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父亲节
2018年6月17日，周日，父亲节。
早晨，我驾车带着妻儿赶往秋池镇看大大妈。昨天大大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家过节，这是他坚持近20年的习惯——“每逢佳节必问归期”，明天恰是端午节，正好两节一起过。
儿子择校上学的事还没搞定，可节不能不过呀！
出发不久，小妹打电话让我走她家将李文明带上。原来李文明腰椎犯病，吃止痛药引发阵阵恶心烦躁不安，怕他在家里影响女儿学习，所以让他跟我车先走。到小妹家，她拿出冰箱里的牛羊猪肉，礼品粽子，还有孩子吃的零食等让带给大大妈。
到大大妈家，正慧和李文明下象棋。我动手组装随车带去的八成新落地扇，因我从监控里看大大妈舍不得开空调，他们将那台1986年夏天买的笨重却风力依旧强劲的老电扇在屋里搬来搬去实在不方便。老婆则帮着大大妈准备午饭。
装好电扇，我对大大说：“今天父亲节，干脆把明天的端午节也一起过了吧。”大大笑盈盈的说：“行呀，你把中秋节一起过了都行。有好吃好喝天天都过节！”我说：“那好，我去超市买几瓶黄酒，端午节应喝黄酒。”
从超市回到家，我将几种黄酒和酸奶等摆到餐桌上，拍了张照片发到只我兄妹几家的微信群里，并发消息催促“准备来的赶紧来，要开饭了。”很快大妹回：“正平上午去学校参加模拟填志愿，下午和同学约好了去看电影，我们只能晚上过去了。”小妹则回：“马上就到！“
一家人围坐餐桌其乐融融，正慧粘着表姐李佳颖不停问这问那，我和李文明及爸妈喝黄酒，小妹和老婆喝酸奶，大家吃喝闲聊。
小妹对我说：“你晒完黄酒，大姐知道我们都过来了，打电话问我怎么不事先约她一起。”
我笑道：“大大昨天打电话给我时说要约你们，我当时就火了，还说‘谁有空就回，不要打电话统一约了，每家情况都不同’，他听我发火就说听不见，然后就把电话递给妈了。”
大大坐我旁边望着我，听我说完，突然来了句：“是正好赶上我听不见。”我笑道：“原来你是选择性耳聋呀。”大家都笑了，大大笑出了鼻涕。
饭后接着闲聊，大大问：“小宝到底上哪个学校，是不是66中呀？”
我说：“还没确定，还在等特长生招生细则。”
大大问：“哦，要不要我找赵玉兰问问？”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就不要出面了，上次吃饭时你跟她说过了。她一直没给消息，要么确实搞不定，要么不念旧情不想帮忙。我倾向于她搞不定，也不打算指望她。”
妈在一旁说：“这丫头现在学坏了，以前口口声声叫‘妈’，忘本。”
我说：“按照往年特长生政策，正慧可以择校上66中西校，我想看看赵玉兰的态度，年初聚会时求过她了，如果她主动问起这事我就把顺水功劳给她。”
李文明摇头道：“赵玉兰彻底被李青山带坏了，反正我是看不惯这俩口子。”
我笑道：“我心里有数，再等等看。”
大大说：“小毓树家正强，今年也小学毕业，前几天他去少林武校给正强报名，顺便上来看看，我才知道。”
我说：“哦，去少林武校报名干嘛？准备让正强练武弥补他人生遗憾呀？”
大大说：“不是练武，少林武校现在改成寄宿制民办中学了。”
我说：“哦，他早就应该把正强带出来上学了。”
大大说：“你伯伯年纪大了，带不了正强了。”
我没好气的说：“他就是年纪不大也带不了正强，祸害三代人，早该死了。”提起大伯和堂哥，真是感慨良多一言难尽，却不敢多说——怕引起妈对他父子俩过往和现在种种恶劣行径的难以控制的近乎病态的控诉。
堂哥只身在房南市打工近二十年，早些年我们劝他像有些农民工那样将妻儿带在身边，有利于孩子成长，有机会享有城里更好的教育资源。近些年就没法劝了，大伯大婶年纪大了离不开人了。而他在误了女儿之后大概有点明白了，可是现在的确有些晚了，正强比正慧大半岁，小学被放养七年，成绩一塌糊涂。从本质上堂哥和正强小学教育是一样的，父子俩是相隔近四十年的校友。突然“轮回”两字以不可阻挡之势闯入我脑海，挥之不去。
亲戚们觉得早在二三十年前，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堂哥帮他亲姐姐和姐夫在房南市郊做豆腐生意时就应该考虑留在郊区。我也认为留在郊区是完全可能的事，堂姐和堂姐夫做豆腐主要供应附近大型国营单位小社区里的菜市场，忙过来时也直接去乡下卖，多加堂哥一个豆腐摊并不会饱和。当然，堂哥留在郊区也可以不做豆腐，据我所知，堂姐夫弟弟也在那时去做豆芽生意的，没过几年便举家迁过去定居下来，后来拆迁时堂姐夫兄弟两家都分得了房产。总之，留下，一定有办法生存。
而堂哥不愿留在郊区，更不愿继续帮大姐家做豆腐，理由一大堆——大姐家生意好活多人累，大姐夫人太精看不顺眼，等等。他没有求姐夫相助而谋求留在郊区之心，回老家无拘束自由自在。刚回老家那几年，他开了间豆腐坊，后嫌太苦，便随潮流只身进城打工。许多进城务工之人，忍着生活的清苦，仍将妻儿带在身边既维系亲情，也为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环境。
至此，我又绕不开想堂哥离开堂姐家没几年，堂姐怒杀与堂姐夫有染的女人，最终伏法被枪决，留给族人永远的心痛。可怜的堂姐，如花似玉的姑娘，终身所托非人，养育一双儿女，白手起家经营豆腐坊。现在每想起堂姐，总是满脸冻疮和皴裂的双手以及忙碌在豆腐坊的身影。也许，堂哥留在她身边，生活会有另一个版本。
堂哥的种种行径，在家乡人眼里叫“不顶龙”，作为堂弟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平复思绪，我对大大说：“由于毓树哥太‘不顶龙’，我想法也变了，你和妈以后不在了，我不想让你俩回老家了。”
大大笑道：“我和你妈，死后随你们怎么葬，不管了。”
妈恨恨的说：“撒了最好，不要回居瓦房。”
我不知大大和妈是真开明，还是对家族深深失望乃至绝望了。果真如此，那正慧和正强将来的交集必定少得可怜了。
第015章 走特长生流程
套用朱自清先生的话——“这些天心里颇不宁静”。
2018年6月23日，特长生招生政策细则仍迟迟不出台，小升初第一阶段网上报名已于昨日结束，我没报名，决心赌到底！
这些天，我仅在一次次查询区教体局官网时才能获得短暂安宁，每次查询结束却被推向更深的焦虑。这种心境让失业在家逾半年之久的我几近抓狂，根本无法安心写东西，转型也无从提起。
2018年6月24日上午，儿子说肚子又不舒服了，还说好紧张，担心26日小升初毕业考试。看得出他是真紧张，我便建议一家人去爬房孤山，运动可缓解精神紧张。儿子不愿上午爬山，要先做作业，做完作业又说紧张。见他心神不宁无法学习，我又建议下象棋以分散注意力。
下午爬山真是热，不过儿子兴致很高，满身大汗脚下仍呼呼生风如履平地，真长大了。我常运动体能还行，老婆则累得够呛，举步维艰，最后每蹬一步似乎都在拼尽全力。
登顶后，老婆瘫坐在石凳上休息，仿佛溺水者死里逃生爬上岸心悸不已喘着粗气，目空一切。我对儿子说：“上午我俩战平了，现在杀一盘——决战孤山之巅，好不好？”
儿子慨然应战，我们通过手机QQ游戏“天天象棋”对弈。一番苦战，最终我输了，儿子当然非常高兴，转身便向妈妈绘声绘色的报捷。
山太小，无甚可玩，我们便慢慢下山。到山下停车场儿子说：“我不想回家太早，不然又紧张，我要混到天黑再回家。”
我笑道：“那我陪你再爬一次山可好？”
儿子摇头道：“不想爬山，没意思。”
我皱皱眉头道：“你紧张什么呀？你平时学习努力，成绩名列前茅，根本不用担心。”
儿子认真的说：“我怕考不好会影响择校。”
我一阵揪心，安慰道：“不用担心，毕业考不影响你择校。择校由我和你妈负责，你不要操心了，你和妈妈去逛公园吧，我去给车加点油。”
2018年6月25日，我总算等到《房南市孤山区2018年初中特长生招生工作实施办法》出台，不过并非在官网看到的，而是老婆接到郑主任转发后再转发给我的。其中所涉报名条件即专业要求，据郑主任说教体局会直接下发到校长手里，各校由校长指定专人经办。再等。
总之，特长生招生工作开始了。
2018年6月26日，特长生招生各项目的具体专业要求也出来了，当然还是老婆转发给我的。
老婆说：“我去找正慧班主任，班主任说特长生登记表已发下来了，专业要求本来校长在工作QQ群里也发了，但很快被撤回了，她现在不知如何操作，据校长说要开班主任会议来宣布如何操作。”
我皱眉道：“哦，为何要撤回？这是要出幺蛾子的节奏呀！”
老婆说：“我直接在QQ上问校长，校长说棋类获得区级比赛第一名，市级前二名，省级前六名，即可报名。”
我不禁高兴起来：“哦，专业要求和往年差不多呀！”
老婆说：“不管有什么幺蛾子，下午我去找班主任拿表先填了再说，原本就应该公开的事，搞的神神秘秘，真是的！”
我说：“幺蛾子最喜生长在神秘的灰色地带。”
2018年7月2日，儿子毕业考试早结束了，离校一周多了。我在家陪儿子，真切的感到——儿子小学已经毕业了，在家等着上初中。而我也在等，等了却儿子上学的事，才好接着写东西完成转型。
学校还没有正式放假，老婆手上还有些杂事，尤其心事未了，甚至盼迟点放假才好。上午10点多老婆就回家了，她说上午郑主任带着特长生材料去区教育局上报特长生登记表。
下午2：30，老婆打电话询问报名情况并向我转述，郑主任说在报名现场看到其他学校上报棋类特长生材料，有省第5名和第6名的，没注意看是什么棋类。贾正慧报名资格审核通过，仅看重区象棋冠军证书，三好学生之类的证书不看。郑主任还说感觉情况可能比较复杂，建议如能托到关系就抓紧找人。
转述结束，老婆说：“我这边学校材料上报流程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啦。”
我说：“好的，我来和李文明说说。”
我将正慧特长生报名表照片用微信发给李文明，又发一段文字“今天报名成功了，你从教育局找人关注，出于两点考虑：一则防止正慧符合政策却被其他有关系的人给黑掉了。二则若见正慧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请出力帮一把。”
当然，最后我明确的表态“涉及到相关费用说一声”。
想着报名通过，赌特长算是赌着了！心中无比喜悦，我顶住网上报名的煎熬是值得的正确的。
晚上，康家燕在朋友圈幸福满满的晒儿子钱文睿在自学七年级课程的照片。小升初确定的学生吃完定心丸，已经在窥探初中了。
2018年7月3日晚上，钱弥昕发微信：“儿子上学的事搞定没有呀！”
我：“没有，正在搞呢。”
钱弥昕：“哦。”
我：“你家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啦。”
钱弥昕：“还没，但定了，没问题了。”
我：“定了好呀！”
钱弥昕：“本周还得请客。”
我：“为上学吗？”
钱弥昕：“是的。”
我：“不是给过钱了吗，怎么还要吃呀？”
钱弥昕：“没办法呀，是中间人安排的，说还是吃个饭好。”
我：“折现给他得了，省得去看那些人嘴脸，花钱买恶心，烦！”
钱弥昕：“真想弄点砒霜给他们吃，一了百了。”
我：“那就过了，罪不至死，你也不必枉赔性命，呵呵。”
钱弥昕：“唉，这叫什么事呀，……”
我叹道：“唉，……”
聊不下去了，我陷入沉思。
我回过神来，发微信催李文明：“有没有接上头，区教体局报名环节结束了，从明天开始进入公示环节。”
李文明：“人找到了，答应帮忙，等两天给回话。”
我：“好，过几天资格审核通过的特长生名单会在区教体局网站上公示，正慧上公示名单可能问题不大，但接下来的特长专业考察和录取是最容易出幺蛾子的环节。”
李文明：“知道了。”
我：“你多费心，保持联系。”
若不找关系，担心符合条件却被他人找关系给黑了；找吧，也担心所托之人为一己之利将事情人为搞复杂了。两难呀！
第016章 那人正在办
2018年7月6日，下午4左右酷热难耐，我正在家写东西，接到大妹电话：“在家吧，到你家楼下了，一会上去看看。”
我推开儿子卧室门，对吹空调玩手机的老婆说：“正慧大姑在楼下，一会上来。”
老婆头也没抬低声说：“知道了。”
正慧闻声微微一怔，然后继续看课外书。
我关上门，转身拿只玻璃杯洗洗，然后放少许上次从雨嘉山茶市买的绿茶，我非常喜欢这种茶，味苦耐泡，清香自然。不出几分钟，大妹便到了，我将她让到屋里，加水将茶泡上并递给她。老婆闻声从里屋出来打招呼，然后又打开客厅空调。
大妹说：“杨总带我去孤山区教育局找人帮忙，回来经过这，就上来看看，等会陈武文下班让他走这拐一下带我回家。”
老婆问：“去教育局办什么事呀。”
大妹说：“戈玉柏家三宝要回来上小学，他不怕花钱就想上个好学校，托我帮找找关系。正好陆正平同学爸爸杨总有门路，就带我走一趟。”
戈玉柏是陈武文发小，我在大妹家遇过几次，戈玉柏事业全在深圳，发展得不错。我有点纳闷他为何不把孩子带在身边上学呢。
老婆笑道：“你真会交际，陆正平同学爸爸有门路你怎知道的。”
