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好久不见
噗的一声，苏誉身后原本收敛的鸦翼再度张开，他沉膝下蹲，纵身一跃，背后的双翼奋力拍打，整个人如图离弦之箭，嗖的一声，飞上半空，避开了那锐利而璀璨的魔力之光。
砰的一声，魔力光焰落在地上，沿着那些腐朽的落叶堆，烧起湛蓝如火的光芒，只是却并未如火焰那般放出炽热的气息，反而散发出令人鸡皮疙瘩的寒意。
苏誉踩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的苍蓝之兽。
面色虽然仍旧是保持平静如水的样子，但是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居然是异种！他没想到敌人竟然会放出异种来追击自己。
真是看得起我。苏誉在心中嘀咕，也侧面说明了鸿达集团有大问题。
“吼——”
苍蓝之兽再次怒吼，又喷出一束凝聚着冷酷寒意的绚烂光焰。轰的一声，苏誉立足之处直接炸裂开来，释放出的严寒之气直接把碎裂处冻结。
苏誉身在半空，心中有些害怕，要是被冻住了，那可就糟了。
他从半空落地，接着抬脚用力一踏地面，如掷出的标枪般飞向苍蓝之兽。
与此同时，苏誉拔出附魔之刃，浓缩的魔力光芒附着在刀刃上，尺寸直接延展到武士刀大小。
“吃我一记滑铲！”
苏誉附魔之刃高举，贴着地面滑行过去。
苍蓝之兽直接张口向下，朝着地面吐出一束魔力光焰。璀璨的蓝色光焰落地后直接升腾而起，形成一堵璀璨的火墙。
苏誉吓的连忙刹车，连滚带爬的闪到一边去，“艹，不滑了，不滑了。”
溜了溜了。
几乎在他避开的同时，苍蓝之兽朝着苏誉纵身猛扑而去，如刀锋般锋利的兽爪，直奔苏誉脑袋而去。
这一爪势大力沉，虚空仿佛幕布一样剧烈的颤抖，像是随时都会爆碎开来。还迸发出令人牙酸胆颤的悲鸣音。
苏誉挥剑格挡，附魔之刃上的魔力光芒在接触到苍蓝之兽的爪子后，直接溃散，既没办法杀伤苍蓝之兽，也没办法阻挡哪怕片刻。
砰的一声，附魔之刃直接裂开，碎裂的刀片四射纷飞。
苏誉再度后退，苍蓝之兽紧追不舍，咆哮的巨口中，光芒再度凝聚。
妈的，这蓝用不完的是吗？
苏誉一阵头大，几秒就一个大扔过来，这谁顶得住啊。
他一边后退灵活的避开了激射而来的光焰，随后释放出迷雾魔狼，在迷蒙的雾气之中，咆哮的狼影化形而出，与奔跑而来的苍蓝之兽撕咬在一起。
兽吼狼啸，两头怪物之间的肉搏，激荡出惨烈而磅礴的气势。
现场一时间枯枝乱叶纷飞，树影摇曳，哗啦啦的响。
好在现在是深夜，如果是白天，树林里那么大的动静，只怕早就有人发现然后报警了。
迷雾魔狼仅仅阻挡了苍蓝之兽片刻的时间，很快它的身影就被苍蓝之兽一爪子打成了泡沫，雾气弥漫间，苍蓝之兽怒目圆睁，寻找苏誉的位置。那如火一样燃烧的毛发即使身处在迷雾中，也分外显眼。
虽然被迷雾遮住了视觉，但是苍蓝之兽凭借出色的嗅觉，辨认到了目标的位置。接着立即扑向那里。
苍蓝之兽奔跑起来之后，带起如同旋风一样的滚滚气势，将笼罩此地的迷雾全都驱散。
也将躲在迷雾之中的苏誉彻底暴露，他站在树影掩饰后，苍蓝之兽奔跑路线的前方。
面对扑面而来的危机，他不为所动，目光冷静的举起手握的魔能手枪，破魔子弹已经借助刚才迷雾的掩盖完成了装填。
当苍蓝之兽奔跑至距离他最有把握击中目标的位置后，果断的扣动扳机。
蕴含着强腐蚀性炼金液的子弹旋转着撕裂夜幕，砰的一声，精准的打中了苍蓝之兽的前爪。强力旋转的弹头撕开了并不算强大的魔力防御，犹如发掘隧道的钻头一样拼命的钻入异种的体内。
一声凄惨的哀嚎在树林中回响，子弹在苍蓝之兽的前肢中爆裂，四射的子弹碎片由内而外，洞穿了它的前肢。
可怕的强腐蚀性炼金液像是从地底漫出的熔浆，以它的前肢为起点，向着身体其他部位蔓延。
因为前肢被腐蚀废掉，苍蓝之兽失去平衡，身体摇摇欲坠。
这么好的击杀机会，苏誉又怎么会放过？他面无表情的冲刺而去，像是挥舞镰刀的死神。
苍蓝之兽的野兽直觉感知到了死亡的危险，强忍着伤势，开口就要再次喷射出那种十分棘手的湛蓝光焰。
然而，苏誉的速度更快，他再次用出滑铲，贴着地面滑行过去，然后借力弹起，腿鞭上扬，犹如铁锤般重击在苍蓝之兽的下颚，才酝酿完成准备射出的湛蓝光焰因此改变了发射角度，像是礼花一样向着天空发射。
苏誉探出化成狼爪的手，一巴掌将苍蓝之兽拍打在地。在哀嚎声中，他抬起脚狠狠地踏在苍蓝之兽的喉咙上，怪物再次发出惨叫。
苏誉冷漠的拔出魔能手枪，将黑黝黝的枪管直接塞入苍蓝之兽张开的大口中。
然后不由分说，连续扣动扳机。
于此同时，向着天空射出的蓝色光焰也恰好穿过树冠，在上空中爆开。
光焰爆裂声和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蓝色的流光成圆弧状向着四周散开，随后如雨般落下。远远看去，就像是绽放的烟花。
而在树林下，苍蓝之兽的脑袋也被打成了马蜂窝。
苏誉将弹匣清空，擦去额间的汗水。脸上却没有流露出胜利的喜悦，反而更加谨慎，来回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刚才与苍蓝之兽战斗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那个黑暗中的敌人一定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说不定就躲在哪里观察这里的情况。
苏誉不敢大意，他在迷雾中已经向黎明发出了请求支援的信息，每个调查员的手机都装了特别的定位程序，通过定位可以轻松找到他。
所以苏誉不担心黎明找不到自己。前提是对方要看到自己请求支援的信息。
树林中，有脚步声响起。
苏誉心知是新的敌人来了，因为黑暗中的脚步声很轻松，既不急促，也不慌乱，反而有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这就排除了是不明情况的无关人员，对方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通过刚才的战斗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计算，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两个人吗？”
苏誉眉头紧皱，是那个女子的帮手？他本来以为就只是那个女人。
两个敌人终于从树林中走出，其中一人苏誉并不意外，正是那个给他熟悉感的娇小女子。
但是，另一个人，那名站在娇小女子身边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当苏誉在看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是你！”
竟然是当初出现在他家里的拓荒者卡特！
卡特发出一声冷笑，“是我，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小王八蛋。”
76、强化系
苏誉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卡特，对方的模样发现了非常大的变化。
他瞎了一只眼，戴着独眼罩，双手还安装了两个厚重的银质金属拳套，在月色照耀下反射着皎洁的金属光泽。
整体看起来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经典的半人半机械生命，在和苏誉战斗逃走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进行了某种改造，而且看样子还是被迫那种。
以致于他眉宇间积压着浓的几乎化不开的怨气。
苏誉看着他的外表变化，眉头紧皱，记忆中他当初可没把对方揍得那么惨，就连眼睛也是，当初虽然放出贪欲乌鸦啄伤了他的眼球，但也没严重到瞎了这个地步。
更别说那两个安装的金属拳套，这一切都让他神色凝重。
这个老外从洋房逃走后遭遇了什么？
苏誉心情复杂，因对方的外形变化而稍显不安的同时，却又因为对方终于露面而松了口气。
这根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刺总算冒尖了，他可是一直都想把这根刺拔掉！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只是……苏誉的目光转向那个神秘的娇小女子。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在他心中生起。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远比卡特要更加危险！
“你们认识？”
芮博士面露惊讶，她没想到这条被公子捡回来的丧家之犬竟然和对面的调查员认识。
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深感幸运。
“这下子你可是插翅难逃了。”她打定主意，就算对方幸运的从这里逃走，接下来她也要追杀这个敢戏弄自己的调查员到底。
“当然，我们可是有解不开的仇。你说对吗？”卡特面露残忍的笑容，神态倨傲的看着远处的苏誉。
“那样最好，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芮博士不紧不慢的说出令人背脊生寒的话，“不论是命令还是为了报自己的仇，总之，今天这个调查员要死在这里！”
“没问题。”卡特舔了舔嘴唇，眼神中的阴森杀意更加强烈。
苏誉眉头紧锁，他现在可以说面临当调查员以来最大的生死危机。光是一个卡特他还不怎么担心，毕竟对方当初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即使此刻对方给他的感觉似乎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但是，他苏誉也并不是在原地踏步。
就算卡特真的变强了，苏誉经过这么多场战斗累积下来的经验还有成长，胜负犹未可知。
但是，如果加上那个身材娇小、看不出实力的神秘女子，苏誉心里就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和自信了。
“——”
正在双方对峙，场上气氛无比凝重的僵持阶段，一则手机来电声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卡特冷漠的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你好，JH市新区楼盘出售，小区紧邻地铁，环境优美，交通便利，首付只需……”
“@#￥%&”
卡特直接飙出一串华夏语夹杂带F字母的脏话问候对方老母，那富有节奏感和韵律的脏话，还以为在听rap。
现场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龟龟，大半夜还打电话，这什么金牌销售？地产公司不发股权奖励说得过去？
苏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也不知道帮派干架前带不带手机，你说双方干的正嗨，狗脑子都快打出来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
喂，是xx先生吗？你的快递到了，在xx驿站。那个时候，别说停下来了，估计那种干的热火朝天的气氛都没了。
骂完浑身舒爽之后，卡特按下通话结束键，一秒切换回对苏誉的怒目圆睁的仇恨模式。堪比川剧变脸。
“不好意思博士，耽误了一些时间，我这就过去把他脑袋摘下来。”
卡特一副绅士派头十足的样子向女子道歉，紧接着杀气腾腾的走向苏誉。
身体在不断靠近苏誉的过程中变得强壮起来，肌肉高高隆起，像是被吹起的气球。上面布满充血的青筋，身高也超过了两米，魁梧的如同巨人。
强化系魔契！
