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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杀全文阅读

作者:霖江南     话杀txt下载     话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回 还有两件事要办

    何静静听完说道:“于是,你一气之下,就真的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也没回过家?”马交虎眼眶泛红,道:“那还有家啊,后来我才知道,房子户主已经改成我舅蒋楚生了,只不过给我妈住着而已。”何静静忿忿不平,道:“简直狼心狗肺,你舅是做什么的,我回家告诉我爸妈,叫他们去找他谈谈。”马交虎闷头猛吸了两口烟,道:“无凭无据的谈什么,我妈都已经在转让合同上签过字了,再怎么谈也不会把房子还给我。”何静静愕然不解,道:“那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房子白给你舅?”马交虎无可奈何,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妈,是她太相信我舅舅了。”何静静柳眉紧蹙,道:“你妈妈就是再糊涂,也不能就这么把房子白送给她弟弟啊。”马交虎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我妈也没什么文化,从小又很相信她这个弟弟。加上我舅也不知在中间耍过多少心机,我妈哪能防得住。”何静静道:“那你不就无家可归了?”马交虎牵强一笑,道:“差不多吧。”何静静道:“怪不得你打死也不向你妈张口要钱,原来是这么回事。”马交虎道:“不是我打死都不向我妈要钱,而是即使我张口,就我舅那样,也不会叫她给我钱。再者说了,我妈有没有钱还在两可。”何静静稍微一想,道:“虎子,实在不行,你以后就到我家里住吧,反正我家空房间有的是。”马交虎摇了摇头,道:“那样更不行,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住到你家里算怎么回事,人家还不笑话死。”何静静脱口而出,道:“怎么八竿子打不着,就说你是我的......”马交虎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何静静螓首点点,道:“好,你早点睡,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商量,明天告诉你。”马交虎满头雾水,道:“和你爸妈商量什么?”何静静莞尔一笑,道:“这你别管了。”拎起挎包姗姗而去。

    事故处理终于传来最终消息,赔偿金和医疗费用皆在意料之中。

    自从去江北之前,母亲给那两千块钱后,马交虎就多留个心眼,不管发什么任何事,都会暗中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这次突然发生的无妄之灾,算是派上了用场。他把钱全取出来,挨家挨户给那些家长们送去。此事沸沸扬扬闹腾个把月,才算有了一个结果。但公司资金链却因此断裂了,导致业务无法正常进行。有两户家庭装修,也被迫停止施工。

    这天晚上十点多,三人坐在大厅愁眉不展。

    秦大蛋手捧茶杯取着暖,道:“还是以前说的,我先去工地上干活吧。”王秀琴责怪道:“能不能不提这茬,你去干活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明天早上必须得买材料,远水解不了近渴。”马交虎摆一摆手,道:“你们俩先别吵,这事我已经跟何静静说过了,叫她再拿出一万块钱,权当是入股了。”秦大蛋道:“她怎么说?”马交虎站起来走到窗前,道:“答应了,说明天带钱过来。你拿上钱,尽快把那两家装修搞完,等尾款一到,公司就活过来了。”王秀琴道:“那这段时间,我们还接不接其它业务?”马交虎道:“不接,等缓过劲再看。”秦大蛋道:“我刚才大概算了算,照这样下去,估计再干半个月,那两家装修应该就能完工。”

    一阵冷风袭来,吹乱办公桌上的文件。

    王秀琴急忙过去按住,道:“也行,那我们俩回家了。”说完,拿起烟火缸压在文件上,转身要走。马交虎忙叫道:“等下。”秦大蛋戛然而止,笑道:“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马交虎低头寻思了片刻,才道:“不是,还有就是我不准备干了,静静入股以后,你们三个接着干吧。”王秀琴听言一怔,道:“你什么意思?”马交虎笑言道:“静静家有硬关系、有大靠山,到时候能联系不少业务,公司会慢慢好转起来。这段时间我有点累,想休息几天。”秦大蛋瞪大眼睛,道:“人何静静拿钱入股,和你干不干有个毛关系?你累就去睡觉啊,谁拦着你了?干嘛人家刚来,你就要走?这不是给人难堪吗,不行!”王秀琴道:“大蛋说的对,我也不同意!以前公司那些老客户都是奔你来的,你这一走,我们俩啥也不懂,还怎么接着干?”马交虎道:“没事,只要何静静在,客户会越来越多,广告啊、材料啊她都能赊账,万一缺少资金,她也有办法解决。”秦大蛋道:“虎子,你特么这是铁了心?”马交虎神情悲愤,道:“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我的命不适合做服务行当,要再干下去的话,恐怕会连累你们。”秦大蛋道:“放屁,什么命不命的,你少特么忽悠我俩,老子从来就不信这个!你是不是找好下家了,想丢下我们自己往高处飞?”王秀琴斜睨他一眼,嗔道:“你净胡扯,虎子是那样的人么,他这么做,肯定心里有苦衷。”马交虎道:“另外,千万别把这事告诉静静。”王秀琴道:“那她要是问,我俩怎么说?”马交虎望着窗外朦胧夜景,道:“就说我驾照快到期了,去江北换证了。”秦大蛋道:“扯淡,你当她傻啊,谁不知道驾照三年才到期,你这不明摆着骗人家?”马交虎道:“那就说我叔家出事了,刚打电话过来。”王秀琴满腹狐疑的盯着他,道:“静静那里倒好交代,虎哥,你能说说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吗?”马交虎冲她笑一笑,道:“现在我还不能说,等事情办完告诉你们。”王秀琴便不再追问,道:“得多长时间?”马交虎道:“差不多三五个月。”王秀琴问道:“你办完事还回来吗?”马交虎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吧。”王秀琴道:“我觉得吧,这事得你亲口告诉静静,我们俩说她也不一定相信。”马交虎沉吟一会,道:“你们俩先这么说,过几天我再给她打个电话。”王秀琴道:“好,都听你的。”马交虎又嘱咐,道:“我那个房间,你们俩要住就住,不住给静静,东西你们看着处理。”秦大蛋道:“虎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明天,大门钥匙我会放在下面小卖店里。”王秀琴道:“你可想明白喽,有些事可不是一个人能办的。”马交虎道:“嗯,我知道了。”

    外面响过几声喇叭后,电瓶车缓缓驶入月色之中。

    马交虎之所以如此决绝,完全迫于无奈。他想继续寻找马金萍,倘若不当面做个了断,一直像有座大山似的堵在心口,叫人寝食难安。二是想打听清楚,舅舅到底用的什么手段,才从母亲手里把房子骗走的,看还有没有机会要回来。

    子夜时分,某单元楼内。

    马交虎站在这套曾是自己家,于今已成为舅舅的房子门前,右手举在半空良久,也未拿定主意敲或不敲。

    忽听楼间有人咳嗽,即见声控一层层亮起。

    把个马交虎吓得一跳,慌“噔噔噔”拔腿便跑,到上层楼梯转弯处,方止步探出半个脑袋鸟瞰。

    少顷,蒋楚生和舅妈杜鹃并肩走了上来。

    马交虎心下寻思:“都这么晚了,他们来我家干什么?”

    蒋楚生行至门口停住,遂压低声音道:“待会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舅妈杜鹃也细语道:“楚生,这样做不好吧,咱家房子都破成那样了,你真忍心叫姐过去住?”

    听到这里,马交虎恍然大悟,暗付:“果然没安好心,原来是想叫我妈搬到村里。”

    又闻蒋楚生道:“破什么破,三间房子我刚翻新过。”杜鹃道:“翻新过也不行啊,姐在村里人生地不熟的。”蒋楚生振振有词,道:“你懂什么,要是咱姐跟他一结婚,她家所有东西就算共同财产了,俩人万一过不好,到时候就得分一半给他,我这不是为咱姐着想吗?”

    马交虎心底冷笑两声:“胡说八道,婚前财产都算个人的。你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你霸占我家房子找个借口。”

    舅妈杜鹃惑然道:“那虎子和他妹妹怎么办?”蒋楚生道:“现在没工夫管他俩,我得先把咱姐的事处理好。”杜鹃迟疑道:“都这么晚了,姐早睡了,咱们明天再来吧。”蒋楚生道:“夜长梦多,这事不能拖。”杜鹃道:“楚生,我总觉得那里不对。”蒋楚生沉声喝道:“别废话,我怎么说,你怎么说,记住没!”

    接听窸窸窣窣响动,房门打开又“砰”的紧闭。

    马交虎忙蹑手蹑脚下来,支耳聆听了会。

    里面没人说话,应该是在母亲卧室。

    马交虎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小心奕奕插进锁孔里。耳闻得“咯噔”一声,房门轻轻打开。

    便在这时,蒋楚生喊道:“谁啊?”

    马交虎慌又飞奔上楼,屏息静气的往下窥视。

    蒋楚生道:“你刚才没关门啊?”舅妈杜鹃回道:“关了啊。”蒋楚生道:“那怎么开着了?”随即拉上门。杜鹃大声道:“可能刚才忘了。”

    马交虎长吁口气,心想:“进是进不去了,等他们走了再说吧。”

    时值三九腊月,万物萧条。北风虽弱,但吹在身上也寒彻入骨。

    马交虎匆匆跑到楼下,仰首向上凝望。

    只见母亲卧室透出白炽灯光,深夜中甚是扎眼。

    马交虎禁不住悲从中来:“老天爷啊,求求你告诉我,那可是我家,为什么不敢回去?”他胆怯的原因,还得从儿时说起。

    外公家生有一儿两女,老大便乃母亲蒋桂芝,老二名叫蒋香芝,老三舅舅蒋楚生。

    老二蒋香芝生性比较憨厚,经人撮合便出嫁了,二姨夫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结婚后夫妇俩就伺候家里那一亩三分地。马仁卿还在时,曾叫他们夫妇在工地上给工人做过饭,也能挣些工资,多点收入。这马仁卿一去世,这夫妇俩就回到了村里。明知这种情况,所以毋论再怎么困难,像买车以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故,马交虎也压根不想找他们。蒋楚生夹在两个姐姐中间,打小就娇生惯养。那时候百姓们都穷,连饭都吃不饱,有的甚至由于生活所迫,把自己孩子送给别人收养。别问为什么都穷成那样了,还非要生一大堆孩子。而蒋桂芝就因为这个弟弟,连学也没上。三个家庭,当然属马仁卿最有钱了。因此舅舅蒋楚生,从小便在大姐家蹭吃蹭喝,上学结婚、生活零用,也都是由蒋桂芝夫妇出资赞助。马仁卿夫妇生下马交虎以后,依旧云云。而且蒋楚生还得寸进尺,平昔稍有不如意,就经常偷偷打骂这个外甥。舅舅打外甥,老话说天经地义。母亲蒋桂芝看见,稍加训斥便敷衍过去,有时还偏心弟弟,责怪儿子不该和舅舅顶嘴。父亲马仁卿若得知,也碍于妻子情面,没怎么当回事,只叮嘱儿子离舅舅远点。这久而久之,蒋楚生变得更加有恃无恐。随着年龄增长,马交虎就对舅舅产生了恐惧心理,上次因买车一事,二人吵得不可开交,那还是他首次脑子发热,鼓足视死如归的勇气。

    心理学普遍认为,一个成年人在亲密关系中的表现,与其婴幼儿时期的依恋模式基本一致。有研究者按一个人的回避程度、焦虑程度将依恋类型分为四种类型:安全型、回避型、痴迷型、恐惧型。其中安全型是最健康的,具有低回避,低焦虑的特点。恐惧型为高回避、高焦虑,会下意识的避开亲密关系,但同时自己又对亲密关系有较高的需要。形成恐惧型依恋模式的原因,往往在于婴幼儿时期与主要扶养人之间存在不良的关系模式,扶养人并没有充分满足儿童的身心需要,更没有让孩子学会如何合理的满足自己的需求,导致孩子处于匮乏感,需要依赖他人的状态。同时,扶养人可能给予孩子不好的亲密关系体验,比如打骂、否定、侮辱、忽视等,使孩子在心理上,对亲密关系形成了一种恐惧的印象,孩子留下的认知也许不仅仅是扶养人的脾气差,他也会觉得,世界上不会有人真的对我好,我是会被迫害的等。

    马交虎自幼见到舅舅情形,就是上述所指第四种类型,既然心里莫名害怕,又怎敢无所顾忌的回家?他在楼下等约半个多小时,也不见蒋楚生夫妇下来。实在冻得不行了,忽想起自己家地下室,遂开门钻了进去。地下室平时作堆放杂物之用,里面都是些旧纸箱破家具。马交虎掏出打火机,找到一叠废报纸欲点燃取暖。

    当火苗冉冉升起,恍恍惚惚之中,他看见对面有个人影,正是父亲马仁卿。

第六十五回 寒雪旧相识

    也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竟然飘起雪花。始而只是洋洋洒洒,体仿针芒;继而纷纷扬扬,形如柳絮;后而铺天盖地,状似鹅毛。那真是:巧穿帘罅如相觅,重压林梢欲不胜。用旧报纸、废木板点燃的那堆篝火,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被门缝潜入的冷风吹佛着,居然像冻结一般纹丝不动。那真是:烈火已熄温尚在,寒风包裹安不乱,若非偶现腹中星,不知烈火是尘埃。

    马交虎睡梦中打个寒颤,缓缓张开双目。铺在下面的纸箱很冰,冰得似坠冰窟;吸进腹内的氧气很凉,凉得透彻肌肤。实在太困了,他将身体蜷成一团,又抖抖索索闭上眼睛,裹紧衣服想要继续睡。

    有人从地下室窗前经过,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呀呀”作响。

    “现在几点了,天已经亮了么?”马交虎边寻思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见屏幕显示时间,是十点十七分。心下暗付:“都十点多了,我得赶紧走,万一我妈下楼放杂物,叫她撞见怎么办?”即抖擞精神,一骨碌爬起来。孰料两腿刚立地站直,顿感浑身酸痛难忍,禁不住跄跄踉踉几步,忙单掌撑住墙:“饿死了,先去吃点东西。”伸手轻轻推开房门,支耳聆听片刻。

    外面除簌簌落雪声之外,再无其他。

    马交虎长吁一口气,逃也似的跑出小区。

    银妆素裹马路上,汽车尾部抛下股股青烟呼啸而过。

    马交虎奔入附近一个小饭馆,坐在凳子上搓着手,喊道:“老板,来碗汤面。”老板往蒸汽腾腾的锅里扔进一把面条,头也未抬,道:“你要辣吗?”马交虎倒满一杯热茶,端起牛饮几口,道:“要!”老板用筷子搅着面条,道:“微辣还是中辣?”马交虎道:“能多辣就多辣,最好能辣死我!”热茶入腹,暖意开始蔓延每个毛孔。饭馆老板冲他莞尔一笑,道:“你不是本地人吧?”马交虎道:“你听我说话,像外地人吗?”老板道:“不像。”马交虎笑呵呵道:“那你干嘛这么问?”老板答曰:“本地人吃不了这么辣的。”马交虎争辩道:“什么事都有例外,不能一棒子打死。”老板道:“说的有理!”双手捧着一碗面,走来放在他桌子上,道:“你看看够不够辣?”马交虎低头喝了一口汤,道:“还行,就这样吧。”

    等吃碗面,已经十一点了。

    马交虎抽张餐巾纸擦擦嘴,开始琢磨:“先租间房,然后再找马金萍,顺便联系联系有家庭背景的同学,问一下怎么才能将房子要回来。”计划拟定,遂立即付诸于行动。

    那时候流动人口少,房子相对容易租。只在师范学院周围踅摸两个小时,就订下一间十多平米的民房。接着去买床和被褥,以及洗漱用品等等。忙忙碌碌半天,总算大功告成。房子是租好了,可是兜里的钱却捉襟见肘。

    天色暗淡,傍晚来临。

    马交虎躺在床上,心想:“照这么下去,过几天就没饭吃了。家又不敢回,总不能跟大蛋他们要钱吧?那不行,得再找份工作。可什么工作既能赚钱,又能不耽误找人呢?”想来想去,觉得网管这个职业且算适合,如果上夜班的话,下午基本都是闲暇时间,再者以前也做过,干起来比较熟悉。

    在街上毫无目的溜达着,忽见“青鸟网吧”玻璃大门上有张白纸,走进一细看,正是贴的招聘广告。

    马交虎喜出望外,咳嗽两声稍作彷徨,便鼓起勇气走进,趴在前台上,道:“你好,请问你们这还要人吗?”正注视电脑的女孩闻问抬起头,道:“要,你以前干过吗??”马交虎回道:“干过。”那女孩扫视他几眼,倏地表情一怔,尖叫道:“我去,不会吧?”马交虎忙道:“会,我以前干过几个月”那女孩旋腾地站起身来,旋大喊道:“我去,你是马交虎,对不对,一七七班的马交虎?”马交虎也是为之一怔,道:“是我,你谁啊?”女孩急从前台里面跑出,冲到他跟前,蹦蹦跳跳着道:“马交虎,你好好看看。”马交虎往后退了两步,忙凝神端详。

    只见女孩生得柳眉杏眼,琼鼻樱嘴,青丝如绢披肩,丰臀蜂腰包裹。身高约一米六五左右,穿着牛仔套装。正欢呼雀跃,笑靥如花的盯住自己。

    直看得马交虎虎躯莫名一震,期期艾艾道:“你、你云凤娇?”许是因高兴的缘故,女孩面红耳赤,道:“对啊对啊,你是一七七班的,我一七六班的,咱们的教室门对门。”马交虎诧异:怎么,你也在这当网管?”云凤娇摇摇螓首,道:“大错特错,这个网吧是我家开的。”马交虎听毕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你家是挺有钱,你爸妈做什么的,好像是单位领导吧,你看我都忘了。”云凤娇“切”了一声,道:“你那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马交虎道:“这个网吧开了多长时间?”云凤娇道:“两年多了,大学一毕业,我爸不让我找工作,就给我开了这个网吧。你呢,过的怎么样,你家还在梅花巷吗?我都没过去,你那时也没带我去过,今天真是太......”见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马交虎慌道:“打住,网吧还缺人吗?”云凤娇不假思索,道:“缺啊,现在就我一个人管,整天忙得跟条狗似的,都快累死了。”马交虎问道:“每月多少钱?”云凤娇眨一眨杏目,道:“你想要多少?”马交虎笑道:“别人多少我就多少呗。”云凤娇仍旧目不转睛看着他,道:“管吃管住五百,咱们都是老同学,我给你开八百,怎么样?”马交虎道:“我有住的地方。”云凤娇茫然道:“你回家住吗?”马交虎稍一迟疑,道:“不,我刚在附近租了间房。”云凤娇道:“明天去退了,这后面有两间空房,你要干的话,得值夜班,每天睡在这,也不用跑来跑去了。”马交虎略作沉思,道:“行,我干。”云凤娇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道:“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你咋想当网管了?”马交虎道:“别提了,在别的地方干不下去了。”云凤娇道:“你知道吗,你转学后,我到梅花巷找过好几次,都没找见你家。”父亲马仁卿去世,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蒋楚生舅舅将他辍学说成转学,这事全校都知道。马交虎迷惑不解,道:“你找我干嘛?”云凤娇小脸倏地一红,道:“不是我要找你,是张晓燕要找你。”马交虎道:“她现在怎么样?”张晓燕是他高中同桌。云凤娇道:“结婚了。”马交虎愕然道:“这么早,才二十三岁就结婚了?”云凤娇嘟起小嘴,道:“怎么,你还惦记她啊?”马交虎道:“扯淡,我惦记她干什么,不是关系好么,我随便问问。”云凤娇就又嫣然含笑,道:“你了?”马交虎茫然道:“我什么?”云凤娇轻语道:“你结婚没?”马交虎打趣道:“我女朋友还在丈母娘肚里嘞,和谁结婚?”云凤娇的眼神蓦地闪出一丝光亮,道:“你在前台盯着,我给你开瓶饮料。”说着话,便扭头打开立在墙角的冰箱。马交虎推辞道:“我刚吃过饭,不渴。”云凤娇拧开饮料瓶盖放在他手中,道:“我还记得,你冬天爱喝冰冻饮料,对不对,这个习惯没改吧?”马交虎道:“没改,网吧就你一个人吗?”云凤娇立在他旁边,道:“夜班我表哥过来看。”马交虎坐在前台内的椅子上,举目环视一圈,道:“四十台电脑,在师院这可算大网吧了。”云凤娇道:“这几天隔壁在装修,听说要进六十台机器。”马交虎道:“那不是抢你家生意吗?”云凤娇道:“没事,有钱大家挣呗。”马交虎道:“行,我明天上班。”云凤娇忙道:“别啊,现在就开始,我打电话给我表哥,不叫他过来了。”马交虎眉头微蹙,道:“有这么急吗,我不得回去准备准备啊?”云凤娇歪着小脑袋,道:“你一个大男人准备什么?药膏牙刷、脸盆毛巾?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马交虎问道:“你几点回家?”云凤娇道:“今天不回去了。”马交虎道:“为什么?”云凤娇笑盈盈道:“陪你玩游戏!”言毕,姗姗而去。

    这世间说大不大,总能遇见熟悉的人,说小也不小,总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高中的时候,马交虎和云凤娇都是记者会会员,经常在一起作采访,写些黑板报什么的,久而久之,关系自然就很密切。只是由于父亲马仁卿去世,这才身不由己不天各一个。于今偶然邂逅,也算给这几天凌乱彷徨,惨淡不堪的心灵,填补了些许慰藉。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卷起透明门帘哗啦啦乱荡。

    马交虎起身离开前台,准备关上玻璃房门,当走到大门口,定睛往外看时。

    只见白雪纷纷下,有个修长身影从远处跑来。

    马交虎忙迎接出去,喊道:“你慢点,小心滑倒。”夹着一股幽幽馨香,云凤娇差点扑进他怀里。马交虎嗔道:“下这么大雪,你跑什么跑。”云凤娇仰起红扑扑的小脸,道:“喏,这是给你买的药膏要刷,脸盆毛巾没买到,你先用我的。”马交虎道:“我用你的,那你用什么?”云凤娇莞尔一笑,道:“没事,我又不嫌你脏。”马交虎随口道:“你不嫌我脏,我还嫌你脏了。快到空调下暖和会,冻坏了吧?”云凤娇便依言走到空调下,使劲跺跺脚,道:“还行,刚才跑得浑身热乎乎的。”马交虎问道:“你不回去,你妈不担心啊?”云凤娇满不在乎的道:“开网吧经常这样,等会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马交虎看一眼电脑上的时间,道:“这都快十二点了,你什么时候打电话?”云凤娇道:“不急,陪你聊会再说。”马交虎道:“你先给你妈打个电话,咱们咱聊。”云凤娇双手掐腰,装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道:“怎么上学的时候你管着我,现在还想管我?我可是网吧老板,请主意你的身份。”马交虎不以为然,道:“哟呵,敢给我摆谱?信不信我一发功,叫你生不如死?”云凤娇不屑道:“吹牛,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叫我生不如死。”马交虎遂张牙舞爪逼过去,桀桀笑道:“我知道你怕痒,老夫可发功了。”云凤娇忙闪身躲开,可怜兮兮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胳肢我,我现在就给我妈打。”马交虎催促道:“这还差不多,快打。”云凤娇拿起话筒,道:“行,我打,怎么六七年了,你还是这样?”马交虎道:“什么样?”云凤娇道:“跟个小孩似的,没个正行。”马交虎道:“那是因为本尊心态好,长聚浩然正气于胸。”云凤娇忍俊不住,噗呲笑出声来,道:“浩你个头,看你傻样吧。”边说话,食指边摁出一串号码,又捋起鬓角秀发,将话筒贴在耳朵上。

    少顷,电话接通。

    云凤娇满面含笑,道:“妈,我不回去了......好的。妈,我刚招个网管,你知道是谁吗......你猜猜......你真笨,马交虎啊......对,就是他,还到我们家吃过饭,你还记得啊......嗯,放心吧......您也早点睡,晚安。”

    就在这时,大厅有个男年轻喊道:“网管,刷夜开始了吗?”

    云凤娇撂下话筒,回道:“十点就开始了,你要刷夜吗?”

