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虹婷不仅约了柳云堂，她还书信一封约来方清影。
在尼古拉教堂门前的小广场上，于虹婷死死搂住柳云堂，好似要融进他的身躯。
“甩掉我，你有没有一丝后悔？”
柳云堂拍拍她的肩膀：“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是追随自己的心，何来悔意？”
“我们的缘分真就这样散了吗？”
“就算我说一万遍对不起，你也不会原谅我，”柳云堂面露哀伤：“你和清影，我注定要亏欠一人。”
“你宁愿让我受伤也不忍心伤害她，她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得！”
这两个字让于虹婷哑言。
她无力再争取，即便此时天塌地陷也拉不回柳云堂的心。
柳云堂目送于虹婷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两人都没说“再见”，想必他们都知道，相见不如怀念。
当他看见方清影走来时，莫名的慌张。
“你怎么——”
方清影笑道：“她也约了我，侦探哥哥，依你所见，她为何把我约出来却并不与我见面？”
“为什么？”
“我觉得她想给我留下一个印象，她想让我牢牢记住你们的拥抱！”
“那只是——”
方清影用手指按住柳云堂开启的唇。
“我懂，从某种角度来看她也是你的一部分，而我注定生活在她的阴影下，势必铭记这个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于虹婷化作幽灵，活在他们的记忆中。
“她在向我证明她在你心里的分量，”方清影看向不远处的江水：“你有多爱我，她对我的恨就有多深，你看我生活得甜美舒适，内心就会对她越内疚，她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的良心是红的，冒着热气，所以你会不自觉地牵挂她，而这份感情是我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耶留布鲁吉比亚！”
柳云堂突然表白。
方清影一愣。
柳云堂笑着又说了一遍。
“什么意思？”
两人依偎而行，心花怒放。
清冷的月光下，杜康走进学堂。
范俞就住在这里，正在铺床的他见杜康又来给他送蔬菜水果，忍不住笑。
杜康盼他记忆恢复，好知晓方清影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范俞心知肚明，却故意装糊涂，一直没给结论。
真相，有时比刀子厉害。
伤人的，常常是真话。
范俞叹气道：“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
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往事重提，夹杂沧桑与无奈。
当年裴冷翠在舞厅做舞女，偶尔会帮哥哥裴双叶也就是范俞，干些搜集显贵人物秘事的勾当，算是很不错的女间谍。
“她就是在这期间认识的柳风，对吧？”
范俞点点头。
杜康的父亲开了家中药店，经范俞结识裴冷翠，两人在相互帮助和理解中擦出爱的火花，日久生情，喜结连理，之后杜康出生，裴冷翠渐渐脱离蜜蜂社回归正轨，一心相夫教子。
然而命运与裴冷翠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她遇到一个温柔多情的绅士，而这个绅士在某些方面像极了柳风。
她似乎在这位绅士身上找到了曾经遥不可及的幻梦，当年与柳风擦肩而过，她不想再错过一次。
于是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拎上行李，谎称去护理友人，实则跑到绅士家中过上同居生活。
杜康皱起眉头：“那个人抛弃了我母亲？”
“对，没多久他就把你母亲赶出家门，另寻新欢去了！”
裴冷翠遭遇此番打击，身心受挫，回到杜家跪地哭诉。
“你父亲本该扔给她一纸休书，但他没有，他对你母亲有感情，你还小，又不能没有母亲照顾，最后两人和解，一个屋檐下，好歹一家人。”
丈夫的宽容大度并没使裴冷翠好过，因为她已怀有身孕。
“当时我因故被关进监狱，没帮上忙，你父亲让她生下孩子后把孩子送人。”
方清影一出生就在母亲怀里睡了一晚，便被送去父亲家，可父亲不认，只好送到孤儿院。
“你父亲把孩子放在孤儿院门口就走了，待我出狱后去孤儿院找，那时孩子已经两岁，我把她抱回家取名清影，后来为了能让孩子过上安宁的日子，我将她送到镇上一户远房亲戚家，她长大后我编造她亲生父母已亡的故事，免得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一辈子痛苦，而你和清影却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难怪清影的面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想不到父亲母亲居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裴冷翠到死也没对杜康提起过他还有个妹妹。
被抛弃的惨痛经历让她背负着羞愧与自责迎接每天的日出，杜康难以想象，母亲是凭借怎样的信念和毅力才能熬过那段岁月。
范俞叹道：“忘记诸多事，像这种不该想起来的事却偏又想起来！”
“清影的父亲还活着吗？”
“你母亲恨透他，本想要他的命，可又心软，我也想找他算账，结果他得了重病，我见老天爷已然出手惩治便放了心，他没熬几年，死了。”
杜康看了眼窗外月色，陷入沉思。
“或许我也应该忘记。”他自语道。
茉莉俱乐部的舞池中多了一对爱侣，两人翩翩起舞，眉梢挂喜，嘴角带笑。
“母亲给你准备了许多首饰，等你过门儿！”
柳云堂在方清影耳边说道。
“她同意啦？！”
“你这么漂亮，谁都喜欢！”
柳云堂总算说出一句她爱听的漂亮话。
一曲结束，两人手挽手来到月下。
霓虹灯跳跃，夜影朦胧，绚烂灯光和黑色夜空仿若格格不入，又好似不舍分离。
最美的夜需要最美的影来作伴。
他们一路走到初次相遇的和合点心铺，红豆糖糕已售罄，伙计兴许是认出他们，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柳云堂牵过方清影的手，笑道：“我原本答应父亲关掉侦探社回百货公司工作，可现在我粉碎蜜蜂社有功，成了记者的神探，就这样结束侦探生涯会不会不妥？”
方清影会意道：“自然不妥，不如你们重新约定，再做一年侦探如何？”
“好是好，可惜我缺个助手！”
方清影从手提包中掏出她那把小手枪顶住柳云堂的后腰：“你看我怎么样？”
柳云堂咬了咬大拇指，微微一笑：“明天来上班！”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