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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全①

作者:几蒲团     宫蔷txt下载     宫蔷全文阅读
    第二章青竹郡主

    苏璃醒过来时,只感觉头很昏沉,全身无力,极想喝水,拼力爬起身,跌跌撞撞跑到桌前,还未够到茶壶便脚底一滑扑倒在地,地上冰冰凉凉倒是舒服些许,但一股窒息感却不断涌上来,脑袋却是越来越昏沉。

    模糊中感觉有人将她抱起喂了几口水,又将她放回了床上,隐约听到那人叹息:“离儿,你终究还是要去找他了。”

    迷糊一阵,只觉那怀抱清冷,带淡淡花香,苏璃便是又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却是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身边还有一年龄相仿的侍女装女子,苏璃抬眼看她,听的她说:“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感觉如何。”

    妹妹?

    苏璃脑子一痛,竟是越发抽痛起来,疼的她闷哼出声,抱头缩成一团。

    为什么她脑子一阵空白,什么都不起来,她是谁,这里是哪里,面前这人是谁,她为何会在这里……

    苏骁见的这情景也是一惊,赶紧上前道:“妹妹,你怎的了,可别吓姐姐。”

    苏璃紧紧抱着头,等了一阵不疼了,才抬头看向苏骁,脸色苍白,话也苍白:“你是谁,为何……唤我妹妹……”

    苏骁顺口道:“我当然是……”顿时住口抬眼盯着苏璃:“你不知道我是谁?”

    苏璃苦笑道:“不瞒你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苏骁连同侍女一同被惊到,怔怔半天发不出声,她瞧着苏璃面色,不像是假扮失忆,难道是跌进池塘中,不慎磕着脑袋了,还是回来发烧烧了太久脑袋烧坏了……

    好在大夫也赶来,请大夫诊断之后,开了药方,烧是不烧了,却是留下了痼疾,身子底是更弱了,大夫也叹息十六岁这样好的年纪便要开始变成一个药罐子,至于失忆这件事情,苏骁反复确认之后,终于确定,苏璃她的确是失忆了。

    戏折子可不该是这样写的,苏骁将自己身份与苏璃自己身份大致介绍一遍给了苏璃便是打算赶紧回去告诉羽凉月这件事。谁知这时候风无暇却赶来了。

    苏璃现下是只识得苏骁一人,瞧得门口人,便是抬手只他问:“他又是谁。”

    风无暇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扭头看苏骁,影子什么都告诉了他们,他们知道苏璃落水的消息是苏家人隔绝的,也知道他们将苏璃困在此处,想要苏璃的命。

    习武之人,多是直肠子,风无暇面色阴沉看向苏骁:“这是怎的一回事。”

    苏骁却花容失色,慌忙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说完便转身出门逃也似的下了楼。

    她娇生惯养的身子可经不起风无暇的怒火。

    房中安静下来,风无暇无语的看着门口,摸摸鼻子,扭头看卓砚:“她怎的跑了,我还甚么都没有说。”

    卓砚也无语的看着他:“你这样说话,是个人,都能瞧出你要打人了。”

    床上的苏璃看着两人一言一语,一脸懵逼,谁知两人对嘴几句便是看向她,对于她来说这二人还是陌生人,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风无暇本待上前询问,却瞧得苏璃怕生的模样,生生止住脚步,小心翼翼问道:“小阿璃,我是你舅舅,你记不得我了吗。”

    苏璃看他半晌,实是想不出什么,只得诚实道:“不记得了。”

    风无暇眸中光彩暗淡下来,扭头看卓砚,两人对个眼神,他又扭头看苏璃:“我是你舅舅,我不会伤害你,这是卓砚叔叔,舅舅的好朋友,让他帮你瞧瞧你的病情,如何?”

    苏璃瞧得两人,踌躇一番还是应允。

    卓砚仔细搭脉之后,起身,风无暇迎上来道:“如何?”

    卓砚摇摇头:“小郡主怕是烧了太久,烧坏了脑袋,跌进池塘虽是救起来了,却还是吸了寒气,加之没有及时的救治,夏季暑热严重这屋子里又未曾安放冰块,过于燥热,这身子底怕是也毁了,可惜……”说罢看一眼苏璃,“可惜才只十六岁的年纪。”

    风无暇自然了解卓砚的医术,习武多年绕是定力不错,他也怔了怔神:“可还有什么挽救之法?”

    卓砚道:“我去配些药制成药粉,且先温养着,慢慢来总是能治好,这失忆就只能听天命,看何时恢复,或者,能不能恢复了……”

    风无暇张张嘴说不出甚么话。

    苏璃听了沉默会,笑笑道:“舅舅不必担心,我感觉自己身子还好,并无叔叔说的那般严重,我这人懒,不爱出门,也不用担心我会被限制甚么……”

    风无暇坐到床边,伸手摸摸苏璃脑袋,低声道:“二舅这就去想办法,小阿璃你自己先睡一觉,明日你姥姥姥爷大舅三舅四姨就来瞧你,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小女孩就该开开心心的,不必想太多,二舅帮你想。”

    苏璃只觉甚暖,虽是陌生,却觉这人对自己并无坏心,甚至还很依恋:“多谢舅舅了。”

    风无暇跟卓砚走的很快,武人也是咋咋呼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丝毫没注意到苏璃这边只剩一个人,影子报完信之后便不知所踪。

    终于是只剩苏璃一人,她看看这房子,慢慢回想方才苏骁讲与她的事,脑子里却猛的涌进一团信息,都是相关苏璃,苏家的很多事情,不觉一惊,整理完毕这股莫名其妙的信息,苏璃更加一脸懵逼,难道她不是苏璃吗,为何这些事情,会如此列序工整的涌入她的脑海,甚至在清楚的向她传达,苏璃已死,这样一件事情,那么她不是苏璃,她又是谁呢。

    脑子不禁一团乱麻,苏璃怔怔然,沉吟半晌,也是释然,总是不晓得自己是谁,苏璃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她既然来到这具躯体中,她就是苏璃了,她会好好活下去,替以前那个苏璃好好待家人。

    只是她还不明白的是,为何一个郡主,身边会没有一个侍女,苏璃的记忆告诉她,她以前是有侍女的,名唤清荷,但不知怎的,苏璃的记忆,缺失了一大段,有关她落水前后的记忆,皆是空白,甚至不晓得这个侍女如何如何。

    她只晓得的是,她是四方城皇帝亲封的青竹郡主,苏府的青竹园跟青竹楼,便都是给她的封赏,每月还可以有一百金的月侓可领,日子算是过得挺滋润,四方城内的金钱换算是一百铜钱等一银,十银等一金,每月的月侓也算是不小的一笔收入了,更何况苏府每月还要下发十金零用钱,吃穿不愁,苏璃想想便觉得很是滋润。

    想到郡主的身份,便想到玲珑印和蔷薇佩,那是青竹郡主的身份证明,苏璃下床慢慢走到床后的木柜旁,打开翻找,找出一个古朴的小木盒,循着记忆去床底翻找,拿到钥匙,打开木盒,却并未发现蔷薇佩,只有一个小小的玉色印章,玲珑印。

    丢了?

    苏璃一怔,随即将东西都各自放好,坐回床边,只觉这一切新奇之极,根本不想睡觉,坐床上径自想自己的,门口却“吱呀”一声,她扭头:“谁?”