大妹笑道：“陪读时跟杨总老婆等几个家长没事打牌聊天得知的。”
我说：“晚上在这吃饭吧，你打电放给陈武文，我来约毓兰和李文明，正好小聚一下。”
打完电话，我对大妹说：“毓兰在学校，她说接上佳颖就过来，可联系陈武文啦？”
大妹说：“联系了，他晚上过不来，他和同学约好了饭局。算了，改天吧。”
我笑道：“毓兰约好了，她听说你在这里，说正好找你有事。”
大妹笑道：“她找我一定没好事，十之八九想让我给李佳颖陪读。”
我笑道：“不知道，还真有这种可能哦，你现在是资深陪读人士啦！”
我打电话在附近常去那家小饭店定了个小包厢，并将地址发给小妹。老婆陪大妹闲聊，我无法再自顾自写东西，儿子也没法看书学习了，于是我带他下象棋。
吃饭时，李文明笑嘻嘻的说：“大姐呀，我给你找了个事。”
大妹还未开口，正慧接了句：“是不是让大姑去给姐姐当陪读呀。”
李文明仰天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大笑。
李文明止住笑声说：“是的，被小宝猜中了，只好供认不讳了。”
小妹说：“我就是在租房子才来晚了。佳佳开学就高三了，本来不准备租房，她同寝室其他几个同学都租房了，她也想租房。”
我说：“高三是关键时期，也是拼身体，家长都想让孩子吃好休息好，所以纷纷租房陪读。”
小妹说：“是的，大姐要能帮我照看佳佳就好了，陆正平上大学，你也没啥事了。”
大妹说：“我要和你陈哥商量商量。”
小妹说：“陈哥也可以过去住，房子很大，离他上班也不远。”
大妹说：“我回去商量一下给你回话。”
吃完饭，回到家，正慧和佳佳看新版电视连续剧《水浒传》，还特地挑选《智取生辰纲》、《林冲棒打洪教头》等精彩桥段。
我见姑嫂仨在正慧卧室闲聊，便将李文明拉到另一房间，关上门，问道：“正慧择校的事有没有进展？”
李文明说：“那人正在办，今晚就在陪领导吃饭。”
我说：“那就好！领导过问就没问题了。攻关费用要多少，到时你和我说一声。”
李文明摆摆手说：“不需要，不需要。”
老婆将正慧各种获奖证书摆满餐桌，小妹正用手机拍照，我上前说：“这么多证书足以证明你家侄儿优秀，但关键时刻却不顶领导一个轻声招呼。”
小妹说：“是哦，没办法。”
大妹说：“小宝这么优秀，不上66中，那就真可惜了，李文明你要上心去办呀。”
李文明笑道：“这个自然。”
老婆等儿子睡觉后问：“你有没有问李文明小宝上学的事？”
我说：“问了。”
老婆：“他怎么说？”
我说：“李文明说那人正在办。”
2018年7月8日上午，李文明打电话说：“那人说小升初还有一次网上补报机会不用担心，感觉他说的好像不对题吧。”
我急忙道：“不对题，他可能误以为我家在网上没报上名，我当然知道还有补报机会，这是常规流程。正慧走的是特长生招生流程，他应该是理解错了。”
李文明说：“是呀，我就觉得他说的有点不对题，知道了，我再找他。”
放下电话，我不放心，怕李文明讲不清，便给他发微信：“正慧是按《房南市2018年初中特长生招生工作实施办法》给的流程在走，学校已上报到区教育局，资格初步审核已通过。按规定，很快将在教体局网站上进行通过资格审核公示，接着是拟录取和录取两次公示。托那人目的是：希望他从教育局关注一下，保障正慧在符合条件时能正常被66中西校录取，如按流程录取有困难时则施以援手，包括录取后的分重点班等。先尽量按政策走流程，实在走不通就走关系择校，因为关系择校要交一笔不菲的择校费。”
午休时，天气炎热，哮喘的毛病让我无法开空调，旧电扇嗡嗡作响，心里莫名的烦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突然发现老婆站在卧室门口，也不说话，我没戴近视眼镜，看不清她的神情，不知发生什么事啦。
老婆见我醒着便说：“特长生公示出来了。棋类总共只有4人符合资格，其中三人报的是66中东校，而东校正好计划招3人。西校只正慧一人，而西校计划招6人。”
我兴奋的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我跳下床，打开电脑，登录教体局官网下载公示附件，打开仔细看了几遍，然后将附件发给李文明，让他找人时心里也好有个底。
第017章 都焦虑
2018年7月9日中午，老婆说：“上午在学校遇到郑主任，问她怎么放假还到学校去，她说小雪在附近学琵琶她闲着无事没地方去；我说区教体局网站上特长生公示了，感谢她给正慧报名，她说不用谢是份内工作；我说后面还有几轮公示，不拿到录取通知书总不放心，她说正慧应该没问题；我问小雪可确定上哪里，她说准备上66中西校，已给上级写报告反映实际困难。”
我说：“郑主任八面玲珑，真有办法。”
老婆：“你说她向上级打报告这办法可靠谱呀！”
我：“相当靠谱，也许就是受局里某高人指点的，这不过走个过场，走个流程做做样子而已。”
老婆：“不过她家困难也是真的，老公是便衣警察工作和生活都不规律，公婆年纪大且离她家远。如果上66中西校，她早晚可以带着女儿，公婆家离校近中午可以接送小雪。”
我：“是否真困难不关键，有高人指点才是。”
老婆：“反正她人灵活路子广。我问她哪个班好，她说一般特长生都分在好班。”
我：“按理也该如此，好不容易将特长生招去，不好好培养招去干嘛！”
老婆：“她还说66中西校今年有两个班不错，一个班是校长亲自带，另一班好像是教政治的老教师带。”
我：“嗯，分班是后话，暂且不提，等录取后再说，反正李文明那边已托了人。”
2018年7月10日晚，老婆接完电话说：“郑晓玲家孙浩宇今年也小升初。”十几年前俩人在杜金技校教书，比较投缘，常有走动。
我笑道：“两位妈妈自然要聊小升初吧。”
老婆也笑道：“是的，她家孙浩宇在梨花小学，按学区划分可直接上房南中学，她打算就近入学，不折腾择校。”
我说：“挺好呀，房南中学也不错呀！”
老婆说：“她说梨花小学搞小升初模拟考，考过一段时间后，有些在梨花小学借读且考试成绩较好的学生家长就接到了房南中学电话，大意是说有资格去房南中学登记择校上学。有熟识家长问她有没有接到房南中学电话时，她才明白原来今年不准搞择校考试，所以房南中学借梨花小学模拟考之机以择校考试卷代之，实施暗渡陈仓。小郑急坏了，久久等不到房南中学电话可怎么办呀。一天早晨，她突然脑子清醒了，恍然大悟——本来按学区她家就该上房南中学又怎会接到择校通知呢，择啥校呀。”
我笑道：“是呀，事一关己，心神即乱，聪明人也犯糊涂。”
老婆说：“是的，她虚惊一场，直骂自己脑子坏了。”
我说：“之前听钱弥昕说房南中学在上善国际小学搞过一次，和梨花小学差不多的暗渡陈仓，不过钱文睿未通过。”
老婆叹道：“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笑骂道：“要说中国人真他妈的聪明！”
2018年7月12日晚，我问老婆：“刚才散步都去哪儿啦。”
老婆说：“也没去哪儿，就在楼下聊天。”
我：“你这不是散步运动，是嘴皮运动！锻炼效果想必更佳吧！”
老婆：“你就嘴好，我刚到楼下就遇到住我们这栋9楼的学生家长，她家孩子从宣河小学毕业直升闻山中学，今年中考。她逮着我就说孩子的事，她家考713分，只能上九中，离家太远必须租房陪读。老城区房难租且房租高，生活开销加大，而高二高三又转去市东郊的九中新校区就读，还得再次搬家陪读。她抱怨这学上的真是蛋疼！”
我：“蛋疼！上学和上医院看病一样——没话语权，只能一个劲表示同意，否则对方就不理你。”
老婆：“唉！对了，你还记得以前租在我们这栋12楼我同事潘老师吗？”
我：“知道有这事，人我没印象。”
老婆：“潘老师儿子开学六年级，成绩一般般，什么证书也没拿到。她家户口还不在这边，连闻山中学也上不了。这两天学校组织培训，她无心听课，不停的上网查66中西校学区内的房源。”
我：“现在买学区房恐怕来不及吧。”
老婆：“就是呀，她老公在十九中，按说俩口子都是业内人士，应该早早规划。她听我说种种择校情况，连忙让我拉她进小升初微信群，我说这个群使命已完成快解散了，关注下一届吧。我还给她分享小升初微信公众号。”
我笑道：“你成小升初专家啦！”
老婆：“潘老师家离K大附中不远，但K大附中要求成绩好，还要有人推荐，明年可能还是要市级三好学生证书，可是潘老师一直没关注，她家连区级三好学生证书也没拿。”
我笑道：“她家孩子成绩一般，怎可能拿到三好学生呀。”
老婆：“搞笑，她看我家走特长成功了，她也想走特长，可她家课外什么特长项目也没学过，现在哪来得及，比赛证书可不是想拿就拿的。”
我：“是呀，就算他某项特长够拿奖水平，政策认可的赛事机会却并不多呀，她家不可能走特长了，你要明确告诉她。”
老婆：“我帮她算过了，什么特长也来不及了。潘老师说只能买学区房了，可现在手上钱又不够首付。如果回户口所在地上学吧，接送照看又成问题，她夫妻俩工作的学校还都在孤山区。”
我：“真蛋疼！纠结而混乱。我家小升初，弄得这个暑假不得安宁，原本答应儿子的旅游不能兑现了。她家明年才小升初，从今年暑假就焦虑上了。”
老婆：“是呀，我听着都着急！”
我：“要我说呀，她就早早托关系吧，找到区级或市级的人，就拿钱砸，可能是最靠谱的。而且，其它种种方案，搞不好最终都会变成——拿钱砸！”
老婆：“道理她应该懂，但是钱对她来说应该还没到‘不算什么’的程度。”
我：“是呀，有钱我们当然首选K大附中，也用不着提心吊胆赌特长生了。”
老婆：“唉，各有各的难，都不容易，都焦虑。”
第018章 等录取公示
明知特长生拟录取公示没那么快挂上网，可我总忍不住每天数次访问教体局官网查看。
2018年7月16日，小升初网上报名进入第二阶段——补报名。我估计特长生拟录取名单也该公示出来了，否则走特长生流程未被录取的学生怎么办。
上午，老婆带儿子去口腔医院做牙齿矫正。我洗好碗，正准备做午饭，看到小妹发微信：“家里有没人吗？”
我：“有人，是不是要来吃饭呀。”
小妹：“是的，正在开家长会，11:40结束过去。”
我：“好。”
我给老婆发微信：“中午毓兰带佳佳过来吃饭，你回来时从楼下带几个熟食上来。”
我正在厨房洗菜，听儿子边敲门边喊：“开门！”打开门见儿子独自站在门外，我问：“你妈是不是在下面买熟食呀。”
儿子说：“嗯，出地铁站我先回来，妈妈去菜市场了。”
我笑道：“好呀，你现在胆子大了呀！”
小妹12点多才到，带许多冰棒以及火龙果、葡萄等水果。她说下午要参加重要会议，恰巧佳佳2点至4点在数学老师家补课，让我接佳佳下课。当然没问题呀，好在补课地点离我家仅几公里远。
吃饭时，老婆买的“烤五花肉”，味道不错，就是太肥，不像“五花”似“雪花”，我笑道：“这哪是烤五花肉呀，白花花的，分明是‘烤猪油’呀。”大家都笑了，佳佳差点喷饭。
饭后，让佳佳稍作休息，我便陪小妹一起送她去上课，先认认路。
送完佳佳回到家，刷一遍教体局官网，没发现我苦等的公示信息，便关闭电脑上床休息。醒来第一件事，再刷一遍教体局官网，《2018年初中特长生招生拟录取人员名单公示》赫然在目，我又仔仔细细看一遍，是真的！
立即下载查看，儿子名字赫然在拟录取之列，我心情大好。这次拟录取总人数比通过资格审核时少了十几个。查看确认无误后，我立刻从微信分享给老婆。
当然，老婆也非常高兴：“我早就感觉有戏。”
我说：“看来赌对了，不过还有最后一次公示，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儿子也十分高兴：“一会我陪你去接佳佳姐姐，然后一起爬山。”
晚上，小妹和小妹夫一起过来接佳佳，自然又聊到正慧择校的事。目前来看还算顺利，不出意外会被66中西校录取，小升初择校将告一段落，重点转移为分班——进重点班。
年初以择校相托赵玉兰，她说搞不定，之后我便没再找她。现在择校即将成功，本想托她分班之事，又怕她节外生枝。半生不熟之人总令人不放心，关系远不如完全陌生来的简单。既然双方互知些底细，难免积恩怨与成见，也更易互生过高期望，当然更易在失望之余滋生怨恨。总之，分班之事需另寻别途，不可托她。
2018年7月18日下午，我将儿子送去西元学英语，然后去打乒乓球。刚到球馆，发现小妹发微信问正慧小学毕业考三门主课成绩，还说在托熟人打听66中西校分班的事。和老婆确认后我回信息：“全优，因不准打分，估分应该是数学100，英语97，语文97。”
我回复后，小妹打微信语音电话说：“我请人问了66中西校今年七年级分班情况，那人说校长有可能会亲自带班，但目前还没正式确定，如果校长带班主任的话，按惯例校长会先选排最前面的好学生。另外，那人说特长生几乎全部进重点班。”
我：“好，费心了，多关注。”
小妹：“还有个问题要考虑，校长行政事务较多，他当班主任管理班级所花精力可能不够，据说这个校长为人很有个性。”
我：“行政事务多应该有影响，但与校长搭班的老师们会更尽心吧，说不定还配助理班主任也未可知。”
小妹：“是的，与校长搭班的老师都是最优秀的。”
我：“应该是吧。”
小妹：“我再托那人问问今年有几个重点班，班主任分别是谁。”
我：“那最好，谢谢，费心了。”