现在的苏誉已经不是当初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小白，在林鸿那里的特训，学到的不只是射击技术。还有许多基础的魔法世界常识。
他一眼就认出了卡特掌握的魔契类别。
强化系魔契，这类魔法的效果是对单一或者群体目标进行强化。强化类别包括、肉体、精神、武器等方面。
根据类别不同，从而衍生出多项子分类。卡特的强化系魔契属于【体魄强化】这个子分类。
基于魔契的品质和内容，强化的幅度也天差地别。
据说古尼罗的法老们掌握着魔法世界少数几种强化系品质达到最高【王冠】级别的魔契！王冠魔契护佑着法老们的肉体，即使在死亡被剥离之后，残余的力量仍能保持他们的体魄不朽。
苏誉的魔契则属于意念系，这种类型的魔契效果大多和精神方面的能力有关。同样具有多种子分类，包括感知、精神操控等方面。
但是苏誉和流浪汉因为使用了特殊的铭刻仪式，所以他们的魔契虽然属于意念系，但是却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子分类。
甚至可以说，他们创造了一个新的子分类。名为【人格分身】的子分类！
而苏誉的人格分身因为自身身负的诅咒缘故，被动收集了庞大负面、恶性的能量，导致他的人格分身再次发生变化，变成了更加纯粹的【恶性人格】！
对方已经动用了魔法，苏誉自然也不会留情，唤出第二人格代替他出战，虽然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苏誉对于魔契的运用更加娴熟，即使不经过第二人格，也可以使用人格技能。
但是在具体的效果上和第二人格使用还是差不少，简单来说就是输出效率要比第二人格低。当然，正常情况下也够用了。只是应对当前状况似乎就不够用了。毕竟，对手进行过某种改造，变得更强了。
“交给我吧，老大！这次不会让他逃了！”苏二信誓旦旦的表示。
然后直接使用受加护者技能，这个技能只对人类有效。虽然卡特经过了某种改造，但应该还能算作是人类吧？
这个技能应该……苏誉这么想着，然而卡特却完全不受影响的朝着他继续大踏步而来。
怎么回事？
苏二也感到疑惑，这个在过去无往不利的技能竟然失效了。
卡特咧嘴一笑，点破了苏誉刚才的行为，满脸嘲讽之色，“想控制我的大脑？”
说完，他摘下自己的眼罩，露出眼眶内那颗流动着许多光芒，由众多符号交织构成的特殊眼球。
“魔眼？”
苏誉想到了沈清芷的魔契，但是又感觉不对。
身后的芮博士平静道：“这不是魔眼，而是我将【修复系】魔契铭刻到义眼中，再安装到他的眼眶里。目的嘛，当然就是为了提防你们这些意念系魔法师。”
居然是修复系魔契，苏誉暗叫不妙，这种魔契的效果除了治疗，还有免疫异常状态的效果。可以说是天克他的受加护者技能。
“去死吧！”
卡特怒吼着，如暴走的战士般冲锋而来！
77、黄金之钟
卡特抬起那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铁拳，对准苏誉当头轰来。
在此过程中，拳套表面流淌出晶莹的魔力光芒，无形的气势随之而起。
苏誉感到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魔力威压迎面扑来，仿佛一堵墙劈头盖脸的落下。而且那股可怕的魔力威压封堵了他的四方空间。
令他无法闪躲，只能咬牙硬上，正面与那可怕的铁拳硬碰硬！
他的拳头化作锋锐的狼爪形态，与轰来的铁拳碰撞在一起，在交击点荡起滚滚气势，犹如一阵狂风扫来，将四周的落叶都吹散至半空。
苏誉右手化形的狼爪崩溃，一股怪力从手臂传来席卷周身，让他浑身肌肉和骨骼都隐隐作响。身体也控制不住的不断后退，差点没翻倒在地。
卡特甩了甩手，他看了眼拳套上的浅浅爪痕，随后眼神不屑的继续向着苏誉大踏步而来。
“如果你就只有这种程度，那就乖乖受死吧。”
苏誉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对手在经过改造之后，竟然变得如此棘手。
就在他思考破敌之策的时候，对手已经再次发起了猛冲，像是下山的猛虎，气势汹汹，眼神中满是仇恨和对苏誉鲜血的饥渴。
苏誉没有被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而是冷静的应对，身体像是风化了一般，释放出阵阵雾气，很快树林这一片区域便被浓雾所笼罩。
卡特的冲锋之势戛然而止，他定在原地，两只瞳色完全相反的眼睛来回扫视四周的情况。
尤其是那只铭刻了修复系魔契的义眼，在迷雾和夜色中分外醒目，像是一颗璀璨的宝石。
“这种用过的障眼法把戏，你以为我会一点准备方法也没有吗？”
卡特朝着浓雾大喊，也不管苏誉有没有听到，他在喊完之后，伸手在义眼附近的太阳穴位置轻触了一下。
滴的一声，像是启动了某种开关，义眼也悄然发生了变化。表面流动的魔契光芒渐渐收敛，之后一粒红点从瞳孔中间冒出，像是星星般不断闪烁。
随着红点的出现，肉眼无法看清的迷雾也不再是阻碍，苏誉的轮廓也渐渐浮现。
除了具备魔契的魔法效果，这颗义眼还结合了最新的热成像科技，能够探测到目标的热源反应。迷雾虽然掩盖了苏誉的身形，但是却没办法阻止他身体的红外辐射。
卡特借助科技的手段，成功破解了苏誉一直以来无往而不利的迷雾效果。
借助义眼的红外成像，卡特找到了苏誉的藏身之处，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正在远离这里。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躲在附近。
“狡猾的家伙。”
卡特心中庆幸，如果义眼没有红外成像的功能，只怕今天还真的让他跑了。
“你跑不掉的！”
卡特冷笑一声，全力加速，朝着苏誉逃走的方向狂奔而去。就像发现了食物的猎豹，速度快如电闪，几乎是转瞬间就已经追赶到苏誉身后。
苏誉惊愕的回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不仅发现了自己，而且还追了上来。
卡特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而来，拳套举起，这一路来积蓄的魔力光芒全都爆发，如同火焰般熊熊烧起。随后收缩凝聚，化作一颗咆哮的兽首。
卡特怒喝着一拳轰出，那颗由纯粹魔力压缩凝聚化形而成的兽首，像是子弹一样射出，急速飞向苏誉后背。
这一招实在太过出乎意料，千钧一发之际，苏誉连忙放出迷雾凝聚而成的魔狼替身，高大魁梧的狼影从他后背中冒出，随后在半空中膨胀变大，张口咬住那飞来的魔力兽首。
轰的一声，兽首像是炮弹般炸开，释放出强劲猛烈的魔力冲击波，魔狼替身直接被炸的粉碎！
苏誉也被这股冲击波震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地面也在这次爆炸破坏后变得一片狼藉。
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卡特又一次猛扑而来，这一次是另一只拳套释放出积蓄已久的魔力，苏誉盯着那附着在拳套上隐约成型的兽首魔弹，心中暗叫糟糕。
“你想干什么！！！”
怒喝声从远处像是滚滚惊雷般传来，一道魁梧的身影突兀的闯入二者之间，刚猛无匹的拳头狠狠地轰向卡特！
轰的一声，拳套上还没有完全凝聚成型的兽首魔弹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刺激爆炸粉碎，可怕的冲击波再次扩散开来，如同风暴般肆虐此地。
爆炸过后，苏誉坐在地上，他身体安然无恙，明明身处在爆炸中心，却没有在刚才那可怕的爆炸冲击中受一点伤。
他惊讶的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在他周围有一层璀璨的黄金钟影，笼罩着周围。苏誉也身处其中，被好好地庇护着。
“你没事吧？”
黎明回头问他，神色中有些担忧。苏誉起身，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
“那就好，抱歉来迟了。我没想到这旮沓就那么大点儿，差点给我整迷路了。”
黎明看着苏誉那狼狈的样子，感到抱歉。心中懊恼，明明小弟都向自己求救了，自己这个老大哥竟然姗姗来迟，这面子上可过不去。
等会不给那老外整几个大电炮，揍他个乌眼青，这道上他黎明也甭混了。
“你又是谁！”
卡特冷漠的注视着一身腱子肉的黎明，目光不善。
黎明嗷的一嗓子，“你管老子是谁？就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敢欺负我老弟？你听好了嗷，今天必须给你整明白。”
说完，还示意苏誉往后退，“老弟你往后稍稍，今天哥给你出气。”
卡特虽然听不是很懂对方满嘴的铁岭方言，但多少也感觉出对方语气的不善，本来就恼怒的情绪就像被火上浇油了一样，更加怒不可遏。
二话不说，握紧的拳头正面一拳轰过去，魔契的强化加上拳套的增幅，让卡特这一拳的力道刚猛十足，光是带来的气势就足以让普通人承受不住跪倒下来。
黎明却毫无惧色，璀璨的金色光芒再度自他身上亮起，金光构筑成一尊宏伟悠久的古钟形状，将黎明和苏誉都笼罩在其中。
一枚又一枚古老的文字从金色光芒中升起，就像被点亮的舞台灯光。衬托的黄金钟更加的神秘。
咚的一声，卡特猛力挥出的一拳重重的轰在璀璨的黄金之钟上，发出沉重的回响。那足以打穿多层钢板的一拳，却并没有在黄金之钟上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甚至黄金之钟本身还激荡出一阵强劲的反作用力，将卡特当场逼退！
苏誉望着笼罩自身的黄金钟，这就是黎明的魔契吗？看样子应该是限制系魔契。
限制系魔契的效果主要是对某一事项的禁止。根据禁止的内容又划分出许多子分类，包括结界加护、媒介阻隔、语言禁忌等等。
其中，沈清芷的绝界魔眼就属于限制系中的媒介阻隔分类。局长路曼的第一魔契不许动则属于其中的语言禁忌。
而黎明的明显属于限制系中的结界加护。
【魔契：金钟罩】
【分类：限制系.结界加护】
【品质：黑铁】
【效果：将魔力放出到体外并形成一定庇护范围的黄金钟，只能抵抗物理层面的攻击，精神方面的攻击无法有效抵抗。随着品质的进阶，庇护范围也会随之扩大。】
78、真正的
“当、当、当——”
刚猛无匹的拳头不断重击在黄金光幕之上，迸发出灿烂的金光。
卡特面色阴沉的连续出拳，就像铁锤不间断敲击在黄金之钟上一样，发出阵阵古寺里悠远宏大的敲钟声，钟声在树林中不断回响。
直到卡特筋疲力尽也没办法攻破黎明的金钟罩防御。
不过，黎明的状况也不太妙，他面色难看，魔力的剧烈消耗让他并不好受。就像经历了连续长跑一样。
结界加护分类的魔契属于对魔力高消耗的类别，庇护范围越大，庇护的人数越多，对魔力的消耗也越可怕。
结界加护魔契的最佳使用方式是多个魔法师配合着使用，或者通过仪式汲取地脉魔力来补充魔力消耗，单独使用的话，再强大的魔法师也支撑不了多久，魔力就会耗尽。
苏誉也没有闲着，全力配合黎明。虽然受加护者技能被卡特安装了修复系魔契的义眼所克制，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但是至少可以骚扰对方，让卡特没办法全力以赴。
再加上苏誉不时释放出幻雾所模拟出来的替身迷雾魔狼和贪欲乌鸦，不断进行攻击，让卡特疲于应对，魔力的消耗也同样在加剧。
虽然卡特经过了一系列人为的改造，战力变得更强了，但是魔法师的水平本身并没有提升得太强。
黎明维持金钟罩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卡特疲于应对之下，也没好到哪去。
苏誉在配合黎明的时机，还趁机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黎明见状，“不用打了，来这里前我已经让局长带人过来，再坚持一会。”
卡特闻言，面色更加阴沉。又是一次进攻失败后，从黄金的光幕里窜出一头凶恶的狼影，血盆大口向着他当头咬下。
轰的一声，卡特一拳击散了狼影，眼神阴沉的可怕。
