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学费还不够
自从上次采莲之后，奶奶又带着姐姐和小南瓜去过三次，但因为新鲜莲子不能久放，每次采完回来第二天都要弄到镇上去卖，隔一天才能去采一次，所以四次采莲子卖莲子就用去了八天时间。
等到第九天奶奶再去的的时候，就发现湖里多了好多采莲人，都是非常专业的团队，奶奶知道是没什么机会了，当天便带着姐姐和小南瓜在湖里采了一些嫩菱角，拿回去给她们改善伙食。
回到家里，奶奶清点了一下这几天的收入，本来跑了四趟镇上，应该能赚到八十多块钱的，可由于奶奶去得太勤，镇上买的人也不太多，想去市里卖又要浪费不少车费，所以现在家里还剩下整整三大袋莲蓬，总共也只赚了五十几块钱，这个数字离奶奶的预期可差得有点远呢，可把奶奶愁得不行。
不过，姐姐跑了几趟镇上卖莲蓬之后，发现镇上的人都还挺喜欢乡下这些新鲜东西的，便提醒奶奶：
“奶奶，我们剩下的莲蓬还可以继续卖，另外除了莲子，我们还可以卖菱角啊，而且我觉得最好能去市里卖，镇上毕竟离得近，想吃这些东西很容易弄到，可市里就不一样了，那些城里人哪里去吃这么新鲜的莲蓬和菱角呢？我觉得肯定很好卖。”
“市里当然会比镇上好卖，可去市里还要一人五块钱的车费呢，两个人一天来回就去了二十块，多不划算啊！”奶奶一想到一天竟要花二十块钱就心疼得直摇头。
“那我们可以把价格卖高一点嘛，城里人都有钱，东西也都贵，我们稍微卖贵一点是不要紧的。”姐姐仍然坚持道。
奶奶听姐姐的话似乎有道理，可一想到如果东西卖不出去，却反而要花掉整整二十块钱，她心里就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姐姐见奶奶似乎有点心动的样子，忙在一边继续添了把火道：“您要想啊，要是不去市里，我们在镇上是怎么都不可能赚到三百块钱的，去市里还有点希望，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奶奶本来也是个非常果断的人，只是因为缺钱才变得谨小慎微，现在听姐姐这么一分析，觉得的确如此，反正在镇上卖是凑不够钱的，不如去市里试试，最坏的结果不也是凑不齐吗，没什么差别。
“那好吧！”奶奶终于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就去市里试试，不过只带些莲蓬和菱角是不够的，今晚还得抓两只鸡才行。”
小南瓜本来听到明天要去市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市里呢，那可是大城市，肯定很好玩。虽然奶奶也没说要带她，但她觉得自己只要哭一哭、闹一闹，再撒撒娇，奶奶肯定就会带她去了。
可转眼听到奶奶说要卖鸡，她就不高兴了。家里现在唯一能卖的只有两只正在下蛋的母鸡，其他鸡都还小呢，是不可能卖出去的。如果把这两只下蛋鸡给卖了，那她以后岂不是吃不到鸡蛋了？
“不行，不行，不行！”小南瓜连忙反对，“我还想吃鸡蛋呢，奶奶你不要把鸡给卖了。”
“可是不卖不行啊，不卖凑不够学费你就上不了学了！”奶奶提醒她。
“那就不要上学了呗！”小南瓜满不在乎道。
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上学怎么学知识？没有知识以后怎么找工作，怎么出去见大世面，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奶奶再也不想听到你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小南瓜见奶奶生气了，自己也有些忐忑起来，但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您不也没上过学吗，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我还知道我家附近有一个小姐姐十几岁才上了几天学，然后就出去打工了呢……听说还赚了好多好多钱……”
“小南瓜！”奶奶厉声打断了她，“你要是还想住在奶奶家，以后就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奶奶不爱听，奶奶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读书是好事我是知道的，奶奶当年没读书，那是旧社会没办法，女孩子不给读书，我要是生在你这个时代，每天不知道多积极地去上学，你现在有机会了却不珍惜，你是要气死奶奶吗？”
姐姐也在一旁教训小南瓜道：“你要是不上学啊，你就会连我经常给你讲的那些童话书都看不懂，出去也是个不识字的傻子，别人都会看不起你的，而且我也不想要一个文盲妹妹，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小南瓜被她们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面色通红，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实在没法儿，只好盯着脚尖扭扭捏捏向奶奶认错：
“对不起，奶奶，我会好好上学的，您别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奶奶见小南瓜认错，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转念想想小南瓜也是舍不得那两只鸡才这么说的，于是又对小南瓜道：
“如果你实在舍不得那两只母鸡，我们就只卖一只吧，留下一只每天下蛋给你吃，等到其他小鸡长大能生蛋了，我们再把这只也给卖了。”
“好呀好呀！”小南瓜一下子又高兴起来，还非常懂事地退让了一步，“我隔几天吃一个蛋就好了，不用天天吃的！”
奶奶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想每天吃也不行，姐姐还在这里呢，你们隔几天才可以一人吃一个！”
姐姐也戳了戳妹妹的头：“你啊你，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除了吃还知道啥？走吧，跟我一起剥莲子和菱角去，奶奶说晚上炒给我们吃呢！”
确实，这几天她们净忙着干活了，都没好好吃顿饭。虽然摘了那么多的莲蓬和菱角，她们自己却只吃了一点点生的，都还没舍得剥出来煮熟好好吃一顿。
有吃的小南瓜当然乐意啦，忙跟着姐姐去剥莲子和菱角了，奶奶则去菜园子里摘了好些青椒，还将挂着的腊肉取下来，切了一点点肥腊肉，想让这道菜有些荤腥的味道。
好在这肥腊肉只是用来炼油，奶奶炒的时候也尝了尝味道，只放了一点点盐，所以这次的菜虽然也有腊肉，却一点儿也不咸，还带着一点点烟熏的香味，配上莲子菱角的清香以及青椒的微辣，别提有多好吃了，小南瓜一下子就吃掉了两碗饭呢！
自然的，这顿饭吃完，小南瓜对奶奶的厨艺又有了新的认识：嗯，奶奶只是不会做纯腊肉而已……
第十六章：去市里卖特产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将前一天晚上抓好的鸡用一个渔网袋子装好，然后用扁担挑着三袋莲蓬一袋菱角甚至还有一小袋奶奶自己种的黄豆，胡乱吃过早饭就带着姐姐和小南瓜一起往市里去了。
本来奶奶是不打算带着小南瓜的，但抵不过她在那里胡搅蛮缠非要去，而且像小南瓜这样的小孩子也不需要买票，奶奶最后拗不过她，便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
她们先走了大概两公里路来到镇上，然后找到镇上的小车站，在那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趟去市里的班车。
上了车后，有售票员来卖票，奶奶这才发现，去市里的车票又涨价了，要六块钱一个人，奶奶想跟那个售票员讲，姐姐还是学生呢，能不能便宜点，可人家售票员一点也不通融，说：
“您老看您带了多少东西，还有一个小娃娃，这些我都没要您票钱呢，您还想少点，那不行不行，我要给您少了，这车上的人可都要少了，您要是嫌票贵，下次不要带这个小女娃就是了。”
其实奶奶何尝没想过不带姐姐去呢，可是毕竟市里那么远，她自己也就很久以前去过一次，对那里也不熟悉，如果有点什么事，带着姐姐好歹能帮忙看着点东西，人累一点倒没什么，这些鸡啊莲蓬什么的弄丢了可就坏了。
奶奶听那售票员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确实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小心翼翼掏出藏在怀里的零钱袋子，仔细地数了十二块钱给那售票员。
想到回来的时候还得掏这么多钱给别人，奶奶心里别提有多疼了。
车子开了约有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市里。奶奶很久没来过了，也不知道她以前去过的大市场是不是还在老地方，于是就拉住售票员问了问。
售票员还算热情，告诉奶奶以前的大市场位置倒是没变，但经过了好大一番改造，如果要去那里卖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摆的，最好在大市场附近找个摆地摊多的小街道，看别人摆在哪儿她们也按样子摆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不小心占了马路被人驱赶。
奶奶跟售票员千恩万谢地告了别，带着两个孙女凭记忆找到了大市场，还特意问了一下市场里面有固定摊位的摊主们，在哪里可以摆地摊。
那些摊主当然不喜欢有人来跟他们抢生意了，对奶奶都是爱理不理的，最后还是一个年龄稍大的老爷爷看奶奶辛苦，才好心指给她，说很多人在大市场后门的那条小街上摆摊，让她去那里，不过也要随时小心一些街霸，看到了就要赶紧收拾东西跑，不然就得给他们交钱。
奶奶被唬了一跳，心想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街霸的，现在怎么摆个摊还这么麻烦？但是既然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从大市场后门出去，果然有一条拥挤的小街道，两边全部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还有鸡鸭鱼等家禽，看样子也大部分都是农家自产。
祖孙三人沿着小街走了好长一截路，发现两边都被占的满满的，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摆摊的好地方。最后没办法，就在一个卖花生瓜子和卖蔬菜的两个地摊中间挤出一点点位置来，将自己的东西摆了一小部分出来，将就着卖。
这是小南瓜第一次来到市里，尽管这里是市内最为脏乱的大市场边上，但小南瓜仍然觉得大城市真是好啊。
这里有好多好多的人，小南瓜把自己出生以后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这里的多，他们都带着菜篮子或走路，或骑着自行车，在这熙熙攘攘的小街上穿梭着，一会买点蔬菜，一会买点水果，一会买点猪肉……小南瓜看他们买东西虽然也跟她们一样会讨价还价，可当她们付钱的时候却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南瓜可羡慕极了，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每天都有这么多钱花呢？
她还看到好些跟她一样大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一起出来买东西。她们都长得好漂亮，脸上白白净净的，头发都扎得整整齐齐，还戴着各种颜色的小花，衣服也都镶着花边，连脚上穿的凉鞋都是五颜六色，干净明亮。
小南瓜看着这些美丽可爱的小女孩儿，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她由于近期跟着奶奶和姐姐出去摘莲蓬菱角什么的，早就把自己晒得黑里透红了，身上的衣服也是姐姐以前穿过的旧裙子，早已洗得看不出颜色，而且样子也普通，这还是因为今天要出门，奶奶特意给她找的最漂亮的一件衣服呢！
再看看自己的脚，这么大热天，还穿着一双蓝色布鞋，虽说镇上也有凉鞋卖，可她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她平时在家都是打赤脚的，根本也用不上凉鞋。
至于她的头发……因为上次头上长疮，为了方便抹药和打理，姐姐早就把她剪成了一个男孩头，到现在也才长到耳朵下面一点，又没有什么形状，看起来乱糟糟的，她为此还哭过好几次呢。
总之，平时在家里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小南瓜，现在跟那些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野丫头，又黑又土……还不到六岁的小南瓜，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自卑。
