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有什么了不起
奶奶诧异极了，忙问：“你为什么也不跟李老师说话呢？你刚刚还说喜欢去上学呢！”
小呆瓜茫然地点点头：“我是喜欢上学呀，我只是不跟李老师说话而已，她太凶了，我不喜欢，所以我不说话，这样她也就不跟我说话了，我就能自己安安静静地看书。”
他说完又看了小南瓜一眼：“我也是这样跟小南瓜说的！”
奶奶这下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不跟老师说话竟是这个小呆瓜教的啊，这两人还真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呢！算了，这样也好，不说就不说吧，总比老被老师批评好！
小南瓜吃完饭，不情不愿跟着小呆瓜一起来到学校，今天第一节课就是李老师的，小南瓜特别不想去，在路上磨蹭了好久，想着迟到了可能会挨板子才不得不赶在上课铃响之前走进了教室。
两人刚刚坐下，书包还没来得及放好，就看到李老师笑眯眯地领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了。
这小姑娘和李老师一进门，本来喧闹的教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并不是因为李老师教导有方，而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真的太漂亮了！
她的皮肤可真白啊，小南瓜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白嫩的女孩子，即便在市里看到的那些小姐姐，也都没有这个小姑娘白，更别说跟她们这些长期在太阳底下疯跑的野丫头了，估计把小南瓜放到她身边一比，绝对是非常和谐的黑白配。
小姑娘不仅皮肤白嫩，长得也是少见的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漆黑纤长的睫毛，润泽挺翘的小鼻子，水润饱满的小嘴巴……还扎着两个黑漆漆的小辫子，简直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可不是嘛，连她穿的衣服都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鲜亮干净，大方得体。脚上穿着的黑色带紫蝴蝶结的小皮鞋也是擦得亮堂堂，十分打眼。
小南瓜本来盯着这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可她不小心瞟到坐在她旁边的小呆瓜竟也呆呆地盯着小姑娘，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十分不爽起来，便轻轻哼了一声用手肘狠狠撞了小呆瓜一下。
小呆瓜哎唷一声回过神来，却不明白小南瓜为什么要撞他，奇怪道：“你干什么呀，撞得我好痛！”
小南瓜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他。
这时，李老师说话了。
“同学们，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来的同学——卓小雅。”
嗯，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小雅的爸爸刚从**市调过来当我们的校长，所以她就跟着爸爸一起来这里读书，大家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小雅同学哦！”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非常响亮。
可小雅好像并没有因为同学们的热情而感到高兴，从她进门到现在，小南瓜就没有看到她脸上有过任何其他表情，一直都是紧绷着小脸，一脸的拒绝和不耐烦。
见同学们回答得很干脆，李老师很开心，于是对小雅笑眯眯道：
“小雅同学，你要不要给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呢？”
小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看也没看她一眼，仍然绷着小脸，死死地盯着教室后面的黑板墙。
李老师见小雅一声不吭，觉得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好情绪轻轻咳了一声，满脸堆笑道：“看来小雅同学刚来还有些害羞，等她跟大家熟悉之后再来介绍吧！好啦，小雅，回到你的座位去吧，我们开始上课了！”
小雅这才从后面黑板墙上收回眼睛，低着头不情不愿走到老师昨天就已经加好的一个座位上去，当时大家都还在猜老师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加一个崭新的课桌呢，没想到是要给这么一个漂亮女同学用的。
这一节课老师讲了些什么小南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跟其他同学一样，她一直关注着坐在她前面三排的小雅同学的一举一动。
例如，小雅拿出一个铅笔盒来，小南瓜就感叹一下：
“哇，那个铅笔盒可真漂亮！”跟她们用的这种铁盒子完全不一样，是那种软软的，带着亮皮的粉色铅笔盒，上面还印着花仙子的图案。
小雅拿出一块橡皮来，小南瓜也要感叹一下：
“哇，她竟然有一个大象形状的粉色橡皮，真可爱，我也想要！“小南瓜自己用的，都是铅笔上自带的红色橡皮，一擦就一堆粉末，非常不好用。
小雅拿出一只铅笔来，小南瓜又要感叹一下：“怎么她的铅笔好像不是木头的，而是塑胶的呢？像是圆珠笔一样！”
小呆瓜终于忍不住了，觉得小南瓜这么一惊一乍的打扰他看书了，于是他瞄了那铅笔一眼，不以为然道：
“那个就是自动铅笔啊，我去妈妈那里的文具店见过，只不过当时没有买而已。”
然后他对小南瓜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老盯着她看还要不停地叹气，弄得我都没法儿好好上课了。”
小南瓜不满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盯着她看，你之前还不是呆呆地看了她好久，有什么资格说我？”
小呆瓜有些脸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没有，那是因为……那是……”
“那是什么？”小南瓜冲他做了个鬼脸，“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哼……”
小呆瓜脸更红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气鼓鼓地一声不吭，继续翻他的课本。
小南瓜见小呆瓜不吭声，以为他是默认了，心里也有些生气起来，便也气鼓鼓地乱翻着课本，打算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其实在小南瓜心里，早已经把小呆瓜当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如今自己最好的朋友却因为另一个小女孩跟自己生气，她当然很不高兴了，小朋友们的独占心理也是很强悍的。
下课后，同学们一窝蜂全跑到小雅跟前，围着她问这问那，只不过小雅一个也不理，只默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乱画着什么，身边有些什么动静，她全当没看见一样。
小南瓜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哼道：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皮肤白一点，穿得好看一点而已，有一天我也能这样，等着吧！”
第三十一章：两小有猜
这天放学的时候，小南瓜已经打定主意不理小呆瓜了，任他说什么她都不开口，谁让他因为那个新来的女同学生自己的气呢！
可是小呆瓜却一点也不明白小南瓜为什么要不理自己，难道是因为没有和她一起讨论那个小雅同学的衣服有多漂亮吗？不过小呆瓜本身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既然小南瓜不理自己，那就算了吧！
两个小朋友就这么默默地各自回家，分手的时候连再见也没说，小南瓜可难过了，心想小呆瓜肯定是觉得小雅比自己好，他已经不想当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回到家里，奶奶正在厨房做晚饭。是的，小南瓜她们适应了学校生活之后，已经开始上整天课了，中午也会回来吃顿饭，然后去学校趴在课桌上午睡，下午再上三节课之后就回家。
平时，小南瓜和小呆瓜没闹别扭的时候，他俩会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消磨很长时间。
一起在河沟边抓抓小鱼，在果树林里躲躲迷藏，还会在路边摘些野花野草什么的，比赛谁找的更多更好看。
每次，总是玩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们就你踩着我的影子，我踩着你的影子，玩玩闹闹地回到家里。
乡下的晚饭都吃得很早，他们这个时候回来一般奶奶们早就做好晚饭在等他们了，他们只要把书包往房里一扔，洗洗满是草汁泥巴的脏手，就能吃上香喷喷的晚饭。
而今天，小南瓜破例回来得这么早，奶奶的米才刚下锅呢！
奶奶于是有些奇怪，问她：“小南瓜今天这么早啊？下午是有体育课吗？”
对的，只有当小南瓜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的时候，那一节课基本大家都不会上，全都提前跑回家，所以会比平常到家早一点。
可小南瓜摇了摇头，闷闷不乐道：“没有体育课，但是今天班上新来了一个女同学。”
奶奶更奇怪了：“来了个新的女同学就要早些放学吗？”
小南瓜还是摇头：“不是，我们没有早些放学，我只是回来的路上走得快了些！”
“哦，今天这么乖呢？班上来了个女同学你们就不在路上疯玩了？”奶奶还是搞不清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小南瓜撇了撇嘴，很不高兴道：“就是因为那个女同学很漂亮啊，小呆瓜都不跟我玩了！”
“不会吧！”奶奶诧异道，“小呆瓜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别乱说。”
这时，锅里的米煮得差不多了，奶奶起身让小南瓜过来继续帮她烧火，她来滤米汤。
小南瓜接过奶奶手上的火钳，在灶前一个小板凳上坐下，边烧火边给奶奶告状：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奶奶你不知道，那女同学刚进门的时候，小呆瓜看得都呆住了，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可后来轮到我评价那个女同学一些漂亮好玩的东西时，他竟然觉得我大惊小怪打扰他上课，这明明就是嫌弃我没人家好看，不想和我做好朋友了嘛！而且今天回来的路上也不跟我说话，回家的时候连再见也不说，我现在特别讨厌他，我再也不要跟他一起玩了！”
奶奶听完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于是将锅里的米和米汤捞起来，分别滤在两个铁盆里，再将滤好的米倒进锅里，堆成一个小山尖的形状，然后将之前已经煎过一下的腊鱼块连碗一起煨在饭边，盖好锅盖，才对小南瓜道：
“小呆瓜有跟你说，他觉得那个小女孩很漂亮，觉得你不漂亮就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吗？”
“没有，”小南瓜摇摇头，但仍是气鼓鼓的，“可他默认了呀！当时我问他，你还不是看人家好看才呆住了，他就脸红红的不说话，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所以那个小姑娘真的很好看吧？”奶奶似乎很有兴趣。
“还可以吧，就是很白，然后穿的衣服特别好看，我觉得要是我也像她一样白，而且穿上像她那么漂亮的衣服，我也可以很好看的！”小南瓜这个时候特别不想承认别人就是比她漂亮。
奶奶不禁笑道：“是是是，我们的小南瓜本来就很漂亮，所以你看，小呆瓜又不是傻，他肯定也看得出你打扮一下会比那个小姑娘还好看呀，所以他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不理你呢？再说他又没有亲口说不想和你做朋友，都是你一个人在瞎想，你啊，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肯定没这回事的，放心吧！”