战况的胶着让他急躁不已，内心中的暴戾冲动已经无法再抑制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瓶子里放着一粒鲜红的小药丸。苏誉和黎明立即认出了那粒药丸就是兽化药！
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糟糕。黎明急忙拔枪射向对方，希望能阻止他接下来的行动。
砰砰的子弹声响起，强力旋转的破魔子弹打在卡特身上，却被他释放出的浪涛般的气势所阻挡弹开。
同时，他打开瓶盖，服下那粒药丸。
在服用了兽化药后，身体再度膨胀，原本就高大魁梧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吓人。身高已经达到了普通房间地面到天花板的高度。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还出现了许多野兽的外形特征，锋利的爪子、恶魔的双角、奇怪狰狞的面部、和长满了倒刺鳞片的尾巴。
在保持身上的野兽特征的同时，他的身体还维持着人形，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
这种兽化者的变化是苏誉和黎明此前从未见过的，甚至他们从卡特的眼神中感受到的也不是过去的见过的兽化者常见的那种疯狂，恨不得毁灭一切的愤怒。
而是冷静和漠然！那种感觉和刚才与卡特战斗时的眼神一样。他并没有因为服用了兽化药就陷入失控，反而能很好的控制自己。
这就意味着他能过很好的控制兽化药所带来的超越人体极限的怪异力量。没有因为伴随而来的疯狂崩溃疯掉。
卡特深吸口气，感受着体内沸腾不休，源源不断，充盈于身体每一寸肌肉的澎湃力量。之后看向苏誉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蝼蚁。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卡特脚步一踏地面，仿佛雷鸣般的炸响响起，转瞬间，他便来到黎明近前。速度快如鬼魅！
黎明大惊失色，黄金之钟全力运转，一种莫名的危机感降临全身。
卡特抬手猛力的挥舞而下，锐利无比的铁爪切在黄金之钟上，爆发出阵阵刺目的花火，就像电锯切割金属一样。
黄金之钟仅仅维持了片刻，表面便浮现了大量的裂痕，卡特趁热打铁，抬出另一只手，一拳猛力的轰在黄金钟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黄金之钟便在黎明目瞪口呆中破碎，狂涛般的气势滚滚而来，像是风暴席卷此地。苏誉和黎明都应声倒退。
卡特继续乘胜追击，他欺身而入，锐利的爪子再一次探出，向着黎明狠狠的划去，仿佛数把宝剑斩向对手。
失去了黄金之钟庇护的黎明根本无力去抵挡那一击，血花喷起，他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快…快走……”
这是他倒下前对苏誉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誉望着倒下的黎明，别说逃跑了，身体在刚才的冲击中变得难以动弹。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卡特冷漠的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苏誉，随后抬起那染血的爪子，对准他的心脏准备刺下。
苏誉在心中苦笑，到此为止了吗？他心中并没有很强烈的感觉，即使死亡将要临头。
父亲为了抑制他体内的女巫诅咒，而对他施展了魔法层面的未知操作。虽然成功让他没有因为累积的负面能量而爆炸身亡。
但是却也因此导致他缺乏了人类的必要情感，虽然因为成功铭刻魔契的缘故这个副作用而有所减弱。但终归是没有彻底消除。
所以，即使死到临头了，苏誉也没有强烈的害怕和恐惧感，心中只是觉得“哦”，要死了？
不过，主人格的他对死亡无所谓，第二人格可不会容许他这样“自暴自弃”。
“老大，俺这就救你！！”
在无底之海中，苏二就像骑士一样赶来。
“你想干什么？”苏誉惊愕的问。
“救你啊，你要是领便当了，我不也要退场了？那种事我才不要！虽然还无法完全使用，但是不管了！拼了！老大你看好了，这就是我，纠缠之怨的真正能力，被无数的恶性力量赋予的恶性权能！”
苏誉直接打断他，“你说那些谁懂啊？快说我要干什么？”
“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苏二也没时间解释了，急忙道。
与此同时，卡特爪子对准苏誉的心脏迅疾的刺来！而苏誉和苏二也完成了身体主导权的切换。
在利爪将要刺中他的瞬间，少年抬起头，他双目变得黝黑深邃，像是被挖去了双眼，只剩下黑色眼洞的人偶。
那双黑色空洞的双目仿佛漩涡一般吸引着卡特，令他目不转睛，就连刺下的动作都忘了，灵魂仿佛都被吸入其中。
卡特心中感觉到了不妙，然而他却无法移开目光，身心都被那黑色的眼洞所牵引。他仿佛听到了哗啦啦的海浪声。
还从那黑洞般深邃的瞳孔中看见了一片浩瀚无垠的黑色汪洋，在那波涛汹涌的黑海之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停，发散着诡异惊悚的幽光。
这是什么？
卡特心中回响起一个呐喊，早已意识到不对劲的他拼了老命也想要从那可怕的目光中挣脱。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沉沦，仿佛异界的门户被打开了，他的不由自主的迈入其中，根本无力反抗。
“吼——”
少年那深邃的双目之中，竟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从无底的黑海之中冲出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
黑影咆哮的张开口，它的口腔连接着少年的双眸，像是构筑了一道连通异域的通道。
卡特瞪大着双眸，眼神彻底失去了神采。
79、螺旋
路曼控制着方向盘，狂踩油门，座下的小车速度飙到了最大，在深夜的街道里如同鬼魅般一冲而过。
好在现在是半夜，路况简单，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辆深夜运货的卡车经过。
就在这时，路曼的蓝牙耳机里传来林鸿的声音。
“局长，发生什么事了？”
开车跟在后面的林鸿一头雾水，他被叫来后就一直跟着路曼，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路曼解释道：“黎明他们出事了……”
十分钟前，正在审讯室等待着对张博的审问结果出来的她收到了黎明的救援信号。那是通过异管局开发的程序发送的特殊信号，当这个信号出现就意味着发送者遇到了危险。
路曼看着程序界面上的两个信号源，已经停顿非常久了。很显然他们很可能被困住了，暂时无法离开。
路曼知道那两个信号源都是谁，他们今晚应该是按照计划执行调查任务。调查地点是第一人民医院，不可能会出现迷路被困住这种情况。不如说被抓住，然后关在某个地方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也许还有其他情况，但是考虑到他们发出的请求支援的信号，很明显是遇到了危险。这种情况被关住的可能性最大。
“快点，快点…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坚持住啊！”
路曼着急的恨不得给座驾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出事地点。现在的她只好在内心中祈求他们没事。
……
……
“轰隆隆……”
列车在铁轨奔行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苏誉，他睁开眼，呆呆地望着车厢内摇晃的灯光，一脸惊讶。
这里是哪里？
当精神清醒之后，他集中注意力，摇头观察四周。黑漆漆的车窗外，地下隧道的景色一闪而逝。
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地铁里？我应该……苏誉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在医院的树林里，和一个叫卡特的人战斗。怎么会跑到地铁里？
他在内心中呼唤苏二，想问清楚他做了什么。然而不论苏誉怎么叫，都没有得到回应。偌大的地铁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也不知道地铁行驶了多久，过了多少站，车速渐缓，最终停在某个站台上。
苏誉从打开的车门后走出，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铁锈气味，那种腐败刺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捂着口鼻。
站台已经非常久远了，地面满是洗不干净的黑色脏污痕迹，角落里还散发着令人欲吐的恶臭。支撑柱已经破损，你甚至还能看到内部的钢筋暴露在空气中。
离开站台的地下通道两侧的墙壁表面瓷砖大量的剥落，广告板的金属架也已经锈蚀，电火花不断闪烁。
苏誉感觉自己正在上个世纪的老建筑里漫游，随处可见时光的痕迹。
当他走出站台的时候，荒芜死寂的街道映入眼帘，布满裂痕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碎石堆、停在街边不知道过了多久早已生锈的一辆辆汽车。
街边商店的玻璃橱窗几乎没有完好的，全都破碎，玻璃渣满地都是。苏誉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就像是一座经历了轰炸，被战火焚烧过的城市。
而这座城市他有着强烈的即视感，在游乐园的时候，苏二的恶性权能觉醒，让他潜入了那个小丑的内心世界。也见过类似这样充满死亡气息的城市。
——荒芜、死寂，毫无生命气息。
“很奇怪吗？对于将死之人来说，这样的心灵世界不是很正常吗？”
苏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苏誉惊讶的回头，看到了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路灯上。
老兄，你这出场方式怎么和某个金闪闪的家伙一样啊？
“将死之人？”苏誉想到了兽化药。
“吃了那种药，自然是不会活得太长久了。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内心却也被侵蚀的千疮百孔，就像这片心灵世界展现的那样。”
苏二从路灯上跳下来，走到苏誉身边，如果这里有第三者一定会感慨这世界上竟然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这就是你的能力？”
苏誉看着周围，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当被证实之后，他还是颇为惊讶。
“是也不是。实际上真正的权能还没有全部觉醒，我感觉到这只是一部分效果。”
苏二有些遗憾的回答，“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就是老大你的等级不高，没办法获得足够的技能点数，强化我的权能。”
苏誉皱眉道：“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全部解锁？”
“去完成魔契的品质进阶。我有种预感，当老大你能把魔契提升到最高的品质王冠之时，那个时候我全部的权能才会释放。”
“原来如此。”
与此同时，更新后的关于第二人格的信息也出现在苏誉心中。
【魔契：恶性人格·纠缠之怨】