但是奶奶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叫卖自己的产品，她一心只想着早点将东西卖出去，早点赚够小南瓜的学费，哪有空闲去揣摩小南瓜的这一点点小心思。
只有姐姐看到小南瓜好像突然变得沉默了，一个人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揉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里满是憧憬、羡慕以及难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面还有上次爸爸突然回来给她的几块钱，她一直没舍得用。于是，她冲着小南瓜招了招手，等小南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她才悄悄对她说：
“妹妹想不想吃冰棍？”
“冰棍？”这还用问吗，小南瓜当然想了，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冰棍了，这么大热的天，能吃一根甜甜的绿豆冰棍，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啊，连那些漂亮的小女孩，都没有此时的冰棍更诱人。
第十七章：你们哪个单位的？
姐姐见小南瓜亮眼放光地看着她直点头，便冲她眨了眨眼睛，跑到奶奶身边对奶奶撒了个小谎：
“奶奶，妹妹说想去前面那个耍猴子的地方看一看，我带她去吧，很快就回来！”
“那好，你们去吧，注意安全，看一会就回来啊，别走丢了！”
奶奶看到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而且耍猴子的地方也不远，眼睛瞟过去就能看到，想想两个娃来城里一趟也不容易，去看看新鲜玩意儿也好，就爽快地答应了。
姐姐见奶奶答应，急忙笑眯眯地拉着小南瓜往耍猴人的方向走去，但路过耍猴人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而是直奔再前面一点儿卖冰棍的地方。
“我要三根绿豆冰棍！”姐姐对卖冰棍的说。
“好嘞，一共九毛钱。”卖冰棍的人打开泡沫箱子，翻开里面盖着的厚厚一层棉被，找出三根冒着白气的绿豆冰棍递给姐姐。
姐姐拿出一块钱来递给卖冰棍的人，正要接过三根冰棍时突然又犹豫了一下，她想了想，又对那人道：
“叔叔，不好意思，我只要两根好了！”
“哦，好的，要几根都可以，没关系的！”
那人又将冰棍放回去一根，剩下的两根递给姐姐，再给她找零了四毛钱。
姐姐接过钱，将冰棍分给小南瓜一根，并向卖冰棍的说了声“谢谢！”就带着妹妹去看耍猴了。
小南瓜有些疑惑地问姐姐：“为什么你要买三根又不买了呢？”
姐姐撕开包冰棍的纸，美美地舔了一口回答：“我本来是想给奶奶也买一根的，可转念一想，奶奶如果知道我手里有钱，却不好好存着有急事的时候用，而是拿来买冰棍吃，她肯定要生气的，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然后姐姐又很严肃地转头盯着小南瓜道：“这件事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知道好吗？你要是告诉了奶奶，我就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嗯嗯，嗯！”小南瓜一边贪婪地舔着冰棍，一边含糊地答应了，要是告诉奶奶就没有冰棍吃，那她当然是不会告诉奶奶了。
两人边吃冰棍边看人玩耍猴的游戏，那猴子可机灵了，在耍猴人的引导下，它一会前翻一会后滚，还会倒立着给大家打招呼，别提多可爱了，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一阵的欢呼声。
小南瓜还小，只知道这猴子可爱，便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拉着姐姐说：“要是我们也有这样一只猴子就好了！”
姐姐却不以为然：“猴子才不喜欢跟人在一起呢，你看那耍猴人老是打它……算了，我们回去吧！”
这时，那只猴子已经拿着一个小铁碗挨个朝围观群众要钱了，姐姐和小南瓜的冰棍也吃完了，她觉得小猴子如果来要钱，自己不给也不好意思，还是不要在这里看了。
姐姐拉着小南瓜往回走，才走到一半就发现奶奶那里围了两个陌生的男人，她以为那是来买东西的客人，心里很高兴，忙拉着小南瓜往前快跑了几步。
等走近奶奶，她才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来买东西的。
只见那其中一个痞里痞气的中年男人对奶奶凶道：“你都不知道规矩还敢在这里摆摊？赶快交钱，不然就把东西留在这里，赶紧滚蛋。”
奶奶见姐姐和小南瓜回来了，怕吓到她们，忙将她们拉在背后护起来，然后对那两个人哀求道：
“两位老板，你看我就占了这么小点儿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正经摊位，我们卖了这点东西很快就会走的，我这么一个老太婆还带着两个孙女儿，哪有什么钱，你们通融一下啊通融一下！”
可那人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摆着手口沫横飞道：“别别别，您老别跟我说这些，这里摆摊就这么个行情，你问他们经常来的人，是不是都要交钱的，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赶快给钱，不给钱就把东西留在这儿，你们走就好了，可别说我欺负老人。”
姐姐听到这话一团火气就涌了上来，从奶奶身后站出来大声道：“这条街是你家的吗？我们爱在哪儿摆就在哪儿摆，又不是天天来，难不成我们在这里走路也要给你钱？”
“哎呦，你这小姑娘还挺冲啊，信不信我打你！”那人见姐姐声音大，引来好多人朝这边看有点心虚起来，急忙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瞪着眼睛作势要打姐姐。
没想到小南瓜看到这人这么凶的样子，一下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喊着：“不要打我姐姐，你们这些坏人，不要打我姐姐。”
这一哭可好了，把这条小街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大家看小姑娘哭得可怜，还以为那两人真的要打她们，全都对那两人指手画脚地议论起来。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他跟奶奶问清楚了情况，便走到那两个早就被人议论到浑身不自在的人跟前，问：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在这里收钱有什么证件吗？”
那两人看了这个人一眼，仍然嘴硬道：“你管我什么单位的，在这里摆摊就得给钱，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
那戴眼镜的人也不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色小本本，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
“还正好我能管管，要不你们跟我回去喝茶聊一聊？”
那两人看到小本子脸色立马变了，连身子都矮下半截，连忙换上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谄媚道：“哎呦，您看，这就是误会了，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我们就是看她们可怜，相让她们把东西留在这里，我们给钱，想让她们早点回去的，您看，哎呦……真是，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您别……别……”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追究了，这些东西多少钱，你们自己说要买，那就买了吧！”
那人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话，然后又看了奶奶的摊位一眼，道：“不过这菱角真是很久没吃过了，我也买一点，剩下的你们都买了吧！”
“哎，哪能要您买呢，我们买我们买，您喜欢拿去吃就好了！”那两人抓住机会连忙献殷勤，直接递给还在一旁有些发懵的奶奶一百块钱，道：
“这些够不够？东西我们都买了，你们快回去吧！”
第十八章：因祸得福
奶奶见他们给钱这才惊醒过来，连忙接过钱又找出二十块递给他们：“多了多了，八十就够了！”
男人正要接回钱，却被戴眼镜的男人挡了回去：“您老就拿着吧，来回还要车费呢，多什么，一点也不多。”
说完，他自己找旁边的人借了一个小编织袋，装了满满一袋菱角，然后递给奶奶三十块钱道：
“这是我买菱角的钱，你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去吧，下次来遇到这种事儿别害怕，直接到前面**管理所去找我，我姓陆。”
那两人见这人自己还给了钱，忙将剩下的菱角连袋子都提起来递给陆某人道：“您看您说的什么话儿，下次铁定不会出现这种事了，您喜欢吃菱角就都拿去吧，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陆某人根本就不理他们，推开他们递过来的菱角冷着脸道：“我要吃不会买吗？我知道你们是谁，下次可再别让我碰见了，要不然你们那大舅子来求情也没用！拿着东西快滚吧！”
那两人看陆某人这个样子，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便识相地收拾好所有东西，灰溜溜地跑了。
奶奶看到这一切，心里感激得不得了，怎么也不肯接陆某人的三十块钱，更何况他拿的那些菱角，最多也不过三块钱而已，怎么能收他三十呢？
陆某人见奶奶执意不收钱，自己又不好总在这里跟她拉拉扯扯，转眼看到站在一边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南瓜，便一把将钱塞到小南瓜手中，拧着袋子就走了，任凭奶奶在后面怎么喊也没有回头。
小南瓜捏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三十块钱，在看看那个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位叔叔怎么这么好呢？他说他姓陆，那么姓陆的肯定都是好人了！
从那个时候起，凡是有姓陆的人，小南瓜都会对他们产生一种别样的好感，而且谁也没想到，人生中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波澜，却对小南瓜未来的感情之路，产生了颇多影响。
想必，这就是蝴蝶效应吧！所以，当你在做任何选择与决定的时候，请一定要三思，毕竟，它影响的可能不只是现在，在遥远的将来，它那深远悠长的回声，还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轻将你覆盖。
围观人群见事情已经解决，便也都渐渐散了，留下祖孙三人看着手上那一百三十块钱还有些愣愣的。
突然，奶奶看着钱开心地笑出声来，姐姐奇怪地看着她：
“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就是开心，咱们这次出来可真是遇着贵人了，以后来卖东西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啦！这是多好的事儿啊，你不懂，解决了多大的麻烦呢，真好，真是好啊！”
奶奶是想，既然以后不用担心这些街霸的问题，那就可以经常来卖东西了，照这样下去，小南瓜那两百多的学费很快就能解决，说不定还能余点钱给她买点本子和笔什么的。
“哎，光靠种田是真的挣不到钱啊，一年累死累活也卖不到几百块，还要交公粮交税，孩子们读书也贵，一个学期大几百，要是不出来卖点东西，哪里养得活一家人呢！”奶奶看着手里的钱，不禁又感叹道。
姐姐见奶奶一会高兴一会愁的，很是不屑道：“书上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您也看得太重了。”
奶奶含笑轻轻敲了姐姐一下道：“你个鬼丫头，你现在吃饭不要钱吗？上学不要钱吗？还身外之物，等你也没钱上学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身外之物了。”
姐姐本想回“妈妈说过无论如何都会送我读书的……”可她转念一想，这样说也不对，如果真没钱，自己恐怕还真的没法儿上学，那得多难过啊，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学校上学了。
于是她撇撇嘴，小声嘀咕：“反正我有学上，我可不怕！”
