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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韵随风     经济大清txt下载     经济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谣言

    只听胤祚道:“秘密!”

    众人心底都是一阵鄙夷,胤祚又接口道:“三位掌柜不要怪胤祚不告诉你们,只是这事牵涉较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万万不能走漏消息啊。”

    杨亭之奇道:“东家,这事情不是已经完了吗?”

    唐掌柜顿时想起胤祚对常简雍说过的话,顿时惊愕道:“东家……你……你不会真的想……”

    “没错,我就是要吞并了常百万钱庄,使得直隶地界钱庄票号合而为一!”胤祚意气风发的道。而在场的诸人出了铁凝外无不惊讶不已,嘴巴张的可以塞下去一个鸡蛋。

    片刻后,聂掌柜结结巴巴的道:“东家,不是我聂某不信你,只是常百万钱庄在直隶大大小小几十个钱庄票号,我们是无论如何吞并不下的啊,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常家虽然这次阴谋未成,但也没伤及元气,要吞并他们恐怕难于登天啊。”

    胤祚微微一笑:“诸位只管心里有数便是,至于此事能不能成,诸位大可放心,不出一个月,常家钱庄就要哭着喊着来找我吞并他们了。”

    三个掌柜明显不信,但是考虑到今天的事情,也不由得半信半疑,纷纷端起酒杯,祝胤祚马到成功。

    酒宴过后,三位掌柜的起身告辞了,他们今天都经历颇多,庆功宴上难免多喝了几杯,路都有些走不直了,胤祚叫个几个府中的下人们把他们送回去。

    铁凝不愧是练过武的,喝的比他们谁都多,脸上连红都没红,此时正打算向胤祚告辞。

    胤祚对他道:“铁镖头,去帮我查一个人!”

    铁凝一拍胸口道:“主子只管吩咐!”

    “西城有个自称古三爷的?”胤祚眼睛微眯,射出寒光,他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自然不会忘了这个在早上辱骂他妻女的人。

    铁凝想都没想就道:“哦,那是西城的玄铁帮的头头,原本也是能和义威帮抗衡的势力,只是最近帮主更迭,换成了古三就没落了,怎么主子要找这人干嘛?”

    “此人辱我妻女,别闹出人命就行!”

    铁凝顿时怒火中烧,抱拳道:“属下明白!”说罢就风风火火的去了。

    第二天,北京城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中,街上也暖和了不少,百姓们纷纷换下了棉衣,把床铺被褥拿出来晾晒,街上的柳絮吐出嫩绿的新芽,随风荡漾。一大早茶楼酒肆就坐满了人,大家释放着一冬的烦闷,各种小道消息在人们口边耳间交流着。

    “哎!听说了吗?西城的古三爷今天早上在菜市口要饭呢,脸上被打的那叫一个凄惨。”一个提溜着鹦鹉的富家子弟道。

    “真的假的?古三爷那也算是城西跺跺脚能让地上颤三颤的人物了。”说话的人面色惨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京城是什么地方?大街上扔个瓦片都能砸到一个红顶子。那姓古的如此嚣张,有此一劫也是活该!”一个肥头大耳的纨绔道。他们这些人多是些满洲八旗子弟,平日里靠朝廷养着,是以养出了许多这样的纨绔,在京城中传递流言蜚语的也多是这帮人。

    “不是得罪了红顶子!听说是被义威帮的人给整治了,铁镖头亲自带的人,昨天晚上把他从窑姐肚皮上拽出来的,先是一通拳打脚踢,然后罚他要一个月的饭。“

    “放屁!古三爷也算是条汉字,怎么能别人一通拳脚就认怂了呢?”有人不屑道。

    “你懂个屁!义威帮现在才是京城帮会龙头,古三敢不照做就等着进乱坟岗吧。”

    “嘘!小点声!义威帮的手头你也敢乱嚼?”纵欲过度的纨绔怒道,还左右张望了一下,神情略有些惊恐。那些纨绔们见状也不由打个寒颤,义威帮的厉害他们也是知道的。

    好半天没人说话,不过茶楼岂是显得住嘴的地方?又有人小声开启了新的话题。

    “哎!你们有没有往隆昌通存银子?”

    “废话,老子把全身家当都存进去了,毕竟存银子还返给你利息的好事上哪找去?”

    “谁能想到,昨天人们还弃之如厕纸的隆昌通银票仅隔一天,就变得如此抢手,今早上我见隆昌通门口排的队足足有一里长,比之昨天储户们兑银还要拥挤激烈呢。”

    那提着鹦鹉的纨绔一听这话头,顿时嘴边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开口道:“隆昌通现在红红火火,常百万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啊。”

    “隆昌通和常百万有什么关系?”肥头大耳的纨绔问道,他只知好吃懒做,对这些商界的事情全然不了解。

    鹦鹉纨绔一脸鄙夷道:“同行是冤家啊,隆昌通吸纳存银,常百万自然是遭到储户挤兑了啊!而且你们知道吗,就在今天早上几十个户部的官差把常百万钱庄的账册全都抱走了,说是常百万钱庄做假账,少交了税款,官府正找证据呢。”

    “什么?查假账也应该是京兆尹来查?怎么会是户部官差亲自动手啊?”那面色惨白的纨绔道,他家里有人做官,好歹还懂点吏治。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早上搬账册的事情好些人都看见了,料想官差们如此声势浩大,此事多半也跑不了了,诸位要是有常百万的银票还是及早兑出来好啊,换成隆昌通的银票还能收利息不是?”

    周围的听众们闻言,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那肥头大耳的纨绔激动的道:“正是此理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谢兄台点醒,在下不奉陪了,这就回家里取银票去!”

    别的纨绔也纷纷告辞,一传十,十传百,转眼偌大的茶楼人去楼空,那提着鹦鹉的纨绔饮尽杯中茶汤,悠然起身,跺出茶楼,走到一个死胡同,那里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正等着他。

    “事情办妥了?”那女子声音微微沙哑。

    “您放心,整个茶楼的人都知道那事了,全都跑出去兑银子了,估计茶楼老板此时正傻眼呢。”

第六十一章 擅离职守

    那女子扔给提着鹦鹉的纨绔二两散碎银子,威胁道:“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一旦你泄露了消息……你知道我们的手段的。”

    提着鹦鹉的纨绔吓得一哆嗦:“不敢,不敢,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人都没见过!”

    那蒙着黑纱的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轻轻一跃,已经消失在了屋顶上。此时在全京城,乃至周边的许多县城,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事情,义威帮受到了铁云的命令,利用各种渠道散布常百万钱庄的负面消息,一时间常百万钱庄风雨飘摇。

    常百万钱庄在北京的总部离隆昌通不愿远,也就隔了两条街,铺面几乎是隆昌通的两倍大,铺内装潢考究,气派非凡。掌柜乃是常简雍的嫡子,也是常隆安的父亲——常永勤,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常家下一任的当家人,而他也有这个能力,把常百万京城总部经营的有声有色。

    但是今天常百万第一次感到了惊慌,因为就在片刻之前,几十个储户气势汹汹的来兑银子,常百万可不想隆昌通那样,有五两六两的小额银票,他们的银票面额最小都是五十两,所以那一波储户直接就兑走了三千两余两银子,紧接着又来了十多人……不一会,前来兑银子的储户们就从柜台一直排到了街拐角。

    等常永勤搞明白了储户们是因为担心常百万被官府查封才来的时候,常百万已经被兑出去上万两银子了,于是常永勤立刻出面辟谣,一遍遍的对储户们大声解释,户部官差拿走账本只是为了改进记账方法,但是没有人一个人相信,反而脸上怀疑之色更重。

    常永勤此时才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他还记得早上那些官差来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告诉他只是拿几本账本去户部研习新式记账方法,常百万钱庄因为经营良好而被选中做了典型,常永勤当时还觉得是件好事,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常永勤也是商海浮沉久了,不是那种遇事慌乱之人,他一边派人向常简雍报信,一边拖住储户们,无论如何,常百万北京的总部不能被挤兑的拿不出银子,因为一旦这样,那么常百万的信誉就毁于一旦了,而且还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四起的谣言会使得储户们信心下降,进而导致整个直隶地区的常百万钱庄都受到挤兑。

    虽然常百万钱庄比隆昌通规模大的多,但北京总部也不过就十万两储银而已,照这个速度下去没多久就要被兑取一空了。

    “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说常百万钱庄有做假账实乃无稽之谈,常百万钱庄经营良好,万不会倒闭,请各位回去吧!”常永勤的呼喊声很快便被一片嘘声淹没了。

    有的大嗓门的储户道:“掌柜的省省力气吧,就算你们不会倒闭我们也要兑银子啦,毕竟隆昌通反送储户们利息,傻子才把银子存在你们这呢!”顿时储户们一片迎合,纷纷道“正是此理!”“说的极是!”等等。

    常永勤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诸位,不是我常永勤阻各位财路,只是各位细想,隆昌通不收储户们们储息,他们从何盈利?必然是挪用了储户银两!各位你们就放心让隆昌通任意挪用你们的银子吗?而且,隆昌通小门小户风险又大,各位把银子存在他们那里安全吗?”

    常永勤的一番话顿时让原本躁动不安的储户们平静下来,仔细一想,他说的确有道理,有不少储户已经恢复了理智,盘算再三准备离去了,留下来的人也不再嚷嚷着兑银子,而是在权衡利弊。

    就在常永勤暗松一口气,准备继续劝说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两个官差,对着常永勤一拱手:“常掌柜,我家大人请您去一趟,讨论下你家账目的问题!”

    “呃……不知两位是奉了哪位大人的命令啊?”常永勤虽然心中大骂,但是在官差的面前还是要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毕竟商人在大清属于最末业,得罪官差可没什么好下场。

    两个官差眉头大皱,其中一个怒道:“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我家大人请你去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常永勤心中叫苦不跌,连忙凑上前去,给两个官差一人塞了五十两银票,谄媚的笑道:“两位可否行个方便啊?我这实在是走不开。这点银子两位留着喝酒,等在下忙完了在与两位走可好?”

    那个官差看看手中银票,嗤笑道:“常百万的银票就免了吧,我家大人说了,这银票过不了多久就和厕纸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大人催得紧,这银子就免了吧,常掌柜的请吧!”把银票还给常永勤,做了个请的动作,但是一只手却按在了刀把上,目光不善。

    常永勤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了,也只好认命,叫过账房交代几句,就随着那两个官差去了。等常永勤走出大门后,储户们又像是疯了一般的争先恐后的前去兑银子了,毕竟官差刚刚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在大清惹上官府只有一个下场——家破人亡!

    那账房乃是常家的一个不受重视的晚辈,平日都是记记帐,哪见过此等大场面,眼见储户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争先恐后、你推我攘的前来兑银子,顿时吓得神情呆滞,刚刚常永勤嘱咐他的稳住局面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常百万的伙计们没了常永勤这个主心骨,也全然没了主意,储户们递过多少来银票,就给兑多少银子,而且储户们催得急,手脚就越麻利,钱庄里的现银像流水的一样的外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常简雍到来,见局面已控制不住,就当机立断宣布钱庄提前打样,储户们自是不满,在钱庄中不肯走,叫骂声不断,常简雍费尽口舌百般劝说,但就是不让钱庄往外兑银子,就这样僵持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储户们才渐渐散去,常简雍年事已高,累的又咳了不少血。

    就在他好不容易坐下歇息的时候,常永勤从外面进来了,扑通就跪在常简雍跟前,道:“儿子擅离职守,请父亲责罚!”

第六十二章 有情人

    常简雍有气无力的道:“罢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我问你,可见到了那位户部的大人?”