【分类：意念系·人格分身】
【品质：青铜】
【效果：螺旋之瞳：源自恶性权能纠缠之怨的初始效果，只能对单个目标以及人类使用。能够潜入目标的心灵世界。潜入完成后，现实世界的目标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人格技能：贪欲之眼、幻雾之影、受加护者、冻结之焰……】
后面还有一串乱七八糟的通识、知识类技能。比如汽车驾驶、自行车修理、母猪的产后护理、相声演员等等。
话说这些技能有没有用的？苏誉想到自己居然连小学数学都算错了，果然这些技能只是摆设，实际上根本没卵用对吧？
冻结之焰？这是什么时候获得的技能？苏誉很吃惊。
“就在刚才。”苏二回答。
苏誉想起了那头苍蓝之兽，估计这个技能应该是来自它。话虽如此，他还是吐槽道：
“喂喂，这样不会太随意了吗？小心投诉啊！”
“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怎么样都好，反正没人会想看这些，不如说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吧。”
“我那么卖力的战斗，差点就嗝屁了，你竟然敢说无聊？”
“努力有用要天才干什么？哥哥们也很努力，顶着四十度高烧还要上台表演呢。还不是要演技没演技，唱跳都垃。”
就在这时，街边居民楼的房门打开了。
一个年迈的外国老妇提着垃圾走了出来，在看到苏誉之后，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她微笑道：“嗨，是你啊，你是来看望卡特的吗？他暂时出去了，快进来等吧。”
80、卡特
“快进来吧。”
老妇不由分说，将苏誉请到了公寓里。
并不算宽敞的房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连落脚都有些困难。
“我正在烤吐司，马上就好。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老妇从厨房里走出，然后将一杯热可可递给他，苏誉不好意思的接过。此时，他正站仔细端详着摆在桌子上的相册。
那些照片都是老妇和孩子的合影，那个孩子长了一张酷似卡特的脸。他眼神凶悍，看起来从小就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感谢你愿意和卡特来往，虽然他脾气不太好，但实际上他是个好孩子。”
老妇面带慈祥的说，苏誉不置可否，反问她：“他是你孙子？”
老妇微微摇头，否认道：
“不，他父母已经死了，因为帮派火拼，我只是收养了他。”
苏誉看着照片上孩子的面孔，沉默下来，老人家是个好人，收养了小时候的卡特。只可惜他和卡特并不像她想象那样是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死敌。
“希望你能多和他来往，让他不要再和那些帮派的人混了，我不希望他将来获得和父母一样的结局。”
老妇双手有些颤抖，话语真切甚至带着恳求。
苏誉见她满脸恳求的样子，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不想骗她。
“你又怎么肯定我和他是好朋友？也许我……”
话到一半，最终苏誉还是没有说出真相，欲言又止。
“你到客厅里坐会吧，那里可以看电视，卡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苏誉顺从的来到客厅里坐下，老妇打开电视，电视正在播放的是一档十几年前的老节目。主持人正在和观众亲切的互动，现场有说有笑，非常的热闹。
苏誉无聊的望着，然而，不一会儿电视频道开始自动切换，各种画面不断闪现。
他眼神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电视里各种画面闪烁，和老妇争吵的男孩，与一群人厮打的少年，在街头巷尾追逐的孩子，拿着武器在阴暗的空间里展开射击训练的一群人。
爆炸、火灾、雷雨、惨叫声，倒在血泊里的人……
苏誉默默的看着那一切，电视画面虽然不断跳跃切换，然而，有一个人却始终存在。
从小到大，从矮小瘦弱，到高大强壮。
那个人正是卡特。
电视播放的是他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被收养、加入当地黑帮、参与恐怖训练、制造各种犯罪事件。
电视画面最后停在一张墨利加邦联国的通缉单上。
苏誉沉默下来，电视回放的人生经历都是关于卡特这个人，一生中重要的事件。或者说是卡特铭记在心的事件。
电视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栋熟悉的建筑，位于郊区，建于丛林之中，坡道之上，融合了西式风格的古典洋房。
那是苏誉的家！
他神色一震，电视播放的是当初卡特从洋房逃走后发生的事。他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画面。
画面再次出现卡特的身影，只见，他从洋房中逃走后，朝着某个方向一路狂奔。
苏誉心中疑惑，是打算逃往平时藏身的据点？如果是，据点里是否有他的同伴？
他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所幸耐着性子往下看，此时电视画面再次出现连续的闪烁跳跃，最后停在一间工厂厂房内部。
卡特在里面行走自如，显然他对附近非常的熟悉。苏誉猜测那间厂房应该就是他的藏身据点。
苏誉试图从电视画面中找到厂房内部有没有什么能让他记住，并且印象深刻的特征。说不定回到现实后能用上。
不过，电视画面很昏暗，苏誉略显失望的没有找到。
就在这时，电视里传来战斗的声音以及卡特的怪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卡特被人袭击了？
苏誉看着模糊的画面，希望能看到是谁攻击了卡特，然而电视画面显示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里是卡特的心灵世界，除非是他意识或者记忆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会出现那么模糊不清的情况。
答案很可能是就连当事人卡特，也没有看清是谁攻击了他。他是被偷袭的，慌忙应战，然后从厂房里逃了出去。
苏誉看着电视里卡特软绵绵的双手，和瞎了的一只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再次见到卡特时对方会是那副模样。
因为，这哥们非常倒霉的在自己藏身的地方遇到了鸠占鹊巢的人，还出手把他这个主人赶走了。
苏誉心中忍不住幸灾乐祸。
从厂房逃走后的卡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头没脑的乱跑，最终像个流浪汉一样倒在街边。
过了一阵，在他似乎要断气了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迈巴赫停在了他手边。
在树林里曾经见过的矮小女子从打开的车门后走出，她低头俯视着卡特，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捡起树枝不停的戳着卡特，试探着他的鼻息。
卡特用尽力气，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带着F字母的脏话，换来的是女子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他脸上。
最后电视画面在这里变暗。
接下来又是各种走马观花似的镜头，熟悉的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台，以及苏誉曾经见过的地下楼层。
他想起自己当初踏入医院大楼时的感觉，果然，他当时并没有搞错。实际上卡特一直就藏身在负一楼的某个房间里。
如果不是今晚的调查任务，他们还未必能撞上。
就在苏誉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的时候，公寓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满脸桀骜不驯、眼神阴翳的男孩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苏誉。
“是你！！”
苏誉在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心中也很震惊，他没想到对方在心灵世界中代表自我的形象居然是一个小孩。
男孩正是卡特，只不过是还没成年时的他。
“你竟然跑到了我的家里！”
卡特从腰里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苏誉。
“给我滚出去，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卡特一边说着恶狠狠地威胁话，眼神又不断看向厨房和其他地方，显然是想确认老妇是不是还活着。
老妇听到了客厅的动静，端着烤吐司出来的她被卡特手中的枪吓到了，热腾腾的烤吐司直接掉在地上。
“你给我滚出去！快离开这里，老太婆！”
卡特语气不善，驱赶着老妇，想逼她离开。老妇目光来回的看着两人，张嘴欲言。卡特不耐烦的扣动了扳机，朝着天花板“邦邦”开了两枪。
老妇吓得直接摔倒在地，卡特冷漠的咆哮。
“快滚！”
老妇最后瑟瑟发抖的躲到厨房里。
把老妇赶走后，卡特眼神狠厉的瞪着苏誉，他的周身散发出浓郁的简直化不开的怨气和杀意。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但是我要杀了你！”
苏誉想起卡特从洋房逃走后遭遇的事，难怪这家伙那么恨自己。
可惜恶人从来不会从自身找问题，如果他不是惦记着自己家，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卡特举起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正准备扣动扳机。
“你想对我老大干什么？”
苏二冷漠的声音响起，卡特震惊的转身，湛蓝的火焰迎着他当头落下。
随后是回荡在公寓之中的凄惨叫声。
81、意识之战
惨叫声在公寓之中回荡。
湛蓝的光焰落在卡特的身上，刺骨的寒意犹如狂风袭来，瞬间便将他的身体冻结。像是被封在琥珀之中的化石。
那是冻结之焰，第二人格最新掌握的人格技能。
苏二实际上一直都在周围，只不过苏誉让他不要现身，目的就是为了提防刚才的意外状况。
苏二的及时出现，化解了苏誉的这一次危机。
不过，冻结并没有持续太久。
卡特身上挥之不去的怨恨气息化作一根又一根尖锐的尖刺，从内而外，刺穿了冰封。
阵阵类似于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
寒芒碎裂开来，化作满地的能量碎片，飞向四方。
“吼——”
卡特仰天怒吼，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怒视苏誉，浓郁的化不开的恨意彻底爆发，像是外衣一样披在他的身上，经过不断的蠕动之后，化作一尊狰狞邪异的修长人形，仿佛幽冥鬼影显现！
笼罩着卡特的鬼影是他本人对苏誉恨意的具现，与他的意识融合到了一起，对苏誉产生了强大的压迫力。
在阵阵怒号的阴风中，向着苏誉凶狠的扑来！
苏誉无所畏惧，他斗志昂扬，释放出滚滚迷雾，乌鸦一样的双翼从后背探出，四肢化作狼爪，如同离弦之箭那样，射向目标。
完全就是硬碰硬的迎战方式！
一声巨响，从碰撞处荡漾出一片激流般的气势！
四周的地板和家具都应声破碎，化作漫天的碎屑残渣飞向四面八方。
