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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韵随风     经济大清txt下载     经济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广告

    那天乾清宫中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康熙帝的虽然默许了胤祚经手工商,但不允许他的产业挂在贝勒府的名下,之前胤祚忙于与常家的商战加上没有好的替代办法,一直没有着手处理这件事情。胤祚闲下来之后便派铁云给他找一个替身。

    虽然在各行各业用代理人也是一个办法,但是毕竟自己的产业,有时候还是难免露面的,被人看到不好解释,所以用一个替身就成了胤祚最好的选择,而现在看来,龙六这个替身被铁云他们训练的不错,至少在面对这种大场面的时候镇定自若,没露什么马脚。

    台上,龙六的讲话已经结束,周围的观众们鼓了一通掌,龙六笑着,待掌声落下的时候道:“本行的开业典礼到此告一段落,但是银座银行的事业刚刚启辰,希望各位以后能多多光临,另外,为感谢各位的莅临,片刻后会有伙计散发些小物件,希望各位喜欢。”

    龙六说完便回银行中了,从门中又走出了十几个伙计,两人一组提着巨大的木桶,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那十几个伙计两两一组,渐渐走到人群中,分散开来,眼尖的人踮起脚来便能看到大木桶里装的满是一个个的小纸团,纸团里不知包着什么东西。

    十几个伙计在人群里穿梭,人群虽然拥挤,却也主动的让出条道,走得到也不算艰难,片刻后伙计们走到预定位置站定,然后抓起那些小纸团就往天空上一撒,周围的人顿时咒骂不休,以为这些伙计得了失心疯了,但是当他们打开那个小纸团后全都住嘴了,因为纸团里包着的赫然是一小颗冰糖。

    早在唐代便有了冰糖,在大清更是家喻户晓的东西,只是由于是用白砂糖制的,不算便宜,所以一般人家是不会买的,而在场的除了极少的商人外,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见有能免费得冰糖的好事,自然是高兴万分,踮着脚跳着去抢天上落下来的冰糖。

    那些伙计的手劲不小,加上站的又散,所以银行周围的看客们基本人人都能抢上几块冰糖,就算有站的远的,往前挤一挤也能接到几块。

    满满一大桶的冰糖,在伙计们左一把右一把的抛出后,很快就见底了,此时周围的人基本都抢了几块,但还有没抢到的眼巴巴的看着,颇为懊恼,周围的孩子们也不知是如何得了消息,赶来了许多,只不过来得晚加上人长的又不高,没几个人抢到糖,一个个都哭丧着小脸。

    此时伙计们已经全都退回银行了,众人还以为不会再散糖了,毕竟这种平白无故送人的东西的傻事做一次也就够了,可没想到伙计们又提着大桶从银行中鱼贯而出,这一次装的全是饴糖,所谓饴糖就是用小麦、大麦等粮食发酵而成的糖,路边买糖画的便是用的这种糖。

    饴糖早在西周便有了,因是用粮食做的,比用白糖做的冰糖稍便宜一些,不够周围的人还是很高兴,毕竟是白得的,最高兴的当属那些孩子们了,一个个欢天抢地了,伙计们也很有眼色的把糖都抛向了那些孩子们。

    依旧是用小纸团包着,看起来毫不起眼,孩子们接到糖后,便飞快的把糖纸剥下去,把糖吃下去,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而此时周围有些眼见的人便发现,那糖纸上也是有字的,只见糖纸最上方写着“银座银行”四个大字,下面用小楷写着“百文起存,年息一文”一行小字,写的不甚清楚,且张张一样,像是用雕版印上去的。

    小孩子们自然看不懂这上面写的什么,不过只要把糖拿回家去,大人们自然会看到,即是大人们不认字,也能从周围的邻里街坊那里打听到,这样一来,用不了几天,银座银行吸引小额存储的事情便会席卷整个北京城了。到时候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便会把家里的铜板拿出来,存进银行。

    虽然大清是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国家,但是也架不住平民百姓多,这么百文百文的汇集起来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而这一点不要说是大清的商人,就算是几百年后的荷兰银行家也是看不到的。

    银行的伙计们总共散的三波糖,共计发出去了五万颗糖,为了筹集这些糖,柳子辉几乎扫空了直隶糖商的库存,而那些糖纸也是加班加点的赶制出来的,所有成本加起来也是小两千两银子。这在以前几乎是隆昌通的全部储银了,但在现在仅仅是银座银行小半个月的利润。

    而且随着散糖得到的宣传效果才是胤祚最想得到的,因为是要向平民百姓散发消息,所以没有比这种小恩小惠更好的办法了,这也是后世的企业管用伎俩。

    胤祚此时很没形象的趴在窗口,看着下面渐渐消散的人群,看着蹦蹦跳跳回家去的孩子们,嘴角不仅露出一丝笑容,铁云望着胤祚若有所思。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龙六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举重若轻的气度,然而关了门之后,立刻便恢复了那副懦弱的本性,一脸讨好的看着铁云。

    胤祚站起来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记着在外人面前,你就是这银行的董事长,遇到任何事情不必决断,甚至不必说话,一切都交给柳子辉便可,明白吗?”

    龙六点头哈腰道:“小的明白,一切全凭主子吩咐。”

    胤祚一笑转头对铁云笑道:“短短几天,不知你是怎么把这惫懒的家伙调教成这样的。”

    “属下自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手段的。”铁云难得的开了句玩笑,而那龙六则是身体一抖,脸上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两下,笑容也勉强起来。

    既然开业典礼的事情了了,胤祚也就打算回府了,临走之前又与柳子辉交代了许久,因为饥民阻路,柳子辉一时半会是回不了扬州了,所以胤祚还能抓他当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总经理,把事情交代完后,胤祚便回到贝勒府,现在离他上任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估计就会在近几日启程前往关外。

第九十一章 启程

    康熙三十年六月二十七,胤祚终于启程奔赴关外了,随性的护卫侍从多达五六百人,排成长长的一条长蛇,因为胤祚是六阿哥,而且还身兼正二品的齐齐哈尔副都统,加上前段时间刚遭刺杀,随意如此多的随行人众也不足为奇。

    大清的京官外调,一般都是不带家眷的,胤祚虽然身份特殊但也不好破例,况且此去东北虽不算是前途未卜,但毕竟不是游山玩水,把阿依慕留在京城总少点累赘。

    虽然在离别前夜,阿依慕在胤祚怀里哭的泪人一般,但是在离开当天,阿依慕还没事人一样的陪着胤祚给康熙和德妃请安,倒是德妃红着眼眶叮嘱了胤祚许久。

    出京之时,胤祚的车队走的是德胜门,这门因与“得胜”谐音,一般都是出兵征战只是走,胤祚这副都统因是武职,自也从这门走,而且这是京城北门,离着胤祚要去的山海关也最近,走这里也最方便。

    当车队浩浩荡荡出德胜门时,就听得一声炮响,随性的侍卫告诉胤祚那是报时用的炮,现在正是午时,胤祚点点头,此时他正骑在马上,周围的老百姓把道路两旁围的水泄不通,都来一睹这六阿哥的风貌,因大清马上取天下,对后世子弟鼓励骑马反对乘车,所以胤祚出门自然要骑着马,等出了京自会钻回车里。

    待前面高举着肃静回避的侍卫走出好远之后,居于队伍中部的胤祚终于缓缓通过了德胜门,通过之后,胤祚在马上回身凝望,高大的的德胜门如同一座巍峨的巨兽正凝视着他们,出了德胜门之后,四周便是一马平川,更显得城墙高耸,城楼耸入云端,让人不由为止发出感叹。

    胤祚心中也是平添一股豪气,觉得自己如同出征的将军一般,车队虽然缓缓而行,但是没过多久,德胜门便在地平线上缩成了一个小点,又过了片刻终于看不到了,此时他们周围是一片山野景色,远处是些许平缓的山峦,覆盖着大片松树,近处平缓一点的地方,是连绵不断的农田,此时春耕过去许久,地里已经长出了嫩路新芽,到人小腿高,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放眼玩去,田亩连至天边,一片无边无际的嫩路,令人神清气爽。

    车队又行进许久,周围的地势渐渐变得不平坦起来,道路两旁山峦渐多,都稀疏的长着奇形怪状的松树,农田也几乎不见了踪影,真的变成了荒郊野岭的样子。

    这时多和隆骑着马靠近胤祚,拱手道:“贝勒爷,这边风大,您去车里避避风吧。”胤祚白他一眼,借口找的真不怎么样,今天可谓是风和日丽,连这种风也要避避的话,恐怕就成了纸糊的人了。刚想开口拒绝,但又想到马骑得久了会成罗圈腿,便点点头同意,钻到了他的车架里。

    这马车是胤祚知道要去齐齐哈尔之后现打造的,外面按照大清的制式来,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贝勒马车,其实在木质外壳中夹了一层手指厚的钢板,胤祚试过在十步以内,连火铳都只能在钢板上留下一个小凹槽,而这一层钢板无论是在内部还是外部都看不出来,除非是称重,否则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这里面暗藏玄机。在马车底部又加了些弹簧做的减震器,虽然没什么明显效果,但是聊胜于无。

    胤祚坐在马车上胡思乱想,突然想到阿依慕可谓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但是双腿却笔直修长,想到这里又不禁为自己找的借口有些脸红。转而又想到自己去了东北之后,阿依慕会怎么样,银座银行又会如何,索额图会不会趁机发难……想着想着却也睡着了。

    等胤祚在马车颠簸中醒来,感到一阵眩晕恶心,有点像后世的晕车的症状,这马车走的虽不快,但是颠簸程度比后世的汽车可厉害多了,饶是胤祚这种从不晕车的坐久了也受不了。

    胤祚强忍着恶心,撩起车帘子,把头伸出去,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那股恶心劲被压了下去,这时胤祚才有心情看看外面景色,只见外面天色昏暗,天空上一片火红,正是黄昏时分,视线越过护在马车周围的骑士,道路两旁全是高高耸立的山峰,大片松林在夕阳的渲染下,染上了夺目的金色。

    “多和隆,咱们这是朝哪走呢?”胤祚问道。

    多和隆一直在胤祚的马车旁,听到胤祚询问便赶紧凑上来道:“回贝勒爷,咱们这是朝东走呢,估计傍晚能到蓟县。”说罢就看着胤祚。

    胤祚自然明白多和隆的意思,便道:“今晚就在那过夜吧。”

    “嗻。”多和隆应了一声,胤祚便挥挥手让他退下去传达了。于是车队又在路上走了许久,直走的天都黑了,清朝人没吃晚饭的习惯,到也没人觉得有异,只是胤祚在车里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他本以为蓟县离得不远了,便想忍到蓟县再吃晚饭,谁知马队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的护卫们打着火把继续走。

    胤祚实在耐不住饿,而他身边也没什么丫鬟仆人,小吴子因为兼着贝勒府的管家,所以也留在了京城,新来的丫鬟仆人不知道胤祚吃晚饭的习惯,于是胤祚只好又撩起车帘,问道:“多和隆,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多和隆一脸紧张之色的凑过来道:“回贝勒爷,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因为您吩咐过要走的快点,因此属下就把行营的位置选的远了点,卑职失职……”

