进去抢人了。”程南一挥手，身后众人围了上来。
“全体听令，弓箭上弦，只要对方再往前迈一步，格杀勿论。”李斯厉声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出使东胡
赵豹和赵牧两人去草原铺设牧场和奶、皮毛制品加工厂了，这关乎赵国是否能够长久的占有草原，将草原变成赵国‘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阑
想要做到这一步，必须要持续的利益，也就是说赵国从草原获得的回报大于投入。
草原上不适合种地，这方面只能靠牧场和加工厂来获取。
邯郸能够处理政务的人员再次减少，赵括身为一国之君也没办法偷懒，每天和大家一起处理政务。
好消息是，所有政策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一些地方出现粮价暴涨暴跌、村民为争夺水源进行枪械斗争等混乱，也都在短时间内得以解决。
整体来说，瑕不掩瑜，些许的混乱并不能阻碍赵国往好的方向发展。
“大王，代郡传来消息，说东胡有往西发展的迹象，已经有部落占领部分楼烦、襜褴故地。”孔斌看着手中的信件，开口说道。
“影响我们牧场、加工厂等产业规划吗？”赵括问道。阑
这件事赵国早有预料，匈奴被灭之后，东胡不可能放弃西面上千里肥美的草原，即便有赵国的威胁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去年赵国和燕国联合打掉了东胡三分之一的主力，俘虏了东胡王，东胡绝对不仅仅是侵占部分楼烦和襜褴故地这么简单，还一直忍到现在才动手。
问题是那么大的草原赵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管理过来，除非将东胡也灭了，迁徙部分国人过去居住。
有了棉花、羽绒、火炕之后，气候问题倒是能够解决，但是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并且燕国横在赵胡之间，不解决燕国，赵国的运输粮草损耗要增加数倍，很难长时间支撑。
“短时间内没有影响，但是戎狄欺软怕硬，贪婪无度。一旦我们不进行反击，时间长了之后，东胡必然会继续往西侵占土地，甚至有可能直接派兵劫掠我国牧场和工厂，给我国带来巨大的损失。”孔斌说道。
“我赵国现在难以支撑大规模用兵，草原上一望无际，东胡骑兵来无影去无踪，派遣少量骑兵只会打草惊蛇，不如先积蓄力量，等待时机。”魏无忌摇了摇头。
他倾向于要么不打，要么就拼尽全力，彻底灭了东胡。阑
东胡的实力不如赵国是毋庸置疑的，即便东胡占有草原之利，如果赵国能够腾出手来，灭掉东胡都没有太大的难度。
但是有匈奴这个前车之鉴，东胡对赵国必然时刻保持警惕，一旦察觉到有倾覆之险，很有可能会举族逃往更北的地方，到时候赵国难免鞭长莫及。
有句话叫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哪怕东胡只有十分之一的族人逃出去，未来都有可能成为赵国的心头大患。
所以魏无忌觉得与其现在出兵，让东胡提高警惕，不如不管不顾，让东胡放松警惕，等到赵国腾出手来，将东胡彻底消失。
“伯父认为呢？”赵括看向赵胜。
“现在确实不适合出兵，但是完全不管不顾也不合适，孔卿说的很对，戎狄贪婪无度，一旦我们不管不顾，东胡必然会继续向西侵占，威胁到我赵国的牧场。”赵胜说道。
“不如派个使者过去，和东胡标明国界，告诉东胡，只要不越过国界，我赵国便不会管。既可以稍微打压一下东胡，又可以让东胡吃个定心丸，不用担心我赵国攻打他们。”魏无忌说道。阑
“以何地为国界？”赵括问道。
“代郡和燕国上谷郡交界处划一道南北线，以西归赵国，以东归东胡。”魏无忌说道。
“就按信陵君说的办。”赵括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赵国和东胡现在的势力范围分别就在代郡以西和上谷郡以东，这么划分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只是将之前模糊的边界线清晰化、合法化。
当然，未来一方强大了之后必然会攻打另一方，但是这也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动。
“大家可有出使人员推荐？”赵括问道。
“苏君代精通纵横之术，口才惊人，可为使者。”赵胜拱手说道。
“苏代？他都九十多岁了吧？”赵括眉头一皱。阑
“哪有九十，才八十多。”赵胜摇了摇头。
“换个人。”赵括摆了摆手，“我赵国又不是没人，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作为使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寡人于心何忍？还是让苏君留在邯郸安享晚年吧。”
赵括是见过苏代一次的，身体确实也还算硬朗，但是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千里迢迢跑到东胡，于公于私，赵括都觉得不太合适。
“苏代之子迁，有其父七成口舌之才，可为使者。”赵胜说道。
“苏迁今年多少岁？”赵括问道，按照古人的结婚年纪，苏代八十多，搞不好儿子都有七十了。
“五十多岁。”赵胜说道。
“那就让苏迁出使东胡吧。”赵括点了点头。阑
“对了，现在的东胡王是谁？”孔斌突然抬起头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这段时间国内的事情都忙不完，谁会关心区区一个东胡王？
况且对于赵国来说，谁当东胡王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渣渣。
赵国就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东胡。
“东胡现在没有王。”刘平说道。
“那我们如何派遣使者？”孔斌苦笑道。
派使者的前提是东胡是一个整体，哪怕只是一个名义上整体，只要有一个人能够代表整个东胡就行。阑
但是现在东胡连王都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代表整个东胡，赵国派使者过去见谁？就算和一些部落划定了边界，签订了协议，又有多少效力？
“派遣使者倒是也能派遣，如今东胡以白山部落和黑狼部落最为强大，绝大部分事情都是两个部落首领决定，我们只要和这两个部落签订协议，然后让他们通知整个东胡就行了。这两个部落不想得罪我赵国，必然会竭力维持其他部落，长久的安稳不太现实，但是维持数年到十数年稳定的局面不成问题。”刘平说道。
第四百五十章 隐瞒不报
等到赵国腾出手来，就算东胡不出手，赵国也会出手。所以赵国并不需要一个多么稳定，多么具有效力的协议，只要能将未来几年过渡过去就行了。阑
“如果我们册封一个东胡王呢？或者趁机挑起东胡内乱。”孔斌说道。
以赵国的实力，只要册封东胡王，必然有无数部落首领舔着脸答应，甚至做‘儿皇帝’都心甘情愿。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赵国和东胡这点仇恨根本不算什么。
“可以挑起内乱，册封东胡王还是算了吧。如果册封东胡王，东胡要么在我赵国的帮助下变成一个整体。要么分成两支，战败的一支逃往更北面。不出意外的话，战败而逃的这一支会是仇视我赵国的那一支，世世代代以回到祖地为目标。”
“无论哪个结果对我赵国来说都没有好处。其实以我赵国的实力，东胡强点还是弱点，对我赵国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赵胜说道。
东胡困扰赵国的从来不是实力，而是如何能够一劳永逸，以绝后患的解决东胡。
“那就先派使者吧，然后安排人朝东胡渗点沙子，东胡王就不册封了。”赵括点了点头。阑
如果能够削弱东胡的实力自然最好，即便不能削弱东胡的实力也无所谓。
“对了，东胡王和东胡金鹰不是还在我们这里吗？信仰之力研究出来啥结果了没有？”赵胜好奇的说道。
赵国得到东胡王和东胡金鹰也好几月了，得到匈奴祭天小金人更是已经大半年了，按理来说，多少应该总结出来一些东西了。
“放在学院中，让鹖冠子他们研究呢，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不过我们赵国和东胡不是一个体系，无法直接使用里面的信仰之力，鹖冠子他们正在想办法怎么能够盗用。”赵括说道。
其实赵国得到东胡金鹰没多长时间，鹖冠子、詹何等人就想到了一个使用信仰之力的办法，那就是将东胡并入中原文明，认可东胡为华夏的一个分支，那么赵国就能直接吞并东胡积累的信仰之力。
但是他们不屑这么做，在他们心中，中原各国是一个群体，周围戎狄、蛮夷是另一个群体。
准确的说，中原其他国家是敌人，戎狄、蛮夷……不是人！阑
在他们看来，将东胡并入赵国，那不是赵国的荣耀，而是赵国的耻辱。
最好的做法是把东胡的好东西抢来，再把东胡弃之如敝履，包括其他戎狄也是一样！
区区戎狄，怎配与华夏为伍？
既然选择不将东胡并入赵国，那就只能想办法骗过信仰之力，但是鹖冠子等人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办法，那团信仰之力本就是东胡世世代代祭祀的结果，虽然没有自主意识，却能够分清是不是自己人。
活人好欺，死人难骗，想要骗过这团信仰之力，比骗过东胡所有人都难。
“话说你们觉得昆仑神、天狼神这些是死物还是活物？”魏无忌突然说道。
“……”大殿内瞬间没有了声音，一时间寂静无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赵括都陷入了沉思。阑
唯物主义告诉赵括，这玩意肯定是死的。但如果按照唯物主义，压根就不该存在昆仑神、天狼神。
“明显不是活物，连自主意识都没有，但是要说是死物，又没有完全死。”赵胜皱眉说道。
“活物和死物的界定是什么？自主意识？如果按照是否有自主意识来划分，那植物算是死物还是算是活物？如果算是死物，那植物死了之后叫什么？如果算活物，那植物的自主意识又是什么？又或者说，意识的界定是什么？”
魏无忌缓缓说道，一大串直接把赵胜和孔斌整蒙圈了，即便是以他们的智慧，一时间也难以反应过来。
魏无忌眉宇间也充满了疑惑，这个问题他不仅是在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
他从小饱读诗书，涉猎百家，但从来没有人在这方面给出答案。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也不会突然想到这些问题。阑
“……”连赵括都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知道的对不对，因为某些定义明显不适应昆仑神、天狼神这些……
“我觉得还是处理政务比较轻松，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吧。”赵胜刚推演一会儿，便感觉到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尽深渊，怎么探寻都没有底，连忙放弃推演。
“平原君所言极是。”孔斌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时，一名侍卫快速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封信件交给刘平。
“哪里送来的？”赵括笑着问道。
“李斯。”刘平说道。阑
“给我。”赵括顿时意识到出大事了。
李斯去处理放贷一事，如果没有意外，不可能派人加急送信回来。
魏无忌、赵胜等人也放下笔，看向赵括手中的信件。
“砰！”赵括打开信件，刚扫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一掌拍在桌案上，黄花梨木打造的实心桌面上出现一道清晰的掌印。
之前殿内轻松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变成一种极为凝重的氛围。
“我赵国竟有如此污秽之地。之前为何没有不见你禀报？”赵括沉声问道。
赵国情报系统成立时间不长，如果是境外的事情，没有及时收到消息很正常，但是临河县位于赵国境内，要说刘平不知道此事，赵括是绝对不信的。阑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刘平故意隐瞒不报。