2018年7月16日至22日是小升初网上补报名时段。特长生拟录取名单按规定公示3日，已于昨天，即7月18日结束。
名字已见于拟录取公示，还要不要在网上报名呢？
老婆请教同事，郑主任认为既然走特长生流程网上就不用报了，张副校长主张今年主推网上报名还是在网上补报为妥。
都有道理，我该如何是好？教育局应该拥有政策解释权，应该可以明确指出我这种情况要不要进行网上补报。
2018年7月19日上午，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先开车将儿子送到棋校上课，然后调转车头和老婆一起去孤山区教育局咨询。教育局不久前迁入新办公大楼，我不认识路，老婆说她知道路，不过她想先去社居委申领独生子女补贴。只好依着她。
离开社居委继续前往教育局，走着走着，老婆突然说路走错了，我怪她没及时指路，她怨我车速太快，谁也不服谁。我们俩一路吵，吵到教育局停车场，直吵到进办公大楼前才停。
老婆和我赌气，只愿在一楼进行访客登记，让我独自上楼去咨询。我遂循指示牌所引乘电梯上21楼咨询。出电梯，见墙上贴有A4纸，纸上印着“上学咨询请去2106室”一行黑字及一个红色指示箭头。
2106室门开着，在外就能看出房间挺大，摆放五排桌子，但只近门第二排靠墙那张桌边坐着位富态中年男人。我敲敲开着的门，那人说：“请进！”态度语气甚是友好。
我走到那人面前说：“您好，我想咨询上学的事。”
那人说：“请说。”
我说：“我家孩子小升初，走特长生择校流程，我在拟录取公示上已看到他名字了，请问还要不要在网上报名？”
那人听完稍微想了想，对我说：“请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我听出，那人好像在向一位被称作陶老师的人询问。过了会，那人放下电话，转向我说：“可以在网上报，也可以不报，特长生以走线下为主。”
我说：“明白了，为免节外生枝我就不在网上报了，否则被符合条件的学校误录还要更改岂不麻烦，我理解对不对。”
那人微笑道：“是的，特长生以走线下为主。”
我下楼好半天才找到老婆，她正躲在角落看手机，我问：“有没有填写《访客登记》？”
老婆不耐烦的说：“填——啦，留了你名字和电话，啰嗦！”
回家路上，我将咨询情况告诉老婆，她说：“这可怎么办呢，还是没有准信呀。”
我说：“知道为什么问你有没有填写《访客登记》吗？我按咨询指示不在网上补报，万一真出啥幺蛾子，我会要求查询来教育局咨询的记录，教育局要负责。”
老婆“唉！”叹一声，又说：“小老百姓活得真是焦虑！”
我说：“等几天再看看吧，22日是网上补报名最后一天，如果教育局抓紧的话，在22日之前特长生最终录取公示应该会在网上挂出，那样情况就明朗了，我们该怎么做就明确了。”
第019章 录取公示
2018年7月19日晚上11点左右，我和老婆正在客厅闲聊。老婆手机显示陌生来电，她犹豫一下还是接了。2018年伊始，我和老婆一改不接陌生电话的习惯，生怕错过某个可能与儿子升学相关的陌生电话。
“66中东校”，“是呀”，“嗯，这样吧，让我老公和你说，我还不太清楚。”
我接过电话：“喂，您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一位男士说：“你家孩子在网上报了名没有？”
我如实答道：“没有，我家走特长生流程，没在网上报名。”
那人又问：“有没有填报我们学校？”
我又如实说：“没敢报，我家是棋类特长，你们东校今年只有3个名额，所以我就报了西校，西校有6个名额，我想机会要大些。”
那人说：“哦，知道了。”
我说：“谢谢！”
那人挂断了电话，我努力想理出个头绪，老婆说：“他自称是66中东校老师。”
我说：“我来查查看，应该不是骗子。”
我口念来电号码在万能的互联网上便搜，“嗖”一下跳出许多与他相关的信息，原来真是66中东校教导处赵老师。
老婆说：“看来不是骗子，可他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呢？”
我说：“可能是看到你通过门卫送过去的材料了，发现是优质生源，就打电话过来挖。”
老婆说：“有可能，看来送材料确实是个办法，怪不得很多人都去送。假如我们没别的办法，这就是一次机会呀！”
我说：“嗯，也是呀！这年头他主动出击，帮谁办成了，谁也不会亏了他。”
老婆说：“这是当然。”
2018年7月21日中午，明天网上补报名就截止了，对于正慧来说意味着若走特长生流程失败，便同时错过正常录取机会。我像等待开牌的赌徒——迫不及待想看对方摊底牌。
午休前最后一件事，我照例访问区教体局官网查询特长生录取公示，依然一无所获。午休起床第一件事，我照例打开电脑访问区教体局官网查询特长生录取公示，随着鼠标轻点，页面一闪，《2018年房南市孤山区初中特长招生录取名单公告》终于跳将出来！我的心一阵狂跳。
我压抑激动的心情仔细看两遍，没错了，“贾正慧”三个字赫然在列，录取学校66中西校。我赶紧将公告信息转发给老婆。然后，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苦等多日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公告。这则公告发布时间是2018-07-2016:23，从它发布之时到现在我数次刷新，为何“刷”不出来呢？以我程序员出身，猜想网站消息发布可能设置了前台页面定时可见之类的策略。
消息转发给老婆后，没见她有何反应，于是我起身去她乘凉的空调房间，推门探头问：“转给你的公告看了吧？”
老婆说：“看啦！”
我笑道：“这次怎么如此淡定呀！”
老婆说：“我就知道没问题了。”
我说：“你牛呀，不过我判断也没错，录取公示果然赶在网络补报名结束之前出台了。”
老婆笑道：“判断再准，你也只是贾（假）专家。”
我笑道：“我这辈子无论做什么，前面这个‘贾’字一加就成不了真了。”
“终于妥了！静等办录取手续了！”说完我轻轻关上门，身心为之一轻。
7月22日，小升初网上补报名最后一天。
上午，我不放心便又登录报名网站查看，吃惊的发现特长生相关选项无法再选择了，即无法在网上进行特长生补报名。按普通升学补报，又怕被正常录取，可真不在网上补报，便是放弃两次报名机会，万一出啥幺蛾子可怎么办？
纠结良久，我用屏幕录制软件将系统不支持特长生网上补报名的场景给录下来作为证据，以备不时之需。随后又想，大概真如咨询时那位教育局工作人员所说——特长生主要走线下，那么也要做些准备，于是按网上报名要求提供的信息，将涉及的房产证户口本等找出来并用手机拍好照片，以备随时调用查阅。
做完这一切，我才走到餐桌边坐下，端起老婆早就为我盛好的饭，陪她和儿子吃起来。此刻，一家人静静吃饭，我焦躁之心稍安，顿觉浑身疲惫阵阵倦意袭来。
晚上10：22，钱弥昕发微信：“你儿子的事搞定没有？”
我：“差不多了吧。”
钱弥昕：“我家也基本搞定了。”
钱弥昕：“前天晚上请了一桌，3000多块没有了，真没办法，现在就是这样。”
我：“都是些什么人呀，上次你不是给了一万块了，怎么还要吃，胃口真大呀！”
钱弥昕：“老婆打工的培训学校马校长提议的，当时就是托马校长关系找领导的。”
钱弥昕：“几个主客，24中几个，马校长以及我家楼下幼儿园园长，园长家孩子也在24中上学。”
我说：“靠！太黑了，这帮人借机套近乎、维系关系。”
钱弥昕：“谁说不是呢，老婆去请的，主要就是掏钱买单。老婆回来说他们还聊到关世会老师，还说今年体育特长生24中一个都没，全砍掉了。幸好没按黄国庆那条路走，估计行不通，花钱也多，疏通关系就要3万多。”
我：“唉，吃了也好，吃了你也就安心了，你家这下真没问题了。”
钱弥昕：“是的，对啊！”
我：“那择校费还要不要啦，有没有人提呀？”
钱弥昕：“没有人提。花点钱倒也省事，找关老师也是要花钱，还要额外承他情，麻烦！”
我：“是的，有时找完全陌生的人办事还方便些，半生不熟的人最容易误事，也容易生出恩怨。”
钱弥昕：“是的，自始至终也没打算真去找关老师。对了，等几天可打算出去玩玩呀？”
工作没着落，计划的东西还没写好，哪有心情出去玩呢，我回：“暂时还没打算，在家静等，因特长生录取比较晚，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让去办手续。只有拿到录取通知书才能放心，这事搅得我家到现在没敢外出，正慧外公家也没回。唉！这个暑假在焦虑中过半了。”
钱弥昕：“是的，本来生活过好好的，小升初这样搞，好累呀。”
我：“别的不多说了，等都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聚聚喝几杯。”
钱弥昕：“好的，改天再聊了，都休息吧。”
第020章 赵玉兰的回复
2018年7月28日晚，老婆散步回家说在吴鹤鸣家楼下巧遇他妈妈，他妈说直接上闻山中学不折腾了。
吴鹤鸣和正慧自幼儿园起便同班，因眉清目秀，小学四年级时，班里调皮男生常喊他“娘炮”。他姐姐前年上大学了，父母工作忙，他常常独自在家，听说会煎鸡蛋、炒蛋炒饭，及一些简单家务，总之生活自理能力很强。
吴鹤鸣姐姐初中就读于66中西校，据说他爸妈以老乡关系托当时校长办的，姐姐中考凭均衡派位摇号进入房南市一中。吴鹤鸣读小学时他姐读初中，他爸在66中西校附近买了套学区公寓房作为办公室，可谓一举两得，只要在他小学毕业前将户口迁过去就能按正常流程直升66中西校了。
谁曾想，去年底有传言他家那套公寓房所属学区将重新划分给附近的江北机械厂职工子弟中学，这所子弟中学将并入66中西校教育集团而作为其分校并单独招生。他妈想干脆将户口从老家迁到现居地，初中上闻山中学，比那所子弟中学要强许多，离家还近。迁户口不过分分钟的事，很快搞定。
更不曾想，今年6月份最终学区划分出台，除了江北机械厂职工子弟中学外，另有两所中学也一同并入66中西校教育集团，原校址都将不再使用，新校也即将建设完成。如此，他家原先那套公寓楼所属学区仍为66中西校。
吴鹤鸣妈妈这个气呀，户口迁过来，信息在学校早已登记资料也提供了，如何是好？终因工作忙放弃折腾就近上闻山中学了。我想也许与吴鹤鸣成绩不是非常突出也有关，可并不突出的成绩又与什么有关呢？
他妈说：“人算不如天算，那套公寓除了他爸爸办公外，两个孩子上学，一个也没用上。”
2018年7月29日上午，老婆带着儿子去她四妹佘小丽家，我正在家继续写东西，突然收到赵玉兰微信：“阿杰老弟好！关于年初所托让小侄上66中西校一事，现正式跟你汇报一下，我实无能力打通关节，很抱歉！若去闻山中学读书，分重点班之事有难我可出面帮忙请吴校长安排。汇报令你不满意，我深感歉意啊！”
我努力抑制激愤的情绪，约5分钟后才回：“感谢玉兰姐还记在心里，感谢！”
见她好几分钟没回复，我补了句：“子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亦懂求人之难，谢啦！”
她仍没回复，也许永不回复了，我想结束：“这事就顺其自然了，改天聚聚再聊了。”
很快她问：“重点班的事情也顺其自然？”
我：“是的。”
看聊天记录，她在我输入并发送“是的”这句前恰巧发了一条“记住是肯定的！只是没有能力解决，丢人丢大了。”怕她误会，我赶紧解释：“我俩都在打字，才发现次序有点乱，我上边所说‘是的’是回复你问顺其自然的那句，呵呵。”
她又是好半天不回复，我进一步解释：“玉兰姐能记着这事我就很感谢了，后来没有再提，一是相信你不需要我多说，二是不想给你压力。”
过了几分钟，她仍不回复，我再发：“玉兰姐不用自责，不然我于心不安。”
又是几分钟，她仍不回复，我接着再解释：“我说的顺其自然，是指按你侄儿自身条件，走特长生流程，自然而然进66中西校，玉兰姐可以放心了。”
我盯着屏幕猜赵玉兰看我一连串解释作何感想呢？
忽然，我心念一动，赶紧在仅我兄妹几家人的微信群里发：“赵玉兰已知正慧去66中西校上学的事了。特告之你们，防万一她向你们问起，别说岔了。”
大妹大妹夫和小妹小妹夫都回复“OK”表情，我稍放心。
赵玉兰仍不回复，若她说“那太好了呀，侄儿就交给我吧，放心好了”之类的话，我该如何回答呢？我不介意她没办成择校，但介意她的态度。看她朋友圈可知，她不但不是我所欣赏的人，还是我不愿意打交道的那类人。孩子跟她这样的名师学知识固然没问题，但在学习成长过程中难免受她个人价值观渗透，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赵玉兰长时间不回复，也许永不回复了，我不想等了，于是留了条信息：“人呢？又上课啦！那就见面再聊吧，打字也说不太清楚，呵呵！”
发完信息，我起身去厨房做午饭。
淘米煮上饭，洗几个青椒并切好备着，我回到电脑前坐下静等饭煮好炒菜。不一会，微信PC客户端收到赵玉兰回复：“是的！”接着又一条：“又给人上课啦！”
我输入回复信息“还好我没傻等你！去烧饭了，不然没饭吃了。”