    胤祚示意没有关系,让马队快点行进,确实是他的意思,因为他想留下看银座银行的开业典礼,已经无了些赶路的时辰,现在自然要抓紧一些。

    于是胤祚又缩回车上,之所以不在车上吃,一是因为他们带的干粮多是需要蒸煮的,没什么即食的东西,胤祚自然是不能让车队停下来就为了给他做顿饭。

第九十二章 藤甲兵

    好在多和隆所言不虚,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车队终于停了下来,胤祚从车里出来,眼前是一座不大的县城,城墙还不及京师的一半高,为迎接胤祚,此时蓟县的城门大开,透过城门,银座可以看到主干道上两列低矮的房屋,依稀有几块匾额,写着百草堂、东来客栈之类的。

    胤祚撇撇嘴,这种镇子,在后市简直就像是加了围墙的村子一般。此时车队正在鱼贯入城,胤祚坐累了车,就跟着车架在一旁走,接着暗淡的月关,胤祚突然发现一群奇装异服的人跟在车队后面。

    胤祚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忙揉揉眼睛,再看时那群人还是默默坠在队伍后面,胤祚顿时觉得时空有些错乱,因为那些人穿的衣服赫然是后世的毛绒玩偶,总共五十多人,列成两列,每人身着黄皮黑纹的连体衣裤,头上还罩着一个硕大的虎头,手中拿着藤牌,腰间别着长刀,乍一看颇为骇人,可仔细一看便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后世多的是这种衣服,而且多是在搞活动时让人穿在身上,扮成各种公仔用的,没想到在大清也能见到,这不由让胤祚啧啧称奇。

    此时胤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副都统实在看藤牌兵吗?”这声音沧桑干练,还透着一丝狡猾。

    胤祚笑着回身,拱手道:“纳兰大人怎么不在车里坐着了?”胤祚身后那人年约五十上下,留着三缕长须,身材细长,看起来温文尔雅,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距离感。

    此人正是当朝一品大员,被当场誉为明相的武英殿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纳兰明珠。他今日也在车队中不过因为是文官,之前一直在车中坐着,是以一整天也没有与胤祚碰面,现在才出来算是正式打了个招呼。

    纳兰明珠笑了笑,摇着手道:“人老了,腰不行了,久坐就疼,趁着到驿馆了就出来休息休息。”

    纳兰明珠这人虽然因为结交党羽、贪腐受贿被康熙冷遇,但是能力确是有的,这次康熙把他排到胤祚身边,也是为了能让他在饥民的事情上帮帮胤祚,毕竟是五十万人的生计,万不可出了岔子。而且纳兰明珠此行的身份是太子太傅,说白了就是皇子的老师们,基本算是个虚职,多作为荣誉称号授给一些大臣。

    不过总算有个名头,若是给个一官半职的,品级小于胤祚那相当于给人家降级了,若是高于胤祚,又违背了康熙冷着纳兰明珠的心思,所以以太子太傅的身份出来,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而且纳兰明珠与对人趾高气昂的索额图不同,他显得更为亲和,像是慈祥的长辈一般,虽然胤祚明白这不过是一个表象,但是心中对纳兰明珠也是有好感的,便开口问道:“明相,敢问那些穿着……额……虎皮衣服的人是谁啊?”

    纳兰明珠笑道:“明相二字还是别再提了,六阿哥叫我明珠便可,那些是藤牌兵,是圣上在康熙二十四年的让林兴珠组建的军队,专对付火器刀枪的,他们身上的棉衣虽然难防刀枪,但火器却难打入,而手中的藤牌更是刀剑难入,藤牌兵在雅克萨之战中立过大功的,堪称是我大清劲旅呢,圣上派他们随性护卫,可见六阿哥你圣眷深厚啊。”

    胤祚听了暗暗咋舌,没想到这呆头呆脑看起来像是户头娃娃一般的队伍,竟还是劲旅,而且还上过战场立过大功,胤祚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转念一想,大清的人对于猛虎颇有敬畏之心,况且这时代没什么人见过,这身衣服搞不好还真能吓唬吓唬人呢。

    想到这里,胤祚肚子突然叫了两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月夜下却也颇为清晰,胤祚尴尬的朝纳兰明珠望去,只见他正轻捋胡须,望着明月入神。

    胤祚按到一声倒也会做人,便随着车队抓紧入城了,胤祚身为皇子,又是二品大员,自是引得蓟县知县出城门迎接,等胤祚走到城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他们,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寒暄后,胤祚便甩开他们,自顾自找吃的去了。

    现在皇命在身,胤祚便不能像之前一样随便换身衣服就去逛街了,只好叫随行的丫鬟只会厨子做点吃的,胤祚等人被知县安排在了当地一个富商的宅子里,虽然那宅子也不甚豪华,但好在所有设施一应俱全,胤祚晚饭片刻便端上来了,一大碗香甜濡糯的莲子羹,一盘娇嫩的扒鸡,十多块方方正正刻着复杂花纹的绿豆糕,一尾鲜香的糖醋鲤鱼构成了胤祚的晚饭。

    胤祚看到这么丰富的晚饭叹口气,又把多和隆叫来,两人一起吃完了,多和隆起初无论如何都不肯,但禁不住胤祚的一再坚持,最后终于妥协拿了半只扒鸡,几块绿豆糕,一碗莲子羹走了,说什么也不敢敢和胤祚同桌,胤祚拗不过他也只好放他去了。

    吃完晚饭后,一阵困意顿时袭来,胤祚吩咐厨子以后三餐尽量节俭之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胤祚就被打着灯笼的侍女叫醒了,任由她们摆弄半天,胤祚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用过早饭后,车队变再次启程了,胤祚已经习惯了这种马车上赶路的日子,倒也没有昨天那么烦闷难受了,晚上他们到了永平府,也就是后世的唐山。史料记载李世民出征高丽句时在此驻跸。

    永平府乃是通往关外的一处必经之地,胤祚车队只用两天便道,堪称是神速了,在唐山休息一晚之后,车队继续往东北方走,连续好几天,路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镇,一行人晚上就自己搭建行营,胤祚初时还有种野外露营的新鲜感,但一连几天吃干粮和烤肉之后,胤祚便只想回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颇为难受的熬了几日之后,周围的地势起伏的也越来越大,人烟也越来越稀少,经常走一天看不到一户人家,终于在一个下午,胤祚正在马车里打盹,忽听得马车外面,多和隆的声音:“贝勒爷,山海关到了。”

第九十三章 山海关

    山海关,又称榆关、渝关、临闾关,是长城东北最重要的关隘,素有“天下第一关”只称。

    胤祚早就按耐不住想要一览这天下第一雄关的激动心情了,一听到多和隆的声音,马上掀开了马车帘子,举目望去,远处群山之上,一座雄关坐落其上,如盘踞山峦的巨兽,又如镇守山河的玄龟;在山海关两侧,长城蜿蜒延伸,直至天际。此时正值黄昏,在天边残阳的映照之下更为山海关填上了一抹肃杀之意。

    此时从山海关那边已经过来了一队人马,虽只有百余人左右,但马蹄如雷,行进飞速,转眼及至,车队此时也停了下来,周围的护卫们神情显得有些紧张,手都放到了腰刀之上。

    而那一队人马在离胤祚车队十余丈的地方骤然停下,为首的一名将领翻下马背,快步走到车队前,跪下抱拳道:“山海关千总苏克图参加六阿哥。”声如洪钟响彻四方,端的是气势非凡,他身后的那一队兵丁,此时也已全都下马,跪在地上。

    胤祚从马车中走出,站在车缘上,朗声道:“苏将军辛苦了,快快平身吧。”

    “嗻。”苏克图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身后的兵丁也全都起身,胤祚目光从那些军士的身上扫过,虽不说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但至少十分精壮,更兼有种淡淡煞气,一看就是精锐之师,到把自己身边的那些护卫们都比下去了。

    多和隆他们虽然也是从各大边军中抽调来的精锐,但是安稳日子过的久了,当兵时的锐气已经消磨的七七八八,气势上便弱了三分。

    现在还算是大清初年,满洲八旗还保存着入关时的雄武,军队的战斗力虽有下降,但还是能堪大用的,比着清末那些抽大烟的八旗子弟不知好上几百倍。但这也只是暂时,事实上满足军队素质一直在以飞速下降,平吴三桂时八旗子弟尚能上阵厮杀,到了收台湾的时候,汉八旗就成了战场主力了,这其中固然少不了满八旗不善水战的原因,但是兵员素质的降低也是重要原因,待到雍正,乾隆两朝的时候,八旗制度弊端日益显露,加之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八旗战斗力就已经所剩无了,最终就出现了清末时,几十万军队被几千洋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局面……不过既然胤祚成为了康熙的六皇子,自然不会让这一幕出现。

    正闭目沉思之际,就听那苏千总道:“八阿哥一路赶来舟车劳顿,请随卑职入关吧。”说罢也不等胤祚吩咐,就翻身上马,领着那一队军士在车队前开道。

    胤祚微微一愣,顿觉有些怪异,多和隆脸上却有些愤怒之色,小声嘀咕道:“区区一个千总,竟连八阿哥也不放在眼里。”胤祚经他一提醒,才忽然想到,大清等级森严,就算是下属要给自己引路,也得等自己点头答应了才能去做,像他这般不待胤祚吩咐便自作主张的行动起来,到真有几分目中无人之意。

    不过胤祚却也不在意,他本就厌烦大清官僚那一套繁文缛节,也不觉得苏克图失礼,反而心中觉得苏克图不拘小节,一派豪爽风范。而在车队偏后,一顶朴素马车之中,纳兰明珠缓缓放下马车帘,刚刚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车队缓缓停了下来,已然到达了山海关前,山海关的大门早已打开,苏克图的人马分列道路两侧,胤祚的车队缓缓入关。

    这山海关并不是胤祚想象的一坐城门那么简单,而是一座要塞,包括门楼,军营,校场等等,仅兵丁就驻扎了千余人,俨然一派森严景象。

    待到胤祚的车队入城之后,城门随即便在身后关闭,这山海关防范之森严可见一般。虽然周围都是军营,但也不是一顶顶的帐篷,而是砖瓦房,一栋栋房屋排列井然有序。

    待到胤祚人马安顿完毕已然是傍晚了,山海关内的士兵正在进行晚训,胤祚在房间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后,左右无事,听到外面军士操练喊杀声心中好奇,顿时便想出去转转。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了在做五禽戏的纳兰明珠,因为是在山海关军营之中,也没有什么好的住所,胤祚所在的乃是一间四合院,自己住在正房,而曾经位高权重,又以顾问身份来的纳兰明珠自然就住在了偏房,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

    “明相……咳……纳兰师父……还没睡呢?”胤祚上前拱了拱手,尴尬了半天,才想到用称呼宫中的老师的方式称呼纳兰明珠,毕竟他也是挂着太子太傅的身份的,这个称呼倒也过得去。