刘平自然不可能背叛他，也不可能被收买。
隐瞒不报或许有其他考虑，担心他一旦知道此事，无论怎么处理，都会造成影响，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让他知道。
但无论如何，隐瞒不报就是隐瞒不报！
他设立情报机构是为了及时得到各地消息，而不是为了让一些人隐瞒不报的。
“臣……请大王治罪。”刘平连忙跪在地上。
赵括没有说话，而是起身缓缓走到大殿外的台阶上，望着偏西的太阳，阳光将赵括的脸庞映照的通红。阑
水至清则无鱼，再加上这本就是乱世，人口拐卖这种事情是无可避免的，赵括心里早有预料。
但是这么大规模，整个里，乃是周围里全部参与进去，人人都是人贩，如此触目惊心的人口拐卖，赵括心中属实难以接受。
第四百五十一章 立场
魏无忌连忙拿起桌上的信件，快速扫了几眼，然后递给赵胜。阑
“大王，这件事不怪刘平，以我赵国之前的环境，上报上来，也没办法处理，即便是现在，都有些棘手。”魏无忌拱手说道。
这已经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情了，而是四个国家的事情，除非有一国的实力能够压倒另外三国，以霸主的身份处理，否则很难有结果，因为所有主权国家都不会允许其他国家在自己境内随意抓人，即便是罪犯。
现在赵国虽然强大，但是想要压服魏国和齐国，还差了点。
“刘平此举虽然不妥，但初心未错。”赵胜看完之后，也开口劝道。
不是他们冷酷无情，不把那些女子放在心上，而是这个年代的就是这样。说句不好听的，对于贵族来说，这些平民和地里的韭菜没什么两样，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还有下一茬。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自古以来都有为民请命的人，但这种终究是少数。
大部分人站的永远是自己所在的阶级。阑
赵括如果不是来自后世，带有后世的价值观，和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削爵三级，罚俸一年，等下自己去领处罚。”良久之后，赵括缓缓说道。
他不是被魏无忌和赵胜说服了，而是因为这件事已经存在不知道多长时间，刘平不可能掺和进来，否则即便有魏无忌和赵胜说情，处罚也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虽然这个处罚在其他人看来已经很重了。
毕竟刘平混到现在，也就六级爵位而已，现在一下子掉到了三级爵位，连大夫都不是。
“臣拜谢大王。”刘平俯身一拜。
“大家都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赵括说道。阑
“臣以为当立即派人抓捕罪犯。”赵胜抱拳说道。
“若是那些罪犯逃往其他国家呢？”孔斌问道。
“我赵国只能管到我赵国的事情，管不到其他国家事情，既然逃到其他国家，那自然交给其他国家负责。”赵胜理所当然的说道。
“如此做派，和以前那些庸官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赵胜根本不在乎那些女子的死活？”孔斌沉声问道。
如果按照赵胜所说的去做，最后只能抓到一些来不及逃走的罪犯，而真正的主谋，必然已经逃往其他国家，甚至有可能现在已经逃跑了。
届时赵国便可以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民心，因为赵国不会让底层人知道大部分人贩依然在逍遥法外，赵国只会让他们知道朝廷抓了多少人贩，立了多大的功勋，解救了多少人。
至于那些在欺凌中死去的女子，依然在饱受欺凌的女子，没有人会在乎，不要指望高高在上的贵族能够和在土里刨食的泥腿子感同身受，这是不可能的。阑
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感觉到疼，只要被拐卖的不是贵族子女，贵族想的永远是‘从大局考虑。’
但是孔斌绝不同意如此，孔家虽然诗书传家，但是并不富裕，孔斌从小便尝遍了人间疾苦，对底层百姓有着深深的理解和同情。
除此之外，儒家的‘仁’绝对不是只对贵族的仁，而是一种平等的仁，能够包容所有人的仁。
就像当初孔子所说的那样，胡不曰‘人遗弓，人得之’？何必楚也？
“但……被拐卖的毕竟是卫人。”赵胜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办法只是在和稀泥，但他是赵国宗室啊，必须要为赵国的名声考虑。
如果这件事被揭露出来，赵国、乃至卫、齐、魏三国历代君主，都会遭受谴责，这件事甚至有可能被记在史书上。
当然，被骂的最狠的肯定是卫君，谁让他身为一国之君，无法庇护自己的子民呢！阑
“卫人就不是人了？”孔斌猛然走到赵胜面前，面色铁青，衣袍在内气的鼓动下高高撑起，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之意。
“卫人是人，但不是赵人。”赵胜苦笑道，“我赵国有义务保护国人，但没有义务保护卫人。那些人贩子固然可恨，但是卫国官府又何尝不可恨？如果不是卫国太过弱小，卫国官府的不作为，怎么会让人贩子猖狂到这种程度？”
“既然你知道人贩子可恨，那就应该让他们受到相应的处罚。另外，你赵胜就敢保证被拐卖的无一是赵人？”孔斌沉声问道。
“不敢。因此我赵国不能什么都不做。”赵胜摇了摇头。
“大王，臣建议立刻遣使至齐卫魏三国，说明情况，然后以我赵国为主，三国为辅，派遣四国特使，联合督查此事，务必将所有罪犯全部捉拿归案。”孔斌不再和赵胜争执，而是看向赵括。
他明白，就算和赵胜一直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双方立场就不同。
而且真正做决定的人是赵括。阑
“太慢了，使者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十天，动作快的早就收到消息逃跑了。”赵括摇了摇头，走到魏无忌面前俯身一礼，“寡人想请信陵君亲自出使魏国，再请都平君出使齐国，说服齐太后。”
赵括很清楚，这件事最大的阻力从来不是区区人贩子，而是四国。
一方面，四国为了面子，不愿将事情揭开，至于子民的死亡，更是没有人在乎，对于他们来说，庶民只是消耗品罢了。
另一方面，四国确实很难真正联合起来，特别是在大家实力相近的情况下，谁也不愿退让一步。
而这种只要稍微扯皮几天，热度过去了，自然而然就和稀泥掉了。
所以赵括决定派魏无忌出使魏国，说服兄长魏王，让在齐国威望最高的田单出使齐国。
迫使两国迅速做出决定。阑
至于卫国，没有太大的选择权，随便派个人通知一下就行了。
“喏。”魏无忌没有拒绝。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明白赵括的态度了。
“盖聂，由你去卫国，我书信一封，你带给卫君。”赵括将盖聂叫来，吩咐道。
“诺。”盖聂大声说道。
“贲，你立刻前往武阳，将这封信交给田单，让田单直接去齐国。”赵括快速写了一封信，吹干之后交给贲。
这段时间田单一直在建造粮仓，每个地方都由他亲自选址，督察建造。粮仓事关赵国大局，容不得出现一点差错。阑
“诺。”贲接过信件，大步朝殿外走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血染阳湖里
命令下达之后，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当天下午，魏无忌和盖聂便启程前往魏卫二国。阑
第三天下午，随着田单从齐国带来齐太后的手书，四国在名义上达成协议。
“大王，要不要派人前往临河县？”赵胜问道。
“不用，寡人相信李斯。让炎熊率领三千士卒前往临河县，一切听从李斯调遣，授予李斯先斩后奏之权。”赵括沉声说道。
……
从将消息送出去仅仅五天，李斯便收到邯郸送来的命令，以他为四国特使，全权负责此事，可以先斩后奏。
“恐怖的效率！”李斯手里握着赵、齐、魏、卫四国的任命书，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么短的时间能够讨论出来结果就非常难得了，更别说直接说服齐魏卫三国，让三国颁发任命书，这意味着赵国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而且必须是超凡境武者亲自送信才来得及。阑
同时，李斯也感受到一种身处强国的骄傲，这是当年他在楚国从未有过的感觉，同样，也是过去赵国一直以来所不曾拥有的。
当年孟尝君田文路过赵国，遭受赵人嘲笑，一怒之下，屠了一个县，赵国面对强大的齐国，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若是换做现在试试？别说一个县，就是一个里，赵国都会出兵攻打齐国。
李斯望着和任命书一起送来印绶，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赵、齐、魏、卫四国特使了，可以凭借印绶前往任何国家抓捕罪犯。
不过李斯却没有半点高兴，因为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引火烧身。
“大军还有多长时间抵达这里？”李斯看向送信过来的炎熊。
“禀特使，还需三天。”炎熊抱拳说道。阑
“不等了，立刻召集侍卫和县兵，随我包围阳湖里。”李斯挥手说道。
既然已经被任命为特使，也就没办法推辞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所以李斯当机立断，立刻兵围阳湖里。
“诺。”炎熊说道。
赵括命他听从李斯的命令，无论李斯下达什么命令他都会听从。况且一个里而已，就算不带一个兵，炎熊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将半个天空染成红色，一支四百多人的队伍在小路上快速前行。
前方村庄房屋成行，与普通村落没有什么区别。
李斯站在阳湖里外看了许久，内心纠结无比。阑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别正义、敢于为民请命的人，从小的经历告诉李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本身也是非常赞同杨朱的为我学说。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躲避。
因为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都不可能令所有人满意。
全杀？他会被骂成刽子手、屠夫、嗜杀酷吏，日后无缘相国位置，因为没有人会让这么一个魔头待在自己上面。
从轻发落？如果事情没被揭露还有可能，现在已经被揭露出来，从轻发落只会得罪大部分人。
别看那些贵族不在乎平民，要是李斯放过这些人贩，绝对被喷的比人贩子东欧惨。
杀一部分留一部分？结果也是一样，甚至得罪的人更多。阑
已经没有时间给李斯思考了，透过低矮的栅栏，可以看到一名名村民开始朝这里聚集。
有手持刀枪的成年男子，凶狠的望着李斯，有握着棍棒、铁锹的老者，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有躲在后面、怀里抱着孩子的老妪，目光麻木。
“不知这位大人将我阳湖里包围所为何事？”很快，一名身着锦袍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如果不是之前有所了解，李斯定然会被其外表欺骗过去，认为这是一名饱读诗书，懂礼义廉耻的老者。
“捉拿人贩。”李斯说道。
“大人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没有人贩，大人若是再污蔑我们，我们定要上邯郸敲登闻鼓，请大王来评评理。”老者沉声说道。
“呵呵。”李斯不由笑了，指着老者说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吧。”阑
“全部抓起来，胆敢反抗者，就地斩杀。”李斯挥手说道。