    门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抓着门框,怯生生的看着苏璃:“清荷死了,奴婢是新调来伺候郡主的丫头,名…名唤雪弋。”

    苏璃一惊:“清荷死了?如何得知,尸身还在否。”

    雪弋怯生生道:“今儿个早上管家在浣花园池塘假山后边发现了一个人,都泡得肿胀了,根本认不出人是谁,二小姐听了这事便让管家赶紧将她放到停尸所准备随便葬了,哪只郡主您突然落水,这事便拖了下来,刚刚查到清荷人失踪,混合那已死之人的衣饰,是有些…有些像清荷。”

    苏璃蹙眉,沉吟片刻,抬头看那瘦骨嶙峋的小丫头:“你怎的这么瘦,你多大了。”

    雪弋抓着门不松手,怯怯道:“奴婢十四,原是柴房干杂活的丫头,是脏了些,但是管家说实在抽不出人手,就让我来伺候郡主,郡主您要相信我,我虽然瘦了点但我很能干活的。”

    苏璃道:“我可不是嫌你脏,只是你这么大一点小丫头怎的来苏府当下人了。”

    雪弋道:“我自幼被风夫人捡回来,不巧夫人那会子有事便出了远门,管家他们便自己将我安排到柴房干杂活,便一直这样干了下来,总归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虽是累了点,却能吃饱。”

    苏璃起身去抓住雪弋的手将她拉过来:“你且先坐下吧,我用不到你伺候我什么,你既然跟了我,以后就不用受那份苦啦,想来我母亲以前经常提到一个带进府中的小丫头后来不知去了哪,便是你了。”

    雪弋惶恐道:“我怎敢在郡主面前坐下,我我我刚从柴房过来,身上脏得很,别弄脏郡主这么好看的衣裳。”

    苏璃扶额叹口气,按她坐下:“你既来到我这里做丫头,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从今以后你不是那个柴房的小丫头了,你是青竹郡主的贴身侍女,在这苏府里头,就是二夫人,都不能要求你做什么,因为我不止是苏家三女,还是四方城的郡主,丫头你可懂?你这样一幅样子出去,可叫我怎么办。”

    雪弋懵懂的点点头,但还是双手双脚紧张的不知该放到哪里好。

    苏璃拍拍她脑袋:“你可知青竹院哪处打水,去打水把自己好生洗一洗,洗之前拿着我这腰佩去领几件衣裳来穿,顺便将我的月钱领来,咱这青竹园没多少人,上上下下可都得你打点齐全了,甚么吃的用的,我不喜家中的厨子做菜,下次你跟我出去招个外边的厨子来。”说着将腰间玉佩解了下来,放到雪弋手中。

    小丫头低头看看玉佩,抬头看苏璃,双眸有点发亮:“郡主放心!我一定给你打点得好好的!”说罢起身行礼跑了出去。

    苏璃瞧着这小身板消失在门口,笑意便消了去,转身在柜子里取了件衣裳换了,眸中带了几丝阴沉,苏家这么大,哪里会没有人手,竟调了柴房的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过来伺候她,是摆明了的看不起,总在自己房里待着也不好,倒不如出去转转。

    清荷的死,她倒是很多疑问呢。

    第八章铩羽而归

    苏璃走近些,面带微笑,因是出门着了妆容,即使是夜里,瞧起来也十分明艳:“你说我们该讲主仆之分,分法明晰,那么你自己是否要先以身作则,你的丫头不懂事,主子说话也敢乱插嘴。”

    红鸢是吓急了,伸手扯着苏骁的袖子眼泪都快流出来:“大小姐!”喊出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

    苏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本就心思烦乱,这红鸢再上来添乱,登时气急,甩开红鸢的手,怒色道:“何须你插嘴?退下!”转头看向苏璃,面色阴沉:“妹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与姐姐我撕破脸皮了,红鸢是我的丫鬟,要处置,也轮不到妹妹来罢。”

    雪弋眉头一动,心中暗自冷笑,你家丫头是丫头,那郡主家的丫头便不是丫头了吗。

    苏璃听得苏骁的话,气极反笑,她还当她这个郡主多么高贵,原来苏府中人并不看在眼中,许是风离失踪已久,苏城久久不归,这府中是都将羽凉月当了主人。

    她心念一动,瞧了雪弋一眼,雪弋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抓住红鸢。

    红鸢瞪大眼睛甩开她,大喊:“你做甚么!你敢碰我?!”

    雪弋收手淡淡道:“郡主的意思。”

    苏骁面色更加不好看,这么多天对红鸢的纵容,是让她太过愚蠢,什么是护主,竟也不知道,看着大喊大叫毫无形象的红鸢,苏骁满脸嫌弃,后退一步,抬眼看苏璃,张嘴一个“妹妹”还没喊出来,苏璃便是冷冷的打断她:“使不得,我听不得你这声妹妹。”

    苏骁气急:“那你待如何,她冲撞了你,你便要杀了她吗!她可是我的贴身婢女!”

    苏璃瞧了一眼红鸢,道:“杀不杀她还不是我的一句话吗,但这婢女欺辱了雪弋,我今日便要还她一个公道,你明明白白跟我讲,明栏水榭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

    苏骁脸有些发青,明栏水榭只是羽凉月的一个计划,却因苏璃未死家产动不得而暂且搁下,而若是这样跟苏璃说了,还说不准羽凉月会不会救她。

    “明栏水榭是我让修筑的,璃儿可有甚么意见?”

    正值苏骁左右为难,不远处传来一女声,苏骁面色一松,而苏璃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羽凉月带着两个侍女,摇着团扇款款走过来,看了眼红鸢,看了眼苏骁,面色未变,谁也不晓得她心中如何想。雪弋瞧见羽凉月之后眸色一动,却并未做什么,她低眉行了一礼,默默站回苏璃身后。

    还未待羽凉月说话,红鸢却是一下冲了过来,扑在羽凉月脚底,一把抱住羽凉月哭到:“二夫人你要为我做主啊!红鸢不想死!”

    苏璃一怔,瞧着面色尴尬的羽凉月,好笑的同时也诧异苏骁身边的丫头怎的如此贪生怕死,突然间心念一动,觉着这种人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只是乍一看羽凉月吃个瘪还是很开心,倒也不说话,只瞧着他们仿佛看戏。

    苏骁嘴角一抽,扭头不再理会,这丫头自己找死,她可管不了,大不了再去管事房再要个丫鬟。

    羽凉月面色一寒,身边两个丫头赶紧上前拉开红鸢,其中一个厉声道:“不长眼的丫鬟,敢冲撞夫人,是不想活了吗。”

    红鸢面色大变,拼命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死!”说罢便掩面大哭。

    羽凉月不再看她,转眼看苏璃,苏璃正笑着,抬眼看羽凉月之时,眼中笑意未散。

    羽凉月摇了摇团扇,道:“不过是个丫头,璃儿何必跟她耗这么久,还在大门口闹,让外面路过之人瞧见了有伤苏府颜面,你这郡主可是知道?”

    苏璃笑一声道:“夫人可是言重了,如今已入夜,谁会在此时此刻闲着无事在苏府门口晃荡……”门外传来一点细微响动,几人扭头看门口,看门侍卫进来道:“惊扰郡主,夫人了,门口刚刚跑过一只黑猫。”

    苏璃:“……”

    羽凉月:“.……”

    苏骁:“.……”

    侍卫一哆嗦,赶紧离开。

    苏璃咳一声道:“这丫鬟冲撞了我,又冲撞了夫人,打个几棒子也不为过,杀了也是过分,既然夫人为她求情,那就打三十棒,然后在这门口跪六个时辰,头顶顶碗水,水不许洒,若是洒了,就重新开始计时。”

    羽凉月眯眯眼,一个丫鬟而已她并不在意,但是这面子却是不能失的:“这好歹是骁儿的丫头,你要处置,须得问过骁儿才是。”

    苏璃笑的更欢:“这正是苏骁姐姐所希望的,主仆分明,奴婢犯了错,就该处罚,你说是不是?苏骁姐姐?”