“我才不是呢！”小南瓜不肯承认，“他今天连再见也不跟我说，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他肯定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你既然这么肯定他不想和你做朋友，要不你直接去问问他吧，如果是真的，咱也不跟他做朋友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但如果不是真的，你以后可就别乱想知道吗？”
奶奶也是有点无奈了，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还很固执，很多事情不是她自己想通的话，基本就很难说通了。
可没想到小南瓜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我才不去呢，多丢人啊，我从今以后都不跟他一起玩就好了，凭什么我还要去问啊，好像我很愿意跟他做朋友似的，我一点也不稀罕！”
奶奶正想斥责两句，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张奶奶的声音：
“他婶子，你在吧？”
“在在在！”奶奶急忙用围裙擦了擦手便跑了出去。
小南瓜听到是张奶奶，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刚出大门，就看到张奶奶提着个篮子，身后站着扭扭捏捏的小呆瓜。
看到小呆瓜也来了，小南瓜边倚在门口不动了，只瞪着眼睛默默看着他。
张奶奶将篮子递给奶奶，满脸堆笑道：“我最近把树上的橘子都摘了储藏起来，留着过年吃，这些是匀出来给他们小孩子吃着玩的，给你送点过来。”
奶奶很不好意思地接过篮子，客气着：“哎呀，这老是吃你们的用你们的，我家丫头还天天惹你家呆瓜生气，这真是……叫我怎么好意思啊！”
张奶奶忙摆手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家呆瓜都跟我说了，是他今天惹小南瓜不开心了，我这不带他过来道歉呢，他还非不肯来，真把我给气死。”
“这……这可真是……”奶奶一脸无奈地笑起来。
彼时，夕阳落在地平线外只剩下了半张脸，霞光将大地染成了一片金黄，小南瓜和小呆瓜看着对方金光闪闪的小脸，都不自觉偷偷地笑了！
第三十二章：割稻子捉泥鳅
在小南瓜为着她上学的小别扭烦恼着时，奶奶最近也是愁得不行。已经过了霜降，眼看着就要收割晚稻了，可没想到这几天却接连下起雨来，要是再下个几天，恐怕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好在，上天总是仁慈的，在奶奶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的时候，天气终于晴了。
久违的太阳露出笑脸，被雨水滞留于田间的晚稻终于可以收割了。不光是奶奶，所有的农民都趁着这晴好的天气加紧抢收晚稻，田间地头处处都是繁忙的景象。
小南瓜的学校也照例在这农忙的时节给大家放了一周假，许多高年级的学生早已是家里收稻子的一把好手，学校的老师们也要趁着这个时候加紧抢收自家的稻子。
有这么长的一个假期，小南瓜当然高兴了，她又可以跟小呆瓜一起在乡间疯玩瞎混了。
不过，这次她高兴得早了点儿，奶奶跟她说：“虽然你还小，但也还是要体验一下农民的辛苦，这样你才肯好好读书，以免以后考不上大学，只能回来当个农民。所以，这次你要跟奶奶一起去田里割稻子，也不用你割多少，试一试也是好的。”
虽然小南瓜有一百个不愿意，可看奶奶的样子好像十分坚决，估计是说不动的，只得乖乖跟着奶奶一起下地干活了。
本来小呆瓜是不用下地的，张奶奶家的地都包给别人种了，每年会给她一点口粮作为回报，这些口粮足够她祖孙两个一年吃的，根本不用操心，毕竟小呆瓜的学费都由她女儿负担，每个月还会额外给她几十块钱作为生活费。
奶奶也总是说张奶奶命好，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不像她，儿子女儿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导致她这么年老了的，还要独自抚养一个孙女。
好在奶奶天生乐观坚强，这么久了也从来没有在小南瓜跟前抱怨过，什么难事儿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了，只要能将小南瓜顺利养大，她再累些也没什么。
不用干活的小呆瓜见到小南瓜要下地，便也求着张奶奶非要跟她一起去地里玩，张奶奶没办法，就让奶奶把小呆瓜也带着，一大两小在田里干活，她就负责给他们做饭吃。
这当然好了，奶奶自然满口答应。
这天天蒙蒙亮，奶奶就带着两个娃来到田里。她还得先教会他们怎么割稻子。
奶奶说：“收割水稻其实很简单，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握住水稻，再用拿着镰刀的右手用力割水稻的底部就行。对于我们大人来说可以四株一起割，但你们还小，不熟悉，也没有较大的力气，所以只要半株半株地割就可以了。”
奶奶说完还给小南瓜和小呆瓜示范了一下，并提醒他们不要用蛮力，不然会不小心割伤手指，而且一定要注意把握镰刀的方向，千万不要割到腿了。
两个小朋友还是很有天赋的，奶奶教一遍他们基本就会了，只不过力气真的太小，一次只能割一点点。
当然，奶奶也不是真的指望他们能帮多大忙，让他们体验体验就行了，于是也不管他们割得如何，自己抓紧时间，唰唰唰地飞速挥动着镰刀，不一会就能倒下一大片的稻子。
清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干活是轻松许多的，一阵一阵的凉风，多少能缓解些疲劳。
可待到太阳越来越高，温度越来越高，晒得人有些烦躁的时候，小南瓜和小呆瓜就开始变得有点懒了，而且总是这么周而复始地割割割，实在是有些无聊。
看着专心割稻子，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远的奶奶，两个小孩子开始直起腰，在田里玩闹起来。
这时候，稻田里的蝗虫、蚂蚱、螳螂，还有各种虫子，不停地飞来飞去，吸引了孩子的目光。他们追着虫子在田里跑来跑去，有时候，脚下一阵痒痒，用手一摸，还能抓到一条泥鳅。
看到泥鳅的小南瓜和小呆瓜可兴奋了，完全将割稻子的正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开始一心一意抓起泥鳅来，你一条我一条，看谁抓得快，谁抓得多。
两个人抓泥鳅正抓得起劲的时候，张奶奶提着好大一个竹篮子来了。
小呆瓜看到自己外婆便高兴得向她飞奔而去，小南瓜也冲着奶奶叫：“奶奶，奶奶，张奶奶来了！”
已经累了一上午的奶奶这才直起腰来，回头冲张奶奶喊道：“这么快就吃饭了啊，我还说再多割两行呢！”
张奶奶笑呵呵打趣道：“你这个老婆子真是会逞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干脆一直割到晚上不用吃饭好了！”
奶奶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有反驳，踩着泥水就上岸来了。
张奶奶从篮子里拿出饭菜来，就在田边树荫底下一小片空地上摆好，给大家一人盛了一碗饭。
小南瓜看到，张奶奶还特意给他们三人一人煎了一个荷包蛋放在饭上面，黄灿灿的，看着都流口水。
两个小家伙早就饿坏了，这时候就一点也不客气，端起饭碗便开始狼吞虎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今天的饭菜特别好吃，虽然也不过就是一碗南瓜，一碗空心菜，几块腊鱼再加上一个鸡蛋，可他们就着这几个菜每人都吃了两大碗饭，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吃过饭后，奶奶让张奶奶带两个孩子回去午睡，下午如果想来再送他们来，不想来就一起在张奶奶家玩好了，反正他们在这里也是瞎胡闹，体验过了就行了。
谁知道两个小家伙纷纷点头说下午还要来，因为这田里有好多泥鳅，他们俩下午想带个桶来，抓很多泥鳅回去让张奶奶晚上煮着吃。
奶奶也是觉得好笑，本来让他们来割稻子的，现在却变成捉泥鳅了。不过这样也好，抓点泥鳅回去好歹能改善生活，比他们没事到处瞎胡混好多了。
于是，这一天，割稻子三人组到下午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奶奶一个人，其他两个小家伙组成了捉泥鳅二人组，大家都在田里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太阳落山也还舍不得回去呢！
第三十三章：突如其来的雨
经过整整三天的收割，奶奶终于把属于她的那点田里的稻子割完了。几天下来，原本层层叠叠高高低低，波澜壮阔生长在一片片田野的金黄稻谷，被勤劳的农家人在一阵阵挥动的镰刀之下，渐渐只留下一扎扎稻桩裸露在稻田。
借着天气晴朗，日头高照的气温，稻子在田里简单晾晒过后，就被奶奶抱上田埂，用早已扭好的瑶绳捆成一捆一捆的，然后用担子慢慢挑去打谷场。
打谷场就是一块很大的平整场地，它需要先将泥土挖开，浇上水，或者干脆等下雨过后，当泥土半干不湿的时候，牵几头大牯牛，套上石磙来回碾压，直到泥地平顺不积水为止。
等到晒几个太阳后，场子干爽龟裂，再用牛粪兑水浇注缝隙，这样，打谷场才算大功告成。在乡下，几乎每家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打谷场，奶奶家的打谷场就在河堤下边，那里沿着河堤一个接一个全都是压得平平实实，光溜宽阔的打谷场。
因此每到收稻子的季节，这一长溜的打谷场也是小朋友们最爱的游乐场。
此时的打谷场多热闹啊，稻谷穗捆成一堆一堆的小山，到处都是脱粒机轰隆隆的响声。人们将一捆一捆的稻子拆开，慢慢从机器的这一头推进去，那一头就会喷射出一条由稻谷组成的黄金瀑布。
小南瓜和小呆瓜有时候调皮就会跑到瀑布边上蹭一下稻雨，那谷子一粒一粒打在身上，乒乒乓乓，有点疼又有点痒，特别好玩。
脱粒机不是每家人都有的，一个村里有时候都只有一两台，都是轮流租借着用，因此除了停电和偶尔机器的休息调试外，打谷机的声音会轰鸣不止，通宵达旦，往往在那些农忙秋收的日子持续到天明。
小南瓜最喜欢晚上打谷了，这样她就可以窝在新打出来的稻草堆上睡觉。这个时候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小南瓜不得不抱紧稻草，或者整个人都钻进稻草窝里去。
这样，她整个人都与这些新鲜的稻草联结成了一体，切身感受到稻草柔韧的身躯和醉人的清香。新稻草的香味，它不同油菜花那般浓郁和缠绵，也不同荷花那般渗透静谧的芬芳，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辞去形容的迷人味道，就像躺在了妈妈的怀里。
稻子打完后，就进入了晾晒阶段。大家都把打好的谷子均匀地摊开来，晒在打谷场上，形成一片一片金黄的色块，与打谷场旁边一排排苍翠的树木形成对比，非常美丽壮观。
这个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家家养的小鸡和无处不在的麻雀们了，它们会成群结队跑来寻觅美食，一不小心这些辛勤劳作出来的谷子就能被它们吃掉好多。
所以小南瓜此时的任务就是守在打谷场上驱赶小鸡和小鸟，偶尔还要用木耙翻动一下谷子，让它们晒得更加均匀。
小南瓜还挺喜欢做这件事情，她带着个小草帽，打着赤脚，拖着一根长长的木耙子，从谷子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身后就出现一道道金色的波浪。
她可以一会把这波浪变成竖着的，一会又变成横着的，兴致来了还可以把它拖成圆圈圈……总之，这一滩谷子就是她的专属画布，只要奶奶没看见，她便可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小呆瓜家没有谷子可晒，这个时候他就会和小南瓜一起守着这滩谷子，一起在上面作画，一起将小鸡小鸟们驱赶得到处乱飞乱窜，然后他们就会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开阔的谷地上。
只是，收割的季节，天气总是格外易变，人们随时都要观察远处的天空有没有变暗。若是天气变了，就立即要赶在下雨之前把谷子收起来，不然这一年的辛苦就得白费。
这天，小南瓜和小呆瓜照例在晒谷场上疯玩疯闹，玩累了两人就躺在边上的稻草堆上休息，争着猜天上的云朵分别长得像什么。
突然，一阵大风吹起，小呆瓜发现天上的云好像跑的越来越快，颜色也慢慢的由白变黑了。
他连忙坐了起来，对小南瓜道：“我觉得好像要下雨了，要不要赶紧回去通知你奶奶还有我外婆？”
这个时候，奶奶和外婆才刚刚给他们送完饭回去，应该还在厨房里忙着收拾碗筷打扫卫生，肯定没发现天气要变了。