    那男青年疾步走来,将五十块钱放在前台上,道:“再给我拿两瓶红茶。”

    马交虎闻言从墙柜上拿下两瓶,转身递给他。

    云凤娇落座摁点几下鼠标,接着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纸币,道:“开好了,找你钱。”

    男青年接过没走几步,回首问道:“云老板,一会咱们玩游戏吧?”

    云凤娇脉脉含情看着马交虎,道:“今天没工夫陪你们玩,我有事。”

    男青年审视马交虎几下,返回坐在十七号电脑前。

    马交虎十分好奇,道:“娇娇,你经常陪他们玩吗?”云凤娇站起来面对着他,道:“人少的时候,无聊。”随即玉颊泛起晕红,道:“你别叫我娇娇,难听死了。”马交虎道:“难听什么,以前我不都这么叫吗?”云凤娇凑前沉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别再叫我娇娇了。”马交虎略点一点头,道:“明白,云老板。”云凤娇冲他瞟个白眼,道:“不许你叫我老板!”马交虎道:“娇娇也不行,老板也不行,那你说我叫你什么?”云凤娇垂首想了片刻,道:“算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马交虎道:“要不,我叫你小云云?”云凤娇遂小粉拳一挥,道:“你敢叫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第六十六回 男人的胡思乱想

    从此,马交虎晚上值班,下午去找马金萍,顺便拜访有家庭背景的同学。孰料忙忙碌碌数日,皆无功而返。

    这天晚上,青鸟网吧。

    想必都玩过打仗对抗游戏,就是由某人建个房间,然后分成警/匪两队(电脑会根据两边实力,随机分配队员),进行房屋巷战或保护人员之类。当晚在网吧玩游戏的人并不多,大约有十几个。等大家都开好刷夜,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云凤娇坐在前列一台电脑前,用鼠标点开游戏程序,右臂竖起招一招手,唤道:“马交虎,你过来,这个游戏你会玩吗,会玩的话我们俩来打比赛。”马交虎走去立于她身旁,弯腰仔细观察片刻,才摇了摇头,道:“没玩过,不会。”云凤娇抬起脑袋,笑道:“你真笨,咋连这个都没玩过?现在没事,你坐下我教你。”说着话,伸手摁下旁边电脑开关。马交虎鄙夷不屑,道:“学这个干嘛,又不能当饭吃。”云凤娇仰脸看着他,道:“你是网管,后半夜不玩游戏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晚班要值到早上八点,夜里不能睡觉,敢睡觉我扣你工资。还有啊,万一电脑死机,或出现什么问题,你必须得给人解决了。”马交虎闻言满不在乎,道:“放心,几年前我就会玩笔记本了,这种台式电脑,一般问题还难不住本小爷。”云凤娇起来将他按椅子上,道:“我不管,那你也得陪我玩会。”马交虎无奈道:“行行行,我陪你。”云凤娇便斜肩给他建立账号,不厌其烦的挑选角色,不知不觉中,整个人几乎倒入他怀里,女孩特有化妆品馨香,即从乌黑秀发上、修长玉颈上冉冉钻入鼻孔。马交虎僵硬的向后仰着,道:“好了没?”云凤娇聚精会神瞧着屏幕,道:“你喜欢那个人,戴眼镜的你觉得怎么样?”马交虎侧身探一眼,道:“不怎么样,太丑了。”云凤娇又问道:“那这个头戴红布条的嘞?”马交虎道:“太粗野。”云凤娇划过,又用鼠标点开另外一个角色,道:“喏,这个蒙面的总行了吧?”马交虎道:“我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要蒙面。”云凤娇嘀咕道:“真难伺候,你......”蓦然转首,小嘴恰好碰在他左脸上。马交虎登时愕然,道:“你、你敢偷袭我!”云凤娇粉颊泛起红晕,小声叱道:“滚,谁教你挨这么近!”马交虎捂住左脸,道:“老天爷啊,我这珍藏二十多年的初吻,被这个野蛮女人掠走了,你快还给我!”云凤娇面对面瞧着他,嗔道:“还你个头,得了便宜还卖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马交虎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神情,道:“谁得便宜卖乖了,明明是你先亲我的。”云凤娇眨了眨杏目,道:“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还给我。”看着面前娇艳欲滴,呢喃软语的妙龄女孩。马交虎“咕咚”咽两下口水,眯眼道:“这话是你说的,别后悔!”云凤娇柳眉一蹙,毫不畏惧道:“我说的,你能把我怎么样?”马交虎的脑子嗡得一响,挺身凑在她樱唇上。云凤娇猝不及防,霎时瞪大杏眼盯住他动也未动。马交虎猛烈亲了几下,向后撤开,道:“刚欠我的,还给我了。”云凤娇不由羞得面红耳赤,尚难以置信他会如此作为,骂道:“你、你个臭不要脸的,找死啊!”马交虎双手搂住她往怀内使劲一揽,恐吓道:“你再骂一句?”云凤娇禁不住浑身发颤,嘴唇微微哆嗦半天,方扭过头拿起鼠标,道:“懒得理你!”但并未从他怀内挣脱出来。马交虎耳语道:“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再试试?”云凤娇听了默不作声,用鼠标胡乱点选游戏角色。

    二人谁也不说话,正尴尬之时,

    有个身穿羽绒服女孩走来,道:“云姐,拿瓶果汁。”

    云凤娇匆匆站起身,捋了捋鬓角秀发,低眉垂眼道:“多少钱的?”

    “五块的吧。”羽绒服女孩看着马交虎,道:“姐,这是你男朋友啊?”

    云凤娇答非所问,道:“你自己拿吧,待会再给钱。”

    羽绒服女孩懒洋洋打个哈欠,走向网吧前台。

    马交虎说道:“我去吧。”跟在后面,问她:“要什么?”

    羽绒服女孩指着柜上其中一种饮料,道:“蓝瓶的。”

    马交虎取下高高举起,问道,道:“娇娇,这个多少钱?”

    云凤娇应道:“上面那排都是五块。”

    羽绒服女孩接过果汁,惑然回头,道:“姐,你小名叫娇娇啊?”

    云凤娇扭扭捏捏,道:“不是我小名,是他瞎叫的。”

    那羽绒服女孩笑盈盈道:“我知道了,这个名字是专属的。”尔后,返回原座。

    马交虎拿笔将收款记在本上,抬头望了望云凤娇。见灯光照耀下,她坐在那里也瞧着自己。遂笑了笑,坐在前台内察看刷夜人数。

    立式空调上面一根红绸条,被暖气吹得呼啦啦飘荡。电脑右下角,时间显示两点二十七分。墙角几个玩家可能困了,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雪停了,外面满地银白。

    突然之间,马交虎心里异常烦闷,仿佛有件什么事亟需处理,但具体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便走在大门外,点燃香烟猛吸了两口。

    不远处的马路上,一对情侣手牵手走进师院。

    这两个单位离得很近,间隔约莫几十米。站在青鸟网吧门口,可以看到师院岗亭里的保安。

    香烟抽完,脑子变得晕晕乎乎。马交虎的思绪开始紊作一团:“如果我还上学,最起码也能考上师大。都怪我爸,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等我快高考了,才生那么一场大病。要是他晚生病两年,我现在早大学毕业了。看看现在,不管我到哪,一说高中都没毕业,谁也看不起!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回来,待在江北多好,程程爸妈那么厉害,要是我们俩结了婚,有她爸妈当靠山,想干什么干不成?我也真是,怎么就那么傻,为那一万多块钱,非要偷偷跑回来。还有马金萍,也不知道去哪了,要是那天我不打她,她肯定会一直跟着我。对啊,反正也没打算和她结婚,她跟谁睡觉关我屁事,而且还能靠马图财的关系,多给公司拉点业务。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找不到了。萍萍啊,你快回来吧。等你回来,我再也不打你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只要能帮我把公司搞起来。对了,萍萍还说,马图财给过她两万块钱,我真傻,当初就应该把钱全留下来,她没钱那也去不了,就得乖乖给我回来。要是有那两万块,也不至于混成这样。萍萍你在哪啊,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想到这里,又点燃一根香烟,接着暗自琢磨:“也不知大蛋和秀琴怎么样了,他们俩能把公司撑下去吗?大蛋人太老实,又没什么文化,去上个班打个工还可以,做生意肯定不行。不过有何静静在,他们三个人应该能干好吧?何静静家关系,虽然比不上冯程程家,但在滨海也算是有头有脸,一般人也不敢欺负,她对我又那么好,明天回去找她?不行,我得先问清楚,舅舅使了什么手段,才把我家房子骗到手的。可要打听这个事,何静静应该能用的上啊,她家关系那么好,随便一问就知道了。”他正在这胡思乱想。

    网吧门“吱呀”轻响,走出一个娇小身影立在他背后。

    马交虎并未察觉,只见他缓缓蹲下身来,又暗付:“云凤娇虽然长得也很漂亮,但比起马金萍、何静静,可就差那么一层意思了,更别提冯程程了,她好像对我还有点意思,否则的话,我刚才那么做,她肯定会生气!以前上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喜欢我?分开这么久,也不知张晓丽怎么样了,估计正和王文龙躺在哪个宾馆房间里,抱在一块睡觉呢,唉,她也够可怜的,可怜吗?过不下去就离婚啊,干嘛非要给老公戴绿帽子?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也真傻,居然要等她离了婚,然后再和她结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她这种人不值得可怜。照这么说,我还找马金萍有毛用?干脆回公司继续干,等老子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也不对,我这次出来,也不全是为了找马金萍,那是因为什么?因为程程?或是因为在何静静跟前丢了面子?这几个人当中,还就抱着张晓丽比较舒服,特别是她喊叫时,那声音一听就特么的来劲。等那天有时间了,老子得再找她叙叙旧。”想到这,就忍不住浑身发烫。

    “喂,你蹲在这干什么?”那个娇小身影忽然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交虎腾地窜起来,转过头喝道:“谁?”只见云凤娇捂嘴咯咯而笑,道:“大笨蛋,是我。”马交虎长吁了口气,道:“是娇娇啊,你可吓死我了!”云凤娇打量着他,问道:“傻子,你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马交虎像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忙背对着她伸右手捂住裤子,道:“没、没什么。”幸亏是黑夜。云凤娇双脚跳起一蹦,挡在面前打量着他,道:“藏什么好宝贝了,快给我看看!”马交虎顿时窘得满脸通红,道:“没藏什么。”云凤娇不依不饶,抓住他的胳膊往外拽拉着,道:“我不信,给我看看!”马交虎顺势用左臂将女孩拥在怀里,附耳道:“真想看?”云凤娇慌低下螓首,道:“随便你,不给看拉到。”马交虎慢慢松开右掌,道:“你看!”待云凤娇查清原由,转身就往网吧里跑,口中还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马交虎哈哈大笑,道:“不叫你看你非看,这下知道了吧。”云凤娇躲在门内杏眼圆睁、似嗔似怨,道:“你别想进来了,给我死外面吧!”马交虎指着她,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进就不进。”云凤娇鼻子冷哼一声,走进前台里。

    有民谚曰:下雪不冷化雪冷。这雪一止,比下雪时候冷上何止数倍。

    刚才可能因为乱七八糟的想事情,注意力转移,待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并未觉得有多冷。现在站了不大会,就觉得冷风刺骨、犹如刀割。马交虎在地上“咚咚咚”跺了会脚,等脚底板有些热乎,又蹲下身寻思:“云凤娇长得大眼睛、小腰身,人也还算漂亮,又对我这么好,还有那点意思,都好久没碰女人了,先拿她败败火也好。”许因良心发现,转念随即否认:“我要这么做,那不就害了她吗?人对我这么好,我可不能害她,还是明天找张晓丽吧。可张晓丽现在是王文龙的情人,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吗?估计不会,还是算了。即使会,一想起她和王文龙经常那样,也没什么兴趣了。这几天总想马金萍,心里憋得太难受了,如果再这样下去,非憋出病不可。对,还有何静静,明天去找她,如果她同意的话,我可以和她结婚,这样就不算害人了。”想到这里,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打个哆嗦,走到门前,喊道:“娇娇,开门。”

    爱情,这个人类古老而又新鲜的话题,仿佛是人类心知肚明,却永远又无法揭开的迷。说到爱情,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它是人类最高级,最神秘的一种情感。谈到爱情,自然延伸到男人、女人、婚姻三个方面。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水与火的缠绵,是爱情神话的起源。而男人和女人在追寻爱情这朵玫瑰芬芳的同时,也承受着被刺的痛苦。一个男人如果彻底喜欢上一个女人,往往会表现得很自卑。因为彻底喜欢,所以常常害怕自己配不上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想要从各个方面,匹配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外貌、工作身份,都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匹配。很多女人,有时候不理解男人这种行为,认为他们没有必要攀比,或者自卑。但是,当深爱上一个人时,自卑永远占据主导心理,这里不分男女。

    马交虎对何静静就是这样,但又不想承认他爱上了她。

    网吧玻璃门经内外冷热吹拂,上面全是雾气,变得迷迷糊糊,看不清楚里面什么状态。

    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

    马交虎靠墙点根香烟,继续天马行空的思索:“静静不同意怎么办,我不能硬来吧?不过看她对我的样子,应该会同意。还是算了,忍忍再说吧。”突然灵光一闪:“换做云凤娇,我要把她那样,她会不会缠着我,非跟我结婚?”

    就在这时,网吧门忽地拉开。

    云凤娇杵了他两拳,道:“你傻啊,不叫你进你就不进了!”

    马交虎脱口而出,道:“娇娇,你会跟我结婚吗?”

    云凤娇闻言顿时一怔,道:“你说什么?”

第六十七回 爱的深与浅

    马交虎揉了揉肩膀,凑近女孩白皙脸庞,别有深意的道:“走,咱们到后面去说。”云凤娇惑然不解,道:“什么事神秘兮兮的,在这不能说吗?”马交虎手指拢了拢她额头长发,道:“当然是悄悄话,就说给你听。”云凤娇略作思索,道:“好,看你能耍什么鬼花样。”转身迈入大门。黑暗之中,马交虎微微一笑,将半个烟头仍在地上狠踩几脚,忙紧随其后。云凤娇止步网吧前台外,冲大厅内喊道:“婷婷,你先帮忙看会儿,我有点事,马上回来。”适才那个买饮料的羽绒服女孩,闻喊站起来,道:“好的姐。”云凤娇道:“谢谢。”

    此处房屋类型,属于那种老式民建宅院。前方五间是网吧大厅,右侧盖有一间门楼。后方乃个偌大院子,三间堂屋住着房东。堂屋左厢租做网吧库房,右厢租做了小厨房。厨房旁是个铁制楼梯,上去直通二楼。二楼右边三间房子,全是网管宿舍。

    马交虎就住在最右边这间,云凤娇说是为他起居方便。

    两人“吱吱呀呀”踩着厚厚积雪,蹑手蹑脚上到二楼。虽然才高这么一点点,但寒风却比院里猛烈许多。

    云凤娇小声嘀咕,道:“冻死我了,你冷吗?”说着话推开宿舍房门,刚要摸索电灯开关。即被马交虎揽腰搂住,喃喃耳语,道:“娇娇,我爱你。”云凤娇不由得浑身一颤,急忙向后仰着脖颈,道:“你干什么,快松开我!”马交虎也不理会,猛然使劲抱起她,旋贴面温柔亲吻,旋抬脚往后踹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大响,房门落锁紧闭。

    云凤娇口中呜呜囔囔,道:“马交虎,你想找死啊!”马交虎把她扔在床上,沉声喝道:“给我闭嘴!”遂扑了上去。云凤娇黑暗中睁大眼睛,道:“你敢!”马交虎又俯首亲吻着她,道:“有什么不敢的!”云凤娇躺着动也未动,慌闭上一双俏目,道:“你别后悔!”马交虎仿佛没听见似的,依然我行我素。

    少顷,宛如猫叫一样的声音便回响于深夜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唰”的亮起灯光。

    但见马交虎缓缓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点燃一根香烟。云凤娇则满脸红晕,杏眼迷离的瞧着他英俊的脸庞。马交虎吐出几团白雾,垂首问道:“你饿不饿?”云凤娇趴过去,小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道:“刚才不怎么饿,现在有点了。”马交虎诧异道:“为什么?”云凤娇挥粉拳捶他胸口一下,道:“讨厌,你说呢。”马交虎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云凤娇羞人答答,道:“你折腾人家了半天,人家能不饿吗。”马交虎道:“这么说,是我错了?”云凤娇眨眨杏目,道:“不是你错还是谁错,你还想抵赖?”马交虎道:“我哪错了?”云凤娇道:“你、你欺负我。”马交虎道:“这话叫你说的,我累得跟牛一样,你躺这光享受了,怎么是我欺负你?”云凤娇柳眉微蹙,道:“你再给我说一遍?”马交虎道:“不对吗?你看看我满头大汗的。”云凤娇打量他几眼,道:“活该,谁叫你霸王硬上弓来着。”玉掌轻拭着他脸上的汗水。马交虎道:“怎么是霸王硬上弓,你不是也没拒绝么。”云凤娇拉被子给他掖上,翻个白眼,道:“姓马的,你看我好欺负是不?”马交虎道:“是,怎么样?”云凤娇狠狠掐他一下,恐吓道:“你给我等着!”马交虎摁灭香烟,顺势抓住她小手,贱笑道:“等什么等,再欺负你一会!”

    北风呼啸,吹得枯枝瑟瑟摇曳。

    叫婷婷的羽绒服女孩,见后门忽地拉开,忙起身道:“姐,刚有个上机的。”云凤娇捋了捋鬓角秀发,道:“几号机?”婷婷指着第三排其中一台电脑,道:“十七号,钱放前台上了。”云凤娇螓首点了点,道:“知道了,谢谢你。”马交虎进来站在她身边,道:“你吃什么,我去买。”云凤娇低眉垂眼,道:“天都快亮了,哪还有卖东西的,你等着,我去给你煮完泡面。”说完,转身姗姗走向厨房。叫婷婷的女孩又道:“马大哥,还没给人找钱呢。”马交虎望着门外长舒口气,过去坐在前台内,道:“多少钱?”

    爱情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感觉,两个人从彼此欣赏到相互熟悉,从牵手拥抱到享受恩爱,是一个逐渐升华的过程。陷入恋爱中的情侣,会对彼此不由自主的产生生理渴望,迫切想了解对方的一切,对方的身体特征、心理想法,所有的喜好和习惯等等。生理渴望和心理情感有所共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爱情。

    男生如果深爱某个女孩,通常有以下几种迹象。其一:把心爱之人放在心里,不是挂在嘴头。挂在嘴头的爱,永远也比不上珍藏在心里的爱。有些男生尽管嘴上热情万分,但行动却格外冷漠,这并不是真正爱情,是在表演爱情。而那些对女孩深爱的男生,会把这种爱转化成一种体贴的关怀,以及细心的呵护,用实际行动来诠释爱的内涵。其二:如果男生深爱某个女孩,会为她尝试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而为了女孩甘心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叫真情流露。其三:男人自古都是很爱面子,讲尊严的高级动物。即使是在窘迫不堪情况下,也没哪个男生轻易放弃尊严。若有男生甘愿为某个女人舍弃尊严,那证明是真爱无疑!其四:男生爱上某个女生,嫉妒心理会变得非常强烈。世间什么东西都可以歉让蔑视,唯有爱情是自私且不容侵犯的。如果男生并非深爱女孩,那他对她的日常交际自然也不屑一顾。如果男生真爱女孩,势必在乎女孩的任何空间。别说交往异性朋友,就连稍微接触个男生,也会埋下嫉妒的种子,并会生根发芽。其五:男生深爱某个女孩,会毫无顾忌的袒露自己的私密空间,当全部(家庭、交友、工作、财物、喜好等等状况)都以诚相待,也就意味着这个男生,已将心里打扫干净,准备将女孩铭刻于心。其六:男生和女孩发生关系后,会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比如说女孩是第一次,深爱女孩的那个男生,会立刻询问女孩的感受,有没有被自己的粗鲁行为弄疼了等等。如果男生在发生关系后,只是一种心旷神怡的状态,对女孩不管不顾,那说明他只是为了占有而已。其七:深爱女生的男生,会变得絮絮叨叨。并会在手机里、朋友圈发些与女孩相关的信息,来记录两个人亲密的情感。

    综上七种迹象所述,马交虎只占一、四、七其中三种。如果是这样,又证明什么呢?并非证明不爱她,而是证明他爱的不够深。

    女孩深爱男人,相对却比较简单。总结一下,且分为三种迹象。其一:好奇、啰嗦。女孩深爱某个男生,会变得十分感性,对男生所有经历都充满好奇,常想迫切走近男生心里,察看男生的隐私,并询问些她想知道,而男生不想回答的事情。其二:迁就、黏人。女孩深爱某个男生,会把他看得独一无二,当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会形影不离的跟着,那怕半秒钟看不见,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除了这个男生,女孩对任何事都没什么兴趣,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所以就会百般迁就、逆来顺受,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其三:恐惧、控制。女孩深爱某个男生,恨不得说上一辈子的话,毋论你想不想听,不管这些话有没有用。并且会神经质的莫名产生恐惧,害怕这个男生会突然不爱她了,因此就忍不住想掌控男生所有行踪和作为,来抚慰自己的不安心理。

    自从二人这晚两番亲热之后,云凤娇的性情突然大变,对马交虎的日常态度,于上三种迹象基本吻合。每当闲暇之余,她总是或坐或站在他旁边,小嘴不厌其烦的说个不停,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每当发现他和别人在网上聊天,她立刻就跑过去,不管聊天对象是男是女,都要翻开记录仔细查看。每当他因事外出,那怕只是去买一盒香烟,她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光阴荏苒,日子就这么飞驰年底。

    马交虎虽非情场风月老手,但也经历过几段悲喜交加的情感。久而久之,便忍受不了这种约束和质疑了。这也跟父亲马仁卿的英年早逝,母亲蒋桂芝的任其自流有莫大关系。再加上舅舅蒋楚生的刁钻刻薄,亲朋好友的冷漠无情。使得他磨练出一种孤独高傲,独立自主的性格。可如此一来,两人就产生了隔阂与矛盾。常常拌嘴在所难免,大吵大闹却也没发生过。

    当然,人跟人皆有不同。有些男生喜欢叫女孩管着,有些男生秉性偏放荡不羁。

    周六早上八点,网吧内空无一人。

    云凤娇准时前来接班,见满地都是矿泉水瓶、泡面火腿肠包装、瓜子壳什么的。不由得柳眉微蹙,道:“阿虎,怎么也不收拾一下?”马交虎懒散走到大门外,深吸口气打个哈欠,道:“人刚走么,还没来得及。”云凤娇嘟起小嘴,道:“你怎么也不管管,这么脏还得我收拾。”取下背包,抬手“啪”的摔在前台上。把门外的马交虎吓得一跳,转过身瞧了瞧,道:“你先放那吧,我抽根烟再打扫。”言毕,点燃一根香烟。但没抽几口,便猛烈咳嗽起来。云凤娇不禁埋怨,道:“整天就知道抽烟,你看你都咳成什么样了。抽吧,哪天抽死你就好了。”她这话本是一片好心,欲劝他少抽点烟。孰料马交虎一听不高兴了,道:“闭嘴,吃你油条去!”云凤娇走到他旁边,道:“有抽烟的钱,你还不如去卖件衣服嘞,看看你身穿的,都多久没洗了。等会脱下来,趁没人来我给你洗洗。”马交虎闻言面无表情,道:“啰嗦什么,我愿意。”云凤娇小心奕奕,道:“大早上的你这怎么了,跟谁生这么大气?”马交虎望着师大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道:“没什么,有点困。”云凤娇柔声道:“那先你去睡吧,等会我妈妈也来,我叫她看一会,上街去给你买身衣服。”马交虎脸色阴沉,道:“怎么,我穿这身衣服给你丢人了?”云凤娇嫣然含笑,道:“没有,我觉得你是网吧老板,每天有这么多人看到,就这一身衣服多寒酸啊。”马交虎正色道:“搞错了吧小姐,你才是网吧老板,我就是个网管,给你打工的。”两句话噎得云凤娇哑口无言,顿时立在当场,呆呆沉默良久,方道:“我们俩都打算结婚了,你干嘛还这么说?”马交虎长吁了口气,继而牵强含笑,道:“对不起,我脑子里有点乱。”云凤娇拥住他的胳膊,道:“阿虎,咱们再请个网管吧?”马交虎惑然道:“请网管干什么,我们俩不行吗?”云凤娇仰起小脸,道:“行是行,瞧你这样我心疼,请个网管来值夜班,你每天就能晚点起床了。”马交虎俯首看着她,道:“没事,昨晚上刷夜的人太多,累坏我了,待会睡一觉就好了。”云凤娇叹道:“早知道这样,昨晚我就不回家了。”马交虎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你爸妈昨晚叫你回去干嘛?”云凤娇扑闪扑闪眼睛,道:“你猜?”马交虎沉吟片刻,道:“是不是问咱们俩的事?”云凤娇点了点头,道:“聪明,听老妈说,要是你同意的话,想叫咱俩明年五一结婚。”马交虎茫然道:“可我没房子啊,结了婚我们俩住哪?”云凤娇笑道:“老爸说,要是你同意五一结婚,就准备过段时间,在这附近给我们买一套。”马交虎闻言大悦,道:“全款?”云凤娇答道:“不是,分期付款。”马交虎脸色立即又暗淡下来,道:“哦,那到时候再说吧。”云凤娇蹙眉道:“什么到时候再说,就剩四个多月了。”马交虎问道:“你这么想结婚?”云凤娇反问道:“当然想了,你不想吗?”马交虎漠然道:“我还没想好。”云凤娇贝齿一咬樱唇,道:“你什么意思?”马交虎笑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这几天仔细想想,然后再告诉你爸妈。”云凤娇盯住他,道:“多久?那你要是想不好呢?”马交虎不假思索,道:“那就等明年十月一再说。”云凤娇表情愕然的注视他半天,质疑道:“阿虎,你不会还有别的想法吧?”马交虎闪烁其词,道:“没有,我就是有点怕。”云凤娇追问道:“你怕什么?”