    纳兰明珠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倒也笑眯眯的接受了:“回六阿哥,打完这套五禽戏老臣就睡了,臣有个毛病,睡前不活动活动难以入眠啊,不想却打扰六阿哥了。”

    清朝人睡眠时间都是标准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放在后世不过是五六点,但也已经是大多数人的入眠时间了。

    胤祚笑着摇摇头道:“不打扰,我睡觉可比纳兰师父晚多了,现在正想出去转转呢。”

    此时校场里正响起一阵喊杀声,纳兰明珠顿时猜到了胤祚的心思,便道:“不如老臣陪六阿哥同去吧,正巧老臣也对边军操练有些好奇。”

    “也好。”胤祚本就是个随性的性子,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而纳兰明珠在侧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也就有了人解答。

    二人出了院门,多和隆立刻派一群护卫跟了上去。胤祚住的四合院,本就是山海关把总的府邸,离校场极近,没走几步便到了。

    那校场占地十余亩,倒是不大,地上也是烟沙碎石,周围是两排箭靶,显得有些简陋,不过此时校场上站着五百余命兵丁,正拿着长枪操练,苏克图站在将台上,每喊一个口号,兵丁们便大喊一声“杀”,然后刺出长枪,倒也显得威势十足。加之校场上烟尘弥漫,颇有种千军万马之势。

第九十四章 黑风口

    胤祚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也不好上前打扰,就在校场边上看那些兵丁操练,将台上苏克图早就注意到了胤祚和纳兰明珠及他身后的一众侍卫,刚想上前拜见,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开口,收回目光,继续操练士兵。

    “六阿哥,这个小小千总真是不知好歹,待卑职去把他叫来!”多和隆愤愤说道。

    “放肆!苏千总操练要紧,我就是随便逛逛,有什么好叫的!”胤祚随口训了一句,语气也不甚激烈,但是心中也难免有些疑惑,自打他来大清之后,遇到的官员不论文职武职,溜须拍马的功夫都是一个比一个高超,为人处世都是一个比一个圆滑,而这山海关的一个千总,却已经两次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虽然不觉恼怒,但要说没有察觉倒也是不能的。

    校场上的兵丁们操练完了长抢,又在苏克图的命令下变换了几个阵型,看的纳兰明珠也连连点头,见胤祚表情有些迷茫,便开口道:“这苏克图治军倒也有些方略,这鹤翼、鱼鳞、锋矢几阵摆的倒也颇有章法。”

    胤祚明白这时纳兰明珠在给自己解释阵法,又怕在侍卫面前拂了他的脸面,故而说的委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胤祚心中对这些行军列阵却也是兴趣了了,毕竟现在已经是火枪的时代了,虽然现在清军主要用的只是火绳枪,杀伤力、射程和精准度都十分有限,但燧发枪已经出现,并在西方的战场上大放异彩了。

    “不错,带兵严谨,为人豪爽,倒是个将军的样子。”胤祚随口应付一句。但说者无意,听着有心,纳兰明珠微微一笑道:“毕竟是索大人调教出来的,当年他是以索额图家奴的身份上战场的,在周培公手下立了不少军工,这才褪去奴籍,最终一步步升至山海关千总的,而自吴三桂降清之后,山海关便也不设伯爵府了,这苏千总便能节制山海关了。”

    胤祚一怔,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这纳兰明珠恐怕是会错了他的意思,给他解释起这苏克图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了。

    和这些老狐狸说话就是累啊。胤祚心里如想到,同时微微鄙夷的看了纳兰明珠一眼。

    “况且六阿哥您此去东北,虽然是皇命加身,但却也只是一个副都统,上面还有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节制,加之与京城遥遥相隔,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谣言下,您已是皇恩耗尽了啊,故而有些不开眼的轻视于殿下,倒也不慎奇怪。”

    胤祚一听,顿时警醒,索额图的儿子阿尔吉善现在还在死囚牢关着呢,离开刀处斩也没声几个月了,索额图对付自己倒也是情理之中,况且,索额图支持的乃是皇太子一脉,自己虽然夺嫡几率渺茫,但也是潜在对手之一,加之复式记账的风头,更加让索额图有了对付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里顿时转身向纳兰明珠一拱手道:“多谢纳兰师父教诲。”纳兰明珠笑容和善,轻捋长须,也没说什么,受了胤祚这一拜。

    既然是索额图的地盘,胤祚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离开了校场后,便回房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就令车队启程了。苏克图也没多话,又带着骑兵开道送了胤祚几十里后才告辞。

    一路上胤祚总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着前世那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他依稀记得,索额图这人下场凄惨,似乎是因为卷入了九龙夺嫡的风潮中,被康熙囚禁,最终饿死在了宗人府里,是在康熙四十年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十年之后。相比索额图,纳兰明珠的下场就好多了,最终也就是个不得重用。

    不过对于许多历史细节,胤祚都记不太清了,在前世他本就不喜历史,能记下这些已经了不得了。

    出了山海关后,就算是踏上了东北地界了,这是满族龙兴之地,也是拥有丰富自然资源的宝库,更是一片广阔的无主之地,整个东北不过盛京、墨尓根、黑龙江城、宁古塔、齐齐哈尔等几座大城。

    不过要说东北千里无人,倒也不确切,因为虽然东北封禁,但很多地方都是用柳条围个篱笆来阻人进入,有实在生活不下去的流民,翻过去倒也不难,朝廷也不是傻子,自不能放任东北成一片荒地,也就对这种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东北此时也是有一定人口和农田的,只不过并不像后世的东北那么繁华,顶多算是有些人烟罢了。

    从山海关一路走到盛京,道路都十分通畅,毕竟这是清朝每位皇帝安抚蒙古诸部的必经之路,且盛京对于东北来说十分重要,所以这段路修的倒也十分平坦,不过等到达盛京,在转道东北去往齐齐哈尔时,那道路就异常难行了。

    有的地方别说夯土路,就连个路径都没有,车队完全是走在一片草原上,用马蹄压到青草,在经过车轮人脚,生生的造出了一条路来。

    东北地形平坦,即便有山也是丘陵居多,黑龙江将军辖区大致位于后世的黑龙江,不过面积要大得多,包括了后世吉林、内外蒙古、俄罗斯部分地方,而胤祚的齐齐哈尔副都统辖区主城自然位于齐齐哈尔,东西两侧便是大小兴安岭,南至松花江,再往南便是吉林将军辖区下的长白山。

    胤祚正坐在车中怔怔出神,听到车外传来多和隆的声音:“六阿哥,咱们到黑风口了,明日再走一天,便到松花江了。”

    撩开车帘,才发觉已经天黑了,侍卫们正在搭建帐篷,准备休息。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山口处,本算不得什么好的扎营之处,但再往前走沼泽颇多,更兼蚊虫蚁兽也有,而往后走便是一道山谷,因此选在山口扎营也是无奈之举。

    胤祚从车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望着后面黑压压的山头,总觉得心神不宁,自嘲笑道:“黑风口,这名字倒有几分响马的意思。”说罢就走向了他的营帐,准备用晚膳了。

第九十五章 遇袭

    晚膳吃的依旧是面饼和肉干,胤祚在车上坐了一天,也不怎么饿,草草吃了几口,便准备睡觉了;一路颠簸,虽一直坐着车,但身上还是说不出的疲倦,头一碰枕头,便陷入沉沉的睡眠了。

    眼前突然见到千里赤地,一片荒芜的景象,胤祚心中惊疑不定,走进一看,原来眼前是一座城郭,不过此时已经荒废了,围着城郭的大片农田也都长满了杂草,在田埂间,道路上倒伏着无数骨瘦如材的尸体,突然胤祚心中一凛,鬼使神差的抬头一看,只见城门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齐齐哈尔,胤祚顿时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冒了一层冷汗,突然耳畔响起一阵悠长的嚎叫声。

    “呜——”

    胤祚猛地回身,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几十头狼,一个个都有小牛犊般大小,身上瘦的皮包骨头,肚子更是凹的厉害,那些狼群悄然把胤祚围在中间,发出一声声鬼哭般的长嚎,远处还有不少正啃着死人骨头的饿狼小跑着过来,包围圈越来越小,饿狼们的眼里闪着绿幽幽的凶芒……

    “呜——”一声尖锐长嚎,狼群像是得到指令一般,猛地从四面八方扑上来,为首的一头狼,张开大口,四根犬齿尖锐如刀,横着向胤祚脖子咬来,胤祚下意识的往后一仰,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眼看就要被咬破喉咙,胤祚吓的大喊一声,从床上猛地坐起,帐外的侍卫听到声音,忙掀开帘子,手中钢刀出鞘一半,紧张的在帐篷里巡视半响,见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便回刀入鞘,対胤祚一拱手道:“六阿哥,可有何吩咐?”

    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大帐之中那团篝火留下来的木炭还在冒着微光,地上铺着羊皮的地毯,靠床的一侧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小凳,对面放着一个矮架,上面摆了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是自己的帐篷的模样,原来刚刚那些只是一场梦境。

    “没事了。”胤祚挥挥手道,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连后背的睡衣都被沾湿了。

    “呜——”还没等那两个侍卫退出去,远处就传来一阵狼嚎,虽然听起来离得很远,但是在夜晚广阔的大地上延伸开去,伴着山口呜咽的风,让人不觉有些凉飕飕的。

    “等等,这周围有狼吗?”胤祚问道,看来自己梦中听到的狼嚎声,很可能就是这周围的狼发出来的。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资历较深的那个侍卫说道:“回六阿哥,这些狼嚎了大半宿了,不过多统领说,这些畜生不敢对咱们几百号人下手,到也没管,不过要是影响六阿哥就寝了,那属下带几个人过去宰了这几头畜生也不是难事。”

    “算了,你们下去吧。”胤祚摇摇头,他刚刚倒是忘了自己在大清了,还以为是后世那个狼几乎灭绝了的东北呢。

    “嗻。”那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久,远处又传来一声狼嚎,不过明显在更远的地方,细听起来两声狼嚎也不尽相同。后世动物园里的狼,胤祚见过,跟夹着尾巴的狗似的,逗弄半天也不见吭个声,而这里左一声右一声的狼嚎却让他听的心里发慌。

    左右也睡不着便披了衣服,出帐篷走动,此时天色一片漆黑,现在已是初秋,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加上又是在山口,风还不小,顺着领子直往衣服里钻,胤祚连忙把衣服紧了紧,看周围巡逻站岗的兵丁一丝不苟,整个营地都十分森严,倒也钻会回了帐篷里,正巧看到那矮架,便随手挑了本《左传》读起来,这书架和书跟了胤祚一路,胤祚从来没碰过,却没想到这时候却读了起来。

    不过越看书越觉得心神不宁,胤祚心里烦闷,又想出去走走,但是自己刚出一身冷汗,万一受了风就不好了,便又坐回来,此时外面狼嚎还是此起彼伏,不仅叫的越来越密,而且听起来离营地又近了些。