“……”老者顿时被气的脸色一白，他还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使李斯退兵，没想到李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诺。”炎熊第一个冲上了上去，一掌将老者拍晕过去，然后丢给后面的士卒。
阳湖里村民见状，调头就朝后跑去，即便他们平时再凶悍，再暴虐，一旦遇到正规军就现了原形。
数百名士卒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破开低矮的栅栏，将一名名罪犯抓捕归案，老妪跪在道路旁，抖得跟筛糠似的，许多孩子哇哇大哭。
一些人员奋死反抗，不一会儿，空气中就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没过多长时间，一支支队伍从村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女子和孩子。阑
女子多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大部分目光呆滞，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带着伤痕，还有一些带着脚链或手铐，走起路来，发出哗哗的声响。
女子全部低着头，身体蜷缩着，不敢看别人，也不敢让别人看。
“去准备一些衣服，将她们带到一边，告诉她们，我们后边还需要她们的帮助。”李斯说道。
“诺。”
“全都在这里了吗？”李斯指着这些女子的说道。
“禀大人，活着的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已经死了，属下去的那家有座牢房，除了三个活人之外，还有两具死尸，尸身已经烂了，其中位女子问我们一句：你们怎么早不来？然后就撞死在墙上……”一名士卒哭着说道。
“要不是大王让老子听你的，老子一定要把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全给杀了，临河县历代县令都是猪狗都不如的废物，等回去之后，老子一定要弹劾临河县历代县令，如果大王不处置，老子就把这些废物宰了，大不了军功全部削掉，从头开始。”炎熊沉声说道。阑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弹劾。”李斯非常清楚对付炎熊这种人顺毛捋就行了，况且他本身也有这个意愿。
如果不是这群猪，这个骷髅也不可能等到他来补。
果然，李斯说完这句话之后，炎熊对李斯的态度变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样，一直用鼻孔对着李斯，只是因为赵括的命令才听从李斯。
“本官李斯，来迟一步，让各位受苦，在此向诸位道歉。还请各位在临河县稍微停留片刻，协助本官将所有罪犯抓捕归案，待各位恢复之后，可以离去。也可留在赵国，本官为你们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并为你们安排一份简单的工作，让你们能够养活自己。”
即便是春秋战国再开放，女子遭受折磨和侮辱之后，也是很难抬起头见人的，若是回到家，恐怕会遭受双重打击，还不如留在赵国，寻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
第四百五十三章 抓捕归案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暮色逐渐将大地笼罩，阳湖里上方升起淡淡的薄雾，夜风吹拂，带来丝丝的凉意，并伴随刺鼻的血腥味。獂
等到所有人贩子被抓捕归案，李斯带着官兵，以及一些性格坚毅的妇女举着火把，将阳湖里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活人留下。
很快，一个可怕的数据被统计出来了，阳湖里拐卖的妇女高达七百多人，其中二百多名已经死亡，或被解救后自杀。
之前李斯一直以为阳湖里拐卖最多的是卫人，统计之后才发现，被拐卖最多的竟然是赵人，而且就是临河县人。
七百多人中有近三分之一都是临河县本地人，想想也是，一群人贩子，连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又怎么会对同乡报以怜悯。
之前李斯还对赵国的官员存有几分希望，认为至少比楚国要好一些，现在已经彻底失望，天下乌鸦一般黑，如果没有这群官员的庇护，这群人贩绝对做不到如此。
除此之外，官兵还找到了一些钱财、账目和信件。
李斯翻开信件，发现阳湖里不仅和赵国官员有勾结，甚至和卫国、魏国、齐国官员都有勾结，三国不少官员、乡绅协助阳湖里拐卖人口。獂
里面的利益往来大的惊人，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里做的事情。
从字迹来看，这些信件应该全部是一个人所写。
不过倒也正常，一个里能够出一两个识字的就很不错了，如果人人识字，要么不会干这种事，要么干的比这更大。
“全部带回去，一个一个审，务必将所有人捉拿归案，绝不放过一个人贩子。”李斯走到这群妇女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是赵国未能保护好各位，本官在此向诸位道歉。非本官想提及各位往事，但若是诸位有人贩的线索，还请尽快向本官告知。”
“大人，草……草民知道一个人可能是人贩子。”一名身着粗布衣衫，赤着双脚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了李斯一眼，连忙低下头，两只手放在身前揉搓，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秀兰挽着男子右臂，对着李斯俯身一礼，“秀兰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男子名叫凉，正是秀兰父亲，李斯将秀兰救出之后，便派人去卫国将凉接了过来，以便作为证人指证。獂
不过最后没有用到，有了朝廷的命令以及四国任命书之后，不需要这么麻烦。
别说一群没有官职在身的人贩子，就是官员，李斯都可以先斩后奏。
“是我赵国对不起你们，谈何救命之恩。”李斯摇了摇头，走到凉面前，俯身一礼，“老丈若是有人贩的线索，还请告诉斯，斯感激不已。”
“禀大人，这个人在卫国……”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比任何人都想将人贩子抓起来，最好能够千刀万剐，但是李斯是赵国官，又如何能管卫国事。
“本官已经被赵齐魏卫四国任命为特使，全权负责此事，不要说在卫国，就是在齐国，本官也会带人将人贩子抓来。”李斯举着四国印绶，大声说道。
既是告诉凉，也是告诉其他人。
有些人害怕事后被人贩子报复，即便知道也不敢说，李斯就是让他们免除后顾之忧。獂
有了李斯的保证，凉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大家也纷纷开口。
根据信件和大家所说，李斯得知临河县还有几个里以拐卖人口为生，比之阳湖里不多承让，正所谓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除此之外，还有官员、乡绅、商人，以及一些名门望族参与其中。
齐国、魏国也有不少官员和乡绅与阳湖里勾结，他们拐卖来的妇女不仅卖给光棍汉为妻，还卖到大野泽，那里有不少水匪，没有妻子，只能从外面买妻。
当年齐国强盛的时候，曾经严厉打击过大野泽水匪，让大野泽水匪一度销声匿迹，后来齐国衰败，无力管辖，大野泽水匪再次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起来。
再加上赵国占领济水以西，大野泽成为赵国和齐国的边界，对于水匪而言，有天然的优势。
除非未来大野泽全部归属一个国家，否则无论怎么打击也打击不完。獂
临走前，李斯下令一把火烧了阳湖里。
火光冲天，将半个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在熊熊烈火的照耀下，李斯带着官兵和妇女，压着人贩子朝县衙走去。
临近子时，本该夜深人静，阳湖里附近的百姓却因为早就收到消息，又如何睡得着，道路两侧站满了人。
一路上不停有人朝着人贩子扔石头、臭袜子等物，同时破口大骂，至于鸡蛋，那是舍不得用来砸这群畜生的。
押送人贩子的官兵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不时拳打脚踢，走的稍微慢一点，便是一鞭子便抽上去。
“让大家不要打死了，还要靠他们揪出其他人贩子。”李斯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回头叮嘱道。
不要打死的意思不就是只要不打死，别的随便吗？獂
有了李斯的保证，大家更加放心了。
甚至有些有经验的家伙，开始向其他人传授如何能够打的更疼，却不会使人贩子受到损伤，周围官兵学的无比认真。
“大人，什么时候杀了这些人贩子？不会抓进去之后，过段时间又放了吧。”人群中传来一句洪亮的声音。
顿时，原本只是怒骂人贩子的人群开始变得嘈杂起来，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
“大家放心，我李斯在此保证，所有人贩子一个都不会放过。等到行刑的时候一定会告诉大家，大家到时候不要忘了过来观看。”李斯抱拳说道。
他很明白人们的这种担心，说白了，就是对官府的不信任，因为官府做的让他们失望的事太多了。
所以商鞅想要变法，才必须徙木立信，如果不能立信，所谓的变法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獂
好在赵国的环境至少比当初的秦国要强上很多，再加上赵括这么多年的努力，让绝大部分的百姓愿意相信他，继而相信官府。
“有大人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一定不会忘的。如果大人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抱拳说道。
“多谢诸位。”李斯回礼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抉择
抵达县衙后已是后半夜，李斯将妇女和罪犯安排好。蠃
妇女安置在县衙不远处的居民区，有专门的人员照顾，同时询问妇女的意愿，若是愿意回家安排人送他们回家。
若是不愿回家，李斯会安排他们去上党，那里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而且距离临河县也不是太远，若是日后想回家还可回家。
至于罪犯，因为牢房不够，只能塞在仓库中，李斯也不可能给他们优待，反正不死就行。
“炎熊，辛苦一下，你立刻带兵按照名单抓人，我担心等到明天白天，上面不少人会逃掉。告诉大家，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给大家请赏。”
全部安排好之后，李斯没有休息，而是取来笔墨纸砚，快速写下来一些名字交给炎熊，这些人都是已经可以确定和阳湖里有勾结的。
至于原临河县县令，在李斯收到命令的那一刻，已经将其抓起来了。
虽然目前为止，举报的名单中没有临河县令的名字，但是作为现任地方官，他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蠃
更不要说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瞒上欺下。
“末将明白。”炎熊抱拳说道，转身朝外走去。
炎熊走后，李斯开始上书弹劾二十年内临河县历任县令、县丞、县尉。
这件事到了这种程度，想从轻处理也没办法从轻处理了，而且……今天见到这么多女子的惨状，李斯彻底愤怒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多么正义，多么善良，但是见到这群人贩子之后，李斯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圣人。
如果说之前他还想着如何平衡各方，让大家都满意，并且不会影响以后的仕途，现在他只想让那些人贩受到应有的处罚。