奶奶也没听到她嘀咕什么，只当她听懂了，便高兴道：“今天赚了不少钱，咱们来一趟市里也不容易，奶奶就买根冰棍给你们吃吧！”
“真的吗？太好了，我刚刚还……”
“我们刚刚还想着要买冰棍吃呢，真是太好了，谢谢奶奶！”
小南瓜正想说我刚刚还吃过一根，就被姐姐及时遮掩过去了，还冲着她直眨眼睛。
小南瓜这才记起来姐姐说过不要告诉奶奶的，便也跟着姐姐直点头，表示自己很想吃。
奶奶于是让她们在原地看着扁担和行李，自己去前面买了两根冰棍回来，她自己却没舍得买一根尝尝。
姐姐见奶奶手上没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奶奶您自己不吃吗？”
奶奶笑道：“我不吃，冰棍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我都一把年纪了，谁吃这个？你们慢慢吃！”
姐姐无法，只得拿着冰棍心虚地舔着，虽然心里觉得很是对不起奶奶，可她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奶奶她们已经吃过一根，她现在倒不是怕奶奶怪她乱花钱了，而是怕奶奶觉得她是个撒谎的坏孩子。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姐姐心里，不过也让她吸取了很多教训，在后来的成长过程中，姐姐一直是个坦诚的孩子，因为她明白了撒谎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隐痛，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会带来一些负面效果，所以，即便是不得不撒谎的时候，她也会选择一种对自己和对方影响最小的方式去进行。
小南瓜却管不了这么多，此时此刻，手上的那根冰棍就是她的一切。
从那之后，奶奶对于来市里卖东西变得格外热忱起来，隔不了几天只要家里有多余可卖的东西了，她就会自己来一趟，既不带姐姐也不带小南瓜，反正市里她也熟了，那车费能省几块就省几块吧。
虽然后面的几次都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被人一次性买光，但效果比镇上还是好很多的，不到一个月，奶奶就赚够了小南瓜上学的学费，还能稍微有些零余，小南瓜上学要用的本子和铅笔什么的也不用愁了。
刚好，此时，离开学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十九章：天晚回家吃饭
自从小南瓜的学费问题解决以后，大家都开始放松起来。特别是姐姐和小南瓜，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玩什么？
小南瓜来这里快两个月了，由于奶奶总是忙着赚钱，也没有时间带她去别人家串门，她就天天待在自家的小院子里，到现在还一个小伙伴都没有认识。
好在后来姐姐放暑假过来了，她才每天跟着姐姐一起到处疯玩疯闹。
奶奶家旁边的那条小河是两姐妹最常去玩的地方，虽然奶奶经常吓唬她们，那河里有河神，每年都会抓几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下去陪他，但姐姐自然是不相信的，而小南瓜又是个姐姐奴，姐姐要去哪里，她就一定要跟着去哪里。
奶奶见吓唬的方法不管用，只好跟姐姐约法三章，去河边玩可以，但绝对不能下水，如果被发现她们玩水了，那么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让她们去河边玩了。
奶奶想，只要她们不到河里去玩水，河堤与河滩上还是没什么危险的，而且今年夏天河里的水位也不大，河边每天都有很多放牛的人看着，她也就不必要太过操心了。
两姐妹有了奶奶的允许后，得空就会往河边跑。
虽然是大夏天，可是早上和傍晚的时候，在河边有湿润的河风吹着，非常舒服。
在河中间，有一大片长着青草开着各色野花的河滩，就像是一块点缀着各种小花的碧绿色地毯铺在了清幽的小河上，成为姐妹俩的天然游乐场。
河滩上面的青草很厚很干净，在上面怎么滚都不会弄脏衣服。更有趣的是，河滩表面并不是一整片平平整整的，上面还点缀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浅坑，而那些红的黄的紫的各种小花都爱开在这些覆满青草的浅坑里。
每次在这里玩，小南瓜和姐姐都会抢着一人选一个浅坑作为自己的地盘，她们称作“河滩上的家”。
她们会找来各种各样漂亮的石头搬进自己的“家”里，有的作为板凳，有的作为饭桌，还有一些小小的颜色漂亮的，就作为装饰点缀在“家”中。
当然，她们还会跑到河堤上一些开着喇叭花、益母草花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但比较大的野花的地方，摘上好些来，装进在河边捡来的一些瓶瓶罐罐里，拿到“家”中的饭桌上作为摆设。
“家”布置好了，她们就会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叶子、小花、根茎什么的，将它们分门别类，一样一样地盛进捡回来的破瓷片中，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饭桌上，凑成一桌丰盛的“宴席”。
饭做好了当然就要请客吃饭啦！
这时候小南瓜就会装模作样地走到姐姐“家”旁边，用手在空中轻轻敲几下，表示敲门。姐姐也会假模假样地打开门，然后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哎呀，严小姐是你啊？你找我有事吗？”
小南瓜就说：“严夫人，我想请你去我家吃饭！”
“好的好的！”严夫人笑眯眯地点着头，“那我去拿一下我的包包，你稍等我一会儿啊！”
于是严夫人在家里慢慢逛一圈，最后拿着一块漂亮的小石头就跟严小姐走了。
来到严小姐家，严夫人照例是要夸奖一番的：“哎呀，严小姐你家可真漂亮，这桌子是大理石的吧？真豪华！这些花也很好看！哇……还有这么丰盛的晚餐，鸡啊，鱼啊，咦？这是什么？”
严夫人指着一盘小贝壳问。
严小姐急忙磕磕巴巴地回答：“这……这这个是是……鲍鲍鲍……”
严小姐似乎忘记这道菜的名字了，严夫人连忙补救：“天啊，是鲍鱼吗？真是太棒了，我都好几天没吃过了呢，谢谢严小姐！”
“对对对，是的，是鲍鲍鱼！”严小姐这才想起它的名字。
“那好吧！我们就开始吃饭吧！”严夫人都迫不及待了。
她们一人端着一个碎瓷片，拿着两根树枝做成的筷子，开始无比斯文地享用她们的晚餐。
晚餐用完之后，严小姐还会送严夫人回家，一切都是那么的严肃而有礼，仿佛她们真的就是高贵的严夫人和严小姐。
当然，等这一遍演完之后，她们还会调整角色再来一遍，毕竟，严夫人家也还有一桌丰盛的“晚餐”等着严小姐去享用呢！
等过家家的游戏玩完了，两姐妹就会跑去河边搬石头抓螃蟹玩。河边有一片沙堡地上，栖息着特别多的小螃蟹，随便翻开一块石头，就能爬出来好多好多，都是些很小很小的嫩螃蟹，连小南瓜都不怕的，她还会故意让小螃蟹的小爪子夹自己的小手指玩。
那小螃蟹一点点的小爪子，触到小南瓜的手指就会条件反射地夹住，可那爪子实在太小，根本夹不到肉，只会弄得小南瓜的小手痒痒的。每到这个时候，小南瓜都会被小螃蟹逗得格格直笑，能开心好半天呢。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有一次小南瓜抓到一只比平常稍大一点的螃蟹，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危险，她仍像往常一样用手凑到它的爪子上逗它玩。
可没想到，这只螃蟹个头虽然小，那爪子却足够老，而且劲儿也大，一下子狠狠夹住小南瓜的指头，怎么甩都甩不掉。小南瓜吓得大哭起来，不仅仅是害怕，还真的是有点疼。
最后，还是姐姐用一根小草轻轻挠了挠小螃蟹的肚子和眼睛嘴巴那里，小螃蟹才松开手，放了小南瓜一马。
从那以后，小南瓜只要看到稍微大一点点的螃蟹都会离得远远的，碰都不敢碰。
在河边玩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姐妹俩每次都玩到能隐约听见奶奶叫她们回家吃饭的喊声时才会回家。小南瓜有时候想，奶奶的中气可真是足，在那么远的地方喊她们吃饭她们都能听到。
其实，她不知道，也不是奶奶的中气足啦，而是傍晚的风，刚好会将奶奶的喊声吹到她们耳边。
“小南瓜，回家吃饭啦——姐姐，快回家吃饭啦——吃饭啦——”
晚风很调皮，总是将奶奶的喊声吹得断断续续，但无论它将这个句子吹成什么样，姐妹俩只要听到这其中任何一句，哪怕只有一个字，她们就知道：
“嗯，天晚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第二十章：长耳朵争夺战
离开学只有一个多星期啦，姐姐终于要走了，小南瓜很是难过。可相对于姐姐要走，令小南瓜更加难过的是，姐姐竟然要带着长耳朵一起走。
不对，她不是难过，是气愤。
姐姐这两个月与长耳朵相处得特别好，长耳朵的吃喝拉撒都由姐姐一个人亲自操持，她把之前那个瘦瘦小小机灵可爱的小兔子生生养成了一只又胖又笨傻兮兮的大肥兔。
可即便小灰兔变成了大肥兔，那也是小南瓜的心头爱啊，是她来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呢，姐姐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于是，姐妹俩暑假最后相处的几天，生生变成了一出宫斗剧。
本来姐姐已经说服奶奶让她带走长耳朵了，奶奶还特意嘱咐了姐姐，可千万别让小南瓜知道，如果小南瓜闹起来，她就不管了。
结果呢，姐姐高兴过头，在给长耳朵喂青菜的时候不小心叨叨了出来：“长耳朵你再坚持一下，过几天我带你去我的学校玩，还可以买火腿肠给你吃，火腿肠可好吃了，我自己都好久都舍不得吃一根呢，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小南瓜本来没注意到姐姐在说什么，可她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火腿肠”三个字。
“火腿肠？”小南瓜舔了舔嘴唇，她记得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吃过一次，用来炒青椒，真的太好吃了，那个味道吃一口就忘不了，她后来还惦记了好久呢，可惜来到奶奶家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就这样，因为“火腿肠”三个字，小南瓜听到了姐姐接下来说的话，什么学校很好玩啊，有很多小伙伴啊，镇上有很多好吃的啊，你跟着我肯定比在这里开心……巴拉巴拉的！
小南瓜一听就火大了，她气冲冲地跑去问姐姐：“谁答应让你带走长耳朵啦？不可能，长耳朵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她是奶奶送给我的，你别想带走。”
姐姐吓了一跳，心想，“糟了，怎么被她给听到了？”但是脸上还是一脸的镇定：
“我都跟奶奶说好了，奶奶也答应了啊，不信你去问奶奶！”
小南瓜当然就跑去问奶奶啦，这下奶奶可傻眼了，这兔子确实是她送给小南瓜的，可她想到小南瓜马上要上小学了，自己平时不在家也没办法照顾这个小兔子，正好姐姐说她想带着，她们学校还布置任务让她们养个小动物呢，姨妈也每天都在家，表弟也喜欢兔子，肯定愿意养。
既然姐姐这么说，奶奶当然就愿意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南瓜会反对。
如今见小南瓜还是知道了，奶奶只好跟她解释了将兔子送给姐姐的原因，还告诉她，等她们有能力的时候，再去抓两只兔子来给小南瓜养着玩。
可小南瓜说什么也不干，她觉得以后是以后，现在她只喜欢长耳朵，而且送给她的东西，怎么能反悔又给别人呢？既然奶奶也向着姐姐，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吧！
于是，小南瓜趁着奶奶和姐姐都不注意的时候，将小兔子转移到了她的秘密基地——那是菜园子篱笆后面的一个小小空地，小南瓜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躲在里面玩，那里面还藏着好些她在外面捡来的，觉得有用的东西呢！
小南瓜用绳子将小兔子栓在空地边上的一棵小树上，每天偷偷摸摸去给他喂水喂菜，事情做得十分隐秘。
果然，姐姐发现兔子不见后，伤心了好一阵。奶奶却说，不见了也好，省得两个人都要争。
小南瓜自以为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心里得意极了，想着只等姐姐一走，她就可以将长耳朵接回来了。
终于，姐姐离开的这一天到了，仍然是一大早，姐姐提前起床收拾好了行李。
小南瓜在姐姐吃过早饭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起床，她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外跟姐姐说再见，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为姐姐要离开而难过，她巴不得姐姐快点走，她好早点把长耳朵接回来呢！