回复信息编辑好，略想想，将“去烧饭了，不然没饭吃了。”剪切掉，先将剩下的“还好我没傻等你！”发送出去。然后在输入栏中粘贴上“去烧饭了，不然没饭吃了。”等约10秒才将信息发送出去。
如此操作，就是想让赵玉兰对“还好我没傻等你！”产生双关语解读，她可是66中西校语文名师呀。也只能这样敲打她一下，不是吗？不应该吗？
见她回复又慢下来，为掩饰那条双关语我接着发：“忙上课，忙的可吃上饭啦！”
她很快回：“还没，有空聊。”
我回：“好，我先吃饭了，姐姐太拼啦！”
聊天信息明确传递出——正慧正在走特长生流程进66中西校，但赵玉兰并没有接这茬，我暗自庆幸——不用和她打交道了。很快这“庆幸”被深深的失望淹没了，显然她今天只是对我当初所托之事回个话而已，她一直也没当回事去办，即便知我通过别途择校成功，也不多问一句，更没有主动客套性的提起力所能及的帮忙。甚至，她连一般熟人间的人之常情的嘴边祝贺话也一字不见。
我确信——赵玉兰已不再是以前我妈眼中口里的那个“丫头”了。
第021章 石楠小朋友
2018年7月30日上午，正慧随妈妈去口腔医院矫正牙齿，我在家照看一位小客人——正慧三姨佘小莲之子牛石楠。
北漂不易，石楠爸爸牛士力在机场上班，主要工作是处理货物，据说9月份去上海接受为期半年的培训。石楠妈妈刚找了份工作去上班，之前做过几年小生意。如此一来，仅上小学五年级的石楠小朋友便没人照看了，于是就被扔到房南来了，住在四姨佘小丽家，她家房子大能住得下。
石楠贪玩不爱学习，在北京时他妈妈也常常打电话咨询教育之法，我和老婆没少出主意，但收效甚微。
昨天晚上，石楠临来我家时还要谈条件，如手机必须让他自己保管等。好不容易出了四姨家门，到楼下他才想起牙刷忘带了，二姨说到家给他拿新的也不行，非要上楼去拿。又折腾好一会才真正出发，很晚才到家。
看正慧和石楠洗澡，我发现老婆和她妹妹教的孩子洗澡手法真如出一辙，统统不用洗澡毛巾，徒手洗，洗完出卫生间即便是夏天却也要弄个浴巾披着，我实在想不通她们出于何种理念教孩子们这样洗澡，忍不住对老婆说：“原来你家有祖传徒手洗澡大法呀，怪不得正慧手臂上全是灰呢，原来这灰是徒手洗澡大法的特色呀！”
洗完澡，石楠睡下不过20分钟便跑出来说身上长皮肤病了，要涂止痒药。我没有找到止痒药，仔细看看应该是过敏，找出抗过敏药给他吃一片。他还说不能睡凉席，于是他二姨又找床单给他换上。
石楠贪玩不爱学习，他父母当然负有很大引导责任。现在，孩子既然在我家，借机还是要跟他谈谈。我和他谈三个大问题：
一、读书很重要。
二、目前来看，他将来是要回龙江省参加高考。两地教育存在较大差异，所以他应该参照龙江省，要比周边同学更努力学习才是。
三、绘画天赋真是不错，但应该苦练基本功。他课外绘画培训班的课程正学到素描，但我发现他仍乐此不疲地画三年前就会画的，也可以说是同一幅画——高楼大厦下停车场停着许多辆品牌各异的车，他就喜欢画汽车。我开导他：不应在低水平上重复，8岁时画这个大家真心夸你，现在快12岁了，还总画这样低水平的画就成为笑话了。应该认认真真下功夫按老师要求画素描，打基本功。
我说的口干舌燥，见石楠却并不说话，只偶尔“嗯”一声，便兴味索然不再说了。
2018年7月31日上午，我倚窗居高临下观石楠和正慧在楼下健身区打羽毛球。石楠运动天赋远高正慧，心中不免一阵惋惜，他父母真应该送他去专业机构启蒙，练就“童子功”将终身受益。此消彼长，有益身心健康活动开展多了，他无所事事日子就少了，养成恶习机会也相应少了，关键玩手机时间也减少了。一旦形成良性循环，他应该也会爱上学习。
午饭后，我简单讲述清华朱令铊中毒案，旨在引导石楠和正慧两位小朋友(石楠妈妈说他在校喜欢期负同学，还因此转学)，希望他俩能明白——不论你有多优秀，言行也要顾及他人感受，不要成为令人讨厌的人，否则会为自己树立许多对手。
晚饭时，大家围坐餐桌，老婆笑道：“昨晚正慧先吃完要看电视，我爽快答应了，然后问石楠——为什么哥哥提出看电视我会爽快答应，而你就不行？”
我笑问：“那为什么呀？”
老婆笑而不答，转而问石楠：“这位小朋友，当时怎么说的呀！”
石楠认真答：“二姨我知道，因为哥哥是你亲儿子！”
我大笑，然后说：“牛石楠，你这真称得上神回复。”
老婆又笑问：“石楠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啦，昨天和你说过的。”
石楠淡淡的说：“知道了，我作业没完成，不能看。”
晚饭后，正慧稍稍休息便去看书了。石楠嚷着要和我下象棋，我陪他下了4盘，石楠象棋天赋也不错，冷静而善于思考的素质比正慧高多了。
我说：“你很有小棋手样子，有没有报班跟老师学？”
石楠说：“我学过两学期国际象棋。”
我问：“那现在怎么不学啦。”
石楠说：“不学了，老师说可以啦，回家去吧。”
我惊诧道：“可以啦！老师是这么说的吗？”
石楠“嗯”一声。
我良久无语，心里为他学棋半途而废感到惋惜。听他妈妈说他在学校有很多不良表现，如欺负同学，顶撞老师等，还因此转学，很可能他在棋校也是如此。我观察到石楠是胜负心极强的孩子，在与正慧、王承德等一起游戏时，只要玩不好输了就要改规则，还常欺负弱小的小表妹。所以孩子们都不愿和他玩，每次听说他要回来都摇头表示不欢迎。
我劝他以后不要下棋了，既然绘画还在学就多花点时间在绘画上吧。顺便还劝他不要老是摆弄玩具车，玩这些东西门槛太低适合低龄儿童，且没法也不值得持续投入精力学习，大孩子还玩这个东西显得非常可笑。在绘画上值得多花时间，因为喜爱又有天赋。时间花在哪儿，成绩便出在哪儿。
教体局官方网站特长生录取名单公示结束后，每天我仍要数度访问，此外，还不停访问66中西校官网。终于，今晚我刷到期待已久的通知——《七年级新生入学通知书领取通知》。
通知给出集中领取的日期是8月2日至8月4日。还特别提到有特长的学生必须要携带特长相关的荣誉证书及其复印件进行登记。通知还说到，录取学生的姓名会在学校门口的公示栏贴出，大家根据姓名前面的通知书编号，按规定的时间段去领取。
我不知特长生是否也在这批录取，好在66中西校离家不远，打算8月2日带齐相关材料过去看看情况。
第022章 混入新生家长群
2018年8月1日上午，正慧在卧室里学习，我和老婆及石楠在客厅。
老婆抽查石楠五年级下学期英语单词，他竟记不得几个了，便让他抓紧背单词，于是他趴在餐桌上背。没背几分钟便喊：“二姨，能不能和你说个事。”
二姨说：“背完单词，通过检查再说，不要随便停下来。”
石楠说：“噢，你把我手机充上电，不然我妈打电话我接不到。”
二姨说：“你安心学习，在想什么呢？你妈打不通你电话，她自然就会找我的，你担什么心呀！快背单词，我一会去充电。”
石楠没办法，继续背单词，不出五分钟，又喊：“二姨，和你商量个事。”
二姨怒道：“你看你背个单词，没背几分钟就出个幺蛾子，总是安不下心学习。”
石楠一脸沮丧，嘴里嘟噜：“我们老师让每天背12个单词，你让背60个，太多了，能不能只背12个呀。”
二姨叹道：“石楠呀，老师说每天12个，那是对掌握好的同学，你快忘完了，每天12个，速度太慢了呀！我巴不得你全会一个也不用背呢！”
石楠又嘟噜：“嗯，那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再背呀，头好晕。”
二姨摇头叹气无语。
我说：“石楠！那就休息几分钟，二姨父和你聊几句！”
石楠放下笔看着我，我说：“老师只要求你们暑假写两篇作文，所以你不愿多写；老师让你们每天背12个单词，所以你不愿多背；老师要求你们别玩手机，可你心心念念就想玩手机，怎么老师这句话就不听了呢？”
石楠不悦道：“二姨父，老师没说别玩手机。”
我说：“老师肯定说了。”
石楠说：“老师真没说，老师说要少玩手机。”
我笑道：“好吧！石楠，你长大后最想干什么事，想过没有。”
石楠认真的说：“我想去美国，去福特公司设计汽车！”
我颇感意外，赞道：“好，有理想！那么现在必须好好学习，好好学习才有可能实现，知道吗？”
石楠说：“嗯，知道了。”
确实好理想，我又问：“你爸爸知道你的理想吗？”
石楠摇摇头说：“不知道。”
正慧比石楠大一岁，我前不久问他有什么理想，他说不上来。
突然，老婆喊：“群里有人说，录取名单在校门口贴出来了。”
我说：“好呀，下午去看。”
午休刚起床，我看到老婆转发的66中录取新生报名表，儿子排在第一页，仔细看，发现特长生名字都靠前。老婆说：“群里有人说现在去66中西校也看不到了，贴出来的表格已被撤回了，据说是因有人拍了照后说有猫腻准备组织家长去教育局上访。”我叹道：“好不容易通过特长生政策择校成功，上访也轮不到我呀，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下午，我把儿子送去西元上课后，特地走到对面66中西校门前，果然环顾四周不见名单贴在何处。我问门卫：“师傅，录取新生名单贴在哪里呀，我要看看具体什么时候报名呀。”门卫一本正经的说：“没什么名单，你讲的可能是电子版吧，明天开始发通知书，你明天上午来看吧！”
不待我再问，一个中年男人上前插话，不过也是问门卫新生名单的事。我本明知故问，估计门卫也不会实情以告，便转身走开了。刚走几步，一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爷爷迎面走来，问我可看到名单了，我笑道：“没有，校方让明天过来看。”
回到家，我说：“名单已发给正慧小姑了，可以开始找人分班了。”
老婆说：“有家长已跑到新校区工地上拍了许多正在施工的照片发到群里，家长们纷纷表示不愿让孩子去新校区上学，新校建筑装修毒气太大。”
我说：“估计还是上次那些反对七年级新生去新校区的那些家长吧。”
老婆说：“很明显，新校装修毒气太大，谁愿去呀。”
我说：“我家这种情况是庶出，还没资格去闹，尽管有毒气以及离家比老校区要远的多。”
老婆说：“知道，我就看看，关注一下。”
我问：“什么群呀，你把我也拉进去，我也关注一下。”
老婆说：“好，是‘66中西新生家长群’，我来拉你进去。”
我进群后潜水旁观，只见屏幕不停翻滚，但闻滴滴之声不绝于耳。
外焦里嫩：
鉴于66中西校解放路新校区还未完工，在校外路过都感觉气味刺鼻，并且废塑料，化工废料等都直接掩埋于学校地下，新校区这样的环境你敢让孩子去做试验品、净化器、吸毒器吗？家长赞同去诉求过渡安置的请接龙下去！
大话西游：
相信这些天为了孩子的健康大家都在操心，作为一个家长一个群成员我关注此群很久了，不想错过每一个能为孩子出力的人的发言，人微言轻能力更有限，除了担心孩子的健康和寄希望于此群似乎别无他法，从最初关注“就近入学”原则到现在，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一直比较自豪，因为我相信政府，我们要求的“就近入学”原则也许对于他们的整体规划很难，就近入学只为了方便也许自私了一些。
但目前看着一片狼藉的工地我们不得不担心孩子们的健康，他们是国家的命脉和栋梁，也是未来的希望，这样说也许就不会显得我们过于自私了，这样为此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我们不违法、不犯法，只是合理诉求表达我们的观点，之前要求“就近入学”原则遭到强烈反对，有人为此付出很多，也失去信心和希望，我不是群主，也不是组织人，我只是表达我个人的想法，什么是人心齐泰山移，目前群里那么多人接龙才一百多，别说组织就是旁观都心寒，接龙只是表达你们愿不愿意“过渡安置”拒绝毒教室，也避免当领导们问“你们都同意吗？”我们只能回答“就一百多人同意”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即使领导有心安置也不敢、因为仅“少数”同意！
我不懂，也不代表谁，以下仅代表个人观点，目前大家都多打市长热线，积少成多总会有点影响，如果大家能有信心再联名上书，五人一组去反映，一直到开学如果还没回复那只好拒绝报到，这样做是万不得已，如果只有小部分拒绝不可能成功，如果是全部呢？或者是大部分呢？
最后借用《谁也不是药神》中一句话“你能保证不生病吗？”（没有看的建议去看一下）人生没有如果，努力了就不后悔！我为了自己的孩子努力了，你呢？由于人数限制群主希望分流，我代表安居佳苑家长建群，如果是安居佳苑小学的家长，且担心孩子的健康的家长请自行加我！谢谢！
如若初见时：
昨晚被西门派出所喊去了，说我涉嫌非法策划、煽动。
见多识不广：
@如若初见时派出所怎知道的呀！
无间道：
肯定有内鬼，群主应该让大家改成实名，看看哪些是无关的可疑人员。
如花妹妹：
一人打一个12345市长热线。
平十指：
谁文笔好写个诉求信，大家签名递交上去！
如若初见时：
可能是我发言比较积极，不怕！这都是事实，对不对！合理的诉求，对不对。
蔚蓝天空：
既然那么多家长都实地考察了，难道教育主管部门就不能实地勘察？污染是显而易见的事，学校和教委不能就这个问题协商一下看怎么解决？涉及到所有新生家庭，这样接龙有意义吗?