现在的李斯毕竟不是后来那个执掌天下权柄的丞相，他还年轻，有着年轻人的鲁莽和冲劲，即便他知道做出某个决定之后，会遭受很多人的排挤甚至谩骂，但是他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蠃
“如果先生知道，应该也会支持我吧。”李斯走到堂前，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阶上，如水面波光粼粼，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一世，李斯没有像历史上那样经历太多的坎坷，楚国罢官，来到赵国，便受到赵括的重视，之后蔺相如、荀子先后教导，让他在薄凉的世界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至于他一直追求的功利，反而因为得到的太过容易，显得有些不是那么重要。
同辈之中，文官除了赵牧一人之外，无人在他之上。
黄石公和韩非可以和他并列，不过李斯知道，黄石公出谋划策在他之上，单是治理一方远不如他，非丞相之才，对他没有威胁。
韩非倒是个全才，不管是治理国家，还是出谋划策都游刃有余，但只要韩国在一天，韩非的心便无法彻底留在赵国。而若是韩国灭亡了，韩非的心也会随之死一半。
作为师兄弟，李斯清楚韩非骨子里的执拗，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蠃
至于赵牧，李斯从来没有拿他比较过。
宗室的优势是没有办法取代的，就像赵豹和赵胜一样，只要不死，封君是必然的，和功劳无关。
更何况赵牧手中还握有商会这个巨大力量。
李斯是见过商业带来的巨大利润的，赵国能够快速繁荣起来，靠的就是商业，没看到秦国都被逼的在重农抑商的政策上开了一个口子？
“只是一些畜生罢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李斯望着月亮，喃喃说道。
接下来三天时间，李斯和炎熊没有停过，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
三天后，随着三千大军抵达临河县，李斯没有耽搁时间，留下一千五百人继续抓人、查案，便带着剩下一千五百人，加上两百侍卫渡河进入濮阳，卫君亲自到城外迎接。蠃
“李斯见过卫君。”李斯率先行礼。
“特使请起。”卫君将李斯虚扶起，看了一眼李斯身后披坚执锐，气势汹汹的士卒，张张嘴，喉咙一滚，俯身说道，“这件事是寡人对不起大家，就劳烦先生了。”
“卫君客气了。”李斯说道。
“寡人已经在宫中设好宴席，特使和将军还请入城。”卫君对着李斯和炎熊拱手说道。
“臣就不进城了，请卫君直接将卫国掌握的宗卷交给我，另外，烦请卫君派两名大臣协助我即可。人贩子抓捕完之后，臣会立刻离开卫国。”
李斯看出卫君的担心。不过这很正常，如果让这一千七百名士卒进入濮阳城，一旦赵国翻脸，卫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不如先生随寡人一起去取？”卫君说道。蠃
“也好。”李斯没有拒绝，对炎熊示意了一下，便和卫君一起进入濮阳。
“敢问先生，赵国有多少这样的士兵？”卫君回头看了一眼赵军，心有余悸的问道。
卫国几乎是天下最小的国家，只剩下濮阳及其周边地区，连鲁国都不如，压根养不起职业士卒。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跟着魏国还算听话，早就被魏国给灭了。
按照原本时空轨迹，魏国逐渐衰落，卫国迫于秦国带来的恐怖压力开始疏远魏国，投靠秦国，然后被魏国夺取秦国陶郡的时候顺手给灭了，只留了一个名义上的封号，一直坚持到秦二世时期。
“二十万。”李斯夸大了一部分。
“嘶~”卫君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腰板都弯了不少。蠃
由不得他不信，前年赵国单挑秦齐韩魏燕，大败五国，逼迫燕齐求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谁赢谁输卫君还是知道的。
如果燕齐不是大败，不可能选择割这么多土地求和。
“赵国强盛，远胜卫国啊。”卫君叹了一口气，脚步稍微一顿，与李斯齐平，语气中带有哀求之意，“还请先生回去之后，代寡人向赵王问好。”
作为夹在强国之间的小国，没有选择的余地，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依附强者。
“臣会带到的。”李斯说道。
“宗卷都在这里了，这两位是我卫国的相国和左师，特使若是有问题，尽管找他们。”抵达王宫后，卫君带着李斯来到存放宗卷的地方，这些都是卫国这么多年收到的举报和证据。
“多谢卫君。”李斯俯身一礼。蠃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大野泽水匪
卫国不大，处理起来很快，半个月之后李斯便压着两百多号人离开了卫国，这些基本上都是已经确定要么是人贩子，要么和人贩子有瓜葛。蝄
抵达赵国之后，李斯会安排人员再次审讯，确保不会误杀。
接着便是魏国、齐国之行。
有了印绶之后，两国无人阻止，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畅通。
各国对人贩子没有任何好感，抓到之后重则处死，轻则贬为奴隶。
魏王还特地派兵过来协助，当然，也可能有提防之意。
事情很顺利，五月底，李斯结束魏齐之行，来到大野泽畔。
“只剩最后一处了。”李斯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野泽，缓缓说道。蝄
大野泽南北长三百余里，东西宽百里，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大泽，也是华夏上古九泽之一，本该是养育一方的沃土，却因为地处三国之中，成为匪徒聚集之地，严重威胁周围国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大野泽数百里水域，地形复杂，到处都是芦苇，我们这一千多人想要进去抓人，恐怕有些困难……”炎熊生怕李斯因为年轻，比他还冲动，小声提醒道。
“呵呵。”李斯脸上露出微笑，在大野泽抓人何止是困难，准确来说，压根就不可能。
除非把水军弄来，否则这种地形下，就是把军魂军团调来用处都不是很大。
赵飞骑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水上飞，到水里也会跟下面疙瘩似的掉下去。
但是到了这个程度，李斯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放弃的。
水贼可以以后再铲除，但是人贩子，现在必须杀，一处都不能放过。蝄
“劳烦将军，将这个名单交给大野泽水贼的首领，告诉他，要么将这三十三个人送出来，要么就等着赵魏齐三国大军征讨吧。”李斯取出一沓纸递给炎熊。
这上面是李斯根据这段时间搜集到的情报，确定大野泽中参与贩卖人口的水贼，有些甚至明目张胆，到岸上劫掠女子，然后拐卖给别人。
除了个人信息之外，还有简易画像。
毕竟这年头很多人都叫狗蛋、黑肩、小彘啥的，如果没有简易画像，很容易抓错人。
炎熊接过名单看了看，发现自己只认识一个‘小’字……这两年他也是努力识过字的，奈何进展实在是不明显……但好歹是能写自己名字了，让他这个大老粗兴奋了很久。
炎熊将名单塞进怀中，朝着大野泽中心飞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艘小船从大野泽中心划了出来，炎熊小山般的块头立在船头，身后是将人贩子送出来的水匪。蝄
“禀特使，人贩子伤天害理，天地不容。吾等只是因为世道昏庸，民不聊生，迫不得已落草为寇，却也知礼义廉耻。现已将名单上人贩抓捕，特来送予特使，若是特使知道有其他人拐卖人口，尽管书信一封，在下自会清理门户。”
等到炎熊跳下船，另一艘船上站出来一名体格壮硕的男子，抱拳说道。
看样子应该是大野泽水匪中当家的。
李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虽然他早就猜到大野泽水匪不可能为了三十多个人得罪赵魏齐三国，不过看到事情如此顺利，还是松了一口气。
对方是真情实意也好，表面上附和也罢，都不重要，至少让他顺利完成抓捕人贩子。
至于以后如何剿匪，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若是未来大野泽全境归于一国，这件事并不难。反之，若不能归于一国，无论怎么剿匪都不可能剿干净。蝄
“你就是大野泽水匪的头领？”李斯问道。
“不错。”壮汉点了点头。
“怎么称呼？”李斯问道。
“贱名戈。”壮汉说道。
“多谢戈首领相助。凭今日之事，日后戈首领若是上岸投赵，我李斯定保首领一命。”李斯抱拳说道。
“特使此言当真？”戈没有拒绝，反而询问道。
赵国之强盛，地处大野泽的水匪最能感受到。蝄
数年前，大野泽还聚集了大大小小十余股水匪，人数加起来能有一两万，现在只剩下以戈为首的三股水匪，加起来人数不足三千。
少的人跑哪去了？
全去赵国了！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只要能够吃得饱穿得暖，甚至哪怕吃不饱穿不暖，只是能活下去，都不至于去当土匪。
当初是没有选择，如今有了选择自然当一个良家子弟。
而且没有户籍赵国也不会拒绝，只要不是那种无恶不作，提到名字别人就一脸厌恶的，赵国也不会追究过往，登记之后就送往河套，安排户籍，安排土地，发放农具和耕牛。
这些水匪全部都是体格壮硕之人，也不用担心死在路上。蝄
因此绝大部分水匪都陆陆续续从良了。
剩下的要么是不相信赵国的，要么是习惯了当土匪，不愿意好好种地过日子的，这种虽然是少数，但是也有。
至于戈，他本来是大野泽第二大的水匪，后来第一大的水匪生病死了，麾下众匪也做鸟兽散去，有的前往赵国，有的投靠他。
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第一大水匪。
别人敢投赵，他不敢投。
一方面，他不相信赵国。
过去这些年世道有多黑暗他不是没经历过，在他看来，赵国宣传的那些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只是短时间内骗骗人罢了。蝄
以前各国不是没有颁布过良政，但长则持续数年，短则持续数月，要么中途废止，要么逐渐从里到外的开始腐烂，最后还不如以前。
而且他和那些普通土匪也不一样，他是土匪头子，赵国能容那些普通土匪，不一定能容他这个土匪头子。
还有一点就是……他一个人在大野泽上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受赵国的束缚，大野泽中虽然清贫，但好歹手下还有两千多手下，当个土匪头子倒也潇洒。
但华夏人骨子里是追求安稳的，就像一个人发达了之后，总想着购买土地，添置宅院，把一家子安定下来。
戈虽然坐拥数百里水泊，心却一直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来，他深知土匪这个职业不能干一辈子，他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跟着做土匪。
如果赵国能够给出一定的条件，他不介意带着所有水匪投靠赵国。
第四百五十六章 迟来的雨水救不了枯萎的庄稼
“当真。”李斯郑重的点了点头。禜
“如果从军呢？”戈问道。
“是首领一人从军，还是带着麾下从军？”李斯问道。
“有什么说法？”戈问道。
“暂时没有说法，只是首领一人从军会很容易，并且我愿意为首领做保。若是带着麾下从军，难度会很大，赵国此前无此先例。具体我需要先请示大王才能给首领回答。”
李斯没有忽悠戈，而是很认真的回答。
如果能够说服大野泽水贼投靠赵国，对于他来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功，而且是含金量最高的军功。
靠一张嘴说得近三千水匪来投，可比一支军队剿匪三千有面子多了。禜
“我明白了，还请特使帮我询问一下赵国，若是我带领大野泽近三千名水匪投靠赵国，能够给我什么赏赐，若是有兄弟想从军，能否从军？若是有兄弟想种地，能否分的土地？只要条件能够让我接受，以后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赵国了。”戈拍着胸脯说道。