等到姐姐刚刚走出院门，她立刻飞奔到她的秘密基地，想要告诉长耳朵这个好消息，它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当她来到秘密基地的时候，竟发现长耳朵连同那根绳子都不见了！这不可能啊，这附近又没有什么猛兽，那根绳子她系了好多圈，非常牢固，长耳朵不可能挣脱逃走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姐姐偷走了！
小南瓜突然想起，姐姐走的时候提着的竹篓子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动呢，她那个时候一心想着姐姐快点走，便没有仔细去探究那里面在动的是什么东西，现在想想，必定是长耳朵无疑了。
想到这里，小南瓜拔腿就往前院奔去，姐姐还没走远呢，她一定要把长耳朵给追回来。
“姐姐，我的长耳朵，快还给我！姐姐，别走，还我长耳朵……姐姐！”
小南瓜边跑边喊，姐姐听到小南瓜的叫声当然跑得更快了，怎么可能让小南瓜追上呢？
她带着长耳朵一口气跑到河边，跳上渡船之后让摆渡人赶紧离开，当渡船离岸好远之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小南瓜那个小丫头，就那么点小心思还想瞒着姐姐，她早就知道是小南瓜将长耳朵藏起来了，本来想直接把它抱回来，但奶奶说不如将计就计，等她离开的时候直接抱走就好了。
于是姐姐就等到今天一大早，将长耳朵藏在自己的竹篓里，再盖上一层衣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长耳朵带走了。
姐姐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船头上朝小南瓜招手喊道：“小南瓜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长耳朵的，你要听奶奶话，好好上学知道吗？我周末再来看你……”
小南瓜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一个人坐在河边哭了好久好久，长耳朵是她养过的第一只小动物，也是唯一一只，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自己养过小动物了。
而被姐姐带走的长耳朵，却也成了姐姐离开姨妈家，回到奶奶家的导火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小南瓜，还要为这只小兔子伤心好长一段时间呢！
第二十一章：我不喜欢你
小南瓜因为奶奶和姐姐合伙骗走长耳朵的事情非常生气，连着好几天都气鼓鼓的，不肯跟奶奶说话。
奶奶也自知理亏，这几天都是想着办法哄小南瓜开心。
由于马上要开学了，小南瓜的学费也筹够了，所以奶奶这些天就没有出去帮工或是卖东西，而是趁着空闲时间给小南瓜缝了一个跨肩背的小书包。
奶奶知道小南瓜不喜欢她做的那些老式的样子，所以特意去前面王婶娘家讨教了一下现在时兴的书包做法。
王婶娘有一个女儿已经在上小学二年级，她曾经见过那个小姑娘背个小书包特别好看，上面还有荷叶边。不过，王婶娘告诉奶奶，现在小朋友们都不喜欢背她们自己做的单肩书包了，都是喜欢那种买的印着各种动物花朵的双肩背包，她女儿也是撒泼打滚让她爸爸给她买了一个。
奶奶问了一下那种双肩书包要多少钱一个，王婶娘告诉她要十几块呢，于是奶奶就打消了去买一个双肩背包的想法，仍旧找王婶娘讨了荷叶边单肩书包的样子，自己回来依样给小南瓜缝了一个。
当这个小书包呈现在小南瓜眼前的时候，小南瓜终于暂时忘记了失去长耳朵的痛苦，开心得蹦了起来。
“这是我的书包吗？真好看！”
“是啊，奶奶特意找了最好看的几块布给你拼起来的呢，你喜欢就好！”奶奶见小南瓜终于不生气了，心里也放松起来。
“喜欢啊，我很喜欢，谢谢奶奶！”小南瓜开心起来，嘴巴也会变得很甜。
这个小书包是用四种颜色的碎布片交错着拼起来的，边角还缝了整整一圈的荷叶边，那一根书包带也是用布条缝了好几层，看起来非常结实耐用。
这是小南瓜的第一个书包，还长得这么好看，小南瓜怎么会不喜欢呢，拿在手上一遍一遍地看着，摸着，不肯松手。直到奶奶说要拿去给她浆洗一下她才恋恋不舍地将它交给了奶奶。
除了书包，奶奶还要加快速度把小南瓜的两双鞋给做起来才行，她之前一直穿的那双布鞋都补了好几个补丁，再穿去上学就不合适了。
由于做这些缝缝补补的事情非常花时间，又很枯燥，奶奶怕小南瓜跟她在家里会闷，就每天拧着针线篮子带着小南瓜去屋后面张奶奶家跟张奶奶一起做针线活儿。
正好张奶奶也有个外孙她带着，叫范子成，因为他总是一个人闷闷的，不怎么说话，也不喜欢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别人都叫他小呆瓜，他和小南瓜是一样的年纪，这次刚好要和小南瓜一起上学。
奶奶经常带着小南瓜过来也是想让小南瓜以后上学能跟小呆瓜一起有个伴，小呆瓜的妈妈和他爸爸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离婚了，妈妈在市里摆摊做小生意，几个月才来看他一次，这倒和小南瓜同病相怜。
小南瓜记得，她之前和奶奶一起去过张奶奶家好几次，都没有看到小呆瓜，张奶奶说他被妈妈接到市里去了，要到开学前几天才会送回来。
这天，天上下着蒙蒙雨，天色十分阴沉。奶奶已经不打算去张奶奶家了，就和小南瓜在家门口就着微弱的光线赶制小南瓜的小布鞋。
可还没缝到两针，奶奶就听到自己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奶奶往外一看，那不正是张奶奶吗？她打着一把好大的黑伞，提着一个小篮子，还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往家里来。
奶奶忙朗声笑道：“哎呀，我还说今天下去就不去你家了呢，怎么你倒过来了，这下雨天的，真难为你！”
“没事，没事！”张奶奶边说边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男孩往里走，“这不是呆瓜他妈昨晚把他送回来了吗，还带了些稀奇的果子，我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这真是……”奶奶非常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这也太难为你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就是，给我送什么呀！”
张奶奶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奶奶连忙出去接过她手上的篮子，再扶着她一些好方便她脱掉脚上的木屐。
“我们哪里吃得了多少，再说也不怎么好吃，也就给你们尝尝鲜。”
张奶奶说着已经脱掉了木屐，正想拉着小呆瓜进门，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小呆瓜死死地站在门外面，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一步。
奶奶往里一看，发现小南瓜也走了出来，正倚着门槛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小呆瓜看呢！
看到这个情形，奶奶知道小呆瓜肯定是害羞了，便冲他笑道：“这是小南瓜，你以前没见过，但是以后你们可以每天一起上学的，不用怕，快进来吧！”
可小呆瓜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戒备地看着小南瓜，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往前迈一步。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跟张奶奶的拉扯过程中，小呆瓜身上都被雨水淋湿了好大一片，头发也湿润润地贴在额头上，显得他更加傻呆呆的样子。
小南瓜看着眼前这个内向的小男孩，皱着眉头想，“他为什么不肯进来啊？难道我很可怕吗？不会啊，奶奶都说我很可爱的。”
小南瓜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很生气，指着小呆瓜怒道：“我不喜欢你，你不要来我家。”
奶奶一下子愣了，没想到小南瓜竟然说出这么没礼貌的话来，急忙大声呵斥道：“严小禾，你在说什么？这么没教养的话是谁教你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奶奶没教过你待人要有礼貌吗？赶快给小朋友道歉。”
小南瓜吓了一跳，忙往门后面缩了一步，怯怯地看着奶奶。她知道奶奶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只有在她真的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全名。
可是，要向那个奇怪的男孩子道歉，她却怎么也不愿意，本来就是他自己不想进来的嘛，她再多说一句不要他来有什么错呢？
奶奶见小南瓜不肯动，正要进去把她拉出来给小呆瓜道歉，没想到小呆瓜在外面用力挣脱了张奶奶的手，撒丫子就往外跑，慌得张奶奶连木屐都来不及穿就向他追去。
奶奶见状急忙在后面喊道：“你们慢一点儿，真是对不住了，等我教训了小南瓜就把篮子和木屐给你们送过去！”
第二十二章：吃荔枝就道歉
直到看不见张奶奶小呆瓜了，奶奶才从门外进来，她瞪着一脸警惕躲在门后面的小南瓜，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南瓜被奶奶盯得有些发虚了，只好昂了昂小脑袋，嘴硬道：“是他先不肯进来的，是他没有礼貌，不是我！”
“你还敢说！”奶奶呵斥道，“他不过是害羞，那孩子本来就怎么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现在被你这么一说，以后岂不是更内向了？你说，你为什么说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进门？你不说出个道理来，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小南瓜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奶奶双眼一瞪。
“我就是不喜欢他，他那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竟敢嫌弃我，不肯进来跟我玩，我就是讨厌他，不喜欢他，他不肯进来，我还不想让他进来呢……”小南瓜将心里的憋闷一口气喊了出来。
奶奶突然愣了，她没想到小南瓜竟然这么敏感，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肯进来她就觉得是别人嫌弃她，所以她才先发制人，表示自己也不喜欢他，不让他进来的吗？
“这孩子……”奶奶心里暗叹，语气也开始变得温和起来：“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是怕他嫌弃你，但奶奶向你保证，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他们不是还带了好吃的给你吗？”
奶奶将张奶奶送过来的篮子递到小南瓜面前，是小半篮子的荔枝，由于放置的时间太长，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褐色。
“这是什么？”小南瓜的好奇心已经超过了她的戒备心。
“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很好吃的水果吧！”奶奶也皱了皱眉眉，这种水果，她确实从来没见过。
“那这个要怎么吃？”小南瓜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奶奶。
“应该是……”奶奶正想说应该是剥了皮吃吧，但转念一想，刚刚的正事还没解决呢，吃什么吃？
她于是又将脸冷了下来：“你看，他们特意过来给你送这么新奇的水果，怎么可能是嫌弃你呢？而你是怎么做的？别人送好吃的给你，你不仅不道谢，还说不喜欢别人，不让别人进门……你感觉到自己做错了吗？”
小南瓜低着头揉了揉衣角：“那他为什么不肯进来跟我玩呢？”
“因为他是个害羞的男孩子啊，他第一次见到和他一样大的小女孩，当然不敢随随便便就进来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呆瓜就是因为有点呆才被叫做‘小呆瓜’的吗？”
小南瓜虽然觉得奶奶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可她还是不想认错，便仍然只低着头，用脚在地上不停地蹭着。
