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陌路
修真无岁月,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此时已是长庆二年秋。
一如许应筑基时所看到的画面一般,姜氏诸多皇子经此一难,只活下来一位武皇子。
无奈,五大宗的仙人们只好将他扶上皇位当做傀儡。
自此大宁就步入了长庆年间。
不过这长庆年间的姜氏皇族,日子可是大大不如以往,族内修士实力大打折扣、青黄不接。
五大宗门的仙人甚至大宁朝其他练气士家族,都对元气大伤的姜氏皇族虎视眈眈。
这些都与许应关系不大,这些日子许应都宅在自家洞府里修炼着《万松混元经》。
耗费了不知多少日月,方才把自己一身普通真元转换成了特殊的松元。
许应年岁见长,一身真元亦是愈发浑厚!
独独筑基期的那些法术许应还是有些不大熟练。
又一日风高气爽。
青松谷的鸟儿虽说比起春日少了许多,但还是隐隐传来几下啼鸣之声,让许应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枯燥的修炼。
清早。
许应一如既往地在洞府内呼吐着丹田内的真元,身旁香炉青烟缭绕。
香炉里被许应添了诸多灵木香料,就着灵木清香许应也是刻苦修炼着。
叮……
一阵悠长的洞府法阵传响。
许应赶紧收回了自己呼吐出去的真元气团,换上一身干净的万松门制式道袍,走出洞府大门,去见来访同门。
刚一出洞府,许应就看见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万松门弟子在外等候。
这灰色道袍意味着来者的身份是灰石谷里头的外门弟子,但就算是能显得清瘦的灰色调道袍,也没能掩盖住这外门弟子“敦厚”的体型。
来人不正是许应万松门内的好友葛云葛胖子吗?
记得上次与葛师弟分别,还是在富阳县城外的那处山谷坊市之中。
如今的葛胖子,比起小时候那种白白胖胖的可爱样子已是浑然不同。
虽说他还是有些肥胖,但是却不再显白,厚实的脸上偏偏长着一双细眯眼,再配上两撇小山羊胡子,旁人一眼望去倒像个市侩的商人,哪里还有半分修仙人的样子。
“拜见许师叔!不知道许师叔还记得贫道这个师侄否?”
刚一见面,葛胖子便出口打趣道。
“葛师弟,你也要和我客气不成?”
许应虽说很喜欢那些弟子们称呼差不多年纪的自己一声师叔,但葛云作为自己刚进万松门就认识的朋友,哪里能让他也与自己客气呢?
“周围又没有什么外人,就算有,他们能阻挡你我师兄弟相称不成?”
“师兄既然如此看重我,那我就斗胆叫一声许师兄了!”
葛云看见许应这幅模样也是不好推辞,当即又以师兄相称。
“不知道,师弟你来找我是为了......”
“师兄,你还记得师弟我前几年的差事吗?只是如今外调的任期满了,师弟我只能回到这灰石谷继续受苦。
若不是听说许师兄成了筑基期的仙师,我都打算与灰石谷那批师兄一样早早离开宗门了!”
听得许应出口询问,葛云也是当即大吐苦水。
原来,当初黄原谷比斗后被分配到灰石谷充当外门弟子的那批新弟子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或者说大多的外门弟子日子都不如意。
葛云算是其中有些运道的,毕竟能有幸接了外调朝云郡的差事快活几年,只是可惜就在去年朝云郡的差事日子到期了,葛云只好回到灰石谷继续修炼。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葛云过惯了外调时候锦衣玉食的日子,听惯了旁人的阿谀奉承,哪里再受得了灰石谷的清苦。
当即他萌生了离开宗门的念头,毕竟万松门从不强迫那些外门弟子留着,只要不是离开宗门后在别处为非作歹即可。
但是,葛胖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许应筑基成功的消息,自然也想到许应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寻些轻便的外调差事继续快活。
若能成功,葛胖子自然就能继续抖落起仙人的威风,享受着凡人的奢靡生活了。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许应来说,并不算很难。
但是,许应又何尝没能看出葛胖子的心思。
思索片刻后,许应缓缓开口问道:
“葛胖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可还有继续修炼的打算了?”
闻言,葛云脸上神情也是变得有些凝重,呆呆望着地上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
“是,我早已没了当初入门时候的新锐进发之气!我没有师兄您那般的机缘天赋,就算是日夜苦修,使尽浑身解数才堪堪摸到了练气中期的门槛。我……我其实也想过.....”
看到葛胖子有些失魂落魄,许应也是开口劝慰道:
“我看不如这样,我去替你争取个宗门外雇弟子的身份,这样你既有了五大宗的背景,也能好好过着凡人日子,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所谓外雇弟子,就像当初许应在洛京碰到的那位来福客栈掌柜一样,属于五大宗的编制,却不用遵守五大宗繁琐的门规,有着自己独立的方式办事。
葛云本就起了离开宗门的心思,当即满口答应了许应的提议。
许应拍着胸脯让他放宽心思,自己必然会帮他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
随后,葛云拱手向许应道了谢,便告辞离开了许应的洞府。
其实从一些细微的地方,许应也隐约看出葛云身上的那份拘谨。
或许有时候,低阶修士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未尝不是仙凡之别。
此刻,许应内心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哎......”
许应很少,或者说从不叹气,因为他始终都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但是,此刻许应却还是忍不住叹息。
因为,可能从此以后,那位曾经与许应勾肩搭背,师兄弟相称的葛小胖子,再也不复存在了。
他日再逢时,可能就是许仙师与葛掌柜的故事。
更有甚者,许应尚在仙道一头摸索,葛云早已经老成一抔黄土,随风逝去。
仙道缥缈,以至于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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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出发,山南!
许应并不算多愁善感之人,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也走不远。
许应也是明白自打自己踏上了修仙这条不归路,像这种事情,以后可能还会不断地去反复经历。
稍微感慨一下,许应也是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投入到了紧张而又枯燥的修炼中去。
翌日清晨,还在打坐的许应竟然收到了观海师叔的传信,自然立即换了一身干净的万松门道袍,驾起万松剑就匆匆地赶往观海师叔所在的洞府。
许应此时虽说已经是筑基期的修士,但就身份来说还是青松谷内的万松门内门弟子。
一般来讲,内门弟子筑基五年以后才会被分配在其他的地方充作执事长老。
更加稀奇的是其他的新晋筑基弟子大多会被一位金丹期长老收作入门弟子,而许应这边却从未有收到其他金丹长老的传讯。
莫不是自己要拜入观海师叔门下了?
而观海师叔,作为成名已久的筑基修士,修为、见识和名声都是有的。
本就被万松门委以重任,再加上现在观海师叔结丹成功,一跃成为整个万松门几乎最尊贵的金丹期修士,其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许应飞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抵达观海师叔暂且居住的洞府,主要还是万松门里头禁制法阵太多不能敞开了速度御空飞行,这才费了大半天功夫。
观海师叔的洞府,位于万松山脉东侧的“风信谷”。
风信谷亦是万松门“七峰十二谷”。
平日里负责大宁与四周区域的采风任务,职能上可以定义为侦查机构。
许应甫一踏入观海老道的洞府,也是颇为诧异的。
作为堂堂一位金丹上人,洞府内居然无比简陋。
一方蒲团、一张木几、一座鼎炉便是全部。
丝毫未见到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物。
观海师叔盘坐在蒲团上打坐修炼。
观海师叔惯听好话,这一点许应在洛京时候便是摸透。
故而许应一进门便是拱手说道:
“弟子许应拜见师叔。
今日进了师叔洞府,方明大道至简之意。”
观海神色不免,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师侄勿要多言,心里晓得便是!”
说完,观海老道起身取出一张竹椅自顾自地躺了下来。
许应则是恭敬地站立在一旁,倾听观海师叔的敦敦教导。
不过师叔似乎只字不提收徒一事,倒是让许应有几分意外。
只听他开口说道:
“师侄这般懂事,我已求了掌门。
擢你为我风信谷执事,日后好生努力才是!”
“此为山南捕风使一职尚有空缺,贫道见你机灵也给你安排上了!”
话音未落,许应吃惊神色溢于言表,双手颤颤。
观海见状,又是开口说道:
“师侄你手莫要抖了,我知你怕是高兴坏了罢。”
高兴?
许应数不尽的埋怨之情。
山南捕风使,乃是五宗设立的职位,只设一位十年一轮。
通常情况下,都是犯了事的贬谪修士才会去履任。
山南,苦寒乏灵之地。
许应若去,修为进展必然缓慢。
修士修行争分夺秒恨不得每时每刻皆是在闭关修炼之中,哪有功夫白白浪费在检查凡间世俗身上?
许应刚欲开口驳请。
观海老道忽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巴掌大的白珠丢给许应,笑道:
“师侄莫非以为老道成心难为你不成?
此物名元珠,价值不菲。
替代你山南修炼所需灵机绰绰有余。
我辈修士问道逍遥,不走遍五湖四海怎么能行?
山南一行不过是你道途的第一步罢了。”
“谨遵师叔口谕!”
既然不好反驳,许应也只好欣然接下。
没多久,许应便告辞回了自家洞府,为山南之行做起了筹备。
.....
大宁朝,安南郡,安南郡城。
又过了两月。
许应回洞府后,将东西收整齐备,便是直接御剑飞往了安南郡郡城所在。
飞剑落在城池外一处偏僻地方,许应换上一副大宁文人打扮,背上书箱充作求学士子入了城中。
城中有出客栈,此时客栈内却是喧闹异常。
“祝姑娘真是精明能干啊,上次从山南那边带了这么多珍稀宝贝过来!
这次依我看呐,又要满载而归哩!”
“是啊,是啊!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子能有福气迎娶祝小姐这般妙人!”
“可惜了,祝小姐看不上我等粗鄙武夫,不然我定要试上一试!”
昨天祝氏商行的几十口人入住了城中的来福客栈,长长的车队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安南郡作为大宁朝最为靠近山南十六国的郡府,每年都有许多来自大宁朝各处的商人旅客或者学子武者,在郡城结伴而后一同前往山南十六国。
山南与大宁之间隔了一片沙漠,若是单独一人穿行过去,很容易在途中迷路而后了无音讯。
不一会,许应背着一个有小半个人大小的书箱,来到了安南郡城的来福客栈前。
抬头一看,客栈门口牌匾上头清晰写着“来福客栈”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那个客字旁还多了一处细微的记号。
许应心中有些诧异,师门那些外雇弟子究竟是怎地想出来福客栈这般恶趣的名字的?
一想起,葛胖子将来可能也会成为来福客栈的掌柜,天天站在柜台前打着如意算盘,许应不禁笑出了声。
来福客栈的二楼上,祝云央正对着一面铜镜,仔细地梳妆打扮着。
虽说年近二三,再加上时常习练武功,祝云央的皮肤并没有其他女子那般白嫩,肤色有些类似于小麦一般的棕黄
双手纤细,掌心依稀能看到一些练武留下的老茧。
但这并不妨碍她精心地打扮自己。
祝云央用梳子轻轻地慢慢梳理着自己一头秀丽的乌黑长发。
加上原本就俊丽的容貌,此时在房间里头微微泛黄的蜡烛光映衬下,竟有一分远胜于寻常女子的美貌。
祝云央正是许应几年前回家时顺路进的祝家商队领头。
缘之一字,也是妙不可言。
“小李儿,你怎么穿上了一身臭穷酸的衣服,还背了个破书箱!”
此时,坐在客栈大厅喝茶水的某位商队护卫认出了许应。
“原来是张大哥啊!小生本来就是穷酸文士,这身打扮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许应见状,当即进入了角色,缓缓解释道。
大宁朝,以仙为尊,而轻视武夫,殊不知在大宁朝内文人地位比之武人还要低上一筹。
常常被人唤作臭穷酸。
“小李儿,你是要去瀚海?”
那位张姓护卫也是有些好奇地出口询问道。
山南十六国最南端有一国曰:瀚海。
瀚海国除了蚌女一族闻名遐迩,国内文风亦算鼎盛。
“是啊,张大哥!你们又要往瀚海去抓蚌女吗?”
许应扮作的小李儿自然是有问必答,不过也趁机询问了祝氏商队的去向。
至于去瀚海边上抓蚌女,昔日回家时这张姓护卫一路上可没少和许应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迹,此时许应将此事作为契机也算对症下药。
“嗯……上次的蚌女卖了好几千灵石,因为主家让小姐再去趟瀚海碰碰运气!”
其实这张姓护卫并不知道蚌女价格,反正很多便是,也就随意说了个他能想到的价值。
“不知张大哥能否替小生美言几句,也好捎带一程去那瀚海书院。”
“这……恐怕得问我家小姐。”
别看这张护卫吹嘘得如何如何,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普通护卫,全然做不得主。
幸好此时,祝云央梳理完状容,一袭淡蓝色的连身长裙硬撑着明亮的小麦色肌肤,款款走下了楼。
一旁的武人哪里见过这般模样,顿时都被她吸引住了眼球。
张护卫赶紧拉着许应,走到了祝云央跟前,说道:
“启禀小姐,这是上次跟我们一同回朝云郡城的李秀才!