可小南瓜却不以为然道：“我觉得不会下雨的，上次也是这样吹了一会风，吓得我们忙了半天把谷子都收起来，可最后一滴雨也没下，可把我们累得够呛，我才不要又来一次呢！”
小呆瓜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上次确实是大惊小怪地白忙了一场，于是点点头道：“那我们再观察一下吧，反正真的要下雨也不会很快，等到天气确实不行了我们再叫她们来收也不迟。”
只是，小朋友哪里知道，这天要下雨有时候并不会给你很长的酝酿时间，暴雨要来的时候，是你跑都跑不及的。
不一会儿，天色是真的全都暗下来了，小呆瓜再也坐不住了，忙拉着小南瓜跑回去报告给奶奶和外婆。可还没等她们跑到家门口，那打头阵的小雨就点点滴滴地下下来了。
这时在厨房忙着的奶奶也已经觉察到了天气的异样，早已带着工具跑出来，看到正在往回赶的小南瓜大声道：“快，快回去，回去抢谷子！”
这时候，她已经来不及责备小南瓜预报不及时了，此时最最重要的就是那一片谷子，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抢回来。
张奶奶紧接着也跑出来帮忙了，她首先就把小呆瓜骂了一通：“让你看着天气，有点乌云就要回来跟我们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这雨都下了还通知什么，看我回去不打肿你屁股。”
小呆瓜见闯了大祸，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我们真的不知道雨会下得这么快，真的不是故意的！”
奶奶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只拼命地跑到谷场上，希望这小点点的雨能多坚持会儿，给她争取点时间，好将她和小南瓜这半年的口粮给抢收回来。
第三十四章：口粮泡汤了
四人急急冲向谷场，扒的扒、扫的扫、撮的撮、装的装，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小南瓜心知自己闯祸了，唯一弥补的办法就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谷子抢回来。
所以，尽管她力气小，也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能量去帮忙，小小的脸蛋儿因为着急和劳累已经变得红扑扑的，那雨点打在灼热的脸上就像冰粒儿一样刺人。
可是，他们毕竟是晚了，打头阵的小雨滴了十几分钟后就渐渐扩大，慢慢变成了倾盆大雨。此时，奶奶的谷子才刚刚抢完一半。
已经收进蛇皮袋的那些被她藏进了由稻草搭的临时棚子里，平时小南瓜晒谷子也是待在这里面。但场子上还有一半的谷子已经无论如何都收不上来了，奶奶只好拿来一大块塑料薄膜将暴露在雨中的谷子都盖起来，希望能稍微抵挡一下雨水的侵蚀，等太阳出来就第一时间摊开来晒，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见一切已成定局，再没有其他挽救措施了，奶奶便叫大家别忙了，赶紧去棚子里躲雨。
这时大家早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衣服冰凉冰凉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这晚秋的雨水还是很冷的，张奶奶怕小呆瓜凉到，便带着他冒雨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奶奶也想带小南瓜回去，反正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要是把孩子冻感冒了还更麻烦。
可当奶奶去拉小南瓜的手要带她走的时候，小南瓜却用力挣脱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虽然奶奶心里也有气，这么紧急的事情小南瓜竟然如此散漫，到雨都滴下来了才跑过来报告，她记得自己嘱咐了她不下几十次，天上一旦有一点点阴云，都要及时回去告诉她，即便白跑几次也没关系，只要不真的让谷子淋雨就行。
此前几次小南瓜都做得很好的，有一点点异动她就赶紧回来告诉了，可这次是怎么回事呢？她贪玩忘了吗？还是经过前几次的无用功变得不上心了？
奶奶本想回去好好拷问一下她，这么严重的事故，怎么也要给她一个严肃的教训。可这拷问还没开始呢，小南瓜却自己哭了起来，奶奶这一肚子的火气也就不知道怎么撒出来了。
看着小南瓜哇哇地越哭越伤心，再想想刚刚她帮忙抢收谷子时拼尽全力的样子，奶奶一下子就心软了，过去拍了拍小南瓜的小脑袋安慰道：
“快别哭了，没事的，这雨我看也下不了多久，等太阳一出，我们就把谷子摊开来晒，还是可以救回来的。”
然后奶奶又换了一个严肃的口气：“你呀，这次可一定要吸取教训，奶奶叮嘱你那么多次的事情，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千万不要不当一回事，知道了吗？”
本来以为自己安慰一下就没事了，可小南瓜的哭声不仅没有停止，好像还越哭越大声了，也不知道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小南瓜有没有听进去，奶奶在一边也是非常无奈。
奶奶的话小南瓜当然听进去了，她就是因为听了奶奶的话，觉得更加内疚才会越哭越伤心的。这次的事情真的全怪她，要不是她认为不会下雨阻止小呆瓜回去报信，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一想到她们半年的粮食就因为她一时的疏忽大意就可能没有了的时候，小南瓜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虽然奶奶说只要太阳出来得及时，还是有可能救回来的，可如果这几天一直下雨呢？她们下半年岂不是得饿肚子？
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啊，小南瓜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饿肚子的滋味她是知道的，她再也不想尝试了。
小南瓜就一直在那儿哭啊哭啊，奶奶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直到后面自己哭累了，才抽抽搭搭地慢慢止住。
这时候张奶奶已经将小呆瓜洗好澡换好衣服让他在家休息了，她看到奶奶和小南瓜还没有回去，就带了两把伞给她们送过来。
这雨一时半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既然张奶奶都送伞来了，小南瓜也哭够了，就乖乖跟着奶奶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里，奶奶怕小南瓜感冒，赶紧烧了热水给她洗澡换了衣服，然后把她放到床上让她躺着好好休息。小南瓜把自己心里所有的害怕、内疚、心疼全部哭出来之后，觉得舒服多了，但整个人也是有点呆呆的，任由奶奶摆布了一阵然后乖乖躺在床上，默默看着外面噼噼啪啪下得正欢的雨。
若说她现在心里还在想着什么，那一定是向老天爷祈祷这雨快点停下来，太阳快点出来，好让她们能将剩下的一半谷子也抢回来。
可是，这次老天爷并没有遂了她的心愿，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那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这么噼里啪啦地下着，连下小一点的趋势都看不出来。
而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小南瓜，却觉得自己身上沉沉的，脑袋也昏昏的，连奶奶叫她起来吃饭她都没力气，勉强坐起来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只好重新躺下。
见叫了好几次小南瓜都还没出来，奶奶觉得有点奇怪，就跑到房里来看她。刚走近床前，就看到了小南瓜那张红彤彤的小脸，还有呆呆望着她的眼神。
奶奶急忙走到小南瓜跟前，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滚烫！
“奶奶，我有点晕，怎么也起不来！”
连说话喷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被秋雨淋了好几个小时的小南瓜终于还是感冒发烧了。
“没事，没事！”奶奶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安慰小南瓜，“淋了点雨可能是感冒了，你好好歇着，奶奶去把晚饭给你端过来，你就在床上吃吧！”
“我不想吃！”小南瓜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乖，饭还是要吃的，吃了才会慢慢好起来，你别动啊！”
奶奶说完就去厨房盛了一碗饭，特意用米汤泡了一下，再夹了几片南瓜回到房里。
可当奶奶要叫她坐起来吃点的时候，却发现她又沉沉睡过去了。看着床上满脸通红，气息滚烫的小南瓜，奶奶心里一阵难过，后悔自己不应该让她做这么多事的。
毕竟，她才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啊！
第三十五章：打针可真疼啊
在乡下，小孩子发烧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话，一般不会立即送医院，因为村里的医疗站还相当有点远，跑一趟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不如自己先观察观察，用毛巾敷一敷，多灌点热水，很多时候就能自己退下去。
奶奶也一样，虽然小南瓜烧得脸蛋通红，昏昏沉沉，可现在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如果带着小南瓜去医疗站说不定还会加重病情，只好暂且在家中护理一下再说。
这一整个晚上，奶奶都没怎么睡，一直观察着小南瓜的情况，不停地给她换毛巾敷额头。家里没有温度计，奶奶也不知道小南瓜究竟烧到了多少度，只能经常用手来摸一摸估量她的温度。
张奶奶也知道小南瓜发烧了，特意给奶奶送来一小瓶酒精，说用这个在手脚上擦一擦，孩子会感觉舒服一点。张奶奶觉得万幸的是，小呆瓜回去得早，只是稍微淋了点雨，并没有真的凉到，所以洗澡换了衣服之后，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奶奶感觉小南瓜的温度好像低了一点，额头没那么烫了，而且精神也好像好了一些。
奶奶很高兴，连忙去厨房熬了一锅稀稀的粥，小南瓜勉勉强强还喝了几口，奶奶想她再多喝一些，却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见小南瓜烧虽然退了点，但精神还是不济，奶奶于是冒着大雨出门在路边田埂处挖了好些茅草根回来，给小南瓜煎水喝。
这个茅根水有清热解毒的作用，对于上火流鼻血或排毒有很大的作用，在乡下很多大人有点感冒症状也都会喝，奶奶自己也曾喝过好多次，对于预防感冒以及感冒前期症状缓解确实有些效果。只是，小南瓜此时发烧已经比较严重了，再喝这个用处并不大。
小南瓜喝完茅根水后发了点汗，感觉稍微舒服了些，奶奶觉得她已经逐渐在好转，问题应该不大了，便没有带她去村医院。那时候的人都这样，能不去医院就绝对不去医院，毕竟打针吃药得花不少钱呢！
到下午的时候，小南瓜的温度好像又高了一些，奶奶再次给她喝了点热热的茅根水，出了点汗之后又好一点。
就这么熬到了半夜的时候，小南瓜突然说起梦话来，在一边撑不住睡得迷迷糊糊的奶奶惊醒过来，急忙探手摸了摸小南瓜的额头。
这一摸不打紧，可把奶奶吓了一大跳，她感觉小南瓜的额头简直像火炭一样，身上到处都是滚烫滚烫的，可这孩子好像还觉得冷似的，浑身都有点微微打颤。
奶奶知道这下肯定是烧得高了，再耽误下去肯定不行，便顾不上外面的倾盆大雨，背起小南瓜，用一只手扶着她，再用另一只手撑起雨伞，套上雨鞋，带上不多的一点钱，把手电筒打开用脖子夹住，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去医疗站。
雨天的路又湿又滑，加上这又是大半夜，外面连一丁点光亮也没有，全靠手电筒那一点点的光，根本照不了多远。奶奶全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蹚，好几次要滑倒了都是硬生生地撑下来，生怕把小南瓜给摔着。
好不容易到了医疗站，却发现里面黑灯瞎火，大门紧闭，医生早已经歇下了。
奶奶也顾不了那许多，只一个劲地拍门：
“医生，快醒醒，我孙女发高烧了，您快给看看，医生……”