    苏骁嘴角一抽,脸色青了青,扭头不说话,而地上的红鸢满脸绝望,她自小跟着苏骁耀武扬威,除了端茶倒水伺候苏骁还做过甚么粗活,别说是头顶顶碗水,就是只是跪六个时辰,也是受不来的,更何况还要顶碗水,水不能洒,她原以为跟随苏骁这么些年,却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遭此大祸苏骁跟羽凉月却冷面而对轻易抛弃。

    红鸢眼角含泪却不再哭泣,苏骁看来红鸢是已认命,暗觉这丫头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羽凉月吃一瘪,摇扇动作快了几分,蹙眉道:“那便照郡主的做。”便是冷冷看了苏骁一眼,准备转身回去。

    苏璃道:“这丫头的事情不过是个小事,夫人可还没有回答清楚我的问题,明栏水榭,是谁的主意,为何不曾告诉我。”

    羽凉月却不与她争辩,淡淡道:“夏日炎热,本就做了准备修筑这明栏水榭,我曾与你说过我想修一座水上亭台供消暑,你当时满口答应,只是你落水之后便不再记得。”苏璃一怔,她倒是忘记自己还是失忆了来着,瞧着羽凉月并不说话。

    羽凉月继续道:“而且你父亲走之前将家中事务交与我与风离,你尚未及鬓,还不懂事,家中大事原也不需告知与你,而你却是郡主,姨娘清清楚楚记得璃儿的郡主之身,才会事事都先与璃儿说好,怎的璃儿这是不记得便可以随意污蔑姨娘了么。”

    苏璃暗自冷笑,她父亲走之前家中权应是交给了她母亲,而非羽凉月,虽然她失忆但她后来又有了苏璃的记忆,她可不知道甚么时候这个羽凉月曾经与她说过修筑甚么水榭的事情,羽凉月苏骁动用家产很多次,数目不是很大风离也不能说什么,苏璃之前确实是不懂事,没现在这样冷静。

    苏璃低头道:“姨娘知我落水后脑袋不太灵光,自然该再与璃儿说一声,这明栏水榭,既然是姨娘想修建的,那姨娘全权管理便好,璃儿困了,现在时分却也是该去睡觉了。”

    羽凉月确实厉害,三言两语她便是没话说,如今本是可挤兑苏骁一番,而现在却只能拿红鸢来出气,两人的交锋的确是苏璃矮了很多,羽凉月水比苏骁深的多,心中所想,面色上根本瞧不出来,不像苏骁,沉不住气,什么都能在脸上瞧出来。

    看着她们离去,苏璃脸色转冷,转头便走,而红鸢便是交给了雪弋。

    红鸢看着雪弋,沉默良久,蓦地冷笑:“倒是给你找了个好主人。”

    下人送的碗到了,雪弋去旁边水池舀了一碗水,走过来看了一眼红鸢,道:“不如你的好,如今你的遭遇,全是拜你的好主人所赐。”

    红鸢哼一声:“可别以为苏璃她是真的信任你了,她是怕弗了自己的面子,你可别忘了你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卖身契在主人手里,你就永远得为她卖命。”

    雪弋沉默道:“我自己的事情何须你操心,你怕是自身难保。”不知道想到甚么,她笑出声来,将红鸢扶起,走到正门口:“这是个好地方,你可好好跪着。”说着就把那一碗水端端正正放在红鸢脑袋顶,还未放下看到她脑袋顶的那个银铃铛,眼色微沉,随手扯了下来,将碗放好。

    红鸢瞧见雪弋手中的银铃铛,冷笑:“看到它你想起了什么。”

    雪弋回她一眼,将银铃铛收起,正要离开,红鸢嘲讽的声音响起:“林音这个人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放不下。”

    雪弋回头踢了她一脚,红鸢尖叫一声伸手护碗。

    雪弋眯眯眼,冷冷道:“我知道当初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晓得你肯定掺在其中,哎呀,若是二夫人她们想起了这件事情,你也是知情人之一,而你如今已是弃子、”看着红鸢发白的脸,雪弋笑了:“不晓得你的下场会不会比他要更惨一些。”

    面色骤冷,雪弋道:“你们欠他的,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即使我没有报仇的机会,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可以报仇的那天,或者,我死的那一天。”

    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此刻所表现出的冷静,沉着,她的一字一句,分明不像普通十四岁的孩童,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跟红鸢所讲是什么事情。

    红鸢瞪大双眼,惊恐使她瑟瑟发抖,雪弋瞧她的样子,转身回来,摸摸她的脸:“你看,地上洒了水。”红鸢喉咙发干,羽凉月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当初林管家所遭受的一切,你最清楚,我不会让你轻易就死。”

    正待离开,红鸢却沙哑道:“苏璃也没有救他,我不信你会甘心在她身边,你迟早会死在苏璃手里的,你只是个小小的奴婢而已。”

    雪弋笑笑:“随你怎么说。”便是转身离开。

    而红鸢身边多了一男子,是专门看着她的下人,他把水全倒掉又装满放回红鸢头顶。

    苏璃回房之后,窝在床榻上一动不想动,夜色已深她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而院子里却突的想起一声金属砸地的声音,还有细微的甚么刺入肉的声响,青竹院并无甚么人也没有养动物,每天都是十分安静,晚上是更安静,这么一响,苏璃是清清楚楚听到。

    正待去门口瞧一瞧,“嗖——”的一声窗口斜射进来一支羽箭。

    恰巧擦着苏璃脸过去,拉出一道血痕。

    第十三章管家魏旬

    苏璃一听蔷薇佩,就赶紧转移了话题,却不想这倒是让慕修误解了,慕修眸色已恢复平淡,与上次酒楼见面一模一样,而苏璃却心大不知为何。

    慕修道:“无知奴婢以下犯上,当是死罪。”

    苏璃大惊:“你可不能杀了她呀。”说罢突然想起自己这睡了也该是很久了,那种场面是个一般人都会立即杀了她吧。

    可慕修不是一般人,他道:“想着你可能谈的不妥,就留了一条命。”

    苏璃松口气,看着他眯了眯眼:“你说话大喘气可是烦人的很。”

    慕修轻笑没有回答。

    苏璃自觉无聊,是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却发觉慕修单手支着脑袋,也睡着了,想来是担心自己伤口发作吧,心下不由得一暖。

    她心知苏璃之死定然与清羽有很大的联系,只要从清羽这边突破,那她便是能摆脱一月之约的魔咒,起码可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那本医典,玉中人都出来了,这样玄乎的物事,本不是世间该存在的,想来那医典,必不是凡物。

    她不知道慕修双腿为何会伤,却想为他治好这腿,她默不作声,只是将此事默默记下,等她拿到医典,是要寻找医治他的药方的,只是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恐怕没人会信,何况她与慕修不过两面之缘,要让他相信这样的事情着实不易,而且苏璃本就没打算与其他人说这件事。

    不觉松口气,此时门微响,陵玥急匆匆进来,苏璃看他一眼,嘘了一声,陵玥愣愣看她一眼,苏璃作了口型道:“出去。”陵玥噢一声看到睡着的慕修,赶紧转身出去。

    苏璃只是想不让他打扰慕修休息,哪想自己便是就错过一个重大消息。

    苏璃看着慕修,看一会自己无聊又是睡着。

    皇上办公事的偏殿内,跪了一地人,皇帝看着这一地人头疼:“你们起来回话,我只是问你们,朕该如何避过那番邦使者的面见。”

