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一直在那两人身上逡巡,盛倾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皱眉道:“你若是羡慕,我也可以给你种。”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讨厌傅丹朱对别的男子过分关注。
傅丹朱被他凑近说的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低声恼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有,谁要你……种什么……”
她害羞的模样让盛倾的心情成功愉悦起来了。
“知道了。”桌下,他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猴族妻主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热情而不见异样地谈笑风生,简直是离谱。
这是宁晚萧心中暗自腹诽的话。
不过,对方表现的这么自然,他自然不能落了下风。
虽然对于昨晚的事,他每每回想起都觉得恶心,但面子工程是必不可少的。
“不知贵客们昨夜睡得可还安稳?猴族的生活习惯和人族不同,房屋建筑也大不相同,有什么住的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我尽量让族人们安排妥帖。”
宁晚萧不冷不热地答道:“多谢猴族妻主关心,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那就好。”女童微笑着点了点头。
又你来我往扯了几句别的没什么营养的话,宁晚萧再次开口道:“关于猴族圣物一事,想请问妻主是如何打算的?”
女童没有像昨天那样继续回避,依然笑着答道:“圣物自然是要好好保管的。”
宁晚萧皱眉:“与其放在猴族,倒不如让我带回玉龙岗,玉龙岗内高手众多。比起这里,能更好地保管好圣物,以免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
他最后一句的暗示意味很强。
女童轻笑道:“我们自己的东西,交给外人保管,宁公子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很好,这几乎可以算是明确的拒绝了。
宁晚萧面色冷然道:“猴族妻主这是要和玉龙岗作对?”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了。
并不是毫无依据的,就比如说,傅丹朱眼尖地看见了周围陪酒的女猴妖不动声色将手按到了腰间的兵器上。
就连宁晚萧这边的明面上的侍卫,潜藏着的暗卫,都蠢蠢欲动。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猴族妻主先笑着开口道:“宁公子言重了,我们不过是打算自行保管圣物罢了,怎么就成了和玉龙岗作对呢?”
宁晚萧知道猴族妻主选择示弱并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因为现在打起来会很混乱。
他同样也不打算轻易动手。
于是他沉声质问道:“猴族在我玉龙岗下辖的集镇里肆意杀人取血,从而温养你们所谓的圣物。如果你们继续如此,集镇上将要死多少人?这还不是和玉龙岗作对?”
女童不急不慢,掸了掸飘落在袖上的落叶,缓声道:“宁公子过于激动了,我怎不知,玉龙岗对于流民的命,也如此重视了?据我所知,流民的命还不如玉龙岗内一条狗的命值钱,我不过是杀玉龙岗几只狗,何至于此?我们每年都会同玉龙岗互通有无互惠互利,如此和谐共生的关系,何至于连几条狗都舍不得?”
听到她如此自然地将流民比作狗,傅丹朱拳头硬了。
但她心里也清楚,猴族妻主说的,不过是玉龙岗内的实情罢了。
只是玉龙岗内,没人会这么明着说出来。
宁晚萧听着她的话,不由得下意识看了傅丹朱一眼。
注意到这一个细节的傅莹素掌心收紧,心情复杂。
前世宁晚萧一直把她当做救命恩人,深信不疑,所以对她一直都很好。这一世他的救命恩人变成了别人,难免不会对那个人过于关注。
唯一的办法,是让那个人消失。
姐姐,不除掉你,我心委实难安呐。
傅莹素紧紧是一个低头,心里就多了一条奸计。
眼下在猴族,这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没人知道她在暗暗打算什么。宁晚萧沉默了片刻看向女童道:“看来猴族妻主对我们人族有很深的误解。我们可以自相倾轧,争锋相对,但若是有外族入侵,我们是一定会共同抵御外敌。”
冠冕堂皇。
女童在心里暗嗤了一声。
明明是想把圣物据为己有,却非要打着编出来的正义旗号,人族对于师出有名的执着,他们兽族还真是不能苟同。
果然是越文明,就越虚伪。
“是吗?”她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而后笑道:“若真如宁公子所说,那倒是我误会了。既然如此,念在我族和玉龙岗多年和平共处的关系上,我给你这个面子,不再杀千家镇的镇民,如此,事情便算解决了吧,我们可以继续心平气和地用餐了么?”
她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宁晚萧倒不好继续发作了。
也不好再提将圣物带走的话。
据他所知,这颗猴族圣物在初步苏醒之后,如果想要彻底苏醒,至少需要连续一个月每天以精纯的鲜血供养,猴族妻主是打算半途而废了吗?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便被他迅速否定了。
绝对不可能。
如此,只能先静观其变。
打定主意后,宁晚萧也不着急走了,用完午饭,在猴族一名地位尊贵的女妖的带领下,游览了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
还真就是吃喝玩乐。
傅丹朱跟在他们后面,心里想着猴族妻主所说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她观察那竹管的浸染程度,显然是每日都有大量血液流过,才能在几天内造成那个程度的变色。
猴族妻主决定中断,就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质问?
她想了想着,悚然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服软,分明就是要撕破脸的前兆了。之所以会答应,不过是想先稳住宁晚萧罢了。
如果猴族要动手,今晚一定是最佳的时机。
傅丹朱手心渐渐浸出了些汗,盛倾牵着她的手,察觉到后不由看向她,“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口型说了四个字:
今晚离开。
盛倾皱眉,良久,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