    常永勤面露惭愧之色道:“没有,儿子被带到户部后就被人安排在了一个小房间中,说是让儿子稍等,那大人片刻即来,然而儿子苦等了一天,那大人都未现身,而且那官差无论如何不让儿子出门,吃喝更是没有,直到天黑才将儿子放出来。”

    常简雍叹口气道:“如我所料不错,那些官差是得了六阿哥胤祚的命令,别人都是官商勾结,他却是红顶商人,而且还是大清皇族,呵呵……”

    “父亲,咱们索家不是也有靠山吗?那位大人在朝中的权势可不必六阿哥差啊!”常永勤面露激动之色。

    常简雍却骂道:“蠢货!咱们常家只是索大人的一个棋子,而且充其量算个卒,从来都是丢卒保帅,哪有帅出来保卒的?”

    “咱们每年给索大人那么多银子,他舍得了咱们家?”常永勤一脸不可置信。

    “呵呵,官当到索大人的高度,你觉得他还在乎这点银子吗?况且咱们常家这次弄砸了索大人交代的事情,没能把六阿哥的产业搞垮,怕是咱们在索大人眼中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没了。”常简雍看起来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在暗淡的烛光下,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些许。

    “可……可……好歹咱们还能牵制六阿哥啊!”常永勤还是不信。

    “牵制?牵制什么?索大人谋的是庙堂之高!你我所处的是江湖之远!谈何牵制?况且,你以为六阿哥手上没有牵制索大人的东西吗?你以为索大人顾忌的是什么?你忘了索大人的儿子阿尔吉善是怎么被关进天牢的?”常简雍激动的一通反问,反引得自己一阵咳嗽,许久才平复了喘息幽幽道:“永勤啊,你是常家下一代的家主,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只懂得经商赚钱,只能成一头猪!被人养肥了然后宰掉!”

    常永勤羞愧的低下头:“儿子记住了。”

    “放心吧!”常简雍站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我常家好歹是晋商之首,背后有商会帮衬着呢,六阿哥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吞不下我常家!哦,你今天辛苦了,先下去用饭吧,顺便把永学叫过来,我要问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六阿哥!”

    常永勤站起身来,一脸尴尬的说道:“父亲,永学他……今日没来钱庄,他一大早就出城去了。”

    “什么?”常简雍勃然大怒,“常家危难当头!他去做什么?马上派人把他给我揪回来!多派些人!”

    此时离京城十余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一身酒气的常永学正拎着酒葫芦对月独饮,酒是最烈的烧刀子,满饮一口,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烧起来一般,常永学被呛得直咳嗽,咳嗽完了又莫名苦笑起来。

    “薇儿……我对不起你啊……”常永学低低呜咽道,山坡上冷风略过,把他的声音吹散在了夜空里。

    常永学又一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又猛地咳嗽,把酒全都咳了出来,他从小就被作为常府的账房培养,而账房必须时刻谨慎细心,酒自然是万万沾不得的,因此他一生中极少饮酒,而如今他已经懒得顾及这些了。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常永学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常府派人来找他了,从小到大,常府对于他来说都如同牢笼一般,逼他学不喜欢的东西,逼他娶不喜欢的人,逼他做不想做的事,逼他永远待在常府的牢笼里。

    常永学身子没有动,他知道他逃不出常简雍的手掌心,常百万遍布整个直隶,只要他不出直隶,那他永远会被找到,永远会被抓回去。

    “薇儿……我对不起你啊。”常永学留下两行清泪,又是一大口烈酒,因喝得太急,腹中绞痛不已,但心中的痛楚更甚。

    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已到了山坡之上,那人停马,只身向常永学走来。

    常永学叹口气:“走吧!”

    “怎么,我刚来,永学兄就要走吗?”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不是他的向来严厉的大哥,也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奴仆。常永学霍然转身,身后站的是一名长身玉立的公子。

    “在下龙六,见过永学兄。”那人一拱手。常永学初识有些迷惑,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道:“草民拜见……”

    “免了!我今晚是龙六,不是什么六阿哥。”那人正是散值之后的胤祚,话语中有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早已命令义威帮的眼线盯着常永学,一听到常永学今日一反常态的独自出城,就明白他的机会来了。

    常永学缓缓从地上起身,脸上深色一片漠然:“龙公子还想从在下身上得到什么,你害的在下还不够惨吗?”

    “呵呵……永学兄可是错怪在下了,你如今的境地全是常简雍一手促成的,与在下何干?”

    常永学脸上浮现一抹惨笑,浑不在意胤祚的身份,坐在了草地上,低声道:“你为何要告诉我叔父是我泄露了消息,你为何要害我?”

    胤祚也就势坐在常永学身边,那锅酒葫芦,灌了口酒道:“我不是害你,而是救你,我不过是想让你早早看清你叔父的本性罢了。”

    “什么本性?”

    “常简雍凡事都是家族至上,一切不利于常家的事情他都不会允许,从他的角度看这固然不错,但对你来说,他未免太自私自利了,而且不通人情。”

    常永学又喝了一口酒,淡淡道:“这一点在下十几年前就看清了……”

    “永学兄,其实你我是一类人,我也是生在一个处处受约束之家,所学抱负也同样难以施展,理想信念也同样难以为人理解,想做的事情也同样为人所掣肘。然而你比我幸运的一点是,你可以改变你的家庭!借助我的力量!”胤祚所言渐渐地点燃了常永学心中那一丝早已熄灭的希望。

    然而听到最后,常永学脸上的激动渐渐化为了不屑:“龙公子,我劝你绝了这个念头吧,永学归根结底是常家的人,绝不可能联合外人去对付常家的,之前我吐露给你常家的虚实,完全是因为你用我妻儿的性命相要挟,现在斯人已逝,世上已没有什么能羁绊我的了。”

    胤祚闻言,面露玩味之色,问道:“永学兄,其实我很好奇,你的原配夫人也算是大家闺秀,为何你却对戚氏念念不忘呢?”

    常永学面露恼怒之色:“龙公子,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甚关系吧?”

    胤祚耸耸肩膀,道:“永学兄不愿说就算了,不过就算你不愿说,在下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封建包办婚姻,你心存抵触,而那戚氏对你百依百顺,你们擦出了爱情之火罢了。”

    “哈哈哈……”常永学仰天长笑,半响凄惨道,“龙公子厉害,猜想的虽有出入,却也不差些许了。只是伊人已逝,吾心将死,这故事我不想说了……龙公子,夜里风大,请回吧。”

    胤祚见常永学下了逐客令,也只好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不过在下一走,恐怕您与戚氏此生就再难相见了!”说罢转身离去。

第六十三章 论世间情为何物

    常永学闻言双目猛睁,激动的颤抖不已,连滚带爬的抓住胤祚衣角,红着眼睛嘶哑的问道:“你说什么?”

    胤祚微微一笑:“永学兄,你又未见过戚氏的尸首,何以断定她香消玉殒了呢?”

    “什么?薇儿……她还活着?“常永学一脸震惊,转而变得暴怒,脸上青筋尽显,“你骗我!你想以此要挟我出卖常家是不是?”

    “哼!永学兄此言未免看轻在下了。”胤祚脸色一冷,佯装不高兴。

    常永学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这一根稻草,喊道:“龙公子,不……六阿哥,求你带我去见她,我什么都愿答应你!”

    “走就不必了。“胤祚轻轻拍拍手掌,远处传来一串马蹄声,须臾即至,马上坐了两了女子,一人脸上一道刀疤,另一人体态娇小,带着垂着黑纱的斗笠,看不清面庞。

    但是那身形常永学却认得。“薇儿……”常永学呼唤一声。

    “学哥……”带着斗笠的女子立刻下马,摘掉头上斗笠,露出清秀面庞,她正是常永学怀着身孕的相好——戚氏,戚薇!

    常永学此时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一把把戚薇拥在怀中,沉痛的道:“薇儿,我还以为……我对不起你……”

    戚薇安慰了常永学许久,两人说了许多私房话,胤祚和铁云知趣的躲在一边。

    “薇儿,我听叔父说你已经遇害了……你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许久之后,常永学终于问道。

    戚薇也止住泪水:“昨日妾身出门买菜,结果被强人抓住,他们把妾身带到一个僻静小巷子,正要动手杀妾身时,铁女侠从天而降,杀死了那些强人,救了妾身一命。”

    “哦,铁女侠就是那位与妾身同骑的那位。”戚薇补充道,“铁女侠把妾身救下后,为躲强人,就带妾身在城中住了一夜,几个时辰前说带妾身来寻你,妾身本都已听天由命了,没想到真的见到你……”说罢又泫然欲泣。

    “那位铁女侠可是六……咳……龙公子的人?”常永学问道。戚薇点了点头。

    常永学眉头轻皱,片刻后舒展开来,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在戚薇耳边说了自己的决定,戚薇表示赞同,于是与戚薇一道向胤祚走去。

    走到胤祚面前后,二人一齐拜倒在地,对着胤祚叩首,常永学道:“谢铁女侠救命之恩,谢贝勒爷再造之德!”

    胤祚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微笑,问道:“这救命之恩没错,再造之恩从何谈起啊?”

    “如没了薇儿,在下下半辈子也只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贝勒爷救贱内一命,对在下来说形同再造!”

    “好了,起来吧!”两人闻言起身。

    常永学嘴唇嗫嚅着,望着胤祚似是有话要说,戚薇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常永学终于开口道:“贝勒爷!从今日起,常永学甘心为您效命,哪怕与常家为敌,在在所不辞!”

    胤祚挥挥手道:“言重了,我救戚氏一命不过是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你要是以为我效命为报答,那大可不必!”

    常永学抱拳道:“贝勒爷,经此一事,我在常家已再无立锥之地,况且常家也容不下我与贱内,您说得对,当我已经无法忍受时,就需要将其改变了。”

    ”如此甚好!不出一个月,你就会明白,你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你且先回去吧,就当今夜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会有我的人在联络你的!在这期间,铁云会把戚氏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请你放心!”

    “遵命!”常永学一抱拳,然后又与戚薇互相叮嘱了几句,然后依依不舍的分别,虽然刚刚相聚没有多久,但是常永学坚信,他们未来很快就会永远在一起了,他的一生中从未有一刻像这样的确信!

    半个时辰后,常永勤在山坡上找到了独自饮酒的常永学,他的这位堂弟此时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常永学训斥了他几句,然后就让家丁们把他扛了回去……

    回到京城之后,铁云安置好了戚薇,又护送胤祚回贝勒府。此时已近宵禁,街上一个人没有,万籁俱寂,连脚步和呼吸声都被放的很大;皓月当空,万物都沐浴在朦胧的月光中。

    铁云跟在胤祚身侧,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脑海中想着刚才的一幕幕,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主子……你觉得常永学这人怎样?”

    胤祚颇有些诧异的望了铁云一眼,自从跟他之后,铁云少有发问的时候。铁云脸上神色平静,不过双眼却微微避开了胤祚的目光。

    “确是个重情之人!”胤祚淡淡道,顿了顿,又加一句:“不过……难成大事……”此时街上行人全无,而且两人声音又低,自不怕人听去。

    铁云微微一叹:“成大事者……莫非都……要如此绝情吗?”