晨曦之光：
不接龙力量不足，谁管你呀！
蔚蓝天空：
如果这样，只能强烈要求在原校区上课了!环境和公德的问题。
敏敏：
他们在乎吗？有公德也不会这样安排。
蔚蓝天空：
既然这一届新生完全可以容纳下，在新校区装修污染情况下，为什么不能留在原校区上课？这个用什么规划什么教育资源共享来解释有点牵强，生命和健康应该是第一重要的。
雷西边：
大家要统一口径，污染严重新校没建好，回老校区上课。
小齐：
不要纠结多少班多少学生，我们目前反映的是学校环境污染，这才是重点！
如若初见时：
打市长热线电话，要求公布预案，污染检测不合格有什么预案，教委的环评检测我们不会认可，我们会找自己信任的检测站检测，电话里都要说明。
……
我两眼发花，心想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也没资格说啥，只能静观其变。
晚上，我照例刷66中西校官网，发现《七年级新生入学通知书领取通知》内容更改了，只简单告之8月3日发放通知书。看来真如新生家长群里所说，校方得知有家长拍了录取名单准备搞事，所以不再公示录取名单，并将领录取通知的开始时间推后了一天。
不张贴名单，给家长们联络制造困难。
第023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石楠是聪明孩子，可惜聪明花在对抗父母、老师或亲友对他的教导中了。我自信能言善辩，却说服不了他，往往白费一番口舌只落得满腹怨气。
每一次他似乎都能耍小聪明粉碎大人给他订的学习计划赢得胜利。若干年后，也许他会明白毁掉自己前程的正是自己一次次耍小聪明所赢得的胜利。
巨婴和早熟本质都是身体与心智发育不平衡之人，都是夹生饭。
一粒小小的夹生饭呀！
2018年8月2日晚上，石楠和二姨下跳棋输了，问：“二姨，能不能改一下走法？”
二姨笑问：“怎么改？”
石楠认真的说：“就是可以隔多子跳。”
二姨说：“这样有意思吗？这样你就能走好吗？”
石楠嘟囔：“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吗？”
我在一旁说：“石楠，规则当然可以改。你可知道，采用现在这样的规则，也经过了反复实践和论证，应该说既公正又合理。如果你遵循现有规则且棋艺高超，对棋理有深刻的认识，也许你能发明更有意思更公平的新规则。所以，你应该认真努力提高现有规则下的棋艺，达到较高水平后再思考改进规则好不好。”
石楠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二姨说：“不下了吧，收起来啦!”
石楠认真的说：“不如我们就用跳棋来下五子棋吧！”
二姨摇摇头说：“跳棋子太少，棋盘也不合适呀，再说，这样有意思吗？”
石楠认真的说：“有意思，每人可以多用几种颜色的。”
我笑道：“石楠，我有个主意，你用自己的左手与右手对战，这叫‘双手互博’，岂不更有意思。”
石楠笑而不答，我又说：“或者今天的你和穿越而来的明天的你对战，也挺有意思的。”
石楠一个劲笑，干笑，并不说话，在跳棋盘上按五子棋摆弄。
二姨受不了只得拿出五子棋来陪他下。
石楠连输三盘，第三盘快结束时，恰好正慧从旁边经过驻足旁观几步棋，他激正慧和他下，结果又输给了正慧。
石楠还要继续下，正慧说：“我要看书了，你找二姨父下，他五子棋不行。”
石楠郁闷的说：“才不信呢。”
2018年8月3日上午，我和老婆带着正慧和石楠浩浩荡荡迎着大太阳直奔66中西校领取新生入学通知书。
房南八月，上午八点已骄阳似火了。树阴和屋檐下些许阴凉都用上了，我们四人仍是汗流浃背。两位小朋友偏偏爱走不寻常路流不寻常汗，没走两个路口，较胖的石楠已汗透了，吵着要吃冰棒喝冷饮降温。
二姨说：“带的有凉水可以喝点，没多远路，坚持一下，回家冰箱里有雪糕。”
石楠嘟噜：“那就坚持一下吧，水也不用喝了！”
66中西校大门前不见我想象中吵吵嚷嚷成群的家长，两名门卫守在门卫室边上的行人通道左右，检验持有小学毕业证书者才放行。校方大概获悉有部分家长因不愿七年级新生去至今尚未完工的新校区就读欲滋事，所以限制一家只准进一人，我和老婆好说歹说门卫才放行。
刚走到发放通知书的综合体育馆门前，便见安保人员正在往外轰一位女士，女士被逼往外且退且说：“我要见你们领导，新校区还在建设，怎能使用，毒气太大啦！”几个回合过后，女士在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面前痛失阵地，被驱赶而无奈离去。
从体育馆大门开始，若干不锈钢隔离杆及其上红色隔离线带，隔离出两条相距甚远的进出馆内办公室的临时通道，进办公室的通道稍长些，约有30米，排满了家长。
我赶紧排到进办公室的队伍尾端，老婆则带两个孩子等在一旁。没排几分钟，老婆低声对我说：“我来排，你带两个孩子先回去吧。”
我说：“你行不行呀。”
老婆说：“这有什么不行，我看到倪校了。”
倪校是老婆前同事，早在宣河学校撤中学部时便升调到66中西校，她天生丽质，且八面玲珑会来事，到66中西校短短几年已是副校长了。看来老婆留下领取入学通知书比我合适，能和倪校套套近乎，打探打探情况。
老婆回到家，我看到期盼已久来之不易的《房南市66中西校教育集团新生入学通知书》激动不已。老婆说她和倪校长只简单聊了几句，问起新生就读校区的事，倪校表示目前不会再更改，就在解放路校区了。倪校还说校方考虑再三，家长会和新生入学军训都取消了。正慧淡定的看一眼《新生入学通知书》，并没有显出多高兴，也没说什么。
我将《新生入学通知书》正反面拍了照并用软件拼成一张，然后通过微信发给一直以来关注此事的亲友们以示感谢。终于可以安心过几天了。
正慧象棋老师周校长将照片转发到棋校群里，引来家长们纷纷祝贺，我一一回复表示感谢。
下午我将正慧送到西元学习小升初衔接课程。老婆被领导临时指派看管微机房，便将石楠带去小学玩。傍晚，我正准备去西元接正慧，恰好老婆带着石楠回到家，她说：“石楠在机房玩游戏，爽得不想来家。”
我笑道：“玩还有不爽的呀！”
石楠说：“二姨夫我跟你一起去接正慧哥哥。”
我说：“你玩一下午啦，该学习啦。”。
我在路上顺道买了几个包子，接到正慧便带他匆匆赶往棋校。到棋校，正慧吃几个包子便进教室听课了，我则下楼回家。
离开棋校几步远，巧遇正慧象棋班两位同学的妈妈，她们很谦虚也特能聊，我耐心回答她们关于正慧学棋以及小升初特长生择校的问题。我说儿子学棋晚我便当他陪练加大练习量时，她们建议我也去报名参加定级赛，我笑道：“孩子们定级还有点用，我定级没啥用呀，若遇到哪个孩子差一盘晋级，肯定不能拦路要让着他，你说我找那麻烦干什么呀！”
如果时光倒退20年我会去定级吗？那时我常独自打谱，婚后仍恶习不改，老婆直摇头说咋就找了我这种奇葩。只是不知那时兴趣班可像现在这样火爆，我会不会有机会教棋为生。
我从棋校回到家，老婆早带着石楠去西元参加家长会了，趁饭菜尚有余温草草吃几口了事。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遂发信息给老婆：“下雨了，家长会结束我开车去接你们。”
晚上8：30，我开车去西元接上老婆和石楠，然后拐到棋校接正慧。在路上，石楠说：“二姨，你今天还没陪我玩郑色子的飞行棋呢。”
二姨说：“那可不是郑色子，是掷色子。”
石楠说：“哦，还没掷色子。”
我苦笑道：“玩你总是积极主动，念念不忘，论学习，十天不问你便十天不提。”
老婆叹了口气，没说话，我接着说：“这要想改过来，须要高手用心调教两年，可哪里去找高手呢，谁又能意识到或认为有这个必要呢。”
生活每天都在巨大惯性裹挟下一如既往冲向前去重复昨天，无意识或无力改变，也许这便是命运。
我将车停路边，和石楠在车里等了很久，老婆才带着正慧从棋校出来，老婆上车就说：“你把入学通知书发到棋校，这下都知道了，家长们围着我问这问那的，不停的夸孩子好优秀之类的。”
我笑道：“我只发给周校长，他发群里的，这是最好的广告，是正能量，也算是回报棋校吧。”
回到家，石楠说饿，二姨从冰箱拿出正慧吃剩的三个包子热给他吃。吃完包子洗完澡，他拉二姨陪他玩掷色子的飞行棋。
石楠在里屋玩飞行棋开心大笑，正慧摇摇头小声说：“石楠似乎天天无所事事呀！”
我也小声道：“你不要和他比，他整个暑假也只要写两篇作文。”
正慧说：“嗯，我去洗澡啦。”
我说不动石楠便不说了，免得徒增他怨恨，他回去怎么和父母说及他父母会作何理解，我不得而知。俗话说“三岁看大”，按常理推石楠将来的道路不难想象——大概率会像他爸那般努力钻营旁道机会、练就各种街头生存之术。想到此，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下意识念头——人没本事就学坏。
道理父母都懂——不能期待自家孩子身上出奇迹，然而许多父母潜意识或实际行为上恰恰正在期待，从而在孩子教育上抛弃大众化路线。他们自己常常并没做出多少努力去帮孩子就宣判孩子读书不行，顺手拿过“也不是就读书一条路”、“在社会上混得开的往往都是学渣”等挡住他们没有尽责的不堪。
“66中西新生家长群”显示有200+未读新消息，群里不论拿没拿到入学通知书家长都嚷嚷要去上访，认为孩子坚决不能去新校区就读。
我想新校区污染总是有的，但学校教室装修应该比家庭装修简单多了，并且教室透气性要好得多。危害未必有那些家长们夸张的那么大，不过最好少在学校待着，中午放学回家应是最好，一是少吸些毒气，二是中午留校孩子良莠不齐。
最好在学校周边租房子陪读，既省孩子路上时间，我也可省点时间好写东西。然而，自66中西校新校区确定后，周边房价就上涨了，房源还特紧张。此外，群里有许多家长一直努力争取七年级在老校区或找个学校过渡，万一真被他们闹成了，新校区附近房子就白租了，也许还要换地方重新租房。租不租房陪读，真令人纠结呀！
入学通知书拿到手，择校总算放心了，却又为上学远近接送等问题而皱眉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上学，怎一个“烦”字了得。
微信有新消息提示，原来是一位网名叫“我心永恒”的新生家长在群里发如下消息：
尊敬的各级领导好！
66中西校教育集团拟将新建的解放路校区作为2018届七年级新生教学点。可时至今日，距离孩子们开学只有20多天了，该校区室外操场等基础设施还没完工，部分墙体还在施工粉刷，课桌椅还在定制中，现场一片狼藉！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即使再环保的材料，其中有害成分挥发都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近年来，毒教室毒桌椅毒跑道损害孩子们身体健康的事件屡见不鲜，其中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相信各位领导不会让此类事件在咱们大房南市重演！
孩子们正处在青春发育的关键时期，谁愿意拿孩子们的身体健康做赌注，各位领导应该也不会拿您的政治前途去冒险吧！
从录取名单上看，本届新入学910学生，而本届初三毕业生有1020名，老校区完全可以容纳下这些可怜的娃娃！此外，新并入的江北机械厂职工子弟中学有教室，相信只要领导们把这些孩子们的健康放在心上，努力想想解决的办法，一定能帮这910名孩子寻找到一个健康安全的容身过渡之所！