    番邦是十二州域的邻域,这些日子一直想与皇帝这边和亲,想娶一个公主回去,哪知这边就一个公主,还是得后宫娘子军喜爱的小公主,皇帝敢将她拿去和亲,太后皇后第一个饶不了他,且那番邦地域辽阔,两域友好已久,皇帝也不好意思拒绝,但又没有一个公主可以嫁出去。

    这番邦使者来,当是为了和亲之事,皇帝心烦,直接想避开了去,却又想不出甚么法子,便唤了几个臣子来出主意。

    但是说了几个皇帝都不是很喜欢,面色稍微沉了一点,这便是哗啦啦跪了一地。

    燕灸沉思片刻,道:“不如举办狩猎比赛,邀请城中贵家年轻之辈,年轻人的比赛,需要一个公正又有很多人信服的裁判,而如今四方城内可担此角色的,也是非陛下莫属了。”

    其他几人思索一阵,纷纷赞同,觉得此法可行。

    皇帝拍手:“燕灸的想法好,s……”赏字未说出口,便想到自己国库很多钱都是从燕家出来的,难道还要再给他们赏回去,这又是个甚么道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不要让朕失望啊。”

    燕灸恭敬道:“臣遵旨。”心下却暗自嘀咕,第一个建议便是狩猎,皇帝是一口否决,而现在加了些恭维话,皇帝是满心欢喜的赞同了,真是帝王心深不可测。

    而此刻的公主殿。

    慕湘召集了一大堆朋友,在殿中设宴,顺便商量她的生辰该如何过。

    十六岁的小公主身着浅绿色纱裙,编的头发是十分好看,也是出落得很是俏丽,她坐在主位,正吃葡萄。

    燕家老三燕无痕端着酒杯,仔细品了一口,笑道:“公主这边的酒还是好喝,比我府中自酿的好喝多了。”

    慕湘哼一声:“那是自然,这是灵州所酿珍品酒,我父皇也就五十坛,我硬要,也就要来四坛,若不是今日叫你们来帮我想主意,我才不会开这么一坛酒,这可是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

    燕无痕笑笑,饮尽杯中酒。

    洛家之女洛清渊笑笑道:“公主这殿中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我是最爱来公主殿了。”

    慕湘懒懒一笑,张嘴接侍女剥好剃了籽的葡萄,道:“所以你们吃喝这么久,可有想到我的生辰宴会该如何过?”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事情是由皇上钦定的,哪是众人能随意妄言的,当下是一人都不敢说话。

    而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笑的妖媚:“陛下已将湘儿的生辰宴会举办之权交与本宫,湘儿公主放宽了心,本宫会给公主一个盛大的生辰宴会。”

    殿中人一看所来之人,更是一言不发,这慕湘跟羽岚之不合,是四方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慕湘小孩儿性格,怕是又要发怒了。

    果不其然,慕湘挥开婢女递过来的葡萄,看着殿中央微眯着眼朝她笑的羽岚之,面色逐渐变阴沉,殿中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紧张严肃,人人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食物。

    慕湘盯着她道:“你说我父皇教你来给我准备生辰宴?”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唯羽岚之笑意浅浅:“这等小事本不该皇上操心劳神,本宫便向皇上求了这权,为皇上解忧。”

    慕湘一把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扫飞,瓜果滚了一地,桌上据说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的佳酿也是洒落一地,燕无痕不禁搓手暗暗叹息好酒就这样浪费。

    羽岚之不慌不忙往后退了几步,那些东西没一样撒到她身上,而台上的慕湘脸色铁青,怒气冲冲,跟台下笑靥如花的羽岚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慕湘哪管这些,她看着羽岚之声音稍微提高了些:“你有甚么资格为我策划举办生辰宴?你不过一个庶出的女儿,能在宫中做妃子伺候我父皇乃是你极大的荣幸。”

    羽岚之面色一僵,虽还是笑着,眸中却多了几丝毒辣:“本宫虽是庶出,但在家中受尽宠爱,自幼爱慕皇上,家父便让本宫入宫。”她瞧了一眼慕湘:“却不像帝王家的女儿,享尽荣华富贵又如何,到头来还是得为了江山社稷,嫁到遥远的地方,我自是觉得可怜的紧。”

    慕湘皱眉拍案:“谁要你同情?!父皇才不会将我嫁出去给番邦部落!倒是你,羽岚之,你刚刚生下的那个小女孩儿,可得好好看紧了,别你自己在此时为你女儿谋划了将来的路!”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殿中除了慕湘跟羽岚之,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纷纷借口离去,羽岚之眯着眼睛看了慕湘半晌,两人针锋相对,唇舌交站了半晌,才发觉口干舌燥,各自回家喝水。

    再说苏璃这边,再次醒来面前之人已不再是那个黑衣黑发长得蛮好看的人,而是换做了自己的丫鬟雪弋,雪弋守着她,瞧她睁眼,立刻上来道:“郡主,你睡了一天了啦,这都是下午了,方才苏府差人送来口信叫咱们回去呢。”

    苏璃揉揉眼睛,只觉这一觉睡得是舒坦,听闻雪弋的话,惊讶道:“苏府差人叫咱们回去?”

    雪弋点头道:“是,魏大管家已在门口候着了。”说罢,眸光闪了闪,也不知她在想甚么。

    苏璃沉思一阵,道:“你先叫他进来。”

    雪弋点头便走到门口,招了招手,不一会一棕色衣服的男子随着她走进来。虽是管家装束,魏旬身上的料子倒是好,都赶得上她苏璃穿的衣服,想来这人在府中没搜刮钱财,而且此人应该极为守羽凉月的重视,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大胆穿这样的料子招摇过市。

    魏旬见了苏璃,微微一笑,微微弯腰拱手道:“见过郡主。”

    苏璃抬抬手示意他起身,淡淡道:“二夫人叫你来找我的?”

    魏旬笑了笑:“郡主怎么说也是个未及鬓的深闺姑娘,虽然这寰王与郡主您有亲事之约,可郡主你也不能一来就是两天不回府,这落在外人口中,可是要坏名声的。”

    苏璃暗暗惊讶居然已是两天时光,她本来还想醒来之后向慕修讨要清羽回去审问,先下魏旬已来到此处,她也不好提此事,只好先做罢,不由得苦叹,苏府卧虎藏龙,可惜这虎这龙,都是盯着她,想对她不利。

    雪弋道:“寰王还尚未说甚么,魏管家也是想的未免过多,郡主自然懂得顾忌自己的身份与名声。”

    魏旬瞧了雪弋一眼,眼中厉光一闪,道:“也是,是我疏忽。”看到魏旬眼中的警告之意,雪弋轻轻一笑,并未当回事,她原先有把柄落在魏旬手上,所以不得不为他做事,而现今她已得知一些事情,这些把柄也不算把柄,她自然不再顾忌。

    苏璃与魏旬没什么话可说,坐了片刻便是要雪弋扶她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回苏府,慕修却未出面,陵玥将她送出府,专门备了软轿,是怕苏璃伤势未愈路上劳累,这寰王府与苏府虽然在一条街道,但总归走路也是蛮长的距离,坐轿还是好一点。

    苏璃悄悄问陵玥:“你家主子呢?他怎么没出来?”

    陵玥一怔,笑道:“主子在吃晚饭,说郡主既赶不上这顿饭了,也就不让你过去看他吃,免得你看着心烦。”

    苏璃:“.……”

    苏璃继续悄悄道:“你悄悄告诉你家主子,那个丫头,帮我看好留着,我日后还是要来找她的。”

    陵玥却面色霎时严肃,苏璃不禁也跟着严肃起来,说话磕巴了一下:“怎,怎么了?”