第六十八回 悄语网吧

    恐婚症:是种非常有代表性的现代生活现象。发病缘由之一,是因社会舆论对婚姻的负面生活过度宣传和解读。这些个无良媒体为了提高所谓收视率,每每公开大放厥词,又是剖析又是调解,无形之中,就给尚未走进婚姻、或即将走进婚姻的人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有人说男人恐婚,无外乎有以下几点:一是因财力不足,二是怕承担责任,三是没有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五是托词以事业为重,六是不想受到家庭束缚。七是太看中门当户对。

    倘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七点纯属特么的扯淡。全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吃饱了撑的人的蛊惑。先有名言:成家立业!什么是成家立业?意思是先成家,继而才能后立业。成家之后,毋论生活中遇到什么艰难吓阻或荆棘挫折,至少有人能替你出谋划策,能陪你风雨同舟;在走投无路时,至少有人能替你拨开云雾,能陪你东山再起。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那一个不是先笼络人才,培养自己的左膀右臂?谁见过孤身寡人,能成就一番大业的?不信诸君睁眼瞧瞧,现实社会中那些个商贾显贵,如果没有几个帮手,谁能独占高楼?所以说,没事千万别看什么狗屁心灵鸡汤、成功秘诀,这些东西都是不负责的夸夸其谈。当你成功之后,也许比他们演讲的还要华丽动人。

    马交虎之所以恐婚,不是怕承担责任,就目前状况来说,而是怕承担不起家庭责任。他怕结二人婚以后,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能否长久。更重要一点,是对他自己心里深爱之人,究竟是否云凤娇,还持怀疑态度。

    其实有了这种情绪的人,也千万不要紧张。谨慎对待婚姻的想法是对的,但因为谨慎而放弃婚姻是不可取的。结婚并且能幸福生活一生的人有很多,如果你不去尝试,怎么能体会到婚姻带来的快乐呢?婚姻是一双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你拒绝穿鞋,也许避免了因鞋子不合脚而磨出血泡,但也可能因赤足行走而踩到钉子上,到那个时候,你或许会意识到,婚姻其实也是对爱情的一种保护。

    云凤娇则不然,她见马交虎如此对待感情,就产生了质疑,以为他心有另属。女孩嘛,当第一次把全部身心奉献给某个男生,又得不到肯定答案,有这种想法是无可避免的。

    隔壁装修完毕开业,叫作悄语网吧。一听名字,就是个浪漫而忧伤的女孩起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悄语网吧开业后,青鸟网吧的生意非但没有急转而下,却比以前更加红火。

    每天下午睡醒,马交虎便到隔壁溜达溜达。不是因为悄语网吧的电脑配置高,而是他想躲着云凤娇。

    俏语网吧的老板名叫徐慧娟,是位年逾不惑的中年妇女,长得皮肤白净,鼻梁上常架个近视眼镜,虽属徐娘半老,但也风韵犹存。见人都是满脸含笑,吐字珠圆玉润。

    马交虎立门口咳嗽一声,道:“徐阿姨,干嘛呢?”徐慧娟闻问,即笑吟吟道:“虎子,睡醒了?”马交虎走进门内,言道:“嗯,生意怎么样?”徐慧娟屈指压一压眼镜腿,从镜框上面看着他,道:“还行,就是有点忙不过来。”马交虎道:“那怎么不雇个人?”徐慧娟道:“年底了,人不好找。”马交虎坐在前台对面电脑前,道:“晚上没人看吗?”徐慧娟往门外扫视一眼,道:“有,我女儿。”马交虎听了一愣,惑然道:“徐阿姨,你还有个女儿?我来这么多次,怎么没见过?”徐慧娟侧首言道:“她都是睡到半夜才来,虎子,你要玩吗,要玩我给你开台机器。”马交虎略作迟疑,道:“玩会也行。”徐慧娟和颜悦色,道:“你没事常过来,有些问题阿姨不懂。”边说话边给他打开一台电脑,当然不会收费,而且也不限时。马交虎满口应允,道:“不懂就叫我,反正离这么近。”徐慧娟手中晃着鼠标,道:“吃饭没?”马交虎按下电脑开关:“还没。”徐慧娟问:“凤娇呢?”马交虎双眼盯着屏幕,道:“在网吧值班。”徐慧娟小声道:“她是不是又偷懒了,没给你做饭?”马交虎遂摇了摇头,道:“做好了,我不想吃。”徐慧娟半信半疑,道:“不对吧,你小子起床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是不是又嘴馋了,想吃阿姨做的土豆炖牛肉?”马交虎嘿嘿一笑,道:“有点,你做的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徐慧娟嗔道:“臭小子,少拍马屁,那你先给我看着,阿姨去给你做。”

    “网管,再加两小时,等下给你钱。”有人喊道。

    马交虎遂走进前台,道:“几号机。”

    那人道:“五十七号。”

    网吧开业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因为时常串门缘故,二人的关系十分融洽。一旦电脑出现什么问题,诸如死机、蓝屏之类故障,徐慧娟自己处理不了,就会跑隔壁喊他帮忙。只要得闲,马交虎也有求必应,如果没时间,便会等忙完过来。相互帮助嘛,自然不会收取酬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是这个网吧网管。久而久之,有时忙到饭点,徐慧娟就会给他做顿好吃的,略表谢意。马交虎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徐慧娟的厨艺,经过几十年浸润磨练,自然比云凤娇那种小女孩,丰富高超许多。俏语网吧开业后,马交虎也是经常大饱口福。

    人与人之间莫非是两种人:有情有义者,无情无义者。如果前者都会做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样的人能结交甚广,人脉缘也颇多,在社会上也会立于不败之地,永远有属于他的一片蓝天白云。相反后者会孤立,会让人另眼相看,会被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拼弃,内心永远不会安宁,因为他自私狂妄贪婪心里装的全是自己的世界。

    扯远了(其实也没扯远,事实如此),言归正传。

    大约两个多小时,天色业已暗淡下来。

    只见徐慧娟手端一个冒着冉冉热气、半尺见圆的瓦罐,从后院疾步走进来,大声问道:“虎子,你在哪吃?”马交虎忙忽地站起来,道:“就这吧。”徐慧娟便走来将瓦罐放在电脑桌上,尔后搓搓手,道:“等这么久,都饿坏了吧?”马交虎十分诧异,道:“阿姨,咋这么长时间?”徐慧娟蔼然道:“家里没牛肉,我刚去超市买的,你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马交虎满怀歉意,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了。”徐慧娟道:“为什么?”马交虎道:“叫你来回跑半天,多麻烦啊。”徐慧娟道:“麻烦什么,反正我们娘俩等会也得吃。”马交虎道:“您这么一弄,我那还好意思吃。”徐慧娟道:“阿姨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先吃着啊,我去叫紫雪。”马交虎道:“紫雪是谁?”徐慧娟道:“我女儿,估计还在睡觉。”马交虎道:“那等紫雪来了,咱们仨一块吃吧。”徐慧娟道:“不用,厨房还有,咱们三个一人一罐,你吃你的。”说完,走向后院。

    俏语网吧所处房屋类型,与青鸟网吧相仿。只不过前面多了两间,后面多出几间房子而已。

    马交虎早饿得饥肠辘辘,当下拿起筷子,就着馒头,大快朵颐起来。他正在这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时。

    有个头束两条乌黑麻花辫,垂在左右柔肩前,面如盈月,眉似弯柳,目若秋水,琼鼻微翘,樱唇皓齿,体形修长,身穿黑色缀花套裙,腿裹肉色丝棉长袜,脚蹬真皮长靴的妙龄女孩,从后门走进姗姗行至跟前,道:“好吃吗?”

    马交虎旋呼噜呼噜吸口粉条,旋咀嚼着抬起头,道:“好吃,好吃!”那女孩便“噗呲”笑出声来,道:“你是饿死鬼托生呀,看你这吃相。”马交虎不由得一怔,半截粉条还挂再嘴上。那女孩言道:“够吗,不够我那份也给你。”马交虎慌将粉条吸溜口中,道:“够了,够了。”女孩又询问道:“要米饭吗?”马交虎忙道:“不要,就这还吃不完了。”那女孩缓缓坐在他旁边,道:“真有这么好吃?”马交虎目瞪口呆看着她,突然有种异样情感涌上心头,是什么异样情感呢,就是那种似曾见过,又未曾萌面,却又像十分熟悉的感觉。女孩笑盈盈,道:“问你呢,哑巴了?”马交虎咕咚咽了下口水,道:“问我什么?”那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道:“你不会是个傻子吧,我问你真有这么好吃吗?”马交虎不迭点头,道:“嗯嗯,好吃的不得了。”女孩单手支着下颚,袖口露出的手腕洁白如玉,侧身面对着他,道:“形容一下。”马交虎略作沉思,道:“阿姨做得这道菜可真是独一无二、独步天下、独占鳌头,怎么形容呢,此味只应天上有,人家那得几会吃。”女孩又噗呲一笑,道:“油嘴滑舌,这么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马交虎抬掌抹了抹嘴,道:“能堵住,这不是你问我么。”那女孩伸手拿起他的筷子,质疑道:“我才不信有那么好吃,我尝尝。”马交虎诚惶诚恐,道:“这双筷子用过了,我再去给你拿一双。”遂起身要走。那女孩言阻道:“不用,我不嫌你脏。”说着话,夹起两根粉条放在樱口中。马交虎眼神里充满期待,道:“味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女孩道:“跟平常一样,也没什么特别。”马交虎道:“那可能是你吃腻了,我觉得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就在这时,后门“哐当”踢开。

    徐慧娟又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瓦罐,叫道:“紫雪,帮我一下。”那女孩埋怨道:“老妈,你不会一次端一个呀。”站起正待迎去。马交虎早跨步而至,接住其中一罐,道:“阿姨,给我。”徐慧娟嗔骂道:“死丫头,白养你这么大了,你看看,还不如虎子懂事嘞。虎子,放在一起吃吧。”马交虎放下瓦罐,问道:“阿姨,她就是你女儿紫雪?”梅紫雪道:“怎么了,不行啊?”徐慧娟翻个白眼,道:“这丫头,怎么和你虎哥说话的?”梅紫雪柳眉一蹙,道:“妈,我凭什么叫他哥,看他那小样,还说不定我俩谁大呢。”马交虎妥协道:“你大行了吧,以后我叫你姐姐,那你......”话未说完。即梅紫雪打断了,道:“我喷,你才是姐姐。”徐慧娟道:“紫雪,你还吃饭不?”梅紫雪拒绝道:“不吃,这罐都吃不完。”马交虎笑道:“都瘦成排骨了,你还不多吃点?”梅紫雪道:“你才是排骨呢,你就是个排骨精。”徐慧娟歉然道:“虎子,你别介意,这丫头打小就这样,跟我和她爸也没大没小的。”转而对言道:“能不能少说两句,吃你的饭?”

    “阿虎,回来吃饭了。”云凤娇忽然出现在门口,喊道。

    马交虎站起身来,道:“那什么,阿姨,你们吃吧,我走了。”

    梅紫雪向云凤娇招了招手,道:“云姐,我妈做好了,过来咱们一块吃。”

    云凤娇面色不悦,道:“阿虎,你又蹭阿姨家的饭?”

    徐慧娟笑道:“没事,他不来我还不高兴了。凤娇,你也在这吃点?”

    云凤娇斜睨马交虎一眼,道:“不了,谢谢。”转身气呼呼离去。

    梅紫雪见状幸灾乐祸,道:“傻老虎,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人家都生气了。”

    马交虎脸显窘态,道:“什么媳妇,她是我老板。”忙走出大门。

    只听身后梅紫雪问道:“妈,他不是云凤娇老公吗?”

    徐慧娟回道:“不清楚,好像俩人在谈恋爱。”

    是夜,青鸟网吧前台处。

    云凤娇阴晦个小脸,道:“你没事别总往她家跑,行不行?”马交虎小心奕奕,道:“我就过去坐坐,你还真生气啊?”云凤娇目不转睛盯着他,道:“马交虎,你给我记住,这个网吧才是咱们家的,你老去她那算怎么回事?”马交虎便赔笑道:“大家都是开网吧的,帮帮忙嘛。”云凤娇皱眉诘责,道:“人女儿是计算机本科毕业,用你帮忙?”马交虎解释道:“我知道,白天她女儿不是不在么。”云凤娇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根本不是去帮忙!”马交虎茫然道:“那我去干什么?”云凤娇不假思索,道:“你就是见她女儿漂亮,想去看看。”马交虎道:“天地良心,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女儿,你别冤枉人!”云凤娇道:“我冤枉你?我都站在门口大半天了,你没瞧见?”马交虎道:“哪有,你刚到门口,我就瞧见了好不好?”云凤娇道:“放屁,我都站那十几分钟了。”马交虎道:“娇娇,咱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云凤娇道:“我胡搅蛮缠?你一双眼光盯着紫雪了,连我站半天都发现,你当谁不知道!”马交虎暗付:“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话诚不欺我。”云凤娇质问道:“姓马的,你又在心里骂我?”马交虎笑呵呵,道:“没有,我拿你俩做个比较?”云凤娇道:“我们俩谁长得好看?”马交虎道:“这话还用说,当然是你,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网管,这个游戏打不开!”网吧后排有人喊道。

    云凤娇道:“来了。”

    看着匆匆而去的娇小身影,马交虎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两个女孩,一个是云凤娇,另一个是梅紫雪。恍恍惚惚中,那两条乌黑麻变得越来越清晰。

第六十九回 游戏

    一年之中,网吧生意最好光景,大概当属于寒暑放假之前。因为这段时间,沉重的学习任务基本结束,大部分学生都归心似箭,也没任何心思上课了。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理相对比较松弛。所以毋论黑天白昼,屡有学生三五成群的涌入网吧,一是想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玩几天,二是看能不能找个网友,乘机见个面幽个会什么的。不言而喻,查找学习资料的学生们也有,然而这种人屈指可数,是寥寥无几的。因此网吧通常都是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这生意一好起来,人肯定也很忙。

    马交虎每天下午五点值班,至次日上午九点才能睡觉,然后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起床吃完饭接着上班,周而复始,孜孜不倦。正因为如此,去隔壁网吧串门的次数愈见减少。这云凤娇见能与他朝夕相处,自然十分高兴,频频叫老妈做些珍馐美馔,带给深爱之人聊表寸心。

    捱至十二点以后,人便越来越少,等包夜顾客确定下来,网管基本就无事可做了。

    梅紫雪便跑来隔壁,说要联机打游戏什么的,还说谁赢了谁请厉害玩家喝饮料,或请厉害玩家免费上网等奖励。她这么做明摆是一种促销手段,不过想借此吸引更多的人来玩而已。当马交虎听她叽叽喳喳讲完,便立刻明白了其用意,这么好的办法,谁又怎能托辞拒绝?

    于是,两个网吧各挑出七八台配置高的电脑,轮流做主机建平台,进行网络大战。

    这一开始吧,马交虎本没打算加入。可在青鸟网吧玩游戏的人实在太菜了,连输几晚上。马交虎心想:“送饮料请上网都是小事,问题是丢不起这人,凭什么他们网吧那么厉害,我们网吧这么菜?不行,我得给大伙争口气。”从此只要他一得闲,就坐下来琢磨各种玩法。

    这种游戏大家应该都知道,若使得一手好狙,在处于绝对劣势情况下,往往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使狙一般有六种技巧,分为甩、跟、闪、跳、瞬、盲等。

    马交虎精心埋头钻研几天,以为已经稳操胜券了。这天下午,便发信息约定晚上较量。网管是干什么的,整天就跟电脑打交道,对各类各款游戏,莫不驾轻就熟。谁见过哪个网管不会玩游戏的,没有吧?对于这件事,云凤娇并未察觉,值班到半夜十二点,依然打车回家睡觉。这是她老妈的特别规定,怕女儿总住在网吧,两个年轻人干柴烈火的,很可能会搞怀孕。当然,这也不是她老妈亲口所说,而是两个人缠绵之后,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分析出来的。

    当晚半夜一点,对战房间迅速建好,两厢十几个玩家,即兴致勃勃蜂拥而至。热火朝天混战七局,青鸟网吧以五比二大胜俏语网吧。

    马交虎得意洋洋发过去一条信息:“小丫头,虎哥玩得怎么样?”梅紫雪回道:“才几天你就玩这么好,跟谁学的?”马交虎又发个戴墨镜的图片,道:“小爷骨骼惊奇,谁当得起我师傅?”梅紫雪回个鄙视的表情,道:“我不信,你敢和我单挑吗?”马交虎道:“有什么不敢,建房!”少顷,梅紫雪道:“建好了,你进来吧。”马交虎信息:“先别急,咱门俩输赢也得有个惩罚。”梅紫雪便回复:“你说吧,怎么惩罚。”马交虎眼睛滴溜溜一转,发过去信息:“你要是输了,就大声叫我三声老公。”梅紫雪发个撇嘴的表情,回复:“大半夜没睡觉,你做梦了!”马交虎道:“那算了,我不玩了。”沉默片刻,梅紫雪方回复:“好,如果你输了怎么办?”马交虎信息:“那我就站在电脑桌上,大喊你三声老婆。”梅紫雪回个怒火的表情:“不行,还是我吃亏。”马交虎道:“那你说怎么办?”梅紫雪也回个戴墨镜的表情:“你要是输了,就过来当面叫我三声姐姐。”马交虎道:“一言为定!”

    不得不说,男人的游戏天赋与生俱来。两人抖擞精神,又大战五个回合。

    马交虎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放下鼠标活动活动手腕,发信息:“小老婆,快兑现诺言。”梅紫雪回复:“滚,谁是你小老婆!”马交虎信息:“你服不服?”梅紫雪回复:“姐姐什么都服,就是不服你!”马交虎信息:“好,我再让你三局!”

    二人进入房间,接着又对战三个回合。

    结果未出乎意料,仍以二比一结束。

    马交虎发信息:“叫不叫,不叫我今天虐死你。”梅紫雪回复:“我刚才已经叫过了,你没长耳朵吗?”马交虎信息:“真的?”梅紫雪回复:“当然真的,不信你来问问他们。”马交虎回复:“好,我马上过去。”遂忽地站起来,言道:“小王,帮我看一下。”言毕,跑向隔壁。小王应道:“好的虎哥。”

    道路两旁还堆有些许残雪,在冷冷月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马交虎疾步冲进俏语网吧,俯身在前台上,道:“我说小老婆,你到底叫没叫?”梅紫雪先是一怔,继而面红耳赤,道:“叫了。”马交虎恐吓道:“真的?那我问他们了。你要敢骗我,以后我让他们都喊你马嫂。”梅紫雪紧张兮兮的扫视一眼大厅,道:“你问呗。”马交虎笑道:“别看了,我一猜你就没叫过。”梅紫雪咬一咬樱唇,道:“你怎么知道?”马交虎道:“看你这样,大半天屁股都没动窝吧。你要是真叫过了,他们见我早就蹦起来了,还能一个个坐在那里,像傻子似的玩游戏?”梅紫雪道:“你狙跟谁学的?”马交虎道:“不是都告诉你了,这几天没事自己练的。”梅紫雪莞尔一笑,道:“练得不错,能教教我不?”马交虎摇头晃脑,道:“不能。”梅紫雪看着他茫然不解,道:“为什么?”马交虎道:“有规矩,这功夫传内不传外。”梅紫雪道:“谁定的规矩?”马交虎道:“当然是本掌门我了。”梅紫雪“切”了一声,道:“什么是传内不传外?”马交虎道:“这你都不知道,古代人的老婆叫什么?”梅紫雪想了想,道:“内人。”马交虎嘿嘿笑道:“对喽,我只传给内人。你要叫我老公,我马上就教给你。”梅紫雪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打死我也不叫。”马交虎道:“不叫也行,你把我背着送回网吧,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梅紫雪蹙眉道:“你沉得跟猪一样,我背不动。”马交虎道:“你怎么知道,我才百十来斤。”梅紫雪眨了眨俏目,道:“你这么高才一百斤,鬼才信!”马交虎道:“不是一百斤,是一百四十多斤。”梅紫雪又打量几眼,继续问道:“你有多高?”马交虎道:“大概一米七八。”梅紫雪道:“不错,体重和身高挺正比。”马交虎大声道:“别打岔,你到底背不背?”梅紫雪不屑道:“就不!”马交虎提高音量,道:“大家都来评评理啊,她说输了叫我......”梅紫雪忙出言阻止,道:“闭嘴!”马交虎道:“别楞着了,快点出来背我,反正外面又没人看到,你背到网吧门口就行。”梅紫雪无可奈何,道:“你个死老虎,整天就知道欺负我。”说着话,姗姗走出俏语网吧大门。黑暗之中,马交虎言道:“你准备好,我可上来了。”梅紫雪屈身歪腰,道:“废什么话,还背不背了?”马交虎闻言一踮双脚,扑上去趴在她后背之上。梅紫雪禁不住跄跄踉踉往前一冲,用力背起他,边走边道:“你好重啊!”马交虎双腿晃荡着,道:“重什么重,就这我两脚还耷拉着地呢。”继而口中大喊,道:“驾!驾!驾!小毛驴快点跑!”他这口中喊着,手掌还下挥打一下她的屁股。”梅紫雪戛然而止,怒道:“你要再这样,我不背了!”马交虎忙道:“好、好,我不动。”梅紫雪背他又走几步,哀求道:“真的不行了,我背不动了。”马交虎问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梅紫雪气喘吁吁,道:“叫什么?”马交虎道:“这就叫猪八戒背媳妇。”梅紫雪使劲一甩,欲将他掀翻在地,道:“你才是猪呢。”马交虎猝不及防,右手就下意识搂住她的脖颈。