    胤祚此时又来了一点困意,索性回床上,蒙上被子睡觉,这样狼嚎声也弱了些,不过确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在床上滚了许久后,终于有些迷迷糊糊,就在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外面“啪啪啪……”一阵乱响,乍听起来像是点了一串鞭炮。

    胤祚愣了片刻,顿时睁大了双眼,睡意全消,一个驴打滚便抱着被子滚到床下,浑身肌肉全都绷紧了,而他刚刚躺过的地方,响起一阵“啾啾”声,并伴随着乱飞的棉絮和木屑,赫然是床板都被打穿了。

    看着空中飞舞的棉絮,胤祚一阵愣神,他刚刚的一瞬已听出来是火枪激发的声音,身体几乎是瞬间完成了滚下床的动作,而那几颗弹丸也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射进床板的,没想到短短片刻,便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胤祚不由一阵后怕,又在心中暗暗庆幸。

    然而还没等他破口大骂“谁又刺杀老子”,一阵“嗖嗖”声又响了起来,无数飞蝗一般的弩矢射进帐篷,几乎无死角的覆盖到了帐篷的每一个角落,胤祚只觉得周围破空声不断,立刻把脑袋往杯子里一蒙,片刻声音停了下来,胤祚探出脑袋一看,帐篷里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东西了,那几本四书五经加上那个矮架都变成了箭靶子倒在地上,篝火中的灰烬被射的飞了一地,好在没有引起火,他的桌凳也被弩矢上的劲力带倒,羊毛地毯被戳的千疮百孔,最惨的还是他的床,几乎插满了弩矢,不过好在胤祚躲在了床跟旁,形成一个死角,倒是躲过一劫。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次攻击几乎毫无间隙,要不是胤祚反应极快恐怕就已经殒命的当场了。

    此时营房外面已经乱了套,喊杀之声骤然而起,接着就是兵刃相接之声,而且四面八方全都是,在嘈杂的喊杀声中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第九十六章 危在旦夕

    “快!保护六阿哥!”

    很快帐篷门帘就被掀开了,昨晚的侍卫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钢刀在手,大喊道:“快!六阿哥,随我……”还没等他说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如同下了一场血雨一样,那侍卫带着迷茫与不甘的眼神缓缓倒地,背上赫然插着一柄长枪,竟是有人从远处把这长枪置来,贯透了这侍卫的身体。

    生死关头,胤祚反而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侍卫是来接自己突围的,看来周围形势不容乐观,而从那长枪来看,刺客很可能没有弓箭手,才会投长枪杀敌,虽然弩可以装填,但是速度太慢,在这种刺杀之时,求的就是一击必中,射过一次只后,弩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这时代火枪的有效射程还不如弩矢呢,所以也不会有火枪手在一旁装填准备射击,所以,胤祚现在出去可能是安全的,不过他还是打算先探出头,先通过帐篷上的破洞,看看外面的情况。

    刚一动弹,就觉得大腿一阵剧痛,胤祚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回身一看,才发现一根弩矢正扎在他的被子上,不过被子上并没有看到血色。看不清受伤程度,从出血量和弩矢的深浅来看,这一箭应该伤的不深,此时周围形势不明,这腿扎着弩箭,就只能原地等死了,胤祚干脆一狠心,握住箭杆用力一拔。

    “噗”的一声,一股血箭喷了上来,不过很快就止住了,胤祚把被子掀开,发现伤口真的不深,弩矢头才没进去一多半,而后面两个倒刺也没扎进肉里,否则胤祚这么一下子恐怕要扯下来一大块肉了。

    飞快的将床单撕成条状,紧紧的缠在伤口上,这种简单的绷带可以减少伤口失血,不过有多大作用胤祚就不清楚了,大敌当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处理好伤口后,胤祚悄悄爬到床头,从一个帐篷上的破洞观察外面的情况,这破洞是火枪弹丸打出来的,大小正合适一只眼睛望出去。

    只见在帐篷外面,一片血战景象,刺客的人手竟与侍卫不相上下,手里拿的多是钢刀长剑,身着服饰千奇百怪,不过大体都是贫苦模样,甚至大多灰头土脸的。放眼望去整个营地都在乱斗之中,一片刀山血海,侍卫们伤亡惨重,那些刺客中有几个武功好手,其中最厉害的一个使一柄长剑,以一敌五浑然不惧,剑法飘逸灵动,在五柄长刀的围攻之下游刃有余,然后突然暴喝一声,长剑如毒蛇吐信一般,一道寒光闪过,五个侍卫遍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倒下了,直到倒下的一颗,才头身分离,五个人赫然被一剑斩首。

    而在别处也是如此,有个使大刀的刺客,一刀下去势大力沉,竟把一冲上去的骑兵,连人带马一劈两半,血腥无比,周围的侍卫们都吓得不敢上前。还有一个刺客使一把长枪,手腕一抖,枪花朵朵,赫然是一大片寒光袭来,站在他身前的侍卫眼花缭乱之际,便被戳出了一个个血窟窿。

    这些刺客人数不落下风,加之武功又高,顿时把侍卫们全都压制住了,甚至侍卫们还隐隐露出败象;在胤祚的帐篷周围倒是没有没有太多刺客,但是侍卫也没有几个,倒是诡异的空了出来,有些刺客想往帐篷靠近,也被侍卫们拿命死死拦住。

    胤祚心中明白,再等下去就是个死,必须赶快逃出去了,好在他帐篷里还放着一身便服,换上之后也不太引人注意,正想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忽然一人直接用兵刃划开帐篷冲了进来,赫然便是那个使长枪的。

    这人身高臂长,相貌平平,穿一身脏兮兮破褂子,辫子盘在脑后,身材也不魁梧,甚至有些精瘦,不过一出手就又快又狠杀气凌然,见胤祚要逃,猛地往前一探,手中长枪如蛟龙探月一般袭来,不过这一出手有些着急,招数虚实变化不多,胤祚凭着皇宫里练得十年功夫,倒也能堪堪避过去。

    “咦?”那人显然低估了胤祚的实力,见一枪不中,连忙收枪,化枪为棍,扫了过来,这一下变招当真是快如闪电,胤祚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脚腕一痛,接着身子一歪,轰然摔在地上,这一下差点把胤祚摔背过气去,不待胤祚喘息,那人长枪又至,这一次枪尖化作点点寒芒,在空中抖动不停,便如十几只长枪同时刺来一般,让人避无可避。

    胤祚只觉杀气铺面,呼吸都挺住了,正待被刺中时,手上摸到一物,条件反射的举到身前,只听“铛”一声,长枪刺入了凳面之上,原来胤祚摸到的便是凳子腿,误打误撞挡下这一击。

    那人见胤祚两次侥幸逃脱,心里怒不可遏,手中一搓长枪,那枪便如游龙般转起来,胤祚顿时觉得凳子上传来一股大力,再也把不住,手中一滑,那凳子便被挑落在一边。

    胤祚大急,四处看看,周围再没有让他格挡的东西,那人发出一丝冷笑,沙哑的喉咙冷冷道:“去死吧!”继而又是一枪刺来,这回胤祚是真的认命了,毕竟技不如人,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眼见枪芒袭来,缓缓闭上眼睛。

    胤祚甚至感到眉心传来隐隐刺痛,马上就要殒命之际,忽然那人枪势一收,然后“铛”的一声响。胤祚睁开眼睛就看到多和隆不知何时站在帐篷中,与那使长枪的刺客对峙。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多和隆及时出现,对着那刺客背后就是一刀,那刺客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杀气,生生的抽回长枪,回身挡下了多和隆这一刀,然后一个翻身,兔起鹘落间退出了五六步的距离。

    那刺客满脸愤怒神色,长枪斜指着多和隆,怒喝道:“走狗,找死!”说着就要揉身攻上,来势颇凶,一身杀气催生到了极致,他也不敢拖延,打算一击毙命。

第九十七章 突围

    然而,令胤祚没有想到的是,多和隆却没有举刀相迎,而是从腰间抽出一物,赫然是一柄火铳,引线早已点燃,已烧到了末端。

    “砰!”的一声,一团白雾从枪口升起,那刺客还维持着前冲的姿势,然而身体却已经定住了,他胸口出现了一个透亮的大洞,鲜血从伤口汩汩流淌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哪怕是用初速极慢的火绳枪,也不是人力能躲开的,就算这刺客武功强悍无匹,也受了重创。

    那刺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继而满是不甘与怒火,受到如此重伤之后居然还能硬撑着没有倒下,反而缓缓站直身体,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多和隆冷冷出刀,一颗头颅飞起,颈血飞溅,洒在白色的帐篷上,殷红一片。

    “六阿哥,此地不宜久留,请随卑职突围吧!”多和隆连那刺客的尸体都懒得看,对着胤祚抱拳道。

    生死存亡之际,胤祚得身体也爆发出一股力量,完全不顾腿上的伤一跃而起,跟着多和隆出了帐篷。

    帐篷外面,几十名虎衣藤牌兵已经列阵以待了,这些看起来像是毛绒人偶的士兵,此时杀气腾腾,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交替结阵,看不出来一丝破绽,有人冲来,前排的藤牌兵便用盾牌挡住刀剑,后排的藤牌兵用尖刀往前一桶,刺客便倒下了,藤牌兵之间配合默契,眨眼间已经杀了十余名冲上来的刺客,而阵型一丝未乱。

    胤祚出来了之后,藤牌兵便围了过来,结成一个圆阵,把胤祚保在中间,缓缓向山谷方向退去。

    而周围的刺客见到胤祚收到层层保护,也明白了胤祚的身份,纷纷不要命一般的冲上前来,在丢下了十余具尸体之后,攻势为之一缓,一时间无人再敢靠过来。

    胤祚他们得此间隙,快速退去,此时周围激战依旧,空中满是刺鼻血腥,地上已经有了一层尸体,行走间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此时双方依旧是不分胜负,但刺客隐隐有些不支了,毕竟他们都是一群草莽之人,就算有悍不畏死的也是少数,随着伤亡的加剧,多数人便渐渐胆寒,萌生退意。

    “六阿哥不必担心,刺客人数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剿灭了。”多和隆咋胤祚身边喊道。

    胤祚见现在相对安全了,便开口喊道:“这些刺客怎么闯进来的?这么多人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多和隆闻言脸上浮现悔恨神色,惭愧道:“回六阿哥,卑职有罪,刺客里有几个功夫极高,营地周围的巡骑暗哨都被悄悄的干掉了,这才让刺客们闯了进来,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胤祚刚想安慰多和隆几句,突然听到刺客中有人大喊:“别让贼鞑子跑了!使火枪的!敲开他娘的龟壳!”然后不远处一排枪响,藤牌兵反应极快,马上举盾防御,虽然挡住大部分子弹,但最外围的藤牌兵还是瞬间倒下五六人。

    趁着藤牌兵阵型受损,刺客们不要命一般的一窝蜂冲了上去,像是一波波海浪,拍打上礁石,饶是礁石坚硬无比,但也渐渐的有了崩溃之势。

    危急关头,多和隆大喝一声:“藤牌兵听令!缩小阵型!后排补前排!不要恋战,速速退向山谷!”