恳请领导们理解体谅内心焦灼的家长们的心情，予以协调解决！礼！
家长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屏幕不停滚动让我眼发花。
“我心永恒”文笔真的不错，可我也真的好烦！上个学咋就这么多事呢？
第024章 麻辣汤
2018年8月4日早晨，微信通知显示“66中西新生家长群”有数百条未读消息，看来“键盘侠”们又大展了一番拳脚。逐条看太浪费时间，不如先批量收藏，待需要时去查。
彼时微信还不支持聊天记录一键全选，只好一条一条选，批量有100条记录上限制，好不容易才全都收藏了。然后，我打开微信“意见反馈”功能提了条建议——保存聊天记录时增加“一键全选”功能。当然，我并不指望会收到回复，也无须回复——增加这个功能即可。事实上的确没收到过任何回复。
下午，老婆和正慧送石楠去四姨家。昨晚，我在看一部惊悚科幻片，石楠从旁瞥了一眼，便大叫：“蜘蛛好吓人！”我和正慧都说：“蜘蛛有什么吓人的，在电影里有什么好怕的。”他又跑到里屋对二姨说，二姨笑道：“谁让你去看的，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大胆吗，有什么能吓住你，怎么还怕小蜘蛛呀。”过了一会，便听到石楠在里屋哭，悲痛欲绝的哭。过了片刻，里屋门猛的打开，老婆站在门口指着我骂：“你看什么乱七八糟片子，他吓哭了，要去四姨家，你去送，我不管了。”我知趣的关了电脑，老婆才转身回屋哄石楠。不知石楠是否真怕蜘蛛，总之我家是不能待了，四姨家是去定了。
晚上，我独自一人在家，计划乘机多写点东西。状态岂是招之即来的，状态不在懊悔便不请而至。
2018年8月5日早晨，我被牛士力的电话吵醒，我们从7:40聊到8:38结束，在长达58分钟里主要话题则是石楠小朋友教育问题。
牛士力认为孩子被他和佘小莲给带坏了，他整天忙着各种养家糊口活计，没多少时间管孩子。而佘小莲根本就没能力教育孩子，即便前些年做全职太太也一样。他说愁半宿没睡着，因工作之故十月份要去上海学习半年，不知怎么办好？
怎么办好？
我记起罗曼.罗兰说过“所谓的秩序就是想做不让做，不想做的偏让做；为了用一只眼睛看清东西，而将另一只眼睛毁坏。”
是呀，石楠把聪明才智多用于破坏父母老师给他建立的秩序上了。看上去他心里总有太多牵挂而无法安心于一个小学生份内的学习任务。学习之外，他烈日下能连踢4小时足球而不叫热喊累，绘画下棋等天分也很高。总之，我认为孩子先天资质不错，确实父母规划与引导存在问题。
我曾深入思考过三个方案，但对牛士力却只能勉为其难分享第一个方案供其参考。其余两个方案则不便说，因为他也不难想到，他不主动提，别人还真不好说。
方案一，先投其所好，此为上策。即以石楠喜欢而又靠谱的项目，如绘画足球等来带动文化课学习。当他在特长方面取得成绩，精神面貌有所改观，找到努力方向时，借机将文化课对于他追求理想的重要性告之，如不加强文化课的学习，那么理想也将流于空谈而难以实现。上策虽好，但难度也最大，需要牛士力与佘小莲真正理解并努力贯彻。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他俩能做到。
方案二，将石楠转到雨嘉山县去上学，让外公外婆带，初高中也就在那里上。这当然是下策，但仍要强于现在的状况。
方案三，可以说是中上之策，之所以没法向牛士力提，是因牵扯变量太多。既然现在入不了北京户，在房南市有房，还不如将石楠转到房南市上学，佘小莲回来陪读。房南市各种教育培训机构非常多，比在北京实行方案一要方便省钱的多。如果佘小莲忙不过来，可以让石楠外公外婆帮忙。先观察一年，初中则可选民办寄宿学校或花钱选择名校。变量太多，如涉及放弃农村户口、夫妻分居等大事，大事只能靠自己选择，因为别人没义务也负不起责任。
我真是无法理解牛士力怎会产生这样的灵感——找个所谓的“寄宿家庭”将石楠的生活与学习完全托付给那个家庭。
但我相当明白，如果赞成他的想法，他肯定会提出将石楠放在我家，早有端倪。
我诚恳的劝他：多年前你也提过差不多的想法，还记得那时我就对你说过“孩子教育父母不可或缺，除父母也没谁能负得起责任”，这并不是高深理论。想想，被寄宿家庭即使视你孩子胜于亲生，孩子本能就掂出父母亲友轻重，却难以理解父母亲友之苦心。再想想被寄宿家庭的夫妻俩，决定孩子一生的教育何其重要，谁敢在孩子父母健全的情况下承担如此大责；此外，一个优秀孩子的父母也许最懂得培养一个优秀孩子要花多大心血，如果还能还愿再投入一次的话，为何不生一个二宝呢；还有，被寄宿家庭原来的孩子呢，他的成长会受此影响往什么方向改变呢，能预测和掌控吗。
牛士力听完我关于“寄宿家庭”想法后，话锋一转称还有事，又黯然的说几声“没人能帮我了”便挂断电话。
电话放下了，关于孩子教育这根神经一经拨动便久久不能平复，放不下难释怀。
上午，老婆在群里发了几张石楠和正慧在四姨家与王承德一起学习的照片，她的兄弟姊妹纷纷点赞之余，七嘴八舌便谈到孩子教育问题上。我乘机将与牛士力沟通后思虑良久所形成的观点发到群里：“在教育孩子上，父母不但不可或缺，而且还常常要做出多方面牺牲。若父母固守自己的生活习惯，往往教育不好孩子。孩子早期成长视父母为榜样，因而父母希望孩子长成什么样，便做出榜样给孩子看，身教胜于言传。总之，孩子教育，受教育的应该不仅是孩子，还有父母。父母应该陪孩子一起接受教育，一起成长。”
接着又补上：“这不是一碗心灵鸡汤而是一锅‘麻辣汤’，欢迎大家拍砖讨论！”
第025章 路遇赵玉兰
中午留在学校怕同学良莠不齐便只能回家吃午饭了，怎么回家呢？
一种办法是开车接送，从家到校不远不近4公里令人万分纠结——道路拥堵且停车难。最关键车不能无人驾驶呀，得要有人开呀。
另一种办法便是在附近租房陪读，差不多也是万分纠结，一则未必能就近租到房，或价高，或太远；二因群里有人不断组织家长去上访——不去新校区上学，我无法确定在什么地方租房陪读。
之于乘公交车，我想过，但被毫不费力的否定了。
步行是不错的办法，还能锻炼身体，缺点耗时。我想带儿子实测几趟，若暑假能多走几趟，养成习惯就不觉得远了。
2018年8月6日晚，一家三口出门散步。出小区大门后，老婆不愿去新校区，恰遇赵德珩妈妈也在散步，俩人便结伴而行。
儿子还真给力，脚下生风，有说有笑。35分钟后，他满头大汗说：“下午在医院看肚子疼时医生讲我不能剧烈运动。”
我说：“那我们走慢点。”
他又发牢骚：“现在去干什么呀！”
我说：“可以稍慢点，但不要停，坚持一下，快到了！”
又走5分钟，儿子烦躁不已，脚踢电线杆，手捂肚子喊疼，又说要喝水。
我说：“可以再慢点，转过这个弯就到了，到学校门口超市买水喝。”
又走5分钟，终于到了灯火通明正加紧施工兴建的新校区，休息时儿子仍牢骚不断。
我兑现承诺带他进超市买水，让他随便挑，他没选饮料选了一元一瓶的矿泉水。回家路上，他肚子也不疼了，连蹦带跳也能剧烈运动了，又有说有笑了。
我和儿子回到小区门口时，正好遇到老婆也散步归来。
儿子对妈妈说：“累死了！”
他妈妈说：“谁让你跟他去呢。”
我说：“其实，顶不住的是心理而不是体能。闪烁的霓虹，无尽的道路，令他心生恐慌。实测步行去学校大约45分钟，当真不近呀！”
2018年8月8日上午，大妹打电话问：“回老家摆几桌升学酒，专为不太方便出门的老一辈们，行不行？”
我笑道：“当然行啦。”
大妹说：“不准备收他们人情了。”
我说：“就请他们吃顿饭，不收人情也可以，像大姑妈、三舅等大热天出门确实不方便，他们基本也没收入了。”
大妹又说起陈武文老领导又一次希望能调他去上海工作，还为此向集团相关领导提了，相关领导也约谈了他。何去何从，他正在为此纠结。
大妹还说小妹被调到龙江省北方城市去了，要工作三年才能回来，而佳颖开学上高三，关键的一年。公司限她下周一去新岗位报道，她正进退两难中。
儿子上初中离家远，正愁将耗一个人接送照看，兄妹三家都面临变化，于是我说：“你们晚上都来我家聚聚，正好聊聊吧。”
大妹坚持邀我们去她家聚，最后我说：“那好，你就在家里做几个菜吧！”
晚上，我携妻带子赶到大妹家，见是妈开门便问：“妈你们早到啦！”大妹抢先说：“上午给毓兰打电话时，她正从秋池接大大妈回家，准备明天带他俩去体检，听我请她吃晚饭干脆把大大妈和佳颖直接送我家来了。”
大妹厨艺的确不错，烧十几个菜摆满餐桌，至亲相聚，其乐融融。
席间，陈武文说准备答复老领导去上海，现在职位虽是总编，但原一把手出事被调走后，现在新调来的一把手一起带过来两位副总，关系有点微妙。集团里比较器重他的分管领导正调往发行社。上海老领导希望他过去带起个业务班子，那边没有总编。
大家也都认为是个机会，正平上大学了，陈武文也方便出去了。
小妹说她的工作调动属保险行业常规操作，事实上前几年就准备调她去了，已经拖延好几年了，这次必须服从调动去赴任了。至于，三年后回来让她进省总公司的许诺，姑且听听，先放一边。
小妹不去赴任就得辞职，我表态——若陈武文接佳颖来不及可通知我去帮忙。
得空，我问小妹：“正慧分班的事打听如何了？”
小妹说：“找人问了，66中西校今年设5个重点班，校长不带班了，分班不考试。”
我说：“若能说上话，就请分到男班主任的重点班，需要用钱跟我说一声。”
小妹说：“好。”
我说：“我们和赵玉兰的关系正所谓‘半生不熟’，她班作为没办法时的备选，甚至要避开她的课。”
陈武文笑道：“你真是‘患得患失’呀！”。
我笑笑算是默认，暗忖也许“得陇望蜀”更贴切，谁又不是呢？
贪乃人之本性，亦是痛苦之源泉。
2018年8月13日傍晚，我再带儿子步行去新校区，锻炼身体之余，让他熟悉新校周边环境。这次他心情不错，一路有说有笑，似乎一下子长大许多。
新校围墙外、大门口有几拨人，应该是新生家长，对校园里的工地指指点点，工人们在工地上挥汗如雨。
我对儿子说：“这就是你们的学校耶。”
他说：“啊，真倒霉，这么破呀！还不如上闻山中学呢。”
我知他故意，便也故意说：“你同学不是说你上闻山中学屈才吗？”
他说：“哪知今年是这样呀！”
离开新校往家走，刚过第二个路口巧遇赵玉兰，她正和一个背着大双肩包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等小伙子离开，我上前向她招呼道：“玉兰姐，这么巧呀！”并伸出右手。
她一惊，立即哈哈大笑，握住我的手说：“你好老弟！”
靠近握手，我才真切感到赵玉兰够矮，看来李青山拍照技术不错，也才得以看清她满是雀斑的脸，以及近视眼镜后一双虽小却很亮的眼睛。
我指着小伙子背影问：“你学生呀？”
她摇摇头说：“不是，问路的。”
我笑道：“看你们指点城市，相谈甚欢，还以为是你学生呢。”
她转身看看正慧，笑道：“乖乖，你家儿子暑假上化肥啦，长这么好，太帅了！”
正慧腼腆的向她打招呼：“阿姨好！”
我笑道：“长势着实喜人，不过没上化肥，上的是农家有机肥。”
她又哈哈大笑，然后说：“过两天请你们兄妹几个吃饭。”
我连忙表态：“应该我请你和李哥。”
她话锋一转说：“周末要喝你大妹家陆正平升学酒吧。”
我笑道：“是哦，那就让她先请吧。”
她说：“20号以后就有空了。”
我说：“好，20号以后再请你。”
她说：“现在还不行，要去挣点小钱。”
我笑：“好的，明白了。”
她说：“我要去挣小钱了，再见!”