过了好大一会儿，医疗室里才亮起灯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女医生打着哈欠从里面把门打开，她平时都是住在医疗室隔壁房间的，也方便半夜有紧急病人需要处理。
进门后，奶奶抱着昏昏沉沉的小南瓜坐在靠墙边的长条凳上，医生拿过来一根温度计递给奶奶，让她给小南瓜夹在胳肢窝下面，量量温度。
接着，医生就问起奶奶是怎么一回事，出了什么问题。奶奶就把小南瓜淋雨发烧的情况详细给医生描述了一遍，医生一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等取出温度计一看，都已经烧到39.6℃了，医生说这必须要打一针退烧，然后开点药回去先吃着，如果还一直烧这么高就要再来打针。
奶奶连忙答应了，医生就拿出两只细口的玻璃小管子来，用手将细细的颈口拧开，发出啵的一声响，然后取出好粗的一根注射器，从玻璃管中吸出药液来，再将针管向上推一点，挤出空气，让奶奶将小南瓜抱到她这里来。
小南瓜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清醒了，看到那么粗的一个针管，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最害怕打针了，真的好疼好疼。
奶奶急忙安慰她：“别怕，这个阿姨打针不疼的，打一下病就好了，别怕啊！”
可小南瓜哪里肯听，还是在奶奶怀里扭着，不肯让医生靠近。医生看她这个样子，于是从药架上的一个罐子里取出几颗颜色鲜亮，宝塔形状像糖一样的东西来对小南瓜说：
“你乖乖打针，阿姨就把这几颗打虫的糖给你吃，很甜的哦！”
小南瓜听见有糖吃立刻就乖了，连忙点点头，任由医生在她屁股上狠狠扎了一针。尽管有糖的诱惑，这一针下去，小南瓜还是疼得又哭了起来。
这个阿姨打针都是将针举得高高的，用力戳下去，说是这样才不会扎几次都扎不进去，也不知道那时候的针究竟有多粗。给药的时候也是用力挤下去，简直比扎针还疼。
这一针打完，小南瓜感觉自己连路都走不了了，整个屁股都是疼的，坐也坐不得，蹲也蹲不下。虽然那几颗宝塔糖确实甜津津的很好吃，可她觉得，下次要再用糖换打针的话，她肯定是不会干的了。
打完针后，医生又开了一些药给奶奶带着，都是一些散装的白色和黄色的小药片，用一片一片的小白纸包起来，并告诉奶奶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粒。
奶奶都仔细地记下，然后对医生千恩万谢地付了钱之后，又背着小南瓜冒雨摸黑蹚着泥水回去了。
第三十六章：猪油荷包蛋
回来后，奶奶又用热水给小南瓜浑身擦了一遍，打过针的小南瓜很快出了一身汗，然后在奶奶温柔的轻拍中安然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中间还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
小南瓜梦见太阳出来了，她们蒙在塑料薄膜下的谷子一颗也没有湿，在晒过太阳之后，所有的谷子都像金子一般闪闪发光，奶奶带着她将多余的谷子卖了好多好多钱，足够她明年的学费了。
更让人开心的是，奶奶还用剩下的钱，给小南瓜买了一个和卓小雅一模一样的铅笔盒，上面印着灰姑娘的图案，可漂亮了，小南瓜高兴得抱着铅笔盒就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小南瓜笑醒了。
咧着嘴笑醒的小南瓜第一眼就看到了窗外仍然噼噼啪啪下着的雨，脸上的笑意立马退了下去，意识到刚刚只不过是做了个美梦，她恨不得要重新闭上眼睛立刻回到美梦中去。
这时奶奶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猪油荷包蛋。这种蛋就是将白水烧开，然后打几个鸡蛋进去，放点糖，等到鸡蛋六七分熟的时候舀一勺猪油放进去，接着就可以起锅了。
这猪油荷包蛋吃起来香甜滑嫩，又很补，所以家里只要有人不舒服或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奶奶都会煮一碗给他吃。
端着碗进来的奶奶看到小南瓜已经醒了，忙笑眯眯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南瓜皱着小脸摇了摇头：“我觉得好多了，就是打针的屁股还有点痛！”
奶奶将蛋端给小南瓜叫她吃，顺便摸了摸她的额头：“嗯，确实不烧了，今天再吃点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屁股痛不要紧，奶奶待会再用热毛巾给你敷一敷，没事的。”
小南瓜边吃边答应着，很快就将一碗猪油荷包蛋吃得精光，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满嘴油光地问奶奶：
“这鸡蛋真好吃，为什么奶奶平时不这么做呢？”
奶奶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生病有得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想着平时吃，这个东西很补的，平时吃了怕你流鼻血，而且家里也没这么多猪油呀，不细着点用，下次要是来客人了怎么办？”
小南瓜失望地撇了撇嘴：“那好吧，我就是觉得起码一个月可以吃一次吧，也用不了多少猪油！”
说起这个，奶奶不由得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这雨要再下一天，我们那些谷子基本就泡汤了，这后面别说吃猪油，恐怕连白米饭都要愁一愁了！”
“奶奶……都是我不好……”小南瓜哭丧着脸，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了，只希望奶奶不要太生气才好。
没想到奶奶不仅不生气，还笑着摸摸她的头道：“没事，上人们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奶奶总会想到办法的，你只要好好上学，然后吸取教训，下次做事可不能这么粗心大意了知道吗？”
“嗯，嗯，嗯！”小南瓜忙不迭地点头，心里觉得奶奶真的太好了，比妈妈都要好。
说起妈妈，小南瓜又是一阵惆怅。
这大半年间，外婆来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小南瓜确切地听到了有关妈妈的消息。
外婆说妈妈在南方已经找到了工作，是在一个服装厂当工人，每个月能有两三百块钱。只不过她刚刚过去，还没有落稳脚跟，很多地方都要花钱，所以也没什么钱寄回来，只能勉强负担得起姐姐的学费和生活费，因此小南瓜这边还请奶奶叫她爸爸多担待些。
这话一说实际上就是把小南瓜托付给奶奶了，爸爸如今不知道在哪里混着，养不养得活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余力去负担小南瓜呢？
因此奶奶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只能点头让外婆放心，她肯定能照顾好小南瓜的，还让外婆捎个信给妈妈，叫她在外面注意安全，过年的时候最好还是能回来看看孩子们，孩子们也很想她。
外婆当然是和奶奶一样的心思了，她说她也是让姐姐给妈妈寄了信，叫她过年一定要回来，别让孩子们想太久。至于妈妈到底会不会回，后面却没有再提了。
不过，听到这个半截消息的小南瓜还是很高兴，因为秋天已经快过去了，冬天到来之后就是过年了，也就是说，她很快就有可能见到妈妈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期待的事情呢？
既然妈妈都已经明说了没有余钱负担小南瓜这边，奶奶便不得不全权负担起小南瓜的生活和学费来。
这大半年，她一直都在省吃俭用、勤扒苦做地想尽办法挣钱、存钱，这才刚刚存够了下学期一半的学费，就指着今年多种的这些晚稻卖掉之后就能凑够学费了，却没想到中途出现这样的事故，实在令人伤神。
奶奶看着窗外无休止的雨滴，心里很是发愁，抢下来的那些谷子交完公粮之后，也就刚够她们这大半年的口粮了，估计还得省着点吃，肯定是没有多的再去接济小女儿和送给大女儿了，至于小南瓜下半个学期的学费以及平时要用的钱该怎么办呢？
这剩下的时间自己当然还是会去当当帮工挣点钱，可再想去城里卖点特产却是行不通了，因为家里真的是没什么土特产可卖的，更何况秋冬季节菜园子里都长不出什么东西，自己吃菜都难，哪里还能找到其他什么拿出去卖呢？
不过，想起土特产奶奶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以前小南瓜没来的时候，家里的那些土产基本都是被大女儿给换走了，她毕竟是奶奶家唯一一个日子过得比较滋润的人。
想到这里，奶奶心里就有了一些计较，于是转头对小南瓜道：
“小南瓜，等你病好了，雨停了之后，找个周末跟奶奶去大姑姑家玩两天怎么样？”
“大姑姑家，在哪里啊？”小南瓜眨巴着眼睛，她知道自己有两个姑姑，可是具体她们长什么样子，住在哪儿，她是一概不知道的，姑姑家和她们家，也是在爸爸经常找她们借钱之后就很久都不来往了。
“就在镇上，她家有电视看，你肯定会喜欢的！”奶奶诱惑道。
“真的吗？”小南瓜眼睛都亮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看过电视了，那我们这个周末就去吧！”
小南瓜已经迫不及待。
第三十七章：大姑家走亲戚
这雨一直连绵不断地下着，到了周六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奶奶知道这次那些谷子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那么趁着这个下雨的周末什么也做不了，就带小南瓜去一趟大姑家吧！
奶奶的意思是，让小南瓜跟大姑先认识认识，毕竟小南瓜这么可爱，也许大姑会喜欢她也说不定，这样到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再开口找她们接济一下，就不会太突兀了。
自从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后，奶奶就特意从河边打鱼人那里买了一条大河鱼，估计有七八斤重，一直养在水井边的小池子里。
周六一早，奶奶给小南瓜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正儿八经梳成两个羊角辫，还将之前一直没舍得给她穿的雨鞋也找了出来，让她穿上。
她自己也好好收拾了一番，看起来干净利落一些，然后用一个大竹篮将那条大鱼放进去，带着小南瓜就去镇上了。
对于奶奶来说，她其实是很不愿意去大女儿家的，主要是女儿女婿都在事业单位上班，所以她们一家人都特别讲究，对于乡下一些脏乱的习惯很是看不顺眼。
奶奶自己每次去，都觉得有点束手束脚的，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他们嫌弃。当然，她天天在乡下忙得要死，一年除了给他们家送特产，也去不了几次，所以每次去女儿女婿也都很热情，这反倒让她觉得是自己太过小心了。
不过，奶奶知道这次去不一样，虽然带了一条鱼，却要告诉他们今年没有新晚稻吃，还要带个小南瓜去拖累他们，她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一路上一直叮嘱着小南瓜。
“小南瓜，待会去大姑家见到人了记得喊知道吗？”
“嗯，我知道，要叫姑姑和姑爷！”
“对，还有表哥和表弟，表哥已经上初中了，他不会跟你闹什么矛盾，但表弟要比你小一岁，还在上幼儿园，你可要让着他点，别跟他吵架知道吗？”
“我知道，我不会跟他吵架的，他是我表弟啊，我要护着他才对！”
“这就对了！还有，去了大姑家一定不能像在家里这么野，说话得小声些，她们住的楼房上下左右都是人家，太大声吵到别人会被人讨厌的。”
“嗯，好的！”
“也不能乱蹦乱跑，还要讲卫生，上完厕所记得冲水……”
“冲水？我知道上完厕所要洗手，冲水是什么意思呢？”
小南瓜还没有用过那种商品楼房的厕所，她自己家以前虽然也是在另一个镇上，但仍然是一间砖瓦房，厕所和农村一样，是最简单的蹲坑。
奶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跟她说到了之后再教她怎么做。
奶奶这一路的叮嘱和唠叨，让小南瓜还没到大姑家就产生了一种畏惧感，觉得他们肯定都是非常严肃的人，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人嫌弃。
小南瓜想得没有错，姑姑和姑爷确实都是非常严肃，对于家教和礼节也都管得特别严的人。
在一路的絮絮叨叨和忐忑不安中，奶奶和小南瓜终于来到了大姑家的单位大院。她们在门口的一个水坑里把雨鞋洗得干干净净，这才走到大姑家所在的单元楼下面，直接爬上三楼，敲了敲三楼左手边一个贴着福字的大门。
门很快就开了，是一个十三四岁，看起来文弱白净的男孩子来开的，那男孩一看到奶奶，就开心地叫了起来：