    遂听“噗通”声响,二人一齐摔倒在残雪之中。

    接闻马交虎倒吸一口凉气,哇哇大叫道:“你快起来,折了!”此时,他右手还紧紧搂着对方脖颈。梅紫雪挣扎着埋怨,道:“你不松开手,我怎么起来!”马交虎听了忙松开她,双手随即捂住裤子,小声哼哼唧唧,道:“哎哟、哎哟,可疼死我了!”梅紫雪愕然道:“你怎么了?”马交虎蜷起身子,道:“疼死我了,差点叫你一屁股坐折。”梅紫雪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感到他正在浑身瑟瑟发抖,一时间惊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道:“什么折了,你可别吓人,是腿还是胳膊,快给我看看。”马交虎拨开她的手,道:“没事,过一会就好了。”梅紫雪急问道:“很痛么,要不要去医院?”马交虎摇一摇头,道:“你别说话,让我自己待会。”梅紫雪跪在他旁边,唬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时值凌晨三点左右,冷风刺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马交虎方缓缓坐起,道:“我没事,你回去吧。”梅紫雪惑然道:“你真的没事?”马交虎道:“骗你干嘛,真没事。”梅紫雪十分诧异,道:“你刚才不是说折了,什么东西折了?”马交虎道:“你别管了,快回去吧。”梅紫雪踌躇再三,道:“我还把你送回去吧。”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上拽起。马交虎便站起来,弯腰俯首调整片刻,试探着朝前迈腿。梅紫雪小心奕奕,道:“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马交虎道:“现在好了,刚才疼得我浑身冒汗。”梅紫雪道:“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道:“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梅紫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生气,快说。”马交虎道:“那我可说了。”附耳道:“你刚才那一屁股,差点砸断命根子。”梅紫雪闻言恍然大悟,不禁羞得面红耳赤,道:“谁叫你不安好心,胡思乱想的。”马交虎道:“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大美人,谁不胡思乱想,我又不是柳下惠那厮,能坐怀不乱。”梅紫雪道:“你还能油嘴滑舌的,看来还是不疼。”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马交虎惨然一下,道:“不用,歇会就好了。”梅紫雪道:“万一、万一,那怎么办?”马交虎道:“要真那样,我就懒在你家里,你得给我当媳妇,天天伺候我。”梅紫雪道:“没事你怎么走不动?”马交虎靠墙站住,道:“还是有点疼,我在这歇会,你快回去吧,别冻感冒了。”说完,脸上露出喜悦之情。其实早已不疼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黑暗之中,梅紫雪也看不见,双手扶着他,道:“没事,我再陪你待会。”马交虎道:“雪儿,你以前叫过别人老公吗?”梅紫雪道:“没有。”马交虎道:“我不信,你大学没谈过对象?”梅紫雪道:“我大学就在旁边师院上的,每天都两点一线,老妈又看得紧,那有时间谈对象。”马交虎道:“这么说,打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梅紫雪道:“没骗你,当时我没想到会输这么惨。”马交虎道:“现在没人,你叫一声我听听。”梅紫雪道:“你个花心大萝卜,有云姐还不够吗?”马交虎道:“这怎么是花心,是你打赌输给我的。”梅紫雪道:“你经常在网上让人喊你老公?”马交虎道:“从没有,说了你可能不信,虽然我以前处过两个女朋友,但都没喊过我老公。”梅紫雪道:“那你为什么非要叫我喊?”马交虎道:“不是我非要叫你喊,是你玩游戏输了,我要是输了,肯定会当面喊你姐姐。”梅紫雪道:“我就不喊,你能怎么样?”马交虎伸手一把揽在她的腰际,皆皆笑道:“我警告你,现在可黑灯瞎火的,你要再不喊,我就对你不客气!”梅紫雪反抗几下没挣脱出来,只得由他搂住,讥讽道:“我敢喊,你敢答应么?要是叫云凤娇听见,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寒风袭来,几缕秀发柔柔贴佛在脸庞上。

    马交虎也不知那来的胆量,突然凑上去便亲吻起来。梅紫雪慌忙向后躲避,口中且咕咕哝哝着道:“你、你干什么,别让人瞧见!”马交虎嘴唇贴在粉颊上,沉声道:“现在都几点了,深更半夜的那还有人,你要是大喊大叫,他们听见肯定会跑出来。”梅紫雪听了身体一瘫,合眼仰首倒在他怀里。

第七十回 小年

    为什么马交虎有了云凤娇,还会喜欢梅紫雪?因为云凤娇看他看得实在太紧,恨不得把他绑在裤腰带上。

    谈恋爱就像放风筝,只要线在你手里攥着,就将他放到天空,高高的自由飞翔,没必要整天抓在手心,怕线吹断再也回不来。若经历不起大风肆虐,那爱情还叫什么爱情?

    有些女孩更自私,甚至总想将对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比如抽烟喝酒:男生本来就会,你不能因为自己讨厌,就让他突然戒掉嗜好。诚然,这是为对方健康着想。可有些东西是精神上的依赖,突然戒掉会让他变得茫然神经质。

    再比如应酬交际:大部分女孩认为,男生有钱肯定会学坏。可你细想,事情有那么绝对吗?有些男生兜里装些钱,只是想要点尊严而已,和异性交往,有时也只是礼尚往来。在女孩没爱上男生之前,一切皆安好。但如果一爱上男生,女孩便对这些全然不顾,整日里胡思乱想,要男生把钱全部统统交出来,以此来慰藉自己的担忧和不安,逼得男生每逢聚会,在朋友跟前颜面扫地。这久而久之,男生未免徒生是非,便会断绝自己的圈子,每天围着女孩转。面子也丢尽了,朋友也得罪完了,那他心里能开心么,能不对女生怨恨?

    又比如吃饭穿衣:对于这两件事,男生不像女生那么细致,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可女生的想法却截然相反,认为那种郎情妾意,唧唧喔喔的小资生活,才是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她们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衣服必须一天三换,胡须不能长得太长,吃的东西不能太过粗糙。穿衣只是为了给身体遮羞,干干净净不就好了?吃饭时只是为了给身体提供营养,填饱肚子不就行了?干嘛这也不吃、那也不穿的,这样活着累不累?不行,你要是不能逞女孩的心意,她就会挖空心思、软磨硬泡,喜怒哀乐的招数全给你使出来,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架势。

    诸如此类的琐碎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女生为了掌握男孩的行为举止,稍有疑心,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比古代过堂审问还可怕。男生倘若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尚好,如果神色稍有不悦,露出一丝丝反感。女孩就会说你做贼心虚,不爱她了巴拉巴拉的。此时如果你继续解释,无疑于火上浇油。不管事情真假错对,在女孩看来,你都是在找借口,是在敷衍她、欺骗她。

    女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爱你不讲理。本来嘛,爱情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再比如女孩总喜欢做男生的跟屁虫,去哪都必须带她。不管是参加聚会,或者去应酬交际等等。如果敢不带她,那可就热闹喽,电话、信息不断的发,甚至直接跑过找你。从此你会在朋友面前患上一种病,美其名曰妻管严。倘若女孩出去,结果却大相径庭,男生要敢像她那样跟着,女孩会直接对你发脾气,指责你是不是在怀疑她,不相信她,这还是惩罚相对比较轻的,重则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进行报复。

    又比如男生一般都大大咧咧,比较健忘。可你就算把自己爹妈都忘了,也千万不能忘记和女孩一切相关的日子,否则会万劫不复,死得很难堪。

    可也奇怪,做朋友时上述这些都不存在。

    比如抽烟喝酒,女孩会觉得男生有魅力、成熟。比如穿衣吃饭,女孩会觉得有个性、随和。

    总而言之,男生在女孩面前,不管什么时候,都无道理可循。

    云凤娇就是这样,毋论什么事都想管着。父亲去世后,母亲蒋桂芝又对舅舅蒋楚生,马交虎孤身生活五六年,历经那么多苦难,怎受得了这种束缚,于是就产生一种逆反心理。他并非真爱梅紫雪,而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比较轻松,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玩游戏耍闹。

    腊月二十三,祭灶官。甫一眨眼,小年就到了。小年通常被视为忙年的开始,意味着人们开始准备年货、扫尘、祭灶等等,准备干干净净过个好年,表达了人们一种辞旧迎新、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

    下午两点多,云凤娇即将马交虎的被子掀开,说是要陪妈妈买年货,叫他起床准备值班。

    这几天,来玩的人比往常更多。

    马交虎极不情愿爬起来,脸也没洗就坐在前台内。

    网吧大厅内已经座无虚席,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上网。

    云凤娇面无表情,道:“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买点。”马交虎双臂举起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道:“随便,你看着买吧。”云凤娇一听不高兴了,埋怨道:“什么叫随便吖,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马交虎不禁眉头微皱,道:“你喜欢吃什么?”云凤娇看着他道:“在一起这么久,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马交虎牵强含笑,道:“那买些干果。”云凤娇嘟起小嘴,道:“我不爱吃干果。”马交虎满头雾水,道:“你平时不挺喜欢松子、核桃,这些东西吗?”云凤娇扭过头望向大厅,口中却哼唧一声,道:“我现在不喜欢了,行吗?”马交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就买点水果吧。”云凤娇问道:“什么水果?”马交虎略作沉思,道:“瓜果梨桃的什么都行。”云凤娇背对着他,反问道:“瓜果梨桃多了,你想叫我全都买回来?”马交虎心烦意燥,道:“娇娇,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再问我了,好不好?”云凤娇柳眉微蹙,道:“怎么,还没结婚就嫌我啰嗦?”马交虎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买什么我都喜欢。”云凤娇又垂首趴在前台上,道:“我要给你买盒羊屎蛋,你喜欢不?”马交虎叹道:“你这不是故意抬杠,那东西能吃吗?”云凤娇顿时满脸不悦,道:“谁想和你抬杠,我就问问你喜欢吃什么,你看你耷拉个脸,好像谁欠你几百块钱似的。”马交虎解释道:“这不是刚起床么,我还没睡醒嘞。”云凤娇拿起背包,又道:“那过年新衣服呢,你要休闲的还是西装。”马交虎闻问,再不敢说“随便”二字,稍作思索,道:“买休闲的吧。”云凤娇道:“西装不好看吗?”马交虎道:“那就西装。”云凤娇抱怨道:“你一会西装,一会休闲装的,到底想要什么?”马交虎抬头呆呆的望着她,道:“娇娇,你今天是怎么了?”云凤气冲冲言道:“没什么,我走了。”伸手拎起挎包。马交虎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刚行至大门口的云凤娇戛然而止,又转身过来,道:“阿虎,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马交虎茫然不解,道:“什么怎么想的?”云凤娇道:“我问你,你压根就不想跟我结婚是不是?”马交虎道:“没有啊,我不是说了,等过完年再说么。”云凤娇道:“再没几天就过完年了,现在说和过完年有什么两样?”马交虎道:“不是,我想等过年问问我妈。”云凤娇道:“问你妈干什么,她早都不管你了。”马交虎正色道:“无论我妈管不管我,也得去问问,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妈。”云凤娇质疑道:“你就不能明天去,干嘛非要等过年?”马交虎道:“网吧这么忙,我走得开吗?”云凤娇思付片刻,道:“那明天叫我妈过来,我陪你回家。”马交虎道:“明天再说吧,你先去陪你妈买东西吧。”云凤娇目不转睛盯着他,道:“你要是......”话未说完。

    只听大厅中有人嚷嚷道:“网管,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按好C4就关机了。”

    马交虎忙跨出前台,道:“来了、来了!”云凤娇道:“阿虎,晚上我可能不来了。”马交虎头也未回,边走边道:“我知道了。”云凤娇望着他凝视了片刻,便一甩头离开网吧。马交虎眼睛余光瞧见,禁不住长吁一口气,走到那人身边,道:“我看看,你踢到线板了吧?”那人往后挪了挪椅子,道:“不会吧,我脚都没动。”马交虎弯腰趴在地上,道:“我看看。”果然不出所料,插头掉在地上了。他弄好插头摁下开关,显示屏立即亮起来。那人道:“估计我早被人打死了。”马交虎起身拍一拍手,道:“晚上刷夜吗?”那人道:“你也玩?”马交虎道:“我得等两点以后。”那人兴高采烈。道:“好,我吃过饭就来。”

    便在这时,有个女孩匆匆跑进来,问道:“虎子,你吃饭了吗?”

    马交虎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立即飞迎过去,笑呵呵,道:“没有,刚起床。”这女孩正是梅紫雪,只见她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放在前台上,道:“我妈叫我端给你的。”马交虎已疾步走到她面前,道:“你吃了吗?”梅紫雪嫣然含笑,道:“还没有,我妈刚煮好。”马交虎便嘴巴凑在她耳朵上,道:“你回去替我谢谢丈母娘。”梅紫雪闻言,粉颊倏地一红,道:“你先吃吧,不够我再给你下。”言毕,匆匆离去。马交虎早饿得前胸后背了,遂落座前台内的椅子上开吃。

    他正在这狼吞虎咽之时,电话“叮铃铃”骤然响起。

    马交虎口中呜呜囔囔咀嚼着,道:“喂,找谁啊?”是云凤娇的声音,道:“阿虎,刚才忘给你说了,饭菜我叫好了,都放在锅里。”马交虎一怔,道:“嗯,我正吃着呢。”云凤娇又道:“前台下面还有瓶酒,是我早上给你带的。”马交虎低头寻找,道:“在哪呢?”云凤娇道:“就在左边柜子里。”马交虎拉开柜门,果见有瓶高度老白汾,当即回道:“找到了。”云凤娇嘱咐道:“你给我少喝点,别喝多喽。”马交虎道:“你晚上怎么不来了?”云凤娇道:“我妈说,到别人家去给咱们俩算八字。”马交虎道:“算个毛线八字,怕我们俩不合吗?我从来不信这个,别去了。”云凤娇回道:“她也是一片好心,去算算也没什么坏处。”马交虎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口中,道:“随便,你开心就好。”云凤娇突然挂断,话筒传来“嘀嘀滴”盲音。马交虎暗付:“糟糕,我又说随便了。”

    等一大碗饺子吃完,肚子才将将半饱。

    马交虎找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与信息同发过去:“小老婆,老公还饿。”他这厢刚发过去信息。即见梅紫雪的回复:“你等着,我叫我妈再给你下一碗。”马交虎信息:“你咋也起这么早,有事?”梅紫雪回复:“没有,是我妈叫我起来的。”马交虎信息:“奇怪,你妈不是都半夜才叫你起床的?”梅紫雪回复:“我妈看云凤娇不在,就叫我起床了。”马交虎信息:“这么说,你妈也爱上我了?”梅紫雪回个大怒的表情:“净胡扯,是我给我妈说的。”马交虎信息:“你怎么说的?”梅紫雪回复:“要你管,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马交虎心想:“你肯定交待过你妈,等云凤娇不在就叫你。”发的信息却是:“小老婆,等会陪我玩会游戏。”梅紫雪回复:“云凤娇呢?”马交虎信息:“和她妈妈逛街,今天不会来了。”梅紫雪回复:“那好,等你吃完饭。”

    “网管,下机!”一个年轻男站在前台旁。

    马交虎道:“那待会再聊,有人下机。”梅紫雪道:“你忙你的,有事发信息。”

    那个年轻男走了之后,又有位女孩上机。

    约莫十几分钟,梅紫雪又端来一碗饺子放在前台上,笑盈盈道:“我妈全给你煮了,我半个没吃。”马交虎道:“我去拿碗,分你几个。”梅紫雪迟疑道:“那你够吃吗?”马交虎道:“厨房锅里还有菜,不够我再吃点米饭。”梅紫雪略一摇螓首,道:“你先吃吧,给我留几个就行。”马交虎道:“你进来。”梅紫雪眨了眨俏目,道:“进去干嘛?”马交虎贱笑道:“我看着你有食欲。”梅紫雪依言走进前台内,和他同坐一张椅子上,小声道:“你天天就作吧,万一要叫云凤娇瞧见,到时候有你好看。”马交虎道:“不是还有你么,我早不想在这干了。”梅紫雪翻个白眼,道:“少骗我,我早知道你俩准备结婚了。”马交虎心下咯噔一凛,道:“你知道为什么还对我这样?”梅紫雪轻语道:“因为我还知道,你们俩不可能结婚!”马交虎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梅紫雪直起脖颈向网吧门外扫视一眼,道:“你们俩根本不是一路人。”马交虎越听越纳闷,道:“为什么?”

    正在这时,骤听门外有人喝道:“马交虎,你在干什么!”

第七十一回 佯装糊涂

    梅紫雪抬头看去,不由羞得面红耳赤,连招呼也未及打,仓猝起身“嗖”一声便跑出去。马交虎怛然失色坐在那,道:“我没干什么啊。”云凤娇恶狠狠盯着梅紫雪的背影,一直等她跑入俏语网吧门内,方怒气冲冲走到前台外,叱道:“姓马的,我问你在干什么?”马交虎自知理亏,大声回道:“没干什么。云凤娇听了火冒三丈,吼道:“没干什么她怎么会来,没干什么她能坐在你身上?”马交虎反驳道:“你看错了,她没坐我身上。”云凤娇道:“你当我瞎啊,她明明就这样坐在你大身。”口中说着话,疾步冲进前台,重重坐在他腿上,即又站将起来。马交虎痛得暗吸一口凉气,伸掌揉揉双腿,道:“不是娇娇,你看错了,她刚才坐在这半边,我坐这半边。”云凤娇提起旁边那把圆木凳,忽地往地上一摔,道:“这个不是凳子?你俩为什么非要坐一块?”那把木凳哐当撞向柜子,又骨碌碌倒在地上。马交虎见上网的顾客全都站起来,正幸灾乐祸的朝这厢观瞧热闹,慌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行不行,这么多人都看着嘞。”云凤娇更加气愤,一双俏目瞪得溜圆,道:“看着又怎么样,啊?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看?”马交虎不禁皱起眉头,道:“我做什么了?”云凤娇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马交虎言道:“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云凤娇咆哮道:“你俩都抱在一起了,还说我胡搅蛮缠?如果网吧没人,你俩是不是都想在这睡一觉?”

    网吧那些顾客闻言,忍不住哄堂大笑。

    马交虎起身背对大厅,道:“你胡扯什么,人家是来帮忙的。”云凤娇怒不可遏,骂道:“你放屁,帮忙能帮到你身上?”马交虎辩解道:“真的,电脑突然出点问题,我弄了半天没弄好,就叫她过来看看。”云凤娇压根不相信,指着显示屏,道:“电脑能出什么问题,这不好好的?”马交虎顺指望着,道:“刚才网络无法连接,上不去,是她来给修好了,不信你问问他们。”云凤娇聚目扫视着大厅,像似在征求答案。

    幸亏有几个关系好的网友,见状立刻随声附和,道:“虎哥没撒谎,刚才断线了。”

    云凤娇满腹狐疑,道:“真的?”

    那几个网友颇讲义气,纷纷打圆场。

    其中一个大声嚷嚷,道:“我刚建好房间,就进不去了。”另一网友道:“真的,我信息都没发出去。”

    云凤娇听完呆楞当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马交虎笑言道:“是断线了吧,你看我没骗你吧?”云凤娇凝视他的眼睛片刻,这才言道:“断线就断线,她干嘛坐在你身上?”有几个网友作证,马交虎的底气顿时恢复许多,振振有词道:“你看你又来了,她真没坐我身上。刚开始我是站着的,后来站得腿有点酸。她不是这么趴着修,我就这么歪腰瞧她修,你在外面一看,可不就像坐在我身上。”云凤娇心里大概作个寻思:“有这么多人在,量你们也不敢胡来。”思毕口气缓和不少,道:“你不会站在外面?”马交虎道:“我不是想学学么,要是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就能自己解决,不叫她来了。”云凤娇半信半疑又盯他一会,询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断线?”马交虎暗暗捏了一把汗,说道:“说是由于春节上网的人太多,导致网络延迟。”云凤娇惑然道:“她是怎么修的?”马交虎答曰:“刚开始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起了一下主机,然后就好了。”云凤娇旋冲他翻个白眼,旋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长方锦盒,道:“喏,这是给你买的。”马交虎右手接住,道:“什么东西?”云凤娇仍余怒未消,没好气道:“你不会打开看看?”马交虎依言拆开袋子,诧异道:“领带?”云凤娇道:“怎么,不喜欢啊,不喜欢给我,我去扔垃圾桶里!”伸手装作抢夺的样子。马交虎笑呵呵往旁一躲,道:“喜欢,只要是你给我买的,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喜欢。”云凤娇正垂首拉着背包上的拉锁,听言忽地抬起头,道:“姓马的,你俩到底干过些什么?”马交虎当即一怔,道:“什么意思?”云凤娇道:“你以前从不喜欢打领带,为什么现在说喜欢?”马交虎赔笑道:“因为是你给我买的啊,我不喜欢别人买的。”云凤娇愕然道:“别人?还有谁给你买过领带?”马交虎忙道:“没有,我这不是比方么。”云凤娇审察他几眼,道:“这几天晚上,你去没去隔壁网吧?”马交虎回道:“前天没有。”云凤娇道:“那大前天呢?”马交虎道:“也没有。”云凤娇继续拉上拉锁,道:“你吃过饭没?”马交虎闻问,心下不由得“咯噔”一凛,趁她不注意,偷偷斜瞄一眼电脑旁边。

    只见梅紫雪送来的饺子,且有半碗放在柜台上。

    估摸云凤娇光顾着发火了,到目前尚未发现。马交虎脑子里飞速转念,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还没,你去给我热热。”云凤娇无力挣扎几下,便双臂环住他脖颈,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吃饭?”马交虎道:“刚想吃来着,网吧就断线了。”云凤娇嗔道:“整天就知道气我,饿死你算了。”马交虎凑她樱唇印吻两下,道:“那你不就成了寡妇?”云凤娇双目遂化作一汪秋水,仰起小脑袋,道:“才不是,人家还没结婚,就不算寡妇。”马交虎道:“可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啊,你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我的。”说着话,食指轻轻在她身上戳来戳去。云凤娇禁不住咯咯发笑,道:“别闹了,我去给你热饭。”马交虎佯装依依不舍的松开手,道:“不着急,你把饭菜都热热再端过来。”云凤娇扭身刚走出前台,又回眸说道:“那要好长时间,你别饿坏了。要不这样,我让饭店再做几个菜?”马交虎摇一摇手,道:“浪费。”云凤娇嫣然含笑,道:“今天是小年夜,你先把酒拿出来,待会热好饭菜,我陪你喝点。”马交虎道:“你不去陪你妈逛街了?”云凤娇姗姗走向后院,道:“不去了,我爸陪着呢。”

    先前那几个网友喊道:“虎哥,你得请客。”

    马交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明白!赏你们每人一瓶饮料,喝什么自己来拿。”

    几个网友呼啦啦跑过来,各挑选一瓶饮料返回原位。

    马交虎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望了望后院房门,尔后赶紧端起那半碗饺子,飞也似的跑向青鸟网吧。

    自古长久的爱情,不仅仅需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和一味付出,有时还需要其中一人偶尔装装糊涂,来维持二人之间的感情。一个聪明女孩,在热恋中必须明白,什么时候该装糊涂,什么时候该较真。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走下去。

    柜台上那半碗饺子,还冉冉冒着热气,但凡长着眼睛,傻子都能看见。甫一进门,云凤娇就发现了,她只是强压住满腔怒火,不想再争吵下去。是啊,再吵下去又能怎么样?无外乎只有两个结果,分手或原谅。在那么多人跟前,怎么也得给心爱之人留点面子吧。因此云凤娇选择忍气吞声,选择了后者。当马交虎问她,还去不去陪老妈。云凤娇脱口而出,回答说不去了。其实老妈还在商场里,翘首以盼的等着呢。云凤娇为何这么做,因为她非常非常爱这个男人,怕万一撕破脸皮,会失去他。可她没想过,如果以前这么做,多给对方些尊重,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毋庸置疑,爱情都很自私,自私的容不得半点虚,掺不得半点假。所以爱情往往生于自私,也毁于自私。只要你是个有主见的正常人,就可以支配自私,什么时候该自私,什么时候不该自私,应该怎样自私,这需要每个人自己去领悟。自私在爱情中也有它的作用,能把握好爱情中的自私,你就可以享受爱情。如果把握不好,就会毁掉爱情。爱情也是卑微的,卑微的可以放弃自己所有想法,甚至跨越底线原则,甘愿去做对方的傀儡。可爱情需要双方共同来维持,不是单方面付出就能开花结果。只有一方自始至终都处于卑微位置,另一方肯定会越来越不珍惜。所以爱情的天平,虽说无法操纵平衡,但也必须想方设法,去接近两人之间那个平衡点。男女都要明白,爱对方越深的时候,对方肯定也要同样付出自己的感情,才能保障爱情甜蜜值!否则的话,不是一厢情愿,就是单相思,那趁早好聚好散。

    马交虎心中自是大呼侥幸,并以为把碗送过去便没事了。孰料到俏语网吧一看,梅紫雪居然不在。徐慧娟坐在前台内,笑吟吟道:“饺子怎么没吃完,是不是下的太多了?”马交虎道:“雪儿呢,我是端过来给她的。”徐慧娟道:“不用,我给她剩下几个,她吃完就上楼了,估计现在已经钻被窝了。”马交虎把半碗饺子放在柜台上,道:“我也吃不完,先搁这了。”徐慧娟道:“是不是凤娇回来了?”马交虎心下略惊:“您怎么知道?”徐慧娟道:“我一猜就知道,雪儿刚才红着脸跑回来,看她那样子,我想肯定是凤娇回来了。”马交虎道:“对不起阿姨。”徐慧娟笑道:“你跟我道那门子歉,上楼去跟雪儿说吧。”马交虎便向后院房门匆匆一瞥,道:“晚上再说,网吧现在没人看。”言毕,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耳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等回到青鸟网吧,柜台前已经站满顾客。

    马交虎忙分开众人,道:“都围在这干什么?”