    陵玥面带愧疚:“是属下无能,那个丫鬟,她跑了。”

    第十五章苏绝回府

    看到苏绝抬头看她,苏璃立刻移开视线,觉得实在无趣,自己立在这边瞧着人家一家人团聚,实在是没甚么意思,倒不如早早走了,便是随即转身离去。

    实际上苏璃是怕惹起自己心里的那股懦弱,苏绝苏骁羽凉月,三个人,而她只有一个人,她甚至没亲眼见过她母亲一眼,从记忆里看来,她是很好的。

    苏绝看到苏璃,刚打算从怀里掏出给她带得礼物,却瞧得那丫头转身离去,是面无表情,随即怔住,这丫头以前对他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哪次回家苏璃不是赖着他不放听他讲军营里的趣事,这次着实是反常。

    想来是他确实太久没回家了,原先丁点大的小丫头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心思倒是没以前那般好猜,不由得无奈笑一笑。

    但是母亲跟妹妹在身边他也不好跟过去,他晓得自己母亲一向是不太喜欢苏璃这个闺女,以前每次自己去找苏璃耍或者是苏璃跑来找他,羽凉月总是会显出淡淡不开心,久而久之,苏璃长大一些就不爱来找自己了,而他事务繁忙,两人联系就淡了下来。

    羽凉月看着自己儿子瞧着苏璃的方向,先前因苏绝回来的喜悦也冲的淡了些,眸中覆上了几层阴霾,伸手握住苏绝抬起原打算掏向怀中的手,满脸的笑意:“你也是有三年未归了,是一点不想念母亲,连封书信都不会写的。”

    苏绝摸摸头讪讪一笑:“母亲您也是晓得孩儿的脾气,向来有甚么事情都喜欢当面直说,谈不清,何况孩儿对母亲的思念,岂是书信表达得了的,母亲有多思念孩儿,孩儿就多思念母亲啊。”

    苏骁笑着道:“大哥这次是去得时间太久了,母亲都等急了,整日在家吃饭都要准备三副碗筷,就怕你突然回家饿着,你的房间,每天她都亲自去打扫,从不许下人进去,只要你回来,便能好好休息。”

    羽凉月听着苏骁的话,开始还是淡淡的笑,越往后越撑不住不觉红了眼眶,苏绝喉头也是微微哽咽,面上却是极其的刚毅:“是苦了母亲了,但父亲在军中打下的名声,孩儿哪能轻易败坏,我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去搏杀奋斗,不驳父亲的英明,他现今仍在前线苦战,守着我十二州域与那疆域的边界……”

    听得苏绝又是要开始长篇大论,苏骁赶紧拉拉他:“母亲给你备了一桌的好饭食,都是母亲亲手下厨做的,母亲说你不回来谁都不许动筷,可当真是饿坏我了。”

    羽凉月抬起手拿手帕擦擦眼角,道:“这不是回来了,快些回去吃罢,正好回锅热一下更添味香。”

    苏绝笑道:“还是母亲了解孩儿最想念的便是母亲做的饭食,一回家便吃得上,当真是比打完仗回来皇上赏赐的金银都要珍贵。”

    羽凉月破涕为笑拍了拍苏绝的脑袋,揽着苏绝便朝自己庭院走,苏骁也随即跟在身后。

    却说苏璃那边回去,肚子却有些饿,先前出去时剩下些粥和小菜,便将就着配着热茶吃了些,填了填肚子,开始理思路。

    苏绝领口那一撮毛,清荷手里握着的黑毛,虽说二者有些联系,但清荷身上的抓痕又如何解释,总不可能是苏绝留着长指甲还跟清荷厮打抓伤了清荷,但这苏绝却是万万不可信,再怎么说他也是羽凉月那边的人。

    这身边没了一个说话的人,她又被羽凉月软禁在家,苏璃一天能做的,竟然是偷偷摸摸跟着雪弋学做女工,可惜没这份天赋,头一针扎进去出来就要扎手,也不知道怎么扎的,冷不丁被扎一下手苏璃疼的哎呦的叫唤。

    本在一旁安静绣花的雪弋听得动静抬头惊了,自家郡主一手抓一张白布一手抓针,皱着眉头拿抓着针的手的手指去搓抓着白布的手的手指肚,仔细一瞧才发现有细小血珠,才晓得是不小心扎了手。

    不觉好笑,雪弋只觉苏璃变化甚大,以前的苏璃,虽心性不坏,但生性娇惯,是绝对不爱去做那些要手工的复杂活计,而如今不仅心思细了些,胆子也大了,许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对苏璃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才促使她快速成长。

    正打算过去瞧一瞧,却惊讶的发现苏璃皱着眉头盯着白布跟针盯了半晌,直接扔到枕头边,而自己却是直接缩到床榻里边,拢了被子裹住,是径自睡了。

    雪弋目瞪口呆,这说不干就不干了,之前还觉得她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之前的样子。

    随即摇摇头,低头继续绣花。

    苏璃被扎了手,头疼的很,怎么也不晓得自己哪一步错了,想得多便头疼,索性丢一边躺下睡觉,床榻很大,苏璃直接朝最里边挤,贴着墙睡最为舒服,哪知被子却不舒服,伸手撸了半天被子,不小心抠到床缝,手里不知道钻进一个甚么东西。

    苏璃好奇将盖着头的被子掀开,就着光看手里的那个不知是甚么东西的东西。

    窗外老槐树的树干上懒洋洋趴了只黑猫,纯黑毛色,浅紫瞳仁,极为好看的猫咪,他舔舔前爪,看窗里苏璃翻身上了床,便起身悄咪咪打算从窗户跳进房间里。

    “啊——”

    哪知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那声音直接将小猫震得歪了身子,一爪踩歪直接从树干上摔了下去,幸而身手敏捷抓住了树枝翻身稳住了身形,不然这是上次伤势将好又得受伤。

    屋外猫被吓得踩岔,屋内雪弋也被吓得不轻,直接一针狠狠扎了自己一下,因被吓得狠了,这一下戳的也是极其的很,雪弋长长的“嘶——”的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苏璃。

    仓促间只来得及看到苏璃飞快的丢出一个黑糊糊的不知道是甚么的东西,然后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伸手拉过被子罩住自己,夏日被子薄,依旧看到苏璃在不停发抖。

    雪弋赶忙站起身子,脑袋转向苏璃扔过去的那个东西,不觉又噗通一声坐回板凳上,手里东西都吓掉了。

    那黑糊糊的东西有须须有甲壳,乃是一只长得极为健康的蟑螂,雪弋虽然做过很多粗活,这种小虫子也见过不少,但突然见到也是极其吓人的。

    苏璃还在发抖,雪弋稳了稳心神,赶紧起身挪到苏璃身边,咽咽口水,道:“郡主……郡主别怕,奴,奴婢这就帮你把它弄出去。”

    听得雪弋的话,苏璃缩在被子里逼着眼睛缩成一团,低声道:“快快快!快把它弄出去!赶紧把它弄出去!!!我房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雪弋看着那地上的小玩意儿,也是发愁,她也不敢碰,四下瞅瞅,到处找家伙,丝毫没发现窗口蹲了一只目瞪口呆的黑猫。

    黑猫跳到窗口,想瞧瞧里边为何惨叫,却看到房内主仆二人花容失色,一个缩在被子里直发抖,一个半坐在床边脸色苍白故作勇敢,还以为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刺客,哪知在屋里找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异物,最后循着婢女时不时瞟的方向。

    发现一只黑糊糊的长得很强壮的蟑螂。

    黑猫目瞪口呆:“.……”

    他惊了,看着小婢女瞅半天愁的不知道怎么办,默默下去走向那只张牙舞爪的蟑螂,斜着拍了一爪,那蟑螂便是滴溜溜陀螺一般转了起来,还朝门口漂移。

    蟑螂:“.……”

    雪弋:“(⊙o⊙)……”

    苏璃:“w(?Д?)w你弄走它没有啊!!!!!!”