苏誉和卡特同时倒退，他们的身体都传出一阵骨骼破碎的声音，就像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相撞，本该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然而，二者很快就又冲击到一起，完全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气势、规模更加浩大。
巨响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倒退，而是纠缠到一起，拳拳到肉，展开了肉搏。
彼此出手可谓毫无保留，招招都是向着对方的致命部位击打而去。
几个回合之后场面也变得愈发激烈血腥起来。现场鲜血四溅，甚至断手、断脚乱飞。
只见，苏誉用狼爪掏出了对方的心脏，然而卡特仍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口咬断他的手。
甚至苏誉把卡特的头都给打掉了，无头的身躯仍然无所畏惧的扑上前来！
“老大，只有消灭掉那家伙意识中对你的恨意，这场战斗才能结束！”苏二及时提醒。
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
而是心灵的战斗，意识之间的较量！
在心灵世界中可以无视物理、自然规律和一切生命现象。
因此身体报废了也好，手脚断了也罢，都会很快痊愈。因为显现出来的身体不过是双方意识的具现。本来就不是生命体，自然再怎么受伤，哪怕是现实世界的致命伤也没事。
在这里，只有一方屈服，意识被消灭，战斗才会结束。
这是意志坚定者才能获得胜利的舞台！
战斗仍在继续，卡特越战越勇，他身上熊熊燃烧的恨意变得愈发的强烈，发出猖狂得意的笑声。
苏誉面无表情，他盯着卡特身上滚滚升腾的怨恨气息，思考着怎么才能根除掉附在他身上的恨意。
随即，他想到了办法。
几个回合之后，苏誉抓住破绽，一拳将卡特击飞！
紧接着，后背的鸦翼用力一振，苏誉急速上前，拽住覆盖在卡特身上的怨气恶影，用力一拉，当场将其从卡特身上拉出！
然后，在恶影的不断挣扎和疯狂咒骂声中，苏誉像吸血鬼一样张口将其咬住。
苏誉相信女巫的诅咒不仅影响自己的身体，连意识层面都能影响到。凭借诅咒吸收负能量的特性，将卡特对自己的恨意全部纳入诅咒之中。
至此，这场意识的较量落下帷幕。
卡特跪倒在地，仇恨的意识被清除，他对苏誉也没有了杀意。甚至还带着悔恨。
“对不起，我错了。”
他用非常后悔的声音说。
苏誉愣在原地，这是他意想不到的展开。
实际上他从未想过与卡特和解，两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结果对方现在求饶，反而把他整不会了。
苏誉想到树林里出现的那个身材矮小的女子，思考后答道：
“想赎罪的话，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告诉我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卡特抬起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她芮博士。”
“关于她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卡特摇摇头，“实在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因为手术改造完成后，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只知道她是负责一家制药公司实验室的领导。”
苏誉闻言，眉头紧皱，这家伙是一问三不知啊。
虽然这并不奇怪，毕竟从那些回放的人生经历来看，卡特其实更像是兽化药组织的实验品。
所以对于那个组织的事不知情也并不奇怪。当然，对于这个结果苏誉还是很失望。
算了，线索虽然少了点，但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将卡特的话和之前的线索结合分析，芮博士明显是鸿达制药的实验室的研究人员。至于这个研究到底和兽化药有没有关系，就只能等待今后的调查了。
苏誉盯着卡特，虽然根除了他对自己的仇恨，但是对于这样的恐怖分子而言，即使没有仇恨这样的额外动力，杀几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做好后续的防范措施。
想到这里，苏誉对卡特直接使用了受加护者技能。
虽然在外界受限于对方义眼铭刻的修复系魔契免疫了精神异常状态，但是现在苏誉是直接在心灵层面对他施加技能。
你的修复系魔契总不能对心灵世界的意识也起作用吧？苏誉心想。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修复系魔契毕竟不是卡特本人的魔契，只是铭刻在义眼，类似于炼金道具一样的装置。
构建起来的免疫异常屏障只能避免外在层面的入侵，没办法深入内在进行加护。如果卡特铭刻了修复系魔契，那么结果又是另一回事了。
中了受加护者技能的卡特，很快就露出那种看到偶像神明才会出现的狂热的信徒般的神态。
心满意足的苏誉开始下令。
“那么，不得与我为敌！”
在受加护者技能的生效时间内，卡特就很难会产生与苏誉战斗、厮杀的念头和动力。
“是！”
他眼神狂热且恭敬的回答。
82、绿鬼
树林中。
芮博士紧皱眉头，看着远处像是雕塑一样动也不动的两人。
心中纳闷，这鬼佬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手？再拖下去异管局的救援就要来了！
直到她看到卡特那空洞无主的眼神，明显是遭遇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比如诅咒或者精神攻击此类的魔法。
芮博士冷漠的看向坐在树根下同样眼神空洞的少年，她承认自己之前确实低估了这个少年。
原本以为会是简简单单就能搞定的事，没想到居然拖了那么久。
“既然这样……”
她决定不再袖手旁观，而是主动出击。
有些懊恼出门时候没有带手枪这类的射击武器，否则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虽然她也是一名魔法师，但更偏向于理论研究层面，拥有的战斗手段不多。当然，杀人的手段终归是有的。
尤其是面对一个暂时无法行动，没办法还手的人。
芮博士举起右手，然后用左手指轻敲了一下右手中指上戴着的一枚古朴邪恶的骷髅戒指。
片刻之后，骷髅头眼眶内瞬间冒出绿油油的光芒，就像点燃的烛火。
碧绿火光一点点从骷髅眼眶之中飞出，像是萤火虫那样，飘到她手背周围。
并以她手指的骷髅戒指为中心，旋转汇聚，最后凝结成一颗脸盆大小的碧绿骷髅鬼火。
这是她花重金从南洋魔法师手里买来的炼金道具，戒指名为绿鬼。和之前的盒子里的怪物，那只苍蓝之兽一起都是她平日里防身的重要炼金道具。
绿鬼戒指主要通过释放寄身于戒指内的戒灵攻击目标，这种戒灵是由在古时被称为巫师的南洋魔法师们，通过秘传的特殊仪式以幼童的灵魂炼制而成。
无法长大成人的幼童灵魂，对于鲜活的血肉充满了极度渴望。一旦释放出去，就会疯狂攻击活着的生命。
被戒灵攻击的人血肉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彻底吸干，然后身体如枯萎的花朵那样死去。非常的歹毒、阴狠。如果采用偷袭的方式，那就更加防不胜防了。
南洋的魔法师们尤其擅长制造这种诡异惊悚的炼金道具。
对于正常人来说，或许会觉得这种炼金道具不论是制造方式，还是造成的结果都过于残忍，但芮博士本人正好是看中了这点而不惜重金购买。
对于她来说，敌人惨死的模样可以让她由内而外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去吧。”她朝着环绕在手边的骷髅鬼火轻声念叨。
绿油油的骷髅鬼火轻飘飘的飞向坐在树根上一动不动的少年，明明是一团火焰，竟然有阴森的尖笑声传来，蕴含着无尽的疯狂。
就在阴森的骷髅鬼火即将点燃少年之际。
原本空洞的眼神却在瞬间恢复神采，他冷冷的转身，抬手挥出一片湛蓝的光焰。
光焰呈扇形扩散开来，在接触到骷髅鬼火之后瞬间释放出一片森冷的寒意。骷髅鬼火被这股寒意侵蚀，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孩童哭泣声。
它退回到芮博士身边，原本绿油油的火焰状能量体表面沾染上了细碎的蓝光，体积都缩小了一圈。
“没用的东西。”
芮博士懊恼的骂道，心中却也震惊不已。
因为刚才对方使用的招数和她被杀死的宠物能力完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
还有那个鬼佬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再次瞪着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卡特。
难道是被控制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调查员是意念系的魔法师吗？芮博士的脑海中涌出各种疑惑想法。
对面的苏誉也在观察着她，没有贸然行动。虽然他此刻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深浅，但实际上内心却是后怕不已。
要是晚点从卡特的心灵世界中走出来，只怕他刚才已经被那团奇怪的骷髅鬼火击中，死了也说不定。
“看来苏二的权能不能随便使用，至少也要确保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下才用。”
苏誉在心中嘀咕，否则如果下次再出现刚才那样的状况，他实在不敢说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就在这时，卡特也睁开眼，从心灵世界中醒来。
他眼神迷茫的望着面前的少年，心里空落落的，有种缺失了什么的感觉。
芮博士见清醒过来的卡特一脸迷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卡特迷茫的看向芮博士，眼神中写满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疑惑表情。那副看着苏誉的样子就像是在看路人。
“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芮博士眉头紧皱，质问苏誉。卡特的状态实在过于异常，让她没法不去问。
苏誉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做了什么。
芮博士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苏誉在心灵层面作业，将卡特对自己的仇恨意识从他的心灵世界中根除掉了，所以卡特现在看着苏誉的眼神都是茫然的，自然也提不起劲去对付一个“陌生人”。
更别说苏誉通过受加护者对他的心灵下达的命令，他根本生不起与苏誉战斗的想法。哪怕芮博士暴跳如雷，也没办法。
“一个两个全都是废物！”
芮博士心中咒骂，既然卡特陷入异常，已经无法再倚靠，那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
她在脑子里思考着该怎么做才能杀掉苏誉。一只漆黑的鸽子落在了她的肩头，用鲜红的轻喙啄了她的脸庞一下。
芮博士眉头微皱，这只信鸽是她散养在医院里的使魔，目的就是监控医院的动静。当它出现的时刻，就说明有紧急状况。
切，路曼已经带人赶到了吗？她想到了这种可能。
眼中满是不甘，光是一个苏誉她还有信心凭借身上几件炼金道具干掉。但是她没把握在路曼赶到这里前，杀掉苏誉再全身而退。