    “那也未必,其实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多让人觉得绝情,可能只是他们装出来的样子,譬如楚汉相争之时,项羽要在两军阵前烹煮刘邦的父亲,刘邦却不为所动,世人以为他绝情,可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痛苦呢,只是此时也只有不为所动也许才能救下他父亲一命。”

    铁云若有所思,胤祚继续道:“其实这就和买东西一样,譬如你看上一块玉佩,无论你多么喜欢,脸上也要装的平静,最好还能挑些毛病,这样才能讲下价来,我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铁云长眉轻皱,继而舒展开,缓缓道:“属下……明白了……”

    “若是像是常永学这般,对儿女之情表现的如此执着,恐怕不是帮了戚薇,而是害了她啊……不过所幸他们遇到了我,本爵保他们一个双宿双飞还是办得到的。”胤祚老气横秋的道,但那神态语气出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

    铁云不觉莞尔,胤祚接口道:“笑什么呢?”

    “属下想起来,主子初遇我们姐弟时,对儿女之情的执着倒是比常永学更胜一筹呢!”

    胤祚脸上一红,厚着脸皮道:“咳咳……咱们快点走吧,被巡夜的兵丁抓住就不好了……”

    跟着胤祚静静的走着,铁云觉得自己心中被冻的硬邦邦冰冷如铁的心结正在缓缓化开……

第六十四章 摊牌

    康熙三十年五月初一。

    北京已经是一派浓浓春意,城中处处都是花团锦簇,文人举子们也都拿出了藏了一冬的折扇,南来北往的商旅们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除了常百万钱庄。

    此时在常百万钱庄中,常简雍脸上已是一派萎顿之色,似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说话时喉咙中就像在拉风箱一般,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常永勤站在常简雍的身边,脸上也是困倦之色。

    这小半个月以来,他们常家钱庄受到了连绵不断的挤兑,官府也一直在找常家的麻烦,常简雍虽然勉力支撑,却也总有独力难支之感。

    在保定、河间、真定、顺德等直隶大府,常百万也受到了相当强势的挤兑,而且隆昌通也陆续的在这些直隶重镇开设的分号。隆昌通对常百万的吞并,本是一场看似以卵击石的较量,而胜利的天平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不断的在向胤祚一方倾斜。

    常简雍心目中原本只是把胤祚当作一个凭借手中权力崛起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胤祚脑子里能想出这么多花招。

    四月二十日,常简雍被人状告买凶杀人,证据就是那几具他派去杀戚薇的尸体,主审本案的京兆尹被常简雍重金贿赂,审问了一天的案件就以证据不足把常简雍释放了,但常百万一天之中惨遭挤兑损失惨重。

    四月二十一日,坊间谣传常简雍吃了官司,被判处斩监侯,一时常百万钱庄人心不稳,储户挤兑更甚,常简雍只好亲自露面以示自己无恙,但是保定、河间等地他就到不了了,常百万分号挤兑更剧。

    四月二十二日,北京常百万钱庄失火,好不容易将火熄灭了之后,常百万钱庄储银失窃的消息又不胫而走。

    四月二十三日,西城玄铁帮被官府以聚众斗殴,扰乱市井为由端掉,在帮主古三的桌子上发现了与常简雍来往的密信若干封。

    四月二十四日,常百万钱庄第一批贷款全部未能收回,那些欠下银子的都在等待常百万垮台,那样他们的银子也就不用还了。

    ……

    总之小半个月内,已经没有人在看好常百万钱庄了,大家都坚信常百万钱庄不日就会倒台,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一旦一个流言经过千百人只口,那么就成为了既定事实,多亏常百万钱庄资产雄厚,且常简雍放贷不多,故而才能支撑这许久。

    此时的常百万钱庄已没有了往日的恢弘,大厅之内一片狼藉,伙计们人人都是一脸颓唐神色,现在北京钱庄的银两已经被全部取空了,而那些亏空正用别处的储银顶着,不过这也只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纸里包不住火,这样下去,常百万钱庄迟早会关门的。

    “父亲,我们莫不如向那六……龙公子服软吧,这样下去咱们家就要完了!”常永勤哭丧着脸道。

    常简雍瞪了常永勤一眼,用拐杖打了他一下,虽然常简雍已用上了全部的力量,但常永勤只感到了轻轻一拍。

    “父亲,咱们大不了像那聂志远那样,做龙公子手下的一个掌柜,虽受制于人,却也能免去牢狱之灾,更能保住祖宗的基业啊!”常永勤跪下恳求道,“父亲,您要要是难以向他低头,那就让儿子代您去吧。”

    常简雍叹口气,咳嗽了许久后道:“永勤,你可知道龙公子他要什么吗?他要的可比你想的大得多啊。”

    “父亲,让儿子去和他谈谈吧!儿子有办法让他收手,就算谈不成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常简雍还待再劝说,从门外进来两人,此时这钱庄的银票已被全部兑完了,自然也不会有储户上门,那两人径直的朝常简雍他们走来,为首的一人,富家公子打扮,手持一柄折扇,眉宇之间有一抹淡淡得意之色,正是他们口中的龙公子——胤祚,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人,赫然便是常家的账房,常简雍的侄子,常永学。

    “常老先生好啊!”胤祚上前拱手道。

    常简雍此时连起身都已十分费劲了,但还是颤巍巍站起,但是没理胤祚,指着常永学道:“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其实这段时间隆昌通对他们的银两流向十分清楚,明显是有内鬼,常简雍已经怀疑到了常永学,但为稳定人心,只是暂时让常永学卸任账房职务,但没想到常永学最终还是走到了常家的对立面。

    常永学脸上愧疚之情一闪而过,继而坚定道:“叔父,永学从此以后就是龙公子的人了,永学劝你也不要苦撑了。”

    “哈哈……咳咳咳……”常简雍怒极反笑,继而又被咳嗽打断,“那女人值得你为了她背弃整个常家?值得你连祖宗都不要了?”

    “戚薇她只是诱因罢了,归根结底,我从未把自己当过常家的人,从小到大,你们可有人问过我我想要什么?可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这样一个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家,我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常永学脸上也浮现怒色。

    常简雍一阵气闷,缓缓坐了下去,道:“如此,我便明白了,从此,你常永学在常家族谱上……除名!”

    常永学浑身一震,然而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胤祚接道:“常老,我此次前来乃是商讨合并一事的,我只知道咱们这次谈不拢的话,常家可能要从大清除名了!”

    “呵呵……龙公子好大口气,常百万钱庄经营良好何来合并一说,请回吧。”常简雍淡淡道。

    “常老,我的时间有限,也不和你玩虚的了,我只跟你提一件事,你手上现银是否只有二十万两?”

    常简雍瞪了常永学一眼道:“想必这个丧门之人已将全部都告诉你了吧,没错,老朽是有二十余万现银,凭这些银子未必不能再东山再起……”

    “其中有十万两是我的!”胤祚淡然道,把常简雍接下来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第六十五章 覆灭

    “龙公子倒是少年老成,唬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只是老朽一生几经浮沉,你这点微末道行,呵呵,不用也罢!”

    “常老莫非忘了这段时间常百万钱庄的储银都流去哪里了?”微笑和煦,像是屋外卷动柳絮的春风,但是在常简雍看来,却是无比的可怖。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大笔的银子进来,我不可能没有察觉!”常简雍激动的胡子都一颤一颤的,脸上一片不自然的潮红。

    “常老莫非忘了贵府的账房是谁了?”胤祚在屋里踱着步,娓娓道来他的谋略,“说起来倒也有趣,储户们将银子从你们这里兑出来,存进隆昌通,隆昌通的伙计再把现银想方设法的存回去,一来一回,循环倒也巧妙!”

    “你为什么这么做?”常简雍这问题一出口,自己就明白了,常百万虽受挤兑,但是迄今为止还无一家倒闭,究其原因就是储户们抽款较慢,常家可以将余银四处运送,以此勉力支撑,但如果有人突然要兑十万两,那必然会导致兑不出银子,只要有一家常百万钱庄票号倒闭,那么就会引起连锁事件,其他的分号倒闭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常老先生,这一招你也对我用过,不过你把自己的储银当个引子,希望引起对隆昌通的挤兑,而在下反其道而行之,把这招当作击败常百万的杀手锏,常老,承认吧,你已经输了!”说罢胤祚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全是常百万京城铺面的银票,张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

    在大清,钱庄发行的是银票,而票号发行的是汇票,汇票多用于不同地区间汇兑银子,因此短时间拿不出银子实属正常,而银票只是同一地区可以使用,因此一旦有储户拿出银票而钱庄兑不出银子,那么就可以断定这家钱庄倒闭了。

    “常老先生,麻烦给我兑一下吧。”胤祚笑道。

    常简雍脸色阴晴不定,根据账目的记录,现在北京钱庄已经没有任何发行在外的银票了,所以钱庄中其实是没有一两银子的,更遑论十万两了。

    “怎么常老先生拿不出吗?你要是这么说,那在下就可以把常百万告上官府,那也就是常百万倒闭之时了,商人破产的下场,我想你应该比在下明白的多吧?”

    常简雍权衡再三,终于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龙公子棋高一招,老朽认输了,龙公子开条件吧,常家此时已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胤祚闻言正色道:“那好,从即日起常百万与隆昌通并入银座银行,常家退出钱庄日常经营,持有银座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不知这个条件你们可同意吗?”

    “银座银行?”常简雍诧异问道。

    “这乃是我的商业秘密,常老恐怕不需要关心那么多了。”胤祚冷冷道。

    “那好,敢问龙公子打算如何接手常百万,毕竟常百万在全直隶有钱庄四十八座,票号三十二座,这其中绝大多数的伙计都是常家人,如果常家退出日常经营的话,恐怕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合适人选。”

    “这一点常老就无需担心了,毕竟您身后有晋商,而我身后也有徽商啊。”胤祚笑道,随后扬声道,“进来吧!”

    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门口,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走了进来,对着胤祚作揖道:“龙公子。”

    常简雍望着那向胤祚作揖的身影,一瞬间把一切事情都明白了,明白了胤祚为什么能从绝境之中变出了两万两银子,明白了胤祚为什么可以短短十几天内开出许多隆昌通的分号。常简雍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昏倒在椅子上。常永勤大急,连忙上去掐常简雍的人中,片刻,常简雍悠悠转醒,指着那人咬牙切齿的道:“柳子辉!”

    那人正是在江南经营当铺生意的柳子辉,他曾在胤祚拍卖大宛驹时出现在拍卖场,与晋商的一个后辈竞价,常简雍怒道:“你什么时候和龙公子搅在一起的?”

    在商人之中,柳子辉算得上是英俊年轻的了,从外表上看才不过三十岁左右,面白如玉,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诗人才子一般,不过他虽年轻,却也称得上是商界奇才,将家族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配合胤祚一举击垮了晋商的行首,这下晋商在几十年内难以在生意场上压过徽商了。

    “搅字不敢当,在下与龙公子初次相识是在那次银座当铺的拍卖会上,由聂掌柜引荐的。”柳子辉谈吐中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恐怕基本达到了古代美男子的所有标准了。

    常简雍叹息道:“高明……实在是高明……我常简雍商海纵横了一辈子,终究还是被两个后辈打败了,可惜常家祖业也是晋商的一部分,我若是将之让给柳子辉,那祖坟恐怕都不得安宁,所以二位请回吧,常百万就是倒了,也绝不并入徽商之下!”

    胤祚和柳子辉闻言都是一脸意外之色,胤祚没想到常简雍会把晋商利益看的这么重,甚至重过了身价性命;而柳子辉意外的是常简雍竟然认为常百万要并入徽商旗下。

    “常老,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常百万钱庄是要并给六阿哥的,在下只不过占股三成而已。”柳子辉笑着解释道。

    常简雍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释怀之色,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改日就交接吧……”说罢踉踉跄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常永勤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门去,那背影显得异常苍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望着常简雍远去的背影,柳子辉叹道:“一世枭雄没想到竟落得如此境地啊,可惜,可叹……”

    胤祚笑道:“常简雍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代了,柳兄我很看好你,加入银座银行里吧!”