“还请首领多等几日，我这就写信回邯郸。”李斯拱手说道，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没想到抓人贩子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多谢特使，那戈就先告退了，若有消息传来，特使只管派人在岸上唤我名字，不出两刻钟，戈必会出现。”戈抱拳说道，船上水匪摇着船桨，消失在茂密的芦苇荡之中。
“首领，我们真要投靠赵国吗？”等到小船划出一定的距离，手下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想当一辈子土匪？”戈问道。
“那自是不想，但……谁知道赵国说话算数不算数，以前的兄弟投靠赵国，听说都被送到一个叫什么河套的地方了，距离我们这里好几千里远，也没个音信送来，不知道是不是真发土地，免赋税。还是死在外面了。”手下说道。
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地方，不要说像赵国宣传的那么好，还能让孩子读书写字，哪怕只是给一块能耕种的土地，赋税不是那么重，让他们不至于饿死，他们也愿意。禜
但他们连河套在哪都不知道，又不可能亲自去看看，还不如待在大野泽呢，至少种点水稻，打打渔，饿是饿不死的。
“我也有此疑虑，所有我想派几个人到赵国打听打听，不说去河套，至少了解一下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把我们骗过去之后就给杀了，老子虽然是个土匪，也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戈说道。
“正该如此。”手下连连点头。
……
另一边，李斯带着官兵押送着三十多名水贼离开了大野泽。
等到李斯回到临河县，已经是六月初了。
他二月底离开邯郸，本以为处理完放贷之事便能回去。没想到半路遇到这种事，一查就是两个多月。禜
“准备宗卷，所有人贩子我要再审讯一遍。另外，通知全县，十日后，城南外的空地上问斩人贩子，所有人都可前往观看。”李斯说道。
……
十日后，临河县城南外人山人海，除了赵国百姓之外，还有从齐、魏、卫三国赶来的百姓和官员，一同见证这一刻。
他们既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担心赵国迫于世俗的压力，不敢真的将所有人贩子全部斩首，而是选择抓大放小。
他们并没有担心太久，很快，李斯便带着官兵将一千多名人贩子拖拽了上来，没有囚车，临河县一时间造不出来这么多囚车，也没有必要从其他地方调。
就这样，囚犯脚上拴着沉重的脚铐，手上带着手铐，在官兵的打骂中，被拖拽到了刑场。
刑场上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喊杀声，所有人高举着右手，口中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全部都是要处死人贩的。禜
赵国官兵竭力维持秩序。
人贩跪在地上，绝望的望着四周，有些甚至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祈求得到赵国的饶恕，但注定是徒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日，我李斯就要为天地清晰污浊！”李斯没有耽搁时间，等到所有人贩子和被拉来当刽子手的士卒就位之后，右手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往下一挥。
“斩！”
随着李斯手掌一挥而下，一千多颗人口齐刷刷被砍落，一千多股鲜血如同岩浆一般喷涌而出，空气中瞬间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原本还人声鼎沸的刑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下意识后退数步，脸上充满惊悚之色。
即便他们早就有心里预期，恨不得亲自上前将人贩斩杀，但这毕竟是一千多活人被杀，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又如何能够平静以待。禜
“狠人啊！”一名魏国官员见到这一幕，喃喃说道。
谁都知道这些人该杀，但不是谁都能做出这个决定的。
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有可能会背负一世的骂名。
否则魏国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将人交给李斯。
“从今以后，天下将有李斯一席之地。”范座站在后方的台阶上，缓缓说道。
……
“正义终于来了！”禜
“李青天，李青天来了！”
“草民拜谢赵国，拜谢李青天，以后李青天就是我二牛的恩人。”
“之前那么多官员，都是蠢货，是废物，只有李青天才是好官。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三狗以后只认李青天。”
“丫头啊，你见到了吗，仇人被杀了，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片刻后，百姓回过神来，纷纷跪在地上高呼。
远处，一群女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等到抬起头时，脸上早已布满泪花。
李斯默默的望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杀了这么多人贩子，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禜
“大人，您主持正义，帮这么多人报了仇，为什么还不高兴？”幕僚问道。
李斯没有回答，就这么望着刑场，一些胆子大的已经冲了上来，抢过人贩子的肉，用嘴撕下，然后丢在一边，甚至有人直接咽了下去。
所谓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也不过如此。
士兵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上前阻止。
过了很久，李斯转身朝城中走去。
“迟来的雨水救不了枯萎的庄稼。迟到的正义又谈何正义？这些事本可以不发生，却因为我赵国的腐败无能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就是我赵国对不起他们，又谈何替他们报仇？”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在乎
李斯将一千多人贩斩首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更是在赵国掀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上、学院中、马路旁，到处议论纷纷。羚
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事不关己者有之。
“这……简直就是刽子手，一千多人啊，说杀就杀了。”朝堂之上，赵禹愤怒的咆哮道。
“一千人多人而已，杀了就杀了。”孔斌平静的说道。
“一千多人而已？这就是你们儒家的仁义？还是说，你们儒家都是一群刽子手？”赵禹猛然转头看向孔斌。
“我跟你们说仁义的时候，你们跟我谈法律。现在我和你们谈法律，你们又开始说仁义了？”孔斌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儒家的仁义不保护人贩子，赵国的法律同样不保护人贩子。只有那些手中沾满鲜血的屠夫，才会用法律和仁义去保护人贩子。”韩非丝毫不顾忌赵禹宗室的身份，直接说道。
李斯被派去处理人口拐卖一事之后，高利贷之事赵括便交给韩非和冯去疾负责了。羚
两人不缺智慧，也不缺后台，正适合这种事。
现在他们也是刚刚回来没多久，就传来这样的消息，韩非顿时意识到李斯将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于是留下来帮忙。
这一世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一同拜师，一同求学，一同在异国做官，总有一些濡沫之情。
“杀人贩子没错，但是杀得太多了，整整三个里加上其他地方抓到的，一千多人啊。”赵胜叹了一口气。
他当初就有预感这件事会闹大，没想到竟然会闹得这么大。
只要和贩卖人口沾边的，李斯一个都没有放过，而且全部都是死刑……还邀请全城的人观看……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人，生怕闹得不够大。
“一千多人算多？比之被拐卖的妇女如何？那群人贩子拐卖妇女的时候不见你们站出来说话，那群人贩子奸淫妇女的时候不见你们站出来说话，那群人贩子杀害妇女的时候不见你们站出来说话。现在！那群人贩子被杀了，你们站出来说话了……要么是我韩非瞎了，要么就是你们这群官员瞎了，瞎到连是非对错都不分。”羚
韩非大声说道，几乎是指着赵胜、赵禹等人的鼻子在骂。
孔斌见状，默默退到一边，端起茶水饮了起来。
这届年轻人战斗力果然强悍，而且无所畏惧。
如此……挺好！
赵胜面色漆黑无比，胸口一起一伏，韩非的话几乎是撕破脸皮，抽的两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可以想象，等到韩非的这番话传出去，他的名声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白起于河水溺死赵国两万士卒的时候，你们选择沉默以对，因为白起强大，你们不是对手。齐国薛君田文屠赵国一县的时候，你们选择沉默以对，因为田文强大，你们也不是对手。现在，李斯不过杀了三个里的人贩子，你们却站出来指责，是觉得李斯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可以任由你们欺压吗？”羚
冯去疾也站了出来，与韩非并列。
“没有人为人贩子说话，平原君的意思是，应该按照情节轻重，给予不同的惩罚。而且……所有人都判死刑，一旦人贩发现自己有可能被抓住，恐怕会杀掉那些妇女，毁灭证据，如此一来，会危害更多的人。”
魏无忌见状，苦笑的摇了摇头，他不想掺和这种破事，因为这种事永远都不会有一个结果。
而且人都杀了，争这破玩意有个屁用啊，把李斯喊回来，扔到学院读两年书或者到地方上任职，过两年再调回来就行了。
多大点事？
但赵胜是他姐夫，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不能不站出来。
“那说明那些人贩子怕死，既然他们怕死，那死刑就对他们有威慑力，可以有效地减少人口拐卖的发生。”羚
韩非冷声说道，即便面对的是魏国公子、赵国相国，依然没有丝毫惧色。
“话虽如此，但毕竟会有一些无辜的人因此而死。”魏无忌说道。
“难道之前死在人贩子中的无辜之人就少了吗？”黄石公终于忍不住了，站了出来。
赵国新一代正式向老一代宣战。
韩非、冯去疾、黄石公，包括还在临河县的李斯，现在自然是比不上魏无忌、赵胜等人，但是他们胜在年轻，胜在敢于撕破尘世的束缚，胜在无所畏惧，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们觉得是对的，他们便会去做，他们觉得是对的，他们便会去说，即便你是赵国相国，即便你是赵王王叔，也是一样。
或许这就是年少轻狂，但若是年少的时候不轻狂，难道要等六十岁的时候再轻狂吗？羚
“你们口口声声说死刑会让那些人贩子铤而走险，为何近五十年来，七国之中，秦国发生拐卖的事情最少？是因为秦法宽松，没有死刑吗？为何近五十年来，楚国混乱频发，私刑不断，是因为楚法残酷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可以采用更缓和的手段，为何阳湖里存在数十年了，不见你们处理？”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们这些人都是废物，要么就是不在乎，不在乎被拐卖的妇女，不在乎因女儿被拐卖、被奸淫而家破人亡的家庭，不在乎为了主持正义被杀害、被贬官的官吏，不在乎千千万万的赵国子民。”