    藤牌兵得了命令,就像是被打了强心剂一般,即将奔溃的阵型再次稳固,摆脱了刺客的纠缠后,一步步坚定的向山谷撤退。

    几名没有来得及回到阵型中的藤牌兵缠住了追兵,他们手中的藤牌看似脆弱,实则刀枪不入,无论多么势大力沉的攻击,都能被藤牌轻易的划开,借此争取了不少时间。

    虽然那几个留下的藤牌兵奋勇杀敌,但是终究不敌对方人多势众,很亏便被追兵淹没,直至战死没有退却一步,而守着胤祚的藤牌兵也没有一人擅离阵型,前去救援,这藤牌兵纪律之森严,取舍之果断,可见一般。

    胤祚向退路望去,与山谷只有十余丈距离了,山谷狭窄,仅容五人并行,只要到了那里凭借地利优势,刺客们就是再人多势众也攻不进来了,换句话说这十余丈就是生死间的距离。

    想到这里,胤祚的脚步都不由有些加快,心砰砰乱响,不多时,藤牌兵便已护着胤祚到了营地的边缘,这里厮杀已经弱了很多。营地边缘围了一圈拒马,两名藤牌兵离开圆阵去搬开拒马。

    这时周围的刺客都被护卫们缠住了,倒没有刺客注意到他们,只要搬开拒马,便能离开这一片战场了。

    胤祚心中还没来得及庆幸,不远处突然爆发一声大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声震四野,接着三顶人头高高飞起,在泉涌般的颈血间,一人大步越出,手中提着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赫然是那个武功最高的刺客。

    此人一身青衫,青衫上只有点点血迹,虽然鏖战许久杀人无数,但是气息悠长,丝毫看不出疲像,整个人的气势如出窍的长剑一般,目光森然,盯着胤祚。

    “狗贼!看我今天取你性命!”那人一声大喝,猛冲过来,足尖在地面几下轻点,如一阵狂风般转眼掠过五六丈,到了前排的藤牌兵面前,高高一跃,一脚携着万钧之力踢下。

    那藤牌兵大骇,连忙举盾,“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都软软的倒在地上,一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处,俨然已不活了。而那刺客接着这一踢之力,又跃出极远,如御风而行般,居然越过了层层的藤牌兵,飞到了胤祚头顶,手中长剑一抖,惊雷一般刺下。

    胤祚只觉得这一剑笼罩了周身四面八方,逃无可逃,脑中只来得及反应“好厉害的剑法”。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喝,又一人飞身过来,两柄长剑空中相交,火光四射,替胤祚挡下了这一击。

    那刺客一击不中,飞身远遁,又踩断了一名藤牌兵的脖子,飘然退出十余步。而那救了胤祚一名的人则落在了胤祚身边,竟是铁云。

第九十八章 背叛

    自从上次遇袭之后,胤祚出门便喜欢让铁云暗中保护,这次来东北也让铁云跟着,没想到危急时刻果然保下了自己一命。

    “这位好汉,不知我胤祚究竟为何得罪了你们?为何下此杀手?”三翻四次的命悬一线,胤祚也有些恼怒了,开口喝问道。

    那使剑的刺客不答,只是冷笑,而且冷笑之中似乎还有一丝得意。

    看到这种笑容,胤祚顿觉不妙,一股凉意从脚底传来,袭遍全身。这是更远处传来一个雄壮的声音大喊道:“总舵主,官军来了,快撤!”

    那使剑的刺客闻言目光一凝,大喝道:“还不动手?”胤祚闻言一愣,继而明白了什么,缓缓看向铁云,而铁云此时也冷冷的看着胤祚。

    “保护六阿哥!”多和隆大喝一声,举刀便向铁云劈来,然而铁云武功何等之高,一记又狠又刁的肘击,打在多和隆心口。多和隆胸口明显下凹一块,浑身气血一凝,脸瞬间就变得潮红一片,口中喷出一道血箭,目光散乱,软软倒了下去。

    “多和隆!”胤祚大喊一声,没想到这个屡次救了自己性命的忠心耿耿的侍卫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

    铁云猛地一伸手,便把胤祚抓到了身前,长剑架在了胤祚的脖子上,冷喝道:“都别动!”

    周围的藤牌兵顿时投鼠忌器,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了,很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一脸茫然。

    “让开!”铁云再次怒喝,同时长剑在胤祚的脖子上印出一抹血痕,藤牌兵们只好让出一条路。铁云带着胤祚一步步向那使剑的刺客走去。

    “原来刺我的那一剑只是虚招,只是为了能让你近我的身,呵呵……倒是好深的心机……”胤祚冷笑道,同时心里念头百转,绞尽脑汁的思索脱身之法。

    “闭嘴!”铁云冷斥道,面上布满寒霜。

    “我自问也没有亏待你们姐弟,为什么这么做?”胤祚本是随口扯话让铁云分心,但这句话倒也是真情实感,让铁云陷入了沉默,但是脚步不停。

    “怪我当初看走了眼,死了也是活该,不过,若是我死了,天下之大,也再不会有你们姐弟的容身之所,你们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迟早要被抓出来给我陪葬。”胤祚恶狠狠地威胁道。

    铁云犹豫片刻,轻轻道:“你不会死。”

    “你们不杀我?”

    “你活着比死了有用。”铁云叹口气道。

    胤祚刚刚一心思索如何脱身,被铁云一提醒倒也明白过来,铁云废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活捉他,好以他来要挟康熙,提出条件,这么说来他倒是暂时死不了。不过胤祚就算不是康熙的真儿子也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康熙这种雄才大略的君主是断不会为了一个儿子,而答应这群人什么条件的,因此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区别就在于被人砍死或者囚禁致死罢了。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胤祚冷冷问道。然而铁云并没有回答他,此时铁云已经来到了那使剑刺客的身边。

    那使剑刺客打量着胤祚,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冷冷道:“六阿哥,为防你有什么花样,得罪了。”说着长剑便向胤祚右手斩去,为防止胤祚逃跑,打算砍下胤祚的右手。

    胤祚受制于人反抗不得,只能咬紧了牙关,打算扛下来,没想到铁云却帮他挡开了这一击。

    “要是康熙知道他少了只手,还有可能答应咱们的条件吗?”铁云寒声道。

    使剑刺客目光在铁云脸上打量了片刻,缓缓笑了:“就依师妹所言,劳烦师妹看好他了。”

    就在这时那豪迈的声音又大喊道:“总舵主,再不撤来不及了!快走!”胤祚此时也听到了如闷雷一般的轰隆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地面都有轻微的颤抖,声势颇为惊人。

    胤祚心中一喜,这声音听起来,必是齐齐哈尔八旗军骑兵营到了,看来这边打斗的声势引起了骑兵营的注意。可惜他现在被铁云制住,不能回身,看不到骑兵营的方位。

    “快走,往山上撤!”使剑刺客大喊一声,周围刺客早就萌生退意,立刻脱身出来,争先恐后的往山上跑,此时刺客们的人数也仅有不到百余人了,与侍卫们的大战让他们伤亡惨重,能撑到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十分强悍了。

    幸存下来的侍卫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连忙追过来,把跑的慢的刺客俘虏或是斩杀,而当他们看到胤祚被人擒住之后,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胤祚一旦出事,他们这些侍卫都难逃一死,这也是他们之前死战不退的重要原因,没想到刺客被打退了,六阿哥却被人俘虏了。

    铁云把剑架在胤祚脖子上缓缓后退,眼看就要一步步退出营地了,而那一片狂风般的骑兵还在一两里开外,众侍卫们没有人指挥,只是怔怔的望着铁云,没有人敢上前一步,也没有人敢阻断他们的退路。

    胤祚心中大急,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到脱身之策,只能用言语刺激一下铁云,便道:“没想到你会替这种人卖命。”

    铁云沉默。胤祚继续道:“你以为逃上山就安全了吗?带着我这个累赘,你们走不快,没几天就会被大军团团围困的。”

    使剑的刺客此时正走在铁云的旁边,见胤祚喋喋不休,一拳就锤在胤祚肚子上,一股剧痛从小腹传来,眼前一阵发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昏过去,好在那人力道控制的很好,胤祚挣扎了半天之后没有昏倒,不过这一下打得胤祚连喘气都疼,更别说讲话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刺客们都已纷纷上山,只留下使剑刺客、使大刀的刺客和铁云三人断后,也已走到了山角处。远处骑兵纵马如飞,成一个楔形阵,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刀,刀剑上是一名一身蓝袍的将领,老远就能看见他满面的狰狞,胯下战马四蹄翻飞,气势非凡。

    疾驰的马上,那冲在第一个的将领,居然隔着老远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如闪电,疾驰而来,锋利的箭簇正对着站在最后的拿刀大汉。

第九十九章 蓝袍将领

    那将领这么远射出的一箭,近前必然力竭,那大汉轻蔑一笑,大刀朝来箭一磕,没想到“铛”的一声脆响,那箭虽被磕歪了斜插进地里,但那大汉也被震得推后了一步。

    那大汉满面震惊,一脸杀气的道:“这人好大的力气,绝不在我之下,总舵主,铁香主,你们二位快走,我来断后!”

    铁云凄然道:“张蛮子,要走一起走!”

    被称作张蛮子的大汉一脸决然之色道:“香主快走!再不走谁都走不了,这狗鞑子是个高手,待我斩了他!”说罢也不理会铁云竟提着长刀迎头冲了上去,竟要以一人之力赢撼数百骑兵,饶是胤祚也不由佩服这人的胆气。

    “狗鞑子看刀!”张蛮子冲到骑兵十多步开外,算好角度,猛地跃起,几十斤重的长刀高举过头,赫然便是一手力劈华山之势,双臂肌肉高高隆起,浑身劲力都涌入了这一劈之中,别说是这一骑当先的蛮子将领,就是一座小山,都能劈成两半。

    张蛮子算的及准,跃到最高之处时,那蓝袍将领正好奔到近前,张蛮子嘴角绽放嗜血冷笑,长刀重重斩下,两臂都发出了两声雷暴般的脆响,这正是他用力过猛,肌肉撕裂的声音,而张蛮子混不在意,眼中满是狂暴之色。

    就在那长刀即将碰到那蓝袍将领的一瞬,只见那蓝袍将领身子一矮,居然像游鱼划水一般诡异的从马背上消失不见,完美的避过了这必死的一刀,张蛮子一道落空,满脸都是恼怒和惊骇神色,看着挂在马腹上的蓝袍将领,怒声大吼,然而后面的铁蹄很快便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巨灵神一般的大汉转瞬间就被踏成了一堆烂肉。

    那蓝袍将领马术极为娴熟,避过这一刀后,又嗖的一下窜回马背上,就如同是在战马上上下翻飞一般,而且马速丝毫不慢,鹰隼一般的双眼,紧盯着铁云。

    “你快走!我来挡住他!”铁云怒吼道,同时长剑在身前一横,浑身充满了逼人的剑意。

    持剑刺客一把抓住铁云,怒吼道:“你疯了!快跟我走!”同时手上用力,就要把铁云强行拉走。

    看着如利箭一般袭来的蓝袍将领,胤祚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个脱身的机会了,干脆就心中一横,豪赌一把。