也想和我们一道赶去瀚海国境!”
“你是哪里人,有什么亲眷吗?”
“小生,朝云郡山阴县城人士,李县令家的宗室子。
仰慕瀚海国文坛之风,故而不远千里想要去瀚海国求学!”
许应不假思索地答道。
“山阴县城?莫非是许应仙师的家乡山阴县城?”
“是!”
“既然是许仙师的乡里,你就同我们一道去瀚海罢。”
祝氏商行作为朝云郡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行,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许应二十余岁便筑基成功,在朝云郡内也算少有的轶事,祝氏商行自然也有耳闻。
其实这位祝小姐这般岁数未有婚嫁,也是存了想要嫁与仙师的心思。
许应这般新晋筑基自然引得她格外关注。
言罢,张护卫便拉着许应像商队内其他人介绍道。
至于,许应为何要混进商队一同前往山南呢?
山南之地对许应来讲,人生地不熟。
故而需要些有经验的向导。
且山南与大宁之间那处沙漠着实广袤,稍有大意就连寻常筑基期修士都可能迷失在里头。
同时,许应作为捕风使明面上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正好祝氏商队途经此处,许应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也算是不虚此行罢。
第三十三章 真武国
酷烈的骄阳直勾勾地照射在沙漠之上。
难以想象在大宁寻常的郡县地方还是隆冬季节的时候。
另一边,前往瀚海国抓取蚌女奇珍的祝氏商队队伍里,一众护卫全都敞开了膀子,不停地煽动无济于事的衣袖子来缓解烈日暴晒的炎热。
至于那位祝云央小姐,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身穿一件避暑的冰丝长裙,倒也没感到有多么炎热。
这一行人,领头的祝小姐,别看她成日穿着不便打斗的长裙,却也是有着外罡境的修为。
凭着祝家祖传的几手武技对付三四个寻常外罡境不在话下。
剩下的就是两位内罡境界的客卿,身上一股子军旅带来的血煞之气,逼得旁人自是不寒而栗。
除去两位内罡境的客卿,队伍里就只有二十名跟张姓侍卫这般实力的外罡境好手,以及两名经验丰富的老油头与一位协理账目的掌簿、五辆马车。
这两位老油头,别看外罡境界不到,却是常年走南闯北,生火做饭、察言观色都不在话下。
这酷热的天气逼得队伍里的人都有些不耐其烦,不算上许应,原本这队伍里的一众侍卫几乎心里都在抱怨道:
“怎么遇到了这等倒霉的天气呢?”
许应自然是不怕酷热的,只是每多走几里路,许应都感觉空气中的灵气仿佛越来越少了。
而现在,许应作为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怎么能在烈日暴晒下坚持下去的呢?
许应想了一下,干脆直接装晕算了,反正只要跟着他们一路行走就能到达山南,何乐而不为呢?
不多时,坚持不下炎日暴晒的李秀才,终于忍受不住,一头栽进了黄沙里头,晕倒过去。
见到这个状况,原本就有些不耐烦的侍卫们也都建议把许应就地埋了吧,反正也不干他们的事。
可是,祝云央作为一名女子,更何况李秀才(许应)长得也是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只是简单的中暑也不好就这么丢下他。
最终一番权衡之下,祝云央还是让手下把许应抬到一架马车上躺下休息,甚至还让手下侍卫给他喂了一些清水。
这一切其实许应也都看在眼中,不过许应并没有什么醒的意思,干脆就躺在马上,一路跌跌晃晃跟随者商队,终于抵达了山南临大宁朝最近的一个国家,真武国。
商队一行首先进入的是一座名为“靠山”的城池,许应倚靠在马车上,清晰地望见这靠山城其实也就是个像山阴县城一般大小的城池。
唯一有些区别的可能就是,靠山城门口少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青云河,多了一队凶神恶煞的守门人。
“夏掌簿,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城里的卫队设下城防?”
祝云央也是缓缓走下马车,对着夏掌簿询问道。
“小姐,山南久离大宁教化,语言和我们都是不相通的,上次我们也是进了城里才找到几位翻译。
这次,小的看不如就先在城外安营住下再说吧,让虎大师和小的先去城里雇几位翻译出来先!”
夏掌簿闻言,也是侃侃说道。
“祝小姐,小生为了能去瀚海国求学,也是钻研过一番山南语言的。
不如让小生去试试吧,也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躺在马车上的许应,也是扮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向祝云央说道。
祝云央也不是喜欢久等的性子,当即就让那位被称为虎大师的内罡境武者,领着许应,架着前头的一架马车先行去探探消息。
许应自然不会懂什么山南语言,只是所谓“文由心生”。
所有文字大都是表达内心想法的,所以只想要使出一道灵析术便能精通列国语言。
至于那些玉简上的功法则又是大不相同,为何每次有弟子借阅玉简都会选择复印。
因为一般修士的脑海根本无法载道,玉简上的文字都是载着道意的,与这普通的语言障碍却又是大为不同。
片刻过后,只看见虎大师架着马车,车上躺着许应,又是成功折返回来。
夏掌簿连忙迎上前去,问道:
“怎么样,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没?”
见他这么急迫,许应也不好吊人家胃口,当即起身说道:
“据说是靠山城城主府的小少爷,被邻国多难城来的使者退婚了,城主气的下令全城戒严!”
说起这靠山城城主,就不得不提一提真武国的四大镇国庭柱。
也就是坐镇真武国四周的四位真气境的武道宗师。
而这位靠山城城主叶良辰,正是真武国东庭柱“开山斧”尉迟益挽的弟子。
尉迟益挽坐镇真武国南边的济水大营,一柄萱花开山斧把比邻真武国南部疆域的血河国将士丢盔弃甲,丝毫生不起犯境的心思。
靠山城处在真武国西北地区,几十里外的衡河对岸就是神女国。
虽说是小城,但以凭着叶良辰真武国四庭柱弟子的身份,在整个真武国西北地区叶良辰也算颇有威名的。
多难城则是位于真武国西边的神女国境内,若是许应一行是从大乾出发去山南,可能就先经过神女国。
神女国以一座神女峰闻名,神女峰上住着位神女,是位罕见的女性武道宗师,凭着她一人就撑起了一个国家,实力可见一般。
叶良辰也是在年少时就和多难城城主荼罗摩相交莫逆,因而也就定下了自己小儿子和对方小女儿的娃娃亲。
谁知道这位荼罗摩的小女儿去年竟然被神女峰上的那位收作了弟子,荼罗摩只好厚着脸派人来靠山城退亲。
“原本多难城的使者也是带着礼物和歉意来的,叶府也不好拂了两家情谊也就应下了。
谁知道,竟然有位侍从说漏了嘴,原来是那位荼罗摩的小女儿已经另许给了呼必严将军家的公子。
气得叶城主打死了好几个侍从,下令把使者全都抓了起来关进大牢。
这呼必严不但是真武国西庭柱,还是整个真武国年纪最轻的宗师,未来说不定就成为真武国国师了哩。
许应又是缓缓对着商队一众人说道。
“上回路过靠山城的时候,就听说城主府里的小公子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还喜欢欺男霸女,我看如今也算罪有应得了。”
商队里一位年纪较轻的侍卫嘟囔了一句。
“不碍事便好,你们早作打算早些入城中客栈休憩。”
祝云央听完,当即下令进城。
一众侍卫风风火火地收拾起完,商队便在靠山城中一家客栈休憩。
其实对于整个商队的人来说,去往瀚海的过程是最舒服的。
因为队伍没有什么货物,根本不用担心有歹人起什么心思,每次入住客栈什么的都格外舒心。
真武国以南有一国,名曰:血河。
血河国国如其名,国人多是暴烈蛮横的性子,常会作出那般盗匪之事。
故而,为了规避些风险,整个商队会从东边绕行。
许应也是从一位侍卫那旁敲侧击得出的讯息。
商队先是穿过真武国国境,抵达东面的拜龙国,而后一路穿行天木、金蟾两国,往西途经梁国后,再南下瀚海国。
可能比起直接穿越血河国、梁国会有些费时,但是胜在安全。
许应也不急着去往瀚海国,能更多地看些山南十六国的情况,对于许应来说反而更便于自己搜集山南讯息。
靠山城的夜晚很暖和,不像是在沙漠时的那般寒冷。
故而今晚商队众人睡得格外踏实顺心。
趁着夜色。
许应在房里取出元珠,自顾自地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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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血河盗
一大清早,商队一众人就早早集合出了靠山城,马不停蹄地就一路往东边拜龙国行去。
济水河自东向西,也是从浩瀚无垠的东海流进了山南区域,途中穿过拜龙、真武、血河、神女四国,颇有一些大宁洛河的味道。
济水河流轻重缓急段段各有不同,许应一路上既是看到了奔涌咆哮着的济水,也是能看到有如涓涓小流般缓缓流淌的济水。
正像一年四季各有不同,或是人的一生中少、中、老各有缤纷。
许应也曾疑惑过为何观海师叔两百多岁的年纪,还能活得那么潇洒阔意。
或许对于修真者来说,经历漫长的岁月也是一种另类的修行,许应没有体悟,只是没有到年纪罢。
也记不清是旅途中的第几日,漫长的旅途仿佛让人忘记了时间和疲惫,商队里的一行人只是跟着罗盘不断走着走着,遇到有人就过去问问,遇到城池、村庄就进去好好歇歇。
此时,商队正经过一处平坦开阔的荒原地区,在野外走了三四天的商队众人颇显得有些疲惫麻木,就连坐在马车上的祝云央状态也不是那么精神。
突然的,一个原本还是有些垂头丧气的侍卫,看见远处好像升起了一阵炊烟,当即叫道:
“快看前面有烟呢!兴许我们今晚运气好能在村庄里歇息一下哩。”
说起村庄,一众汉子自然是欣喜的,毕竟村庄里有着屋舍、床什么的可以休息,再加上某些自诩英俊的侍卫还能与几位还算凑合的村姑共度良宵呢!
一瞬间,整个商队的车马都仿佛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队伍里头的一位老油头突然走到祝云央身旁说道:
“小姐,附近好像有马蹄印,而且这烟升的这么高,不像是寻常做饭升的烟,要不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吧!”
祝云央毕竟也有着上次领队的经验,当即让一位内罡境界的鹤大师带着许应去前面先看看。
因为队伍里只有许应一个翻译的缘故,所以许应现在和队伍中唯二的内罡境武者都混的还算不错。看见鹤大师快步走来喊他,也是不忘打趣道:
“老鹤,又赶着去见姑娘吗?”
“可不是吗?前头好像有个村庄,要不晚上老夫也给你介绍个村姑认识认识?”
鹤大师本就有内罡境界,再加上身形健硕面相英俊,故而商队每到一处,他都都备受姑娘们的青睐。
许应跟着鹤大师也是匆忙地赶到了村庄前头,毕竟是有着内罡修为,鹤大师一察觉有什么不对,当即止住了许应的脚步,低声说道:
“周围有马嘶声,还有些许血腥气,看来这趟不大安生啊!”
因为都是平原,所以许应和鹤大师也不好躲藏,直接就被远处村庄里带头的骑士给发现了。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虽说是有些破破烂烂的,但都骑着马,提着带着丝丝血迹的大刀,看着有些威风。
商队从安南郡城一路驶来,还未在山南碰到过什么危险,别看他们好像装备齐全的样子。但是领头骑着马的那位黑衣男子,至多也不过外罡境的修为,鹤大师当即纵身一跃,双手化爪,快准狠地就掐在骑马黑衣男子的脖子上。
随后,鹤大师不紧不慢右手抓着骑马男子的脖子,左手从袖口掏出几柄飞刀,猛然一甩,精准地射中了其他四位小喽喽,就这短短片刻,危机就轻松解除了。
许应也是走上去充当鹤大师的翻译,冷冷说道:
“说!你们是什么人?”
这骑着马的黑衣男子显然也不是什么硬气人物,哗哗哗地就把自己的来历交代得一干二净,并且信誓旦旦地想要弃暗投明。
鹤大师自然看不上这种毛贼,等他一交代完,就运起气力将他当场掐死了。
原来这伙人是来自南边血河国的血河盗。说起血河盗就不得不提一提,血河国的形势了。整个血河国虽然比不得真武国,只有三位武道宗师,但在周围各国里头也算的上威风凛凛。
血河国以东是天木国,天木国国内山林密布天然地就阻断了血河国的侵略。血河国以南的薛国寒冷不说,还常年积雪,也是杜绝了他国入侵。
因而整个血河国就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是以两位武道宗师为首的军方,从民间不断吸纳武者,专心于入侵南边相对孱弱的梁国,毕竟真武国也算的上四宗师的山南大国。
另一边,剩下那位武道宗师带头,组成自号血河盗的匪团,在周围各国的地界上不断侵扰。
得知了这一切后,许应也是赶紧跟上鹤大师,返回车队停留的地方跟领队的祝云央交代。
“今晚大家辛苦点,连夜赶路吧。万一遇到了血河盗那位武道宗师,我们可没什么反抗的余地。”祝云央思索再三,也是决定早早地远离这是非之地。
......