    有人道:“老板,我下机。”另有人道:“他那个机子给我。”

    马交虎落座拿起鼠标,忙忙碌碌的找钱开机。少顷,云凤娇从后院走进,将四碟荤素菜摆在茶几上,道:“老公,吃饭了。”马交虎听唤神色一怔,道:“你刚喊我什么?”云凤娇满面含笑趴在他肩膀上,道:“老公呀,饭菜都热好了,你快吃吧,这里交给我。”马交虎如堕云雾中,盯着她眨眨眼睛,道:“找他五块钱,这个机子给......”言语未尽。云凤娇拽住胳膊拉他起来,道:“行了,吃你饭吧。”马交虎莫名其妙的行至方桌旁,道:“你干嘛喊我老公?”云凤娇目视电脑屏幕,道:“怎么了,我不能喊吗?”马交虎忙道:“不是,我有点不适应。”云凤娇道:“有什么不适应,等咱俩五一结婚,以后都得这么喊,你也得改口。”马交虎道:“改什么口?”云凤娇暂未理会他,待把几个顾客安排结束,方起身走过去,仍旧眉开眼笑,道:“以后你不能喊我娇娇,得改口喊我老婆。”马交虎道:“非喊老婆不行?”云凤娇道:“行呀,那你就喊我宝贝儿。”马交虎故意干呕一下,道:“也不行,太肉麻了。”云凤娇紧挨他坐在沙发上,道:“结了婚就是夫妻,夫妻俩有什么肉麻的,这两种称呼你都不愿意,那你想喊什么?”马交虎略一思索,道:“我觉得还是喊娇娇比较正常。”云凤娇螓首依偎着他的肩膀,道:“绝对不行,这两种称呼,你必须给我挑一个。”马交虎道:“娇娇,我真喊不出口。”云凤娇直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扭转过去,道:“你不是喊不出口,是怕她听见吧?”马交虎茫然不解,道:“怕谁听见啊?”云凤娇道:“还有谁,隔壁那个小浪货呗。”马交虎脸色一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云凤娇道:“怎么不能说,她都知道我们快要结婚了,还整天缠着你,不是发浪是什么?”马交虎道:“不是她缠着我,是我叫人过来帮忙的。”云凤娇柳眉微微蹙起,右掌轻轻扇他左面一下,道:“你还向着她,没完了是不是?”马交虎顺势将她的小手捂住脸上,道:“好,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吧。”云凤娇道:“这还差不多,酒呢?”马交虎道:“忘拿了,在那。”云凤娇站起把酒拿过来,又坐在他身侧,倒满两个玻璃杯,一杯左手端着,一杯递给他,道:“老公,新年快乐。”马交虎笑呵呵道:“快乐个毛线,过年还得好几天。”云凤娇瞪视着他,道:“你就不能顺我说,非要跟我唱反调?”马交虎道:“好好,新年快乐。”云凤娇破怒为笑,道:“不行,前面加俩字。”马交虎道:“加那俩字?”云凤娇眯眼含笑道:“你应该说,老婆新年快乐。”马交虎犹豫不决,道:“真要这么喊吗?”云凤娇道:“啰嗦什么,快点。”马交虎被逼无奈,道:“好吧,老婆新年快乐。”

第七十二回 孤单的除夕之夜

    此事过去以后,马交虎并未收敛多少。而云凤娇虽然表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平昔依旧关怀备至,但却经常捕风捉影,变得神经兮兮,除吃饭睡觉之外,就寸步不离的看着。甚至去饭店点外卖也亲力亲为,不叫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不全是犯贱,大部分人都这样,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蠢蠢欲动,越被禁止的东西,越想占为己有。心理学管这种情况叫做选择性知觉,抑或逆反心理。在日常生活当中,许多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越被禁止的东西或事物,越会激起更大的兴趣和关注,使人充满窥探和尝试的欲望,千方百计但试图通过各种渠道获得或尝试占有它,这种现象权且称为禁果效应。禁果效应存在的心理学依据,在于无法知晓的神秘事物,比能接触到的事物对人们有更大的诱惑力,也更能促进和强化人们渴望接近和了解的诉求。常说的吊胃口、卖关子等等,就是因为接收信息的人,对信息的完整传达,有着一颗期待的心理。一旦关键信息,在接受了信息的人心里形成接受空白,那这种空白,就会对被遮蔽的信息产生强烈的召唤。

    如上所述,梅紫雪对于马交虎来说,只不过是一种被遮蔽禁止的信息,是猎奇心理和逆反心理在作祟,她的某些关键东西(诸如感情和身体),在他心里业已形成空白。以前像冯程程与何静静等几个女孩,之间非但没有任何障碍,且还有人牵线搭桥,渐渐就觉得索然无味。梅紫雪则截然不同,二人才刚开始,就被云凤娇强横的在中间筑起一道高墙,时刻虎视眈眈防备着。你说马交虎能甘心如芥,能因此作罢么。尽管云凤娇看得很紧,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绑在他身上,她还是个懵懵懂懂小女孩,晚上得回家睡觉。这是其母为女儿安全着想,定下必须遵守的规定。就算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感情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得住,你看得越紧,距离反而相距越远。即便你能看住人,那心也无法看住。云凤娇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爱的很辛苦。

    缘分可遇不可求,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若属于你,撵也撵不走,不是你的,抓也抓不住。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今晚也是团圆之夜,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但人们,毋论身在何处,也会千里迢迢赶回家团聚。

    傍晚六点多,老妈就将云凤娇叫了回去。

    暮色苍穹寒风肆虐,网吧大厅空无一人。

    自从父亲马仁卿离世,这已是第六个春节没在家过了。马交虎孤零零但坐在沙发上,心下禁不住感慨万分:“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母亲有主见,如果那套房子还是自己的,如果今天还待在江北,也许,我就不会一个人过年了。”肚子有点饿了,站起走向后院。

    厨房内中冷冷清清,蒸锅内空空如也。

    马交虎长吁一口气,转身返回网吧窝在沙发上,心想:“估计到这时候,所有人都该吃团圆饭了吧?”想到这里,从烟盒里拿出根香烟,点燃猛抽几口,冉冉白雾中感觉不是那么饿了,接着沉思:“要往年这时候,老爸肯定会喝酒,还会给我切上一大盘牛肉,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他会边喝酒,边笑着看我吃。母亲也会陪老爸喝几杯,说些吉利话。”香烟抽完不久,肚子又骨碌碌响起来:“算了,下包泡面吃。”第二次钻入厨房。

    约莫十几分钟,一大碗泡面就煮好了。

    马交虎端着泡面回到沙发上,拿起筷子方准备开吃。见外面匆匆跑进一位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站在柜台前,喊道:“网管,给我开个机子。”马交虎垂首自顾夹挑两筷子面,塞进嘴里咀嚼着,没好气道:“这才几点啊,你就来上网,怎么不在家陪父母。”那年轻人答道:“我家不是本地的。”马交虎抬起头,道:“那你过年怎么不回家?”年轻人笑呵呵道:“想回家来着,这不是没钱啊。每月就那么点工资,都寄给我妈了。”马交虎起身道:“还挺孝顺,饭吃了没?”年轻人扫视一眼茶几,道:“刚吃过,煮了碗泡面当年夜饭。”马交虎走进前台点几下鼠标,道:“七号机子给你开好了。”那个年轻人面露诧异,道:“网管,你怎么也吃泡面啊?”马交虎忙道:“不是,饭还没送来,肚子有点饿,先凑合吃几口。”年轻人落座电脑前,道:“我刚才过来,见路边有个饭店好像还开门。”马交虎模棱两可,道:“网吧就我自己,走不开。”年轻人客气道:“你要去点餐,我可以帮忙看会。”马交虎端起面碗,道:“懒得去。”年轻人问道:“你家也是外地的吗?”马交虎敷衍道:“算是吧。”那年轻人口吻略带感慨,道:“咱们这些外地人也真够可怜的,平时还没觉出什么,这一到过年就没地方去了,也只能来网吧打发时间。”马交虎呼噜噜扒拉几口面,平时滋味还不错的泡面,此时突然感到有些恶心,一时间竟难以下咽。又闻年轻人叫道:“网管,来抽根烟。”抛给他一根香烟。马交虎双手接住,道:“你别玩了,先替我看着,我到饭店要几个菜,等会咱们俩喝点。”年轻人立刻眉开眼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起身疾步来在他面前。马交虎脸无表情,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咱们俩。”年轻人疑惑道:“这的老板不给你送饭吗?”马交虎道:“等她送来再说。”言毕,匆匆而去。

    顺马路往师院方向没行几步,果见有一家饭店正在营业,大门上还贴副对联,屋檐悬挂两个红灯笼。

    马交虎跑进去,道:“老板,给我炒两个菜。”

    老板是位三十左右的风韵少妇,闻声愕然道:“阿虎,怎么是你?”马交虎反问道:“怎么,不欢迎?”那风韵少妇笑盈盈道:“当然欢迎,今晚是除夕,你怎么还点外卖,凤娇没给你送饭?”马交虎找个由头,道:“送了,有几个朋友来,不够吃。”风韵少妇问道:“还是老三样?”马交虎少作付量,道:“再加个凉拌牛肉吧。”风韵少妇道:“好,马上给你做。”即扭头冲后厨喊道:“水煮鱼,拍黄瓜,肉丝西芹,再加个凉拌牛肉。”马交虎听她喊完,道:“姐,等会给我送过去。”说完话,转身欲走。风韵少妇忙道:“着什么急呀,陪姐聊会再走。”马交虎当即止步,道:“咱们有什么可聊的,你都结婚了。”风韵少妇抛个媚眼,道:“怎么,难道你对姐有想法?”马交虎道:“那敢啊,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怕你老公把我第三条腿打折。”风韵少妇抬掌朝他虚挥一下,道:“去你的,死阿虎!我老公要把你第三条腿打断,你家凤娇还不跟我拼命。”马交虎嘿嘿笑道:“要不然,你离婚嫁给我得了。”风韵少妇道:“没个正行,就姐这样的,我敢离婚,你敢要吗?”马交虎脱口而出,道:“不敢!”风韵少妇惑然道:“为什么?”马交虎遂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言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现在可是头嗷嗷叫的母狼,打死我也不敢招你。”风韵少妇拿起圆珠笔砸他,嗔道:“油嘴滑舌,找打。”马交虎歪头避过,道:“大老婆,你还真舍得打啊?”风韵少妇转首望望后厨,又对着他,道:“听凤娇说,你们俩准备五一结婚了?”马交虎登时面露不悦之色,道:“她什么时候给你说的?”风韵少妇便莞尔一笑,道:“别管什么时候,你就说是不是吧。”马交虎冷哼一声,道:“就我现在这样,结个毛线婚。”风韵少妇道:“我去,这么帅都没自信?”马交虎发牢骚道:“帅顶个屁用,问题没钱。”风韵少妇道:“那怕个鸟,人凤娇家什么没有?而且还是个独生乖乖女,长得又那么漂亮,等你们俩一结婚,网吧和她还不全是你的?”马交虎道:“那不成上门女婿了?”风韵少妇道:“上门女婿怎么了,只要她一家人对你好就行。”马交虎道:“要是对我不好呢?”风韵少妇微一愣神,道:“怎么,你俩吵架了?”马交虎道:“没,我就这么一说。”风韵少妇道:“多心了吧,人凤娇可是天天夸你。”马交虎道:“夸我什么?”风韵少妇道:“夸你长得帅呗,而且又能干。”言至于此,稍顿了一顿,道:“至于在网吧能干,还是在床上能干,那姐就不知道了,这事只有凤娇明白。”说完,忍不住捂嘴咯咯浪笑。骤见人影闪处,马交虎早已冲至面前,凑在她脸颊印吻一下,又迅速向后躲开,道:“想知道吗?”风韵少妇面色一怔,继而娇骂道:“你个死阿虎,敢占老娘便宜。”从前台追过去要打。马交虎旋哈哈大笑,旋奔出饭店,道:“大老婆,晚上睡觉记得梦老公。”那风韵少妇双手掐腰,立在饭店门口,叫道:“死阿虎,你给我等着。”

    是夜,青鸟网吧内灯火通明。

    马交虎气喘吁吁跑回网吧,刚推门迈入。适才那位年轻人站在前台内,道:“网管,六七号上机。”马交虎扭头看了看,见二顾客仿佛一对情侣,问道:“他们啥时候来的?”年轻人道:“有十多分钟。”马交虎点一点头,道:“你多大了?”年轻人道:“二十四,十二点后就二十五了。”马交虎道:“比我大两岁,大名叫什么?”年轻人道:“毛剑平,朋友都叫我阿毛。”马交虎道:“知道我叫什么吗?”唤作毛剑平的年轻人,道:“听他们都叫你阿虎。”马交虎道:“对头,你也叫我阿虎吧。”毛剑平兴高采烈,道:“行,我不客气了。”马交虎给顾客打开电脑,道:“能上了。”毛剑平道:“阿虎,刚才有个女的来。”马交虎听言颇觉奇怪,道:“人呢?”毛剑平指着茶几,道:“走了,放下两盘菜和一碗饺子就走了。”马交虎心里略一转念,已然猜到来者何人,道:“正好咱俩都有点饿,来一起吃。”毛剑平也未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腐乳肉放在口中。马交虎从柜台下取出两瓶白酒,走过去道:“能喝吗?”毛剑平咕咚把嘴里的菜咽进肚子,道:“看你说的,当然能,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马交虎道:“好,咱俩一人一瓶,喝完为止。”毛剑平眼睛瞪得宛如铜铃,道:“草,都喝完我就没法上网了。”马交虎道:“那怕什么,就在这睡上一觉。”毛剑平迟疑片刻,道:“行,谁叫你这么看得起我阿毛。”马交虎道:“咱先说好,喝多可不能到处乱窜耍酒疯。”毛剑平接过去右边那瓶酒,道:“放心,我喝多睡得跟猪一样。”

    两人就着热腾腾的腐乳肉和香喷喷的凉拌牛肉,不大会便各干下多半瓶。

    推杯交盏,酒意恰浓之际。

    毛剑平摇头晃脑,道:“阿虎,今天不是毛哥说醉话,出来都打工五年了,我还从没喝过这么贵的酒。”马交虎也面红耳赤,道:“如果你以后还想喝,就到网吧找我,兄弟保证管饱,够意思不?”毛剑平竖起大拇指,结结巴巴道:“够、够意思,你特么真够意思,什么也不说了,哥今天非交你这个朋友不可!”马交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声道:“什么非交,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毛剑平挥掌轻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口中喷着酒气,道:“你看我这张嘴,就不会说个人话,对不起阿虎兄弟,哥自罚三杯。”说着话,抖抖索索倒酒。马交虎长叹口气,道:“兄弟也吐句实话,我打小就没这么过过年。”毛剑平醉意迷离,道:“阿虎,你咋也不回家嘞?”马交虎听了不由得悲不自胜,眼眶倏地一红,道:“老子没家。”毛剑平茫然不解,道:“怎么会没家,你是孤儿?”马交虎忙扭向左边,偷偷抹了把眼泪,含笑道:“差不多吧。”毛剑平道:“不想那些伤心事了,来喝酒!”

    二人正在这天马行空,胡言乱语。

    也不知梅紫雪何时走到跟前,俏目圆睁,惊道:“阿虎,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毛剑平循声举目一看,忙道:“兄弟,这、这菜都是她送的。”只见马交虎摇摇晃晃站起身,道:“雪儿,你来了。”梅紫雪伸手夺去他的酒杯,劝道:“别喝了,你等会还得值班,要叫凤娇知道,你们俩又得生气。”马交虎立足不稳,便一头栽进她怀里,道:“吵就吵呗,谁怕谁啊。”梅紫雪急忙环腰抱住他,道:“没心没肺,你这样还怎么值班?”又对毛剑平怒道:“你也别喝了,走吧。”马交虎期期艾艾,道:“别、别这么说话,他是我大哥。”梅紫雪柳眉微微一蹙,道:“狗屁大哥,你家就你是个男的!”毛剑平在旁赔笑,道:“刚认的。”梅紫雪听毕埋怨,道:“他晚上还要值班,你叫他喝这么多酒干嘛?”马交虎捂住她的小嘴,道:“不、不是他叫我喝的,是我叫他陪我喝的。”梅紫雪稍作寻思,道:“我先替你值会班,你去睡一会吧。”马交虎道:“那、那你不怕凤娇看见?”梅紫雪道:“你都这样了,看见又能怎么?”马交虎道:“不、不行,她要看见你在,非吵......”言语未尽。梅紫雪即不由分说搀拽着他,往后院房门走去。马交虎傻痴痴笑道,道:“毛、毛哥,你自己先喝,这、这娘们劲大的很,我......”其实不是别人力气大,而是他腿脚不听使唤。梅紫雪小声嗔道:“大你个头,闭嘴!”

    后院里没有开灯,只有网吧窗户透出的光芒铺洒地面。

    梅紫雪连背带扛极不容易将人弄到宿舍床上,盖好被子待要下楼。耳闻马交虎叫道:“我要喝水。”梅紫雪附耳小声,道:“等会啊,我去给你倒。”孰料马交虎忽然张开胳膊,揽住她的柳腰往下一搂。梅紫雪那曾有丝毫防备,遂噗通趴倒在他身上。

第七十三回 孤单的除夕之夜(二)

    “兄弟,快醒醒,你老婆来了,兄弟!”

    马交虎正在宿舍里睡得迷迷糊糊,陡觉有人边喊边推搡自己。他急忙睁开双眼,一骨碌爬将起来,问道:“谁来了?”只见毛剑平站在床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你老婆来了。”马交虎愕然道:“你是说云凤娇?”毛剑平答道:“不知道叫什么,她说是你老婆。”马交虎忽地掀开被子跳在地上,却发现自己浑身寸丝不挂,旋仓促抓起衣服套穿着,旋询问:“她呢?”毛剑平迷惑不解,道:“谁呀?”马交虎急赤白脸,道:“还会有谁,就是跟我睡觉那个女的。”毛剑平瞄一眼被窝,茫然道:“谁跟你睡觉了?”马交虎道:“哎,就是给咱俩送饺子那个女的。”毛剑平方如梦初醒,道:“她啊,半个小时前就走了。”马交虎听毕长吁口气,道:“她走了以后,你一直都在网吧看着?”毛剑平略点点头,道:“是,那女的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说等你睡醒我才能回去。”马交虎道:“她什么什么来的?”毛剑平又茫然了,道:“谁?”马交虎皱眉道:“唉,说是我老婆的女孩。”毛剑平道:“她啊,没来几分钟。”马交虎遂压低声音,道:“她没问你什么?”毛剑平回道:“问你在哪。”马交虎道:“你怎么说的?”毛剑平道:“我说你喝多了,在这睡觉呢。”马交虎那根绷紧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道:“还问什么没?”毛剑平道:“没有了,然后她就叫我来喊你起床。”说到这里,又转言道:“兄弟,你胆子真特么大,知道你老婆会来查岗,还敢和别的女人在这睡觉!”马交虎心烦意乱,道:“她不是我老婆。”继而拉开房门,抬腿往外面走。毛剑平跟在后面,嘀咕道:“怎么不是,我正趴在前台那睡觉,她一进来就问,我老公呢。”马交虎道:“还没结婚。”毛剑平称赞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厉害!”

    此时已经半夜十点多,网吧大厅内座无虚席。

    马交虎走进前台内,道:“娇娇,你什么时候来的?”云凤娇嫣然含笑,道:“刚一会。”马交虎揉揉晕痛的太阳穴,道:“都这么晚了,你来干嘛?”云凤娇扶着他坐在椅子上,道:“我寻思你还没吃年夜饭,赶紧给你送来,到这一看,你都喝成那样了。”马交虎对她牵强一笑,道:“刚才太饿了,就到饭店点几个菜。”云凤娇扭头望向茶几,十分诧异,道:“你怎么要两份牛肉?”马交虎心下蓦地一惊,握住她的玉掌,道:“这不想和毛哥喝几杯嘛,怕一份不够我们俩吃。”毛剑平随声附和,道:“是、是,弟妹,你不知道,我这人饭量大的很。”云凤娇一笑,道:“你俩怎么会认识?”马交虎回道:“这不在网吧经常玩游戏嘛,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毛哥大名毛剑平,他不是本地人。”毛剑平笑道:“对,我是江北的。”云凤娇讶异道:“你是江北人?”几乎同时,马交虎也脱口而出,道:“你江北人?”毛剑平满腹狐疑,道:“你俩干嘛一惊一乍,江北的怎么了?”云凤娇绕在背后,双臂搂住马交虎脖颈,话中别有深意,道:“你问他。”毛剑平道:“兄弟,你去过江北吗?”马交虎一脸窘态,道:“几年前去过,我在那学的开车。”毛剑平道:“怪不得,你肯定有亲戚在江北吧?”马交虎挠一挠头,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云凤娇抢言道:“他呀,不单有几家亲戚在,还有个漂亮的相好。”毛剑平瞪大双眼,道:“兄弟,毛哥对你是越来越佩服了。”云凤娇讥讽道:“这算什么,咱阿虎叫你佩服的事情还多呢。”马交虎言道:“你别听她瞎说,那女的就一普通朋友。”云凤娇松开他端起茶杯缓缓喝下两口水,冷嗤一声,道:“普通朋友会给你买手机,普通朋友会给你租房?普通朋友会和你睡几个月?普通朋友会带你见她爸妈?哄谁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毛哥,这话你信吗?”毛剑平尴尬的笑一笑,道:“只要是兄弟说的,我都信。”马交虎忙岔开话题,道:“那什么,你回去吧。”云凤娇听言柳眉微微蹙起,道:“我才刚来,干嘛急着赶我走,是不是想等我走了,你又和隔壁那个小浪货聊天?”马交虎赔笑道:“这不是老妈定的规矩么,不管多晚你都得回家。”云凤娇道:“我来前给老妈说,今晚是大年三十,我不回去了,就在网吧陪你。”马交虎问道:“刷夜开了吗?”云凤娇道:“还没,光顾和你俩在这说话了。”马交虎当即冲大厅中喊道:“有没有刷夜的,可以开机了。”

    话音甫歇,呼啦啦跑来十几个人。

    云凤娇推开马交虎,道:“我来,你先去洗把脸。”毛剑平道:“兄弟,我回去睡觉了。”马交虎起身道:“你回去干什么,明天又不上班,等我洗把脸,咱哥俩好好玩会。”毛剑平扭扭捏捏,道:“我没带那么多钱。”云凤娇道:“带什么钱,你是阿虎朋友,我给你开个机子,随便玩。”马交虎道:“怎么样,我媳妇够意思吧?”毛剑平眉开眼笑,道:“你们小两口都够意思。”马交虎推开后院房门,道:“毛哥,你不洗洗脸?”毛剑平应道:“来了。”

    二人厮跟着跨入后院,并肩站在洗漱台前。

    毛剑平沉声道:“兄弟,教教哥呗。”马交虎打开水笼头,斜睨他一眼,道:“教什么?”毛剑平道:“明知故问,快告诉毛哥,你用什么办法,叫这几个女人都对你死心塌地。”马交虎道:“那有几个,目前就这一个。”毛剑平道:“少特么扯淡,之前送饭那位,加上江北的,光我知道的你就有三个。不瞒你说,别看毛哥比你大两岁,可连女人手都没摸过,你当兄弟的能忍心?”马交虎接捧凉水抚在脸上,道:“这东西得看缘分,我也说不好。”毛剑平道:“兄弟,江北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你说说我认识不。”马交虎道:“她你不认识,她老爸估计你认识。”毛剑平道:“就这么肯定?”马交虎小声道:“我告诉你,她老爸名叫冯天成。”毛剑平神情骇然,道:“是他?”马交虎笑道:“没错吧,我就说你认识。”毛剑平叹道:“我认识他,可人家不认识我。”马交虎道:“你怎么认识他的,是不是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毛剑平道:“嗯,新闻经常看到。”马交虎取下毛巾擦拭着脸,道:“有点渴。”毛剑平满脸困惑,道:“兄弟,人冯天成那么牛叉,你和他女儿又是那种关系,怎么不留江北发展?”马交虎道:“傻呗,当初被祝由蒙住了心。”毛剑平遂卑躬屈膝,乐呵呵道:“那什么,哥求兄弟个事呗。”马交虎慷慨激昂,道:“见外了不是,咱哥们还用求?”毛剑平道:“我要在江北有点什么事,到时候你可得帮忙!”马交虎挂上毛巾,挥掌“嘭嘭嘭”拍打着胸脯,道:“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毛剑平兴高采烈,道:“谢了兄弟,我去给你买瓶饮料。”马交虎道:“网吧是咱自己的,不用花钱。”毛剑平脸也不及洗,过去推开门,道:“不行,这瓶饮料哥必须请你!”言毕,行至前台,道:“弟妹,来瓶最贵的饮料。”云凤娇道:“你不是没钱了,想喝什么自己拿。”毛剑平道:“不是我喝,给我兄弟买的。”云凤娇笑道:“是阿虎喝呀,那更不用花钱了。”毛剑平从裤兜内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钞,双手摊开放在柜台上,道:“不行,这瓶饮料必须得花钱买。”云凤娇眨眨美目,道:“毛哥,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刚去洗把脸,自来水又喝多了吧?”马交虎窝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道:“娇娇,你就听他的吧。”云凤娇满头雾水的取下一瓶饮料,道:“阿虎,你们俩没病吧?”