“外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男孩边说边把门打开，请她们进去。
“是小朗啊？怎么今天在家不用补课吗？”奶奶记得她之前好几次来小朗都不在家，他妈都说他去补课去了。
“我不能总补课啊，正好这周休息，外婆您快进来！爸！爸！是外婆来了，你快出来！”小朗朝书房那边喊了几声。
奶奶这才和小南瓜一起脱了雨鞋，换上带着的干净鞋子走了进去。
在书房看报纸的姑爷听到喊声也迎了出来：“哟，妈您怎么有空来了，这大下雨天的，还带这么大条鱼干什么，怪沉的！”
姑爷看到奶奶手上的篮子，急忙帮她接了下来，接着又看到了有点呆呆的小南瓜。
“这个是……”
“哦，这是宏明的小女儿，现在跟我在一起呢！小南瓜，愣着干什么，快叫姑爷啊！”
奶奶戳了戳有些愣神的小南瓜，提醒了一路让她记得叫人，看来又白费了。
小南瓜这才回过神来，怯怯地叫了一声：“姑爷……”
“嗯！”姑爷淡淡应了一声，自从听到她是宏明的小女儿，姑爷的脸色就不太好，这也不怪他，毕竟小南瓜的爸爸此前可给他添过不少麻烦，至今都还欠着他的钱没有还呢！
“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这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个小男孩盯着小南瓜问。
“这是你表姐呢，以后你们可以一起玩。”姑爷爱怜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小脑袋。
“呀！这不是小丰吗？几个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了呢！”
奶奶满脸堆笑地想伸手去抱抱他，没想到他直接往后一扭，躲过奶奶伸过来的手，不高兴道：“我不喜欢这个表姐，她怎么这么黑？”
“小丰，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再敢说这种话哥哥以后不给你买棉花糖吃。”是小朗，他严厉地斥责了小丰几句，然后回头对小南瓜和蔼地笑道：
“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见过这个表妹呢，那时候才刚出生，没想到长这么大了，真可爱，快过来吧，哥哥给你拿糖吃！”
小南瓜被小丰说她黑，本来觉得很生气，正想发作，又紧接着听到表哥夸她可爱，她便又高兴起来，立刻甜笑起来，对他点了点头，被他带到了屋里。
奶奶刚刚也是吓了一跳，她是知道小南瓜脾气的，生怕她一下子倔起来转身要走可怎么得了，还好小朗懂事，不然今天可就白来一趟了。
奶奶于是也跟姑爷寒暄着进了屋，直到姑爷给她们倒来茶水也没见到大女儿的身影，于是问道：
“怎么阿兰不在吗？”
姑爷正要回答，门外就传来了叩门声：
“小朗快开门，我回来了！”正是阿兰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贫穷的困境
小朗此时正在拿糖给小南瓜吃，于是姑爷连忙起身去开门，奶奶还特意站起来迎接，小南瓜拿着几颗包装漂亮的糖果也跟着小朗表哥出来了。
刚出去买菜回来的阿兰一进门就看到了满脸堆笑的奶奶和一脸茫然的小南瓜。
“妈来了？这是小禾吧？都长这么大了。”
阿兰早已听说弟弟的小女儿现在是妈在带，为此心里还不平衡了很久呢，觉得他自己没本事凭什么让妈帮忙带孩子，这个弟弟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弟媳妇更是不像话，跑出去这么久连点音讯都没有，就这么把个女儿丢给奶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是啊，就是小禾，你这么多年没见过她，也亏你还认得。小南瓜快叫姑姑啊！”奶奶笑着提醒小南瓜。
“姑……姑姑。”小南瓜怯怯地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打她进门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之前的活泼劲儿一点也没有了。
“嗯！”阿兰带着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小南瓜一番，觉得这丫头五官长得还不错，但是太黑了点，整个人都很土气，而且还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看着就不讨喜，心里便不是很喜欢，只淡淡嗯了一声转头对奶奶道：
“怎么您今天有空来？这下雨路又不好走，别不是有什么事吧？宾实，把这些拿进去正好中午多炒几个菜吧！”阿兰边问奶奶边把手里的菜递给姑父。
奶奶将小南瓜拉到身前在沙发上坐下，才道：“能有什么事呢，就是趁着下雨闲着没事带小南瓜来看看，再就是……”
后面的话奶奶真是有点不好说出口，倒是阿兰笑了笑，说：“有什么事就说呗，我还不知道您啊，您没事哪有空来我这里，我平时请您一百回也没见您来过啊！”
这话倒是不假，奶奶最不喜欢的就是去别人家添麻烦，特别是她这个大女儿家，每次来都要赶紧地回去，生怕住久了他们不喜欢。
“也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忙，这次来也确实是有个不好的消息，今年的谷子恐怕没有多的给你们尝鲜，前几天下雨谷子收得慢了点儿淋坏了一半，剩下的刚刚够我跟小南瓜的口粮吧，你们今年就只能自己买些新米吃了！”
这些话奶奶本来想慢慢跟阿兰说的，可既然她这么直接问起来，就还是提前跟她说了吧！
小南瓜看到姑姑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笑道：“这说的哪里话，我们每年也不过是拿一点尝尝鲜而已，没有就没有了，我们自己买是一样的，您还当个什么大事一样特意跑来说一声，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这时，从哥哥那里要来糖果的小丰跑了过来，赖进阿兰怀里撒娇：“妈妈，帮我剥糖纸。”
阿兰接过小丰递来的两颗糖不满道：“小丰，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吃什么东西不要一次拿这么多，糖果吃一颗就拿一颗，吃完了再去拿，一回抓这么多在手上干什么？像是一辈子没吃过似的，下次别这样了啊！”
小丰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忙指着小南瓜辩解道：“那为什么她可以拿那么多？”
嘴里含着一颗，手上还紧紧捏着四颗糖的小南瓜连忙将自己拿糖的手藏到身后，然后看着奶奶有些不知所措。
阿兰见状忙对小丰嗔道：“姐姐是客人，客人可以多拿一些，你却不行，在家要讲规矩的，别一有点什么事就把妈妈说的话给忘了。”
小丰却还是不满地嘟囔着：“这是哥哥给我的，又不是我自己拿的。”然后就从阿兰身边走开，跑去房里看电视了。
小南瓜望着在房里看电视的小丰，心里很是羡慕，她也想去看电视，可没有奶奶的允许，她还不敢自己过去。
这时姑姑和奶奶两个人寒暄起来，问问最近身体可好，工作可顺心，两个孩子上学乖不乖，小朗考试成绩如何等等。
小南瓜就一直盯着房间里远远的电视机，里面好像正在放《大力水手吃菠菜》，好久没看过电视的小南瓜都看得有点呆了，直到奶奶摇了她一下，提醒道：
“小南瓜，姑姑问你话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目光，傻傻地看着姑姑。
阿兰此时脸上已经有明显的不悦了，看了她一会才慢慢道：“算了，你进去和小丰一起看电视吧！”
小南瓜脸上一喜，然后仰头看着奶奶，直到奶奶也冲她点了点头，她才开心地跑进了房里，在小丰身边的一个小板凳上坐着，津津有味地看起电视来，连姑姑在她身后很不满的一句评价也没听到：
“这孩子，怎么跟她妈妈一样，这么不机灵呢？”
这话说的虽然是小南瓜和她妈妈，可奶奶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了起来，只好讪讪地替她辩解：“孩子还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乡下的时候还是很机灵活泼的。”
于是阿兰又趁机提起了小南瓜的爸爸，也就是她弟弟还欠她钱的事儿，又跟自己妈掏心掏肺地倾诉了自己这些年过得有多么艰难，老公怎么没用，孩子怎么不听话，自己怎么操心，怎么勤俭持家，省吃俭用等等等。
奶奶也只能一边听着一边尴尬地安慰她，心想估计找大女儿借钱的事情是不成的了，究竟待会还要不要提一提呢？
“唉，有事求人的时候真是做什么都畏手畏脚，在自己女儿面前都觉得不自在，人穷志短真不是说的！但是小南瓜上学的事儿也不能不管啊，这么大一个难题摆在眼前，不问一问怎么甘心……”奶奶心里暗自叹气，决定待会无论如何还是提一下，女儿说没有也就算了，如果有那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两人正聊着，屋里突然传来“哇哇”大哭的声音，是小丰。阿兰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连忙站起来跑进屋里，大声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小丰你怎么了？”
奶奶也赶紧跟在后面跑了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一边满脸通红，把双手攥得紧紧的，眼里全是愤怒和戒备的小南瓜。
“小南瓜，你是不是欺负弟弟了？”奶奶厉声道。
第三十九章：糖果风波
小南瓜见奶奶责问，却还是一动不动，狠狠地瞪着小丰。小丰见妈妈来了，哭得更凶，边哭还边告状：“我胸口好痛，她推我！”
阿兰一听，连忙给小丰揉着胸口，也并没有立时发火，而是问小丰：“姐姐为什么要推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没有，我的糖吃完了，想要她给我一颗，她就用力推我，呜呜……妈妈我不要她在我家，我讨厌她！”小丰边哭边解释。
奶奶这时候有点生气了，责问小南瓜：“你作为姐姐怎么能这么粗鲁呢？弟弟的糖吃完了你给他一颗又怎样，吃完了再给你就是，你为什么要推他？他是你弟弟啊，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可小南瓜仍然一声不吭，也不哭也不解释，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戒备地看着小丰，看起来就像是生怕小丰抢了她的糖果。
阿兰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开心了，觉得这小女孩没妈教还真是不行，一点礼貌都没有，还这么野蛮，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对小南瓜道：
“小禾，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弟弟只是想找你要一颗糖而已，你不给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推他呢？再说这糖也是小郎哥哥给你的，哥哥可以给糖你吃，你为什么不能给弟弟糖吃呢？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听过吗？姑姑这次一定要批评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阿兰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连奶奶都觉得是自己平时没教育好小南瓜才导致她现在这么不懂事，可能跟着妈妈在一起还是会不一样吧！只是她妈妈自己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她这些年不跟小南瓜家来往也不仅仅是自己儿子的关系，这个儿媳妇问题也是一大堆，说都不好说。
唉，想到小南瓜两姐妹摊上了这么一对父母，奶奶也是觉得心累，看着小南瓜就越发觉得她可怜。
“小南瓜，你想留着糖慢慢吃奶奶也不怪你，但是你不能推弟弟，这个行为是非常不好的，你给弟弟道个歉好吗？”奶奶开始轻言细语地劝说小南瓜。
小南瓜见奶奶语气缓和了些，这才收回目光，低着头嗫喏道：“我没有推他，他要抢我的糖果，我不给，他就推我，我让了一下他就摔倒了！”
接着小南瓜又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摊开来，将攥了好久的三颗糖递给奶奶：“小朗哥哥给我的糖我吃了两颗，剩下的这些我想拿回去给小呆瓜尝尝的，如果弟弟真的想要，那就给他吧！”
小丰听她这么一说，叫得更凶了：“你骗人，就是你推的我，那是我家的糖，你不肯给我还推我，你骗人……妈妈她骗人。”