真武国,依云城。
依云城是位于真武国东南,一座跟靠山城差不多的小城,其实整个真武国境内也就五座大点的城池,其他的多是像靠山、依云这般的小城。
不过此时的依云城可不像往常的那么平静宁和,相反的血气几乎弥漫了整个依云城,好几对黑衣骑士在城中不断搜索,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禀,大头领。城外的张三麻子好像被人杀了,不知道是不是济水大营那边的斥候到了。”
一名骑马的黑袍蒙面男子也是快速地像他口中的大头领禀报着自己的发现。
“你们都给老子快点,今天不给老子找到那个梁国的奸细,老子回去扒了你们这些废物的皮!”
这位大头领闻言,也是洪声对着正在四处搜寻的骑士大声呵斥道。
这大头领正是血河盗那位武道宗师,这次冒险屠杀一座真武国城池的人自然也是为了抓捕一位梁国来的使者。
这使者此刻也是战战兢兢地藏在依云城的一处地方,此次好不容易悄悄穿过血河国来到了依云城,打算通过依云城主传达梁国和真武国结盟的诏书,不成想还是走漏了消息,导致了这场惨绝人寰的灭城之难。
......
另一边,许应一行人又是缓缓走了好些路,终于抵达了一条急湍的河流前面,河对岸就是拜龙国的地界。
隐约之间许应竟在对岸看到一位长着鱼鳃的人形怪物……
第三十五章 初闻海族
望着对岸的那个长相奇异的怪人,许应也是在原地呆滞了好久,心想这是什么东西?
“小子,圣贤书上没见到过这玩意儿吧!对岸那玩意是海族,在咱们大宁东郡那边也有不少这玩意。这些畜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虎大师看到许应有些呆滞,也是拍了下许应的头恨恨地说道。
对岸的那个长着鱼鳃,比寻常人高了一截的蓝皮肤怪人,正是许应时常听到的海族。
不比于大宁朝对海族的强硬手段,在拜龙国对于海族那可是有求必应、奉为神圣的,因为海族当中最为尊贵的就是龙人族,而拜龙国的人又疯狂崇拜海族,所以称为拜龙国。
至于拜龙国国主虽然也是一位人族的武道宗师,但是却丝毫没有山南武道宗师的那种傲骨风气。
每每拜龙国召开朝会,若是有海族什么大人物前来,必定会将自己的宝座让给海族的大人物,至于拜龙国主自己则站一旁好生倾听海族大人们讲些什么。
不过对于国内那些人族来说,拜龙国主还是很威风的,使唤人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因而拜龙国主也被山南的宗师们,称作“奴主”。
祝氏商队里的人看见海族,显然都已经是多怪不怪了,纷纷收拾好东西找一处水浅的流域,就架起木桥推着马车过河去了。
抵达拜龙国后,许应明显感觉空气变得愈发潮湿,但是空气里头的灵气却是越来越少了,甚至还比不上刚进真武国时候的灵气程度。
难怪山南十六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够在这里结丹成婴的。
祝氏商队的人马也是有意避开了对岸的海族人,一来是语言不通,大宁话、山南话、海族话三种语言怎么沟通呢?
二来,在拜龙国你能看到的海族,全都被惯的鼻孔朝天,看人都是用余光看的。
辗转奔波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旅途中第一座拜龙国的城池跟前,这城池唤作“碧波”。
碧波城的造型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了,至少许应之前是从未见过的。
单单从城门方面来说,一大两小三个城门,寻常的拜龙国人每次入城只能走两侧的小门,唯有高贵的海族大人才能从正中的大门过去。
另外碧波城的城墙上都铺满着许多的青苔植物,许应也看到城墙上头还有专门的人去浇灌它们。
碧波城依着一条细细的河流,河流约有一丈多的宽度,河里时常有人在嬉戏打闹,一点不像是护城河的样子。
“李秀才,你真不跟老鹤我先进城去好好快活快活?”
快进城门时,鹤大师身后就跟了五六个小跟班,因为平日里和鹤大师时常一同去探查的缘故,鹤大师也是过来对着许应问道。
“不了,不了。小生读的是圣贤书,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许应也是面色稍红,连声拒绝。
“老鹤啊,你怎么就想着带人家李秀才一个读书人去那种地方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练几手五技呢。”
虎大师也是过来调侃道。
“哼,真是一群榆木疙瘩!王二狗子,咱们哥几个自己快活去,别理他们。”
说完,鹤大师就带着四个跟班率先进城快活去了。
夜色悄悄降临,许应今晚没有一如往常地从储物袋里取出元珠修炼起来。
反而是换了一身黑衣黑袍,蒙上面容,贴上一张匿行符,仿佛一位江湖侠客,从客栈屋顶上头翻了好几次,就这么到了整座碧波城最为尊贵奢华的地方。
碧波城里最奢华的地方,不是酒楼、青楼,甚至不是城主府,反而是一处巨大的澡堂,至少在许应看来这地方应该叫澡堂,但是拜龙国人管它叫“龙池”。
几乎每一座拜龙国的城池都会费尽心思地修建一个龙池,龙池也是每一座拜龙国城池的象征。
所谓龙池,也就是专门给海族人休息的地方。
许应这次偷偷来,自然是对海族人有些好奇,毕竟以前只听说海族的存在,还没有亲眼见过了。
如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拜龙国这边一个碧波小城的海族不会太厉害,许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龙宫外面看上去很大,其实里面也就挖了许多的水池,地面上只有零星的几座屋舍,反而在水中有许多奢华的房屋。
因为山南灵气稀薄的缘故,所以这次来山南许应特意准备了许多的符隶。
给自己贴上一个水息符后,许应就偷偷潜入了水池下面。
......
啵啵儿原本只是东海战场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喽喽,自从娶了鱼人族一位权贵的女儿之后,他的人生就翻天覆地了。
鱼人族的那位权贵特地把他从东海那边调到了拜龙国这里,以免他不幸战死在东海战场上。
一来到拜龙国,啵啵儿虽说也是感到灵气稀薄有些不适,不利于自己的修炼。
但是在经历过拜龙国人民的热情欢迎之后,这种心思从没有出现啵啵儿的脑海里。
修炼?
不可能的。
我啵啵儿大人现在是拜龙国威风凛凛的海族大人,还修炼来干嘛?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海族本就不适什么讲究忠贞不渝的种族,才不到一个月那位鱼人族权贵的女儿就抛弃了啵啵儿,没办法可怜的啵啵儿只能来到碧波城这种乡下地方继续享受生活。
碧波城只有三四位外罡境界的武者守护,啵啵儿一来三下五除二就让他们心悦诚服,自此每次啵啵儿出门都有一大队仆人照应看护,每次碧波城有什么大事都会让啵啵儿前去观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拜龙国的日子里,啵啵儿修为没有一丁点长进。
......
许应潜入水底后,很快就发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海族啵啵儿,当即也是施展真元将他擒住,而后在他身上打入神识,一番搜魂之后也是轻易就得知了海族的生活习性、种类、分布等等乱七八糟的信息。
做完这些后,许应也没有杀害啵啵儿,只是往他身上多打了一道清魂符,清除了他被搜魂时的记忆,而后许应就又返回客栈了。
第三十六章 李秀才的葬礼
许应返回客栈里头,看到祝氏商队的一众人早都已经歇息了。
他便安静地回到房中,继续取出元珠打坐修炼起来。
毕竟对于许应来说,修炼才是第一要务。
翌日清晨。
初升的太阳照在碧波城墙上一层绿油油的苔藓上,密密的苔藓群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水灵。
祝氏商队一行人也是早早地起床,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旅途。
祝云央罕见地穿了一袭武者常穿的劲服,紧实的衣服贴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再配上她常年习武养成的灵巧身姿。
这一刻,祝云央整个人都显得英姿飒爽,看得旁人如痴如醉。
“这几天大家都多加小心一些,去天木国的路上可能会遇到好些个匪团之类的。”
“是!”
商队里的那些汉子们难得看见祝大小姐担心他们的安危,当然也是异口同声地兴奋答道。
不多时,几位护卫也是很快收拾好了行囊,拉上商队里的马车,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碧波城。
“哒、哒、哒!”
五辆马车缓缓驶过屠龙山脉。
屠龙山脉,原本也不是取的这个名字。
只是这几年,拜龙国那些个不服气海族地位的国人纷纷聚集在了这处拜龙国南边最长最深最广的山脉当中。
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拜龙国为数不多武道宗师之一,“屠龙刀”谢广坤。
谢广坤本来也是拜龙国镇国的大将军,只是不啻于海族对拜龙国百姓肆无忌惮的剥削,于是率众落草为寇,建立起整个拜龙国最大的匪徒窝,屠龙寨。
平日里,屠龙寨盘踞在屠龙山脉里头,几次为数不多的大手笔都是出去袭杀拜龙国内的海族大人们,更多的是打劫一些过路的商队、旅团。
祝氏商队进入屠龙山脉以后自然是愈发小心,虎、鹤两位内罡境的武者一前一后地护佑着整个队伍的平安。
二十位外罡境界的护卫也是分为两侧,一左一右地护在商队两边,腰间的刀剑随时准备着拔出迎敌,大家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期望平安路过这片屠龙山脉。
按理说,祝氏商队的马车上头全是空空荡荡的,应该是没什么匪徒会打上他们的主意,反而是回程时才应当倍加小心。
可是在整个商队左侧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却有着一队人马在悄然等待着,即将经过的祝氏商队。
这伙人马正是屠龙山脉的一股小型的匪团,唤作:“北河寨”。
北河寨主虽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土匪头子,却也有着内罡境界的实力,整个北河寨的土匪已经好久没劫到什么像样点的车队了,寨子储存的食物也快见底,土匪喽啰们渐渐也是不满起来。
没办法,为了生活。这次北河寨主王北河只好亲自率领一众喽啰们出来打打秋风。
北河寨的匪徒打劫自然不像电视剧里头那般,傻乎乎地跳到车队前头,提着大刀大声喊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相反的,除了领头的王北河骑着马等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其他的土匪手下全都提刀携剑,拿着弓弩悄悄地隐蔽在诸多草丛树荫底下,身上披着树叶、树枝什么的。
“咻、咻、咻!”
一只只飞快射来的羽箭率先打破了这片山林的宁静。好几个护卫手臂上都不小心擦到了射来的羽箭,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更有一名护卫不幸被铁羽箭射中了心口,当场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许应扮作的李秀才虽说是安安稳稳地躺在马车里头,但是自打从在碧波城那位叫做啵啵儿的海族身上篡取了山南十六国以及海族的信息之后,许应的心思也是活络起来,想要离开商队了只身闯荡。
这次突袭,对于许应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呔!贼人受死!”
前头的虎大师也是提起手中长枪,纵身一跃找到躲在草丛里头的几名土匪喽啰,蹭蹭几枪就刺死了好几个。
咻咻的羽箭还是没有停息,但是在场的也大多是有外罡境界的武人,若说是出其不意还好,只是现在已经是反应过来了,哪里还会被羽箭伤到。
当即,一众护卫也是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或刀或剑或枪,还有个奇葩的护卫竟然带了条黑黝黝的长鞭。
啊、啊、啊……
好些个躲在隐蔽处的土匪被一众发怒的护卫揪出来杀了,毕竟是落草为寇的土匪也少有什么武功高强的。
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王北河见状,深思良久,对着一旁的心腹说道:
“撤吧,对面两名内罡的武者,某应付起来也有些麻烦,都给某回寨子里收拾收拾,去屠龙顶上投了谢广坤罢!”
过了一会,商队里头的武者也终于将埋伏一旁偷袭的土匪喽啰们都收拾了个干净,只是被羽箭射穿心口的那位弟兄却再也回不来了。
“黑子,一路走好!”
一位与死去护卫相熟的武者也是上前抚上这死去护卫圆睁睁的双眼,叹息道。
“快来,快过来,李秀才好像也没命了!”
另一边一位检查商队情况的护卫也是发现了许应中箭身亡的情况。
又过一会,一众人在山林里头清出了一块空地,把两人的尸体掩埋下去。商队的护卫们也全都泪眼蓬松的,毕竟不算上许应这个偶然入队的穷酸书生,另一个也是生死相托的弟兄啊!