奶奶见小南瓜这幅样子，知道她心里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于是再次缓和了语气，劝慰道：
“这样吧，我们上次不是又去采了好些菱角吗？正好还有一些没卖完，待会咱们就带一些菱角过去给张奶奶和小呆瓜道个歉，你觉得好吗？”
小南瓜低着头，心里纠结了好久，最后终于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奶奶见她肯去认错，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张奶奶就这么一个孙子，平时看得可宝贝了，今天被小南瓜这么一说，心里肯定不高兴，以后两个娃还要一起上学呢，就这么把关系闹僵了可不好。
小南瓜虽然答应去认错了，可心里仍然闷闷的，她就是觉得那个小男孩太奇怪了，让自己给这么一个又呆又怪的小孩子道歉，她怎么都觉得有些憋屈。
不过，这一点点的憋屈很快就被那小半篮子的荔枝给抵消了。
奶奶为了让小南瓜待会认错的时候态度好一点，便将那些荔枝剥了好几个给小南瓜吃。
这些荔枝虽然已经很不新鲜，可这毕竟是她们从来都没见过的新鲜水果啊，不止没见过，小南瓜甚至听都没听过呢。
剥掉皮的荔枝，水润润，晶亮亮的，咬一口，满嘴都是甜腻腻的滋味，又滑又弹，饱满多汁，好吃极了。
小南瓜一口气吃掉了五六个，等她还要吃奶奶却不给了，说要留着细细吃，好东西不能一下子就吃完了，不过待会小南瓜如果道歉态度好的话，今天还可以给她吃三颗。
小南瓜当然愿意啦，忙将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吃米似的。
奶奶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里很高兴，于是将张奶奶篮子里的荔枝都倒出来，用自己家的小簸箕装好放到阴凉的地方，再往篮子里倒了大半篓的菱角，然后收起张奶奶丢下的木屐，就带着小南瓜出门了。
在乡下，每到下雨天外面泥地里的路就非常难走，全是踩得乱七八糟的烂泥巴。大人们如果雨天出去干活就得穿雨鞋，而像奶奶这样只是出去串串门的话，就穿个木屐就好了。
但是木屐都是很大一双，奶奶可以穿，小南瓜却不行，所以没有雨鞋的她，一到雨天都是打赤脚的。好在乡下的泥地都还干净，除了一些破碎瓷片，很少有碎玻璃烂钉子什么的，那些什么塑料废物就更是一点也没有了，只要稍微小心些，一般也不会割伤脚。
而且，小南瓜自己也很喜欢打着赤脚在泥地里踩，那泥巴被雨水泡得软软滑滑的，踩在上面一溜一滑，非常好玩，就是有时候一不小心会滑倒，这样就会弄得浑身都是泥水，回去也就免不了一顿骂。
奶奶带着小南瓜小心翼翼地走了好半天才来到张奶奶家，张奶奶家没有院子，但她家前面有一片水泥溜成的平地，非常光滑干净，平常用来晒谷子晒豆子什么的很是方便。
奶奶让小南瓜在一个小水坑里简单洗了洗脚，这才走上那块水泥场子，来到张奶奶家门口。
张奶奶这时候正在后面厨房里做饭呢，奶奶在外面喊了一声就带着小南瓜进了屋子。她家房子很大，前后加起来有三四间了，只是平时也只有她和小呆瓜住着，看起来有些冷清。
听到喊声，最先跑出来的竟然是小呆瓜，他从厨房跑过来，还没到堂屋呢，一眼看到是小南瓜，竟一声不吭又跑回去了。
奶奶看他这个样子，也是好笑道：“这孩子，还真是认生。”
第二十三章：蹭到肉汤喝
小呆瓜一溜烟跑回厨房后，很快张奶奶就出来了，看到是奶奶和小南瓜，忙用围裙擦了擦自己油腻的手，接过奶奶送回来的木屐还有大半篓菱角，陪笑道:
“哎呀，你看你们特意来一趟干啥，小孩子闹情绪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你这样反倒显得我们多小气似的！”
奶奶连忙解释：“我知道是小孩子们闹着玩，只是我家这个丫头脾气太倔了，要是不好好纠正一下，以后可怎么得了，今天一定要她给你们道个歉。”
奶奶说着把躲在她身后扭扭捏捏的小南瓜一把扯到身前：“小南瓜，快给张奶奶和小呆瓜道歉。”
小南瓜虽然早已经答应了奶奶，要好好地道个歉，回去才有荔枝吃，可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那一句对不起有千金重似的，怎么也吐不出来。
奶奶见小南瓜在那里磨磨蹭蹭，低着头用脚趾抠着地面，半天也不开口，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心想这丫头刚刚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说了，这不是要打她老脸吗？连忙加重了语气，对小南瓜道：
“小南瓜，你还想不想……”
“张奶奶，对不起！小呆瓜，对不起！”
没想到，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小南瓜竟抬起头飞快地对张奶奶和小呆瓜道了歉。
张奶奶看刚刚奶奶的样子挺可怕，生怕把事情闹大了，虽然小南瓜道歉的态度不怎么样，她还是赶紧笑眯眯地回应道：
“小南瓜真乖，没事的没事的，以后和子成哥哥一起玩一起上学，小伙伴一起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不要吵架，好吗？”
小南瓜当然没有回应她，张奶奶只好又回头对她外孙叮嘱道：“这个是小禾妹妹，以后你们是要一起上学的，你是哥哥，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妹妹，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南瓜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刚刚小声回答张奶奶的小呆瓜，心想：“他竟然答应张奶奶肯照顾我？我刚刚还说过不喜欢他，不让他进门呢，他没有生我的气吗？”
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对面的小男孩，小男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知不觉蹭到他外婆的身后躲了起来，却仍是拿眼睛偷偷打量眼前这个圆脸圆眼睛圆乎乎的小女孩。
是的，小南瓜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小胖子了，在奶奶家虽然没什么肉吃，可各种蔬菜瓜果那是管够的，比小南瓜在家和姐姐一起吃咸菜的日子可好上太多。
小孩子就是这样，能吃就能长，小南瓜在奶奶家就像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每天敞开肚子放肆吃，不到两个月就长得圆滚滚的，成了一个又黑又胖的乡下野丫头。
小呆瓜却不一样，他本身家里条件还可以，妈妈是因为没时间管他才不得不把他送到外婆家，虽然每个月妈妈会给生活费给外婆，可外婆做的饭始终都不如妈妈做的好吃，再加上他性格本就内向，如今不在妈妈身边，就变得更加沉默了，有什么事也不肯说，饭也吃得少，渐渐地也就越来越瘦弱，看起来也是很没精神的样子。
这也是张奶奶为什么急着想让小呆瓜和小南瓜交朋友的原因，她觉得小南瓜那丫头没心没肺的就很好，性子也比较野，说不定能让她外孙变得活泼一点。
小南瓜既然已经确认对方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那么自己之前的愤怒也都是毫无根据的了，她一下子就变得开心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给对方示个好，于是她大声道：
“我以后天天都跟哥哥一起上学，我也会保护哥哥的！”
张奶奶一下子笑了起来：“好好好，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俩能一起互帮互助，奶奶们也不用担心你们上学被人欺负了！好啊，真好！哦……对了！”
张奶奶想起自己还有菜在锅里，再不过去可就要烧干了，忙对奶奶邀请道：“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今天就在我家吃算了，正好我女儿昨晚回来的时候带了点瘦肉回来，我正给呆瓜做肉汤喝呢，小南瓜肯定也爱喝，你快过来帮我加个火吧！”
奶奶正想推辞呢，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小南瓜死命地摇着，边摇边盯着自己拼命地点头，生怕奶奶不肯留在这里吃饭。
奶奶心里一酸，想到小南瓜自从来到她这里，确实还没吃过一顿新鲜肉呢，真是可怜了这孩子。于是她那要推辞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讪讪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的！这不好吧……”
好在张奶奶是个爽快人，直接拉着她就进了厨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呆瓜没来的时候，我还不老是去你家搭伙呢，再说也不给你白吃，你还要帮我烧火呢！”
说起来，张奶奶也是个苦命人，16岁就嫁给了呆瓜他外公，可却怎么也怀不了孩子，那个时候生不了娃的女人是没用的，她老公虽然还想再多试试，可她婆婆却怎么也不愿意了，逼着她老公把她赶出家门另娶了一个老婆。
张奶奶没办法，又没脸回娘家，只好一边讨饭一边流浪，最终跟着一群逃荒的队伍落户在这里，刚刚安顿好准备找个娶不到老婆又不介意她生不了孩子的男人再嫁，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竟是因为怀孕了。
张奶奶真是又喜又忧，喜是因为自己是可以怀孕的，忧的却是如今自己早已被夫家赶出家门，再回去是不可能了，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养大这个孩子呢？而且孩子月份已经很大了，想要打掉那是不可能的。
张奶奶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硬撑着将孩子生了下来。那个时候，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怀孕生子是个多么大的丑闻，这远近邻里几乎都不肯跟她来往，觉得这个女人有伤风化。
但奶奶当年是跟她一起逃荒过来的，她知道张奶奶的经历，也完全相信她，只不过奶奶那时候是有夫家的人，婆婆也是非常严厉，而且人言可畏，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帮助张奶奶，只偶尔趁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帮她。
第二十四章：收获小伙伴
张奶奶命苦，好在，她生的女儿却很争气，在那种被人冷嘲热讽，食不果腹的环境下长大，竟有着比同龄人更大的胆气，很早就出去自己打工，挣了一笔小钱后开始做点小生意，把张奶奶家的破茅草房也换成了现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水泥砖瓦房。
就是有一点，她女儿也跟她一样，所遇非人，嫁了个老公却只知道吃喝嫖赌，一点也不顾家。
不过，呆瓜妈妈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生下小呆瓜之后就毅然决然跟呆瓜爸爸离婚了，现在一个人经营着小生意，日子过得比有老公舒服多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让小呆瓜缺失了父爱，如今她自己一个人要做生意也没法儿照顾他，导致他连母爱都少了，这也是小呆瓜一直这么内向的主要原因。
张奶奶日子好过之后也并没有忘记奶奶当年对她的好，只要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新鲜玩意儿都要拿点过去给奶奶分享，两人也算得上是多年的老交情。
只不过呢，奶奶这个人就有点怪脾气，别人家越好她越不太去巴结，生怕多沾了别人什么光，对于张奶奶的好意，她也多半都是拒绝或者礼尚往来给补回去。只不过现在有了小南瓜就有些不一样了，她可以不去稀罕那什么荔枝，也可以不喝这肉汤，可小南瓜却不行呀！
所以啊，为了小南瓜这个小吃货，奶奶算是连自己一直坚持的原则都给丢了，这也是头一次被逼无奈在张奶奶家蹭肉汤喝。
这一顿午饭，小南瓜吃得可开心了，因为那肉汤实在是太鲜美了啊！
张奶奶将那一整块肥瘦相间的鲜猪肉剁成细细的肉泥，加上盐、葱花和蛋清拌匀，再下到加了猪油的滚烫汤水里，然后将蛋黄搅匀散进汤中，再加点盐和酱油，最后撒一点胡椒粉就出锅了。
这样做出来的肉汤，肉质鲜香细嫩，汤也浓郁鲜美，喝一口就有满满的幸福感。小南瓜就用这肉汤泡饭整整吃了三大碗！那正主儿小呆瓜本来只想吃大半碗的，看着小南瓜吃得那么香，竟破天荒也吃了两大碗。
这下可把张奶奶高兴坏了，她每天都在愁这个孙子越来越瘦，再这么下去都不好跟他妈妈交代了，虽然自己每天都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他吃，奈何你做出花来，那小孙子也就吃个一碗就顶天了，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竟整整吃了两大碗，她能不高兴吗？便一个劲怂恿奶奶多带小南瓜来她家吃饭。