“我没有，你才骗人，你是个小骗子！”小南瓜重又对他怒目而视。
“小南瓜！”本来已经心软的奶奶听到她说小丰是小骗子连忙厉声阻止：“你怎么能这么说弟弟呢？快道歉！”
“我不！他就是骗人，我根本没有推他，我不道歉！”小南瓜的倔脾气又犯了。
阿兰这时用一个很不友好的眼神看了小南瓜一眼，阻止奶奶道：“妈，算了，这孩子脾气还不小，也不知道像谁，您回去可要好好管教一下！这是在自己家也就算了，要是在别人家，您那点良善的名声，可都要被她毁了。”
然后回头安慰还在嚎哭的小丰：“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小丰是不会撒谎的，妈妈都知道，你想吃糖嘛，我让哥哥多给你几颗，好吗？”
小丰见妈妈不仅相信自己，还要给自己糖吃，立刻不哭了，乖乖地依偎在妈妈怀里，以一种得胜者的挑衅目光盯着小南瓜。
小南瓜气得眼睛都红了，眼泪滴溜溜地在眼眶中打转，但就是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奶奶听阿兰的话说得有点过了，又看着小南瓜委屈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也把小南瓜抱在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这些糖你留着吧，下次不要这样了啊，姐姐本就该让着弟弟的，快别伤心了，我们出去玩吧！”
这时，在房里做作业的小朗听到吵闹开门走了出来，正好阿兰见他出来，便叫他多拿几颗糖给弟弟吃。小朗扫了一眼眼睛红红的小南瓜和一脸骄傲的小丰，很快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的这个弟弟是什么秉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自己都吃过好几次亏呢，更何况这个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小妹妹。
小朗于是又折回房里，拿了几颗糖和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出来，将糖递给弟弟，再将小铁盒递给小南瓜，并对她说：“这是哥哥过生日的时候同学送的果汁软糖，很好吃的，哥哥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像这个糖果一样可爱的小女孩，好不好？”
小南瓜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像糖果一样可爱的女孩，但她知道哥哥说的是一句好话，而且这盒糖果肯定很好吃，于是接过小铁盒，对小朗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哥哥！”
“乖！”小朗笑眯眯的，那笑容就像是三月的春风那么和煦温暖。
可小丰这时候就不干了，他都觊觎哥哥这盒软糖好久了，哥哥就是不肯给他，如今却给了这个又黑又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表姐，这也太气人了。
他于是回头抱着阿兰的脖子哼哼着：“妈妈我也要，我也要果汁软糖，哥哥偏心，我不要这个糖了，我就要果汁软糖！”
说着，还将小朗刚刚给他的几颗糖全都扔到了地上。
阿兰狠狠地瞪了小朗一眼，拍着小丰的背安慰他：“好了好了，哥哥那盒糖放了很久，说不定都过期了，妈妈明天去给你买，买两盒，你说好不好？快别闹了啊！”
小朗见妈妈这样，只好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冲小南瓜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就重新回房做作业去了。
小丰听妈妈说明天会给他买两盒果汁软糖，而且小南瓜的那盒可能已经过期了，便也不再闹了，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手上这个小小的铁盒，尽管姑姑说它可能都过期了，可小南瓜心里还是特别开心，她决定，后面无论小丰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生他的气了，她也要做一个像小朗哥哥这么贴心的——小姐姐。
第四十章：小南瓜是个大麻烦
事情解决之后，小丰还是回房间继续看动画片，阿兰也进厨房去给姑爷打下手做饭去了，小南瓜则被奶奶留在客厅陪她坐着。
百无聊赖的小南瓜欣赏了一会自己手上的糖盒后，又开始打量起姑姑家这套房子来。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三室一厅，只是厨房、卫生间和阳台都很小，但在姑姑的打理下都显得干净整洁。
小南瓜对这个家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看不到一点点杂乱的迹象。沙发上套着套子，茶几和餐桌也都有专门的垫子垫着。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床尾还铺着一条供人坐的床巾。小小的彩色电视机和淡绿色的双层小冰箱上面也盖着隔灰尘的布，甚至连一些小柜子上也都盖着布。床头柜上也还摆放着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稍稍显出主人家悠闲的情趣。
小南瓜也终于看到了要冲水的厕所是什么样子，洁白干净，永远都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冲水的按钮就在水管上面，扭一扭就有水出来。为了省点水费，姑姑还用一个桶放在水龙头下面，那里一直滴滴答答地在滴着水，这样省出来的水，刚好够每天冲厕所。
有这样一个家，真的很幸福啊！
小南瓜开始想象自己也住在这样一套房子里，每天都在整洁干净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在客厅餐桌上吃着美味的早餐，然后打开电视看自己喜欢的动画片，中途还可以吃点糖果零食，午餐的时候有肉有鱼吃，中午美美地睡个午觉，下午还能打开冰箱吃一根冰棍……真好啊！
只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住进这样的房子呢？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吧？想着想着，小南瓜又开始有点沮丧起来，她闷闷地看了一眼奶奶，奶奶冲她和蔼地笑笑，她突然又觉得，奶奶家也很好呢，至少有个院子，可以让自己无拘无束在里面疯玩疯跑！
这么一想，小南瓜也就没有特别羡慕了，只是觉得，如果奶奶家能再有一个电视机和一个冰箱，那就完美了。
正想着，姑爷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了。
“妈饿坏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啊！”
“不饿不饿，倒是把你们累着了！”奶奶边说边起身朝厨房走去，准备给他们帮忙端菜盛饭。
姑爷看到连忙把她推了出来：“您坐着就好，来一趟不容易，怎么要您动手呢？”
“哎呀，我都做习惯了，让我这么坐着不动怪难受的，又帮不了其他什么忙，端个饭菜有什么！”
奶奶是真觉得不帮忙就浑身难受，可姑爷还是一个劲地把她往凳子上让：“别别别，您这样阿兰会骂我的，几个菜很快就弄好了，您这跑过来肯定累了，坐下等着吃就好了啊！”
见姑爷这么坚持，奶奶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想这女婿也真是太客气了。
饭菜很快摆好了，小朗和小丰也被叫了出来，六个人围着餐桌坐了一圈，刚好坐得满满的。
小南瓜看到桌上摆着五菜一汤，一个青椒炒肉，一个晚豆角，一个小白菜，一个煎豆腐，一个蒸腊鱼，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也算是相当丰富。
可小丰看到这些菜却有点不想动筷子，他嚷嚷着：“怎么外婆今天带来的鱼没有做呢？我想吃新鲜的大鱼！”
阿兰道：“鱼还要养几天呢，下周二你堂姐一家要来，到时候正好一起吃，现在吃别浪费了。”
接着她又转头对奶奶笑道：“妈你们住河边是经常吃鱼的，我们可都是当稀罕物吃，到时候让他哥哥一家也都尝尝鲜。”
阿兰说的是姑爷的哥哥一家，他们住在市里，平时很少下来，这好不容易下来一次也确实要点好东西接待一下，奶奶是很理解的，便笑道：
“那是，那是，鱼我们常吃，你们难得吃一回，留着招待客人是应该的。”
可小南瓜心里却在嘀咕：“明明这么大的鱼我都还没吃过呢，奶奶真是乱说！”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虽然菜色还算丰富，可小南瓜却好像胃口不太好，吃了一小碗便没吃了。在她放下碗筷的时候，姑姑突然问：
“小禾是不爱吃这里的饭吗？还是留着肚子晚上回去吃好吃的？奶奶平时都做些什么好吃的给你啊？”
小南瓜想了想，回道：“奶奶平时会煮南瓜给我吃，还有鸡蛋，姑姑做的也好吃，我已经吃饱了，所以吃不下了，而且，奶奶说我们明天才回……”
她本来想说，奶奶跟她说过她们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才回去的，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打断了。
“小南瓜，吃饱了就到一边去玩吧，奶奶待会还有话要跟姑姑说。”
其实，从小南瓜和小丰闹矛盾开始，奶奶就决定今天还是不在女儿家住了，两个孩子相处不好，住着肯定不合适，到时候闹出什么大矛盾就不可开交了。
既然待会就要走，有些话还是跟女儿明说比较好，行或不行，知道了自己也好有相应的准备。
“妈，怎么您还有什么话跟我说？”阿兰有些奇怪。
奶奶踌躇了一会，于是将小南瓜明年学费可能凑不够的事给她们详细说了，并问他们到时候有没有可能借一些，等后面筹够钱了就还回来。
听到是关于借钱的事，阿兰和姑父对望了一眼，才慢慢开口，道：
“妈，你是知道我们的，我们只要有，是不会不帮的，只是这两年单位效益不好，您是知道的，我们也是省吃俭用艰难度日，更何况，小禾她爸欠我们的钱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呢，我们真的是……”
阿兰脸上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见奶奶有些失望，又劝道：“我说妈，你好心好意帮他们抚养小禾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她的学费也要操心？这明显就是她父母该操心的事情，您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凭什么呀？”
奶奶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们为难，没有就算了，确实这是她爸妈该操心的事情，我还是叫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这才对嘛！”阿兰脸上又现出笑容来，“您给她吃喝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这些事情就别操心了啊，您这么大年纪了，该自己保重身体才是……”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到了要午休的时候，奶奶就带着小南瓜回去了。
一路上，看着闷不吭声，一脸愁容的奶奶，小南瓜第一次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第四十一章：万物有季节
这场雨毫不停歇一口气下了一个多星期，连一丝空隙也不给人留。当又一个周末来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小南瓜和奶奶一起去谷场揭开盖着谷子的薄膜。
毫不意外，谷子淋了雨，又被薄膜盖了这么多天，早已长出了嫩嫩的细芽。这样的谷子，恐怕喂鸡都不愿意吃了。
奶奶看着这些发了芽的谷子，一脸的心痛，这毕竟是她费了多少汗水才收获的谷子啊，可谓是“粒粒皆辛苦”，如今就因为这一场雨，全部打了水漂，任谁都会难过的。
小南瓜也是很难过，但她的难过和奶奶不一样，她还没有深切体会这种一朝辛苦付之东流的憾恨，她只是为自己的失误感到内疚。
“奶奶，既然它们都已经发芽了，那要不我们再把它们种回地里去，这样不就又可以收获一批谷子了吗？”
小南瓜记得，每次插秧之前，都是要先将谷子育苗，然后才一簇一簇栽种在田里的，既然现在这些谷子已经发了芽，那不是可以直接种下去了么，就是会比别人收获得晚一点吧？