    待得那蟑螂停止转动,不待它反应,小猫走过去又是一爪,就这么一爪一爪抽陀螺一般把那只黑黑的小东西抽出了房间,不知道抽向了何方。

    雪弋目瞪口呆看着那只猫心满意足走回来,看着他走到身边,睁眼看着她。

    猫:“.……”

    雪弋:“……”

    人眼看猫眼看了半天,雪弋不晓得通了甚么慧根,竟晓得了这猫的意思,赶紧起身,黑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跳上了床榻,趴在枕头上,卧的很是端庄,饶有兴趣看着被子里还在紧张的苏璃。

    苏璃:“雪弋你把它弄走没有啊!!!!”

    雪弋:“……郡主,它已经,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苏璃这才从被子中冒出一个头,小心翼翼看了半天,确实没发现那黑糊糊的东西之后,才虚脱一般侧倒下去,雪弋立时瞪大眼睛,嘴里“不”字还没有喊出声。

    “喵呜——”

    小猫凄厉的惨叫回响在屋中。

    苏绝在羽凉月庭院中呆了许久,看到久久未归的苏绝,羽凉月是恨不得把他拴在身边,一刻都不让他离开她的视线。

    苏绝瞧着羽凉月的眼神,无奈打消离去的心,却又实在没甚么话题可讲,只得东扯西扯:“听闻父亲前去疆域前线,到如今都没有消息传回,孩儿甚是担心,曾想这次打仗回来,见一见母亲便是前去疆域前线,支援父亲。”

    羽凉月突然吓一跳,紧紧握住他的手:“你父亲没事,你父亲没事,你好好在家里,去添什么乱!”

    苏绝诧异道:“母亲你怎的晓得父亲没事,父亲出征到现在可是未曾有过消息。”

    羽凉月神色慌乱一刹,却是立刻镇定下来:“你父亲曾传回来一封书信,在我这里,但我好好保管着,明日给你瞧。”然后笑了笑:“傻孩子,若是你父亲真的出了甚么事情,母亲岂能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得坐在这里?”

    苏绝点头:“也是,母亲这些年在家中也是辛苦了。”

    羽凉月微笑:“不辛苦,瞧着你,感觉甚么都是值得了,你先坐着,我去沏壶茶,你小时候最爱喝我给你泡得茶。”苏绝无奈点头。

    而羽凉月转身进了另一间房,倒好了茶水。

    一滴眼泪却是无声跌进了茶杯。

    第二十八章苏府之人

    慕修怔怔看着远处那柄黑色长剑,剑鞘丢在一旁,剑身却有了破痕,沾了血沾了土,已然差不多成为一块废铁,而陵玥识得,这就是陵冰惯使的长剑,寰王府冥卫多用刀,而用剑的只有陵冰一个。

    陵冰本事虽不是最强,在冥卫中也可排第五,他陵玥排第二,而第一则是暗中潜伏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甚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存在。但是他此刻却清清楚楚看到陵冰的佩剑丢在此处,陵冰的性格他最清楚,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对放弃战斗的机会,如果剑丢了,那人就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陵玥搭在雪弋身上,二人朝那处走去,而苏璃则是自落水醒后,可以看到很远处的东西,视力很好,她离很远就看到水边大石头旁趴了一个人,半身浸在水里,瞧着身形倒是像个女子,而先前听陵玥说过陵冰留下带着慕修逃跑。

    心中怀疑苏璃就先跑了过去。

    她蹲下小心翼翼抬起那女子的脸,虽是满脸的污泥却也能勉强瞧得出五官,但是苏璃没见过陵冰,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陵玥雪弋还在后面急切却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这边走挪。

    苏璃只看得出这姑娘脖颈间有一狰狞可怖的刀痕,直直深入胸腔,被衣裳遮掩不知道刀尾在何处,其他地方倒没有那么多的伤,只这一处,不过也就这一处,也很致命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手指处微微有一点动静。

    一开始碰到这个女子的时候,触感冰凉,加之她受伤非常恐怖,苏璃几乎是下意识就认为她已经死了,此刻她突然感觉到女子脖颈处微微有脉搏迹象,不觉惊讶,恰好此刻陵玥满脸焦急,是终于赶了过来。

    苏璃抬着女子的脸不敢动弹,生怕这一乱动她的生机就要立刻消失,她只道:“陵玥,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陵冰?”

    雪弋扶着陵玥缓缓跪坐下,陵玥看着被苏璃抬起的那张脸,眼眶却一红,咬牙道:“正是陵冰。”

    苏璃看着他眼中浓浓的怒火与悲痛,身子都是微微颤抖,赶紧道:“你先别急着哭也别急着气,她还没死,你身上可有带什么救命丹药之类?”

    陵玥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欣喜道:“陵冰她没死?!”

    苏璃没好气道:“生机极弱,你瞧她脖颈处的伤痕,怕是跟地府门就差一个落脚了。”

    陵玥这才注意到陵冰脖颈处狰狞的伤口,面色微微一沉,道:“冥卫身上都藏有一颗护心丸,可在危急之际服下保得性命。”他伸手在怀中摸索一阵,取出一个白色蜡丸,捏碎外层蜡衣,露出内层朱红色丸药,小心翼翼塞到陵冰嘴中。

    然后他就震惊的看着苏璃附身凑了过去,嘴巴贴上陵冰泛白的唇,雪弋看着陵玥的反应眼角一抽,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将他的脸掰过一边,没好气道:“陵冰姑娘伤在脖颈,此刻虚弱成这样,如何自主吞咽,只能借助外力将药丸渡到肚子里,不然药效便发散不了。”

    陵玥呆呆点点头,雪弋好笑道:“想不到你这种整日活在打打杀杀之中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她微微凑近些,戏谑道:“这陵冰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

    陵玥老脸一红,伸手推开她的脸,声音微微大了一些:“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我与陵冰姑娘自小一起习武训练,其中深厚情谊怎是一般情感所能比拟的?”

    雪弋点头:“确实不能用正常情感来比拟。”

    陵玥脸依旧微红,却偏过脸,不敢看雪弋,也不看陵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璃起身,托着陵冰一动不敢动,等了片刻,她感到陵冰脖颈处脉搏迹象越来越明显,伸手探到她鼻下,感受到已经有了微弱的气息流动,这才稍稍放心,低声道:“雪弋,你过来,帮我把她的身体翻个个。”

    雪弋闻言赶紧起身过来,二人小心翼翼将陵冰的身体翻过来,幸而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半借浮力,倒也没那么困难。而此时苏璃却犯了难,陵玥瞧她面色问其缘由。

    苏璃叹息一声道:“我到这里的时候,观察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迹,即是此处只有陵冰姑娘一个人,而慕修他却不知道在哪里。”陵玥面色一变:“莫非王爷跌进了湖中?”

    苏璃眼睛一亮,却又渐渐暗下来:“如果陵冰姑娘跟慕修一起逃走,遇到了那神秘人,二人必定不可能会在一处,你先前说慕修服下了秋惑丸,隐疾已是停止了发作,他只是虚弱却并不是没有还手能力……”

    陵玥皱眉:“你是说陵冰与王爷二人遇到了那神秘人?然后她独自留下面对神秘人给王爷争取了离开的机会?”他思索一阵,道:“王爷最怕水,陵冰是冥卫中最细心的一个,她必定不会选择让王爷靠近这种池塘,而如今她在此处……”他抬头看苏璃。

    苏璃苦涩道:“我也只是猜想,事实怎样谁都不清楚,但我跟雪弋不会水,你又受了重伤,总是没有人下去看一看慕修到底在不在下面,我只能说慕修在水里的可能性很小。”她不知道为什么,竟对慕修抱有极大的期望,总觉得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弱小,他是命不该绝的。

    陵玥未曾说话,却神色微微一凝,苏璃虽是神识过人但却对杀气并不熟悉,她看得陵玥瞬间崩起来的面色,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一下:“怎么了?”