我说：“好的，再见！”
我望着赵玉兰的背影，不长的马尾辫甩来荡去似半截残舵，蓝碎花半长裙下两条粗壮短腿像两截灰色的桨，三划两划，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我转身向西带着儿子往家走去，我知道她所谓“挣点小钱”便是给学生补课。
我们心照不宣，非常默契，都没提正慧上学与分班。我不想儿子分到她班，甚至担心她先提起。不过，若她真提分班的事，说明还念旧情，我可能据此改变初衷，就冲着她这点良心，顺势求她道：“如有可能，请玉兰姐帮忙将你小侄要到你班里，需要疏通什么关系请指点一二。”
“贾杰呀，不怪关老师总说你是‘贾夫子’、‘贾书生’，想多啦！”我不禁在心中暗暗自嘲。
一路上，我在心里反反复复修订对赵玉兰的定义。
第026章 课外花费十多万元
2018年8月16日下午，我去佘小丽家接老婆和儿子回家，饭后闲聊，绕不开又聊到孩子教育上。
佘小丽说：“石楠厉害，他同学被老师冤枉，他和老师对着顶，下课同学还请他吃东西，觉得他帮大家出头。你说这孩子厉害吧！”
我笑道：“直接对着干呀，厉害。”
佘小丽说：“如果是我家王承德被冤枉估计也是要反抗。”
我说：“你像是在说故事，你们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到底应该教育孩子如何正确面对被冤枉呀。”
佘小丽说：“没想过，被冤枉当然不能默不做声，要洗刷不白之冤。”
我说：“大约３年前我故意冤枉正慧几次，过一段时间我向他解释是我搞错了。还告诉他被人冤枉是很正常的事，被冤枉时不要太急于洗刷，只要不影响你正常做事，必要时可以适当指出你是被冤枉的就够了。毕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释清楚的，更没有必要都去解释。哪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呢，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老婆听完直摇头，对佘小丽说：“四子，你不要跟他讲，他就谬论多。”
佘小丽说：“反正我也没听懂，关键小孩子哪能忍得住呀！”
我想多说也无益，便淡淡的说：“信不信由你们，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
见石楠在一旁捧着手机全神贯注玩游戏，我说：“石楠不光暑假作业很少，平时作业也少，他以后很可能要回龙江省参加高考，那岂不吃亏大啦，怎么办？”
佘小丽说：“他妈讲异地可以考试。”
我说：“异地高考是有条件的吧。”
佘小丽说：“他妈说原先租房时的二房东家孙子就是在北京参加高考的，属异地高考。”
老婆说：“三子是说过，二房东家孙子专攻音乐，走艺考路线。不过二房东家的孙子，确实早早规划好的瞄着中央间乐学院去的，而且幼儿园时就开始学习音乐了，还赴日本演出过。应该说是——家长有规划，孩子有天分，关键是孩子还努力呀。”
我笑道：“那‘孙子’的路不是谁都可复制的，一般人都被他的光环亮花了眼，只看是条捷径。可万一赌输了怎么办，教育孩子如同种一季庄稼，时令很重要呀，时光一逝永不回呀。”
佘小丽说：“我知道呀，你跟我说没用，你去说给三子听呀！”
我说：“王承德同学小铁快成为典型了吧，小铁妈妈就把儿子前程赌在中国象棋上，早些年小铁同学花在棋上的时间多，成绩提高得快，后来渐渐长大了先飞优势不在了，棋艺便徘徊难进了。全赌在棋上学习放松了，现在才小学五年级成绩就一塌湖涂跟不上了，更要命的还学会了逃课，还敢躲在卫生间用嗞水枪嗞水抵抗拉他去上课的老师。如此下去，初中三年，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佘小丽笑道：“小铁他妈自信满满呢，认为他儿子非常优秀呢，家长老师都反映小铁在校欺负同学，他妈护短要和别人翻脸，现在我们都躲着她母子了。”
老婆说：“小学阶段主要培养孩子养成良好学习习惯，孩子特长与天分要慢慢观察，赌不得。”
我说：“当然赌不得，赌艺体类特长风险相当大。三子想让石楠走绘画路线，牛士力说石楠从绘画班下课带回家的纸笔到下一次上课基本不动一下。我想未必有他说的这样严重，不过今年暑假石楠荒废了是事实，正规素描等基本功不见他练，却老是重复画些三年前就会的低水平东西，可叹你们这些糊涂长辈们还在点赞。只我明确告诉他若再画这层次的东西，那只能算是个笑话了，应该扎扎实实的练习基本功。”
佘小丽白了我一眼，然后说：“我是糊涂哦，我就这水平，哪搞得清呀，自家孩子就够搞的了。”
老婆不满的说：“你多能呀，又在长篇大论了。”
我摇摇头说：“不说了，我们都是瞎操心干着急。”
我想绘画是条靠谱的路，石楠也确有些天分，不过像目前这样走不靠谱。
2018年8月17日，我正在电脑前写东西。周校长又在棋校家长群里发秋季招生广告，暑期班20日就全结束了，19日正慧还有最后一次象棋课。
上初中面临新环境，课程增多学习时间也必然增长，学校离家远自由时间会减少。棋还学不学呢？周校长的棋校没有开设针对初中生的班，如何继续学习呢？
忽然心念一动，如果象棋不学了，那么小学阶段所有课外班这些年来的费用就可算出来了。在老婆的帮助下，我很快列出了下表《2012-2018小学6年课外学习花销一览表(9.4万元)》：
1.小提琴：4年，20000元，过3级、乐理C级。停学状态。最后大半年一对一最贵140元/次。
2.软笔书法：4年，20000元，过8级。停学状态。每年学习大约11个月。
3.乒乓球：2年，10000元。停学状态。
4.中国象棋：3年，20000元，获1级棋士、1个区冠军。在学状态。小升初以此特长择校。
5.西元文化课：2年，20000元。在学状态。
6.围棋：1年，1000元，获5级棋士。停学状态。
7.跆拳道：2期，2000元，获黄绿带。停学状态。
8.游泳：1期，1000元，蛙泳。停学状态。
我不禁自言自语感叹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老婆问：“多少？”
我说：“近10万元，这下你知道我们的钱都哪去了吧！”
老婆不屑地说：“搞的别人家孩子都不花钱似的。”
我说：“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能算得清的，漏掉很多算不清的，如参赛、考级、办证，不仅要花报名费、交通费等，甚至还要花相应吃住费用。”
老婆说：“知道——”
我说：“据我所知同学朋友以及亲戚中，很多家孩子在这些方面花费要少得多。”
老婆说：“那比你花得多的也有，关键还是你挣得少。”
我无语，老婆说的没错。
2018年8月19日上午，我恍恍惚惚赶到家时老婆已带儿子去上象棋课了，简单洗洗便上床补觉了。昨晚，大妹家请升学酒，我和初、高中皆同学的苏启豪都喝多了，散席时启豪把我拉到一边哭诉伤心之事，怕他酒后闹事便在宾馆陪他，聊得太晚没睡好觉。
老婆从棋校回家，照例对我一顿狂骂，我自知理亏便默不做声认了。
午休起床，就听老婆在和佘小丽通话，隐约听出佘小丽一家后天去云南旅游，要将石楠送过来。我这个头痛呀，目前正在调整职业方向计划写点东西，当然需要安静的环境，可家里空间光自家人住都显小，常常互相干扰。这个暑假除忙儿子升学的事还不停带他去医院看病，基本就没安宁几天，写作计划一再被迫延后。石楠不是省事的孩子，我最担心的是他会对正慧产生不良影响，一个小小的坏习惯就可能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老婆打完电话，看我一眼，无奈的说：“四子一家要去旅游，石楠要送过来。”
我看着老婆，也不说话，心中着实不想让石楠过来，可又不便直说。
老婆也知我心思，接着说：“原打算让四子后天走时将石楠带到机场，我过去等着送石楠上飞机回北京，不料他未满12周岁不能单独乘飞机，这个法子还行不通，哎——”
我淡淡的问：“他到底准备哪天回去呀？”
老婆说：“他随时可以回去，只是三子想让妈过去带石楠，妈还在老家呢。”
见我不做声，老婆又说：“你要不去秋池爷爷妈妈家过几天。”
我没好气的说：“这不折腾吗，上周才将爸妈送到小妹家去照看佳颖，走时家里冰箱都停了。”
老婆大概也觉得确实折腾，烦躁的说：“唉，真是麻烦！”
我略沉思，然后建议道：“不如这样，我们明天下午从四子家接上石楠，然后直接回雨嘉山待两天，等妈收拾好，返回房南时将妈和石楠直接送去机场，反正妈要去北京带石楠，不过提前几天走而已。”
老婆看我一眼，面露喜色说：“不愧为‘智多星’，四子一家去旅游，本来回老家接妈的任务可能就要我们去做，这样也好，一举两得，我来打电话说。”
第027章 送石楠
2018年8月20日上午，老婆带儿子去口腔医院重新粘矫正牙套，我先在家收拾好随身物品，然后去修车铺洗车，顺便检查胎压是否合适跑高速。
下午，基于对老婆姊妹们时间观念的认识，我把老婆原定出发时间提前一小时。顺路补充92#燃油时见排队太长，为省时间我便加注不用排队的9元一升的98#汽油，这次老婆倒没说我什么。
一路狂奔赶到佘小丽家，王承德在看漫画，石楠拿着手机边充电边玩游戏，王宏伟和佘小丽俩人去商场采购旅游应用之物去了。
我说：“石楠，手机不能边充电边玩，危险知道吗？”
石楠头也不抬只低“嗯”一声，继续玩游戏。
老婆见石楠的玩具等物乱七八糟扔的满地都是，叹道：“石楠，东西也不收拾一下，四姨没告诉你一会要去外婆家吗？”
石楠说：“没说去外婆家，只说二姨来接我。”
没办法，老婆只得帮石楠收拾东西，花约二十分钟才收拾好，我们带着石楠出门时王宏伟和佘小丽仍购物没回家。
出门约两公里便是高速入口，4:20车驶入高速，我轻舒一口气。
在龙舒县出高速转入去雨嘉山的国道，这段路有几年没走了，现已修成双向六车道中间有隔离带的柏油路了。
老婆在副驾驶位上打盹，石楠在后排口中念念有词摆弄小小的名车模型，我边开车边和儿子一起听手机播放的小说《老人与海》。路两边风景不停变换，无比惬意，有“灵魂与身体携手路上”之感。
6点多，太阳仍高挂半空，我将车停在佘家畈岳父家门前鱼塘边的大柳树下，到家了！走进小院，便看见岳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岳父在堂屋门前擦酒精炉子。
岳母做了一桌子好菜，有我喜欢的捆蹄和咸肉等，我陪岳父喝白酒，岳母血压高便喝一小杯啤酒算个意思。石楠很快吃完饭，丢下碗便去看电视了。
几杯酒下肚我话多起来，担心石楠贪玩不爱学习岳母难带他，岳父说：“今年我们在北京过春节时，我实在看不下去，几次想动手打他，硬是忍住了，我私下对三子说这孩不管不行。”
老婆说：“你跟三子说也没用，她太肉了，根本管不住石楠。”
岳母说：“石楠是难搞！他要像正慧听话就好了。”
我本想再说几句，可仔细探究下去，石楠早期正是岳父岳母带的，也可以说是被岳母溺爱坏了，于是便不好说了。
房子周边是池塘、菜地与稻田，蚊虫特别多，两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都怕蚊叮虫咬，不停催问什么时候去县城。所以，饭后不久，我们便匆匆赶往县城。
老婆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锁换了——“超人”密码锁，赶紧打电话问爸怎么回事。石楠在一旁说：“我知道，上次我们回来时，四姨夫找人换的，花了1000多块呢，我知道密码。”门还真被他输入密码打开了。
老婆放下电话说：“王宏伟真能糟钱。”
我笑道：“对爸妈来说确实不太必要，密码锁理应常换密码才安全，可爸妈他们记密码并不方便。”
老婆说：“是太不必要啦，下次看到王宏伟我来说他。”
我笑道：“你说他干嘛，爸妈肯定是不会用密码开门的，肯定还是钥匙。我想王总常回雨嘉山谈生意会同学什么的，爸妈又不常住这里，他还不是图自己方便，省得每次带钥匙啦。”
老婆说：“嗯。”
雨嘉山县城是名副其实的山城，21日早晨我原本打算带俩孩子去爬山，老婆说“爸让早点回去，中午小舅过去吃饭。”山爬不成了，早饭后我们又回到乡下。
到家后，老婆在柿树下摘苋菜和葱等蔬菜。岳母让我去对门的小竹林摘些棕叶，她准备在大锅灶煮米饭时做鲊肉。
摘好棕叶，回到院门口，我看见儿子跟外公正收虾网回来，小家伙头戴草帽，手拎一只小塑料水桶，有模有样的。
虾网所获相当可观，约2斤小河虾，几条腹部泛黄的大泥鳅，一条鱽鳅，七只小龙虾，还有数不清点点大的小杂鱼。这些久违的小鱼小虾，不禁勾起我童年许多捉鱼摸虾的趣事。
岳父让我将小虾米摘去头只留一对大钳子。我深知这是件颇费事的活，要打持久战，于是用手机重播小说《老人与海》，边听边摘虾米头。这真是一项技术活，我许久不得要领，索性将小虾米直接摘头不留大钳子了。即便如此，工作量仍不小。小院里渐渐热起来，弯腰低头干活，相当不舒服。
我正摘虾米头，小舅骑摩托车带小舅妈到了，大半年没见，小舅头发又花了许多。打过招呼，小舅妈去厨房帮忙烧午饭。老婆泡好茶端给小舅，他接过茶顺手放在院墙边小椅子上，拿起靠在院墙边一截竹竿——岳父的钓鱼竿，笑嘻嘻的往门前池塘走去，还边走边说：“我来看看塘里可有鱼！”
岳父说：“怎没有鱼呀，开春时村里放了几百尾苗呢。”
不出十分钟，小舅笑呵呵双手掐条不停挣扎的草鱼走进院子，并将鱼放进院中大洗菜池里。
岳父说：“有鱼吧！”
我佩服道：“小舅你真厉害！古有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小舅谈笑钓草鱼！”
小舅笑呵呵扫我一眼，并不答话，叼着烟，颇为得意，又向院外走去。我问岳父：“有一斤多吧？”岳父说：“一斤左右。”
又过十几分钟，小舅又笑呵呵双手掐着一条与刚才几乎一般大小的草鱼。
我仰面笑道：“小舅你真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里走的，样样搞得定呀！”
小舅将鱼放进洗菜池里，仍不答话，叼着烟，又笑呵呵颇得意向院外走去。听老婆说过小舅年青时当过兵，退伍返乡后胆子大，敢黑夜只身进大山打猎。