奶奶禁不住笑了：“你这个傻丫头，这播种都是有季节的，你以为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啊？你看，我们的稻子一年种两季，春天种的夏天收，夏天种的秋天收，你见过有秋天种了冬天收的吗？”
小南瓜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对啊，所以我们为什么只种两季呢？因为稻谷这种东西只能在这两季里才能生长成熟收获，如果我们现在播种，禾苗虽然能长出来，可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它们还来不及长高就会被冻死，还怎么会长出谷子来呢？”奶奶耐心地给小南瓜解释。
小南瓜想了半天才道：“可是我记得冬天菜园子里还能长出萝卜和青菜呢，为什么就长不出谷子了？”
“冬天里能长出来的东西都是耐寒的，它们就喜欢寒冷的天气，但你要把它们放到夏天，它们也是长不出来的，你见过夏天长出来的萝卜吗？”
小南瓜又摇了摇头。
奶奶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讲这个道理，但是我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季节的，它们只会在适合它们的时间里出现，从不会乱长。”
“那我呢？”小南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奶奶：“我适合在哪个季节里生长呢？我记得我过了很多个季节啊，我都长得好好的呢！”
“嘿嘿！”奶奶笑道：“我们当然不一样了，我们是人，人在一年四季都是会生长的，只有等到年纪大了，老了，长不动了就停止了。”
“那奶奶你还在长吗？”小南瓜有些担心地望着奶奶。
“奶奶当然还在长啊，只要能吃饭就会长，不一定是长个子，长肉长心肝长力气也都是在长。“
“哦，那就好！”小南瓜吐了口气。
奶奶摸了摸小南瓜的头顶：“怎么我觉得小南瓜最近没怎么长高呢？是没有好好吃饭吗？这样可不行，以后奶奶要好好吃饭长力气，小南瓜也要好好吃饭长个子长肉长心肝好不好？”
“嗯，好！我要长得像大树那么高！“小南瓜一口气答应下来。
奶奶哈哈地笑了：“要是真长得像大树那么高，小南瓜可就厉害啦！“
“我肯定会很厉害的，只要我多吃点饭就好了！“
小南瓜将头昂得高高的，壮志满满，一时间似乎将谷子发芽的悲伤都冲淡了许多。
到下午，奶奶就在张奶奶的帮助下把发芽的谷子处理掉了。
看着这一大堆发了芽的谷子，张奶奶也很心痛，问奶奶：“她婶娘，浪费了这么多谷子你打算怎么办啊？记得你说要靠这些谷子给小南瓜凑学费呢！”
奶奶叹了口气：“没办法，命该如此，只能想其他方法了。”
张奶奶这时提议道：“要不你试试养几只猪怎么样？从现在开始养得好的话，等小南瓜下学期上学的时候就能卖点钱了。”
奶奶摇了摇头：“我这连自己都要吃不饱了，哪有闲粮喂猪呢，那猪的饭量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呀，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张奶奶不满地推了奶奶一下，“谁告诉你养猪一定要粮食了？”
“我知道，”奶奶无奈道：“用米糠就可以，但是我们连米糠也是没有的呀！”
“不不不，除了米糠，还有猪草啊，这一年四季到处都是野菜猪草什么的，每天用米糠杂点这些东西，就够它们吃得饱饱的啦！”
“你说得好听！”奶奶横了张奶奶一眼：“我还要趁空闲时间出去给别人家帮工赚钱呢，哪有时间去打猪草，这养猪卖的钱，肯定抵不上我帮工的钱啊，这多不划算。”
“我知道你要去帮工，可帮工的钱也凑不够小南瓜的学费，加上养猪的钱估计刚好就够了，这猪草嘛，你没空去弄，小南瓜可以帮忙呀！反正她和小呆瓜每天放了学就在外面野着，还不如趁机挖点野菜什么的，也让小呆瓜帮帮忙，肯定没问题的。”
奶奶这才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这个问题，觉得好像也是可以的，就是小南瓜还这么小，就让她帮忙做这些事，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在奶奶她们小时候，长到小南瓜这么大，何止打猪草呢，还要放牛啊，带弟弟妹妹啊，洗衣做饭啊，插秧割谷啊什么都要干了，她只是不想生在这个时代的小南瓜，还要重蹈她那个时候的老路而已。
奶奶于是还是狠着心摇了摇头：“孩子还太小了，这种事也不是做一天两天的，必须天天都要做，我怕影响她读书，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读书最重要。”
奶奶这么一说，张奶奶也不好再劝什么，只得笑着调侃道：“你这个老骨头你就倔吧，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奶奶也笑了：“总会比你这个老婆子扛得久一点，我看你天天享福享惯了，长一身肉以后走路都走不动呢！”
“哈哈哈……”
两个老人家不约而同开怀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和同学打架
关于要不要养猪这个问题，虽然奶奶当时拒绝了张奶奶的建议，但她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看着睡在身边脸蛋红红，气息均匀的小南瓜时，又有点踌躇了。
她是真的不想小南瓜跟着她受苦，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不养猪的话就不可能凑够学费，小南瓜虽然天天嚷嚷着不想上学，可在她看来，只有上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啊！
不读书哪里能有什么出息？难道要像她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像小南瓜妈妈一样跑去打工，挣点辛苦钱？
不不不，自己和孩子们已然都这样了，她不能允许十几年后小南瓜还要走他们的老路。
想起自己当年在妇女扫盲班上第一次上课时激动的心情，奶奶决定，让小南瓜现在吃点苦，换她一个光明的前途，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好吧，明天要跟她谈谈打猪草的事情了！”奶奶心想。
……
小南瓜这一天在学校过得非常不顺利，她又被李老师狠狠地训了一顿，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小南瓜故意不理她的小心思被她发现了，她于是一整节课都在提问小南瓜。
一会问她古诗“鹅鹅鹅”的下一句是什么，小南瓜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三岁就会了，这又什么好问的，于是不理她。
然后老师就说：“严小禾同学，你连这首诗都不知道吗？我找个三岁的小朋友来都会背哦，更何况我们前不久才学过的，你是没听讲还是没有听从课堂安排好好背书呢？”
小南瓜还是不做声。
“你是哑了吗？”李老师眉头皱了起来，同学们也都在下面偷笑。
老师此时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气让她坐下了。
又过了一会，老师将刚刚讲完的“山”字的象形画在黑板上，让小南瓜站起来，问：“你来说，这个形状指的是哪个字？”
小南瓜自然还是不出声，老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刚刚讲过的你不知道吗？你是故意的吧？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不尊重老师，果然是没有爸妈教的人，太不像话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图案指的是什么字？”
小南瓜听她说自己是没爸妈教的人，心里更气了，脸上涨得通红，还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小呆瓜看着台上李老师的脸色越来越吓人，连忙自己站了起来，大声道：
“老师，我知道，它是指的‘山’字，高山的山。”
李老师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走到小南瓜跟前，沉声道：“把手伸出来！”
小南瓜回瞪着她，不肯伸手。
李老师怒气上涌，一把拉过小南瓜的手，用她教学用的竹片“啪啪啪”狠狠在小南瓜手板心上打了十几下，小南瓜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是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板子，你想打就打吧，我打死都不跟你说话。”小南瓜恨恨地想。
老师打完板子就回讲台了，还跟同学们大讲了一通什么要尊重老师，不能像小南瓜这样，这种学生都是坏同学，大家不要跟她学，也少跟她玩什么的。
小南瓜就强忍着眼泪，倔强地站在自己座位上，一声不吭，任小呆瓜怎么拉她让她坐下她也不理，她是真的生气了。
下课后，小南瓜还在那儿站着，同学们全都跑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看笑话，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还起哄对着她喊：“严小禾，坏同学，严小禾，坏同学……”
小南瓜气坏了，把桌子里的书都用力朝他们扔去，然后紧紧握着拳头，用力瞪着他们。小呆瓜也在一边帮她：“你们才是坏同学，大坏蛋，快走开……”
那几个小男生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别的同学欺负和辱骂，直接跑过来就推小南瓜和小呆瓜的桌子，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小南瓜附近一大片桌椅都被连累着推倒了，连人都跟着一起倒在了地上，有几个被推在地上的小同学还哇哇大哭起来……
直到上课铃响，那些胡闹的同学才一哄而散，留下小南瓜这边一片的凌乱。
这时，小南瓜最喜欢的音乐老师芳芳老师进来了，她不仅教小南瓜们唱歌，连着她们的绘画和手工课也都一并教了，而且说话特别温柔，一点也不凶。
走进教室看到这一片混乱的芳芳老师都惊呆了，她急忙走到小南瓜跟前把她和小呆瓜还有后面几个受到牵连的孩子一个一个扶了起来，再帮他们把桌子也扶起来摆好，还轻声将那几个吓哭的同学安慰好，这才走回讲台。
芳芳老师一改往日温柔的样子，十分严厉地责问道：“这都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没人吭声。
芳芳老师于是对着小南瓜和小呆瓜问：“那你们两个告诉我，是谁推的你们？不要怕，说出来老师给你们做主，我们不能容忍有欺负同学的事情发生。”
可小南瓜和小呆瓜也没有吭声，他们觉得这件事也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已经连累了后面几个同学，再多告状的话恐怕事情会越来越坏，还是不要说的好。
而且，爱向老师告状的人都是被同学们看不起的。
“老师，我知道！”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教室里所有的目光。
竟然是卓小雅，小南瓜很是诧异，她一直都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啊，别说管闲事了，连跟班上同学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为什么她会出来指认？
只听卓小雅继续道：“是王明明、高小虎还有岳正超三个同学干的，他们不仅骂别人是坏同学，还推他们的桌子，非常讨厌！”
“好，我知道了！”芳芳老师冲卓小雅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小雅同学做得非常好，老师这里有一个新的绘画本要奖励给她，以后大家看到有这种欺负人的事情，一定要大胆地告诉老师，这里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更不容许有人欺负同学。“
她将本子递给卓小雅后，对王明明、高小虎还有岳正超三个人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
三个男孩子不敢不去，只得磨磨蹭蹭走上了讲台。
第四十三章：好同学与坏同学
“你们三个为什么要欺负那几位同学？“芳芳老师问。
三个男孩子你推我我退你让了半天，其中长得比较壮实的高小虎才壮起胆子道：“我们没有欺负他们，我们只是跟严小禾一个人打架而已，他们刚好在旁边，被桌子推倒了，不是我们故意的。“