“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贵族，又怎么会在乎普通黔首的生死，对于你们来说，他们只是如同猪狗一般的牲畜，任你们呼来喝去，不会有任何反抗。”
“若是被拐卖糟践的是你赵胜的女儿，是你魏无忌的女儿，你们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吗？他们所求的不多，不过是衣食所安，骨肉相附。只是这一点啊，你们都不愿意给他们。你们不睁开眼睛，到下面看看，永远不知道底层的平民对你们有多失望。”
“或许你们觉得自己天生贵胄，生来就应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就算他们再失望，再愤怒，也奈何不了你们。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贱民，生来就是给你们当奴仆用的。但是往前数千年，你们的祖先和我们的祖先一样，也不过是在土里刨食的农民，他们经过重重努力，冒着生命危险，成为了贵族。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只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荫庇罢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你去买两条鱼赔给我
“如果没有祖上的荫庇，你赵胜能用玳瑁做成的头簪簪发？用珍珠和美玉装饰刀鞘、剑鞘？出入数百人跟随？良田美池不计其数？”耶
“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嘲笑你们，不，这是你们应得的，因为当初你们的祖先在该拼命的时候拼命了，而我们的祖先退缩了，所以你们成了贵族，我们依然是平民。”
“这件事我本可以不说，因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赵国亡了，我也可以回到大山种地，过回以前的生活。但是我不忍心看到大王辛辛苦苦经营的赵国就这么被你们挖根基。照这么下去，最多五十年，那千千万万的平民便会和你们的祖先当初一样，站出来和你们这群腐朽的贵族拼命，撕碎你们脆弱不堪的王权贵胄，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你们碾入历史的尘埃。”
冯去疾面色激动，黄石公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
魏无忌一脸的无奈，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但没有人敢说出来，只有黄石公敢。
黄石公的话如同一柄柄大锤砸在众人的心上，砸的众人脸色发白，心中发颤。
作为贵族，他们深知自己所谓的天生贵胄只是骗人的。
他们的贵胄不是天生的，而是祖宗拼来的，他们的贵胄同样也不是永恒的，数百年来，天下亡国不计其数。耶
如果贵胄是永恒的，现在还是周的天下。
秉心而论，魏无忌、赵胜并没有错，因为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不要说平民，就是贵族中不受宠的庶子庶女又如何？
近千年的阶级划分，贵族、平民的差距，不是一下子就能抹除的。
其实现在已经算好的了，受到种种影响，魏无忌、赵胜等人已经改变了对平民的看法，至少不会视之如犬彘，但要说将其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年青一代，也只有真正平民出身的黄石公是将平民放在平等位置上，冯去疾更多的是经历上党之战后对平民的同情，李斯一样是同情，只不过见到的是被拐卖的妇女。
韩非出身韩国贵胄，真真正正的和平民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更多的是一种维护法律，力挺师兄，以及一些年轻人的冲动在里面。
再加上一些人的做法让他想到了韩王，但他是不敢骂韩王的，那只能骂骂别人了……耶
“我们……没有挖赵国的根基。”赵胜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说道。
他承认自己喜欢穿华服，喜欢昂贵的物品，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但是他绝对没有损害赵国的利益，挖赵国的根基。
作为赵国的宗室，和赵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谁挖赵国的根基他都不会挖。
“人贩子在挖赵国的根基，你们庇护人贩子就是在间接挖赵国的根基。”黄石公沉声说道。
“人……已经杀了，有人认为判得严了，有人认为判得正好。但应该没有人认为那群人贩子是无辜的吧。”魏无忌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
无人有异议。
“既然如此，这件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准再鼓动此事。”魏无忌说道。耶
“诺。”
……
“就这些？”赵括为魏无忌倒了一杯酒，一只手撑在石桌上，望着面前一池的荷花。
“就这些。”魏无忌说道。
“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赵括问道。
“将李斯调往河套，担任县令。”魏无忌说道。
“黄石公、韩非、冯去疾呢？”耶
“也调往河套担任县令。”
“你魏无忌就不担心世人骂你以权谋私，打压异己？”
“不怕。”魏无忌摇了摇头，嘴角露出微笑，他的名声还是很坚挺的，不过赵胜……实在有些难过，韩非骂的实在是太狠了。
而且华阳之战和田文屠杀赵国一县的时候，赵胜正好是赵国相国，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干系。
“况且大王不是说过，猛士必发于行伍，宰相必起于州部。他们现在还嫩了点，想和臣等斗还需要历练几年，接触接触真正的底层是什么样的。”魏无忌说道。
“那就让他们去河套吧。”赵括点了点头。
新一代想要成长起来，基层的经历是必须要有的。耶
而且县令这个官职并不低，因为赵国是没有州这个行政级别的，朝廷下面就是郡，郡下面就是县，二十岁担任县令也是不多见的。
……
“骂的爽吗？”
滏水边，鹖冠子随意的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中握着一根鱼干，旁边的木桶中没有一条鱼。
“爽，这辈子都没有骂的这么爽过。”黄石公笑着说道，捡起脚下的石头朝着水中砸去。
“后悔吗？”鹖冠子问道。
“后悔啥？难道他们还能派人杀了我？只要不杀我，我能有啥损失？大不了回楚国，回黄石山。要不是老头你当初非要带我来赵国，老子还不想来呢。”黄石公满不在乎的说道。耶
他本来就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远离朝堂，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只是被鹖冠子带到赵国，又刚好受到赵括的忽悠，年轻人一时冲动，才决定留在赵国。
他和李斯完全不一样，李斯很看重权力，黄石公则完全不看重这些东西。
正如他所说，大不了回黄石山种地，凭他的本事，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呵呵。”鹖冠子抚摸着胡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深知这个弟子，如果黄石公真想回楚国，第一时间就走了，而不是来找他。
既然来找他，那就说明还是想留在赵国的。耶
“你笑什么？难道你想回楚国了？”黄石公瞥了鹖冠子一眼，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鹖冠子的笑不怀好意。
“回楚国干嘛？在这里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偶尔去讲几堂课就行了，每个月还有俸禄领，回楚国种地吗？老了，怕是种不了地喽，弟子又不肖，也不肯给我这个老头养老。”鹖冠子说道。
“庞煖师兄竟然如此不肖，不愿给老师养老，我这就去骂庞煖师兄，不对，是庞煖贼子。”黄石公愤恨的说道，装作起身要走的样子。
“回来。”鹖冠子无奈的呵斥道。
他这个弟子不拘泥于形式，有时连他也无可奈何。
“还有事？”黄石公继续蹲下，捡起石头朝河里丢。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不该那么说的。魏无忌、赵胜都是对赵国有大功之人，不该被你这么骂。”鹖冠子说道。耶
“那……我下次骂轻点。”黄石公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王为了打磨你的性子，会将你外放。”鹖冠子说道。
“当郡守？”
“你还不够资格，最多当一县县令。”
“那就一县县令吧，无所谓。”黄石公说道。
“如果决定留在赵国完成理想，那就好好干，仕途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有时候妥协是为了更好的行进。为师虽然懂得，却不愿意去做，所以只能待在学院。但是你不仅要懂得，也要去做。”鹖冠子说道。
“嗯，我知道了。”黄石公认真的点了点头。耶
“有你师兄在，他们不会为难你，但是你不能一直给你师兄惹麻烦。”鹖冠子说道。
“嗯，我知道了。”黄石公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我的鱼都被吓跑了，你去街上买两条鱼赔给我……哎，你别走啊……逆徒，不肖徒……”
第四百五十九章 潮汐海灵
李斯再次来到大野泽，让手下高呼几声戈的名字，便摆上一张桌子，坐在湖边慢慢等待。弯
没过多长时间，一艘小船从芦苇荡深处划了出来。
“见过特使。”戈见李斯身后没有大规模官兵，顿时放下心来，迈下小船，走到李斯面前，俯身行礼。
“戈首领坐。”李斯装作没看到戈的小动作，为戈倒了一杯酒，“敢问戈首领，大野泽中现在有几股水匪？一共多少人？”
“禀特使，还有三股水匪，加起来大约两千七八百人。”戈抱拳说道。
“愿意跟随戈首领入赵的有多少？”李斯问道。
“如果赵国能够给我们一块地，给我们户籍，八成都是愿意入赵的。不瞒特使，如果有选择，没有人想当土匪，草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戈诚恳的说道。
“如果首领入赵，我赵国可以赐予首领下大夫爵位，若是首领想要从军，可以让首领担任五百人将，同时麾下只要非大奸大恶之人，全部既往不咎，愿意从军可以去海军，愿意种地我赵国提供土地和户籍。”弯
李斯看着戈，他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收到赵括的回信之后便赶了过来。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军中报道。”戈想了一下，决定选择相信李斯。
经过他这几天的打听，这位赵王确实和之前那些不一样，至少没有糊弄过百姓，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军中封赏都是全额发放，从不克扣。
“不急，这个月月底之前去都行，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告诉我，到时候由我带你们过去。”李斯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戈如此回答，那就是答应了。
以后他的军功在赵国年轻一辈中也能排前三了。
至于海军不在海港这种事，现在自是不可能对戈说的。
“罪民请求赵国收留。”戈猛然起身，后退一步，单膝下跪，抱拳说道。弯
“首领快快请起。”
……
“冲过去，不能停。不要调头，调头就侧翻了，必须冲过去。”