相反地,虎鹤两位内罡境以及祝云央可能更多的是为许应而伤感。
前两者是先前常与许应一道打探过消息,也被许应表现出的机敏、礼貌所吸引。
一个柔弱书生居然能跟上内罡境武者的身法也是颇为奇怪,两人还都曾兴起接引许应踏入武道的念头。
而后者,更多地是可惜一个白白瘦瘦、温文尔雅的书生就这么说死就死了,毕竟每个未出嫁的姑娘心中未尝不想有这么一个俊俏的夫君。
虽说文人书生不论是在山南、大宁乃至乾朝都一直是弱势群体。
葬礼举办得很简单,但是商队一众人的情绪却是真真切切。
许应和那位护卫被草草掩埋在了泥土里,而商队也是渐行渐远。
李秀才,也就是许应,自然是假死的。
但是他却真实地经历了一场入土为安的过程。
当时,许应灵机一动摄取了一根射歪在地上的羽箭,挪动它穿过马车窗板中在自己的胸口上,而后运转真元挤出一些血迹来。
之后许应就屏息呼吸,假死过去了,只是没想到真被人埋进土里了。
等远处祝氏商队的车马不见了踪迹,许应立即窜回地面。
御起飞剑,折返回拜龙国去了。
第三十七章 谢广坤
许应如今虽然也是筑基修为,但毕竟也才二十来岁的年纪。
重新折返回拜龙国中,许应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海族自从几百年前侵入了山南的地方,整个拜龙国就陷入了这种怪异的崇拜海族的局面。也没有什么修道人去为他们主持正义,更别提什么武道宗师了。
而此番许应想做或者说将去做的,就是解放一个又一个拜龙国的城池。
就算不是为了拯救拜龙国人民,许应也想来一场快意恩仇的修行。
飞剑一路穿行在屠龙山脉,这次第一个目标许应就想去找找屠龙寨寨主,谢广坤。若是真是十恶不赦的匪人,自然是一法除之。
若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谢广坤是位带头反抗海族欺压的义士,那许应也会扶他一把。
山南捕风使,其实是一个很自由的职位。
单单从五宗十年只派一位筑基期的弟子前去履任这点,就不难看出五宗对山南的态度。
若是许应脸皮厚点,待在大宁寻个洞府闭关十载也能算履任了。
据说上一位捕风使就是这般做的。
飞剑划过屠龙山脉最高最峻的山峰后,许应眼前一处开阔的营地就是屠龙寨的所在。
与其叫它屠龙寨,不如叫屠龙营更为恰当。
正所谓“久守必失”,屠龙寨主也是深谙此道,所以他从未有选取什么易守难攻的地势筑建长久的营寨。
相反每隔一两年,他便带着底下喽啰换处地方重新安营扎寨。
屠龙寨所处的那处平地很开阔,放哨的喽啰远远就能看到许应,正御驶飞剑快速飞来。
当即这喽啰甲赶忙拉响了营地哨口处的警钟。
“咚咚咚......”
闻讯,一众土匪都不复之前慵懒安闲的状态,纷纷提刀携剑,穿上一身虽说破烂也勉强能护身一二的铠甲,打起十二分精神列阵迎敌。
显然都是被谢广坤操练过的,不然也没法在拜龙国内与海族僵持了这么久还未被剿灭。
而谢广坤此时正在中心的大寨里头接见赶来投靠他的王北河等人。
王北河的名声谢广坤也是听说过的,早在谢广坤还未落草为寇时,他就亲自带兵剿过几次王北河,奈何王北河此人胆小谨慎,一察觉风吹草动,就会溜之大吉。
不过王北河好歹也是内罡境界的武者,谢广坤坐在正中的虎皮靠椅上,右脚撑在身前的桌几上,右手提着一把小刀拨动这桌几上烤熟的妖兽腿,左手则拎着兽腿大骨上。
“老弟你当真愿意投入我麾下?”
“若非抱着这种打算,我无故率众来此为何?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王北河一生只为钱财办事,若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万万不干的!”
王北河说话也是爽快,三言两语就交代出了自己的价码。
“好处?我虞国(海族没入侵前,拜龙国叫虞国)百姓受海族涂炭还不够吗?
你身上流淌的是虞国人的血,虞国百姓生养于你,何该为他出力。”
谢广坤左手握着的妖兽腿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右手的小刀也是牢牢钉在桌几上,怒气冲冲地说道。
“哼!就算我愿意受你白嫖。
那我底下这批兄弟,吃什么?喝什么?
虞国百姓如今可都是拜龙诸城中安安稳稳的顺民,拿钱粮养我们这等乱匪叛军?
说到底你还是要出去抢,出去杀。”
王北河实力虽是不如于谢广坤,但他着实接受不了谢广坤的一套言论,故而直接出口驳斥道。
谢广坤刚欲开口开导,突然账外传来了喧闹声。
……
许应脚踏万松剑,悬在半空,直视着一众匪徒。
这些土匪显然未见过仙家法术,全都面带惑色,远远地拿着武器围聚一旁,愣愣地看着许应。
许应此行并非是为杀人,故而也没直接大展神威。
他只是开口问道:
“领头何在?
不多时,谢广坤推开围堵人群缓缓走到许应跟前。
他身着一身亮金铠甲,手里提着一把环首大刀,留着满脸的胡须,模样煞是威风。
看到许应模样,他当即拱手问道:
“敢问可是仙师高驾?”
谢广坤模样这般谦卑,也是缘于他曾见过像许应这般仙家人物。
“海族为祸山南久矣,贫道有意襄助尔等共驱海寇,还尔等一片清净。”
许应悬在半空,开门见山地说道。
闻言,谢广坤自然是欣喜若狂,心想:
“这仙师竟然如此心善,那我虞国百姓岂不是有救了?”
谢广坤,出生于拜龙国人族权贵家中。
出生时便被他父亲交托给了真武国友人,据说是怕沾染了彼时拜龙国盛行的奴风。
谢广坤也是争气,竟在真武国进阶了武道宗师。
因而拜龙国主让他在真武国遥领了拜龙国镇国大将军的官职。
过了几年,他返回拜龙国的时候,发现拜龙国和自己在外头遇到的国家,基本是两个样子。
这种根本的理念冲突,使得他回国不久就开始不断组织起举义之事来。
最后拜龙国主震怒,诛了他阖族百余人,罢免了他的官职甚至于悬赏万金他的人头。
许应的提议与他内心想法不谋而合,故而两人也是一拍即合商议起了大事来。
拜龙国主背后也有许多海族练气士扶持。
海族终年骑在拜龙国人族头上,但他们的修为谢广坤有些佩服的。
与许应交谈后,谢广坤也是非要拉着许应,向他介绍自己手下一个个内罡境界的好手。
因为谢广坤在真武国的时候,也听说过有内罡境界武人被上仙收服,实力提升成武道宗师的故事。
所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里,他也就舔着脸一一给许应介绍自己这些手下。
许应很愁,因为他发现尽管谢广坤有七八位内罡境界的手下,但是除了新投靠来的王北河,其他的几位,全都白发苍苍的,半分没有土匪的样子。
应当是很早跟着谢广坤的弟兄,许应如是想道。
看着这些个散兵游勇,许应顿时生不起带他们一同出发的心思。
只是和谢广坤交代了下,留下点武人的丹药,随后独自驾驭万松剑,纵剑于拜龙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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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五年
修真无岁月。
距离许应折返回拜龙国,已过了五个年头。
许应自收服了谢广坤一众人后,便马不停蹄地匡扶起拜龙国社稷来。
五年里,许应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海族,只不过而今万松剑上多了几道豁口。
所幸如今还留在拜龙国的多是东海来此混吃等死的低阶海族。
山南灵机稀薄,许应为此也有刻意节省自己身上携带的符隶,法术亦是施展得简洁明快。
能一招一剑解决的敌人,许应绝不会多补上一丝真元。
偌大山南,许应估计也不过百余人族练气修士。
但独独拜龙一国,许应便是杀了不下百名低阶海族。
海族与人族不同,身上没有浓重的血腥气,反而会沾染一些咸水味。
故而许应虽是杀了这般多的海族修士,身上血煞气息却不大浓厚。
拜龙国为海族侵占多时,国境内的原本稀乏的灵机皆是被海族修士改造得七七八八,整个拜龙国偏水属,四季皆湿润异常。
谢广坤亦是趁着许应大杀四方的功夫拉扯起了一只义军,义军人数不多却也能拜龙国的正规军队打个势均力敌。
这一日,晴空万里。
拜龙国国都,观澜城。
城墙上站着一位身着明黄色铠甲,拄着一杆碧蓝三叉戟的蓝须男子。
此人正圆瞪着双眼,冲着一位蓝甲士兵喝问道:
“虞寇昨日已经攻下了塘关?”
“禀国主,昨日都打到池河关了。”
蓝甲士兵有些战战兢兢地答道。
奈何就算是战战兢兢也没什么用,蓝须男子听闻消息已然暴怒,生气地举起手中三叉戟就把这小卒刺死当场。
蓝须男子正是拜龙国国主河进,也叫“奴主”。
奴主其实不奴,至于为何每次都对海族来的使者那般恭敬,纯粹是因为他身上其实也有着一半的海族血统,还是属于比较高贵些的碧鳞三瞳蛇族。
就许应所知,海族之中因为血脉神通的强弱也是分化了三六九等。
最早一批海族据传是人族与那些高阶海妖兽的混血,其真实来历也是无从考究。
比如那碧波城的啵啵儿便属于最低劣的鱼人一族。
鱼人一族族人众多,在整个海族里头练气期、筑基期的修士,亦算是名类前茅。
但是金丹期的鱼人修士却是罕有,就算是侥幸出了几位比之寻常海族都会弱上一等。
比鱼人一族处境稍稍好上一些的则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海族。
诸如碧鳞三瞳蛇族、雷光鳗族、海妖一族等等,这些海族大多有着数目可观的金丹期修士坐镇,算作海族之中的第二梯级。
最鼎盛的海族,如今也是不多。
毫无例外的是,这些鼎盛海族族中皆有元婴期修为的族老坐镇。
许应此刻正驾驭着万松剑,浮在观澜城外几十里的一处密林中,身后就跟着谢广坤等一众武人。
谢广坤打着“光复虞国,驱逐海虏”的旗号,也是召集了一大票子拜龙国武者跟随。
经过五年的发展,也是吸纳不少拜龙国武者加入。
再加上拜龙国本就武备松弛,所以短短几年便能长驱直入,浩浩荡荡地攻取了国都前最后一道关卡“池河关”,开始向国都进发。
“上仙,弟兄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妥当了,就等您老一声令下了。”
谢广坤恭恭敬敬地向许应禀报道。
“那就今晚吧,你们先去好好歇息养足精神。”
许应闻言只是淡淡一答。
谢广坤得了命令,便退了下去。
许应此时正好兴起,故而直勾勾地观摩起整座观澜城来。
观澜城作为拜龙国的国度,也就比之前攻下的那些城池稍微大上一圈而已。
一大二小三座城门。
小门修筑得普普通通,但这大门却格外金碧辉煌,门柱上雕金鎏银,蓝玉质地花费不俗。
城墙上如今已是添了几队巡逻士卒,好些个雇来的民夫在吭哧吭哧地搬着滚木、烧着金水、运着巨石。
也有专门的几位鱼人一族修士,在城墙上不停地布置着海族特有的防御法阵。
这阵法多是“水涌阵”,许应先前便在其他城池看到过。
只要阵法里头灵气足够,那谢广坤的士卒一攀上城头就会被水涌阵中的水柱喷射下去,水柱威力不大胜在简单实用。
时间悄悄离去,转眼便是傍晚。
趁着夜色,谢广坤的义军,提着冲车、运着攀梯、搬着投石机就这么一股股地冲向了观澜城前。
也不多说先是举来好多大石块,滚上一层油,点上火,扔上投石机就这么一阵一阵地往城墙上抛去。
城头的士兵也都被砸的四散逃开,好运活下来的士兵又是重新聚在城头,点燃的石头炮弹在城头燃起了阵阵火光。
这时候就体现出“水涌阵”另一项功效了,能及时止灭火焰。
不多时,城头被砸出几颗大洞。
一众义军在谢广坤的指挥下,齐齐冲杀向城头。
笨重高大的攀梯慢慢地附在城墙上,孔武有力的冲车一次次地冲撞着城门,投石机一次次无情的抛射也未有停下。
城头的拜龙国士兵自然也是不甘被轻易攻破,早就准备好的金水、巨石、滚木,全都不要钱地咵咵往下丢,攻城的谢广坤义军也是死伤一片,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外罡的境界能够御起一层护身罡气。
所谓兵对兵,王对王。
攻城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双方虽都是死伤惨重。
但观澜城中那位拜龙国主却丝毫不见有出手的迹象,许应自然也是在城外等着他出来。
不知又过多时,城上的河进按捺不住心间怒火,提起一旁厚重的三叉戟跃下城头,在一众义军之中大杀特杀。
看着手下被这般杀害,谢广坤同为真气境武修,自然忍不住了。
提起手中长枪,骑上一匹黑甲马,冲杀上去想要阻止这河进的杀戮。
锋锐的枪头撞上了三叉戟的缝隙,河进持着三叉戟的手忽而用力一旋,凭借着兵器间巨大的优势,仅此一下便把谢广坤手中长枪崩裂。
而后河进一鼓作气,三叉戟往地上一挑,掀起一具义军尸体,宛若投掷重物一般,将尸首甩飞到谢广坤骑着的黑甲马上。
嘶……
谢广坤勉强招架住了,脚下黑甲马却是发出一声嘶鸣跪倒在地。
凭着惯性,谢广坤整个人也被甩飞出去。
眼见谢广坤落败,许应也不好留手,当即两指抽出一道符隶对着远处一甩,拳头大的火球迅速穿出密林,打在奴主身上,烧烂了一大块衣袍。
伴着火光,许应架着万松剑从天而降。
丹田真元一吐,手中结印,一道水龙法术席卷而来。
奴主提起三叉戟挡在身前,却抵不过水龙柱威力,被弹开六七米,口中鲜血直流。
虽是这般模样,那河进也是丝毫不肯放弃,直勾勾望着许应,祈问道:
“仙人为何要助这贼子?难道是小国有人做的不对,触怒上仙了吗?”