如果就这么离开，那么事情败露的结果几乎可以遇见。
各种杂念和选择在芮博士脑海中纠结不断，让她难以立即下决断。
最后她把心一横，罢了，反正也快到收尾阶段，就算败露了异管局想阻止也晚了。
芮博士想到计划，在原本的设想中，过几天本来就是最后的收尾阶段。即使现在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也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她最后看了苏誉一眼，然后果断的撤退。卡特也跟着她一起离开。很快，二人便消失在树林中。
苏誉没有追上去，他实在没法放下躺在地面奄奄一息的黎明不管。
他拿出手机，拨打路曼的号码。
没过多久，路曼的手机铃声从树林深处由远及近，断断续续的响起。
把这一路的红灯都闯了一遍，凭借定位程序找到他们的路曼和林鸿终于出现。
83、收获
“接下来看一则早间新闻，警方昨夜突击搜查了鸿达制药，对工厂、办公楼展开排查，并于今早对公司管理层部分人员展开问询。具体搜查原因，警方并未向记者透露。受此次事件的影响，鸿达制药的股价出现了……”
病房内，苏誉听着手机播放的新闻，手中正削着苹果。
黎明靠在垫高的洁白枕头上，盯着新闻视频若有所思。
“昨天我倒下后都发生了什么？”
黎明不由得问旁边的少年，他挺好奇苏誉一个人是怎么对付那个独眼男的。
苏誉没有说出真相，只是简单的解释几句，表明自己只是运气好，撑到了路曼赶来。
黎明自然是不怎么相信，路曼开车的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不可能那么快赶到。不过，既然苏誉不打算说，想必是有自己的顾虑，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多问。
“昨晚还发生了什么？”黎明接着问。
苏誉回想起路曼赶到树林后的事，先是让林鸿开车把受伤的黎明转移到这间平时和异管局有合作关系的私人医院。接着带着警局的人，连夜搜查第一人民医院，医院领导层吓得纷纷从睡梦中起来，赶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甚至市里的高层都惊动了。毕竟，住院部有不少正在休养检查的老领导，他们被吵醒后，又打电话给自己当初的部下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总之，昨天后半夜，整个医院乱作一团，各种鸡飞狗跳。直到天亮的时候路曼才带人离开。
黎明听完苏誉的话，好奇的问，“动静闹的那么大，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苏誉答道：“收获还是有的，我们在医院内部发现了几间专属于鸿达制药的工作室，包括手术室以及研究办公室。那个名叫卡特的外国人应该就是那里进行的改造手术。这些地方都已经查封，现在应该在排查有没有和兽化药有关的线索。”
黎明听完后，认真的提议。
“看来第一人民医院高层也有问题，他们很可能和鸿达制药有什么勾结，建议局长认真调查一番。”
“医院方面给出的解释是，那些工作室本来就是过去鸿达医院的，两家医院虽然合并了，但是那些原本就属于过去鸿达医院的研究室都独立保留，彼此并不干涉。”
黎明更加好奇，“鸿达医院？”
“是的，过去的一间小型私人医院。对外宣称是与第一人民医院合并，其实是因为经营不善，卖给了第一人民医院。只是保留了部分独立研究室，用于药物的研发。赵鸿达本人好像就是借着合并得来的资金，才有了今天的事业。”
这些事也是昨晚苏誉从医院方面了解到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是这只是医院单方面的推辞，那就有待他们后续的调查确认了。
“目前我们已经确认了鸿达制药内部有人正是那个兽化药组织的研究人员，甚至极有可能是开发者！组织的人都称呼她为芮博士。”
黎明恍然大悟，“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对鸿达制药高层进行询问。昨晚对工厂的检查有什么发现吗？”
苏誉继续道：“前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需要确认鸿达制药是整个企业都参与到了兽化药的制造？又或者这只是部分研究人员的所为。还有就是公司高层是否知情。”
“这种事知情也不会说的。”黎明感慨道。
“如果鸿达的高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法装不知道。”
苏誉淡淡道，然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黎明，后者看着手中整整缩小了一圈的苹果，又看向垃圾桶里带着厚厚果肉的苹果皮。心疼道：
“皮削的不错，下次不要再削了。”
他三两口就把苹果吃完，好奇苏誉是怎么遭遇昨晚出现在树林里那两人的，于是问他，“对了，你进入医院大楼后都发生了什么？”
苏誉倒也没有隐瞒，这段经历昨晚他已经和路曼说了。在这里又复述一遍。
黎明听完后，颇为惊奇，捏着下巴分析。
“这么说来，那个董事长也有问题。昨天局长赶到后，你们没在医院里对他进行审问？”
苏誉回答：“他失踪了，病房里也没有人。和那个被称为芮博士的人一起失踪了。不过，警方已经派人去找了。在离开静海的重点交通要道都安排了人员把守。虽然我认为他们不会离开静海。”
黎明遗憾的抱着头，看起来事情在各方面都有了进展，然而却始终没有大的突破。
“董事长失踪了，那现在鸿达制药岂不是没有人管事？”
“他儿子还在，现在应该在警局里接受调查吧。毕竟在赵鸿达生病后，鸿达制药的事本来就是交给他儿子处理。”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些关于鸿达制药的事后，黎明打了个哈欠，挥挥手示意苏誉可以离开了。
“局里现在人手比较紧张，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去路曼那里吧。我要睡了。”
……
苏誉走出病房，穿过洒满阳光的温热走廊，他抬起头，外界的气温已经超过三十度了。
走出大门，路曼正好驱车赶到，她从打开的车门后走出，顶着油腻的头发和黑眼圈向着苏誉走来。
“黎明没事吧？”
“医生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现在已经睡下了。”
路曼本来还想看望一下自己的下属，听到苏誉说已经睡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局长，事情有进展吗？”苏誉关心的问。
路曼神色难看的摇头，“你说的那个芮博士还有赵鸿达都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鸿达制药内部负责新药开发的五名研究员，共计7人！我们有理由怀疑这7人就是兽化药幕后的开发团队，至少也是骨干！”
苏誉想起那个青年，眉头微皱。
“其他人呢？他儿子没问题吗？”
路曼想了想，“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对于我们的调查也非常配合。不过，我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老爸的所作所为不知情。”
“局长，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他们流通了多少兽化药到市面上，如果兽化药真的规模化生产了，并且流通出去……”
想到这种可能性，苏誉心里一阵焦急。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整个静海都得上演一出真人版行尸走肉。
84、监狱
“放心吧，这种可能性我已经想到了。也吩咐人将各药店和医院凡是从鸿达制药进的药都收缴回去，唉，这可是个大工程，人手完全不够用。”
说完后，路曼一阵唉声叹气，今天她可以说忙的一阵焦头烂额。
“接下来你做好加班加点的准备吧。学校方面已经帮你请好假了。”路曼一脸淡定的表示。
靠！
苏誉还想拿学生身份摸鱼来着，好家伙，直接预判了他的行动。
路曼见他沉默，还以为苏誉心里有想法，安慰道：
“别那么抗拒，事情结束后，我会向总部申请给你提示评级的。你现在只是最普通的三级调查员。你最近表现那么优秀，兽化药事件能有进展，你的功劳占了大半。最起码也能升到二级，甚至最高的一级也不是不可能，再往上就是巡视员。想想你加入异管局才多久？”
“升职的话，都有什么好处？”
“最基本的钱这方面肯定是提高了，配套的魔法资源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还拥有了一些权利。比如调动当地的政府部门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以为我是靠着什么才能让警局的人配合我的？”
路曼看着他的双眼，“在日常世界里，权利可比魔法有用多了。”
苏誉闻言心中一动，“我希望政府配合我找人需要多大的权利？”
路曼被他这有些天真的话弄的忍不住笑，“不需要多大的权利，报警即可。你要找谁？我可以给你招呼一声。”
苏誉平静的回答：“我的父亲，他是一名魔法师，已经失踪很久了。”
这也是当初苏誉愿意加入异管局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希望能借助异管局的力量直接或间接找到老爸。
路曼沉默下来，虽然她知道苏誉母亲已逝，父亲不在身边，但是具体的家庭情况没怎么了解。
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电话打了进来。路曼拿出手机接听。
“喂，是我，怎么了？”
在短暂的手机交流中，苏誉发现路曼的神色愈发难看。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苏誉疑惑的看着她，好奇的问：“怎么了？”
“他死了。”
路曼没头没脑的回答，让苏誉感到更加疑惑。
“谁死了？”
“张博，那个混入你们学校伪装成老师的人。”
“什么！！”
苏誉面露吃惊之色，没想到他竟然死了。
路曼紧皱眉头，继续道，“今天早上，魔法法庭那边传来的消息，他死在了牢房里。”
张博被捉后，就一直关押在由JH市魔法法庭看管的专门关押异常事件以及魔法师犯罪事件有关的特殊监狱里。
而就在刚才，魔法法庭方面通报了他死亡的消息。
苏誉对此感到疑惑，按理说以魔法法庭的实力就算是路曼本人也很难无声无息的潜入其中杀掉张博。
但是那个人轻松的办到了，不仅突破了法庭的结界，还避开了一路上的监控，成功潜入牢房，顺利杀死了张博。
这种事不是一般的魔法师能办到的，他要熟悉魔法法庭。
“不会有内鬼吧？”
苏誉心想，这种猜测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估计魔法法庭内部，现在正在自查也说不定。
虽然张博的线索没了，但是好在幕后的组织已经露出尾巴，接下来就是对他们进行追击调查。
“我要去法庭一趟，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路曼问他，苏誉想了想，点头决定一起前去。
……
……
半个小时后，路曼驱车赶到了静海监狱。
穿过大门，就有等候已久的人朝着他们匆匆走来。
那是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子，穿着常见的办公室职员套装，样貌平平。
在看到从车门后走出的路曼后，快步上前。
“路局，你来了。”
路曼没有客套寒暄，而是直奔主题，“带我到现场去看看吧。”
女子好奇的看着苏誉，惊讶于他的年轻，看着就像个高中生，忍不住问：“这位是？”