茫茫无际的东海之上，海浪高不知道多少丈，遮天蔽日的海水铺天盖地般的砸了下来，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底。
刚刚撑起的战云在天地伟力面前是那么的渺小，短短数息便被撕碎，袁华大吼着指挥船队朝着海浪冲去。
从越国回来之后，袁华便在楚国江北东边的海域调头向东，现在已经走好几天了，根本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陆地。
所有士卒小心翼翼的操控着船只，方圆数百里没有陆地，若是战船被海水打翻，船上所有人都活不了。弯
欧冶寿也走了出来，焦急的看着周围，但他只是一名船匠，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无能为力。
失去战云的保护，很快便有一艘战船被海浪拍成碎片，船上一百名士卒随之消失，只剩下破碎的木头在海中漂浮。
“快救他们。”袁华大声说道。
“将军，来不及了。”副将孙河一刀把随着海水从空中砸下来的鱼拍飞，面色狰狞的说道。
这种时候，每一艘战船都自身难保，哪有余力救援落水的士卒。
怎么办？
袁华绝望的看着四周，到处都是汹涌的海水，根本找不到任何躲避风浪的地方。弯
很快，噼里啪啦的暴雨从天而降。
“船长，船底漏水了。”一名士卒急声禀报道。
“让船匠补。”船长下令道。
“太……太大了，已经补不好了，船匠让您……让你早做准备。”士卒说道。
早做准备，这时候还能做什么准备？
“就算再大也要补，不补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船长怒吼道。
海浪越来越大，狂风暴雨之中，这支堪称当世最顶级的船队犹如一张枯叶漂浮在海面上，不断承受海水的拍打，没有任何挣扎之力。弯
“将军，又一艘船沉了。”
袁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不用手下禀报他也看到了。
除了他脚下这一艘战船之外，其余战船都只是二代战船，虽然能够在海上航行，但是抗风险能力并不强。
现在连他这艘船只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更何况其他船只。
轰！
随着主杆被海浪拍断，又有两艘船只缓缓沉入海底，这些士卒都是赵国最精通水性的一批人，仓促之下，立刻抱着战船的碎片拼命朝附近船只游去，但是海浪却将他们越推越远。
谁都明白，这种环境下，如果不能被救上船，即便不被淹死，早晚也要力竭而死。弯
轰！
又是一道滔天巨浪砸了下来，赵国二十二艘战船只剩下十二艘。
袁华站在船头，脸庞早已被打湿，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
海上的残酷远远大于陆地，陆地上战败了还能逃，海上……这还没遇到敌人，仅仅是一场暴风浪，就差点让舰队全军覆没。
袁华拼命支撑起战云，奈何船只距离太远了，微弱的战云刚刚撑起便被海浪拍碎。
他拼命的挥舞着三叉戟，内气喷涌而出，想要将海浪挡住，最后被拍到在甲板上的却是他。
“我还没有真正参加过战争，还没来得及杀敌立功，绝不能死。”弯
“我必须想办法将大家救下来……天赋……只要能诞生天赋，就有希望。”袁华眼睛猛然一亮，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但是……怎么才能够诞生天赋！”
袁华虽然资质比较好，但毕竟不是最顶尖那一小撮，若是努努力，再经历几次战斗，未来领悟天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但若是想要现在领悟天赋，无异于强人所难。
又沉了一艘，只剩下十一艘战船了……
士兵们抱着木板在大海上起起伏伏，每次海浪翻滚，都有士卒永远沉入海底，再也飘不起来。
这些士卒每一个袁华都能叫出名字，更有一些是从越国跟随他到赵国的，他们发誓要建立功勋，等到袁华获得封地，他们都去袁华那里，继续跟袁华混，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过了将军和士卒的关系。弯
但是，这样一张张真挚、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在消失。
虽然他们不曾言语，但袁华耳畔却仿佛听到了埋怨自己的声音。
啊！
袁华发疯似的仰天怒吼，拼命的朝海浪冲去，“有什么冲我来，全部冲我来。”
碧色的内气如同泉水般从袁华体内喷出，在天空中分成一千多股，落入每个还活着的士卒身上，所有士卒拼命稳住自己的身体。
在这一刻，一千七百五十二名士卒的信念与袁华的信念交织在一起，一道道碧色的光华自袁华体内升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入每一个士卒的脚下。
所有士卒身体自然而然的升起，落到海面上，跟随着海面起起伏伏，无论海浪怎么翻滚，都没有一个人落入海水之中。弯
潮汐海灵：掌控潮汐，踏浪而行！
第四百六十章 邹衍
袁华脸色发白，他强行诞生天赋，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现在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这些船！”袁华看到摇摇欲坠的船只，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船只，他的天赋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若是这些船沉了，等到他的天赋持续时间结束，所有人还是要沉到海底喂鱼。
“所有人，先上船。”袁华大声说道。
在袁华的指挥下，士卒们有序的从海面上登上战船。
袁华脸色越来越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关闭天赋。
半个时辰后，海浪终于变小，支撑到极限的袁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勐然一头朝后面栽去。
“快，快把医师叫来。”副将孙河连忙接住袁华，急声大喊道，“欧冶伯，趁着风暴变小，你立刻带领船匠检修船只，其余人等，分成两批，轮流看守，防止遇到鲲鹏或者鱼群。”
大海中最危险不是敌人，因为压根就没有敌人，最危险的恰恰是威不可策的海浪和鱼群，若是遇到超凡级别的大鱼带领鱼群，赵国舰队只能绕着走。
“将军精神力透支的有些严重，一直在凭借着毅力坚持到现在，刚刚……”医师检查之后，开口说道。
“我没问你那么多，我就问你能不能治。”孙河不耐烦的将医师打断。
“我尽力。”医师说道。
“不是尽力，是必须救好，如果不能救好，我就将你丢到海里喂鱼。”孙河愤怒的说道。
医师连连称是。
“将军，我们现在往哪走？”舵手走过来询问道。
“现在是在哪片海域？距离江水、淮水入海口有多远？”孙河问道。
“属下也不知道我们被海浪吹到哪个地方了。”舵手苦着脸说道。
大海上辨认位置本来就极难，他们之前都是沿着海岸不远前行，这次为了寻找瀛洲，第一次远离海岸，然后就遇到了这种事……
“能辨认方向吗？”孙河问道。
“能，罗盘还能使用。”舵手说道。
“调头往西走，不去瀛洲了。”孙河下令道。
二十二艘战船损失了一半，只剩下十一艘，士卒也有一小半尸骨无存，这种情况只能先行返回赵国。
不过现在不知道舰队在哪里，所以只能做最保守的选择，往西走，要么到楚国，要么到越国，要么到齐国，不可能偏的更离谱，偏到齐国就已经很离谱了。
只要抵达陆地，就能获得补给，寻找方向，前往赵国。
“诺。”
有了孙河的命令后，整支舰队正式调头向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孙河站在船头，接过士卒递过来的鱼汤和鱼肉，一口气吃完，然后将碗递给士卒。
就在这时，孙河突然看到远处一个小黑点朝自己这个方向飘来。
“你们快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东西。”孙河有些不太确定，连忙问向旁边视力比较好的士卒。
“好像……是一个人，抱着一根木头。”士卒仔细看了看，也有些不太确定，“将军，不如先迎上去看看。”
“我也感觉是个人，好像还在动，不对，在朝我们招手。”又有人说道。
“加快速度，迎上去。”孙河激动地说道，能遇到人，就意味着离陆地不远了。
一刻钟后，孙河成功将老者救了上来。
“老夫邹衍多谢各位仙人救命之恩。”邹衍有些奇怪的看着这群人，怎么越看越像中原人，身上服装也像，但是中原人不可能跑这么远啊，而是还是一支舰队。
不过对方毕竟救了自己，邹衍还是率先行礼。
话说邹衍和往常一样，在齐国的支持下出海寻找传说中的瀛洲、方丈、蓬来，结果不出所料，没有找到，而且遇到了大风暴，身边所有人都遭殃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还恰好遇到了赵国船队。
“老先生请起，我们不是什么仙人，我们是赵国人。”孙河扶起邹衍，“敢问老先生，这里距离岸边还有多远？”
“赵国竟然具有如此精锐的舰队！”邹衍吃了一惊，面不改色的说道，“大约千里。”
“千里！竟然这么远！敢问老先生是如何抵达这里的？”孙河询问道。
“老夫从齐国出发，昨天遇到大风暴，随行的船员都死了，只有老夫一个人活了下来。”邹衍傲然说道。
虽然显得有些没良心，不过每次就他一个人活下来确实值得骄傲，就是不知道邹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跟着他的都死了……
“孙将军，将军醒了。”这时，一名士卒从船舱中跑了出来。
孙河顾不上邹衍，连忙钻进船舱，邹衍顺势跟在后面熘了进去。
因为孙河没有下令不允许，所以士卒也没有制止。
“将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孙河焦急的问道。
袁华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现在感觉脑袋像炸了一样，既有一种被人用大锤勐锤的感觉，又像是有无数兵马在脑海中打仗，又有一种虫豸啃食头骨的感觉，简直痛不欲生。
“竟然透支这么多精神力，甚至影响了寿命，你们是遇到了什么强敌吗？”邹衍好奇的问道。
“将军为了保护我们，强行诞生了天赋对抗海浪。”孙河说道。
“是个狠人。用天赋抵挡天地之力，就是老夫都不敢这么干。现在能活着已经是运气了。”邹衍为袁华竖了一个大拇指。
“对了，你能看出来将军透支了精神力？你会医术？”孙河突然想到，然后有些怀疑的看着邹衍，他总觉得邹衍像极了传说中的神棍。
“老夫阴阳五行，巫医乐师，儒道农法，无所不通，无所不晓。”邹衍傲然说道。
“那快帮将军看看。”孙河催促道，虽然有些不相信邹衍，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真是命大，也就是年轻人敢这么玩，换成老夫我，绝对不敢这么玩，你们有针吗？银针和骨针都行，老夫的丢海里了。”邹衍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我这里有。”旁边随军医师连忙取出银针。
银针落入邹衍手中，瞬间变得如同活过来一般，灵活的没入袁华脑袋上的不同穴位，头疼欲裂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多谢先生。”袁华说道，“我昏迷了多久？我们是上岸了吗？还是到瀛洲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以德服人
“瀛洲？你说你们之前是要去瀛洲？你知道瀛洲在哪里？”邹衍闻言，顿时不淡定了，从船上跳起来，撞到船顶的木板上，也顾不得喊疼，急声问道。耇
这可是瀛洲啊，传说中无数能人志士追求一生，爱而不得，求而未见的仙山，这群士兵竟然说要去瀛洲！
“这位先生是……”袁华上下打量了一下邹衍，这才想起来船上似乎没有这号人啊，难道已经上岸了？我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孙河连忙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袁华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现在不仅没在岸上，距离岸边还非常远。