“哦？“芳芳老师严肃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跟严小禾打架呢？她一个女孩子，你们三个男孩子，你们不觉得脸红吗？“
高小虎不服气道：“是她先用书扔我们，我们才推她，如果她不先扔的话，我们是不会推的，都是她的错。“
“那她为什么要用书扔你们呢？“老师用眼神严肃地盯着他们，警告他们可别说谎。
高小虎嗫喏了半天才有些脸红道：“因为我们说她是坏同学！“
芳芳老师正要发话，旁边的岳正超连忙纠正道：“可说严小禾是坏同学的不是我们，是李老师先说的，还要我们不要跟她玩，我们只是跟着李老师说而已。“
芳芳老师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想这个李老师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几岁的小学生，他们本来就还什么都不懂，不好好引导好好教育，竟然还带头教他们去排挤人，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看来自己得跟校长好好反映一下了。
芳芳老师平时就不太喜欢李老师，因为她那一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嘴脸实在是太明显了，只不过两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而且只要她带班没什么问题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
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不同了，作为一个班主任，不仅是教同学们知识，她还要对整个班的纪律班风负责，如果任由她这样教下去，这个班还不知道会歪成什么样儿呢！
学生最崇拜的就是老师，老师就是权威，就是正义，特别是对六七岁的小朋友来说，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一学一，在他们道德观念形成的关键时期，一个好的班主任实在是太重要了。
芳芳老师想了想，对三个小男生点了点头，道：“还算你们诚实，但你们欺负同学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一定要接受惩罚。现在你们先去给刚刚摔倒在地的几个同学道歉，特别是对严小禾同学，必须要认认真真道歉，跟她说以后再也不会叫她坏同学也不会推她了！好吗？”
“好！”三人连忙点头，然后照老师说的去给几个同学都道了歉，然后重新被老师叫到讲台。
“道歉是你们悔过的表现，你们做得很好，但接下来也还是要接受惩罚，这样才能弥补你们犯下的过错。你们三个，把今天学的三个生字每一个抄50遍，抄完了给我检查，不抄完不许放学，知道了吗？”
“知道了！”虽然有万般不愿意，可他们还是不敢忤逆老师，只得老老实实答应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
将三个小男孩处置好之后，芳芳老师走上讲台，对同学们说了非常严肃的一番话：
“同学们，首先老师要向大家说声对不起，因为老师没有及时发现我们班的问题，以至于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老师以后一定会多加留意；其次，老师要告诉同学们，你们每一个都是好同学，这个班里没有坏同学，谁说某个同学是坏同学都不算，老师也不行，家长也不行，你们一定要相信自己，你们都是好同学；最后呢，你们还小，可能还听不懂老师说的话，但你们一定要记住，要根据自己的直觉去判断对错，你们这么小，你们的直觉一定是对的，不要起哄，不要人云亦云，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们要拥护对的东西，抵制错的东西，不要怕，不要……”
芳芳老师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台下瞪着她的小眼睛都是清一色的迷茫，她自己也暗自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真是魔障了，跟这些小孩子扯这些做什么，他们不可能听得懂的。
于是，芳芳老师又调整了一下语调，用平时温柔的声音告诉大家，同学之间一定要相互帮助，团结友爱，以后要是再看见有人欺负同学，她一定会严惩等等。
其实，芳芳老师不知道，对于六岁的小朋友来说，太过深奥的词语可能不太懂，但某些深奥却实在的道理，他们在似懂非懂中，还是能够有所领悟的。
至少，小南瓜听进去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谁都没有资格说她是坏同学，高小虎不行，老师也不行，甚至连爸爸妈妈也不行，她是不是坏同学，只有她自己最知道。”
放学路上，一直没吭声的小南瓜突然对小呆瓜说：
“小呆瓜，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以后别人欺负你，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小呆瓜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没……没关系！”
又过了好一会，小呆瓜像突然想起什么是的，非常严肃地对小南瓜道：“你不是坏同学，我知道的，李老师才是坏老师，你别……别生气！”
小南瓜听到这话非常高兴，对他甜甜地笑道：“我就知道呆瓜你最好了，我当然是好同学了，我自己知道，呆瓜你也是好同学，我们都是好同学。”
“嗯！”小呆瓜也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小南瓜一反常态主动跟奶奶提起了今天的事，平时在学校的点点滴滴，她是很少跟奶奶提起的，奶奶问起来她也都是一句还好就敷衍过去了，因为奶奶那么希望她好好上学，她不想让奶奶知道她在学校这么不受老师欢迎，她怕奶奶伤心。
但是今天，她特别想知道奶奶是怎么看她的，奶奶会觉得她是好同学还是坏同学呢？
听完小南瓜的叙述，奶奶很是心疼，连忙看了看小南瓜到现在都还有些红肿的手板心，还找来一块湿布，用凉水给她敷了敷。
不过，心疼归心疼，这倔脾气的小丫头该教育还是得教育的。于是奶奶说：
“你自己觉得你自己是好同学，可是奶奶觉得，你在李老师心里，你就是个坏同学。”
“为什么呢？”小南瓜不解。
第四十四章：学习打猪草
“因为你不尊重她，学生要尊重老师，这是天经地义的，你这么久都不跟她说话，她提的问题你也一个字都不回答，这要是换了我我也生气啊，所以她说你是坏同学那没错，错就错在不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但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也要反省，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啊，你不好好学那是你自己的损失，不跟老师说话你以为老师会少块肉吗？她最多生气一小会，但你呢？你会失去很多很多的知识，你说这划算吗？
小南瓜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划算！“
“这就对了，听奶奶的话，以后收起你那生气就不跟人说话的坏毛病，你可以平时不跟她说话，但是上课的时候，就当她是芳芳老师一样，好好听，好好读，好好回答问题，不然你就是吃大亏了，好吗？“
“那好吧！“小南瓜点了点头，因为她觉得奶奶真的很有道理啊，这么吃亏的事情，她可不干，以后，就上课的时候才跟李老师说话吧！
奶奶见小南瓜今天还算讲道理，便想趁机跟她说说帮忙打猪草的事。
“小南瓜，你每天放学跟小呆瓜在路上都玩些什么呢？”奶奶狡猾地没有直接询问。
“嗯……就是一起在果树林里捉迷藏，在路上采些小花小草什么的串着玩啊！”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那条小河沟里抓鱼抓虾抓青蛙，小南瓜知道奶奶反对她玩水，所以也很狡猾地没敢说。
“哦，这样啊！那反正你们没事也是在采花摘草的，如果奶奶想让你帮忙多采些草回来喂猪，然后卖猪的钱给你买好看的铅笔盒，你愿意吗？”奶奶一脸期待地看着小南瓜。
“好呀好呀，当然好啊！我早就想要一个像卓小雅那么漂亮的铅笔盒了，奶奶你可要说话算数。”奶奶最清楚小南瓜想要什么了，所以一说一个准。
“当然了，奶奶什么时候说话没算数过？而且打猪草也不累人，轻松又好玩，多好的一件事啊！那明天奶奶就去前面刘爷爷家抓两只小猪回来养，以后它们的口粮可都靠你了！”
“好的，我一定可以把它们喂得白白胖胖的，让你们抬都抬不动，这样就可以给我换好多好多东西回来了。”
“好！我们家小南瓜真乖！”
奶奶笑眯眯的，虽然她知道现在养猪已经迟了很久，但养到明年开学估计也还能卖点钱，这样总比一毛钱都没有好。然后她还打算多养几只鸡，反正都是散养着，偶尔去别人家讨点生虫的不要的陈谷子喂一喂就好了。
而且只要小南瓜愿意帮忙打猪草，那这些猪草也是可以喂鸡的，就不怕它们吃不饱了。
这样算一算，几只鸡加上两只猪，再加上自己剩下这些日子去帮工的工钱，还有不够的话，自己在没有帮工的日子里还能做点手工的布鞋鞋垫拿出去卖。
上次在市里，她看到好多老人家都卖她们自己做的千层底鞋垫什么的，好像价格还不错。
总之，这学费无论如何都是要凑起来的，就是人会更忙一点，平时还要洗衣做饭打理菜园子，恐怕就没那么多时间单独照顾小南瓜了。
“好在，孩子已经这么大，又在上学，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奶奶欣慰地想。
第二天，雷厉风行的奶奶就从刘爷爷家抓回来两只小猪，养在鸡屋边上的一个棚子里，这个棚子以前是养牛的，后来爷爷去世之后将牛卖了就没再养了，一直空到现在。张奶奶还将以前她养猪的一个食槽送了过来，方便给猪喂食。
小南瓜放学后就早早地回家了，因为奶奶说了今天要告诉她怎么打猪草，以及哪些草才是猪爱吃的，并不是看到草就能打回来。
奶奶让小南瓜拿着小铁锹，拎着竹篮子、挂着铁镰刀就一起去野外了。
虽然已是秋天，可乡间的野花野草仍然长得茂盛，微风轻轻一吹，处处弥漫着花草的清香，真叫人心旷神怡。
小南瓜和奶奶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会儿就能看到一簇能给猪吃的野菜野草。
长得高高大大，又肥又嫩，却有点点刺手的是野生芥菜，这个用镰刀砍下来扔进篮子里就好；贴在地皮上，红红紫紫，长得像蜘蛛网一样的是马齿苋，这个不能用镰刀砍，只能用小铁锹一棵一棵地挖出来，每次看到一棵然后就能顺着这棵一路挖过去挖一大片；还有一种是苣荬菜，长得有点像蒲公英，叶子也是刺刺的，同样得用镰刀砍。
奶奶说马齿苋和芥菜可能过几个月就没有了，但是苣荬菜却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等冬天真的来了，就还会长出一种叫野油菜的猪草，那个会长得好大一棵一棵的，不仅猪能吃，过过开水用盐腌一会，人也可以吃，她们以前冬天没菜吃的时候就经常出来挖野油菜吃。
“而只要把冬天熬过去，到了春天的时候，那田间地头各种各样好吃的野菜就都出来了，根本就不愁没菜吃，什么荠菜啊，茼蒿啊，清明菜啊，还有煮蛋的地米菜……数都数不清，那时候你打猪草就一点都不费劲了，一会就能打上满满一大筐。”
奶奶说起春天就特别来劲，好像只要到了春天，就什么事都顺利了，什么都不用愁了似的。小南瓜也被奶奶的情绪感染，觉得春天好像很快就要来了，只要春天一到，所有的烦恼就会统统不见，甚至可能妈妈也回来了呢！
祖孙两个就这么说说笑笑的，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打满了一大篮的猪草。
回家之后，奶奶又教小南瓜将猪草在井水里洗洗，然后放在一个大木盆里面，再垫上一个又厚又重的砧板，将洗干净的野菜在砧板上切碎，最后才扔到食槽里给猪吃。
学完这一整套打猪草的流程之后，小南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上当受骗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特别累人的活儿，一点也不像奶奶说的那么轻松好玩，可是自己已经答应奶奶了，也不好再反悔。而且，如果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将两只小猪养得白白胖胖的，最后还能换回来一个心爱的铅笔盒，那也是特别了不起的一件事呢！
想到这里，小南瓜心里那一点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也一扫而光了，她决定，要将这件事当作自己今年最重要的目标，一定好好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