路曼淡定的解释：“不用担心，我们新来的调查员。苏誉，这位姐姐名叫李文，平时在法院工作，同时也是魔法法庭的一员。”
“你好。”
苏誉上前打招呼，李文对于也客气的回应。既然路曼做担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她领着两人朝监狱内部走去。
进入监狱大楼内，他们进入电梯往下。
“整个静海监狱大致分为上下两层结构，上层主要是关押日常世界的犯罪者，下层收容的则是魔法世界的犯罪者。”
电梯内，路曼主动为苏誉介绍这里的结构。
苏誉担忧的问，“下层的魔法犯罪者会不会逃出来？”
法庭的专业性被质疑让李文颇为不满，板着脸道：
“这点你就放心吧，我们在下层布下了层层预防措施，更别说在地面布下的特殊仪式，通过不断的汲取下层魔法犯罪者的魔力，让他们始终处于虚弱状态。总的来说，想从这里逃走，如果没有外来者的帮助，简直是异想天开。”
路曼淡淡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明显监狱还是有漏洞的，虽然能够很好的防止魔法犯罪者越狱，但是对于提防外来者的潜入似乎不够到位。”
李文一时哑口无言，面对路曼的质疑，她就没有刚才回答苏誉时的底气了。
毕竟这里刚刚发生一起，潜入者杀掉重要证人的恶性事件。
路曼不打算为难李文，反问道：“宋法官在不在？”
李文点点头，“他现在就在案发现场。”
“恕我直言，这件事只可能是内鬼所为。只有对监狱下层十分熟悉的人才能在不触发任何防御术式的情况下，潜入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张博。我认为最起码也是前职员。”
路曼继续直言不讳。
李文轻叹一声，“这个设想我们法庭内部讨论后也是这么认为的，宋法官已经派遣其他人去调查从法庭离开的人员最近的行踪，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电梯门开，李文带头走出。
苏誉行走在阴暗的地下空间里，感受着耳边若有若无的轻语低吟声，眉头直皱。
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吹来，空气中隐约回响着无数人的说话，嬉笑，咒骂，哭泣声。
种种声音回荡交错，令人产生一种仿佛游走在疯狂和清醒的边缘。
路曼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轻松，这里面除了魔法犯罪者，还收容着一些罕见的异常存在。”
苏誉好奇道：“异常存在？是异种吗？”
路曼解释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暂时无法归纳的存在。比如你曾经见过的裂口女，制造灵异现象的幽灵、鬼魂等等。”
苏誉闻言心中非常惊讶，这些都能被关押？
“为什么不直接驱魔清除掉？”
李文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为了研究价值，不论是作为稀有的炼金道具材料，又或者小白鼠那样的实验体，这些异常存在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路曼补充道：“没有这样的实验体，技术部那群人也开发不出能够针对幽灵鬼魂这些灵体的炼金武器。”
“到了。”
李文带着他们来到一间铁门紧闭的牢房前，这里就是曾经关押过张博的牢房。
85、怪声
推开牢房的门，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听到开门动静的老人转过头，推了推眼镜，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工作。
路曼也没有出声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老人身边，看着现场的血迹。
苏誉和李文都跟在身后。
牢房内只有一张简易的床和马桶以及洗脸台，洁白的被单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苏誉盯着那床整齐的被褥，隐约勾勒出人躺在上面的痕迹。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张博结束审讯后回到牢房躺下闭目养神，然后就被潜入者袭击，而且是一击致命的画面。
连挣扎也没有，所有床铺才会那么整齐，一点反抗的挣扎痕迹都没留下。
路曼在这间狭窄的牢房内来回踱步，仔细观察之后，询问老人。
“老师，有什么发现吗？”
老人微微摇头，“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对方的手法很干净，连魂显之液也考虑到了，提前驱散了死者的残魂，现在唯有寄希望于解剖能看出点什么。”
“解剖？”苏誉颇为好奇。
老人默默看了苏誉一眼，然后回答。
“没错，就和不同的凶器留下的伤口不同一样，不同类型的魔法在死者身上留下的痕迹也不同。根据这点，我们至少可以确认凶手的实力和魔契类型，从而缩小排查范围。”
苏誉闻言，恍然大悟，心中感慨长见识了。
“知道魂显之液，了解监狱下层的结构，最重要的是还能准确找到张博的关押牢房。”
路曼眉头越来越紧，“老师，恕我直言，法庭内部有问题。”
一旁的李文听到后，神色不悦，这明显是在问责他们魔法法庭。
对于自己学生的据理力争的行为，老人并不生气，回答说。
“我第一时间已经让人去检查昨晚法庭内部人员的不在场证明，除了留在下层执勤的人，法庭内部的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当然，证据是否为真暂时还不清楚。但是现阶段，法庭内没有明显的可疑人员。”
听完老人的解释，路曼不甘心的追问，“会不会是曾经在法庭内任职，但是现在已经离职的人干的？他们熟悉也了解法庭内的结构，也应该被当做嫌疑人进行调查。”
老人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神古怪。
路曼一头雾水，疑惑的问：“怎么了老师？我分析的不对吗？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老人点头回答：“如果你愿意调查你自己，那我也没话可说，倒也乐意配合你。”
“我？”
路曼一脸懵逼。
老人轻叹一声，“因为从法庭离职的那些人，还在这座城市而且活着的就只剩下你了。”
路曼听完，先是一愣，接着沉默。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温柔甜美的面孔。
“那个孩子是叫小雨吧？和你同样的年纪，你俩一起从这里离开，转入异管局，已经三年了吧。”
老人的话让路曼的思绪飞到了过去，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
在确认现场没什么线索之后，一行人走出牢房。
“老师，你最近身体还好吗？”路曼关心的问。
老人摇摇头，神色间满是失望和自责。
“老咯，身体不行了，眼睛也不好使了。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人杀了。”
路曼安慰他道：“这件事不怪老师你，是潜入者过于胆大包天了。法庭成立这么久，不仅公然潜入，还杀死囚犯的事件只怕也没有多少起吧。”
路曼的安慰反而让老人更加郁闷了，这种“千载难逢”的事偏偏落到你的任期内，换谁都不好受。
另一边，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旁听的苏誉瞅准时机，偷偷问身边的李文，小声道：“他是谁？”
李文快速简短的答道：“刚才提到的宋法官，魔法法庭的管理者，同时也是你们局长学习魔法时的老师。”
听到他们说话声的宋法官看向他们，目光尤其在苏誉身上停留，然后转向身边的学生。
“他就是你最近新招的那位表现优秀的新晋调查员？”
路曼点点头，算作回应。
宋法官用充满欣赏的目光看着苏誉。
“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连魔契都没有完成铭刻吧？英雄出少年，后浪推前浪啊，也许我该退休了。”
路曼闻言一阵尴尬，回想起自己在苏誉这个年纪时的表现，别说当调查员立功了，连魔契都没有完成铭刻，完全就是一条咸鱼。
宋法官笑道：“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见过太多前期惊才绝艳的天才，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最后泯然众人矣。”
他面向自己的学生，眼睛里满是期盼，“小路，我始终坚信你是大器晚成之人。只是异管局的事务让你花费了太多的心思和时间，切记不要忘了自己的魔法修炼，否则那就得不偿失了。”
路曼无所谓的回答：
“老师你应该知道我对魔法之道没什么兴趣，成为强大的魔法师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哪怕是当初愿意成为魔法师，也只是处于好奇。”
宋法官毫不掩饰自己的惋惜，但是既然自己的学生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怎么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少抽点烟，你身上的烟味隔了老远我都能闻到。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肺癌就会找上你。”
路曼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答道。
“我听说魔法协会有人开发出了一种魔法，能够把肺部因吸烟而累积的焦油都给抽出来，相当于洗肺，而且洗的异常干净，和普通没有抽烟的人没两样。我正打算年假的时候去一趟洗洗肺，顺便度假。”
“……”
宋法官欲言又止，他本意是希望路曼爱惜自己，没想到对方一套一套的，无奈的笑道：
“读书时你就叛逆的很，现在我就更说不动你了。”
在他们走向电梯，准备离开这层关押着诸多怪异和犯罪者的监狱底层之时。
“咚——”
突然，近似于擂鼓般的声音回响。
站在队伍最后的苏誉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咚——”
他惊讶的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间正对着他的牢房，漆黑的大门紧闭着，上面铭刻着各种奇特、古朴的魔法符号。
奇怪的声音正在从里面传来。
像是擂鼓，又像是心脏的跳动。
怎么回事？
“咚——”
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大。
仿佛真的有人在那间牢房内擂鼓！
察觉不对的苏誉赶忙转身，同时张嘴准备提醒路曼他们，然而他眼前一黑，紧接着浑身发冷，血液逆流，竟然有要冲破血管，溅出体外的趋势！
86、古代遗物
刺骨的寒意由内而外的生起。
苏誉牙齿打颤，身体瑟瑟发抖，血液仿佛被冻结了一样。
体温也急速下降。
这种感觉可以说糟透了。
前面的三人也终于发现苏誉的异样，距离他最近的李文伸手想要查探他的状况。
然而，在她触及苏誉的瞬间。
前方的宋法官连忙高喊：“不要碰他！快离开！”
他的提醒已经晚了，李文在听到法官声音的那一瞬间，立即想到了什么，只是为时已晚。
以触碰到苏誉的指尖为起点，那种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周身。
血液中的热量全都被抽干，甚至不受控制的逆流，脆弱的毛细血管首先破裂，紧接着那些暗沉的鲜血透过毛孔渗出体表。
李文发出痛苦的声音，她倒在地上扭曲挣扎，模样癫狂。