    柳子辉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道:“龙公子不是只打算给常家千分之一的股份吗?怎么临时改了主意?别忘了,咱们是有协议的,新股东的加入要等比稀释双方的股份,你这可是让我也跟着亏了啊。”

    胤祚大笑道:“柳兄,你到是个妙人,我这一套说辞你掌握的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快……”笑了片刻后严肃道:“柳兄,实不相瞒,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我必须让常家尽快答应我的要求,所以才出此下策。”

    柳子辉长眉一凝道:“出什么事了?”

    “咳……”胤祚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昨夜宫里接到急报,山东灾情加重,灾民已逾五十万,而且正在向京城赶来!”

第六十六章 珍馐

    饶是柳子辉大风大浪见的多了,此时也不免为之色变,饥民的可怕他是知道的,人在饥饿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易子而食、同类相食的惨剧在这个年代可是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

    山东自春秋以来就是农业大省了,人口自然也是极多,一旦遭灾饥民人数也是出奇的多,这样一股庞大的饥民所到之处,几乎片瓦无存,这对于沿途地区会造成非常严重的破坏,甚至会人为的制造出更多饥民来。

    “龙公子,你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在下的。”柳子辉正色道,毕竟出于稳定人心的考虑,这个消息应该是被朝廷封锁着,胤祚将它告诉柳子辉已属泄密了。

    胤祚淡淡一笑:“柳兄是聪明人,告诉你也无甚大碍。”想柳子辉这样的人得知了饥民的消息,必不会外传,是以也不会让消息进一步扩散。

    “况且,我听说柳兄准备择日南下了,现在难民阻路,恐怕南下的事要放一放了。”胤祚露出了狡猾的微笑,“不知柳兄滞留京城期间可有何打算吗?”

    “事出突然,扬州的消息也过不来,在下恐怕要在京城清闲一段时间了。”柳子辉苦笑道。

    胤祚立刻惋惜的道:“哎,倒是可惜的柳兄的才华了,不如这段时间帮我处理银座银行的事项如何?”

    柳子辉微微一笑道:“龙公子,我记得你我约定银座银行我占三成股份,但并不参与日常管理啊。”

    “合并事项怎可归属日常管理?何况柳兄如此才华,闲置未免可惜,不如来帮我这个忙,也还早一日建成银行,早一日分配红利啊!”

    “哈哈哈……龙公子倒是好算计,不出一文钱就赚了柳某给您做掌柜,也罢,毕竟银座银行我也入股了,处理合并事项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红利着想,这生意不亏!”

    胤祚顿时心花怒放:“那一言为定,今晚去我府上,我要大摆筵席,即为击败常家庆功,也为接下来的繁重工作鼓舞士气,到时候柳兄一定赏脸光临啊!”

    柳子辉虽然是商贾佼佼者,但毕竟在大清身份低微,连区区知县都对他不假辞色,没想到堂堂的大清皇子竟对他如此礼贤下士,柳子辉在心中顿时生出知遇之感,拱手道:“既然龙公子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届时必登门叨扰!”

    见柳子辉答应了,胤祚也没了其他的事情,就与柳子辉作别了,他出了常百万钱庄之后,就回去府上歇着了,这一段时间把他累的够呛,现在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可以休息一下了,至于接受常百万钱庄的房契地契,对于两方商定好的条件签订契约的问题,自有柳子辉、聂志远他们帮忙操办者。

    回到府中,胤祚与阿依慕调笑了一会,现在两人已经圆房,心中的最后一点隔阂都消失了,可谓感情甚笃,阿依慕现在也没了初见胤祚是的那股刁蛮劲,反而越来越有女人味,一颦一笑都能撩拨了胤祚小腹邪火直窜。

    不过现在毕竟是大白天,胤祚也没有对阿依慕做太出格的事情,吩咐完后厨准备晚宴,并发了请帖之后,他就趴床上睡觉了……

    等胤祚醒来之后,屋外已经是一片火红色的晚霞了,贝勒府的各处房间也点了灯,灯影婆娑看起来朦朦胧胧,在床边侍立的侍女见胤祚醒了,便把茶水递上,然后端起一个渣斗(类痰盂)。

    这茶是用来漱口的,漱完口再把茶水吐到渣斗里,胤祚初到大清时对这种起床漱口的做法颇为不屑,但生活了十年早已养成了习惯。

    在侍女的服侍下擦了脸,换好衣服,对着铜镜一看,长袍马褂颇具古韵,眉眼间满是坚定神色,胤祚对自己这一世的身体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自己的母亲德妃在妃嫔之中美貌也是拔尖的,而康熙帝也是气宇不凡,自己自然长得也算英俊潇洒,放到后世都能直接演电影了。

    “贝勒爷,客人们已经到了。”一个侍女在门口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胤祚淡然道,然后迈开步子朝前厅走去。

    这次庆功宴与上次不同,当时大敌未除,自然也没有铺张过大,而这次击败常家,银行业马上就要发展起来,当此之际,胤祚需要一场盛大的宴会来笼络、鼓舞人心。是以他对这次宴会十分上心,从食材到宴会形式都是亲自把关的。

    宴会邀请了聂志远、杨亭之、唐掌柜、常永学以及分号的一些掌柜等等钱庄票号的骨干,总计二十余人,都能勉强算是胤祚的心腹,在将来的银行中也会是中坚力量。

    等胤祚来到正厅中时,那二十余人正坐在厅中喝茶,此时餐桌已经摆好,共分了三桌,每桌七人,但众人没有直接上桌,毕竟古代对于座次极为讲究,胤祚没发话之前众人不敢乱做。

    好在在宴请之前,胤祚就对如何落座定好了计划,因此安排众人落座之后也没什么众人也没什么异议,不过等众人全都坐下之后,大家才发现,胤祚右手第一席竟然空着,大清以右为尊,胤祚的右手第一座代表了宴会上最尊贵的客人,具体到本次庆功宴,也就是拔得头功的大功臣了,众人嘴上虽不说,但心里都不有猜测起来这位置是为谁留的。

    众人的猜测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胤祚就看到了悠然坐在角落中品茶的那道身影:“柳兄,请坐吧。”说着指了指那个位子。

    柳子辉推脱道:“贝勒爷太过抬举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岂能坐那个位子啊?”

    胤祚笑道:“柳兄切勿推脱了,大家肚子都饿了,你想让我们都等你不成?”

    闻言,柳子辉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只好坐在胤祚右手边,众人脸上全是一副疑惑神情,毕竟他们不认识柳子辉,还以为他是哪个分号的掌柜的呢,刚刚也只是不声不响的独自喝茶,没想到竟被胤祚安排在了头号功臣该做的位置上。

    聂志远是认识柳子辉的,顿时心思千回百转,忽然感觉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胤祚也没向众人解释,而是直接令下人们上菜,顿时侍女们端着托盘鱼贯从后厅走出,有肥而不腻的北京烤鸭、外酥里嫩的锅塌里脊、醇香味浓的红烧狮子头、鲜嫩酸甜的西湖醋鱼、五味俱全的九转大肠等等,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正中一大瓦罐浓香四溢的佛跳墙。

    贝勒府的厨子来自五湖四海,手艺堪比酒楼名厨,好不容易又一次显示手艺的机会,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大桌子菜简直是山珍海味无所不包,各地菜色无所不有,光是听侍女们报菜名就让人流口水了,闻到那股鲜香,看到那令人垂涎的色泽,更是让人食指大动,饶是柳子辉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都不免咽了几口口水。

第六十七章 来龙去脉

    另外两桌上的分号掌柜的直接有些看愣眼了,毕竟桌上的美食他们大多闻所未闻。因为菜色早就准备好了,胤祚一句话自然是流水般的全都上齐,比后世酒店里的效率高了是不一点半点。

    菜全都上齐之后,侍女们给每位都斟满酒,酒是上好的浙江花雕,名家酿造,窖藏了二十余载,是贝勒府为了这次宴会重金购来的,酒色橙黄透亮,宛如流金,刚一满杯就酒香四溢,那味道顺着人的鼻孔就往身体钻,有些好酒的已经要忍不住尝一口了。

    胤祚也不耽误,站起来,举杯道:“诸位,今日之宴一是为搬到常家而庆功,二是希望各位能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合并成功,银座银行建立之日,也就是各位身家倍增,名载青史之际!诸位请为了那一日的到来,满饮此杯!”随后,一仰头,饮尽了杯中之酒。

    众人也纷纷站起,齐道一声好,然后共同干杯。发下酒杯时众人无不是一脸迷醉的神情。

    胤祚也是如此,和后世那种勾兑的白酒不同,这二十年的花雕全无一点苦涩辣口,反而甘香醇厚,如饮纯蜜,但又多了许多厚重,端的是滋味十足,回味无穷,也难怪众人一副陶醉表情了。胤祚示意众人落座,然后宴会就开始了。

    “咦?这烤鸭外酥里嫩,酱料咸甜鲜香,面饼薄如蝉翼,这乃是大师之作啊。自从聚仙楼到了之后,京城恐怕没有第二家做得出来这样的了……”聂志远尝了一口烤鸭道。

    杨亭之一旁笑道:“聂掌柜倒是会吃,不错,这烤鸭确是聚仙楼的厨子做的。”

    “奇怪,那聚仙楼不是早就倒了吗?难道那厨子另起炉灶了?”聂志远奇道。

    胤祚解释道:“聚仙楼的厨子手艺那么好,白白泯灭了岂不可惜,所以我把他们全都请到府里了。”

    聂志远连忙道:“东家英名!”内心中更是骇然,聚仙楼的厨子可是远近驰名的名厨,不是三瓜俩枣就能请来的,就算是富商之家请上一个也十分破费了,而胤祚居然把所有的厨子都请到府上,财力之厚可见一斑。

    “对了,杨掌柜,你对聚仙楼那个铺面有什么想法没有?”胤祚问道。

    杨掌柜放下碗筷拱手道:“东家这么问恐怕是心中已有定计了吧,杨某全听东家的!”

    胤祚笑道:“其实我把聚仙楼的厨子请到府上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再把他们派上用场,现在聚仙楼一倒,京城第一酒楼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我认为我们不妨争上一争!”

    聂志远皱眉道:“东家,现在银行合并在即,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开办酒楼所耗甚巨,恐怕……”

    胤祚闻言大笑道:“聂掌柜啊,咱们就是开银行的还怕没钱吗?”

    “东家的意思是……动用储银?”

    “那是自然,现在我们吸纳了如此巨额的储银,短时间内很难放贷出去,与其放着亏本,倒不如就放贷给自己的产业,等酒楼开办完成之后,在连本带利的还给银行!”胤祚侃侃而谈道。

    一直莫不作响的柳子辉闻言击掌赞叹道:“实在是妙计,如此既解决了放贷问题,又解决了开办酒楼的银子来源,可谓是一箭双雕啊!贝勒爷才思敏捷,总能于人意想不到之处想到商机,在下实在是敬佩啊!”

    胤祚笑道:“柳兄过誉了,在下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要论及事务,还要靠你们啊,来,柳兄我敬你一杯!”