许应哪里肯听他啰嗦,又是一道水龙法术席卷而出,穿透了他的身躯,留下一口清晰可见的大洞。
城头上的士卒瞅见自家国主被杀,识趣地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器,举手投降。
至此,拜龙国易主!
第三十九章 筑基海族
次日,许应正在观澜城一处僻静的小院里头对着元珠枯燥地修炼着。
而另一边在拜龙国国主府,因为这拜龙国皇宫实在有些寒掺也就称他叫做国主府了。
国主府上,谢广坤和一众手下已经是连着一天一夜彻饮不休,一众外罡、内罡的武者几乎都醉倒在国主府的大殿里头。
大殿上原先只留给海族大人们坐的鎏金椅、青玉席、妖丝蒲团,全都被这些醉倒的武人要么丢弃一旁,要么就直愣愣地一屁股坐在上头,丝毫没有以前人族、海族截然不同的待遇差。
只是还没等他们再快活多一天,国主府上头就飞来一团乌云,乌云很大,影子几乎遮蔽了一整个国主府,须知道这国主府虽然寒掺,占地也是有几十亩的。
“尔等何故?竟在吾儿宫殿放肆?”
乌云中竟是传来一阵怒问。
殿内的武人哪里管得乌云传声,全都自顾自地呼呼大睡,还有几个未有醉倒的也是站起来,指着头上乌云醉醺醺说道:
“汝儿,吾孙也。“
话音未落,乌云里头怒意更甚,当即一道青光飞落,将那个口出狂言的武夫生生劈死当场。
另外一些还没醉倒的武人也是当即颜色大变,扯着一旁醉倒的同僚们的身体使劲晃,大殿正中的谢广坤更被人咬了咬牙打了一巴掌。
谢广坤也是朦朦胧胧地怒骂道:
“哪个兔崽子敢打老子?”
那壮起胆子打了谢广坤一巴掌的武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将......军,天上有妖怪。把陈滦那兔崽子劈死了。”
谢广坤哪里信他胡话,反手就打回一个巴掌,把这武人打飞了几米撞到了大殿的门柱上。
乌云看着大殿中一大批人都还在呼呼大睡,还以为是都瞧不起自己,当即又是几道青光劈下去,把好几个醉倒的武夫都扼杀梦中。
这时候,谢广坤才反应过来,也不管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慌忙地在一旁桌几上翻着许应给他留下的符纸,许是天不亡他,不一会就在两个倒了的酒杯中间给他寻到了。
谢广坤拿起符纸,就直接往大殿两侧的宫灯里头扔,因为灯芯是用蜡烛做的,所以不一会符纸就被点燃了,飞出一小簇白光,远处僻静小院里头的许应已经是收到消息。
“哼哼,你们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还想着寻人救你们吗?我就在这等着,看你能找到什么厉害帮手?”
乌云中不时传来阵阵冷笑声。
许应问讯,抬头一看国主府上乌云阵阵,也是知道不妙。当即穿上一声简便道袍,取出万松剑,驾驭着就往国主府方向飞去。
国主府大殿里头又是被乌云里的怪物,杀了几人。一切都是那么快,青光一落就是好几条人命,殿里头的谢广坤也是六神无主,只盼着仙师能早些来救救他们。
许应的飞剑很快,毕竟只隔了短短几条街的距离,不一会功夫就抵达了国主府门口。望着头顶上那块大团乌云,许应能清晰地感觉到里头有位筑基期的修士,而且修为可能远胜于自己。
“道友,无故伤害贫道的仆人,所为何事?”
许应没认出乌云的来历,心中也还存了和解的意思,当即拱手对着头顶乌云问道。
“所为何事?你杀了我的孩儿,还问我所为何事?”
乌云里头的怪物淡淡冷笑道。
不多时,乌云似乎开始消散,露出了里头怪物的样貌。只见这怪物长得人身,却是高有三尺,口吐蛇信,眉心多出一颗竖瞳,浑身碧绿色鳞片,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不是妖兽化形,便是海中异族。
许应想起自己昨日所杀的奴主模样,也是知道此番可能无法善了了。于是,许应从袖子里抽出几道符隶,抢先出手,当是时,水龙、木龙、土龙三龙齐出飞向碧鳞怪人。
“区区拟龙法术还想伤我这等积年筑基?”
碧鳞怪人蛇信一吐竟然将迎面扑来的三龙法术一口吞了下去。
这碧鳞怪人正是河进之父,海族筑基修士河尧。河尧属于碧鳞三瞳蛇一族,到了筑基层次先天就带有一丝破法神通,寻常法术都能轻易破去。
河尧本来在拜龙国旁不远的东海某岛上闭关修炼,这次来也只是找河进要些凡人,换换胃口,哪知道自己这个平常不怎么看中的儿子竟然被人杀了,那些个贼子还口出狂言,真当东海碧蛇海族是好惹的吗?
看见这三道中阶的法术符隶都被碧鳞怪人破去,许应心中也是一惊。
心想:“这三道法术已经堪比自己亲手施法的强度,只是山南灵机稀薄,一旦竭力动手真元必定会跟不上,还需要留个心思才是。”
许应这边还在思索,碧鳞怪人哪管他思索什么,当即竖瞳一睁又是一道青光自空中落下。
许应不比那些武人,一眼就看出了这青光是带有强烈腐蚀性的真元法术,也不敢硬去抗他,真元一沉加在双脚上,纵身一跃,堪堪躲过了青光袭击。
碧鳞怪人哪里肯给许应喘息的机会,又是三道青光飞来,成犄角之势飞来。
许应已经是躲无可躲,只能是从储物袋里头仓皇丢出好几件用不上的法器应付一二,这些练气期用的法器哪里抵得过筑基期海族的神通法术,刚一触到青光就被融化了。
庆幸的是许应扔出的三件法器竟然有一件用的材料不错,还与其中一道青光同归于尽了,留给许应一个大的空挡。乘此良机,许应一运真元又是腾空而上,躲过了青光法术的夹击。
碧鳞怪人看见自己的单一法术可能并不能击杀许应,蛇信轻吐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碧绿小幡,双手抓住幡把左右晃动,碧绿色的光点环绕周身,配上他原本一身碧鳞,当真是绿得很彻底。
许应也没工夫吐槽这碧鳞怪人对绿的情有独钟,因为这些绿色光点开始不断变幻成小蛇模样,当数量达到十多条的时候,碧鳞怪人也是一挥绿幡,绿光幻成的小蛇纷纷涌向许应。
这情况许应哪里见过,要知道自打从万松门出去游历,一路上许应经历的大多是仙人碾压凡俗武者、普通妖兽的战斗,何曾有过同阶势均力敌的生死相斗经验。
凭着本能,许应依旧是从储物袋里一股脑地往外扔法器抵挡,所幸这五年许应杀了不少练气期海族也积累了不少法器,而后许应又是提起万松剑舞了一个剑环抵在身前。
碧绿光蛇群很快就突破了法器群,一股脑的撞在许应的万松剑上,只听见“噌、噌、噌”三声,万松剑也是弹开了不少光蛇,但终究还是被破了开来,漏网的小蛇撞在了许应的道袍上留下许多坑坑洼洼的口子。
最可恨的是这小蛇居然还能腐蚀许应身上的真元力,这时候许应也是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心想:
“我苦苦修炼十几年,侥幸才筑基成功,不会就死在这里了罢。”
也没多想几乎是本能地,许应想起之前在富阳县城旁坊市里头好像还收了一张残破古符隶,死马当作活马医许应也是赶紧把它取了出来,附上真元许应当即也是想往碧鳞怪人身上丢去。
奈何,还没等许应出手丢向碧鳞怪人。
残破符隶便化作一道光团把许应裹了进去,碧鳞怪人见状,仓促间只得大喊一句:
“不好,让这贼厮跑了。”
此刻,国主府内外早已寻不到许应人影。
只是可怜了谢广坤一众人……
第四十章 虎落平阳
“轰隆隆.....”
远处天空中传来一声声势浩大的惊雷声,把昏睡过去的许应惊醒过来。
“哗啦啦......”
没过多久雨水便伴着雷声一同落下。
许应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能够看到身旁有着一处破旧的神像,这定然不会是大宁,因为大宁的神道香火早在武皇帝开朝的那个时代就被统统歼灭干净了。
许应艰难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储物袋还在。
“这狗日的破符,居然是失传已久的挪移符箓,还只有一半少了护身的那段功效,可把贫道坑惨了。”
许应心中忍不住嘟囔道,身子却还是伤的很重只能无力地趴在神像一旁。
山间雨水不停地从天空滴落,许应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的什么庙里头,趴了许久才远远看到一队人穿着蓑衣,提着刀剑,护送着两车货物的队伍,赶来到这处破庙躲雨。
“都给我跟上,前头有座文曲庙我们去躲躲雨。”
“当心点,别把知府大人给太师准备的寿礼给弄坏了。”
“头儿放心吧,我把这宝贝看得比自己命还重,坏不了。”
不多时,一行二十来位人也是全都进了破庙当中,原本有些空阔的破庙顿时显得热闹起来,两辆马车也是被这队人费力拉了进庙里,许应看见马车上鼓鼓的兴许是什么宝贝。
幸好许应虽说身子被那碧鳞怪人的青光小蛇腐蚀地动弹不得,勉强也能运气些许真元隐匿住自己的气息,不让在场护卫看到。
这一众的武人,领头的是位短须的精壮内罡武者,另外二十位左右的手下也都有着外罡境界的武道修为。要知道这可不是大宁啊,随手能派出这等武者护卫的东西,必然也是宝贝。
“头儿,你说我们给知府大人护送给太师寿礼,用得着这般谨慎吗?还有胆大的敢来抢不成?”
“三儿,这事本不该与你们说的。但看你们都这般好奇,我便给你们说说罢。”
“其实也不是什么打紧的,就是怕你们乱说。咱们梁国文武二宗争了这么多个年头,如今北面的武备吃紧的很,据说前几个月血河蛮子连下北边好几座城池。”
“那这与咱们这般小心有什么关系,北边再怎么打也管不到咱们南方武者的事儿啊。”
“狄大帅有意扩充武备抵御血河蛮子,太师不许,国主就以国库空虚为由拒绝了。如今咱们护送这等贵重寿礼进献太师,若是给有心人破坏了如何使得?”