    于是身上一用力,挣脱开了铁云的束缚,但是铁云反应极快,迅猛出手,手掌如穿花引蝶一般在胤祚手臂上一绕,瞬间就把胤祚手臂锁住了。

    胤祚顿时身子就被压矮了一截,肩膀上传来钻心疼痛,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快走!”持剑刺客大喊,不远处,蓝袍将领已经只剩五丈距离了,他身后的一众骑兵都拿出了长枪钢刀,看上去像择人而噬的猛兽。

    要是单打独斗,持剑刺客自问不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就算是那蓝袍将领在他手下也撑不过五回合,但是战场并不等同江湖厮杀,以一人勇武抵挡千军万马就像螳臂当车一般可笑。就算是持剑的刺客此时也不免浑身发紧。

    “啊——”胤祚像是被困住的猛兽一般,犹自挣扎不已,他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一个脱身机会,哪怕能拖延一丝时间,就多了一丝逃脱的希望。

    “别动!真当我不敢杀你吗?”铁云俏脸含煞,手上用力更甚,胤祚右臂渐渐被拧成了可怕的形状,然后啪的一声,胤祚右臂脱臼了。

    “再不走来不及了,不留活口了,杀了他!”持剑刺客大吼,与此同时蓝袍将领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柄长枪,带着无可匹敌之势刺出,平淡无奇的一个招式,此刻声势十足,那长枪如蛟龙出海一般,一缕红缨崩的笔直,带起了一串破空之声。

    持剑刺客横过长剑,挡在胸前,长长剑身抵住枪尖,长剑骤然受力弯成了半圆状,接着“刺啦”一声,持剑刺客一仰,长枪从他鼻尖前划去,在剑身上摩擦,带起一阵耀目火花。

    一击不中,那蓝袍将领战马不停,继续向前奔去,持剑刺客瞬间便被骑兵淹没,持剑刺客在如奔流一般袭来的骑兵之间流转不定,左突右奔,身形如同鬼魅,居然完美了避过了所有刺来的兵刃和踏来的马蹄。

    并且回头寻找铁云的身影,但是周围全是战马的浮光掠影,哪里还看得见铁云,一声大喝也被淹没在滚雷一般的马蹄声中。

    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一匹战马迎面撞来,饶是持剑刺客反应极快,堪堪避过了要害,也被一下撞出去五六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肋骨断了三四根,由于前后骑兵挨得极近,竟然直直的摔向前一匹战马的后蹄上。

    如果挨了这一蹄子,哪怕是她也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不过持剑刺客毕竟武功精深,在半空中身形一扭,竟然稳稳落地,再飞快的左右扫视一眼,实在是见不到铁云的身影,满脸不甘,怒吼一声,飞至半空,又踏着迎面而来的战马的马头,身形在空中又拔高五六尺,直接跳到了骑兵阵型之外。

    落地时,一个踉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持剑刺客知道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暂时动不了手了,若不及时遁走也难免一个身死的下场,最后望了一眼骑兵洪流,一咬牙,身形飞快的向山上逃去了。

    而胤祚听到持剑刺客不留活口的命令,心中大惊,一发狠劲,猛地一扭身子,居然从铁云的手中挣脱出来,右臂软软的挂在身上,传来剜心刺骨的剧痛,但胤祚此时已顾不上了,只想着快些跑远,没想到眼前一花,便看到铁云的身影,接着寒光一闪,,长剑便已刺来,胤祚自知中剑必死,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扭身子,躲开要害,长剑刺入肩头。

    铁云刺中之后,快速抽剑,带出一片血红,不待她再次出剑,一股巨力便把她撞出十步开外,正是那蓝袍将领到了,见胤祚受伤,蓝袍将领勃然大怒,虎目盯着倒在地上挣扎起身的铁云,长枪探出,杀意凛然。

第一百章 保疆卫土

    “留她一命!”胤祚大喊道,既然已经脱困了,自然也没有杀人的必要,而且留铁云一命,还能逼问出来一些消息。

    那蓝袍将领的长枪几乎快刺入铁云胸口了,听到胤祚的话,骤然停了下来,调转长枪,化枪为棍,在铁云小腹上一点,铁云顿时闷哼一声,昏倒在地了。

    而那蓝袍将领也停了下来,周围的骑兵们马速依旧,绕过蓝袍将领,继续追击山脚下的敌人去了。

    “末将护驾来迟,请六阿哥赐罪。”蓝袍将领从马上跳下来,跪在胤祚身前,惭愧道。

    “将军言重了,多亏你即使赶到,不然本阿哥险些被人擒去,将军不仅无罪反而有功,请起吧!”胤祚感激的说道。

    那蓝袍将领闻言起身,目光在胤祚身上打量了一下,看见了胤祚右臂凄惨的模样,道:“禀六阿哥,末将骑兵营中有人略通医理,待末将将人找来,替殿下治伤。”

    胤祚刚想点头,突然响起了被铁云锤中胸口生死不知的多和隆,焦急道:“我这伤不打紧,倒是我的侍卫统领现在生死不知,快派人去看看!”

    蓝袍将领闻言,看了胤祚一眼,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抱拳道:“是!”

    黑风口后的两座大山,说大不大,但是藏上几百号人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刺客早已撤到了山上去,不见踪影了,骑兵营的人马围着山脚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了之后,便全都撤回了蓝袍将领身边。

    毕竟山上情况不明,而且山里陡峭,不适骑兵作战,在追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而区区几百号骑兵,也不能围山搜捕。

    蓝袍将领果断的发出了一道道军令,骑兵营的士兵们接到命令后,纷纷开始打扫战场,掩埋尸首,抓捕俘虏,救治伤员,有条不紊。

    胤祚的脱臼的右臂被接了回去,伤口也被包扎起来。多和隆等侍卫也在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势之后,派车架运回齐齐哈尔城救治,毕竟战场上缺医少药,只有最快时间送到城里,这些伤员才有活命的希望,而昏倒的铁云也被五花大绑,送往齐齐哈尔受审。

    望着远处奔向齐齐哈尔的一列马车,胤祚对着身边的蓝袍将领躬身抱拳道:“将军救命之恩,胤祚无以为报,敢问将军大名,也好让我知道恩公名号。”

    那蓝袍将领倒没有像那些文官一样,被自己这一拜吓的跪在地上,但是面上却也是大惊失色,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连忙扶起胤祚道:“六阿哥切勿如此,这不过是末将分内之事,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心中还是一股暖流浮动,眼中也有一丝感动之色。

    胤祚也懂得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也没有那些女儿家的扭捏之态,但是心中确是记住了这蓝袍将领的恩情。

    之前生死一线,没有仔细打量过这蓝袍将领的面容,此时两人正好面对面,只见那蓝袍将领,年龄四十左右,身高六尺有余,孔武有力,面庞似是刀削斧劈一般,棱角分明,尤其是鼻梁笔挺,显得阳刚之极。

    “将军可是镶蓝旗人?”胤祚通过那将领的蓝袍猜测道。

    那蓝袍将领一愣,旋即想起来,这么半天还没介绍过自己,颇有些失礼,连忙道:“正是,末将名巴海,镶蓝旗瓜尔佳氏,现居齐齐哈尔参将一职。”

    参将也就是正三品,仅比胤祚的副都统低了两级,说起来在齐齐哈尔除了胤祚以外的军中第一人了。

    副都统虽是武职,但是却掌管一地税赋、兵马、民政等大权,可以说是军政集于一身,小诸侯一般的人物了,在其下设参政、参将两人,分管文武事宜,这二人对于胤祚,可以说是左膀右臂一般重要了。

    没想到还没到齐齐哈尔便能见到自己的参将,而且还是个勇猛过人且治军严禁的人物,这不禁让胤祚喜不自胜,最关键的是巴海这个名字让胤祚听起来颇为耳熟,可能还是历史上的一个名人,只是胤祚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看着胤祚眉头紧皱的样子,巴海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不知自己哪句话惹的胤祚不高兴了,要知道胤祚不仅是皇子,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啊,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未来命运,饶是他在军中勇猛过人,此时也不禁心中发虚,身子躬的更弯了一些。

    然而胤祚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脑子里总是把巴海和图海两个名字搞混,毕竟二人都是康熙朝的名臣,而且图海的名声还更响亮一些,因此总是搞错,眉头不禁皱的又紧了一些。

    巴海见胤祚久久沉默,感觉压力越来越大,额头上冷汗都渐渐冒了出来,愈加的收敛身上的气势,不敢打扰。

    胤祚苦苦思索半天,感觉巴海的事迹都到了嘴边,就是说不上来,这感觉别提多难受了,刚想放弃,突然看到巴海的蓝色战袍,突然灵光一闪,急切问道:“巴海将军,令尊可是沙克虎达大人?”

    巴海一愣,旋即点头道:“正是……殿下莫非认识家父?”

    胤祚顿时有些激动的问道:“令尊身体可还好?”

    “呃……家父在多年前就已病逝了……”巴海有些尴尬的道。

    胤祚一愣,惭愧的说了声抱歉,惹的巴海连连摇头,连称不敢。

    胤祚如此激动,自然是有原因的,历史上对于沙克虎达和巴海这对父子不怎么出名,事实上他们二人为保疆卫土贡献极大,无论父子都称得上一代名将,在人才济济的康熙朝也称得上是名臣了。

    中国东北,自古人烟稀少,明清之际,中原战乱,俄国人便趁虚而入占领了东北大量领土,疯狂劫掠,烧毁村庄,而且对当地族人进行了野蛮的屠杀,可谓罪行滔天,于是顺治帝便命沙克虎达驻守东北,抵御沙俄,沙克虎达刚一上任便染上重病,带病征战,仅凭几百名从各方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便击败了沙俄最精锐的哥萨克骑兵,而且在此后的三十多年间无数次抵御住了沙俄的侵略,而且还加强了对当地族人的管理,又屯田开荒,组建水军,将东北经营的铁桶一般,他们父子二人勠力同心镇守北疆,可谓中华民族的大功臣了。

第一百零一章 抵达

    而沙克虎达死后,巴海便继承了父位,成为了宁古塔总管,他继承父志,在东北发展军力,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天赋,为后来的雅克萨之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巴海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好大喜功,经常多报功劳,康熙二十二年的时候,因为谎报丰收,被贬官,才成了现在的齐齐哈尔参将。

    虽然有些好大喜功,但毕竟人无完人嘛,而且巴海战术战略素养极高,而且个人武力也是不俗,刚刚那一通冲杀,简直如同吕布再世一般,胤祚越看这巴海越是觉得欣喜,眼中甚至冒出了见到大把银子才有的幽幽绿光。

    “本阿哥听闻过令尊与将军的事迹,对二位几十年来保疆卫土敬佩的五体投地,请受胤祚胤祚一拜!”说罢又是一礼,与拜谢救命之恩时不同,胤祚这一礼更为郑重,毕竟是中华民族的功臣,胤祚真的是打心底里感到感激和敬佩。