    看着胤祚与柳子辉干杯,桌上的众人心中疑惑更甚,纷纷猜测起柳子辉的身份,为何能得胤祚的如此重视。

    喝完酒后,胤祚发现桌上的众人都不太动筷子了,知道众人心中在疑惑什么,也就不买关子了,开口道:“呵呵,怪我,忘了为诸位引荐了,这位乃是扬州柳子辉,乃是扬州富春当的大掌柜。”

    众人连连向柳子辉拱手问好,柳子辉也一一回礼。

    “诸位想必很好奇,柳兄何德何能居此一座,原本我不告知各位,乃是估计走漏消息,毕竟常家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常家已倒,我也自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诸位。”胤祚这话一出口,三席位上的呼吸声都轻了很多,大家都在期待着胤祚的下文。

    “早在我接手隆昌通时,我就意识到我们与常家早晚必有一场大商战,那日当铺拍卖时我无意中从聂掌柜的口中得知了柳兄与常家的关系,于是我就找到了柳兄与他定下了一个协议……”胤祚说罢望向柳子辉。

    柳子辉接口道:“没错,贝勒爷表明身份后,向在下提议以两万两银子换取银座银行的三成股份,在下本不想应允,但贝勒爷与在下有共同的目标——扳倒常家,加上我料定贝勒爷能成事,因此在下就同意了。之后就就有了隆昌通绝境之中起死回生的故事,那从天而降的两万两银子,也正是从扬州运过来的。”

    在场众人顿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事情的来龙去脉竟是这样。

    聂志远思量片刻后问道:“敢问柳掌柜,晋商在此次常家遭难之时并未援手,可是您派人阻下的?”

    柳子辉点头道:“不错,晋商们本欲扶持常家,但我发动徽商,在当铺、盐茶等多个领域向晋商施压,是以他们未敢轻举妄动。”

    聂志远又问:“柳掌柜,我一直有一事不清,那日拍卖,你为何要高价买走两匹大宛马?”

    柳子辉微笑不答,胤祚道:“柳兄自然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那两匹大宛马经京城的一场拍卖之后,名声骤起,身家倍增,柳掌柜把它们带回扬州,一转手就买了五千多两银子呢。”

    聂志远闻言一脸惊叹表情,起身道:“柳掌柜商才卓著,聂某自愧不如,且在此次对常家的商战之中,确实功不可没,我聂志远心服口服!”聂志远率先起身稽首道,随后众人都一齐起身向柳子辉稽首,柳子辉也起身回礼。

    又落座之后,胤祚道:“从今日起,柳掌柜就总管银座银行的合并事宜,希望各位同心同德,让银行尽早建立,生意蒸蒸日上!”众人自然是齐声应允。

    得知了柳子辉的身份之后,宴会上的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宴会结束时已是午夜时分,众人在贝勒府上住了一天,第天才纷纷告辞。

第六十八章 灾情

    依旧是天还不亮就被阿依慕叫起了床,没办法,毕竟户部当值的时辰快到了,胤祚虽然贵为皇子也不能迟到,而且复式记账推行的细则今日就将拟定成功,胤祚不能缺席。

    因为宿醉,早上起来头痛无比,半梦半醒间洗漱一番,随便用了几口早膳,浑浑噩噩的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官服,就准备出府了。

    大清的官员可以说比以往历代都要辛苦,每天都要工作四五个时辰,一个月也只有两天休假,想胤祚这样因为私事偶尔请几天假的情况在整个官场也少有二例。

    走出府门时,看见了昨晚参加宴会的掌柜的们都在门口与他告别,胤祚一一还礼,然后就登上了马车,在摇晃不已的马车上补了一觉,到户部时已然不太困了,毕竟这样的作息已经养成了习惯。

    搓了几下脸后,胤祚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往户部衙门中走去,一路上大小官吏见到胤祚全都停下来拱手打招呼,毕竟胤祚不仅身份尊贵,还是颇具才华,能够独创一门记账方法,仅这种记账方法,能有效的查处贪腐一点,胤祚就足够让人巴结的了。

    一路走到与陈廷敬他们办公的里间,陈廷敬和左右侍郎已经在里面了,与胤祚打好招呼之后,就继续的各忙各的事情,此时这间房间已堆满了厚厚的文案,光是负责誊写和翻看文案的小吏就多了十来人,房间里有些拥挤不堪。

    陈廷敬他们虽然官位颇高,但很多事情依旧是身体力行,每日除午饭以外几乎没一刻闲暇,不是在处理户部日常公务,就是在与人商讨推行复式记账的计划。至少在工作态度这一点上胤祚是很佩服这些大清官吏的。

    而且陈廷敬等人还有几个优点让胤祚颇为敬佩,那就是虽然公务繁忙,但是生活作息完全不乱,一日三餐,睡眠起居一如往常,极重养生之道;无论公务多复杂,也很少看他们唉声叹气抱怨,最多就是皱皱眉头,态度上也很少消极;在平日的仪表神态上也完全看不出在处理如此复杂的公务。

    胤祚明白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养气功夫,于是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看似不知轻重,实则颇有效率,胤祚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却默默的在向陈廷敬他们学习,只不过他现在功夫还差很多,眼下面两个黑眼圈还大大的。

    不过还早他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需要陈廷敬他们完善了,所以胤祚也就堂而皇之的开始撰写对于银行合并的一些要求,毕竟银行是个什么样子柳子辉他们都不知道,在很多方面,还是要胤祚亲力亲为方可。

    随时间流逝,胤祚已写了厚厚一沓纸,中午请陈廷敬他们在福满楼用过午饭之后,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此时在紫禁城乾清宫中,康熙也侧卧在软榻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但目光并不在书本上,而是落在软榻前的两个跪着的大臣身上。

    那两个大臣都是一身仙鹤补服,一人圆脸,须发花白,正是索额图;另一人年岁四十上下,浓眉大眼,气宇轩昂,正是李光地,此时二人脸色都不大好,因为他们是被宣来商讨一见于朝廷非常不利的事情。

    康熙皱着眉头道:“山东难民的事想必两位爱卿也听说了,不知你俩做何感想啊?”

    索额图率先道:“皇上,朝廷先前曾拨付白银五十万两,粮草二十万担赈济灾区,但收效甚微,臣究其原因无非两点所致,第一,各级官吏赈济不力,甚至从中盘剥;第二,现在乃是春荒之时,粮食本就紧缺,加上去年遭遇蝗灾歉收,饥民吃光储量才拖家带口北上。”

    李光地接口道:“索大人说的极是,为今之计必要派一得力人选赈济灾区,辅以赈灾粮草,方能遏制灾民的进一步扩大,只是现在人选好找,可国库粮草只能赈济一时,现在已到了春耕的时节,饥民们误了春耕时辰恐怕难以安置啊。”

    康熙不由揉了揉眉心问道:“怎么山东蝗灾还可能再次席卷吗?”

    “皇上圣明,虽然蝗虫已经尽数毙命于凛冬寒风之中,但是虫卵已经产下,恐怕秋收之际,蝗灾还会继续,而且山东人多地狭,饥民们一走,恐怕土地就被地主豪强们侵占了,再想要回土地,也是千难万难了。”索额图道,他最近一直在忙于山东饥民的事情,对于常家和胤祚的争斗倒也没给予什么关注,是以能让胤祚顺利的搬到常家。

    “饥民北上意欲何为啊?”康熙沉声问道。

    李光地沉思片刻道:“皇上,饥民自是寻食而去,直隶乃是农业大省,况且还是京师所在,灾民们此举也不乏求皇上做主之意,只是微臣认为绝不能让灾民袭扰京师重地,应引入河南等省为好。”

    “李大人此言不妥,河南情况一如山东,也是人多地狭,将饥民引入只会造成更多的饥民,老臣建议让饥民们原道返回,由官府分配土地耕种,或者就成为佃户。”索额图微微皱眉。

    李光地反驳道:“索大人,去往别处对灾民来说就意味着希望,强行遣返灾民容易激起民变,所以朝廷需要派兵前去坚守,这样一来反而徒增粮食损耗,况且一旦真的民变,那乱民与京师如此之近,一旦有什么后果,这不是你担待的起的。”

    “呵呵,李大人有些危言耸听吧,五十万饥民中老幼占绝大多数,就算真的民变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剿灭也是易如反掌,况且灾民们回去的一路上都有朝廷赈济的粮食,饥民不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刻,是不会造反的。”

    眼间两位众臣意见不合,康熙斥道:“行了,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听皇上这么说两人都乖乖闭了嘴。

    “哎,对了,索额图土豆地瓜的事情怎么样了?”

    索额图拱手道:“禀皇上,工部派人在全国勘察,已经查明了土豆和地瓜的种植培育方式,已做好了在全国推行的准备,只要皇上圣谕一下,两种作物既会在全国推行。”

    康熙点点头道:“朕回头就颁旨。对了陈廷敬他们怎样了?”

    问道陈廷敬索额图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毕竟是陈廷敬正在研究推广的复式记账查处他儿子的贪墨的。

    “回皇上,陈大人近日深居简出,在户部办公,是以臣也不知具体如何了,不过算算日子,却也差不多了。”李光地道。

    李光地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太监走到门口,尖声尖气的道:“禀皇上,户部尚书陈廷敬,六阿哥胤祚求见。”

第六十九章 柳墙开禁

    康熙微微一笑道:“他们俩来得倒巧。宣吧!”

    那太监应了声嗻,就出去叫人,不一会陈廷敬和胤祚就来到康熙软榻前,跪下道:“臣陈廷敬叩见皇上。”“儿臣胤祚叩见皇上。”

    康熙道:“免礼平身吧,陈廷敬你这次来可是复式记账的推行细则拟好了啊?”

    陈廷敬拿出一本颇厚的折子,将之高举过头道:“皇上圣明,经六阿哥与臣等十几个昼夜的努力,复式记账推行细则现已拟好,请皇上审阅!”

    “这个细则之前胤祚也与朕谈过一次,若是变化不大的话就直接照准推行吧!”康熙随意道,这话一出口,索额图和陈廷敬的脸色都微微一边,皇上此举分明就是信任六阿哥的表现,仅这一句话,六阿哥在众皇子中的竞争力就提升不少。

    胤祚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原本都不相随陈廷敬来的,只是陈廷敬非要他跟来,他左右无事也就跟来了,见此时康熙如此信任他,心中也有些感动,便道:“禀皇阿玛,户部拟定的细则与儿臣对您所讲的基本无出入,只是更加完善了。”

    “如此,就照准推行吧。”康熙点点头,端起茶杯道,“对了,陈廷敬,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讨关于山东难民的问题,对于如何安置意见不一,你也谈谈你的看法吧。”

    “嗻。”陈廷敬把折子收起来之后,沉思片刻道,“皇上,依臣只见,五十万饥民人数甚巨,不论安置在哪个省,都难以妥善处理,不如分而治之,将其一部分划归河南,一部分划归直隶,一部分划归山东。”

    李光地闻言立刻道:“陈大人,您是户部尚书,敢问如此划拨灾民标准为何?需要多少官吏兵丁协助?又将耗费多少钱粮?”

    索额图也不甘示弱马上也出言反驳,三个人在康熙软榻前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难解难分,简直如同后世辩论会一般,康熙阴着脸,一言不发,半晌三位重臣停下了争吵静等康熙圣断了。

    康熙揉揉太阳穴,开口道:“胤祚,说说你的看法。”

    胤祚早就料到康熙会问他,早就想好了如何应答,于是沉声道:“请皇上恕儿臣所言无罪。”胤祚讲话经常会犯一些忌讳,于是长了个心眼。

    “好,朕赦你无罪,讲吧。”

    “皇上,关外不是还空着呢吗?”胤祚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顿时在场诸人脸色骤变。

    索额图最先道:“六阿哥的意思是要把饥民放到关外?万万不可,关外乃是我大清龙兴之地,是我大清龙脉所在,放饥民出关,会破坏我大清国基的。”

    李光地也皱着眉头道:“索大人所言不错,而且耗资甚巨的柳墙前几年才刚刚完成,这柳墙就是为了防止流民出关,现在妄动国策天下百姓会怎么看朝廷?”