“唉,咱们梁国拢共就两位武道宗师,居然还内斗不止,也难怪被血河蛮子欺负成这样子。”
年轻点的侍卫闻言也是哀叹道。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太师前些年也是有派过使者去真武国结盟的,拳拳之心日月可昭。”
有位稍微年长的护卫当即止住了谈话。
许应在一旁也是听得清楚,心想原来这半吊子乾坤挪移符竟然把自己卷到了梁国境内。
说起梁国,啵啵儿记忆中其实也是比较模糊,但这并不妨碍许应从方才一众人聊天中分析出梁国的境况:
国内两位武道宗师不和,国外穷兵黩武的血河国不断侵略,梁主就算不是昏君,可能也是那种庸碌的国主。
一众护卫才刚刚结束对话,外头就又缓缓走进来一位碧绿长袍的道人,这可把许应吓了一跳,要知道许应才从碧鳞怪人手中逃出来不久,正是闻绿色变的状态。
幸好这绿袍道人长着一副人类模样,头上也没用第三只竖瞳,只是两撇山羊胡子略显得有些猥琐。只听得他一声正气凛然地对着一众护卫叱喝道:
“你们这些腌臜走狗,不思为大梁尽心尽力,竟然还做起了这等助纣为虐的事来,当真是武人败类。”
许应自打经过碧鳞怪人的毒打,现在大凡是绿袍装饰的都忍不住定义为恶人,听得这绿袍道人这声大义凛然的呵斥后,心中不免吐槽道:
“你这道人一身绿袍,山羊胡子猥琐样,一看就也不是什么好人,怎地还恶人先告状起来。”
绿袍道人自然是听不到许应内心的吐槽的,只是自顾自地取出别在腰间的浮尘。
不比于一般练气士道人,这绿袍道人竟然是一位武人,只是迎合自己浮尘武器的气势才身着一身道袍衬景。话也不多说,提起浮尘就是一顿抽。
“汝那贼道,忒不讲理。”
不等话弱,一众护卫也是提起武器和绿袍道人厮斗起来。
许应在一旁其实看得也是来劲,毕竟自己静静躺着许久,既不能修炼也不能走动甚是无聊,能有打斗看心中自然欢喜。
只见这绿袍道人也是有着内罡境界的武道修为,一人独斗二十余位武人也是完全不虚,一手铁浮尘打的场上众人手忙脚乱。
一招“鲤鱼入海”打得一位年轻些的护卫人仰马翻,又是一式“猴子望月”将另一位年轻护卫弹得老远。
“不好!”
许应心中大呼。
只见那位被绿袍道人弹开的年轻护卫,竟然直挺挺地滚到许应所在的神像一旁,也是命大没有被浮尘打死。这年轻护卫瘫倒在地上斜眼看到趴在神像旁的许应,当即也是大喊一声:
“你是何人?”
这话一出,自然引得打斗中的一众武夫把目光都投向了许应身上。
“我......我是真武国派来的使者,只是路上遭遇了匪徒才负伤在此。”
许应结合方才众人的谈话,也是灵机一动。
“可有凭证?”领头的精壮汉子和绿袍道人竟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有济水大营,尉迟将军的信物一枚,但是只能呈献梁主,还请带我入宫。”
幸好许应先前在商队时,还是有打探到真武国南庭柱尉迟益挽的名头,没办法只好先将就用着,等到自己能有足够真元从储物袋取一些疗伤丹药再说。
“小绿啊,我看不如我们一道带他去靖德府如何?”
精壮汉子也是试探性地对着绿袍道人问道。
梁国的地方与大宁乃至山南各国都有些不同,设的是府县制,至于靖德府自然是梁国国都所在。
“你踏马的才叫小绿,老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峡北巩烨梁是也。”绿袍道人也是怒气冲冲地自报家门。
“莫非您老便是北营赫赫有名的‘玄牧妖道’巩烨梁,巩前辈不成?听闻您老可是堆了好几个血河蛮子的人头观,煞是威风呢!”
一旁的一位中年护卫也是一脸崇拜地说道。
这话这么一说,绿袍道人哪里还能有什么不同意的心思,当即也是春风拂面,心情顿好。
原本的一众护卫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头给许应清出一块位置,小心翼翼地将许应抬了上去,而后外面的雨声也是渐渐停了下来,一行人继续驶向靖德府去。
第四十一章 巩烨梁
许应就这么静静躺在马车的一角跟着一行二十多人进了靖德府的地界。
靖德府虽说是梁国的首府所在,其实也就比观澜城稍稍繁华一些,因为处在梁国偏南的地方,靠近瀚海国,所以靖德府文风颇盛。
梁国当代太师虽然也有真气宗师境界,但是其文采也是盖压梁国文坛,被戏称为“文宗”。
与文宗对立的自然是梁国镇北大将军“武宗”狄戎,虽然梁国百姓更愿意尊称他为“狄帅”。
一路上许应也是看到许多背着方方正正竹制书箱的文生学子不停地赶往靖德府城。
约莫是到了一处离府城三四十里远的密林处,此时许应身上的伤势也是缓和了不少,主要还是绿袍道人和精壮男子给他擦拭了一些凡间草药的缘故,居然还真有奇效。
许应真元恢复一些也是立即悄悄神识探进储物袋从里头取出先前用剩下仅有的几张低阶符隶以及一些见效快的疗伤丹药,许应估摸着等抵达靖德府城,自己一身伤势也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吱呀吱呀……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不绝于耳,两辆马车一路奔着府城行去。
赶路的行人、书生见这队伍中的护卫皆是凶神恶煞,故而也都识趣地给许应一行让出道来。
很快车队便入了靖德府城中,精壮男子掏出知府给的令牌。
令牌一亮,许应一行便能畅通无阻地直接入城,也无需受什么检查。
“巩兄,你先在这街上领着使者好生歇息,我和一众兄弟把东西送到太师府上,就跟你把使者一同护送入宫中面见国主。”
精壮男子也是拱手与绿袍道人告辞,随后一众护卫就打算把许应抬起来让绿袍道人看护。
此时许应一身的伤势也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哪里还肯让这些凡人武者随意抬动,当即自己起身拱手说道:
“承蒙诸位近日细心照看,在下伤势虽未痊愈也能勉强走动一二,便不再劳烦诸位弟兄费心了。”
护卫们反正去太师府后,也仅仅领头的精壮男子会返回与绿袍道人一同护送许应入宫,一众护卫之后也是会直接离去的,自然不用管许应现在能不能自己走路。
而后,精壮男子就转身带着两辆马车往太师府方向去了。
“唉!血河蛮子在北面烧杀掠抢,这狗太师竟然还有兴致浪费民脂民膏去办这劳什子寿宴,真是瞎了狄帅在北面带领兄弟们夙夜厮杀,苦思退敌之策。”
这绿袍道人望着押送寿礼的车马远去,也是唉声叹道。
许应不是梁国人,自然对他们的忧叹兴悲没什么感觉,只是静静地跟在绿袍道人后头,见识着整个梁国国都靖德府城的繁华景象。
绿袍道人走在前头丝毫也没介意许应一路跟着。
只见他时而光顾街道旁的小吃铺,时而又进那些装饰华丽的大店面里头游览一番,时而临着码头远眺江面,时而坐在某家店铺的桌上暗暗叹息。
许应也跟着绿袍道人巩烨梁一路走到了一处兴盛的学府跟前,巩烨梁黯黯地看着一众书生背着方正的书箱走入书院,忽而他眉色大开赞叹道:
“真武使者,你看这书院求学来的学子不绝如缕,丝毫不弱于瀚海文风盛气,当称得我大梁文武鼎盛啊!”
忽而这巩烨梁又是皱眉叹息道:
“奈何往来学子心心向往的竟是太师所教的苟安、求和、退让之道。
学成的书生也都一心攀附雍容华贵,却丝毫想不起我梁国北境疾苦,悲夫如斯不复叹矣。”
一旁的许应竟然也有些被他说得小小感动,却是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许应啊,许应!管个小小的拜龙国你都差点死了,这么点人族内斗的事情切莫再管了,再怎么斗也都是便宜人族自己,无妨无妨。”
绿袍道人巩烨梁刚刚叹息完,又是向东怅惘道:
“听闻拜龙国有幸得到上朝来的仙师帮助竟然光复了社稷,驱逐了海寇,当真令我辈羡慕,若是仙人有灵,还请救救梁国社稷。”
这话许应一听便知道,自己恐怕昏迷的时间不算太长,不然自己这个仙人被海族筑基打得落荒而逃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
许应心中却是想道:
“什么仙人不仙人,还不是修为不如人,差点丢了性命。
抓紧闭关修炼,才是根本,若是有观海师叔金丹期的实力,何处不可去得?”
这位绿袍道人感情是真的丰富,刚刚向东怅惘完,又是向西迷神道:
“使者,小道听说真武国西边有神女国,神女国神女峰上的神女大人也是仙道中人,甚至是我山南地区里最后一位仙师了,不知真否?”
这个许应怎么可能知道,只好随他口气一起叹道:
“仙道叵测,我等凡人怎能知晓,还是踏踏实实安然余生才是。”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这位绿袍道人巩烨梁更是感慨万千,悠悠怅道:
“是啊,是啊,使者说的可真好啊!我师傅临终前也曾拉着我的手,劝我莫要羡慕仙人的长生,安心过自己日子便是。
只是山河涂炭唯仙人方能救,寥寥凡躯于之奈何?”
“你师傅说得对啊,别瞎操心好好过日子罢。好好的一个武人,搞得自己玄乎玄乎的,整天操着仙人心干嘛?”
这话仅是许应内心独白。
但是许应嘴上还是出口劝慰道:
“道长莫忧了,此番我带来的正是真武国与梁国结盟的书信。”
谎话果然是治病良药,尤其是心病。
许应这话一说完,绿袍道人霎时重新变得精神抖擞,丝毫不见方才颓废态度,兴兴然就挽起许应双手高呼道:
“使者,咱们走!”
一旁的路人也对他奇异的举动,回报以奇异的目光,仿佛在说:
“大家快看,两只猴子!”
不多时也不等去往太师府交差的精壮汉子回来,绿袍道人巩烨梁就拉着许应径自去了梁国王宫,因为身上有着狄帅密令的缘故,巩烨梁很容易地就带着许应参见了梁国国主。
坐在王宫大殿正中的梁国国主年纪看上去也就四十几许,但是浑身圆滚滚的,脸色苍白,眼瞳微微透着血丝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梁国国主也是尽量宏声,实在是肚中底气不足,竭力发声也只堪堪达到常人正常声音般大小,说道:
“大殿之下,可是真武上国来的使者?”
“回梁国主,在下是尉迟将军麾下济水大营典武校尉,奉尉迟将军口令,来使约定两国共击血河之事。”
许应没有文书没有印玺盖章只好传说是口令,还是南庭柱尉迟益挽下的,反正该打的还是打的,不改的你约定了他也不上。
“善。来人,请使者下去歇息,好生伺候。
传,太师入宫。”
梁国国主闻言顿时大喜,苍白的脸上罕见地出了几道红晕。
许应自然也是跟着侍从下殿歇息去了,至于他们君臣讨论出什么,总之爱怎么样怎么样。
许应歇息的是梁国王宫里较为靠外的外宾宫,还没等许应坐在塌上,绿袍道人巩烨梁又是匆匆赶来连声询问道:
“怎样?情况如何?”
许应只好姗姗说道:
“不错,梁主好像已经同意了,只是寻了太师商量。”
话音刚落这绿袍道人又仿佛陷入自我的迷障,喃喃不休道:
“哪里不错,一和国师商量必然又是不成。不对,结盟真武国的提议是国师提出来的,兴许能成。
怎么可能,国师贪生怕死必然不成。不对,也许……”
此时许应内心也是不禁叹道:
“同样是绿袍,为什么碧鳞海族怪人如此杀伐果断,这个巩烨梁为何又是如此喋喋不休呢?”
人心叵测,不外如是。
第四十二章 丹心
山南,梁国靖德府,梁王宫大殿。
“爱卿,你可算来了,方才真武来使带了两国结盟消息,相约共伐血河,国师以为如何?”
正坐在大殿正中靠椅上的梁主依旧是那么肥硕,肉嘟嘟的嘴巴有些吃劲地抖动道。
“臣窃以为不可,血河国灭则梁国比邻真武,血河国仅仅两位宗师便已经如此难缠。真武国可是有着四位宗师坐镇,若如此,可谓‘前门驱狼,后门进虎’不得不防啊。”
国师一脸白须长达脚上膝盖处,也是敦厚容颜,难怪如此深得梁主信任。
“梁、血河两国,积怨已久,几辈人的血仇,若是骤然结盟恐怕国内不稳,国外血河也是不信我等诚意啊。国师以为如何?”
梁主也是知晓一些两国情况的,又是询问国师道。
国师只是走近一些,附耳说道:
“梁、血河两国仇怨积于北方武人,我等不若……”
闻言梁主也是有些犹豫,颤颤说道:
“狄帅忠心为国,劳苦功高,此举是否太过寒心?”
国师轻甩长袖,缓缓说道:
“壁虎断尾,方有余生;壮士断腕,未尝一死。如此我大梁方可卧薪尝胆,以期东山再起啊!”
权衡再三,梁主方才低声说了一句:“准。”
……
血河国,南方的铁血府。
一众黑色铠甲的士兵跟在几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身后,遥遥对望着前头血河国早年铸造的铁血要塞口。
寒风凛凛,人群中硕大“狄”字战旗也是随风飘荡,气势非凡。
“狄帅雄威,今日竟率我等勒马铁血塞前,当真人生一大快事。”
出声的黑甲汉子自然是梁国镇北大将军狄戎手下头号战将,内罡境界的桓洪。
“桓将军言重了,将士同心戮力,方才不负主上隆恩,得以勒马驱驰于血河国铁血要塞前。”
领头的黑甲男子也是很谦虚地说道,只是他脸庞几道深深的疤痕,一头灰白色头发却是令将士们钦佩不已。
“禀,狄帅!靖德府急令,班师回朝。”
突然地,远处跑来一位哨马急匆匆来报。
“班师回朝?所为何事?”