跟张奶奶的反应不同，看着小南瓜涨得鼓鼓的腮帮子，奶奶可犯愁了：“这肉汤的人情可要怎么还啊？看来还得挣点钱去称几两肉回来才行……”
在这个充满肉香的饭桌上，小南瓜和小呆瓜终于前嫌尽释，可以一起暗自较劲谁吃的饭最多，吃得更快了。
隔了大半年才再次喝上肉汤的小南瓜，此时看到谁都觉得特别可爱，而让她能够吃上肉的直接因素——小呆瓜，当然是更加可爱了。于是在这一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她都十分狗腿地冲着对方笑，做鬼脸示好。
小呆瓜可能是孤单太久了，也可能是被小南瓜的活泼感染了，竟一点也没有拒绝这种示好，虽然并没有学着小南瓜的样子做鬼脸什么的，却也是全程带着羞涩的微笑，表达着对小南瓜这个新朋友的欢迎。
一顿饭下来，两个小朋友已经很熟了，吃完饭就一起跑到堂屋玩小呆瓜妈妈给他带回来的新玩具。
那是一辆上了发条就能跑的小火车，小呆瓜将那发条使劲扭几圈，小火车就哒哒哒哒地一直往前开，直到小南瓜用脚把它拦住，它都还是要使劲往前冲，可厉害了。
小呆瓜还拿出另一辆上发条的小卡车来和小南瓜分享，他们将两辆车的发条上得满满的，然后面对面朝对方开过去，两辆车就会撞在一起，互不相让，两个小朋友就在一边给自己的小车打气加油，争得面红耳赤。
好在，小呆瓜还是腼腆的，虽然小南瓜经常作弊，偷偷用手去推自己的小卡车，可小呆瓜一点儿也没有责备对方，最多不过多说两句：“你不要这样嘛，这样不好，让它们自己较量就好了！”
小南瓜哪里会听，这会儿输赢才最重要呢！
玩腻了小车子，小南瓜还和小呆瓜一起玩了拍画和打弹珠，当然每次都是小南瓜赢了，尽管赢得非常不地道，可在小南瓜看来，赢了就是赢了，管它用的什么方法呢！她那小小的虚荣心在小呆瓜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小呆瓜似乎并不那么在乎输赢什么的，他只对游戏的技巧以及过程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连小南瓜都觉得奇怪，他竟然可以因为一张拍画拍半天翻不过来，而去研究了半天这张拍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小南瓜想，可能这就是小呆瓜会被叫做小呆瓜的原因吧！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两个小朋友觉得才玩了一小会呢，奶奶们就收起了今天的活计，过来叫小南瓜回家了。
虽然张奶奶万分热情要留奶奶和小南瓜晚上继续在她家吃饭，可奶奶说什么也不肯了，一顿肉汤已然要费点精力去还了，这要吃两顿的话，她还要不要存小南瓜下学期的学费了？
小南瓜今天在张奶奶家又喝了肉汤，又玩了玩具，觉得这里简直太好了，她恨不得能一直留在这里呢，心想要是能当张奶奶的孙女就好了，可是奶奶的催促更本不让她多做一点点念想。
走的时候，小南瓜又看了小呆瓜一眼，只见他穿着印有大力水手的漂亮衣服和短裤，脚上还穿着一双可以调节松紧的卡通凉鞋，原本觉得对方确实很呆的小南瓜，此时却觉得跟他比起来，自己才是最呆的。
小南瓜打着赤脚，跟着奶奶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回家的泥巴路上，她问：
“奶奶，为什么小呆瓜有凉鞋有玩具，我却没有呢？”
“那你还有爸爸呢，他却没有，你怎么不比一比？”
小南瓜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对爸爸的印象好像越来越模糊了，一想到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他和妈妈吵架的样子，太可怕了。
“如果我也像他一样有那么多好东西的话，我宁愿也不要爸爸！”
第二十五章：好的！妈妈！
奶奶心里一凉，想尽力挽回一下自己儿子在孙女心中的形象，尽管，她自己都很不待见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
“话不能这么说，等没有爸爸的时候你就知道有爸爸的好处了，你看小呆瓜他那么呆，你却这么活泼，就是因为他没有爸爸，而你却有爸爸呀！”
小南瓜却不以为然：“他才不是因为没有爸爸呢，我今天还跟他说，我不喜欢我的爸爸妈妈，然后他说，我也是！你看，他都不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怎么会因为没有爸爸就变得呆呆的呢？我觉得他本来就是这么呆的。而且，如果可以每天喝肉汤，有新衣服和新鞋子，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的话，呆一点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倒宁愿我跟他一样呆呢，这样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了。”
小南瓜皱着眉头还在继续说：“哎……他可真幸福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一样，奶奶，我好想妈妈呀，妈妈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会不会把我忘了？她会回来给我买新衣服新鞋子，买肉给我吃吗？”
奶奶没想到小南瓜突然提起她妈妈来，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几乎一次也没有提过她的妈妈，今天估计是受到小呆瓜妈妈买那么多好东西的刺激了。
奶奶于是安慰小南瓜：“你妈妈也跟小呆瓜妈妈一样在外面辛苦工作赚钱给你和姐姐读书生活用啊，只不过你妈妈去的地方更远而已，坐火车都要坐一天一夜呢，回来一次可不容易。所以啊，你在家乖乖地读书，好好吃饭，妈妈在外面才能安心赚钱，等你长到和姐姐一样高的时候，妈妈肯定就回来了。”
“要长到和姐姐一样高妈妈才会回来吗？”小南瓜的小脸立即皱了起来，“那还要好多好多好多年啊，到那个时候，我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忘记啦！”
其实，奶奶也根本没有把握她那媳妇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听说过好多女人出去打工之后，就将家里的娃丢给爷爷奶奶自己再也没回来的例子，她不敢保证小南瓜的妈妈是不是也会这样，毕竟，这么久了，她都只是给姐姐寄了点钱，其他真是一点音信也没有。
“南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奶奶有时候也不禁会想，“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连自己的儿女都能放弃，一心只想待在那里不肯回来吗？”
还有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毫无长进，在外面混着浪着，过一天算一天，哪里有想过自己还有两个要上学要吃饭的女儿呢！
“哎！现在的年轻人……”
奶奶摇了摇头，抛开自己的这些杂念，继续安慰小南瓜：“妈妈的样子怎么会忘记呢？你每天睡觉之前想一想妈妈，就像妈妈在你身边一样，这样就不会忘记了。你要记住，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是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的，你只要乖乖吃饭长高，好好学习变成一个有知识的人，妈妈自然就会回来了。”
“可是，”小南瓜仍然哭丧着脸，“那还要好久好久好久啊，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
奶奶对她笑道：“可你不是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吗？再等这么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对吗？”
小南瓜眼珠转了转，想想道：“也对，我都已经等了这么这么久了。”她把手伸得老长老长，“再等这么这么久的话，妈妈肯定就能回来了！”
“是的！”奶奶摸了摸小南瓜的脑袋，“再等这么久，妈妈就会回来了！”
小南瓜高兴起来：“那我是不是就有新衣服穿了？”
“有，很新很新的衣服。”
“就像我们在市里看到那些小女孩穿的那种有花边的裙子吗？”
“是的，有很多很漂亮的花边。”
“那也有长着许多花蝴蝶的鞋子啦？”
“是的，有花蝴蝶的鞋子，也有小蜻蜓的鞋子！”
“我还想要一个会眨眼睛的洋娃娃，就像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
“好，妈妈也一定会给你买的！”
“还有很多肉汤喝！”
“嗯，每天都喝肉汤……”
“还要……”
……
小南瓜一路都和奶奶这么喋喋不休地幻想着妈妈回来后的幸福日子，满脸憧憬的笑容就像是妈妈明天就回来了一般。
不，实际上，妈妈晚上就回来了，在小南瓜的梦里。
她做了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啊，白天和奶奶说的那些在梦里都实现了，而且比她说的还要更好一些。
梦里的妈妈是那么的美丽和温柔，跟她以前凶巴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不仅给小南瓜买了新衣服新鞋子新玩具，做好多好吃的菜给小南瓜吃，还给小南瓜讲故事听，并温柔地告诉小南瓜：
“妈妈以后每天都陪着小南瓜，再也不离开小南瓜了，你说好吗？”
“好！妈妈！”
小南瓜在睡梦中，甜甜地回应了她美丽温柔的妈妈。
睡在小南瓜旁边的奶奶，听到这一声“妈妈！”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她们小时候，她的母亲也是每天起早摸黑，做死做活，父亲也是一年到头给地主家种地，从来没个休息，却仍是养不活几个儿女。
她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当时都是因为没饭吃，营养不良然后生了重病，就这么没了。但那个时候失去一两个小孩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儿，毕竟一家就有好多小孩，大人也并没有太多心思去顾及每一个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哥哥姐姐带着弟弟妹妹。
再后来又打仗了，一家人为了躲避战争东躲西藏，母亲也在这途中染病去世，自己才十岁就没有了娘。好在她父亲非常坚强，带着仅剩的四个孩子，一路逃难逃到了以前那个没什么水的地方，后来那里又遭了饥荒，父亲又带着已经长大的他们逃到了现在这里。
这么一想，他们一家人，除了几个亲人永远离开他们以外，真是再怎么困难也都没有分开过呢！
到了这里以后，她记得当时她父亲看着这满眼的荒凉对他们说：“这里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也有平地，你们以后肯定能在这里好好生活，只要大家踏踏实实，勤劳节约肯干，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她想，父亲说得没错，他们确实靠着自己的勤劳在这里过上了安稳日子，至少没有了战争和饥荒，偶尔为点小钱愁一愁，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奶奶心里的忧伤一扫而光，重新燃起了士气，她摸着小南瓜圆鼓鼓的小脸，坚定道：
“奶奶一定能把你养好养大，你放心吧！”
第二十六章：奶奶做的鞋太丑
“怎么样，喜不喜欢？”奶奶喜滋滋地问。
此时的小南瓜正严肃地审视着放在她眼前的两双鞋子和一条小花裙。
这些东西都是奶奶最近赶急赶忙给她做出来，准备让她上学的时候穿的。
这两双鞋在奶奶看来是做得非常成功了，她用黑色棉布加软胶鞋底缝制而成，最重要的是这两双鞋她还特意在敞口的地方做了那种老式的梅花状花纹，看起来很有质感。
那条花裙子则是用姐姐留在这里的旧衣服改制而成，就是很普通的直筒连衣裙样式，奶奶本想做几个褶皱，但发现布料不够，只好作罢。
奶奶喜咪咪地看着小南瓜，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小南瓜看到这些东西后，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你不喜欢新鞋新裙子吗？”
“我喜欢，只是奶奶你做的这个太丑了！”
“丑吗？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呀！”