    陈廷敬向康熙拱手道:“皇上,六阿哥也是为了国事考虑,请您万勿怪罪!”

    胤祚一阵诧异,自己不就是提议东北开禁吗,居然会引起如此多的反对,当下也有些不信邪,反驳道:“索大人官居一品,如此高位,竟然也信这等江湖术士之言,若是护着龙脉,就能永世太平的话,我们现在还商议什么,全去守着龙脉的了;至于李师傅,您常教我们知错就改,为何如今遇事不讲对错,而讲脸面了呢?”

    李光地闻言脸上浮现愧色,不说话了,索额图却道:“六阿哥所言差异,龙脉只说乃是宗室祖上流传下来,绝非江湖术士所言;况且关外虽地广人稀,但田产也少,农具耕牛也少,且运输不便,五十万饥民想要在关外定居生活,也是极难的。”

    “呵呵,生活虽难但也不至饿死,况且东北土地肥沃,只要稍加开垦,就能获得大量良田,别说五十万人,就是一百万人都安置的。”

    索额图继续道:“六阿哥,汉人不许出关,乃是祖宗之法,你怎可劝圣上违背祖宗?”

    胤祚轻轻一笑道:“祖宗之言胤祚自是不敢怀疑,但怕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借祖宗之言行阻碍大清发展之事。”

    索额图脸上已有怒气,问道:“六阿哥此言何意,老臣一心为国,不知为何成了您口中别有用心之人?”

    “好,索大人我告诉你,关外地广人稀,沙俄人趁机侵占我边界,若能派百姓去定居,则边界大定,此利一。关外沃野千里,森林无数,铁矿煤矿更是数不胜数,将之利用起来,则我大清国力更盛,此利二!引难民出关,则民变之乱将息,江山可保太平,此利三!综上所言,开关于我大清百利而无一害,而你却百般阻挠,这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六阿哥莫非望了《尼布楚条约》了?”索额图提醒道,所谓《尼布楚条约》乃是康熙二十七年中俄签订的关于划定两国北方疆界的条约。

    “索大人莫非会相信那些蛮夷之言吗?”胤祚淡淡道。按照后世的历史,俄罗斯根本没把条约当回事,几十年后依旧侵占了中国北方的大片领土。

    索额图被胤祚反诘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老臣也是为了大清社稷考虑,究竟该当如何一切还需圣断!”又把皮球踢还给了康熙。

    康熙眯着眼睛问胤祚道:“胤祚,这个开禁的想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胤祚闻言点头道是。康熙表情凝重,半晌道:“三位爱卿先下去吧,胤祚留下。”

    “嗻。”三人齐齐告退,陈廷敬走时还颇为担心的看了胤祚一眼。

    看着康熙的脸色,胤祚心中一沉,赶紧抢先承认错误:“皇阿玛,儿臣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笑道:“罢了,虽是口不择言了些,但你说的也是朕所想说的啊。”

    胤祚顿时惊在当场,在他观念中,还以为清朝的皇帝都是安安稳稳的守成之君,没想到康熙竟能有如此想法,实在是颇为难得。

    “皇阿玛,东北开禁,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您在顾虑什么呢?”胤祚问道。

    “你也看到了索额图对开禁的态度,事实上,祖上之所以不允许开禁,就是想给旗人留个后路,如果关内大局有变,那还可退居关外;虽然事到如今,大清已坐稳了天下,但是满洲贵族还大多有此等念头,就算是朕也难以改变啊。”

第七十章 胤祚的决定

    “皇上,如能开禁,儿臣愿首赴关外,为皇阿玛镇守北疆。”胤祚坚定道。

    康熙颇为诧异的看着胤祚,皇子大多都愿待在京城,这样见到皇上的机会多些,表现的机会也多些,对太子之位的竞争力也大,而且一旦事情有变,居于京城也能从中调度,在关外恐怕就大事晚矣了。是以康熙对胤祚的主动请缨十分诧异。

    而胤祚自有自己的一番考虑,首先去了关外天高皇帝远,身上的束缚就少了,而他也无心皇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乃是上佳之选;其次,直隶已经基本被银座银行占据,向外发展的话首选关外乃是一个不错选择,北可联通沙俄,南可联通朝鲜,东面还和东瀛隔海相望,这对于银行的跨国发展也是有优势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胤祚学过近代史,知道后世沙俄人强抢了中国北方的大片土地,这一世胤祚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望着胤祚坚定的脸庞,康熙笑了,笑容中有一丝难得的欣慰:“好,你有这个决心便好,至于此事究竟如何,朕还需与百官们商议。你先下去吧。”

    既然康熙这么说,胤祚也没了待下去的理由,便告退了,谁知刚出乾清门,就看见了陈廷敬的身影。陈廷敬见六阿哥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道:“六阿哥,微臣敢问你刚刚在皇上面前提起东北开禁之事,可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胤祚糊涂了。

    陈廷敬一脸焦急表情,又道:“六阿哥,老臣的意思是,东北开禁对您自己可有什么好处?”这话可算是问的十分露骨了,陈廷敬能这样问绝不仅仅当胤祚是个皇子这么简单。

    此时就算胤祚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陈廷敬的心思,这位尚书大人也开始在寻找下一任皇帝为效忠对象了。

    于是胤祚一拱手道:“不瞒陈大人,东北开禁与否对本阿哥无甚影响,刚刚所言只是为了大清国着想罢了。”

    陈廷敬一看胤祚态度冷淡,对胤祚的意思也明白了几分,当下也拱手道:“六阿哥大公无私,微臣敬佩不已。”

    官场之上就是这样,面上永远要过得去,尤其是在争储这种敏感问题上,更是要点到即止,不然很可能就被别人的眼线听了去,成了人家手中的把柄。

    从紫禁城中出来后,已是黄昏时分了,户部早已散值了,胤祚本想回府,但想了想,却把小吴子一个人赶回去,说他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小吴子露出谄媚笑容,保证绝不会然人看出马脚,让胤祚又好气又好笑。

    待小吴子走远之后,胤祚先去了一趟隆昌通钱庄,把早上写的那些银行细则交给了柳子辉。柳子辉告诉胤祚常百万钱庄的所有地契房契已经全部交了出来,现在常百万钱庄的招牌已经被全部取下了,各处分行的伙计和掌柜的也在募集之中,估计不出半个月,银座银行就能面世了。

    基本没什么需要胤祚坐的事情,胤祚也乐得清闲,鼓励了众人几句就告辞了。

    出了隆昌通的门后,胤祚就辗转来到了西地口胡同,他还记得当初要云婉儿还他一万两银子赎身费的事情呢,那事情虽是胤祚当玩笑讲的,但后来想想若是云婉儿能有一门赖以为生的手段,倒也不错,因此今天特意赶来了。

    现在云婉儿门前的义威帮众已少了很多,毕竟云婉儿在京城中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她的身份也没有当初那么敏感了。

    轻敲了两下门之后,画儿就给胤祚开了门,此时她们二人正准备生活做饭,看到一身麻布衣服挽着袖子的云婉儿胤祚还真有点认不出来。倒是云婉儿率先对他行了一礼,口中道:“婉儿不知六爷驾到,着装不周请六爷勿怪。”

    虽然云婉儿此时不施粉黛,但身上的典雅之气有增无减,反而因添了几分烟火之气,显得更加温婉可人了。

    胤祚拍拍额头尴尬的道:“是我的疏忽,忘了来之前先只会你们一声了,我来帮你们吧。”说着就要去抢云婉儿手上抱着的一捆柴火。

    云婉儿忙道:“六爷别说笑了,莫说您身份尊贵,就是在寻常人家也没有男人帮着生活做饭的道理,您就在婉儿房里稍等片刻吧,一会定让你尝尝婉儿的手艺。”

    胤祚却道:“你别小看我,京城中的福满楼都是我开的呢,要论厨艺我比你们差不了多少,今日我不请自来,就让我给你们露一手权当赔罪吧。”说着就去拿柴火。

    云婉儿心中一慌,退后一步,没想到脚下一滑竟然摔倒在地,胤祚本想拉住她,结果仓促之间没掌握好平衡,自己反而也被带倒,一下就倒在云婉儿身上。

    等胤祚反应过来了之后,不但没有觉得身上疼,反而身下柔软无比。两人现在的姿势可谓是暧昧无比,云婉儿仰面躺在地上,胤祚压在她身上,两人唇齿相触,呼吸相闻。

    云婉儿因倒在地上加上还被胤祚压了一下,已是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双颊顿时变得鲜红欲滴,现在光天化日,她身上又痛楚万分,自是提不起半点旖旎念头。

    胤祚把云婉儿拉起,对她赔礼道歉,又帮云婉儿拍掉身上的灰尘。这个动作放在后世那自是没问题的,但放在大清就显得暧昧至极,若是在大街上那女子非喊轻薄非礼不可,但是云婉儿却红着脸,任由胤祚为她除去身上灰尘。

    胤祚拍打了好一阵,才突然想到,这样于礼不合,悻悻收回了手,面上尴尬无比,考虑到前因后果,愈加显得他是在轻薄云婉儿。

第七十一章 拜师

    胤祚收回手,谁都没有说话,场面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六爷,容婉儿去换身衣服……”云婉儿小声道,说完就跑回她的房间了。画儿脸上的表情早已呆滞了,连胤祚捡起柴火抱去厨房都没有在意。

    等云婉儿换好衣物出来后,正闻见厨房飘来一阵香气,她感到厨房一看,只见胤祚站在灶台前,手中锅铲上下翻飞,锅中黄红二色食材晶莹剔透、鲜嫩欲滴,翻炒片刻后即刻出锅,倒在画儿递过来的盘子中,黄色的鸡蛋与红色的番茄混在一起煞是喜人,看的人食指大动。

    胤祚挽着袖子,放下锅铲,见云婉儿过来了就道:“正好你换好衣服了,来尝尝我的番茄炒蛋做的怎么样?”说罢就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下片鸡蛋往嘴里送。

    云婉儿见状尖叫一声,连忙跑过去把胤祚拦住,大喊道:“番茄乃是毒物!六爷切不可以身犯险啊!”

    胤祚手被云婉儿一拉,那片炒鸡蛋掉在了地上,胤祚不解道:“怎么你们一直没吃过番茄?”番茄原产自墨西哥,与明朝时传入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当作观赏性植物,直到清末才有人试吃。胤祚做饭前正好看到院中有几株番茄,虽然长势不佳,但是好久没吃了正馋的紧,也管不了许多,就摘下来做菜,画儿想来阻拦,胤祚还以为她是觉得番茄长势不佳呢,没想到竟是不知道番茄是可以吃的。

    “六爷,番茄怎么能吃呢?”云婉儿一派疑惑的问道。

    胤祚笑道:“自然是可以吃的,不信的话,我这就给你证明下。”说着就夹起一片番茄放嘴里送,但手却被云婉儿拦住了。

    “六爷既说番茄能吃,想必定是能吃的,只是六爷身份何等尊贵,这等试吃之事还是让婉儿来吧。”说罢也不等胤祚同意,就把筷子上的番茄吃下,也没怎么嚼就囫囵团下,然后就闭着眼睛静待,脸上一副决绝神色,似是等候毒发身亡一般。

    胤祚看的又感动又好笑,用手指挂了云婉儿的鼻梁一下,道:“味道怎么样?”