狄戎刚欲率军攻下铁血塞,也是疑惑地问道。
“是宫内传出的诏令,只知主上万急,刻不容缓。”
哨马也只是唯唯诺诺地回道。
狄戎将军持着马缰思虑再三,身旁的将军都是纷纷传来:
“将军不可啊,此番若是回去了,再要攻下血河国一寸一里的地方可是要再等好些年。”
“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中若是奸臣谗言,退兵得不偿失啊。”
“……”
思虑再三,狄戎也是哀叹一声,凝神望了望前头的铁血要塞,而后转身,咬了咬牙对着全军将士大声喊道:
“撤军,班师!”
……
梁国,靖德府。
此时靖德府的满城百姓皆是张灯结彩因为据说前线抵御血河蛮子的狄将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加封官职了。
尤其是那些武人,更是与有荣焉,仿佛此刻加官进爵的是自已一样,纷纷在靖德府大街小巷的酒馆茶肆里头喝的是伶仃大醉,心情都是极其喜悦的。
许应其实也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屋子里头闭关、疗伤、修炼,也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虽说那位绿袍道人巩烨梁早已经喝的醉醺醺趴倒在许应屋前,许是想要和许应一同分享这天大的喜悦,却又撑不过酒力走一半便倒了。
武人高兴,其实许多文人也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班师回朝,又哪里能有其他心思。
而此时,梁王宫内,身着一身深黑衣袍的国师冷冷地对着梁主说道:
“殿下可曾看到狄戎的威望,恐怕他若是振臂一呼,靖德府里必然从者如云呐。”
梁主此刻又哪里不明白,微微苦笑道:
“国师去好生准备吧!务必妥当才是。”
国师也是有些窃喜,但并未流露出来,只是沉声答了句:
“遵命!”
时间过去了半月,此时正值镇北大将军狄戎班师回朝之日。
一众黑甲锐士整整齐齐,俨然有序地走向靖德府城的大门,领头的是一位满脸刀疤、灰白头发的骑马将军,身后跟着几位稍微年轻一些的将领,这不正是梁国百姓期期相盼的“狄帅”吗?
也不等他们迈入城门,城门口早就早早等候了一位宫中侍从,只见他捧着一书诏令,张开对着狄戎将军念道:
“主上手谕,还请狄将军一人进宫,手下在城外守候。”
虽说手下将领又是再三劝阻,狄戎也是不管不顾接过诏令,就独自赶往宫中去了,灰白色的头发随风摆动。
狄戎浦一进宫门,里头早早等候了五位内罡境界的好手,外加同为宗师的梁国“国师”。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了,狄戎虽说也是武道宗师,却是那种军阵厮杀突破的宗师,若是百万军相敌,狄将军一人便可斗过对面三、四位宗师,若是单独比斗却又是远远不如其他宗师的。
恰恰相反的是,国师是那种半仙半武的武道宗师,若是准备充分单打独斗无有不胜,若说战场迎敌却又毫无作用。
如此,再加上五位内罡境界好手,顿时高下离判。也没什么华丽的招式,不一会儿狄戎将军就被国师等人枭首当场。
只是狄戎将军的头颅,久久难以之闭合双眼,随后国师就把头颅装在一只木盒当中撒上石灰,派人遣送到血河国国主宫中了。
之后,国师连发几道诏令,把狄家军的将领纷纷骗入宫中绞杀,只记得那一天是夏日,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宫中传出“狄戎叛国”的消息,那一天靖德府府衙的鸣冤鼓都被百姓敲破了,却也无济于事,只是从此梁主的威望一落千丈。
……
那一天,其实许应是没多大感觉的。
毕竟不管他人感触如何,许应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乡旅人罢了。
不过,那天晚上,酒醉刚醒的绿袍道人巩烨梁又是抱着几桶酒醉倒在许应屋前,嘴里不停嘟囔着:
“奸贼,该死啊!
奸贼,该死啊!”
许应也是开门给他服了丹药醒了醒酒。
而后巩烨梁居然大哭起来,大声问道:
“狄帅何辜?”
“梁国何辜?”
“我巩烨梁又是何辜?”
“......”
许应也是初次觉得自己筑基期的修为仿佛有些苍白无力。
只是不停地拍着巩烨梁的背,陪他嘟囔道:
“错不在你,尔等无辜,无辜……”
而后见他情况稍好,许应才送他回去,自己又是回去修炼了,只是那一夜的修炼,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第二日,清早。
许应听说国师府外头,扔出来一具绿袍人的尸体,浑身血肉都被打模糊了。
许应自从修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相逢不出半年的人落泪。
但是他没有去帮狄帅还有许许多多人,找国师报仇。
因为国师死了,梁国便是失去了最后一位武道宗师。
如此梁国也就亡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就白死了。
或谓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第四十三章 九渊
俗话说:善恶终有报。
靖德府宫变三个月后,许应就在梁国一处山谷闭关时,得知了靖德府被血河国军队攻破的消息,梁主首级还被挂在城头上七天七夜,竟然没一位梁国百姓想去将首级放下来。
至于国师,据说是投靠南面瀚海国去了。
这说到底还是因为许应之前带来的消息是假的缘故,毕竟从来没有什么真武使者存在过。真武国攻打血河国只是为了洗刷血河匪屠城的事,打下几座血河城池后就随意撤军了。
而梁国北边少了狄戎等一干英勇善战的将领后,自然被血河国军队长驱直入。
再加上梁主擅杀忠良,寒了梁国臣民的心,所以整个梁国都没组织起什么激烈的反抗。
没过半年,梁国便亡了。
......
此时已是长庆九年,也就是许应捕风使任上第六个年头。
梁国南面某处隐秘山谷。
许应便在自己临时开辟的一处洞府潜修修炼了数月,一身修为终于恢复了齐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许应身上丹药、符隶皆是消耗殆尽,先前在拜龙国剿来的法器也都毁坏。
如今许应身上全部家当不过是一枚元珠、几枚储物袋加上几百低级灵石罢了。
身上修炼用的丹药严重不足,许应也是面临两难处境。
要么折返回一趟大宁补充丹药灵石,要么再往南继续走,干脆去其他修真界碰碰运气。
山南十六国修真凋敝,仙人罕迹。
但是自瀚海国往南,尚存一处颇为繁盛的修真界,名曰:九渊。
“九渊”指的是瀚海国海外九处灵机稍胜一筹的岛屿。
许应在万松门中典籍亦是曾见过九渊修真界的记载。
灵气分清浊,筑基以前和筑基之后都几乎可以无视清浊,因为前者无视清浊只需要不断积蓄真气灌满丹田即可,至于结丹之后,清浊交汇两者已经是没什么区别了。
筑基期作为体明道心的第一个阶段,对于天地间灵气的清浊也是最为敏感。像大宁五宗所提供给弟子的筑基期修炼功法里头,都自然而然地有一部分是提清去浊的法门。
这些筑基期的功法被称为“正道”,有正便有邪,曾经在几千多年以前,两方宗门也是因为筑基期功法相性的差异,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最终自然是邪不胜正。
这些战败的浊修宗门,也都被正统修真界赶往了山南贫瘠之地。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是浊修不应当消亡。这些被驱逐的浊修竟然在山南之外的海域上,发现了一片灵机充沛的地方,重新建立了一方修真界,这处地方便叫做“九渊修真界”。
其实修士一旦结丹,清浊已经没了差别。但是修士在筑基期养成的那种斗法、修炼习惯却会长期保留下来。
往往浊修真元都会带上些毒、煞、诡这些较为阴暗的属性,虽说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更胜一筹,却实在是有伤天和。
黑光门那种黑光炼尸术所培育的黑尸其实也算作是浊修的另类运用。
至于许应为何会想到去九渊修真界呢?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许应如今身上也就四百多灵石,再加上身上乱七八糟的材料以及无用丹药,就算全卖出去了也就多了两千颗不到的下品灵石。
若是返回大宁费时费力暂且不说,还不能买到多少真元丹。
相反,许应若是继续南下去往九渊修真界,却是可能大有所为。
筑基期修士修炼常用的真元丹,一炉丹药大概有几十粒左右,其中也会区分清丹浊丹,一般是清七浊三比率。
这就导致了两处修真界物价的天然差异,同样一名筑基修士,若是在宁乾坊市购买真元浊丹会十分便宜。
若是在九渊修真界的坊市购买真元清丹也会省却许多灵石。
九渊修真界因为长期脱离了正统修真界,整体上的修真实力也是有些倒退。据说如今九渊修真界只有两三位元婴期的高人坐镇,还时常往海外更深处游历,不见人影。
既然想了,那便去做。
许应心中思虑一番后,也是收回环荡在周身的真元气团,深吐一口真气。而后换上一身简便道袍,检查了储物袋里头的行头后,也是立即出发赶往瀚海国去。
不过许应先前赶路用的万松剑,却是在和碧鳞怪人斗法时候毁了。如今许应赶路用的却是用自己身上东拼西凑各种材料重新亲手炼制成的新灵器。
这件新灵器,强度上绝对是达到普通下品灵器程度的,但是样貌上却是不敢恭维。
许应称呼它叫“黑松盾”,因为身处山南,许应炼制黑松盾时真元力补给不够,也就少了把灵器重新塑形的过程。
所以最终呈现的模样只是材料糅合后原始的黑木板形状,其实称呼它为盾已经算是夸赞。
就这样,许应驾驭着黑松盾一路南下,赶往瀚海国去了。
瀚海国位于山南最南端,整个山南地区的实力分布,称得上“外强中干”,位于山南最北端的真武国以及最南端的瀚海国,反而是整个山南国力最强的,这或许是南北两国灵机更盛的缘故。
瀚海国有着五位武道宗师坐镇,文风鼎盛,但是正如它的文风一样,瀚海国的孤立排外也是整个山南出了名的,想必那位投靠而来的梁国国师现在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相比于山南其他各国来说,瀚海国国土面积很大,有着大宁三四个郡那般大小。
瀚海全国上下设立府县而非郡县,拢共划分了五府,对应了镇国的五位武道宗师,许应此行要去的就是最南面的临沧府。
倘若有武者从大宁来,受惯了仙人气的武者刚入山南时必定是兴高采烈,因为山南北面各国都是推崇武风的,他能感受到民众那股发自心底的尊重。
但是当这位武者再往南走的时候,可能当初在大宁受的气又要重回心头了,就算不提先前梁国南面对武人的那种不公。
到了瀚海国,可能这位武者的地位还要更低一筹。
因为瀚海国的五位武道宗师都是属于那种半仙半武的真气宗师,其中四位都是去往海外求仙,资质不够才重回瀚海的,至于另外一位宗师,也是有得过海外散修传承的。
瀚海文风繁盛,文坛上尤其推崇“青词”、“骈文”,因为这些文体能够更好地抒发瀚海民众对于海外仙人的尊敬、仰慕之情。
如此,仙人们才能更加垂青瀚海国,不复海兽灾难,海族袭扰。
此时许应也是到了瀚海国临沧府府城跟前,脚下的黑松盾早就被许应收入了储物袋中,又换上许应先前的李秀才打扮,背上一个方方正正的竹书箱,就这么慢慢地走进了临沧府城。
第四十四章 出海
“烤鱼,烤鱼,正宗的烤沧龙鱼!”
“瞧一瞧,看一看呐!品相极佳的瀚海珍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瀚海拳,破海刀,激浪剑,诸位大侠,海外仙人传下的武技,我家铺子应有尽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本武功传家三代。”
“......”
嘈杂的临沧府城街头,叫喊声不绝于耳。
许应背着书箱缓缓走在街头,目光眺望前方,想要尽力找出一家靠谱点的出海船行。
脚步不停走动,不知不觉间许应就来到一家名为“隆泰商行”的店铺前,因为听周围百姓议论说,三天以后这家商行会有一艘驶往海外庐阳岛的海船。
其实这几天出海的商行也不止隆泰这么一家,但是许应打听到,隆泰商行的那艘海船已经第九次出海了,海上经验丰富,是出了名的安稳。
“请问,这趟去庐阳岛的海船上还有位置吗?”