摘完虾米头，我接着剥岳父从小竹林边板栗树上打下来的长满青刺状如海胆的板栗。此时的板栗很嫩，生吃味道也不错。
我还没剥几颗板栗，小舅又钓上来一条扁鱼，也约有一斤重。小舅将第二条扁鱼放入洗菜池时，岳父说：“不钓了，洗手吃饭吧。”
我笑道：“幸好吃饭了，不然钓多了没地方放，还只好扔回池塘养着呢。”
老婆没好气的说：“就你会讲，扔回去，有毛病！”
岳父岳母陪小舅小舅妈喝酒，我没喝酒准备下午开车带孩子去附近玩玩。岳母对我说：“你爸前几天收虾网，有条斤把重大黄鳝，养在池子里，前两天那场大雨实在是大，人不在家，池水满了，黄鳝跑了，不然今天就吃上了。”
我笑道：“是它命不该绝，天下大雨救它，它跑回去和别的黄鳝说这段传奇经历，够写本书了。”
岳父说：“好多年都不见那么大的黄鳝了。”
小舅眯眼微笑道：“大东西有灵性。”
我赞道：“小舅钓鱼技术真好，有什么诀窍呀。”
小舅笑道：“草鱼好钓，塘边的南瓜花就是最好的鱼饵。”
我恍然大悟道：“对噢，平时花落塘里，它们大概吃惯了。”小舅微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饭后，稍稍休息，我便继续听小说剥板栗。
老婆说：“附近有一处风景，有奇特大块岩石，可以去看看。”于是，下午４点酷热稍减时，我和老婆带俩孩子在岳母引导下前去看岩石。
大自然真鬼斧神工，整个风景区就围绕两块巨大的光突突的岩石。
下山时，我从中将正慧和石楠隔开，因担心俩孩子一起下山似有不妥，此外石楠那副与其年龄不相称的阴沉表情令我不放心。
回到家，石楠说手机丢了，最后我陪他去车里才找到。过了会，我正在院中剥板栗，他跑过来说充电器坏了，要借我手机充电器，我说：“回县城再充吧，现在累了不想去车上拿了。”
一转眼，石楠又过来央求我去车上给他拿充电器，还说：“二姨夫，我可以一人去车上拿。”我恼火道：“你除下午出去玩停了会，基本都在玩手机，不能歇歇吗，看看课外书吧。”老婆听出我有情绪，便过来劝他回县城再充，他才悻悻的离开了，然后去屋里吃东西。
吃完东西，石楠又转过来问：“二姨夫，什么时候回县城呀？”这孩子太迷手机啦，我不想理他。
大家围坐餐桌吃晚饭，石楠埋头吃鸡汤面，我忍不住说：“石楠呀，你身边有同学或朋友像你这样整天玩手机的吗，有没有想过在玩手机上你是少数派呀，大家都不这样，你就不担心，不害怕吗？”
石楠抱以一贯的沉默来对付长辈说教，有时他会沉默片刻，随即说件毫不相干的事以示蔑视，给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石楠很快把面吃完，然后就不停催问什么时候去县城。
出发去县城，一上车石楠就说：“二姨父给手机充电吧。”我反手将车载充电器接头递给他。
到南山佳苑商业街时，老婆带石楠下车去超市买方便面等零食给他明天路上吃，他享有机场员工直系亲属免费机票，不过需根据航班的空闲情况出票，有时要在机场等很久才能走掉。我便带儿子先回家。
过了会，石楠和二姨购物回家，一进家他就问：“我手机呢，电给充上了吧。”
我说：“充上啦。”
我在客厅看电视，石楠在客厅旁边阳台上洗他的袜子，二姨让他洗的。见他一双袜子分两次洗，每只洗约十分钟，我忍不住问：“石楠你平时在家洗不洗袜子？是不是也这样洗？你妈不说你吗？”
石楠认真的说：“就这样洗，我妈不说我。”我竟无言以对，摇摇头。
石楠洗完澡便去卧室，坐在飘窗台上吹着空调，拿着手机边充电边玩游戏。我见状忍不住劝道：“手机充电时不要玩，危险。”他抬头看我一眼，低头接着玩。
准备睡觉时，我发现家里有蚊子，但怎么也找不到蚊香，只好忍着。
夜里十二点半，我在沙发上刚睡下不久，儿子跑到沙发边双手不停抓被蚊子叮的包，烦躁的让我想办法。情急之下，我将客厅大空调打开，想用低温限制蚊子活动，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我和正慧都要换厚被子，于是又去柜子里找厚被子，好一阵折腾。
22日早晨，我7点起床，然后便使劲催老婆，带一帮没时间观念的人赶飞机必须催紧点。
正准备回乡下时，石楠说：“找不到手机充电器了。”
我说：“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也是坏的。”
他说：“不行，丢了我爸会揍我。”
我没好气的说：“你要真怕揍就该听他的话，那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说完我和儿子先下楼去车里等他们。儿子在车上发现了石楠的坏充电器。
只花19分钟便回到乡下，岳父正在院中收拾虾网捕到的小鱼虾，岳母在厨房做早餐。
我从厨房端了饭到堂屋饭桌，见石楠坐在桌边玩手机，便喊道：“吃饭啦，谁要吃饭自己去厨房端。”正慧闻声便去厨房端饭，石楠见桌上没有饭便继续玩手机，直到他二姨将饭端到面前才放下手机吃饭。吃完早饭，老婆和岳母收拾行李，石楠坐车里继续玩手机。
自从我把磨蹭不已的大姨子佘红梅丢下不管后，大家都知我的时间观念和急脾气了。这次不错，收拾的很快，但土产也还没少装。
9:25出发，我继续播放《老人与海》，这是几天来听第４遍了。
出发不到半小时，石楠在后排撕零食袋，我说：“不要在车上吃零食，不才吃过早饭吗，又饿啦。”
石楠说：“是外婆拿给我的。”
我对岳母说：“妈，不要给他们零食吃，渣掉车上要发霉的。”
石楠说：“渣已经掉车上了。”
我说：“那赶紧别吃了，放起来吧。”
我听岳母咳了几声，便将空调冷气关了，她又让我把后窗开一点。后窗刚打开，石楠便说：“好热，外婆把窗子关上。”
我说：“石楠，你要替外婆想想，她咳嗽，说明感到闷或冷，就为她开一会吧，过一会再开空调。”
路程差不多过半时，我将车开进服务区，让大家都下车舒展筋骨或去洗手间。石楠不愿下车还说一个人在车上可以，劝好半天他才极不情愿的下车。去洗手间路上，我对石楠说：“集体活动要与大家保持步调一致，都下车休息你就随大家一起，否则等你坐急了或想上洗手间了，还要单独为你停车，多误事呀。”
再次驶入高速，石楠问：“能不能赶上飞机呀。”
二姨说：“不用担心，能赶上。”
我笑道：“赶不上飞机正好可以多待几天，你没听石楠昨天说了好几次‘要是31号回就好了’嘛。”
二姨说：“31号回不好，越靠近开学航班就越容易满座，你和外婆就越难有机票。”
“屁！”石楠在后排说道。
想石楠毕竟是孩子，不能放任不管应及时开导教育，于是我说：“石楠你想迟点走，还不是看大家都懒得说你了，你可以整天玩手机爽吗，就为这点小心思竟然骂二姨呀。你明年还这样，我们就不欢迎你回来度暑假了。本来你爸妈还指着我们能多管管你，二姨现在说话也是‘屁’了，前几天我说话早就是‘屁’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我们再说什么了，对吧。”
岳母说：“石楠，不能这样和二姨、二姨父说话。”
我接着说：“石楠，就算是‘屁’我也要再多说一句，你看这么多天，我都很少听到你对谁说‘谢谢’，为什么呢？我们帮你，但你没有什么变化，如果只能这样咱下回就别折腾了吧。”
在机场“出发层”我将老婆岳母和石楠放下，老婆负责送他俩登机。我带儿子先回家，因为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有可乘之机。
离开机场，回家路上儿子说：“这个石楠真砸蛋，王承德也不愿和他玩。”
我问：“为什么？”
儿子说：“他玩不好时，就要改规则，还喜欢欺侮人。”我无语。
到家后浑身一轻，长吁一口气，简单洗洗，上床补个觉先！好累呀！
第028章 秋池闭关
2018年8月23日，早晨，看见昨天从老家带的板栗、南瓜等土产，我说：“你不是说要去云清秀家看看吗，什么时候去呀！”
老婆没理我，看来回家走一趟并没有消气，此正是“气接上回”生。
傍晚，我陪儿子下棋，老婆在做晚饭，做好饭她并没一起吃，而是略收拾便要出门。儿子急切的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吃饭，要去哪里呀？”她说：“去吃饭，有人请客。”
我猜她去云清秀家，她下午擦拭黄山毛峰礼盒上的浮灰便显露端倪。该去看看，感谢云清秀找小姑子推荐正慧去K大附中择校，此外当初所投择校材料也应取回。
晚饭后我带儿子散步，当然还是去他将要就读的66中西校仍在建设的解放路校区。
在路上，我们谈人生如棋，每一步都很重要。他正处求学阶段尤如人生大棋开局，应用心将书读好。同时，须兼顾修炼品德、情商、感恩、体育等方面。
开好局获优势，中局变优势为胜势。回想春天他与徐念恩比赛中那局恶战，此局对他俩都是夺取孤山区冠军的胜负局。获得此冠不仅有特长生择校机会，还有许多说不清的潜在利好，如增强自信——这对成长的价值难以估量，如省去择校费——可以估量的3至5万元，等等。
及时的冠军将处于小升初岔路口的正慧推上一条相对来说更良性更顺畅的道路。否则，将要重新调整与规划道路了。
徐念恩同学，我不知他用何种方式择校，大约比正慧要麻烦些。胜负局的意义，可能要等到他们成年后反思时才能体会到吧。
晚上10点多，老婆从外面回家，手中拿个文件袋，正是当初我陪她送过去的择校材料。
2018年8月24日上午，老婆说：“爷爷奶奶在照顾李佳颖，你不如去秋池过几天，让我也好清静清静，你管的实在太宽，搞得我和正慧都好紧张。”
我隐约觉得似有不妥，却一时说不上来，也懒得说，想想秋池毕竟不远。于是，一番收拾，午饭后我独自驾车前往秋池。
傍晚，拖出正慧十周岁生日小姑送他的礼物——捷安特折叠自行车，加足了气，骑去集市买了5个当地特产——秋池烧饼，又在卤菜摊买了“麻辣鸡”、“卤千张”等，晚餐便备好了。
我慢慢骑行在铺好柏油的半幅街道上，那半幅还没修好布满碎石子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瘦小乡下男孩，他跟随父亲跋涉十几里路，才踏上这令他像非洲獴般害羞却又好奇的街道。他马上将会走进街边这家新华书店，会被一本《古人勤学故事》小人书所吸引，他父亲手头并不宽裕但最终会买下送他，终于他有了第一本自己的小人书。他和我都不知道——有一天“新华书店”牌子尚在，但店内唯独不再售书。
乡镇集市店铺晚间7点多就大半关了门。
一个人独自在乡下闭关，许是过于安静之故，文字写得并不顺。
8月26日，我9点起床，好一阵收拾，洗碗浇花，这一走不知何时再回来。昨晚9点多，儿子打电话和我聊了会，他说和妈妈在家很开心，还说不想参加毓芝姑姑家升学宴，所以只好我独自一人去代表了。
升学宴在房南北城区举办。散席时，我没得机会邀小妹和小妹夫到我家吃晚饭，打通电话时她已已快回到陪读之家了。我到家门前，只见外层防盗不锈钢门上了锁，内门开着，老婆带着儿子正在看电视。
我瞥了眼电视，说：“是《战狼》吧！”
儿子说：“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斜坐在餐桌边，老婆对面，见她每见打斗场面就低头，双手似随时准备护住头，便笑道：“他们不会打到你头上，别怕。”
老婆气道：“你只要一回来就说我，你不在家我自在的很。”
我笑道：“你这样哪还能看电影呀。”
老婆说：“就你管的多。”
我说：“正慧小姑她们搬家去陪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呀。”
儿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嚷道：“好，电影快完了，看完就去，我要去找姐姐玩！”
老婆说：“去看看吧！不过姐姐恐怕没时间陪你玩。”
看完电影，老婆开车，我手机设置导航相当成功将我们指引到小妹陪读之家楼下。停车时，见老婆浑然没思路，忍不住一番指导，她岂能服气，我气不过又牢骚几句。要说她从拿到驾照起，6年来总是如此，令人崩溃，基本停车思路根本没有。
三室两厅一卫，南北通透大房子，相当宽敞。大大和李文明在准备煮南瓜稀饭，小妹刚去外地履新任，两边事都特别多，不停打电话，我几次想问她正慧分班进展如何，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终究，我趁小妹打电话空隙提起正慧上学的事：“从群消息看，今天学校邀请部分新生家长去新校区参观，目的是解答家长关心的新校区装修等问题。我没收到邀请所以没去。”
小妹说：“嗯，要开学了。”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又响了，她边接听边往阳台走去。
又聊了会，我说带正慧去爬山，谢绝挽留。
正慧说肚子疼不愿爬山，只好带他在山脚下体育主题公园随便走走，过了会老婆拿上伞步行先回家做饭。老婆走后不一会，儿子就吵着要回家。
我和儿子到家时老婆还没到家，便陪儿子边下棋边等她回家做饭。
吃晚饭时，我让儿子在脑中复盘刚才几局棋得失之处，他输了棋有点情绪，我批评他几句。老婆在旁闻言，又烦我说儿子，直憋到吃完饭，气冲冲来了句“别讲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不理睬我，起身去里屋。
我推开儿子卧室门，探头只见他和妈妈在纳凉，便欲关门退出，老婆说：“你明天还下乡去吧！”
儿子说：“别老让他下乡，我怕他干坏事。”
我笑道：“好，明天还下乡，放心，不干坏事。”
回到我的卧室，坐到电脑前，脑海中挥之不去老婆那句“你明天还下乡去吧！”中年夫妻怎么就走到“相看两厌”的境地呢？
我先将从小到大的情感历程梳理成日记，待他日再分析吧，写完日记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身心俱疲，我打算不洗澡直接睡觉，拿过手机准备放枕边却发现毓芝姐还在KTV唱歌，她朋友圈照片里有我初中毕业后从未见面的女同学。曾听毓芝姐说这位女同学就嫁在秋池镇一户生意人家，记得从初二下学期起她就是班花了，也不仅因前班花转学之故，初三时数学老师总喜欢让她上黑板解题，而她总因解不出被罚站在黑板边。事实上数学老师弄的那些题全班无人能解。
睡吧！醒来还得去秋池闭关，我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