    云婉儿缓缓睁开眼睛道:“酸酸的,不过婉儿并未感到身上有什么不适,六爷果然见多识广……”然后突然想到了胤祚刚刚亲昵的神态动作,心中一跳,脸上染上绯红。

    “那好,帮我把这番茄炒蛋端上去吧。”胤祚说着就重新刷锅,准备着手做下一道菜。云婉儿自是不肯依,跟胤祚犟了半天,硬是不让胤祚做菜,胤祚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云婉儿也会有如此执着的一面,也就顺云婉儿的意,乖乖去做光吃饭不干活的大老爷了。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云婉儿和画儿终于做好了菜端上桌来,一盘清炒菠菜,一碗冬瓜汤,一只买来的烧鸡,加上胤祚的那盘西红柿炒鸡蛋,虽比不得贝勒府的山珍海味却也颇有家常气息。

    院子里本就三个人,胤祚便也让画儿上桌吃饭了,画儿本不敢,却也架不住云婉儿的要求。三人围着小桌其乐融融的吃饭,颇有种小家庭的感觉。胤祚的番茄炒蛋受到了两个女人的一直喜爱,加上胤祚很快就被吃完了。

    晚饭过后,云婉儿和画儿收拾完碗筷,依旧是没有让胤祚动手,等碗筷收拾好了后,画儿很识趣的回到自己房中,留云婉儿和胤祚独处。

    云婉儿换了一身粉红色襦裙,看起来娇艳动人,有些局促的坐在桌边。胤祚只好没话找话道:“云姑娘,身上没摔伤吧……”话一出口,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登徒子的轻薄之言。

    “不碍事。”云婉儿低头道,脸上微红,像是涂了腮红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胤祚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接着道:“云姑娘,其实胤祚此来,是想聊聊你今后的打算。”

    “婉儿记得那一万两银子的事情,只是婉儿只会以声色娱人,除此以外别无所长了……”云婉儿小声道。

    “其实我此次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不知你对记账之法可有兴趣?”胤祚正色道。

    “记账?”云婉儿重复道,“六爷莫非是想让婉儿学做账房?婉儿愿学,只是账房不是只要男子吗?”

    胤祚挥挥手道:“愿学就好,因为我能教你的恐怕也就这一点了。只要你能出师,其余的你一概不必担心,谁说账房只能要男子,女子做的也未必比他们差。”

    云婉儿眼中泛起一丝光芒,捧起茶杯,正坐道:“六爷,那婉儿这就拜师了。”说罢就准备跪下。在大清手艺相传都是有严格的师生关系的,包括记账也是一样,必有师徒关系,所以云婉儿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拜师。

    胤祚赶忙把她拉起,道:“俗礼就免了吧,这层关心心中有了便可。时间飞逝,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是!”云婉儿正坐在凳子上,做认真聆听状。

    “所谓账房,我更喜欢称之为会计,会计学研究的主要是反应企业一段时期的经营情况,或者一个时点的财务状况……”胤祚讲到老本行自然是堪堪而谈,从黄昏前后一直讲到天色漆黑,直讲的口干舌燥,光是茶水就喝了两壶,还找来草纸边写边讲,光是用掉的草纸就有厚厚一沓。

    看了眼天色,时辰已有些晚了,胤祚也刚好讲完了会计学的总论,于是他缓了口气,问道:“云姑娘,我刚刚讲的可都理解?”

    云婉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有些泄气的道:“记倒是记住些许,可婉儿愚笨,未能理解精义……”

    胤祚笑道:“不必泄气,我初学会计之时,连记都记不下来,比你差的远呢,会计学是颇为抽象的学科,理解自然困难,但只要持之以恒,用心研究,很快就会融会贯通的。”

    “是,婉儿一定努力研习,绝不辜负六爷期望。”云婉儿给了胤祚一个甜甜笑容。

    “那好,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明晚再来看你。”胤祚说罢起身。刚走到门口却听得云婉儿道:“六爷,画儿已经买了新的被褥,专门给您备着的。”一句话顿时撩拨的胤祚有些心猿意马,道了声谢,就告辞回府了。

    望着胤祚远去的身影,云婉儿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第七十二章 圣旨

    接下来日子,都是在平静之中度过的,胤祚白天就到户部当值,晚上就去云婉儿教她会计,顺便解决晚饭,夜里再回府。

    银座银行的各项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柳子辉不愧为商界奇才,有他总览局面,根本无需胤祚操心,只胤祚需把要求写出,柳子辉就能完美的执行。

    云婉儿会计学的堪称精进飞速,一日千里,会计学原理是胤祚在大学花了半个学期才学完的课程,云婉儿几乎就在十几天中掌握了,而且是放到现代考试都能九十分以上的那种。胤祚对云婉儿的表现啧啧称奇,毕竟老师们都愿意教聪明学生,于是接下来打算教她成本会计、管理会计、银行会计等学问。

    云婉儿本身就天资聪颖,加上对胤祚的信任,就对学习会计分外上心,一天中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复习胤祚讲过的内容,随着学习的深入,云婉儿也渐渐的了解到了会计那环环相扣、勾稽严谨的妙趣,是以学习的更加上心,进步神速。

    阿依慕每天也都往返于马场和贝勒府之间,有这神骏的大宛马坐脚力,加上阿依慕精湛骑术,来回一趟也就用一个时辰,不过这却苦了那些王府的护卫们,每天都跟着阿依慕跑来跑去,一天下下来,大腿内侧都是肿的,不过骑术却都精进了许多。

    胤祚本就是个不问政事的性子,朝廷里的事情也不甚清楚,只是偶尔听说复式记账被推行下去后,在山东查出了许多贪墨朝廷赈灾银子的贪官污吏,都被处以了极刑,接着全国上下都揪出了许多贪官,一番整顿之后,官场为之一清,不过这也仅仅是表面上的而已。

    地瓜和土豆也被推行下去,朝廷许诺了很多的优惠条件来鼓励农民种植,可一如当初纳兰明珠在朝廷上说的那样,推行很是困难,不过胤祚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很快就能发现这两种作物的优势的。

    至于东北开禁的事情,胤祚就没有听说了,毕竟这事情关系重大,说不定早就被康熙心中否定了呢。胤祚当时确实是有心为国镇守北疆,但是既然得不到同意,那胤祚自也不会去强求,毕竟做个清闲贝勒也挺好的,谁会和好日子过去不呢?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了康熙三十年六月初一,随着一卷圣旨的到来被打破了。

    当时正是晚上,漫天繁星点点,天穹像是缀满了钻石的轻纱,胤祚正躺在摇椅上,阿依慕像是个小猫一样的挤在胤祚身边,脸庞趴在胤祚胸膛上,胤祚随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串葡萄,剥好了皮递到阿依慕嘴边,阿依慕张嘴去吃,胤祚却突然撤手,把葡萄扔进自己嘴里,一脸得意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阿依慕。

    阿依慕自是不饶,开始挠胤祚痒痒,就在两人毫无形象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时,彩裳走到院门,福了一礼道:“禀贝勒爷,宫里来了位宣旨的公公。”

    胤祚闻言心里顿时跳了几条,连忙在阿依慕和彩裳的帮助下换了套衣服,赶到正厅时,正看到一个公公在主位上背手而立见胤祚到了便道:“六阿哥胤祚接旨!”

    胤祚赶忙跪下,口中道:“儿臣胤祚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阿哥胤祚德才兼具,孝悌忠信,前有举荐作物、开创账法之功,后有为朕分忧、镇戍北疆之意,深得朕心,着拔齐齐哈尔副都统,次月到任,望尔更创功绩!钦此。”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祚接过圣旨道,刚想起身,却听得那太监道:“六阿哥莫急,老奴这还有道密旨。”

    于是胤祚只好又跪好,口中道:“儿臣接旨。”

    “此去关外,千里相隔,朕心甚念,然尔建功亦在此时,尔之所掌,五十万移民事也,兹事体大切不可轻慢,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忠勇刚烈,尔等遇事相商,切勿专性独断,切记。”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祚起身后也把那道密旨收了起来,大清圣旨分为多种,之前的那一道圣旨乃是赐官圣旨,用语也颇为简介官方,这种圣旨是要被史官记录在案的,而那一道密旨则不会被记录在案,因此用语更加随意也没有什么诏曰、钦此之类的套话。

    胤祚接第一道圣旨时还颇为疑惑,不知康熙为什么封自己一个副都统只职,等接到第二道圣旨后才明白,康熙这事准备让他去东北掌管往东北移民开禁的事情的,齐齐哈尔副都统乃是黑龙江将军的下属,属地位于今天的辽宁、内蒙等地,主管当地的军政、民政事宜,也算是颇有实权了。

    那太监宣完了圣旨,自然从主位上退了下来,一脸谄媚的看着胤祚,胤祚明白那太监想的什么,毕竟升官了,总得给报信的人一点表示。胤祚倒也不吝啬,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就给了那太监。

    那太监的了赏,千恩万谢的告辞了。

    胤祚却立在原地,望着那两卷圣旨怔怔出神,阿依慕偷偷的从屏风后面露出个脑袋,见胤祚在发呆,便悄悄走到胤祚身边道:“贝勒爷,可是有什么坏事?”

    胤祚要要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不是坏消息,我升官了,副都统,正二品,连升六级,在大清历史上可能也绝无仅有了。”

    阿依慕温柔笑道:“贝勒爷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说着抓住了胤祚的手。

    胤祚叹口气,心底自问,是啊,为什么每一点喜气,反而觉得沉重呢?沉重的感觉说不话来,突然胤祚意识到,就因这一道圣旨,他的肩上多了五十万人的性命,这分担子压得胤祚心里沉甸甸的。

    “阿依慕,我发现你怎么还在叫我贝勒爷?”胤祚换上了轻松的语气道。

    阿依慕听得一愣,有些迷糊的道:“妾身一直叫的都是贝勒爷啊……”

    胤祚邪魅一笑,一把把阿依慕拥进怀里,贴着阿依慕的耳朵道:“该叫夫君啦!”随后动手除去阿依慕衣物。

    阿依慕尖叫一声,死死抓住衣物,哀求道:“贝勒爷……不……夫君,别在这……”

    胤祚心中一软,双臂一横就把阿依慕抱在怀中,大步朝房中走去了,阿依慕把脸死死埋在胤祚的胸膛里。

    在房中一番翻天覆地的云雨之后,胤祚搂着阿依慕,闻着那清幽的发香,感觉心中的重担除去了不少……

第七十三章 温泉

    距京城九十多里有一处“静流寺”,建在一处小山之上,周围重林叠嶂,景色深幽。静流寺最出名的就是一汪传说有千年之久的温泉了,常年都有各地的达官贵人来此小憩几日,吃斋礼佛温泉沐浴,倒也悠然自得,还能为寺里捐上一笔不菲的香火钱。而最近莫名而来的人民却都被静流寺的僧人们挡下了,问及原因只说“贵人在内,不好打扰”。

    此时正值黄昏酉时,漫天云朵被夕阳染成红金色,胤祚正泡在温泉之中,头枕在温泉边的卵石上,满眼都是金红无比的广袤天空,那颜色似乎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灼热。

    胤祚所泡的这一方温泉乃是静流寺中的“一合泉”乃是全寺五眼温泉之中水质最好,温度最佳的一眼,传说这一眼温泉已经有千年之久,还有这中原第一神泉之称呼,就连他皇阿玛康熙都曾来泡过。

    其实就是论及一合二字都是有讲究的,一合乃是出自《金刚经》中的一合相。“一合相者。盖言众尘和合而为一世界也。”有着很深的哲学、佛学意味,但是胤祚才懒得思考一合是什么意思呢。