许应也没作什么其他打算,就直接进了隆泰商行对着一位马脸小厮问道。
“去,去,去!海船位置这么贵,你一个穷书生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马脸小厮一边说着还一个劲地作出赶人的手势,脸上的轻视之意不言而喻。
“挪,不知道这个够不够。”
许应也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下品灵石给马脸小厮看了看。
这马脸小厮显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当即还要继续赶人走,但是一旁的掌柜却也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原本还在熟练打着算盘的双手,一抬一收上前拱手,微微笑道:
“够,够,客人要去往庐阳岛,海船上自然是有位置的,一枚灵石当然是绰绰有余的。”
边说着又是怒气冲冲地骂了这个小厮一顿,而后马脸小厮就灰溜溜地往后跑了,许应也浑然没在意这种小角色。
在大宁,一枚下品灵石至少在世俗里能换取百两黄金。
瀚海国是怎么个比例,许应不知道,但是他清楚瀚海灵石与黄金的比例可能更高。
因为灵石与修士挂钩,往往会让人想到许多东西,也能省却很多麻烦。
掌柜色眯眯地看着许应手里抓着的这颗下品灵石,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因为这趟海船船票哪怕是最好的位置,也就值个百两黄金。
要知道瀚海国一枚灵石最少也能换三百两黄金呢,除去中介费用,掌柜这次几乎白捡了一百多两黄金。
“客人收好,三天后直接去临沧码头上,那艘最高大的海船便是我们隆泰商行的‘隆泰号’了。”
掌柜也是马上转身回去柜台前,给许应拿了份上船的凭证文书。
这凭证文书鎏金镶银,显然也是特意定制过的,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隆泰”二字,里头恭恭敬敬地写了许多溢美之词,掌柜也只需要在其中的空挡上补上许应的名字。
但是许应却看不到空白地方写有什么名字,所以当即补充说道:
“我叫李岩,行李的李,岩石的岩,掌柜的赶紧写上去吧,别到时候搞混了。”
“客人,你这个是商行的金字文书,不需要记名也可以上船,也怪小的没有和您说清楚。”
掌柜面带歉意地解释道。
许应一听也是释然,将这金边文书收入囊中。
而后,就径自离开了商行。
商行里头。
许应走后,那位马脸小厮凑近掌柜身边,悄悄地说道:
“掌柜的,这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的雏儿啊,要不我们找城南的麻二悄悄给他做了,当时候二一添作五不就......”
“闭嘴,赶紧滚回后厨好好做事,和仙人扯上关系的人,是你这种东西能觊觎的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掌柜又是对着马脸小厮呵斥道,一来是许应能拿出灵石必然在某方面能和仙人扯上关系,杀了他可能会有麻烦。
二来,掌柜拿了灵石,再换黄金自己凭空得了百两黄金的好处,哪里还犯得着冒着被人报复的风险去赚取子虚乌有的好处呢?
时间一晃就是三日。
此时天空也是一片晴朗,万里无云,正是抛锚起船的好日子。
一大早,许应一个人穿着一身淡蓝色书生衣服,也没有背着那个书箱,缓缓走在码头的路上。
临沧码头很大,若是算上整块和码头相关的区域,那几乎占据了小半个临沧府城。但其实,拴着船的码头也就那么一块地方,稍微一打听许应就知道了。
此时码头上大半船位都是空的,许是已经出了海去。掌柜说的最高大的海船,许应自然一眼就能找出。
毕竟那艘最高的海船上,一群人也正在忙忙碌碌地检查海船、搬运东西,准备出海。
许应检查了一下储物袋里头的东西是否准备齐当,也就加快了脚步,走上了那艘隆泰商行的海船。
海船很高很大,船身通体都是用那种巨木打造的,船上共有两层,如果不算上船上水手、小厮居住的船舱。
船头挂着一位仙人模样的白石船首像,据说这是几千年前驱逐海兽的海仙人,那些个常年出海的海船上也大都喜欢挂着海仙人像以求平安。
此时,一位高约二尺的黑汉子拦住了许应,大声说道:
“船要出海了,你这书生还是走远点吧。”
许应也不回他,只是慢慢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份鎏金文书,这黑汉子也是识趣地领着许应进了隆泰号上专门给客人们居住的二层。
二层比起忙碌的甲板显得有些空空荡荡,也没有那种一上船就四溢着的鱼腥味。
整个宾客的主体自然是那些天然带着香气的楠木,而后一些座椅、板凳、桌几之类的也都是用名贵的楠木打造。
室内正中也点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香料,用来驱逐外头浓厚的鱼腥味以及缓和室内气氛。
黑汉子领着许应上了海船二层后,就自己走了。许应一进二层的宾客室,也只是瞧见了里头坐着三位准备随船出海的其他客人。
许应法目一张悄悄扫了眼这三人的修为,两位内罡,一位外罡,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离许应最近的一位,是个同样穿着书生衣服的中年男人,比起许应他自然是显得彬彬有礼、成熟稳重,令人如沐春风。
看见许应进来,这位中年书生也是起身拱手,礼貌地说道:
“鄙人临沧府计博裕,不知小兄弟是?”
“在下李岩,梁国逃难来的,想去海外仙岛碰碰运气。”
许应也是姗姗答道,略显稚嫩的样子。
能上的了隆泰号的又怎么会是梁国普通的逃难平民呢?计博裕心中也已是认为许应应当是梁国权贵后裔,当即也是向许应介绍道另外两名同船的客人。
“这位在喝酒的壮士,是我瀚海国滦迭府赫赫有名的黑砂掌‘康良朋’,康大侠。
至于那位一袭红衣的姑娘,小友可能认得,叫做‘红霞’也是和你一道从梁国来的,是以前梁国国师的孙女,据说是因为不齿他爷爷的做法,就独自离家想往海外去。”
红衣女子自然是那位唯一的外罡修为武者,而其他两位都是内罡境界武者。
闻言,许应也是知趣地拱手对着两位有缘同行的朋友,礼貌问候道:
“梁国李岩,见过康大侠、红霞姑娘。”
两人见许应礼貌也是起身回礼。
就这样,贵宾室里头的四人这么继续呆着,等候海船正式起行出海。
第四十五章 风暴
“呱、呱、呱......”
“呼、呼、呼......“
呼呼的海风轻轻拂动许应淡蓝色衣服上的长摆,衣摆随风飘荡。
迎着天空中一轮晴日,听着不时飞过的鸟类妖兽呱呱啼鸣,再闻着有些鱼腥味的甲板,许应感觉自己能轻易地吐纳海面上的每一丝一缕的灵机。
入海越深,灵机越是变得浓厚起来,不复山南地方的贫瘠,许应的心情也是越发变得畅快起来。
此时,许应正一个人枕靠在隆泰号前头的海仙人像一旁,因为陆续贵宾室又是进了好几位身份、服饰、年龄各异的客人,二层贵宾室也是显得嘈杂起来,许应也就一个人走到船首的甲板处吹着海风望着海景歇息一二。
隆泰号已经有一天多了,如今正是午后时分。
隆泰号的船长显然也是十分尽职的,许应看他指挥一众船员起来,如驱臂使十分娴熟干练。那一众船员拉动弦帆,控制航向的状态也是让船上看到的客人觉得此番航行定心不少。
其实这艘隆泰号属于半客半货型海船,船上一楼的地方修的十分宽大出海时也能多捎一些想去海外仙岛的武人,回来时更能载着很多海外仙岛特有的货物,比如仙人们炼制的丹药、器具等等。
“李兄弟一个人在这偷闲啊?”来人一身精壮肌肉,短须黄肤,也是后来上船的客人,许应与他还算得上是老相识。不正是,许应养伤时候在文曲庙前见到的那位护卫领队吗?
这汉子名叫夏玉,似乎这么文静的名字与他的形象完全不符合,许应也是惭愧,别人护送了自己走了这么久,还给他一些疗伤药剂,居然现在才得知他的名字。
不过因为许应换了一身打扮,又重新改变容貌的缘故,夏玉现在只是认为许应是先前梁国某位权贵的子嗣后裔,并没有多想,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主动找许应聊了起来。
“夏兄,你怎么也有空来这甲板上乘风了。”
“还不是看着那个奸诈国师的孙女,我心底里就来气。”
说着,他粗壮的双手也是重重地拍了身后的围栏几下。
而后,又是恶狠狠却又带着一丝悲伤地说道:“若不是国师为了一己私利,暗害了狄帅,梁国故土不至于沦陷至斯啊!可叹我还为了些许赏钱,为这老匹夫压送过生辰贺礼。”
“夏兄莫要悲叹了,谁又能想到这老匹夫丝毫不顾家国社稷、黎民百姓安危啊!”许应也是出言劝慰夏玉道。
说着,远处天空海面突然变暗了一些,一些平时飞在海面上的鸟类妖兽也不见了踪迹。
“李兄弟,你快看天好像变暗了!不对,好像有东西要过来,快去通知船长!”
“怎地,天突然变得这么黑,不会要遇上风暴了吧?”
船上另一边,隆泰号的船长此时也紧紧皱着眉头,又急匆匆地对着船员不断下令。
“王二,赶紧去把船帆收了。赵四、李狗子你们两个一起去帮他。”
“大副,你去通知二楼的贵客,风暴来了叫他小心。张娃子,你也去跟一楼那些客人也说一声吧。”
“屠狗子,你动作快,赶紧爬上弦杆,拿上望镜,好生给我看着风暴的一举一动。”
船长虽说脸上的眉头随着风暴不断靠近越来越深,但还是从容不迫地指挥着一众船员去做准备。
“怎地如此倒霉,会碰上这种大风暴,我还指望这趟回去给家里在府城买幢小院哩。”旁边一位中年的船员哀叹道。
“老王啊,别慌。船长以前带我们出海的时候,这点风浪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另一位稍微年长的船员也是劝慰他道,其实他也是在劝慰自己。
船员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来应对前面风暴的来临,船上的客人也渐渐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毕竟也是关乎他们自己生死的事情,容不得马虎。
此时,船上的一切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孤零零的隆泰号仿佛一艘随时会被打翻的小船,怯怯地飘在海面上,显得那么弱小、无助。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
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狂风紧紧抱起一层层巨浪,恶狠狠地把它们甩到隆泰号上,把船板上好几位船员卷下船去,人力这一刻显得那么渺小。
紧接着,又是几道巨浪袭来,浪花打在隆泰号上,整个隆泰号被撞的在这海面上险些翻了跟头。
“不好,海妖兽。”船长也是发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
伴着他的惊叫,船底下开始出现许多黑色影子,影子们不断在船底海下游动着。
不一会儿,好几只样貌丑陋,浑身绿皮还起着疙瘩,头有些像是蛤蟆,但却有着四只手臂,背着一块小的壳或者说更像是瘤子的怪物,从海里跳到船上甲板上来。
“欧沃,沃欧,喔喔喔,呕呕呕......”这些怪物似的海妖兽不时地叫着。
“别怕,都是些跟着风暴吃死人的海妖怪罢了,也就和我们人类外罡武者差不多的实力,大家伙别怕!都一起跟我抄起家伙,干掉他们。”有位见识丰富的客人大声叫道,想要鼓励船上的人奋起反击。
只是这些海妖怪越来越多,再加上风暴不断拍打船身,整条船摇摇晃晃,船头又是流着海水,滑的很是厉害,武人们能发挥的实力可能十不存一,海妖怪们反而如鱼得水。
刀、枪、剑、戟碰撞着海妖怪身上坚硬的瘤壳,迸发出零星的火光。在这漆黑的海面上反而,独有一番风景。
许应此时也是感到了危机,也不好留手,取出储物袋里头的那面黑松盾,左砸右砸打死了不少海妖怪,众人也都忙着清理海妖怪,也没注意他是从哪来的黑松盾。
彭!
一只海妖怪被许应重重的砸飞到船上的围栏上。
许应也是趁此机会给自己打上了几道水息术、金刚术等。这水息术能让许应在水下呼吸些时间,至于金刚术则是金刚符的法术变种用来防护周身。
许应施法时的灵光一闪,也是被身旁一些人看到,纷纷喊道:
“快看,仙人!仙人在我们船上呢!大家伙,坚持住,有仙人在,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的。”
闻言,其他人也是瞬间提起了几分精神,愈发卖力地清理起甲板上的海妖怪来。
渐渐地,那些攀上甲板的海妖怪都被船上的武人、船员以及许应清理干净。
这些人刚要开口,夸赞许应时。突然一旁弦杆上的屠狗子惊声大喊道:“大浪来了!大浪来了!快抓紧栏杆!快......”
话没说完,一卷如龙般的巨浪一叠一叠地扑向了隆泰号,在茫茫大海里头的隆泰号被这如龙巨浪打翻个跟头,在海中不断滚动起来。
许应把自己和船上的一艘小船紧紧施法附在一起,又连续补上了好几个水息术,但是没办法,筑基期的修为在这骇人的风暴海浪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许应也只好蜷曲在小船里头,听天由命了。
......
一堆堆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
大海抓住闪电的剑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浮动,一晃就消失了。
此时的海面,哪里还能看见隆泰号的影子,空荡荡的海面只余下一些散碎的木板漂浮,偶尔还会浮起来几具尸体。
许应也是伴着救生小船,晃晃悠悠地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