    陵玥却没有回答她,皱着眉头沉默片刻,却又松开紧皱的眉,道:“大哥既然来了,就出来罢。”苏璃更是诧异,陵玥声音将落她便是看到一白色身影从树木间闪了几闪,眨眼间便是立身在三人面前。

    此人穿一身白衣,腰间系一碧色长笛,长得倒是蛮不错,衣袂翩翩,有着浓浓的江湖侠士气息,他站的笔直,居高临下看着苏璃,眼神在苏璃看起来是特别的讨厌。

    因为那双眼睛里有淡淡的杀气。

    陵双转头看陵玥,冷冰冰道:“除了冥卫前七与王爷,谁都不能知晓我的存在。”听着他的话苏璃又是一颤。

    陵玥赶紧指指苏璃道:“你瞧她脖颈上戴的是什么?”

    陵双黑着脸看向苏璃,只看到苏璃脖颈上赫然带着慕修那日交给雪弋叫之转交苏璃的白石项链,脸色不由得精彩起来,苏璃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也晓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说话最好。

    半晌,陵双才极不情愿的扔给苏璃一个小瓷瓶,丢给雪弋一个香囊,二人接过物事皆是疑惑看向陵玥,陵玥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大哥的意思,他没坏心的。”

    雪弋凑近香囊闻了闻,身子一晃,却晕倒在地,手里还握着那个小香囊,苏璃一惊,站起身看陵双:“你这是做什么?”

    陵玥偏过脸,不高兴得道:“王爷只许可了你,其他人还是不行的。”

    苏璃皱眉:“那你就……杀了她?”她却突然也有些头晕。

    陵双“哼”一声道:“你若是不想死,就把那药吃了。”

    陵玥看着苏璃没动静,赶紧道:“我大哥惯用一种香,能使人不知不觉中毒,那香囊沾了些叫人睡觉的东西,却也是给她解毒的,郡主还是赶紧服了药吧。”

    苏璃看看陵双又看看陵玥,又低头看雪弋,发觉她确实还有呼吸,只是睡了过去,不禁诧异,这什么毒,她配着避毒珠竟然也中了毒,头晕的感觉越来越浓,苏璃咬咬牙,打开瓷瓶的瓶塞,倒出其中白色丸药一口吞了下去,脸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

    陵双看她的反应,神色未曾变化,而陵玥却惊奇苏璃的忍耐能力,这陵双制的丹药是苦到极致了,寰王府上上下下能吃了他的药还面不改色的,也就只是慕修了,今日此番,这苏璃倒是让他更加的刮目相看。

    陵双见苏璃吃了药,转身看陵玥:“我之前见到你的信号就立即赶了过来。”

    陵玥道:“你可知王爷现下在何处?”他看看陵冰:“冰儿她……”

    陵双又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倒出一枚药,蹲下身磨碎了洒在陵冰伤口处,低声道:“我来之时只找到陵冰,她告诉我王爷已独自离开,叫她自行逃离,但是……”陵双微微叹口气,摸摸陵冰的脸颊。“她说她不放心,之前在毒雾之中那神秘人拍了王爷一掌,她虽不能视物却清清楚楚知道王爷吐了血。”

    “他们二人皆是中了些微的毒,拼力逃出了那毒雾,那神秘人紧追不舍,陵冰说她本想转身迎战叫王爷独自脱身,而王爷却交给她一物叫她自己逃出去,去苏府。”他转眼看苏璃,苏璃一怔,“找到青竹郡主,将那东西交给她。”

    苏璃呆住,看看陵双,陵双又伸手进怀中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一带血迹的腰牌交给苏璃,苏璃接过去只觉眼熟,想了半晌突然想起来这就是魏旬时常佩戴的玉质腰牌,据说是羽凉月赐的,她曾经暗暗观察过这玉牌,只想到是魏旬在苏府狐假虎威的护身符。

    陵双看着苏璃的脸色,道:“然后陵冰本可独自逃出去,但她看到这玉上血迹,以及这玉上所刻‘苏’字,心下疑惑便在林中徘徊,后遇到我,就将它给了我告诉我陵玥还不知生死,而她却转身离开。”

    他又看了看昏迷的陵冰:“许是她自己回来找的神秘人,也许是她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才伤成了这样。”陵双看着苏璃手里那块腰牌,双目泛寒:“这腰牌是王爷亲自给陵冰的,是他从那人身上夺下。”

    苏璃从未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跟魏旬扯上关系,她抬头看陵双,却看到他眼里深深的寒意,陵双一字一顿道:“想要害王爷性命的,是苏府之人。”

    苏府之人,苏璃手一松,腰牌差点跌落。

    魏旬。

    第三十章行迹可疑

    苏璃跑过去抱起小猫,还未缓一阵雪弋便是扑过来将她扑倒一旁,远离了那颗大树,苏璃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头看怀中的猫,只见他一动不动,仔细查看身上却并无伤痕,但是全身皮毛却都被染了血色。

    雪弋喘息几口,坐起来擦擦脸上的雨:“郡主,还是先上阁楼,回房间再细细打算,你身体尚未痊愈肩膀处还有伤口,郡主可不能再待在这雨中了。”

    苏璃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抱着猫站起身,眼前竟黑了一阵,一旁雪弋赶紧扶住她,二人都是打了个哆嗦,夜晚的大雨,总是十分的冰凉。

    回到房间,苏璃将小猫轻轻放到一团软布上,回头对雪弋道:“外头下雨,你的房间离这边远,先换上我的衣裳,去一楼烧些热水,顺带煮些姜汤。”她吸吸鼻子:“可别着了凉得了风寒。”

    雪弋微微诧异抬头看了苏璃一眼,却见对方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神色举动,仿佛主子的衣服给奴婢穿,本来就不是甚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她默不作声,见苏璃继续低头看小猫,转身取衣柜前。

    身后传来苏璃的声音:“现在也是晚间了,帮我拿件宽松的袍子,你自己就看你喜欢甚么罢,先烧水,擦完身子再换衣裳。”

    雪弋点头称是,取了衣服,顺便又拿了三块干的方巾,苏璃接过两块,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然后将另一块裹在小猫身上。雪弋则是转身去了角落从楼梯去了一层。

    青竹楼一共三层,底层是有火有灶,平时若不想去远处做饭也可在此处凑合,一层实际的用处其实就是烧水泡澡,倒是隔间很多,但是苏璃懒,暂时用不到的地方就不会去想,二层三层就都是日常睡觉的地方,三层原先是风离惯住的地方,平时也没人去,而且三层楼梯口是封着的,钥匙只风离跟苏璃有。

    苏璃摸摸小猫的身子,见它蜷缩成一团,气息微弱,不觉心疼,只是不清楚这小家伙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记得以前相遇的几次,它身上都有伤。

    正自想着,眉心突然一烫,脑海中传来那玉中人久违的声音:“一月之约已经是过了十天,你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了。”

    苏璃心一惊,苦笑:“我也在努力,这不还剩下二十天呢吗,急不得。”

    玉中人哼一声:“时间将过三分之一,你就是将使用醒烛的机会用去了两次,而你似乎还是毫无进展,不知道你可否还记得当初时怎样答应我的。”

    苏璃皱起眉头:“本来有了一丝线索但是却突然中断,我原本也没觉得这件事情竟会如此的复杂。”突的语气一顿,苏璃轻轻一笑:“怎的,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系我?”