    几天前,胤祚接到了接任齐齐哈尔副都统的圣旨,与此同时,他的户部主事的官职也自动解除了,胤祚便有了一个月左右的难得假期,于是便带着阿依慕在北京周围游山玩水,也算是给自己放松一下心情,正巧这静流寺温泉他早就想来了,于是第一站便选了这里,按理来讲,寺庙自是不许女子居住的,但是胤祚何等身份,不仅让阿依幕住了进来,还把静流寺全部包了下来。

    几天温泉泡下来,胤祚只觉得浑身筋骨都松软了不少,食欲和精神都比以往好了太多,而且静流寺中虽全是斋菜,单味道却不必山珍海味差,反而初次吃时还觉得颇为爽口。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被阳光烫的火红的云朵也渐渐冷却下来,这种大自然调色般地奇景,每天也只能看见这短短片刻而已。胤祚摇摇头,甩掉头上的水珠,从泉水中站起身来,顿时浑身蒸汽缭绕,拿起棉巾擦拭全身,穿好衣服后,准备去主持房中用斋饭,等走到半路的时候也正好碰到了阿依慕,她也是刚从温泉中出来,肌肤显得更加娇嫩欲滴,吹弹即破。虽然胤祚多次要阿依慕和他共浴,但是阿依慕总以寺庙之中不可亵渎神灵拒绝,胤祚虽觉可惜,但也没有强求。

    “阿依慕,今天和我一起去吃饭怎么样?”胤祚邀请到,在大清,女人和男人是不能同桌吃饭的,在寺庙中男女之防自然更甚,就算是贵为贝勒福晋的阿依慕也只能在自己房中用膳。

    “夫君,主持能让妾身住进来已经是破例了,别再给他添麻烦了吧。”阿依慕轻皱着眉头说道。

    胤祚混不在意的牵起阿依慕的手道:“走吧,我这几日和那老和尚相处下来,他不像是那种不开化之人,放心跟我走,没事的。”说罢也不待阿依慕同意就把她拉倒了住持屋前。

    在僧众的面前,胤祚自然松开了握着阿依慕的手,不过那些僧众还是不由多看了阿依慕几眼。

    轻轻叩门,胤祚道:“主持,我来了。”“施主请进。”主持不急不缓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胤祚推开门进去,阿依慕也只好跟上。静流寺住持的房间布置的很简谱,和普通僧众也没什区别,总共就一张床,一方圆桌,几个小凳,一面摆满佛经的书架而已,此时主持正站在圆桌旁,见胤祚进来合适一礼,头上九点结疤清晰可见,身上一袭大红袈裟,下衬藏黄僧服,胸前白色长须,看起来颇有些世外高人之相。

    “老衲智空,见过两位施主。”主持见到阿依慕,便自荐道。

    阿依慕也乖乖回了一礼道:“见过大师。”虽然阿依慕平日性子大大咧咧,但对神鬼之说还是很敬畏的,在寺庙之中极守规矩。

    “在下自作主张把拙荆带来,还望大师不要怪罪啊。”胤祚笑眯眯道。

    “呵呵,两位施主伉俪情深,老衲十分敬佩。两位请上座吧。”智空道。

    于是三人就围桌子坐下,不一会,便有三个小沙弥端着托盘上来了,分别摆放在了三人面前,智空的盘中只有一碗粥和一小碟青菜,而胤祚和阿依慕的盘中却是米饭、素汤和一份素翔锦云托,所谓素翔锦云托就是用各色蔬菜菌菇番茄煸炒而成,然后放在虾片之上,看起来如同片片色彩斑斓的锦云一般。

    托盘摆好之后智空和尚先是念了一段供养咒,胤祚和阿依慕也有样学样的白双手合十,片刻之后,智空睁开眼睛笑道:“两位施主虽无心向佛,但肯同老衲念上一段供养咒,也是颇有功德的。”

    胤祚微微一笑,这智空和尚不愧为寺庙住持,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已经看出来胤祚是那种神鬼不信之人,也没有对他传道的意思了。

    智空和尚说罢就举起了筷子道:“施主清吧。”于是胤祚和阿依慕也开始用晚饭。那素汤类似于后世的酸辣汤,只不过把辣椒改成了花椒,味道稍减,这样胤祚不由留心日后定要推广辣椒。

    那素翔锦云托不仅卖相极好,而且菌菇、胡萝卜、虾片等食材各有不同滋味,吃起来清脆爽口,回味悠长,又无半分油腻,实在是难得的美食,寻常山珍海味,吃时固然美味,但吃完总觉腻人,而这斋菜却是越吃越觉得神清气爽。

    寺庙中讲究吃饭的时候闭口不言,虽觉得沉闷了些,但也有种宁静雅致,将碗中最后一粒米吃掉后,胤祚才放下了碗筷,此时三人都已吃好,小沙弥又进来端去托盘,换上了三杯清茶。

    茶是毛尖,泡的极淡,喝之如同清水,但咽下去去后口中又有种特别的悠长回味,就像是佛经一般玄而又玄的奇妙回味。

    智空和尚抿了一口茶道:“施主,现在离晚课还有些时候,不如在讲讲西洋如何?”阿依慕闻言放下茶杯,向胤祚投来疑惑目光。

第七十四章 会面

    胤祚微微失笑,他昨日饭后与智空和尚略聊了几句欧洲、美洲、非洲的事情,本是做饭后笑谈的,却没想到智空和尚还蛮感兴趣。

    “好,那在下就接着昨天的话头讲起。”胤祚清清嗓子道,“昨天说道这地瓜土豆等物是从美洲大陆而来,其实美洲就位于大清东方,隔了整整一个大洋,美洲最早是由欧洲的哥伦布发现的,在当时的欧洲有一种学说,认为地球是圆的,于是哥伦布就希望向西方航行到大清,没想到却因此发现了美洲。”

    这时阿依慕皱着眉头问道:“等等,夫君,地球是什么?”

    胤祚脑袋一痛,道:“地球就是咱们脚下的土地,其实这片土地不是平整的,是圆的,只是因为它太大了让人感觉不出来而已。”

    “哦,可是地球另一边是什么?”果然,阿依慕像是问题宝宝一样问了起来,智空和尚也是一脸不解之色。

    胤祚只好又解释了一通地心引力的问题,又解释了宇宙天体的运行规律,并列举了好几个例子使两人相信。

    待胤祚好不容易讲完,累的狂灌了好几口茶,而阿依慕早已是一脸崇拜之色道:“夫君,没想到你居然懂这么多!不过,夫君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知道的啊?”

    智空和尚此时也好奇的看着胤祚。胤祚挥挥手道:“不过是从一些西学之书上看来的,不值一提。”

    “怪不得您那天能解出妾身的三个问题,原来你对西洋那些事情如此精通。”阿依慕深色复杂的道,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智空和尚也是一脸敬佩之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对西学如此精通,老衲敬佩万分。”

    胤祚又是一通谦虚,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钟声,智空起身道:“两位施主,本寺晚课开了,老衲失陪了。”胤祚和阿依慕也连忙起身告辞,门外就分开了,胤祚和阿依慕就会各自的厢房去了,而智空则去大殿。

    回去厢房的路上,阿依慕问道:“夫君,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后怎么样了?”

    “想知道?”胤祚买起了关子。

    “嗯。”阿依慕点点头,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胤祚。

    “晚上来为夫房里,为夫跟你讲。”胤祚厚着脸皮道。

    阿依慕脸上一红,嗔道:“夫君,这可是在寺里,做……做那些事情是会亵渎佛祖的。”

    “为夫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绝无其他念头。”胤祚笃定道。

    阿依慕白了胤祚一眼道:“骗人。”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胤祚坏笑着道,“晚上一起泡温泉的时候,我就讲给你听吧。”

    “嗯。”阿依慕闻言点点头,片刻后反应过来,羞怒道,“谁要和你一起泡温泉了!”

    就在胤祚和阿依慕嬉闹着回厢房的时候,智空正走在一条回廊中,静流寺中僧众总共也不过二十余人,是以较为空旷,此吃更是四下无人,智空原本正不急不缓的走着,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双手合十也不讲话,如同入定了一般,场面颇为诡异。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智空叹口气幽幽道:“怎么,师妹还是不肯见我吗?”

    一棵树上飘然落下一个人影,一身黑衣形如鬼魅,容颜俊俏,可惜一道横在脸上的刀疤破坏了美感,正是铁云。

    “师妹,没想到你现在竟为满人效劳了……”智空低声道。

    铁云声音冰冷:“他重情重义,而且无愧天地,不像是天地会里那些小人。”

    智空像是没有听到铁云的话,自语道:“想咱们师兄妹三人,当年也算是武林豪侠,可没想到如今一个当了和尚,一个成了满人的走狗,也只有大师兄还坚持这师父的遗命。”

    铁云闻言脸上浮现愧色,但也寒声道:“当年的惊鸿剑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铁云。”

    智空凝视着铁云,半响叹口气道:“小师妹,我知道你心里狠大师兄,但当年他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他初任盟主,立足未稳,把你……那也是无奈之举啊。”

    铁云没有开口说话。

    智空苦笑:“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老衲就不提了,但是小师妹,看在你我的同门情义上,我希望你能离开他,我不愿将来我们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怎么,你们要对六阿哥动手。”铁云随意的问道,但身上却浮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道不同,不相为谋!”智空微垂着眼睑道。

    铁云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俏脸上浮现了一丝难得的微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我站在哪一边的。”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智空望着空无一人的房梁幽幽说道:“小师妹,大师兄今晚子时在山下与你见面,去与不去,全在你一心!”也不管铁云有没有听见就继续不急不缓的往大殿去了。

    此时立在房梁上的铁云,双眼失神,望着已经微微漆黑的天边,自言自语道:“大师兄……吗?”

    是夜子时,一轮明月高悬夜空,胤祚泡在一合泉中,晚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胤祚干脆把身体全都躺倒在水里,只留下一个脑袋在水面上,月光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白光。泉水中的热力,在全身游荡,十分的惬意。

    因为寺庙是清净之地,所以胤祚把绝大部分护卫都留在了寺外,只带了阿依幕和小吴子进来,并让铁云在暗中保护,在海河马场的遭遇让他对于铁云的身手十分放心。

    虽然对于铁云的身份有些不明,但是胤祚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来源了,只能凭借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来对待铁云,而且,铁云迄今为止也一直表现的十分可靠。

    然而今天晚上,胤祚心中却有些躁动,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酝酿,但是却想又不到是什么,这种感觉让胤祚觉得心烦意乱,连觉都睡不踏实,于是便半夜爬起来泡温泉,连着泡了小半个时辰,觉得有些头晕,这才趁着这股劲睡着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以后,一道身影飞出了静流寺的围墙,向着山脚下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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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介绍:
这一年,美洲土著经受着残忍的掠夺,大清沉醉在康熙盛世中,俄国的彼得大帝东征西讨,英国光荣革命峥嵘初现!
这一年,一个累死在工作中的小审计员穿越到了大清皇子——胤祚的身上。
一片小小的蝴蝶翅膀能否吹动大清的资本主义战舰扬帆起航?
朱三太子打算反清复明?胤祚说:“推翻大清可以,但只能采用君主立宪制。”
沙俄要犯我边境?胤祚说:“给它经济制裁,把他们制裁回原始社会去!”
朝鲜吕宋日本等藩国怎么办?胤祚说:“能统一的统一,不能统一的就用经济结构统一!”
有人问胤祚:“你最崇敬的人是谁?”胤祚说:“老罗斯柴尔德、卡内基、洛克菲勒……哦,不好意思。忘了他们都没出生……那现在看来只好崇拜我自己了!”经济大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经济大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经济大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