    刷夜又叫包夜,既是花十五块钱包一台电脑,从半夜十点开始上网,到次日八点方告结束。

    云凤娇给顾客全部开好机子,挨坐在心爱之人旁边,道:“你不行继续睡,今晚我盯着。”马交虎道:“不用,酒醒了。”毛剑平递了一根香烟,又弯腰用打火机给他点燃,道:“你俩都去睡觉,我在这盯着。”云凤娇道:“有问题怎么办?”毛剑平郑重其事,道:“小问题我能处理,大问题再叫你们。”云凤娇闻言登时面露喜色,羞答答拥住马交虎的左臂,娇声道:“阿虎,那咱俩睡觉吧?”马交虎道:“你先去,我等会就来。”云凤娇便姗姗起身走到后院门口,回眸莞尔一笑,道:“快点。”掩门上楼。

    见茶几上摆放三盘凉拌牛肉,还有七八个其它菜肴。

    马交虎问道:“毛哥,怎么这么多菜?”毛剑平小心奕奕,道:“你和那女孩刚上楼,饭店就送来四盘菜,你媳妇也带了四盘,加一起可不这么多。”马交虎猛抽两口香烟,将剩余半截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酒瓶,道:“要不,咱哥俩继续喝?”毛剑平劝道:“喝什么喝,你媳妇还在宿舍等着呢,这里交给我,你快去陪你媳妇。”马交虎即凑在他耳边,道:“不行毛哥,我和那女孩折腾半天,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去了不是找死。”毛剑平一怔,道:“那怎么办,也不能让弟妹在上面干等啊。”马交虎道:“不管她,喝咱们的,一会她就睡着了。”毛剑平道:“人是专门来陪你的,怎么可能睡着。”马交虎长叹口气,道:“要照这样下去,我特么迟早死在女人肚子上。”毛剑平道:“别得便宜卖乖,我想这样还不行嘞。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马交虎道:“我不信,你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毛剑平道:“我也不信,可事实胜于雄辩。”马交虎道:“你长得也算个人样,怎么会没女人?”毛剑平笑了笑,道:“不是没钱么,谁会看上一个穷光蛋?”马交虎未敢苟同,道:“这话说的,我不是也没钱?”毛剑平端详他片刻,言道:“但你长得比我帅,个子又高。现在的女人都很现实,不图钱就图人。像哥这样,长得勉强拿出手,除非女人眼瞎,不然谁能看上。”马交虎道:“忘记问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毛剑平道:“以前当过保安,现在一家房产中介上班。”马交虎道:“还可以,卖套房能混一年。”毛剑平道:“混个屁,你说那是女人,她们有资本,傍个大款能赚不少钱,男人干这行,能混口饭吃就算烧高香了。”马交虎反驳道:“净扯淡,傍上大款还用卖房?早就被人金屋藏娇,享用不尽了。”毛剑平仰脖喝下一杯酒,抹抹嘴巴,道:“错,现在很多女人都这样,暗地里勾搭几个姘头,乘年轻多赚点,攒够钱回到老家,再找个老实人过日子。”马交虎打趣道:“看老哥这样,感受颇多啊。”毛剑平夹起两片牛肉塞进口中,道:“可不,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马交虎道:“你也能傍富婆,大街上有钱人多的是。”毛剑平道:“我倒是想,就哥这样的,一般女的都看不上,更别指望富婆了。”言毕,打量他几眼,道:“兄弟这样的肯定行,等那天我介绍几个给你?”接着又道:“你哪还用傍富婆,身边全是些有钱有势的小姑娘。”马交虎笑道:“富婆怎么了,富婆多好,想玩就玩,想跑就跑,那像这些小姑娘,比口香糖还黏人。”毛剑平道:“又错了吧,告诉你,有些富婆比小姑娘还黏人,你想想,她们个个不是离婚就是单身,都很久没碰过男人了,要见你这么帅的小伙,还不像狼看见羊似的,一口把你吃进肚子里?”马交虎忍俊不住,道:“净瞎说,没听过富婆还缺男人的。”毛剑平道:“怎么没有,她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得顾及脸面,不能明目张胆的乱搞。要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马交虎道:“所以呢?”毛剑平道:“所以她们经常偷偷摸摸,钱比那些打款给的多多了。”

    正在这时,后院门腾地被人踹开。

    只见云凤娇气势汹汹冲将近前,两眼怒瞪着马交虎,叫道:“你跟我过来!”毛剑平慌起身,道:“弟妹,这是怎么了?”云凤娇没有理会他,伸手一把拽住马交虎的胳膊,道:“过来!”毛剑平道:“弟妹,你别怪阿虎,是我叫他陪我再喝点的,弟妹......”马交虎使劲一甩胳膊,皱眉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疯啊?”云凤娇目眦尽裂,吼道:“谁发疯,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马交虎惑然道:“不就喝会儿酒,至于吗?”云凤娇道:“说的不是这事!”马交虎有点莫名其妙,道:“那是什么事?”云凤娇道:“你跟我上去就知道了!”马交虎道:“上去就上去,又没干什么。”云凤娇便一扭身,疾步奔向后院。毛剑平忙小声叮嘱,道:“兄弟,能忍就忍。”马交虎道:“嗯,你先喝着。”尔后走了出去。

    耳闻得“噔噔噔”脚步声,二人来在宿舍。

    云凤娇歪腰一掀被子,喝道:“我问你,这怎么回事?”

    赫然见有几朵嫣红,形状像梅花似的,干巴巴开在床单上,显然已经凝固很久了。

    马交虎惊愕道:“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你来假了?”云凤娇暴跳如雷,道:“放屁,我前几天刚来过!你是不是趁我不在,跟隔壁那个小浪货鬼混!”马交虎只觉得后脊背发凉,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在这吧,这肯定是我们俩谁的。”云凤娇怒目圆睁盯住他,道:“谁的,你鼻子流血了?”马交虎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就是我鼻子流血了,我喝多好像撞在楼梯上,不信你问毛剑平。你等着,我去叫他。”说着话,转身急匆匆跑向网吧。

第七十四回 孤单的除夕之夜(三)

    毛剑平见他去而复返,忙沉声道:“没事吧兄弟?”马交虎慌附耳道:“等会我媳妇要问,你就说我喝多撞在楼梯栏杆上了。”毛剑平舌桥不下,道:“你什么时候撞在栏杆上?”马交虎转念尚觉不妥,又小声叮咛,道:“什么也别问,你先这么说。”毛剑平未置可否,却挤眉弄眼朝他背后示意。马交虎遂回头一看,禁不住目瞪口呆。只见云凤娇阴沉个脸,出言相讥,道:“说啊,继续说,马交虎,你怎么不说了?”马交虎讪讪言道:“要我说什么,不信你问问毛哥。”云凤娇听言冷嗤一声,道:“什么也不用说,我全明白了。”毛剑平登时茅塞顿开,道:“弟妹,你千万别误会,是我扶兄弟上楼睡觉,不小心撞到了栏杆。”云凤娇走进柜台内拎起挎包,道:“误会个屁,你们什么时候撞的?”毛剑平略一思索,道:“就刚才喝多的时候。”云凤娇螓首一点,道:“好,马交虎,真有你的,我回家!”马交虎急道:“娇娇,你干什么?”云凤娇眼眶泛红,道:“不干什么,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言毕一甩挎包,气呼呼跑向网吧门外。马交虎霎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立在当场。毛剑平叫道:“愣这干什么,还不快拉回来。”马交虎宛如大梦初醒般,抬腿飞奔出去,道:“娇娇,等等我。”

    天空中烟花绽放,鞭炮声“噼哩啪啦”此起彼伏。

    眼瞅着云凤娇拦住一辆出租车,猫腰钻入后座,尔后探首看了看他,砰的关上车门。

    马交虎边追边大喊,道:“娇娇,你听我说,娇娇......”

    那辆出租车行至十字路口,往右一拐便不见了。

    马交虎驻足于十字路口,气喘吁吁蹲在地上。

    居有间,又见辆出租车“嘎吱”停在面前,道:“师傅,去哪?”

    马交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忽地站起身来,叫道:“师傅,追上前面那辆车。”

    汽车计价器上,显示时间恰是午夜十二点钟。

    司机手打方向盘,问道:“师傅,要追哪辆车?”

    马交虎见前面出租车已经无影无踪,道:“别追了,到江南小区。”

    司机道:“好嘞。”脚踩油门,风驰电挚般驶去。

    大约十几分钟,出租车靠在路旁。

    司机道:“七块。”

    马交虎掏出一张拾圆纸钞扔在前台上,道:“不用找了。”

    司机笑呵呵道:“谢谢,新年快乐啊。”车尾冒出一团青烟,没入茫茫夜色。

    马交虎来在小区门岗窗口,问道:“师傅,看见一个小女孩进去吗?”年逾不惑的男保安端详他几下:“人长什么样?”马交虎旋用手比划,旋回忆道:“二十三岁,大眼睛披肩发。”略顿一顿,又道:“穿着过膝裙,过膝靴。”男保安沉思有顷,便摇了摇头,道:“没看见,就见一个大人领着三四个小孩。”马交虎遂道了声谢,扭身便往里乱闯。男保安忙走出门岗拦住他,喝道:“你干什么?”马交虎闻言一怔,道:“我找人。”男保安瞪大双目,斥道:“找人也不行,你当这是你家啊,想进就进,过来登记。”马交虎强忍怒火,进去在登记表填上自己的名字。男保安手指敲敲登记表,道:“还有这,把你要找谁也写上。”马交虎复拿起圆珠笔,草草填上云凤娇三个字,道:“行了吧?”男保安低头瞄一眼,道:“她家住八号楼,那幢就是。”马交虎又道声谢,仓促径往八号楼。

    江南小区广场上,一群人正在放烟花。

    当到七号楼下,仰望着七层窗户透出的灯光。马交虎不由得踌躇起来,暗付:“等会见了叔叔阿姨,该怎么说?说我和女人在宿舍睡觉,被娇娇发现了?这大年三十的,不是存心找骂么?如果娇娇回家了,绝对不会告诉爸妈,找时间哄哄她,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可要是她没回家,那我该怎么办?”徘徊良久,他始终也没鼓起没上楼。

    适才那名男保安走来,拿手电筒照了照,道:“你怎么还在这,家没人?”

    马交虎笑道:“嗯,我明天再来。”说完,向小区外走去。

    男保安嘀咕道:“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鸟,又想祸害人家闺女!”

    马交虎又打辆车返回网吧,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话筒传来个女人声音,道:“你好,哪位?”

    马交虎闻声大喜,道:“娇娇,你听我说。”

    那女人沉默片刻,道:“是阿虎吗,娇娇去找你了。”

    马交虎心下咯噔一凛:“听错了,是她妈妈。”口中却道:“阿姨,您还没睡?”只听云凤娇妈妈道:“还没呢,外面太吵睡不着。怎么,娇娇还没到?”马交虎斟酌一下言辞,道:“到了,刚来又走了。”云凤娇妈妈道:“去哪了?你俩吵架了?”马交虎慌道:“没有,她说想找同学玩。”云凤娇妈妈道:“这样啊,那你给她手机打电话,这孩子又骗我,出来前明明说去找你了。”马交虎回道:“知道了,谢谢阿姨。”云凤娇妈妈又谆谆嘱咐,道:“你们俩可得好好的,别吵架。”马交虎满口应允道,:“嗯,放心吧,祝叔叔阿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云凤娇妈妈道:“谢谢,也祝你和娇娇心想事成。”挂断电话。

    毛剑平翘首立在身侧,道:“怎么样,弟妹回家没?”马交虎长叹口气,道:“没。”毛剑平催促道:“那你楞着干什么,快打她手机问问。”马交虎道:“刚才一着急给忘了,马上。”又拨出一串号码。

    话筒内道:“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毛剑平问道:“打通没有?”马交虎摇一摇头,道:“关机。”毛剑平从他手中拿起话筒,放耳边听了听,道:“她平时都爱去哪?”马交虎皱眉道:“她爱去的地方多了,我怎么知道?”毛剑平诧异道:“天呐,真不知这些女孩怎么会喜欢你,我说的是,她平时都爱跟你去哪玩?”马交虎想了想,道:“我们俩不怎么出去玩,有时间也就在江边逛逛。”毛剑平推搡着他,道:“那还不去找找?”马交虎第三次打上出租车,往江边赶来。

    寒风习习,江水微澜。

    马交虎顺着宽阔人行道,苦苦寻觅将近半个小时。别说云凤娇了,连个鬼影也没碰见。无奈之下,只得又返回网吧。

    孰料下车付完车钱,刚推开大门。

    便见毛剑平匆匆迎上跟前,兴高采烈道:“刚有人来电话,弟妹找到了。”马交虎忙道:“谁来的电话,她人在哪?”毛剑平道:“好像是弟妹老妈,说人在滨海大酒店。”马交虎遂折身往外跑,道:“你先替我看着。”毛剑平应道:“你忙你的,不用管了。”

    出租司机见路边有人招手,立即踩刹车停住,等人上车,冒股烟飞驰而去。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若换做旁者,早吓得魂飞魄散,唯恐从此二人劳燕分飞。

    可也作怪,马交虎居然没想过他们会分手,只担忧云凤娇会想不开,万一寻了短见。折腾大半夜,他心中反反复复寻思的都是:“倘若果真这样,可怎么给云凤娇爸妈交代?”

    “十块!”忽听司机道。

    马交虎从遐想中回到现实,把钱递过去。

    司机道:“找你四十。”

    马交虎接过胡乱塞进兜里,下车便跑进酒店。前台女服务员笑容可掬,道:“先生您好,要入住吗?”马交虎火急火燎,道:“我找人。”女服务员道:“请问您找谁,在几号房间?”马交虎脱口而出,道:“名叫云凤娇,几号房不知道。”女服务员依旧笑盈盈道:“对不起先生,我不能帮您。酒店有规定,除非你知道人在几号房间。”马交虎道:“能用一下电话吗?”女服务员道:“当然可以,请便。”马交虎抓起话筒,迅速拨出号码。

    铃声“嘀嘀嘀”响过三声后,电话接通。

    马交虎迫不及待,道:“阿姨,娇娇在几号房?”那厢云凤娇妈妈答非所问,道:“阿虎,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歉然道:“没什么啊。”云凤娇妈妈质疑道:“没什么娇娇能喝那么多酒?”马交虎惊道:“娇娇喝酒了?跟谁喝的?”云凤娇妈妈回道:“她自己,都喝成一滩烂泥了,你给阿姨说实话,你俩到底怎么了?”马交虎振振有词,道:“我们俩一没打架,二没吵架,她到网吧没多久,就说要找同学玩,大过年的,我也没好意思拦她。”云凤娇妈妈疑信参半,道:“是不是你不想叫她去找同学,拌了几句嘴?”马交虎辩解道:“真没有阿姨,那么多人看着,你说她再怎么样,我俩也不可能在网吧吵架吧?就算拌几句嘴,也不至于这样。”云凤娇妈妈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他,道:“也对,那怎么回事?阿姨知道你俩平时没红过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须臾又道:“你上去吧,她在一七七房间,上去好好说,大过年的别再闹了。”马交虎长吁口气,道:“知道了,您也早点睡,放心,有我在娇娇肯定没事。”云凤娇妈妈道:“阿虎,你先别挂,听阿姨再多说几句,你也别嫌啰嗦。”马交虎道:“您说,我听着了。”话筒里,云凤娇妈妈意味深长,道:“虎子啊,等过完年,你们俩就要结婚了,有什么话咱坐下好好说。知女莫若母,你不知道,娇娇这孩子打小任性,在我和她爸这倔着嘞,有时候发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就在你面前,跟个小孩儿一样。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心里在乎你。刚才打电话还哭着喊闹,不叫我和你叔叔去,非让我打电话告诉你,叫你去找她。阿姨没办法,才往玩吧打个电话。你是个男人,有事多让着她点。实在不行告诉我和他爸,阿姨和叔叔替你教训她。马交虎道:“知道了阿姨。”云凤娇妈妈接道:“儿女都是老妈身上掉下的肉,她这样阿姨能不心疼么?要是你不喜欢她、不爱她了,那你只管说。放心,阿姨绝对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责怪你,大家好聚好散,以后还是好朋友,有什么事还能互相帮助。你可不能打她骂他,记住没?马交虎道:“我记住了阿姨。”云凤娇妈妈继续苦口婆,道:“娇娇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今天肯定是你们俩发生过矛盾。阿姨想,错也肯定是娇娇的。可这大过年的,她想找同学玩会,你就叫她去玩吧,她整天守在网吧,心里也很郁闷。等过完年我说她,好不好?”马交虎道:“我知道了阿姨。”云凤娇妈妈道:“行了,你上去吧,见面好好说,千万别吵架。”马交虎道:“不会的阿姨,那我挂了。”

    滨海大酒店,十七层七号客房门前。

    看着房间号码,马交虎心里方恍然大悟。为什么云凤娇开在一七七号房间,因为这是他上学时的班级。马交虎抬手叩门,道:“娇娇,开门,娇娇,是我啊,娇娇......”喊了几声支耳聆听,里面毫无动静。心想:“不会睡着了吧?”准备放弃下楼。

    便在这时,房门忽地拉开。

    马交虎忙闪身进去,道:“娇娇,你没事吧?”

    只见云凤娇靠着墙坐在地毯上,双目肿得像两个核桃,吼道:“谁叫你来的,出去。”马交虎不假思索,道:“不是你给老妈打电话,非叫我来的吗?”云凤娇潸然泪下,道:“不要你管,你走啊。”马交虎蹲下身来,道:“你怎么喝成这样,谁叫你喝酒的?”云凤娇抹把眼泪,道:“我想喝就喝,要你管。”马交虎柔声道:“快起来,地上凉。”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拽。云凤娇顺势瘫在他怀里,又挣扎着道:“我不想见你,你走啊。”马交虎俯身抱起她,道:“你还知道我是谁不,仔细看看。”云凤娇泪如泉涌,道:“我知道,你是我老公。”马交虎道:“别哭了,我给你倒杯水。”云凤娇反而嚎啕大哭,攥紧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道:“我很你!我恨死你了!马交虎,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马交虎走到床边,道:“娇娇,是我错了。大过年的,你别再哭了。”欲将她放在床上。云凤娇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声泪俱下,道:“阿虎,求求你,别离开我,以后不管你和她怎么样,我都不管了,行不行?”马交虎不迭言道:“行行行,以后我不找她了。”话语甫歇。云凤娇早已堵上他的嘴唇,呜呜囔囔道:“老公,娇娇爱你,求求你,别离开我!”含泪狂吻。

    泪水奔涌而出,浸湿二人面颊。

    此情此景,马交虎也忍不住悲从中来,紧拥她倒在床上,发疯似的爱着。

第七十五回 女人的委曲求全

    很多东西或事物太容易得到,往往不会珍惜,这跟渣不渣没关系,有思想的动物皆天生这种意识。比如随手在某处摘一片树叶,都会满不在乎随手扔掉;大部分衣食无忧之人,地上有枚钢镚,绝不会弯腰去捡,因为心下很不屑。历尽千辛万苦爬上悬崖,从高峰采撷一朵狗尿苔,明知一文不值,也会小心奕奕保护。所以才产生若干歇后语:捡了芝麻丢西瓜;熊瞎子掰苞米,掰一个、丢一个等等。它们总以为前面的东西,比手中这个要好。

    云凤娇也好,梅紫雪也罢,这两个女孩对马交虎来说,都是未费吹灰之力。究竟当时什么心态,暂且毋论。至少目前而言,他不会过于珍惜。

    翌日醒来,二人退房走出滨海大酒店。

    时正值数九严冬,风欲静而寒不止。

    云凤娇喝得酩酊大醉,又悲伤哀号半夜,于今面色苍白,似乎有些脱水,突经冷气侵体,禁不住瑟瑟发抖。休言两人唧唧喔喔数月,且有夫妻之实,就算一个陌生人路过,遇到妙龄少女颤栗路旁,估计也会徒生怜悯。

    马交虎不由得心头发软,忙脱下自己外套,道:“你别去网吧了,回家好好睡一觉。”云凤娇垂首无语,任由他拉拉裹裹披上衣服。马交虎长叹口气,从背后把她紧紧拥在怀中,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云凤娇也不挣扎,也不作任何回应。马交虎即像抱个孩子似的抄起她,走向不远处早点摊。云凤娇舒展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仍然埋头默不作声。

    早点摊老板见状十分惊讶,目不转睛盯住二人,道:“吃点什么?”

    马交虎缓缓松开云凤娇,道:“两碗豆浆,再两根油条。”

    早点摊老板这才收回诧异神态,道:“甜的咸的?”