    玉中人又哼一声:“谁关心你,我只是沉睡多年终于醒来,而如果你死了,我就又要变作无主之物,陷入漫长等待过程。”她的语气稍微变得迟疑:“既是能将我唤醒,能真正使用了醒烛的人,我想你大概不会是一个草包,总有你的奇特之处。”

    提到醒烛,苏璃突然想起甚么,赶紧道:“你当初给我的那个玉扳指,可是算作醒烛的容身之所?”

    玉中人道:“并不算是,那扳指原只是玉佩中的一味药材,只因你没有玉佩使用权,却要召使醒烛,才临时取出来与醒烛建立联系,可以让你通过它来召唤醒烛。醒烛本身就是玉佩中所有物的看守者,所容身之地,只有玉佩内存天地。”

    苏璃微微惊讶,取出扳指仔细查看,疑惑道:“这分明就是玉质扳指,怎会是药材?”

    玉中人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在这片天地间,有各种各样的天灵地宝珍惜药材,许多医师为了寻找一味药材,有事要经历很多危险磨难,而用它们炼制而出的丹药,或熬制的汤药,皆是或救命或延年益寿的灵宝。”

    苏璃越发的惊奇:“竟如此神奇?”

    玉中人突的止了声,似是想到甚么,半晌,咕哝道:“倒是忘记你现今只是一个所知甚少的凡人,若是你不死,得了这医典,只要勤加练习,你定能变成这天地间顶尖的医者。”

    苏璃听得她话语奇怪,却并未开口询问甚么,玉中人笑道:“你身边这只小黑猫,可不简单啊。”听到玉中人这样说,苏璃低头看猫,黑猫依旧没有醒过来,她道:“你可知它这是怎么了?”

    玉中人道:“它是中了毒,此毒极烈,能撑到此时也是实属不易。”

    苏璃一惊,赶忙问道:“那可有甚么办法,能帮它解毒?”

    玉中人却沉默,片刻后神神秘秘的道:“这小猫本事可不小,这点毒虽然厉害,但还难不住它,你现在可还是帮不上他甚么忙。”苏璃诧异的看看小猫,早就觉得这猫不同寻常,玉中人的话更加肯定了她之前的想法。

    而玉中人说完这句话却再也不肯开口,苏璃手摸着小猫的背,突然感到手底一颤,是小猫哆嗦了一下,慢慢醒转。苏璃看到他慢慢睁开双眸,露出那浅紫色瞳仁,不觉松口气。

    恰巧此时雪弋上来,端了一托盘,托盘上是三碗热腾腾的姜汤,她将姜汤放在桌上,转身看苏璃:“郡主,水已经烧好了,你先下去擦下身子罢。”

    苏璃却道:“不急,先给他清洗一下。”伸手指了指黑猫,黑猫眨眨眼,看看苏璃,不知在想什么,苏璃抱起他,跟着雪弋一起下楼,取了一个崭新的小木盆,在其中放好了水,试过水温之后就将猫放了进去。

    谁知看似伤重虚弱的猫一下水可了不得,全身僵硬,不断扑腾,溅了苏璃雪弋二人一身的水,苏璃拿袖子摸了摸脸,呐呐道:“没想到小黑劲还蛮大,但你不想洗也得给我乖乖洗,身上脏成这个样子还淋了雨,雪弋,来帮我。”

    雪弋瞧着小猫别着脑袋瞪着眼睛,四肢不停扑腾得样子不觉好笑,苏璃蹲着双手紧紧按着小猫,在雪弋也加入之后小猫扑腾得更厉害了,但它毕竟个子小,苏璃二人紧紧按着它,犟了半天加之中毒,小猫也是逐渐瘫软下来,再也扑腾不动,脑袋依旧别着,双眼瞪得很大,嘴巴微张露出獠牙,粉红舌头伸出来,一动不动。

    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摊在盆里,苏璃雪弋是趁此机会赶紧给它擦洗身子,换了水之后,原先盆里的水带淡淡血污,竟还隐隐泛黑气。

    给猫洗完,苏璃就是把它抱上二层,在它面前摆了碗姜汤,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在我回来之前,把它喝完。”小猫眯着眼睛看苏璃,卧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苏璃看着他的眼神,不觉好笑,知道他是不高兴刚才洗澡的事情。

    却也不理他,径自下楼泡澡。

    小猫却突然起身,轻巧蹦到窗口,顺着槐树树枝爬上去,幸而树叶茂盛,也未曾漏下几滴雨来,他爬的高些,下面隐约传来苏璃哼小曲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转而继续顺着树枝爬了一会,黑夜中一双紫色瞳仁微微泛光,不知道在看甚么。

    此刻的苏府一片漆黑,因下雨,大多人都睡了,而总管房间的门却微微松动,然后被打开,从中冒出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打着一把黑色油纸伞,朝一处偏院走去,而若是仔细瞧一瞧,伞下人脸上有几道疤,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他所去的那个院子鲜少有人去,曾经在那里风离受过伤,苏城久下令封了那个院子,到如今那个院子已经长满杂草,蛇虫遍生,其中有间房,如今也已是荒废多年,落了尘灰。

    黑衣人走过那处石制大门,空中又是炸响了怒雷滚滚,雨点越发大起来,而这处石门顶上镶了几个大字,垂枫院。

    苏璃换好了衣裳,上楼来,见到桌上那碗姜汤已经见底,而黑猫则摇着尾巴走来走去,见苏璃进门,就立刻下地跑过去咬她裙角。

    苏璃诧异道:“你干嘛?”

    小猫却在她脚边蹭了蹭,又跑到门边放伞的地方摸摸伞,然后跑去门口边回头看苏璃,苏璃沉思片刻似乎明白什么,转身取了一件斗篷披上,吩咐楼下正泡澡的雪弋洗完自己回房歇息,自己已经准备睡觉,就吹熄了烛火。

    房间一下子漆黑起来,不过苏璃却依旧可以瞧得很清楚,她走到门口,拿起一把油纸伞,蹲下身戳了戳小猫脑袋:“你是想让我跟你出去,是吗?”

    小猫点点头,然后伸出爪子看苏璃,苏璃也伸出手去接它的爪,小猫在苏璃手心划拉几下,然后顺着苏璃的胳膊,爬到了苏璃肩处蹲着,苏璃见它已经是有了离开之意,就起身拉好斗篷带了帽子,小心翼翼关了门。

    下楼撑起伞,四周除了雨水就是雨水,饶是苏璃夜中可视物,这么大的雨可也很是扰乱视线,而且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该往哪里走,肩处的小猫却伸爪拍拍她的脸,苏璃迟疑片刻,直直朝前走,小猫便停了爪。

    而走到一处,小猫又伸爪推她的脸,苏璃怔了怔却也清楚这小猫在给自己指方向,不觉好笑,往前就是拍几下,往左是伸爪扯她的头发,往右就是朝右推她的脸。

    这样走了片刻,苏璃却突然眼睛一亮,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她站在垂枫院大门下面,却眼明的看到远处一个撑伞的黑衣人直直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璃赶紧超前走了几步躲起来。

    待得那人转身朝房间里面走,苏璃瞧到他的侧脸,不觉惊讶。

    那人正是魏旬。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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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介绍:
本是天之骄女,却因一次失足落水而失去记忆,甚至险些丢掉性命。
父亲外出久久未归,母亲失踪,苏璃记忆全失,面对往昔熟悉的家门庭院,已是陌生一片,而她不知道她将会面对什么。
苏府久无主人,门庭深闺,许多人的目光,都暗暗集中在尚且一脸懵逼的苏璃身上……宫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宫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宫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