“这鞋子黑乎乎的，还弄了这些花，我怎么觉得像电视里那些很老的老太太穿的样子呢？还有这个裙子，我上次在市里看到那些小姐姐们穿的都是有花边的漂亮裙子，如果没有花边的话，起码也要那种转一转就能撑好大的裙摆呀！就这么硬邦邦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小南瓜！”奶奶严肃起来，“你不能这么一点点大就这么爱慕虚荣，你要知道这是奶奶用了好长时间一针一线给你缝出来的新鞋子和新衣服，别的地方还有好多小孩连破衣服破鞋子都没得穿呢，你却开始嫌弃它们不好看，难道你是想打赤脚穿破衣服去上学吗？”
“我没有！”小南瓜闷闷的，“我就是希望它们能够更漂亮点而已！”
“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上学能不能听懂老师讲课，而不是将心思放在这些衣服鞋子漂不漂亮上面，等你以后长大了，有钱了，想买多少漂亮衣服买不到呢？”
“我长大了就会很有钱吗？”小南瓜昂着头期待地看着奶奶。
奶奶一下子笑了：“你得好好读书，找到好工作才会很有钱，如果跟奶奶一样大字都不认识一个，长多大都没有漂亮衣服穿。”
小南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尽量不去想它们有多难看吧，不去想的话心里肯定就会舒服点。”
奶奶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应该想，哎呀我有新衣服新鞋子穿了，不用打赤脚去上学，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你该高兴才对。”说完她就不再理会小南瓜，自去厨房做晚饭了。
小南瓜一个人呆呆地盯着这几件上学要穿的新装备，努力将它们想象成闪闪发亮的小皮鞋和点缀着层层波浪花边的漂亮公主裙，然后想到自己穿上它们之后变得高贵又漂亮的样子，心里总算舒服多了。
第二天是小南瓜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一大早，小南瓜就穿着她的花布直筒裙、黑色小布鞋，背上她唯一觉得能拿得出手的荷叶边拼布小书包，约上小呆瓜一起，由奶奶和张奶奶一起，扛着她们找别家已经有小学毕业的人家里借来的红色课桌，送这俩孩子去学校。
奶奶说了，今天是第一天去学校，所以她们会送她俩去学校，以后可都要由他们自己结伴去学校了。
所以小南瓜每走一段路都会仔仔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记清楚应该走哪条小路。
好在，上学的路上一点也不无聊，小路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野草野花，还会路过一条两边种满柳树小沟，小南瓜在沟边看了一会，发现里面有好多小鱼还有青蛙呢！
奶奶警告小南瓜说：“你们上学的时候可不准在这小沟边玩，这里面是有水鬼的，最喜欢将小朋友们拉进沟里吃掉，你们可要注意了，路过这里的时候最好快点跑过去就对了。”
本来满心欢喜的小南瓜被奶奶这么一说，吓得赶紧闭着眼睛跑过了横跨在这条沟上的小石桥。可小呆瓜却好像不害怕，他对那沟里自由自在游着的小鱼特别感兴趣，默默在那里看了好久，直到张奶奶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恋恋不舍从桥上下来。
跨过这条河沟，就来到了一片果林前面，她们得穿过这片果林才行。
这果树林里种着橘子、桃子、李子还有一些枣子等果树，现在橘子才刚刚长大，一个个碧绿碧绿地挤在枝头，看着就酸，小南瓜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那寥寥几棵枣树上结的枣子却是红艳艳一串一串的，像是许多青红相间的小灯笼挂在树上，特别诱人。
小南瓜看着这些枣子就走不动了，她从它们饱满而水润的外表就已经想象出它那脆爽清甜的滋味，小南瓜真想摘一大串下来，吃饱了再去学校啊！
奶奶看到小南瓜那口水都要滴出来的模样，觉得十分没面子，硬拉着她快步往前走：“这里的果子都是打了农药的，摘回去要洗好多遍才能吃呢，你们可别馋嘴偷吃，中毒了是要去医院打针的。”
可不管奶奶说得再吓人，小南瓜都觉得没关系，只要能吃到果子，去医院打一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那树好高，想要弄点枣子下来恐怕有点难，小南瓜不禁有些沮丧，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是孙悟空呢？那样的话，她想吃什么都能一跳就上去了，想吃多少就吃少。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着，直到那几棵枣树离开她的视线好久，她都还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吃到那些脆甜的枣子。
小呆瓜看到小南瓜一直盯着那几棵枣树看，知道她肯定是馋那些枣子吃，于是也回头仔细看了那枣树几眼，心想如果用一根长竹竿的话，肯定能打下来不少。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个方法告诉小南瓜，只是自己默默在心里想了想，要想让他实践的话，恐怕还有点困难。
穿过这片果树林，再走过一段两边都是房子的大路就到学校了。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学生们都还没有正式上课，大家在操场上疯玩瞎跑，热闹得不得了。
小南瓜一直以来都是在很安静的环境下长大的，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不由得有些呆了，站在校门口根本不敢进去。
第二十七章：学校坏印象
同样不敢进去的还有小呆瓜，他比小南瓜更加强烈地拒绝走进这个学校，那些在操场上疯跑的孩子对他来说简直比猛兽更可怕，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一直拉扯着张奶奶说要回家。
两个奶奶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好说歹说才半拉半扯把两个孩子弄进了学校。
这是一个很传统的乡村小学，青砖红瓦的三排教室和一面围墙加大门将学校围成一个四合院的样子，一条十字形的水泥大道将院内的小操场分成了四等份，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种植着许多青松，教室前面的花坛里也种着青松，偶尔夹杂着一两株枇杷树。
左手边这排教室后面还有一个大操场，修了一圈石子铺成的跑道，中间还划出两个篮球场，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在打篮球。
小南瓜很不喜欢这个学校，觉得这里太呆板了，种的全都是直挺挺的松树，连朵有颜色的花儿都看不到。
两个小孩被奶奶们挟持着先去学前班的教室里把自带的课桌放好，再去校长室登记，交了学费领了书本之后再回到教室将两个孩子交给老师。
奶奶跟那个女老师千恩万谢了半天，说孩子还不懂事，让她多担待些，有什么不听话的尽管教育，或者告诉她让她来教育也是可以的。
那个老师也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说好好好，放心放心，就将她们打发走了。
奶奶们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想着孩子总是要上学的，而且一个班有这么多小孩一起上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看到奶奶和外婆都走了，小南瓜和小呆瓜只能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至于老师后来说了什么又教了什么，他俩根本就一点都不记得，只知道那老师好凶的样子，拿着一根竹条不停地在讲台上敲，敲一下，小南瓜和小呆瓜就惊一下，再敲一下再惊一下，就好像那竹条子不是敲在讲台上而是敲在他们身上一样。
后来又换了一个女老师，这个女老师就温柔多了，笑眯眯地跟他们讲很多有趣的故事，还教她们唱了一首歌。
尽管小南瓜和小呆瓜一个字也没有唱出来，只管傻愣愣地盯着老师看，但他们紧张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一些。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最后又是那个拿竹条子的老师进来，跟他们说让他们背上书包回家去，学前班暂时只上半天课，等小朋友们都适应之后再开始上全天的课。
说起这学前班，其实就是没有幼儿园的乡下，为六岁左右，还不到七岁的孩子们设置的一个预备班，让这些没上过幼儿园的孩子提前熟悉一下学习环境，不至于因为一下子就开始一年级的课程而感到不习惯。
但基本上这个学前班是没有规定学什么课程的，学生们用的也都是一年级的课本，只不过老师教的时候不像一年级那么严谨，只是粗略教一点点而已，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给他们讲故事，学唱歌，或让他们自己坐在教室里玩。
小南瓜和小呆瓜听说可以回家而且下午也不用来了，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急忙拉出书包飞快地跑出教室跑出学校，直到离学校好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好像学校是个什么大怪兽一样，要拼命跑才能逃脱它的魔爪。
两人停下喘口气之后才慢悠悠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南瓜一路都没歇着，一会在这儿摘朵花，一会在那儿折根草，还煞有兴致地哼着刚刚老师教的歌儿，心情很是美丽。
很快又路过那几棵枣树了，小南瓜仍是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小呆瓜也不催她，只陪着她一起看。
小南瓜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枣树呢，以前在我妈妈家的时候我就只吃过一次枣子，可甜了！”她转头看着小呆瓜，“你肯定吃过很多枣子吧？”
小呆瓜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道：“没吃过！”
“不可能吧，你家里连那么稀罕的水果都有得吃，怎么会连枣子都没吃过呢？”小南瓜很是惊讶。
小呆瓜歪歪头，认真道：“可是真的没有吃过枣子。”
小南瓜对小呆瓜的话总是不会怀疑的，“他竟然连枣子都没吃过，太可怜了！”小南瓜想，然后眼珠转了转，对小呆瓜笑眯眯道：
“我们想办法摘一点吃好不好？”
小呆瓜摇摇头：“外婆说有毒，我不吃！”
“洗一洗就没毒了呀！”小南瓜理所当然的，“就是怎么摘我们还得想想办法。”
许久之后，她望着那高高的枣树叹了口气：“算了，等我们长高一点再说吧！”
小呆瓜仍是没有告他诉小南瓜摘枣子的办法，他主要是觉得，既然有毒的话还是不要吃了，去医院打针多疼啊！
和小呆瓜分开后，小南瓜蹦蹦跳跳地回到家里，隔着院子老远就叫着：“奶奶，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听到叫声也立刻从厨房迎了出来，一边帮小南瓜取下书包一边问：“哎呀，我家的小学生回来啦，怎么样？今天在学校还好吗？都学到了什么东西呀？”
小南瓜听到学校两个字就不高兴，苦着脸道：“不好，一点也不好，学校太无聊了，老师还很凶，还是家里好！”
“老师很凶？”奶奶皱眉道，“她骂你们了吗？还是打你了？”
“都没有！”小南瓜摇摇头，“可是她拿着一个竹条子，不停地在讲台上抽来抽去，可吓人了，说话声音也很大，虽然没有骂我们，可我觉得跟骂人差不多。”
她很认真地对奶奶解释，奶奶却不以为然：“哦，那很正常啊，老师都是要有威信的嘛，而且老话说棍棒底下出状元，管得严一点好，严厉些你们才知道好好学习，要是由着你们自己闹，那还不得上天？”
小南瓜见奶奶一点也不理解自己，心里很是失落，可奶奶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立刻开心得一蹦三尺高。
奶奶说：“为了奖励你今天第一天肯乖乖去上学，奶奶特意找河边打鱼的人买了一条大草鱼回来，做了你最爱吃的香滑鱼，剩下的鱼头鱼尾和鱼骨也腌了一下，明天做炸鱼给你吃，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了，我最爱吃滑鱼和炸鱼块了，奶奶你真好！”小南瓜的小脸儿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真好，因为这一顿鱼，小南瓜对学校的恐惧也一扫而光啦……
第二十八章：野菊花和桂花藕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嗯，小南瓜很喜欢哼这首歌儿，比小兔子乖乖哼得还多，当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小秘密，而是夏天真的过去啦！