    马交虎双手搓搓耳朵,道:“一份要甜的,一份咸的。”

    早点摊老板盛满一碗豆浆递给他,道:“糖在那,你们自己放。”

    马交虎接过放在矮桌上,尔后舀了一勺白糖倒进去搅化,回眸催促,道:“快来娇娇,先喝口热的就舒服多了。”云凤娇杵在那里,却动也不动。马交虎拉着她的手臂坐下,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还生气呢?”云凤娇面部表情,照旧一言不发。马交虎只得拿起汤勺,舀满送在她的唇边,道:“乖,张嘴。”云凤娇依言启开樱桃小口,缓缓喝了下去。马交虎微锁眉结,道:“娇娇,我都给你说几千遍对不起了,你别这样了,行吗?”云凤娇目光呆滞的看着汤勺,眼泪吧嗒吧嗒滴在里面。马交虎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吃吧。”

    早点摊老板叫道:“你们的油条。”

    马交虎起身端来油条,撕成几段泡入豆浆,问道:“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云凤娇抹把眼泪,像似没听见一样。马交虎复拿起勺子舀满,柔声道:“媳妇,那老公喂你吧。”云凤娇再也无法抑制,扑进他怀内嘤嘤抽泣。马交虎拍打着她的后背,劝慰道:“别哭了宝贝儿,再哭会变丑的。”云凤娇闻言抬起小脑袋,泪眼迷离的道:“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以前不对我这么好?”马交虎一怔,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云凤娇道:“不好,一点也不好!”马交虎道:“那我以后就这么对你,行不行?”云凤娇满腹狐疑,道:“你说真的?”马交虎道:“当然真的。”云凤娇道:“你不会骗我吧?”马交虎煞有其事,道:“我要是骗你,就变成一双臭袜子。”云凤娇惑然道:“为什么变袜子?”马交虎道:“如果我骗你,你就可以天天践踏我。”云凤娇忍俊不住,随即“噗呲”笑出声来,道:“你的脚才臭呢,你就是个臭老虎!”马交虎揽着她的柳腰,道:“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云凤娇含泪带笑,道:“我不想回家,想跟去网吧。”马交虎暗暗长吁一口气,道:“行,吃完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早点摊老板喊道:“还有一碗豆浆,要不要放胡辣汤?”

    云凤娇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以前见马交虎与人聊天,或玩游戏,她便立刻跑过去,审查对方资料和信息记录。现在大相径庭,如果见他聊天或游戏,她就会送过去一瓶饮料,还温柔体贴的道:“累不累,累了休息会再玩。”如此一来,效果异常明显。马交虎不怎么玩游戏了,也就不怎么联系梅紫雪了。难不成他果真想了收心,打算和云凤娇过一辈子。

    不,绝对不会。有过多次感情经历之人,绝不会因某人或某事,轻易放弃惬意且带有成就感的生活,毋论男女,都乐此不疲,除非突然间失去兴趣。男生图得是感官刺激,女孩图得是外表光鲜。所以,当把第一次奉献出来,毋论男女,不管时光怎样流逝,岁月如何变迁,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

    马交虎想起了蒋梓涵,想起冯程程同学,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如果她考上大学,前年就该毕业了,也不知现在做什么,结婚没?”想到这,键盘敲出四个字发过去:“涵涵,在吗?”然后靠着椅背打个哈欠,注视显示屏期待回复。云凤娇拿瓶饮料姗姗而至,莞尔一笑:“老公,你渴不渴?”马交虎砸吧砸吧嘴唇,道:“有点。”云凤娇走到旁边递给他,又趴在他右肩上,道:“烟抽完没?”马交虎指了指烟盒,道:“没,还有多半盒。”云凤娇杏目略瞄一眼电脑,佯装漫不经心,道:“咦,这谁呀?”马交虎言道:“我堂妹。”云凤娇问道:“你堂妹不叫马小玲么?”马交虎解释道:“她小名涵涵。”云凤娇微微一笑,道:“奇怪,小名不应该叫玲玲或小玲什么的呀?”马交虎道:“她原来叫马小涵,后来改成马小玲的。”云凤娇恍然大悟,道:“不在吗?”马交虎握住她的手,道:“估计是,都没回信息。”云凤娇道:“嗯,那你们聊。”言毕,返回网吧前台。不言而喻,马交虎明显在撒谎。那云凤娇能看出来么,只有鬼才晓得。

    夜间十点整,包机准时开始。

    马交虎道:“媳妇,你什么时候走?”云凤娇一边给人找钱,一边言道:“不走了,今晚我还住这。”马交虎道:“你都三四天没着家了,待会回去吧。”云凤娇道:“回家也没意思,还不如在这陪你呢。”马交虎苦等许久,见蒋梓涵也没回信息。便离座走进前台,道:“大过年的,咱总不能不管你爸妈,你先回去陪他们一夜,明天再来陪我。”云凤娇道:“不用,他们要是想我,早就找来了。”马交虎绕至后面搂住她,道:“乖,咱们倆没事了,也得给你爸妈说一声,省得他们老挂念。”云凤娇道:“你忘了老公,上午刚打过电话。”马交虎道:“那明天必须得回去,这几天该到亲戚家拜年了,假若你不去,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云凤娇螓首点点,道:“嗯,听你的。”马交虎道:“如果网吧有人看着,我都想和你去玩几天,三四年没串过亲戚了,唉。”云凤娇听了稍作寻思,道:“这还不好办,叫表哥来替我们两天。”马交虎道:“算了,人家也得走亲戚。”云凤娇道:“你真想和我们去拜年?”马交虎道:“也不是想,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们家亲戚,我不得都去认认门嘛。”云凤娇眼神一亮,仰首笑盈盈瞧着他,道:“真的,那我现在就给表哥打个电话。”伸手从柜台上拿起手机,正欲拨号。马交虎忙抢过手机,出言阻止道:“不着急,等过完年再说吧。”云凤娇立起面对着他,道:“等什么,爸妈要知道你和我们走亲戚,肯定会很高兴,现在就叫我表哥来。”马交虎道:“我还没想好,等过几天行吗?”云凤娇眨眨眼睛,道:“当然行,都听你的。”马交虎道:“你这几天也累了,早点睡吧。”云凤娇凑上前亲他左脸两下,道:“只要有你在,我一点也不觉得累。”马交虎道:“你早上八点起床,白天值十几个小时班,晚上到两点多才睡,怎么能不累?快去洗洗睡吧,这里交给我。”云凤娇握住他的手摇晃着,撒娇道:“不嘛,人家想多陪陪你。”马交虎艴然不悦,道:“听话,你不去我生气了。”云凤娇嘟起小嘴松开他,道:“好嘛,人家这就去。”马交虎吻了吻她的樱唇,附耳道:“等会要没事,我还会去偷袭你哦。”云凤娇粉颊倏地泛起红晕,声如蚊嘶道:“偷袭就偷袭,我才不怕你呢!”马交虎稍用力捏一下她的屁股,道:“真不怕?”云凤娇忙抓住他的手腕,但并没有拨开,低眉垂眼道:“你个臭老虎,整天就知道欺负我。”马交虎顺势抱起她,抬腿“噔噔噔”跑到后院门口,慢慢放在地上,道:“去吧,洗白白等我。”云凤娇遂跑出门外,扶门探进半个脑袋,道:“想得美,我把宿舍门锁上。”马交虎作个冲扑势,道:“你敢,看我不折腾死你!”云凤娇“砰”的关上门,在外面叫嚣道:“臭老虎,有本事你出来呀。”马交虎抬脚轻踹一下门,道:“傻丫头,有本事你开门。”云凤娇唱道:“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

    “网管,下机!”有名年轻顾客站在柜台前。

    马交虎大声道:“媳妇,我去忙了。”过去结账。云凤娇忽地拉开门,朝他吐吐舌蕾,道:“你快点哈。”马交虎头也未抬,应道:“知道了。”云凤娇站在门外瞧他半天,突然蛾眉一蹙,接着幽幽长叹口气,轻掩后院房门。这情景叫人见了莫不黯然神伤,莫不悲从中来。马交虎正忙着找顾客钱,对此并未察觉。

    那名顾客接过零钱,离开网吧时没有关门,一阵冷风乘机而入,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正在上网的众人纷纷叫嚷,道:“操尼玛有病吧,门也不关。”另一人骂道:“怕叫门夹住尾巴么,真特么没素质。”第三人喊道:“网管,把门关上。”马交虎瞪大眼睛,道:“我擦,关个门能累死你们。”话虽如此,但仍去关上大门。第三个人问道:“老虎,一会玩两局?”马交虎道:“两点以后吧,我现在还有事。”第三人道:“你忙完叫我们。”马交虎道:“好。”第一人道:“你敢跟他玩,不是找虐。”第三人道:“怕什么,输了又不少块肉。”第二人站在后排角落里,道:“虎哥,你什么时候带我们打排位啊?”马交虎道:“等过几天着。”第二人道:“过几天就难打了。”第一人接话道:“难个毛线,等会哥先帮你撸两局。”第二人道:“死边去吧,就你还帮我。”

    几人吵吵闹闹一会,网吧又趋于平静。

    马交虎在总机刚挂上号,就见右下角头像闪动,顿时精神为之一震,忙用鼠标点开察看。果是蒋梓涵的回复:“你还记得我呀,真不容易。”马交虎发去个亲吻的表情:“当然记得。”蒋梓涵回复:“记在哪了?”马交虎信息:“铭心刻骨。”蒋梓涵回复:“油腔滑调。”马交虎信息:“魂牵梦萦。”蒋梓涵便回个翻白眼的表情,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马交虎信息:“你嘴里能吐出来象牙?”蒋梓涵回复:“今天怎么有空上网?”马交虎信息:“天天上网,是你没时间而已。”蒋梓涵回复:“你结婚了吗?”马交虎信息:“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蒋梓涵回复:“我去年吹了。”马交虎信息:“我三年前就吹了。”蒋梓涵发个疑问表情:“你和程程分手了?”马交虎信息:“她没告诉你?”蒋梓涵回复:“我们俩好长时间不联系了。”马交虎信息:“为什么?”蒋梓涵回个满头怒火的表情:“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你。”马交虎信息:“你喜欢我?”蒋梓涵回复:“你说呢?”马交虎信息:“那你为什么还交男朋友?”蒋梓涵回复:“能怪我么,给你留言也不回,打你手机也不开,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马交虎信息:“我经常上网,没看到你发的信息。”蒋梓涵回复:“那你肯定有女朋友,偷偷把聊天记录删了。”马交虎信息:“可能是程程上过我的号。”蒋梓涵回复:“我们俩后来还吵了一架。”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热火朝天的字聊。

    云凤娇不知何时已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前台内心爱之人。马交虎早沉浸在欣喜若狂中,那顾得上满脸怒气的她。

    十几分钟消逝,又半个小时过去。

    忽见云凤娇咬咬樱唇,起身走向后院。少顷,又背着双肩行至柜台前,道:“老公,我想回家。”

第七十六回 假如

    马交虎方才察觉,慌以白驹过隙之势删除蒋梓涵,又打开游戏房间,起身笑呵呵,道:“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吧。”云凤娇扭头向网吧大门外扫视一眼,站在柜台前犹豫不决。马交虎装作什么也未发生,道:“刚不是说好今晚住这,明天再回去吗?”云凤娇瞧着他樱唇微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马交虎见状便从柜台上伸出手去,笑道:“你又瞎想了不是,我在玩游戏,没和别的女人聊天,不信你来看看。”云凤娇遂乖乖举起左手,由他拽拉进柜台内落座。马交虎右臂环过她脖颈指着显示屏,道:“说了你不信,看是不是?”云凤娇拿起鼠标点开聊天软件,道:“就不信,你刚一直在打字。”马交虎分辨道:“你不是不叫我和梅紫雪玩么,我刚从新建个账号,等半天也没人玩,没事就写了首诗歌。”云凤娇仰首瞧着他,问道:“你写给谁的?”马交虎俯身亲亲她粉颊,道:“还能给谁,老公当然写给媳妇你的。”云凤娇随即转怒为喜,眉开眼笑的道:“在哪,快给我看看。”又用鼠标乱点一通。马交虎嗔怪道:“你乱点什么,在文件夹里。”抓住她的手划动鼠标。文件夹放大整个屏幕,果是一首情诗。名为《假如》,内容如下:

    假如,花开不会败,会不会还有忧伤。

    假如,容颜不会老,会不会没了等待。

    岁月沧桑,收获了情愫才能诠释生命。

    红尘凋零,一旦相牵就执成千古绝唱。

    ---

    假如,相思成茧,有人会在湖畔旁蹙眉凝澜。

    假如,恩怨难断,有人会在烛光下孤影嘘叹。

    这不是什么颓废,这是禅书经卷修来的缘。

    韶华青春,谁都曾经有过彻夜难眠。

    似水流年,谁都曾经爱的死去活来。

    因为心,有梦,有梦,心会念。

    即使,无人欣赏,无人看见。

    依然会用尽全部,写出属于自己的诗篇。

    待之随性,安之若素,不悲、不欢。

    ---

    无论都市锦绣,还是空谷幽兰。

    梦都一样的灿烂,一样的浪漫。

    繁华下,蒹葭边,风霜雪雨的陪伴。

    需求的不过是银丝发白,不灭不离散。

    回首年少痴狂,若没有悔恨,没有遗憾。

    那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

    假如,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就以优雅的姿势,微微的笑脸。

    平淡的道声珍重,然后静静地走远。

    假如,你还安然。

    找一个有梦的地方,轻轻,轻轻地将我深埋。

    不要悲伤,不用缅怀,

    因为,只要你在,就花事未央。

    请相信,寂寞的深夜。

    会有一弦明月为你长弹,有缕相思栖你窗台。

    云凤娇目不转睛一口气看完,粉颊早已似梨花带雨。马交虎弯腰附耳,柔声道:“看你,好好的哭什么。”言毕右掌挥起,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云凤娇小脑袋依偎在他怀里,道:“老公,我不想有遗憾,我想和你成为千古绝唱,我想你给我个最好交代。”马交虎道轻抚着她玉颊,道:“嗯。”尔后都闭口不语,默默相拥沉思。

    窗外寒风肆虐,房内温情冉冉。

    耳听得有人喊道:“虎哥,都十二点多了,你还玩不玩,我们都等你嘞。”

    二人闻喊不由得一惊,忙放手松开对方。

    马交虎定睛看时,原是刚才那个叫他带排位赛的人。遂笑道:“你们玩吧,我陪我媳妇。”云凤娇立起柳眉微蹙,道:“你叫个屁啊,玩你自己的。”那人坐在后排角落里,斜探半个脑袋打趣,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小两口还敢撒狗粮?”云凤娇洋洋自得,道:“怎么样,有本事你也撒。”那人讪讪说道:“我没本事,要撒也是撒尿。”云凤娇掩嘴咯咯发笑,道:“要撒尿去找电线杆,别在网吧。”那人起身疾步走来,道:“你俩要是在这样,以后我不来了。”马交虎出言嘲讽,道:“汪大海,你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叫汪大海的人性格比较直爽,俯身趴在柜台上,道:“可不,裤子都快撑破了。”

    他这话甫一出口,网吧内顿时哄堂大笑。

    云凤娇更笑得花枝乱颤,道:“你、你臭不要脸,找你的五姑娘去。”汪大海瞪大眼睛,道:“五姑娘跟我形影不离,这不在网吧嘛。”云凤娇威吓道:“你再敢胡扯,老娘剁了你的五姑娘。”汪大海满脸贱兮兮看着她,哀求道:“别啊老板娘,在没有女朋友之前,我还指望五姑娘相依为命,你要是剁了,我以后日子可咋过啊。”言毕手捶桌子,佯装伤心哀嚎的样子。把个云凤娇直笑得倒入马交虎怀里:“你、你不是有两个五姑娘么,这个没了还有另一个。”汪大海听了义正辞严,道:“那当然了,现在女人都不可靠,还是我的五姑娘对老衲好,死心塌地、生死不弃。”云凤娇挥起玉掌作势欲打,斥道:“滚远点,别在老娘跟前晃来晃去。”汪大海挺身往后一避,道:“我都开刷夜了,你把钱退了我就滚。”马交虎抛给他一根香烟,问道:“老汪,你现在什么级别?”汪大海接住香烟放口中咬住,道:“还是白银,这几天排位太难了。”马交虎道:“那明天我带你。”

    听说他要带玩,大厅内便又喧哗起来。

    右边有人道:“老虎,带我一个。”右边有人道:“虎哥,还有我。”中间有人道:“加上我,咱们五个人正好。”汪大海转身看向他们,道:“别尼玛凑热闹,你们仨都打到白金了。”中间那人问道:“老虎什么级别?”未等马交虎回应。王大海替他接道:“虎哥今年还没玩,去年是王者。”中间那人目瞪口呆,道:“我擦,厉害。”马交虎解释道:“那号是别人的,我还是个小青铜。”汪大海道:“青铜局最难打,老子现在还没从坑里爬出来。”

    见几人神情激奋,交谈甚欢。

    云凤娇柔声细语,道:“老公,那你跟他们玩吧,我去睡觉。”马交虎揽住她柳腰,道:“今天什么也不干,陪着你。”汪大海又戏言道:“都是你们,乱哄哄喊个屁啊,这下没戏了,虎哥要和他老婆去床上打排位。”云凤娇粉颊倏地一红,道:“滚开,玩你的游戏去。”汪大海满脸堆笑,道:“虎哥,给我拿瓶三块钱的饮料。”马交虎未做理会,却大声道:“你们都过来,每人一瓶,今天我请客,想喝什么自己拿。”

    话音刚落,众人便呼啦啦全部涌至柜台前。

    汪大海眉飞色舞,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在这玩,不去别的网吧?”有人便问:“为什么?”汪大海高声嚷嚷,道:“你真特么笨,这还用问,因为虎哥为人仗义,经常请咱们喝意料。”

    马交虎将拿走的饮料,一一记在本子上,道:“先喝着,不够等会再来拿。”

    众人纷纷笑道:“谢了虎哥。”尔后各归各位。

    经此一闹,云凤娇心中的阴霾消失殆尽。她嫣然含笑,道:“老公,现在也没事了,我陪你玩会吧。”马交虎迷惑不解,道:“你不是说回家吗?”云凤娇向他翻个白眼,嗲声嗲气的道:“讨厌。”马交虎笑呵呵道:“好,你想玩什么游戏?”云凤娇垂首哼唧唧半天,道:“不如咱俩聊天。”马交虎皱眉道:“这叫什么鬼游戏?”云凤娇拥住他的胳膊,道:“你不是想和人聊天嘛,你坐在这,我去开个机子。”马交虎蔼然道:“聊什么聊,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云凤娇眨巴眨巴俏目,道:“你觉得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吗?”马交虎无奈道:“那你在这,我去开机子。”说完,走到前排右边靠窗,打开一台电脑,落座。

    少顷,二人便斜对面开始了网聊。

    马交虎信息:“说吧,你想聊些什么。”云凤娇回复:“老公,你爱我吗?”马交虎向前台望一眼,正待打字。云凤娇又回复:“不许撒谎,我要听真话。”马交虎略一思索,道:“爱!”云凤娇回复:“有多爱。”马交虎信息:“很爱很爱。”云凤娇回复:“你还爱马金萍吗?”马交虎信息:“你要不提,我都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云凤娇回复:“何静静呢?”马交虎信息:“我们俩是那种朋友关系,谈不上爱不爱的。”云凤娇回复:“那个冯程程呢?”马交虎见发来的信息,禁不住一怔,心想:“以前公司出事的时候,在地下室的时候,那天夜里找娇娇的时候,还有刚和蒋梓涵聊天的时候,反正只要心里难受,或者遇到和她有关的人和事,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她,应该算还爱吧?”信息内容:“不爱。”云凤娇回复:“我看你犹豫了,说明你心里还有她。”马交虎信息:“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我心里现在只有你。”云凤娇回复:“好,就当我没问过。五一结婚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马交虎又是一怔,信息:“其实我早想好了,但必须得和我妈商量商量。”云凤娇回复:“你觉得妈会反对?”马交虎信息:“不会,可我没房子。”云凤娇回复:“这个你不用担心,实话告诉你,我爸说过几天准备买房了,就在隔壁锦绣豪庭。”马交虎信息:“月供多少?”云凤娇回复:“三千。”马交虎信息:“我现在工资才八百,卖身也不够付月供。”云凤娇在前台内“噗呲”一笑,回复:“傻子,等咱俩结婚,这网吧就是我们的,付个月供算什么事儿。”马交虎信息:“那我不成吃软饭了?”云凤娇回复:“你看你净瞎想,什么吃软饭吃硬饭,网吧是咱俩的,怎么能算吃软饭?”马交虎皱起剑眉,信息:“怎么不算,这和吃软饭有区别?”云凤娇瞄他一眼,手指噼里啪啦打出一条回复:“那你看这样行么,等咱俩五一结婚,你想干什么我和爸妈商量,他们肯定会支持的。”马交虎信息:“不管干什么,都得跟你爸妈要钱。”云凤娇随即回复:“你说怎么办?”马交虎信息:“我想自己干点事,再谈结婚的事。”云凤娇回复:“我怎么办?”马交虎信息:“你再等等行吗?”云凤娇幽幽长叹口气,回复:“都等半年了,你还要我等多久。”马交虎信息:“我也说不好。”

    网聊霎时陷入沉默之中,两人皆举目望着对方。

    良久,云凤娇回复:“老公,我怀孕了。”马交虎腾地站起来,冲进柜台内盯住她肚子,愕然道:“真的?”云凤娇侧转而视,道:“真的。”马交虎慌屈膝蹲在地上,道:“什么时候啊?”云凤娇贝齿一咬樱唇,轻语道:“可能上个月,反正这个月没来假。”马交虎听言万分诧异,道:“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才告诉我?”云凤娇道:“要不是你这样,我现在也不想说。”马交虎急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云凤娇支支吾吾,道:“打算等老爸买了房子,装修好搬进咱们自己家,再告诉你。”马交虎忖量片刻,道:“你怎么想的?”云凤娇柔声道:“生下来,这是我们俩第一个孩子。”马交虎劝道:“娇娇,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别说养孩子了,自己都养活不起。”云凤娇言辞凿凿,道:“怎么养活不起,老妈说,等咱们俩一结婚,就把这个网吧转到我名下。”马交虎抬头仰视着,道:“现在不是还没转,每个月都把钱交给你爸妈。”云凤娇狡黠一笑,道:“所以呀,咱们俩得赶快结婚。要不然,赚的钱全给他们了。”马交虎缓缓立起身来,道:“你别急,我再仔细想想。”云凤娇抓住他的手,道:“老公,人都说做掉对身体不好,会留很多后遗症,严重的以后就不能再怀了。”马交虎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而后拍拍她手背,开门走进后院。云凤娇眼神蓦地闪出一丝喜悦,稍纵即逝。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也不见人进来。

    云凤娇轻轻推开房门,唤道:“老公,你干嘛呢?”但见马交虎坐在院中木凳子上,正闷头抽烟。云凤娇过去握住他双手,心疼的言道:“天这么冷,你待外面干什么。”马交虎道:“你真怀孕了?”云凤娇决然说道:“真的,不骗你,包里有试纸,不信我验一下给你看。”马交虎道:“可三十晚上你明明说,前几天刚来过啊。”云凤娇听了不禁体躯一颤,忙道:“那不是见你和隔壁小浪货乱来,我瞎说的么。”马交虎起身牵着她,道:“走,回屋。”云凤娇道:“那结婚的事呢?”马交虎道:“我想好了,等过完年再说,现在还都没上班,去哪领证。”云凤娇兴高采烈,道:“嗯。”

第七十七回 元宵节之夜

    其实人生之中有无数次机会,都会懵懵懂懂和漫不经心的错过。毋论到哪个年龄阶段,现在理一理回忆,看是不是某个人、某件事,觉得后悔莫及?童年时丢失或毁坏一个玩具,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那个玩具依然还在。少年时厌恶学习,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也该大学毕业了。青年时与深爱自己的人决裂,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工作时不屑机遇,于今肯定懊恼:如果当初不那样,早就飞黄腾达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当初,更没有如果。虽然想想都知道懊恼,却依旧继续着后悔的事。并非当初不懂珍惜,不懂得坚持,而是难以甄别某件事或某个人,对将来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因此还是一直在错,一直在懊恼,反反复复,至死方休!