不过邹衍乘船能跑到这里确实非常厉害，而且医术高超，至少比随军医师要高超……又救了自己。
再加上邹衍的名声很大，袁华不止一次听说过，所以潜意识里愿意相信对方。
“我们虽然没有去过瀛洲，但是有地图，听说那里到处都是黄金白银。”袁华说道。
“到处都是黄金白银？对对对，不错，那里就是瀛洲。”邹衍一开始有些疑惑，随后连连点头，仙山可不就应该到处黄金白银嘛！“地图在哪？给老夫看看。”耇
袁华没有拒绝，对孙河使了个眼色。
孙河取来地图，递给邹衍。
“你们这……方向也不是去瀛洲的啊。”邹衍打开地图一看，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们昨天遇到暴风雨，损失了一半的战船，食物和淡水都不够了，所以现在只能返回赵国，修整之后再前往瀛洲。”孙河叹了一口气，船上其他人脸上也充满了落寞。
这是赵国海军有史以来损失最严重的一次，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每个人都有相熟的同伴沉入海底，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如果是遇到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大家还能接受，但实际上连个敌人都没有碰到，只不过遇到了大一点的风浪罢了，就把大家搞得狼狈不堪。
对于大家伙的精气神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耇
“我知道哪里有淡水和粮食，我带你们去，以你们的速度，一天就到了。等补充完淡水和粮食，我们立刻去瀛洲。”邹衍激动的说道。
追求这么多年的仙山就在眼前，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哪里还能等袁华回赵国，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发。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假的，他也要过去看一眼才安心，不然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孙河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袁华，这件事只有袁华才能做主。
“船只损害程度如何？”袁华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如果能够停靠一两天的话，修复损害的地方不成问题。”欧冶寿说道。
“老先生确定能够带我们找到食物和淡水？”最后，袁华看向邹衍，认真的问道。耇
这毕竟是海军第一次任务，还没抵达瀛洲战船就损失一半，袁华心中是非常遗憾的。
回到赵国之后就算赵括不斥责，他心里也会不好受，如果邹衍真能带他们找到淡水和食物，他不介意带邹衍前往瀛洲。
“东方不远处有一座大岛，那里有淡水，也有野人聚成的部落，我们到那里之后，直接抢他们的粮食。”邹衍兴奋的说道，配合着手舞足蹈的动作，活脱脱一个大神棍。
“好，那本将就听先生的。传令，调头往东。”袁华决定信邹衍一次，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对方应该不会忽悠自己。
“就该如此，就该如此。”邹衍连连说道。
一天后，邹衍带着赵军抵达一座大岛，也就是后世名叫济州岛的地方。
“确定这个岛上有人？”袁华望着面前一片荒凉、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岩石，怎么看也不像能住人的样子。耇
“放心吧，岛上有未开化的野人，以部落方式群居，比我们上古时期还要落后。我们只要能找到他们部落，就能抢到粮食。”邹衍熟练的跳下船，朝岛上走去。
对于抢野人的粮食，呸，对于传播文明，邹衍没有任何心里压力。
“孙河，你带七百人留在这里保护战船，我带剩下的人跟随老先生去寻找食物。”袁华看到邹衍越走越远，回头对孙河说道。
“将军，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让我去吧。”孙河说道。
“没事，有邹衍在。”袁华用嘴角指了指邹衍，从对方刚刚的动作来看，很显然也是一个武德充沛之人。
邹衍说的没错，岛上确实有群居的野人，身披树皮，手持木质刀叉，赤裸着上半身和双脚，见到邹衍之后，嗷嗷大叫，愤怒的冲了上来，应该还没有形成稳定的系统化的语言。
邹衍也不是嘴强王者，衣袖一扫，便将冲过来的野人拍飞出去，连胡子都没动一下。耇
野人从地上爬起来，畏惧的看了看邹衍和他身后赶来的赵军，犹豫再三之后，转身仓皇朝山中逃去。
“我们跟上去就行了，他们没什么智商，不懂绕圈子，肯定是直线朝部落跑。”邹衍轻松的说道。
袁华没有说话，默默跟在邹衍身后，半个时辰后果然找到了野人部落聚集地。
紧接着，一大群野人嗷嗷的围了上来……
“上！”袁华挥手说道。
不用指挥，不用战阵。半个时辰后，就只剩一些躺在地上的野人，以及更多躲在不远处，不敢上前的野人，愤恨的看着袁华搬走他们辛辛苦苦储存的粮食。
袁华没有将野人储存的粮食洗劫一空，只带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粮食。耇
倒不是他心善，而是他想到以后前往瀛洲，说不得还得以这座岛为中转站，要是让野人全部饿死了，就收不到粮食了……
“老先生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袁华审视的目光看着邹衍，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的名号，袁华都怀疑对方是土匪起家了，抢劫比他都熟练。
“也不是经常干，都是迫不得已。”邹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北方还有一个大岛，那里野人更多，不过有点远。”
就这样，历时两天时间，邹衍带着袁华洗劫了四个部落，终于将船舱装满。
欧冶寿也带着船匠将破损的船只修好了。
“出发。”袁华站在船头，用力挥动三叉戟，戟尖指向前方，意气风发的说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瀛洲？废土！
“这就是仙山瀛洲？”朞
五天后，船队抵达瀛洲，这次轮到邹衍怀疑人生了。
这鬼地方怎么也不像仙山，比之前遇到的那座破岛还要荒凉，围绕着岸边转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倒是荒凉的山丘见了不少。
“我们上岸去看看吧。”袁华说道。
“……好。”邹衍点了点头。
都到这了，不上去看看他是肯定不会安心的。
依旧是孙河带领七百士卒保护战船，剩下人员跟随袁华上岸。
好在大岛不是真的荒凉，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一群正在打架的小矮人，最高的也只有六尺多，大部分更是只有五尺。朞
能有几百人，手里拿着石制的兵器，打的还挺激烈，一边打一边用赵军听不懂的语言谩骂。
为首的几个人骑着战马。
这里的人矮，马也矮，加上脖子和头也只能有一人高，如果是袁华等人骑上去，指不定就把马压垮了，不过正适合当地小矮人骑。
正所谓矮人配矮马。
“看上去像是几个村子在打架。”欧冶寿抚摸着胡子说道。
这种事在中原也很常见，争夺水源、争夺牧场、争夺桑树等等，一个村的成年男子都要上。资源是有限的，你不去抢去争，什么也得不到。
当年吴国和楚国就因为两个村姑采桑的事情引起了争执，然后变成两个村子的斗争……两座城池的斗争……两个国家的斗争……朞
最后吴国把楚国揍一顿，抢了两座城池才算结束。
“这……绝对不是瀛洲。瀛洲绝对不是这样的，这分明是废土。只有废土才会生长这么小的野人和野马，你们看看，连地上的野草都泛黄，比中原矮一截，只有废土才会这样。”
邹衍指着远处的小矮人和地上的野草，愤怒的说道，他感觉自己似乎被袁华骗了。
“我们要不先过去问问……他们……这群小矮人说不定是仙人的奴仆呢？”袁华小声说道。
他也感觉有些过意不去，邹衍花了好大力气将他治好，没有留下啥后遗症，结果他带着邹衍来到瀛洲一瞧，就这破地方……鸟不拉屎都是夸它的！
“给老夫当仆人老夫都不要，别说给仙人了。”邹衍小声说道，不过还是答应上前询问一下。
“你们两个，去问一下。”袁华对身侧的两名士卒说道。朞
“诺。”士卒抱拳说道，提着武器朝着小矮人走去。
“叽里呱啦，呱啦呱啦。”小矮人们望着走过来的两名士卒，停止了打架，然后一名骑着马小矮人将军走过来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南，你能听懂吗？”左边的士卒问道。
“不懂，话说……将军让我们过来问什么？”南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盐茫然的说道。
“你们这里是瀛洲吗？”南想了一下，上前一步询问道。
“故里呱啦，亚麻哈哈……”小矮人将军又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朞
其他小矮人也围了上来，三分畏惧，三分猎奇，四分贪婪的望着南和盐。
“老子问你们这里是不是瀛洲。”南终于忍不住了，用枪指着小矮人将军，不耐烦的说道。
在海上飘了这么长时间，又经历了一次大风暴，是谁心情都不可能好，面前这群一脚能踩两个的小矮人竟然用贪婪的目光看他。
小矮人将军还以为南要动手，连忙挥舞着石斧进行反击。
然而他骑在马上，也不过和南差不多高，又怎么可能是南的对手，南一枪将其从马上刺了下来，其他小矮人见状，呼啸着朝二人冲来。
南和盐调头就跑，小矮人战斗力虽然低，但架不住人多啊。蚁多都能咬死象，几百个小矮人弄死他俩绝对不成问题。
“将军，他们说的话我们根本听不懂，属下问这里是不是瀛洲，然后他们就开始攻击属下。”南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朞
“区区仆役，竟然敢对我赵军动手。杀！”袁华没有犹豫，立刻下令。
一方是近八百名全副武装的赵军，一方是五百多各地聚在一起的小矮人。
这注定是一面倒的屠杀！
战斗结束的很快，从双方刚一碰触，不过一个呼吸，小矮人便调头朝后方逃去。
“追上去……等等，追慢一点，让他们跑。”袁华想到邹衍寻找野人部落的方法，于是下令道。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很快，小矮人分成三股，朝着三个方向逃去。朞
袁华保险起见，没有选择分兵，而是朝着右边的一支追去。
沿途有看到农田，不过农田里的粟长得实在是不咋地，稀疏矮小，叶子卷曲发枯，真不知道等到收获的时候能不能把种子收上来。
“难道真是废土。”袁华也有些怀疑了，除了废土他真想不出来会有地方是这样，中原最贫瘠的地方都比这好。
“还是找找有没有黄金和白银吧。”袁华心中想到，他本身就没有把瀛洲当成仙山，只要能找到金银，完成赵括的任务就行了。
就是有点对不起邹衍。
半个时辰之后，袁华便见到了一座比较简易的村子，不大，男女老少加起来能有数百人。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袁华出现在村子外面的时候，下到刚会走路，上到满面沧桑全部都出来了，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农具，站在低矮的石头墙后面，戒备的看着袁华一行人。朞
“让你们里长出来见我，否则……屠里。”袁华挥舞着三叉戟，朝着村口的巨石一劈，整个村子的门面担当就这样化成了齑粉。
没有想象中的反抗，在袁华将巨石劈碎的一瞬间，所有小矮人扔掉武器和农具，跪在地上，口中高呼着某位大神的名字。
“将军，我们语言不通啊。”一名军司马说道。
袁华也是一脸忧愁，他过来是寻找金银的，不是来杀人的，找到金银之后也需要有人来开采，总不可能让一千多赵军亲自开采吧！
但是现在语言不通……
“老先生有没有办法？”袁华看向邹衍。
“老夫虽然号称无所不通，也不可能懂连蛮夷都不如的野人的语言……”邹衍嫌弃的看了一眼小矮人，不屑的说道。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