小南瓜其实也并不讨厌夏天，毕竟夏天有好多好吃的，特别是菜园子里，那些五彩缤纷的蔬果简直吃也吃不完，更何况夏天还有冰棍有西瓜有莲蓬有菱角……好吧，夏天都是好吃的。
不过，再多好吃的也不能抵消夏天的炎热呀！一想到那种让她时时刻刻都想打着赤膊贴在堂屋泥地上的热，小南瓜就忍不住吐舌头。
特别是大中午的时候，奶奶还会强迫她午睡。那种时候午睡简直就是要命，家里一丝风也没有，外面只有如烈火一般的太阳和永不疲惫“吱吱”叫着的知了。
小南瓜虽然是躺在竹床上，可那竹床此时也并不像晚上那样冰冰凉凉，而是躺在哪里哪里热，唯一的凉意是来自奶奶时不时给她摇一摇的蒲扇。
小南瓜觉得这个蒲扇简直就是夏天活命的必备神器，晚上在院子里乘凉需要它来驱赶蚊虫，白天睡觉的时候也必须有它来辅助点凉风。
而且奶奶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办法，每次给小南瓜扇风之前，都会在扇子上滴几滴风油精，这样扇出来的风就好像带着一股天然的凉气，非常舒服，连驱赶蚊子的效率也会高出很多呢！
小南瓜都是把这把扇子当成宝贝一样珍惜着，平常摸一摸都很小心，她是真心觉得，如果没有这把蒲扇，这个夏天简直就没法儿过。
好在，无论怎么难过，夏天它终于是过完了。
当上学路上野花慢慢变少，树叶渐渐变黄，橘子渐渐变红的时候，小南瓜知道，这是秋姑娘来了。
秋姑娘让夏天单调的绿色变得绚烂起来，用充满希望的金色装点出一个美丽的乡村。
此时的乡村，不仅美丽，还充斥着丰收的快乐。
田野里，稻子被饱满的稻穗压弯了腰，风一吹，就会像水波一样起伏荡漾；棉花地里，成熟的棉桃暴裂开来，露出她白云一样的花絮；菜园里种着的一丘红薯也早已等不及，把土壤拱开一个大缝，露出它棕红色的脑袋……还有果园的橘子，积累了足够的自信后，就甜蜜蜜地笑红了脸，等着人们去品尝。
奶奶家没有种橘子，可张奶奶家却有两棵很大的橘子树。每天小南瓜和小呆瓜放学回来都会去张奶奶家摘几个橘子解解馋，毕竟，他们回来的时候要路过一整片橘树林的诱惑呀！
“别人家的果子不能随便摘，除非别人邀请你吃！”这是奶奶们多次叮嘱过两个孩子的，橘子不像枣子可以骗他们说打过药有毒，想让他们听话不乱摘，就只能靠讲道理和利益置换了。
奶奶可真是庆幸张奶奶家有两棵橘子树，不然以小南瓜这种程度的吃货，那路边成熟的橘子不出几个星期就要被她吃完，到时候人家果农找上门来，她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当然，秋天对于小南瓜来说，充满诱惑的并不只有甜津津的橘子，更多的是无处不在的凉风以及风中饱含的野菊花香和桂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小南瓜真的特别喜欢野菊花。
比起从前妈妈家种在花盆里大朵大朵的菊花，这种小小的野菊花是多么微不足道啊，但是它却能开成一片一片的，漫山遍野，风一吹，那一阵阵掺和着泥土味道的淡淡花香便扑鼻而来……这让小南瓜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花仙子一样，每天都徜徉在鲜花的海洋里。
除了看和闻，小南瓜还会用野菊花编织出美丽的花环，喜滋滋地戴在头上，然后跑去问小呆瓜：“呆瓜呆瓜，你看我漂亮吗？我像不像花仙子？”
每到这种时候，小呆瓜都会变得更呆一些，只会木木地盯着小南瓜不说话，他觉得，小南瓜虽然漂亮，但还是太黑了点，离花仙子的距离真是差得有点远呢！
可小南瓜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默认了，便更加高兴地跑去河沟边找些芦苇秆子来，要跟小呆瓜一起玩变身或击剑的游戏。
桂花也是小南瓜喜欢秋天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因为它好看或是香，而是奶奶会用桂花做桂花糯米藕给她吃。
在乡下，小南瓜想要吃到甜食的机会是很少的，别说大白兔了，就连白糖都很难吃到，平日的零食都是地里长的，树上结的，虽然也好吃，可比起从前吃的大白兔什么的甜食，还是要逊色一些。
吃不到糖的小南瓜，唯一的念想也就只有这桂花糯米藕了。在做这道美食的时候，奶奶会买好些冰糖回来，然后用冰糖加晒制好的桂花熬制出浓浓的桂花蜜汁，这蜜汁最后是要浇到事先煮好切好的糯米藕上的。
所以，就这么一道美食，小南瓜却可以吃到两种糖，一种就是纯粹的冰糖，奶奶买回来的时候就会留一部分给她平时解解馋；一种就是这种桂花蜜汁，浇在糯米藕上甜丝丝、滑溜溜、香喷喷，别提多美味了。
其实小南瓜对奶奶做桂花糯米藕这件事一直感到很奇怪，因为她从来没见张奶奶家做过，也没见其他什么邻居家会做这种东西吃，就只有奶奶，每年雷打不动，怎么都要做一份。
她也曾问过奶奶为什么，奶奶只是回答她，这是她小时候吃过觉得最好吃的甜食，所以想让小南瓜也尝尝。
这个回答小南瓜虽然觉得不是很有说服力，但对她来说，只要有得吃就行，管它是为什么呢！
除了小南瓜自己喜欢秋天，她觉得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喜欢秋天。奶奶们每天都笑眯眯的，因为她们看到稻子都成熟了，收割下来就有一年的粮食可以吃；果农们也开开心心的，沉甸甸压在枝头的橘子，看在他们眼里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惹人喜爱。
小朋友就更开心了，有橘子吃，有蜜汁藕吃，有花冠戴，还有凉凉的秋风……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爱这美丽的秋天呢？
第二十九章：不跟老师说话
秋天再美再好，日常的烦心事也还是不会少。
奶奶要开始忙着秋收了，而对于小南瓜来说，每天要去上学，就是她最大的烦恼。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小南瓜不仅没有因此更喜欢学校，反而对学校的厌恶之感与日俱增。
每天早上，赖床就是她抵抗去学校的第一步。
“小南瓜，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我不起，我还没睡够！”
“没睡够下午回来再睡，赶紧起床，马上小呆瓜就要过来等你了，你要是还没起，多羞人啊！”
“可是我真的还想睡嘛！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学校了？”
“不行，不睡觉不吃饭都可以，就是不能不去上学。”
“可是我们班有个叫英子的女孩就已经很久没去上课了，她为什么可以不上课，我却一定要上课呢？”
“英子家是因为穷，学费一直没交齐，没办法才不能去上学的，她心里不知道多伤心呢，你交了学费还不想去，要不你和英子换一换？”
小南瓜想想英子每天打着赤脚，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衣服，手指每天都是黑黢黢，上课还要跟同桌共用一个课本的样子，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摇摇头道：
“不要，听说她每天在家要照顾弟弟，帮妈妈做饭打扫卫生，秋收的时候还要去地里帮忙收稻子呢，这些我可做不来。如果做不来的话，会不会被她爸爸妈妈打呢？嗯，如果他们打我，我就一个人跑出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奶奶你说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伤心？”
“还伤心呢，他们不知道多开心，少了个女儿就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英子这个可怜的娃儿，以后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唉！”
奶奶似乎对英子的爸妈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好对小南瓜说太多，只一个劲地催她起床：
“你快点起来吧，跟你说，你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就跟英子的爸妈一样，连自己的儿女都养不活，天天苦着个脸在外面讨人嫌，你喜欢这样吗？”
小南瓜撅起嘴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在小南瓜的想象中，未来的她可是一个穿着漂亮衣服，背着漂亮包包，梳着整整齐齐的头发，穿着闪亮高跟鞋，每天光鲜亮丽出去吃好吃的贵夫人呢，就跟从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奶奶说的那样，变成一个天天打着赤脚，没有好衣服穿，饭也吃不饱，脸上手上黑黢黢，出门就遭人嫌弃的丑妇人，她连心肝儿都开始疼了。
“不喜欢就快起床，小呆瓜马上就来了，你还在磨蹭。”奶奶趁热打铁，催她赶紧起。
到了这种时候，小南瓜想不起也不成了，确实小呆瓜很快就要来了，那个呆瓜好像对学校不是很排斥，每天上学那是相当积极啊，总是在小南瓜还没开始吃早饭的时候就来等她了。
再说，小南瓜确实没办法说服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变成一个丑妇人，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起床了。
才刚刚端起饭碗，小呆瓜就背着书包来了，奶奶让他坐在一边稍等等，小呆瓜就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小南瓜吃饭。
奶奶见小呆瓜这么乖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子成，你有没有不想上学的时候？”
小呆瓜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知道为什么小南瓜不喜欢去上学吗？”奶奶想套他的话，她总觉得小南瓜不想去上学是有什么原因的，但你问她她又不仔细说，总是东扯西拉说些没用的。
小呆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奶奶见从小呆瓜这里似乎问不出什么，于是狠狠瞪了正在吃饭的小南瓜一眼：“你看人家子成，每天上学不知道多积极，他以前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呢，你怎么还不如他了，每天让你去上个学跟要杀了你一样！”
小南瓜不以为然道：“他当然喜欢去上课了，反正李老师也不管他，同学也不跟他玩，他就一个人闷闷地看书，心里不知道多喜欢。我就不一样了，我爱说话啊，喜欢问老师很多问题啊，可是李老师好像不太喜欢，每次都叫我不要吵，那怎么可能呢？我不明白的当然要问了！哼，有一次我拉着小呆瓜讲一个好好玩的故事，李老师看到了就让我站起来讲，我很愿意啊，就站起来大声地把故事讲完。我以为李老师会表扬我呢，没想到她不仅不表扬我，还让我站到黑板前面，说，“你既然这么喜欢说，这么会讲，你今天就站在这里对着黑板一直讲吧！’”
小南瓜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脸儿气得通红：“我讨厌这个老师，从那之后，上她的课我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她让我说我也不说了，但其实奶奶你知道的，我巴不得能多说话呢，可是我就是不想再跟那个老师讲话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要跟她讲话了，哼！”
小南瓜气哼哼地扒了一大口饭在嘴里，使劲嚼着。奶奶看着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她终于知道小南瓜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确实她家小南瓜爱说话她知道，可李老师这样做也不太好吧，多打击人？可人家毕竟是老师，没人敢质疑老师不对啊，她虽然也不喜欢老师这种做法，但让她去说老师做得不对，那肯定也是不行的，毕竟，小南瓜以后还要在她班上待很久呢！
奶奶叹了口气，教育小南瓜道：“李老师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那么叽叽喳喳说话会吵到其他同学对不对？不仅吵到同学也还会打扰老师正常讲课呀，她如果不这样教训你一顿，你怎么会长记性少说点话呢？快别怪老师了，也别赌气不跟她说话了啊！”
小南瓜仍是气鼓鼓地吃着饭，并不理会奶奶说了什么，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一辈子都不要跟李老师讲话，一个字也不要。
倒是坐在一边的小呆瓜突然来了一句：“我也不跟李老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