    马交虎也一直懊恼:当初为什么任人摆布,放弃学业;为什么不留江北,非要返回滨海;为什么执意离开公司,不继续创业。懊恼归懊恼,后悔归后悔,人在没失去以前,仍对目前处境毫不在乎。明知云凤娇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欲逼他结婚。尽管经过长时间斟酌,马交虎还是选择了敷衍和逃避。因何有这种心理,谁也说不清楚。云凤娇以为他答应了,初七上班也就没催促领证,反正五一才结婚,也不急于一时。马交虎私下里联系过冯程程,听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忍不住悲恸欲绝,但也无可奈何。随后偷偷又联系上何静静,其结果大同小异。不过,这两个女孩都曾问过他现在什么地方,迫切想知道他过得怎样,有时间想约个地方见面聊聊。马交虎自尊心生来非常强,后天由于各种因素又养成孤僻的性格,断然回道:“你都有男朋友了。”拒绝告诉两个女孩自己的状况。

    岁月荏苒,倏忽飞至正月十五。

    云凤娇给上网的顾客办好刷夜机子,许久不见人来换班,便喊婷婷帮忙看着,喜气洋洋跑进后院宿舍。孰料推开门看时,房间内白雾缭绕。马交虎正靠在床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烟。云凤娇打开窗户,道:“老公,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马交虎漠然看着他,道:“你忙完了?”云凤娇道:“刚忙完,快起来吃饭了。”马交虎慢悠悠穿上衣服,道:“媳妇,待会走吗?”云凤娇站在他跟前,笑盈盈道:“你说呢,都听你的。”马交虎道:“今天元宵节,回家陪陪你爸妈吧。”云凤娇眨一眨俏目,道:“那你呢?”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我能干什么,值班呗。”云凤娇道:“我妈把饭送来了,在厨房的锅里。”马交虎闻言一怔,道:“你妈什么时候来的?”云凤娇道:“大概七点多,她见你还睡觉,在网吧和我闲聊一会,就走了。”马交虎埋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多不好意思。”云凤娇替他系着领扣,道:“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不好意思。”马交虎愕然道:“你妈每天都来吗?”云凤娇道:“也不是每天,隔三差五来一次。”马交虎道:“你的意思,她每次来我都在睡觉?”云凤娇说道:“对啊,我妈都习惯了。”马交虎不禁瞪大眼睛,道:“你妈不会趁我睡觉,悄悄进来吧?”云凤娇道:“好像是有过几次,怎么,你这么大个人,难道还怕羞呀?”马交虎道:“不是怕羞,觉得难为情。”云凤娇“切”了一声,道:“你至于么,我妈什么没见过。”马交虎嘿嘿一笑,道:“你妈不是也爱上我了吧?”云凤娇手指戳戳他的鼻头,道:“你呀白日做梦,想得倒美!”马交虎道:“那他为什么偷窥未来女婿?”云凤娇忍不住噗呲一笑,道:“人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怎么是偷窥?”马交虎虚张声势,道:“我的老乖乖,看来以后睡觉得锁上门。”云凤娇茫然不解,道:“这里就你自己,锁门干什么?”马交虎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喜欢裸睡,叫她看见丢死人了。”云凤娇又是噗呲一笑,道:“那丢什么人,你在老妈心里,就跟亲儿子一样,他才不会像你似的胡思乱想。”马交虎打趣道:“我才没胡思乱想,你老公这么好的身材,哪能叫她白看啊,咱得按时计费。”云凤娇柔声道:“那我天天看,你想收多少钱呀?”马交虎展臂揽住女孩的柳腰,道:“罚你做我小媳妇,就不另收费了。”凑上轻印一下樱唇。云凤娇遂踮起脚尖,喃喃叫道:“老公,还要。”马交虎拥着她狂吻片刻,而后忽地抱起放在床上。

    元宵节虽没有除夕那么热闹,但也有人燃放烟花爆竹。

    在忽明忽暗,“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

    马交虎长吁了口气,翻身一骨碌坐起来。只见云凤娇杏眼迷离,有气无力的侧卧在被窝里,娇嗔道:“你坏死了,又欺负人家。”马交虎笑呵呵道:“你才坏呢,还没吃饭就勾搭我。”云凤娇问道:“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女孩。”云凤娇惑然道:“不信,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男孩子吗?”马交虎这才辨明其意,反问道:“你是说生孩子?”云凤娇道:“不然呢?”马交虎道:“无所谓,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喜欢。”云凤娇道:“我要给你生个女儿,你妈妈不会怪我吧?”马交虎道:“不会,我妈对我姐比对我还好。再说了,孩子是我的,她不喜欢也没用。”云凤娇道:“那我就放心了。”马交虎道:“你妈妈送的什么菜?”云凤娇想了想,道:“都是你爱吃的,凉拌牛肉、拍黄瓜,对了,还有份水煮鱼。”马交虎道:“你吃了吗?”云凤娇道:“还没有,我想和你一块吃。”马交虎嘱咐道:“以后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先吃。”云凤娇脉脉含情盯着他,道:“我知道了,老公。”马交虎给她拿来衣服,道:“走,咱们吃饭。”

    网吧茶几沙发上,二人并肩落座。

    云凤娇夹起一块牛肉,道:“老公,反正现在刷夜都开好了,我叫婷婷先看着,你和我一起回家吧。”马交虎道:“那怎么行,婷婷又不懂电脑。”云凤娇将那块牛肉送入他口中,道:“就个把小时,没事的。”马交虎咀嚼着,道:“今晚玩的很多,我明天再跟你回去吧。”云凤娇听了顿时大喜,道:“真的吗?”马交虎道:“明天叫你表哥来看一晚上,我们俩早点下班。”云凤娇忙不迭颔首,道:“老公,你真好。”

    女孩很容易满足,往往一句话,一个不经意拥抱,便会莫名感动半天。男生同样如此,只不过要看对方是谁,如果对方乃情有独钟之人,一个浅浅微笑,或当香烟即将抽完,她给不声不响给你买来一盒,就足以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二人谈笑风生吃完饭,云凤娇依依不舍而去。

    马交虎坐在柜台内挂上聊天软件,兴味索然的目视显示屏。

    云凤娇朋友,也就是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姗姗走过,道:“虎哥,给我开刷夜。”马交虎不由得一怔,道:“你不是从来不刷夜吗?”婷婷小脸阴沉着道:“吵架了,不想这么早回家?”马交虎诧异道:“和谁,男朋友?”婷婷不悦道:“不是,和我妈。”马交虎道:“大过年的吵什么架?”婷婷嘟起小嘴,道:“我不想上班,她非教我去。”马交虎嘲讽,道:“我还不想上班嘞,可不上班喝西北风啊?”婷婷据理力争,道:“我也没跟家里要过钱,凭什么非叫我上班?”马交虎质疑道:“那你零花钱哪里来的?”婷婷小声道:“告诉你呀,我在做游戏主播。”马交虎更加困惑,道:“你什么都不会,能做主播?”婷婷笑道:“玩得再菜也没事,能陪他们聊天就行。”马交虎道:“这么简单?”婷婷道:“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吃点东西就行。”马交虎愕然道:“这也有人看?”婷婷道:“可多着呢,都是那些死宅男。”马交虎道:“你每天得上几个小时?”婷婷随口道:“也不固定,反正什么时候睡醒,就什么时候开播呗。”马交虎道:“赚钱吗?”婷婷得意洋洋,道:“还行,过完年到现在,我都挣两千多了。”马交虎大惊失色,道:“就这半个月?”婷婷道:“是啊,这还是从初三才开始的。”马交虎目瞪口呆点了点头,道:太“厉害了,你十多天比我一个月挣得还多。”婷婷笑道:“所以我想长年包个机子,你看得多少钱?”马交虎道:“在后面包间里吗?”婷婷遂回头指了指,道:“嗯,靠窗那间。”马交虎思付道:“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回头和娇娇商量一下再告诉你。”婷婷道:“你估计得多少钱?”马交虎道:“细算起来,每天二十四小时,最少得一百。”婷婷讨价还价,道:“我可是长年包机,便宜点。”马交虎沉思片刻,毅然道:“我做主了,每天收你五十,包月一千五,你看行不?”婷婷当即应允,道:“行、行!那就从明天开始,今晚算你请我上网,怎么样?”马交虎回道:“没问题,不过咱先说好了,你可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婷婷蹙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马交虎沉声道:“就是那种不穿衣服的直播。”婷婷自嘲道:“放心,我长成这样,就算我敢脱,也没人敢看呀。”马交虎打量几眼她肥硕的水桶腰,道:“稍等,马上给你开机。”婷婷转身边走边道:“虎哥,每天再送我瓶饮料吧。”马交虎道:“行嘞您呐。”

    网吧内接着趋于平静,只闻得键盘敲击声。

    马交虎意兴阑珊的点开聊天软件,看着上面几十个头像,渐渐烦躁起来,嘀咕:“今天这是怎么了,因为娇娇不在?”

    突然,有个头像左右晃动。

    马交虎定睛一看,立时喜不自胜。却是梅紫雪发的信息:“傻子,干嘛呢?”马交虎回复:“正无聊呢。”梅紫雪信息:“要不要我陪你?”马交虎回复:“不行,今天她小姐妹在。”梅紫雪又来一条信息:“我叫阿兵替你值班,你来陪我玩会。”

    阿兵名叫钱海兵,是俏语网吧新招聘的网吧。

    马交虎回复:“好。”梅紫雪信息:“吃汤圆没?”马交虎回复:“没有,她妈妈今天没送。”梅紫雪信息:“阿兵过去了,你来吧。”马交虎回复:“阿姨煮汤圆没?”梅紫雪信息:“煮了,我给你留下一碗。”马交虎键盘敲了“小媳妇,你得喂老公”一条信息,尚未发出。

    便在这时,耳闻得“噔噔噔”脚步声。

    只见钱海兵推门冲至柜台前,气喘如牛的道:“虎哥,我来了。”马交虎笑呵呵道:“兄弟,麻烦你了。”钱海兵讨好道:“麻烦什么,咱又不是外人。”马交虎道:“这几个全是刷夜的,已经开好了。”钱海兵道:“收到。”

    俏语网吧显然比青鸟网吧的顾客多,大厅内坐满了人。可能因为电脑配置高,且老板还是个漂亮妹妹。

    梅紫雪正盯住显示屏,目不转睛。马交虎蹑手蹑脚绕到她背后,俯身蔼然道:“小媳妇,老公来也。”梅紫雪显然吓得一跳,抬头看清是他,随即小声道:“别闹,叫人看见不好。”马交虎顺势抱着她的双肩,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梅紫雪螓首后仰进他怀里,道:“汤圆在厨房,我去给你端。”马交虎摇摇头,道:“不,我要你喂。”梅紫雪窃窃私语,道:“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喂。”马交虎道:“你不喂我,我不吃。”梅紫雪吐了句“傻样”,尔后起身走出柜台。马交虎拉住她小手,道:“咱们都走了,这里没人行吗?”梅紫雪低眉垂眼,道:“没事,刷夜我都给他们开好了。”马交虎道:“你还是找个人吧,咱们不知得多大会呢。”梅紫雪道:“不就吃碗汤圆么,还能要多大会儿?”马交虎贴耳说道:“除了吃汤圆,老公还想吃你。”梅紫雪贝齿咬一咬樱唇,道:“阿兵在隔壁,你叫我找谁看?”马交虎笑道:“管你,等会我必须两样都得吃。”梅紫雪略作思索,道:“要不,叫我妈起床看会?”马交虎道:“不行,你妈要是起来,就不是我吃你,而是她揍我了。”梅紫雪道:“那就先不管了,有事等回来再说。”马交虎道:“你是不是也很想我?”梅紫雪也未言语,自顾自往后院走去。马交虎的“砰砰”直跳,跟着她疾步而行。

第七十八回 龙虎会

    第二天下午,马交虎五点起床,刷牙洗澡收拾干净,饭毕便坐在沙发上等待。云凤娇见他穿着新买的衣裳,自是喜得心花怒放。

    又过半个小时后,顾客开始多起来。

    马交虎点燃一香烟,问道:“媳妇,你表哥什么时候来?”云凤娇嫣然含笑,道:“说好吃过晚饭,差不多也该来了。”马交虎坐立不安,道:“现在几点了?”云凤娇斜眼看一下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道:“快六点了。”马交虎诧异道:“怎么才六点?”云凤娇道:“你着急了,老公?”马交虎剑眉微皱,道:“急是不急,就觉得心里突突发慌。”云凤娇即从柜台内走出,坐在他身边,道:“慌什么,又不是去打仗。”马交虎猛抽口烟,道:“虽然经常见你爸妈,可这次不一样。”云凤娇仰首看着他,道:“有什么不一样,爸妈还能吃了你?”马交虎紧张兮兮,道:“等会到你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云凤娇拥住他胳膊,安慰道:“不知道就什么也别说,只管吃你的喝你的。”马交虎道:“那不成傻子了?”云凤娇笑道:“有我呢,不怕。”马交虎结结巴巴,道:“娇娇,要不、要不改天?”云凤娇激劝道:“改什么改,不行,爸妈正在家给你做饭呢,你可不能临阵脱逃。”马交虎咕咚咽一下口水,道:“你不知道,我心都要跳出来了。”云凤娇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不就回家吃顿饭,你至于吗?”马交虎道:“我刚说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云凤娇少作考虑,笑道:“那这样,他们要问你话,你什么也别说,我来应付。”马交虎道:“那不成哑巴了?”云凤娇听了如坠烟雾,道:“你这一会傻子,一会哑巴的,怎么这么没自信了,这可不像你。”马交虎百思不得其解,道:“我也奇怪,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啊。”云凤娇沉思片刻,忽地亲亲他左脸,道:“老公,我明白了。”马交虎不屑置辩,道:“毛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能弄明白?”云凤娇便以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当然。”马交虎茫然道:“说我听听。”云凤娇含情脉脉,道:“因为你把这次见面看得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才有点心慌,对不对,老公?”马交虎低头一想,道:“你还别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云凤娇眼圈泛红,道;“谢谢你老公。”马交虎惑然不解,道:“谢我什么?”云凤娇含泪带笑,道:“谢谢你这么慎重对待咱俩的感情。”马交虎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神色似嗔似怪,道:“你看你,好好的哭什么。”云凤娇将手掌贴按在自己粉颊上,梨花带雨般道:“我这是高兴的。”

    正在这时,网吧大门推开,从外面呼啦啦涌入五个青年,站在柜台前。

    领头青年嚷嚷道:“网管,开五台机器。”

    云凤娇忙抹把眼泪,道:“来了。”

    “是你?”

    “云凤娇?”

    马交虎闻言颇感意外,忙起身循声望去,待看清领头那人,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谁会想到,此人竟然是王文龙。自从在火锅店一别,于今也有三年多了。

    云凤娇欢呼雀跃,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怎么会找到这?”

    显而易见,这两个人曾经相识。

    王文龙也是一脸惊骇,道:“云凤娇,你在这上班?”云凤娇解释道:“不是,这个网吧是我和我老公开的。”王文龙神情愕然,道:“你都结婚了?”云凤娇喜得眉开眼笑,道:“还没呢,准备这几天去登记。”王文龙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道:“你老公在哪,快叫来认识认识,老子今天倒要看看,谁能把一七六班班花追到手。”云凤娇遂侧首喊道:“老公,这是我同学王文龙。”

    马交虎忙疾步跑过去,道:“我操,你俩是同学?”王文龙见来人更加愕然,道:“马交虎,你特么就是云凤娇老公?”

    云凤娇见状眸光流转,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道:“怎么,你们也认识?”

    马交虎质疑道:“你也在一七六班?”王文龙顿时哈哈大笑,道:“不,我在一七五班。”

    云凤娇叽叽喳喳,道:“上学那会儿,高二年级一共有七个班,今天厉害,咱们三个就凑了三个班。”

    王文龙埋怨道:“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也是滨海中学的?”

    马交虎笑呵呵道:“你不也没说么,我还以为你就个痞子呢。”王文龙挺起脖颈,道:“草,可世界打听打听,有我这么风华绝代,风流倜傥的痞子吗?”

    云凤娇接话道:“直到毕业,好多人我也没认全。”

    王文龙瓮声瓮气,道:“那是,七个班两百多位同学,别说是你,谁也认不全。”马交虎充满困惑,道:“你家那么有钱,怎么还来网吧上网?”王文龙大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家里电脑配置再好,也没那氛围,网吧热闹。”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媳妇,给她开五台机子,我请客。”

    云凤娇含情脉脉看着他,道:“老公,再聊会嘛。”

    王文龙酸溜溜,道:“你们行了啊,别当着我的面唧唧喔喔。”

    云凤娇拥住马交虎胳膊,道:“就唧唧喔喔,你能怎么样?”

    王文龙责怪道:“我说马交虎,你小子可真特么不够意思,泡上一七六班的班花,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云凤娇“切”了一声,道:“凭什么给你打招呼,你算哪根葱。”

    马交虎笑道:“我没联系方式,怎么打招呼,难道叫我七月十五,写在纸上烧给你啊?”

    王文龙发科打趣,道:“大过年的,你特么咒老子是不?看你那样,不就泡个班花吗。惹急老子,信不信我把她抢过来?”

    云凤娇踮起脚尖,凑在马交虎嘴上印吻一下,叫嚣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心里只有我家阿虎。”

    王文龙满腹狐疑,道:“阿虎,你特么是不是给她喝什么迷/魂药了?”马交虎展臂揽住云凤娇柳腰,道:“没办法,谁教咱魅力遮天蔽日。”王文龙眼睛瞪得像铜铃般,道:“你小子够了,别尼玛得便宜卖乖,老子是来上网的,不是叫你们俩喂狗粮的。”马交虎吩咐道:“媳妇,去给他们开机。”

    云凤娇悄声应答,道:“好的老公。”走进柜台内。

    王文龙趴在柜台上,道:“我说云凤娇,上学那会你挺矜持的,怎么见了这小子,就像只发/春的猫?”

    云凤娇拿圆珠笔“嗖”一声砸他身上,道:“滚,你才发/春呢。”

    王文龙俯身拾起圆珠笔,又递给她,道:“不是吗,瞧你看他那贱样,跟发花痴似的,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马交虎过去搂住云凤娇,得意洋洋的道:“你懂个球,这就叫情投意合、夫唱妇随。”

    云凤娇随声附和,道:“就是,那像你,整个一花花公子,整天到处糟蹋纯情少女。”

    王文龙道:“这话叫你说的,可冤枉死人了。你说咱俩从小学就同校,后来初中高中,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我碰过你一手指头没?咋和这小子没上几天学,就睡到一块了?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先下手为强。”

    云凤娇道:“十五到十九号,五台机子都开好了。”

    同来那四人道:“龙哥,我们先玩了啊。”

    王文龙向他们摆一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得和老同学叙叙旧。”

    那四人遂过去找到对应机子,落座打开电脑。

    马交虎走出柜台,道:“阿龙,要不喝点?”云凤娇随即跟在他身边,道:“喝不喝,喝的话我到饭店给你们要几个菜。”王文龙推辞道:“改天吧,我还要和他们打排位。”马交虎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根,热情洋溢,道:“聊会再玩。”王文龙便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道:“阿虎,你这几年都跑哪了,我到火锅店找过你好几次,都没找见。?”马交虎回道:“那也没去,就在滨海。”王文龙质疑道:“不可能,唬我是不是,我去年还来这玩过,怎么没见过你?”

    云凤娇听得半信半疑,道:“你来玩过?”

    王文龙道:“可不,我们来玩过很多次,那个网管叫什么徐东山,我们都叫他阿东。”

    云凤娇道:“你还不知道呀,那个网管徐东山是我表哥。”

    王文龙恍然大悟,道:“不知道,我还以为是老板请的网管。”

    云凤娇蹙眉道:“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王文龙晒然一笑,道:“我们几个都是半夜才来玩,今天例外。”

    云凤娇螓首点点,道:“怪不得,我白天值班。”

    马交虎鄙夷道:“别听阿龙胡扯,去年年底我也没见过他。”王文龙信誓旦旦,道:“谁扯谎谁孙子,去年八月十五过后,老爸非教我管理公司,就没时间玩了。”马交虎道:“你公司是做什么的,买皮包?”王文龙翻个白眼,道:“你说那是皮包公司,我做的可是正当买卖。”

    云凤娇讥讽道:“得了吧,一看你就不是正经人,还能做什么正经买卖。”

    马交虎道:“什么正当买卖?”王文龙翘起二郎腿,道:“去过盛世豪廷吗?”马交虎道:“没,就是广场最大那家KTV?”王文龙道:“对头,以后你要想唱歌,打电话说一声,哥给你俩办张至尊金卡。”

    云凤娇道:“我可不去,那的消费太厉害了。”

    王文龙道:“咱俩可是青梅竹马,哥能收你钱吗?有了至尊金卡,包间和酒水费全免。”

    云凤娇道:“滚,谁和你青梅竹马!”

    又进来一个妙龄少女,道:“老板,开个机子。”

    云凤娇起身道:“来了。”

    王文龙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着刚来的妙龄少女,沉声道:“身条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马交虎讥讽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见头母猪,你也会流口水走不动道。”王文龙杵他一拳,道:“你当老子是性口啊,还见母猪走不动道。”马交虎道:“说正经的,你那生意怎么样?”王文龙道:“还行,每天都能赚个万儿八千的。”遂回视一眼柜台内的云凤娇,又神秘兮兮附耳道:“里面有很多漂亮美眉,你去了随便挑,可咱事先说好,小费自付。”

    云凤娇不知何时业已站在身后,道:“我家阿虎不去,那里没什么好人。”

    王文龙嘿嘿一笑,道:“怎么没好人,里面的美眉全都是好人,那模样那身段,包管阿虎去一次想第二次,去第二次想第三次......”未等说完。

    云凤娇喝道:“闭嘴,别把我老公带坏喽,我家阿虎是正经人,绝对不去你那种脏地方。”

    王文龙瞪目道:“他要是正经人,我草,那哥就特么的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想当年在汇丰酒店,他和那个......”马交虎忙岔开话题,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王文龙道:“你不干这行不知道,偶尔去一趟KTV还行,如果整天待那,没劲透了。”马交虎道:“你整天活在女人堆里都没劲,那干什么有劲?”王文龙道:“里面的女人玩玩还行,照咱们凤娇差远了。”

    云凤娇又骂道:“滚,少拿我跟她们比。”

    王文龙道:“没拿你跟她们比,毫不夸张的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漂亮的女孩。”

    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夸她长得美丽,就算气得七窍生烟,立时都能烟消云散。

    果不其然,但见云凤娇笑逐颜开,道:“你少来,拍马屁也不行!老公,别听他胡扯,你什么时候想唱歌,咱们马上回家,爱什么唱就怎么唱,那种脏地方打死也不去。”又转言道:“往那边点,没眼色劲。”

    王文龙欠身往旁挪了挪,道:“这话不对,就跟我们上网一样,家里没那气氛,网吧里多热闹啊。”

    云凤娇挨着马交虎坐下,趴在他双腿上,道:“这能和上网一样么,上网是玩游戏,去KTV能干什么,呜哇哇乱叫?”

    王文龙反驳道:“一听你就没去过,那里可比网吧好玩多了。”

    云凤娇柔声软语道:“好玩咱也不去,噢老公。”

    马交虎将她搂住怀里,道:“不去,听你的。”

    云凤娇亲他一下,道:“老公乖!”

    王文龙腾地站起来,道:“老子受不了了,上网!”

    云凤娇咯咯笑道:“快滚吧你,省得在这教坏我老公。”

    王文龙弯腰一瞄,道:“走光了,白色的。”

    云凤娇慌忙坐直捂住领口,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往哪看呢!”

    王文龙哈哈大笑着,走向十七号电脑。

    马交虎叹道:“他骗你的。”云凤娇轻语道:“以后少跟他来往,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马交虎道:“这都几点了,你表哥怎么还不来?”

    “云姐,拿瓶饮料。”婷婷从包间走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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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杀介绍:
《因是初稿,未及矫校。如有误错,敬请指正》
真诚很可笑,可笑的是自己必须分清什么时候该用真诚。否则,诸如傻、愚昧无知等等的话就按在了你的身上。
累吗,为了家庭和生活,人们四处奔波,说不累那是假的。可能怎么办,世间的形态就是这样,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想说就能说的。有时违心未尝不是一种高尚,一种自我救赎。谁愿意明知前面是个陷阱,是个火坑,跳进去万劫不复,还拼命的往里跳?
这就是人世,这就是生活。生下来你就得活下去,活下去你就得虚伪和真诚并存。
我们在真诚中一次次爬起,在虚伪中又一次次跌倒。经历的多了,自然便释怀了,也就随风而屈,随雨而栖了。就像战场上对决的将军,依仗自身条件,施展出平生所学,用各自诡计假象迷惑敌人。
有人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我想说:去特么的,只要成功,我甘愿做个孤儿!话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话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话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