    巴海没想到胤祚又是一拜,又是吃惊,又是感动,他父子两辈人镇守东北三十载,还是头一次因为守土有功,受到人拜谢,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血脉,这让巴海顿生遇到知己之感,刚刚受到胤祚“下马威”的一点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殿下此言,末将感激万分,末将是个粗人,只想说殿下若有用得上的,末将原为马前之卒,为殿下冲锋陷阵,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巴海跪在地上铁骨铮铮的道,说罢一扣头,长跪不起。

    胤祚倒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几句肺腑之言倒把巴海感动成这样,连忙扶他起身,又转换话题,聊了些轻松的事情,倒也没之前那么压抑了。

    远处纳兰明珠看到这一幕,缓缓点了点头,刚刚刺杀时,刺客们都是朝着胤祚去的,所以他但是没引起什么注意,而且周围自有侍卫层层保护,连一点伤都没受。

    在皇储之争中他虽支持的是大阿哥,但是与把每个阿哥都当成对手的索额图不同,他喜欢结盟,帮大阿哥争取支持,而他一路走来,加上暗中探查,已微微觉察出胤祚是个不擅权谋的性子,但却自有一手礼贤下士的纳贤之能,而且心胸宽广,正是一个结盟的大好人选,于是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待骑兵营处理好了战场之后,胤祚便随巴海前往齐齐哈尔了,他自己的车架已经拿出去运送伤员了,只能骑马而行,他身上虽然受了两处伤,但都是皮外伤,包扎后便不打紧了,脱臼的手臂也被接了回去,骑马而行不成问题。

    按照胤祚车队的速度,到松花江就要一天时间,但是胤祚他们骑马而行,比着车队快了很多,天还没黑,就已经到了齐齐哈尔城了。

    齐齐哈尔乃是达斡尔语的音译,意为“天然牧场”,齐齐哈尔临嫩江而建,周围是大片草原森林,地势一马平川,倒也恰如其名。此时齐齐哈尔城刚刚建城不久,外面围着一圈矮矮的夯土城墙,里面坐落着几十栋低矮瓦房,也就略强于村舍,事实上,齐齐哈尔前身就是一个名为卜魁的村子。

    远远看到这座城池,胤祚不禁一愣,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齐齐哈尔的落后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齐齐哈尔建城不久,加之人丁不旺,这般残破,到让殿下笑话了,不过待山东民众迁移过来后,在殿下的统领下,一定会有一番全新气象的。”巴海有些惭愧的说道,他虽是武官,但辖地如此落后,也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其实这也不怪他,毕竟人口是经济发展的基石,东北封禁如此之久,人丁稀少,饶是他有天大本事也不能凭空造出一座繁华城池来。

    “哈哈……将军谬赞了,往后还需要将军鼎力相助啊。”胤祚拱着手谦虚笑道。

    “不知齐齐哈尔参政现在何处啊?”待胤祚走近城池了,都不见有人出来迎接,便有些语气不善的说道,毕竟自己是他顶头上司,居然不出城迎接,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像巴海,本就是去迎接胤祚车架了,这才正好救了胤祚一命。

    闻言,巴海脸上又是一抹尴尬深色浮现:“回殿下,齐齐哈尔立城未久,参政一职却是空悬至今了。”

    “什么?”胤祚闻言顿时有些诧异,毕竟参政大小也是个从三品,怎么会一直空悬,不过想到这齐齐哈尔的现状也就了然了,毕竟没有谁愿意来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为官,就连巴海这个参将也是被贬来的不是?

    而胤祚虽然是副都统,但也不能随便任命参政。“看来只好让纳兰师傅帮我的忙了,等齐齐哈尔发展起来了,就不愁无人可用了。”胤祚苦笑着自语道。

    当晚胤祚就在齐齐哈尔城中休息了,毕竟这一天惊心动魄,还不轻不重的受了些伤,自然要好好养伤。

    待胤祚第二天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了整个齐齐哈尔副都统治下的大小官僚来开会,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来的人数只少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总共就来了二十余名管理,而且其中八成都是武将,毕竟齐齐哈尔本就是军事要塞,武将建制齐全到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让银座没想到的是,整个齐齐哈尔居然就寥寥四五名文官,最大的官也就是通判,剩下的都是知县之类而且大多是官场失意,被贬而来。

    合着这齐齐哈尔就是一个官员流放地啊……胤祚心里默默哀叹道,怪不得京城会传出自己已失圣眷的传言,毕竟让一个皇子与一群“罪臣”为伍,难免让人想到点什么。

    不过胤祚不是什么自怨自艾之人,腹议片刻便把这事放下了。同那些官员了解了一下齐齐哈尔的情况,才知道整个齐齐哈尔副都统辖区,也就小镇小村两三座,这些文官来管理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三大难题

    不过随着山东难民的到来,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用的,胤祚便嘱咐各级文官多招小吏,为之后做准备。

    然后又与众官员,商量了一下移民的事情,才发现现在齐齐哈尔的准备可谓十分不充分,此次山东难民共有五十余万,大部分人都会在山东坐海船到辽东,再从辽东徒步至齐齐哈尔,现在先头难民已经踏上了辽东的土地,一两个月内便会到齐齐哈尔。

    而此时齐齐哈尔连给难民的屋舍都没准备,朝廷支援的粮食饷银也还运在路上,人口登记造册,田地的划分,村庄的规划更是完全没考虑过,可以说自从东北开禁圣旨发布以来,这些官吏几乎什么也没做。

    这一下,可真是使得胤祚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吼道:“那可是五十万条人命!你们怎敢如此怠慢!”

    吓得一众官员跪在地上连呼有罪,不过脸上的表情全都透着不屑,那老通判更是倚老卖老颤巍巍的道:“殿下有所不知,山东到此路途遥远,那些难民一路上缺医少药,食不果腹,加之海上风浪,十人之中能有一人活着到此已属万幸了,如此算下来,齐齐哈尔要准备收纳的也不过是五万人左右罢了,五万人要求的屋舍粮食虽多,但凭齐齐哈尔之力也能从容应对了。”

    胤祚一愣,知道这老通判说的是实情,用海船运送难民虽然缩短了距离,但是船上卫生条件极差,加上风浪晕船,就会死一大批人,而且从辽东到此一路上虽不说千难万险,也是困难重重,仅夜里的低温就能要了一群老弱的性命;此时东北猛兽也多,丧生在虎口狼牙下的难民也不会少,就算躲过了这些危险,一个不小心染上疾病,哪怕是风寒,也能要了他们性命。所以十存其一已经是很乐观的估计了,甚至二十存一,五十存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也是康熙把五十万人都放在齐齐哈尔的原因,毕竟,最终活着到齐齐哈尔的人并不会有多少,而安置这些人,对当地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但是胤祚骨子里的价值观还是偏重于后世的,无法接受几十万人死去而不做些什么,而胤祚恰恰是全大清最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了。

    思量再三,胤祚目光一凝,寒声道:“传本都统令,即日起全齐齐哈尔辖境建造屋舍,划分田地,月底前要新增屋舍五万,田地十万亩,之后每月如此,直至难民全都踏入齐齐哈尔辖区为止,本都统每月按县巡查,哪一县短一成就革知县,短两成斩人头,若是全齐齐哈尔短了三成,那本都统救摘下脑袋向皇上请罪!”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杀气森然。

    “遵命……”那些文官哪见过这一言不合就斩人头,而且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斩的上司,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连忙领命了。

    一旁本在看好戏的武将们,此时也被吓得噤若寒蝉,暗想这都统大人果然有些门道,治这些文官如同治军一般,发布的政令倒与军令类似,而且满口“斩人头”说的毫不留情面,最后更是把自己都算进去了,顿时又多了几分敬佩,之前因胤祚年轻而有的一丝轻视,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而武将中居首的巴海看着胤祚的目光中,又渐渐多了一份狂热,毕竟他是军人,本就是雷厉风行的狠厉角色,之前对胤祚恭敬有加,也只是觉得胤祚为人没什么架子,但还是文弱了一些,此时才发现胤祚居然也是个狠辣角色,而且颇对自己脾气,也许会是一个好上司。

    “呃,老臣斗胆问六阿哥一句,如此大兴土木消耗民力,就为了五万不到的难民?”那老通判颤颤巍巍的道,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事实上在场的几个知县心里都有这个问题,只是不敢问罢了,而老通判倚老卖老惯了胆子大一些。

    胤祚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纠正道:“不是五万,而是至少三十万!本都统在,至少能保三十万难民活着到齐齐哈尔!”

    那老通判闻言居然又问了一句:“不知六阿哥可有什么打算?下官愿请教一二。”

    胤祚不答,反问道:“从山东到齐齐哈尔千难万险,黄通判以为最要人命的是什么?”

    那老通判倒也不犹豫,张口便答道:“下官以为,最险之处有三,一曰船运,二曰胡匪,三曰恶疾。”

    胤祚微微一笑问道:“若是本都统有办法解决这三大问题,黄通判以为难民能活下几成?”

    黄老通判眼中绽放一缕精光道:“若是六阿哥此言不虚,至少六成,活下三十万难民,绰绰有余。”忽而眼中精光暗淡,继续道:“只是这三大问题谈何容易,海船颠簸,生死凭天,非人力所能抗衡,暂且不提。六阿哥能解决这和胡匪和恶疾,就已经算是善莫大焉了。”

    黄通判要说的话胤祚都明白,他早在来齐齐哈尔的路上就把这些情况了解清楚了。所谓胡匪,东北也叫绺子,其实就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和关内那些被逼无奈落草为寇的人不同,东北的这些胡匪都是真正心狠手辣又胆大妄为的人。

    与关内不同,此时东北地广人稀,而且千里沃野,只要肯下山劳作,不论是放牧还是耕种,总能过得不错,至少混个温饱不成问题,但这些人宁可放着安稳日子不要,也要去过刀尖舔血的生活,足见其是心生恶念、无药可救之人。

    虽然东北官府对胡匪清缴数次,但是未见什么成效,反而越剿越多,什么“草上飞”“大刀王”“凤双侠”之类的胡匪如雨后春笋一般,左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的冒了出来,难民这一路上不知要过多少个胡匪把持的山头,不知会死上多少。

    至于恶疾嘛,自然是难民们一路上染上的疾病,什么疟疾、天花、鼠疫、肺痨、风寒等等,都算在其中,而且这些病传染性都很强,难民一旦染上十死无生,而且一死一大片,对难民们来说,恶疾可谓第一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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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家里断电。没发,今天补上,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百零三章 军令状

    听了黄通判的疑问,胤祚露出神秘笑容,不紧不慢道:“黄通判所说的恶疾与航运问题,解决之法,本都统早已写好了,拿去看看吧,顺便知会沿途各府道依此执行。”说罢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楷,都是胤祚一路上想出来的对策。

    黄通判颇为诧异的双手接过那几张纸,来不及疑惑胤祚为何早有准备,便眯缝着眼睛仔细研读起来,周围那些知县和一众武将也觉得好奇,便全都围上来看,那通判老眼昏花急的大喝道:“别挡光,诸位让让……”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已经看完了那几张纸,只是心中都觉得颇为古怪,又见胤祚端坐在高桌前,细细品着一杯铁观音,一派淡雅风度,似是早就成竹在胸了的样子,更觉的奇怪。

    于是那黄通判轻咳了两声开口问道:“敢问六阿哥……这……您写的这些法子能行吗?”

    “怎么?”胤祚放下茶杯,缓缓道,“对本都统没信心?”同时腹议不止,觉得这老通判真是不通人情世故,这种时候不应该先夸赞一通自己想法如何如何精妙,措施如何如何可行吗,怎么一上来就诘问一句,凭这份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也难怪会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当通判。

    “呃……下官不敢,只是殿下这些法子闻所未闻,有些似是可行的,但有些似乎……咳……不那么可行……”那黄通判不愧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委婉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这么不软不硬的一句话来。

    “呵呵……安心执行便是,若是沿线府道有不合作的,便好言相,劝陈明利害;要是冥顽不灵,就拿出本阿哥的名号吓唬他们,一定确保执行上不能出什么岔子。”胤祚也懒得和这黄通判解释,便直接命令道。

    那黄通判虽然直来直去,对胤祚也不怎么看好,但也是懂得利害的,便躬身道:“下官遵命,事关重大,下官定会亲自前去!”

    胤祚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咳了半天道:“你?”

    黄通判见胤祚明显信不过自己,也来了气,便脊梁一挺道:“六阿哥给知县们和殿下自己都立了军令状,但下官却是没什么辖地的,因此也不受到殿下政令管制,不过下官愿在此立下军令状,只要难民路线上有一处府道下官没有说动,那下官自愿提头来见。”

    胤祚本是担心着黄通判说话直来直去,坏了自己的事情,但此时见他说得这么决绝,连军令状都立下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好吧,既然如此,黄通判这几日便动身吧,毕竟事关人命,耽误不得!”

    那黄通判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闻言立刻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关告辞。”说罢便退出大门,大步离去了,看那身影步履如风,一点也不像之前颤颤巍巍,行将就木的样子了。

    胤祚见状,微微一笑,感情这黄通判之前在他面前那半截入土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啊。

    “这老头倒也有点意思……”胤祚小声嘀咕道。

    黄通判走了之后,胤祚又说了一些加盖房屋,开垦农田的要点,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众人散了。

    待众人散尽之后,胤祚便换了一身便装,打算出去走走,毕竟这齐齐哈尔城,以后便是他的大本营了,须得先好好熟悉一番。

    胤祚出了门之后,第一站便往军营走去,毕竟自己受伤的护卫包括多和隆都在那里救治,他们为自己而伤,于情于理胤祚都要去看一下。

    所幸这齐齐哈尔城,本就是个军塞,军营就在城中,而且离胤祚所在的副都统府很近,没几步路便到了。

    走到伤兵营之后,说明来意,便在巴海的陪同下,探望了伤员,昨天那一战,他的随从侍卫们战死四十六人,伤一百三十余人,可谓战况惨烈,所幸的是在郎中的调理之下,有七八十人都挺了过来。

    多合隆虽然被伤及脏腑,但好在肋骨没断,调养数月便能愈合如初了。

    从伤兵营出来之后,胤祚打算绕着城里转转,巴海见状换了一身便装陪他,胤祚也没有拒绝。

    二人逛了一天不到,便把齐齐哈尔城给走遍了,城里住的基本都是周围的渔牧民,制造业和服务业几乎没有,许多人用的还是石器或是木器工具,看上去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一般。

    晚上时,胤祚在城中唯一的一家小酒楼里点了碗手把羊肉,就这一壶淡酒吸溜吸溜的吃的,巴海虽没吃午饭的习惯,但也陪着胤祚吃了写。吃完饭后,又要一路把胤祚送到副都统府,一路上看着胤祚多次欲言又止。

    胤祚也觉察了出来,便道:“巴海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巴海嘿嘿笑了两声,倒也不矫情了,便道:“回殿下,末将是在想您今天给黄通判看的那几个法子。”

    见胤祚没有接话,巴海便接着道:“那几张纸上,写明对付海航和恶疾的许多办法,却唯独没有提到怎么对付胡匪,所以末将在想,殿下定是对这件事情有所疑虑,若是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末将定当万死不辞。”

    胤祚看了巴海一眼,原来这巴海,竟是准备来给自己出谋划策了,虽然胤祚对于如何对付胡匪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但是胤祚还没到刚愎自用的地步,下属的意见,自然也要听一听的,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胤祚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巴海将军如此鼎力相助,胤祚感激万分,只是今晚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待明日定要与将军商谈一二。”胤祚说道,毕竟现在不是在官署里,胤祚对下属还是很客气的。

    “呃……敢问可是那女刺客的事情?”巴海一愣,也很快明白了。

    “不错,巴海将军,若是方便的话,便带我到大牢走一趟吧。”胤祚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缓缓的道。

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

    胤祚和巴海走到齐齐哈尔大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让胤祚没有想到的是,村寨般的齐齐哈尔城,大牢倒是建的不错,不仅有单的院落高高的围墙,还有不少间囚室。

    巴海的解释倒是让胤祚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齐齐哈尔是去往宁古塔的必经之地,而后者又是许多高官的流放之地,因此齐齐哈尔也沾了光,朝廷拨银建了一座不错的大牢,用以关押犯人。

    那看守大牢的小吏见是巴海将军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进来,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

    铁云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穿过一串长长的如同墓室般的甬道才能走到,此时同铁云一起被抓来的十来名刺客正被拷问,惨叫声连绵不绝,刺得人头皮发麻。

    走到铁云的牢房前,胤祚隔着木头栏杆,望了下她,此时的铁云已经换上了囚衣,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行动困难,倒也没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般刺穿琵琶骨。

    感觉到了来人,铁云茫然的往通道里一望,结果还没等转头,就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神情委顿之极。

    胤祚见状一把揪住小吏,吼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用刑吗?”

    那小吏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带着哭腔道:“回……大……大……大人,没用过刑啊,这人送过来就是这样的。”

    “殿下不必难为他了,我被那蓝袍将军战马一撞,伤了脏腑。”铁云声音传来,听起来颇为平淡,似乎不是在讲她自己的事情似的。

    胤祚闻言,便放下了小吏,让他打开牢房,拿过钥匙,然后让巴海和那小吏都出去等着,自己走进了牢房,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又黑又冷还潮气逼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上了油灯,牢房里才亮堂了一点。

    借着灯光,胤祚看到铁云此时面无血色,嘴唇煞白,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不过身上倒也没受什么伤。

    “铁云想求殿下最后一件事。”胤祚还没开口,倒是铁云先说话了。

    “哦?什么事?”

    “给那些兄弟一个痛快,殿下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吧。”铁云淡淡的说。

    胤祚闻言一笑,道:“好,就依你所言,然后朝外面挥挥手,惨叫声片刻后停了下来。”接着胤祚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坛子酒,和两个小杯,拍开泥封,斟满两杯,顿时酒香四溢。

    “殿下这是何意?”铁云死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今儿个来既是为了听故事,也是为了给你送行的,这酒自是少不了的。”说着拿出钥匙把铁云手脚上的镣铐打开。

    “六阿哥不怕我现在杀了你?”铁云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戏谑的问道。

    胤祚摇摇头道:“我虽不知你这伤是真的假的,就算是假的,我本也是准备来放你出去的,更何况,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是死人了。”说着指了指自己肩头上的伤,继续道,“凭你的功夫,若不是有意绕我一命,不会刺偏的。”

    铁云嘴角微微一勾道:“原来六阿哥早就看穿了,倒是铁云冒昧了,自罚一杯。”说着举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胤祚把铁云面前的空杯倒满道:“自马场相遇之后,你在我面前少有这番豪气,现在倒颇像是一个江湖儿女了。”

    “殿下说笑了,铁云时日无多,殿下要知道什么,便问吧,铁云不会有丝毫隐瞒。”铁云回了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胤祚一愣,旋即微笑道:“实在不知从何问起,不如就从这道伤疤开始吧,我想知道铁女侠为何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铁云一愣,又有些恼怒,又有些诧异的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下的手?”

    胤祚哈哈一笑道:“说句孟浪的话,铁女侠容颜秀丽,若是个男人必不忍心下此狠手,若是女人,与你有仇杀了你便是,大不了先毁容再杀了你,断不会容你存活于世,所以我擅自揣测下手的必是铁女侠自己了。”

    铁云苦笑道:“殿下果然聪颖,铁云佩服,十几年来,我对这伤疤讳莫如深,既然今日殿下闻起来,那铁云便告诉殿下吧。”说罢便又喝一杯酒,讲出了十几年的往事。

    原来铁云和铁凝原名铁慕云和铁慕宁,是中原铁家的两个募字辈的后人,这铁家在前明的时候也是武林上响当当的大世家,满清入关之后便加入了天地会,铁慕云和铁慕凝也成为了天地会的一员,兄妹二人分别拜在了高人门下,其中铁云的师父倒令胤祚十分在意——陈近南。

    许多人认为陈近南只是小说中的虚构人物,而胤祚却知道,这人却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他原名陈永华,曾在台湾任职,一生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在这个理念支持下创办了天地会,也曾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惜受到了台湾权臣冯锡范、刘国轩等人的排挤,于五十多岁时郁郁而终。

    陈近南门下一共有师兄妹三人,铁云排行最末,上面还有两个师兄,大师兄就是那天刺杀他的持剑刺客,江湖人称“奔雷剑”的凌子虚,现任天地会总舵主,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已然超过了他的师父,在江湖上基本可以稳居第一。二师兄名叫邓期,在江湖上你名声不显,平素也甚少出手,担任天地会执堂,主要负责刺探情报,胤祚去过的静流寺主持就是那邓期的一个身份。

    铁云拜入陈近南师门的时候,铁家势力还很强盛,而等陈近南死后,天地会因受到朝廷围剿,铁家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当时凌子虚为了成为总舵主,不惜把铁云嫁给了天地会内的一个老香主,以换得支持。

    铁云本是倾心于凌子虚的,没想到自己被爱慕的人如此轻易的拱手送出,悲愤交加之下又为了阻止亲事,便拿刀划了自己的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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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介绍:
这一年,美洲土著经受着残忍的掠夺,大清沉醉在康熙盛世中,俄国的彼得大帝东征西讨,英国光荣革命峥嵘初现!
这一年,一个累死在工作中的小审计员穿越到了大清皇子——胤祚的身上。
一片小小的蝴蝶翅膀能否吹动大清的资本主义战舰扬帆起航?
朱三太子打算反清复明?胤祚说:“推翻大清可以,但只能采用君主立宪制。”
沙俄要犯我边境?胤祚说:“给它经济制裁,把他们制裁回原始社会去!”
朝鲜吕宋日本等藩国怎么办?胤祚说:“能统一的统一,不能统一的就用经济结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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