最开始遭殃的苏誉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身体变得通红，就像烧红的铁块，一副要就此炸开的模样。
噗的一声。
苏誉仿佛听到了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哪里的皮肤似乎裂开了，鲜血哗啦啦的涌出。
失血的滋味可不好受，头晕目眩，随时都会晕过去。
就在苏誉担心自己会不会就此死掉的时候。
突然，他感觉自己口袋里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逐渐升温，到最后甚至要发烫起来。
苏誉心中惊愕，虽然没有拿出来，但是他知道那是什么。
是那枚镌刻了如尼文字的石块！
当初他从洋房地下室的祭坛中挖出来后，就被他当成护身符一直随身带着。
一直以来都静静的躺在口袋里，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异样。
难道是……血液？
苏誉想起在异境时看到的那个神父借助活人进行神秘仪式的经历，心中隐约有了猜测，难道那块记录着如尼文字的石块需要血液来唤醒？
不过，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去验证，体内的血液即将冲破身体的感觉变得愈发强烈！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路曼急了，她想要救下那两人，但是却又无法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是【古代遗物】！是谁把封印解开的！”
宋法官望着前方那扇紧闭的漆黑之门，气愤无比，上面的魔法符号已经被人为的解开了。
“你不要插手，这里交给我，他们两人都会没事的。”
宋法官提醒路曼让开，然后从随身提着的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红皮封面的法典。
法典造型古朴、陈旧，封面边缘处甚至还有残缺，看起来是一本已经有了一定年龄的老书。
路曼知趣的后退。
宋法官神情凝重，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那两个人都可能活不了。时间拖得越久，救下来了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他打开法典，翻到某一页，手指按在上面，魔力的光芒以手掌为中心涌入法典之中。
璀璨的金光瞬间升起，像是流水一般朝着前方蔓延而去。
苏誉和李文沐浴到那层金光，身体上的寒意顿时被驱散了不少，那种血液逆流的可怕感觉也有所减弱。
当金光触及到后方的铁门之时，里面顿时响起凄厉的叫声。
那种叫声完全不像人类的声音，像是某种未知的怪物发出，令人疯狂、害怕，产生各种不好的遐想。
宋法官手持法典，慢慢向着那扇门走去。他要将被人改掉的魔法符号纠正回来。
另一边，路曼跟在后面，上前查看昏迷在地的两人，当发现李文还有呼吸之后，脸色不由得放松下来。
在确认李文没事之后，路曼看向苏誉，发现他身上的赤红色虽然逐渐褪去，积压在皮肤下的鲜血也已经消散开。
但是，在他的额头上却出现一枚鲜红的印记。
怎么回事？路曼非常不解，心中也随之产生不妙的预感。
将封印重新布下之后，宋法官捧着法典走了回来，他也看到了苏誉额头上的血色印记。
“居然是血咒！”
路曼神情凝重，“老师，这很严重吗？”
宋法官回答：“很麻烦，但不用担忧，可以用净化仪式祛除。总之，先离开这里。”
……
……
在监狱其他人的帮助下，苏誉被搬到了一间休息室内，他双眸紧闭，静静的躺在床上。
在他身下，是宋法官用神秘象征物、草药、圣水等等魔法道具布下的净化仪式。
在仪式开始前，陪在房间里的路曼紧锁着眉头，回想起刚才的种种。
“是那个潜入者干的吗？在昨天晚上杀掉张博之后，顺便还把封印给破坏了。”
宋法官点点头，“至少目前的情况看来，潜入者的嫌疑最大。真是用心险恶，利用张博的死布下这个陷阱。而且，对方还很清楚，这座监狱里收容的最危险的存在是什么！”
路曼想到苏誉和李文的刚才凄惨的模样，好奇道：“老师，你刚才提到的古代遗物……就是那间房间里封存的是什么？”
路曼虽然曾在这里实习过一段时间，但是一来由于她待的时间不久，二来她本人过去对法庭的事务不是很上心，所以了解的很少。
不过，古代遗物还是听说过的。
古代遗物是异常存在的一种。法庭方面给出的定义是拥有超自然力量的非人、非灵体、非异种的特殊存在。
一些存在了漫长历史而获得灵性和神秘力量的古物、书籍。又或者异种、魔法师这些曾经拥有强大力量的生命死去后的残留物。
比如他们的尸体、保存下来的器官，甚至是他们曾经使用过的一些物品，因为他们过于强大，而让普通平凡的造物也获得了力量。
这些非人、非灵体的特殊存在具有的超自然力量，如果放任不管往往会对人类的日常世界造成巨大的干扰。
新闻报道里，常见的某某老宅闹鬼或者出现什么灵异现象，这种情况并不一定就是幽灵、鬼魂这些灵体作祟，也许是古代遗物的老宅本身拥有的力量造成的。
宋法官回答道：“你应该听说过，是【吸血鬼之心】！”
路曼面露惊讶之色，她想起了当初在这里实习时老师提到过的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靠近吸血鬼之心所在的房间！
“编号0001，危险等级3级，是这间监狱里封存的第一件古代遗物。可以说，当初在下层修建这座魔法监狱的目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封存它。”
“吸血鬼之心能够控制靠近它半径五十米范围内一切活物的血液，汲取血液中的热量，并且通过操控血液的流动让活物爆体而亡。”
路曼想到苏誉和李文刚才的状况，他们的肌肤都变得通红，那是血液积压即将爆体而出的现象。
宋法官继续道：“除此之外，还可以在目标身上留下类似于诅咒一样的印记！通过这枚我们称为血咒的印记，吸血鬼之心能够在目标死去后控制他的尸体，就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死亡之后才能控制吗？”
路曼心情稍微轻松一点，难怪苏誉现在还好好的，没有被控制。
宋法官那双浑浊的老眼突然绽放光芒，瞳孔之中，玄奥、晦涩的文字若隐若现。
那是他的魔契，属于意念系分类中的感知子分类。
借助魔契的力量，在他眼中，苏誉的身体浮现许许多多、密密麻麻像是蜘蛛丝一样缠绕着他的血线。
而这些密密麻麻的血线全都通往下层那间封存着吸血鬼之心的房间！
“如果你的魔契是意念系的感知子分类，应该能够看到以这枚血咒为中心，那密密麻麻像是傀儡线一样的血线。吸血鬼之心正是凭借这些血线来控制被血咒附身的尸体！”
路曼并不是意念系魔法师，身上也没有能够发挥类似作用的炼金道具。只能充满遗憾的干望着。
宋法官在开始仪式前，回头安慰自己的学生，示意她放心。
“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只要把这些血线全都切断就行了。失去控制对象后，没了吸血鬼之心力量的影响，血咒也会坏死。”
路曼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于是站在一旁，全权交给自己的老师处理。
宋法官转头看向沉睡着的苏誉，开始净化仪式！
87、残留之梦
古老的钟声从远处响起，鸽群滑翔而过。
苏誉从昏迷中醒来，呆呆的望着四周，大量陌生的异国面孔映入他的双眼。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张布满老茧、粗糙的双手，完全不是他的手。
苏誉眼神迷茫，心情复杂，他隐约有了某种猜测，这应该是梦，和自身无关的，其他人的梦。
只是这个梦过于奇特，出现的人物都是外国人，而且各个穿着古朴，周围的建筑也都是影视剧里常见的中世纪的风格。
偏偏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现代城市静海，周围的人是路曼、李文和宋法官，很难想象他们做梦的内容会是中世纪的国外。
那么，这片梦境会是谁的？
苏誉开始在心中呼唤苏二，想试试看第二人格是不是也进入了梦里。
“老大！”
苏誉耳边传来声音，他诧异的回头，看到的是一名背着行囊的商人。
“你……是苏二？”
“是我！”
这个商人正是苏二！苏誉心情稍微放轻松。现在仅剩的疑惑就是，这个梦是谁的？
苏二解释道：“这个梦是老大你的，不过内容是那个房间里的家伙。不，不能称之为家伙。那就是一颗残留着主人生前意识的心脏罢了！它感染了你的梦境，所以你才在昏迷后经历眼前这一切。”
“心脏？”
苏二点点头，“没错！不知道哪个杂碎的心脏，竟然敢偷袭主人你！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它！”
苏誉想想也有些气愤，差点就嗝屁了。
“不过，你打算怎么做？那个房间既是封存它的结界，却也起到了保护作用。我们总不能潜入进去吧？”
真要这么干，估计都用不了第二天，他苏誉就得上魔法法庭。
“当然不能硬闯，就让我们在这里讨回点利息吧。”
苏二回答道，苏誉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奇的问：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不急，先等等。反正外界那帮人正在帮你祛除印记，主人你也趁此机会让身体好好休息。”
苏誉闻言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问：“为什么我的梦会被你说的那颗心脏感染？”
苏二答道：“应该是老大你的身上留下了它的印记的原因，某种意义上，你和它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联系，所以才能在这里经历它的梦。”
他的解释让苏誉惊讶的同时也感到迷惑。
“心脏也会做梦？”
苏二推测道：“是心脏残留的意识，应该是生前的主人十分痛苦的经历，所以才始终没有散去。哪怕只剩下一颗心脏，仍然忘不掉。”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开始出现了骚动，议论声也渐渐变大，甚至群情激奋，苏誉还看到有人捡起石头朝着前面扔去。
他心中好奇发生了什么，于是挤到最前面，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囚服，被铁锁困住双手的年轻女子。
她站在街道中央，周围是押送她的士兵，一个矮胖秃头却衣着华丽的男子用高昂的声音，大声的斥责那名被铁锁束缚的女子。
“乡亲们，听我说，这个该死的贱人、婊子，竟然敢和古堡里的那个怪物交媾！她还拒不承认！乡亲们，我们该怎么做？”
“烧！烧死她！”
“烧死这个贱人！”
随着矮胖男子的斥责，围观人群个个变得怒不可遏，各种难听的辱骂和人格侮辱纷至沓来。还包括苏誉之前看见的用石头砸到对方身上。
女子面色苍白，紧咬着唇，一脸倔强，任由那些石头砸到身上，砸得鲜血横流，伤痕累累，也没有吭一声。
“乡亲们，看到了吗？她的灵魂已经被怪物彻底控制了，到现在都还不认错！”矮胖男子走到她面前，笑声阴险。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了。”
随着他一挥手，周围的士兵立即将女子押到火刑架上。没过多久，干材被点燃，大火熊熊升起。
苏二看到苏誉似乎准备冲出人群，走向火刑架，连忙拉住他。
“老大，你要干什么？”
“救人！”
苏誉头也不回的答道。
“老大，你应该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梦罢了，是过去的再现，你救人也只是徒劳。”
苏二劝他不要冲动，这只是在白费力气罢了。
苏誉自然清楚这点，只是虽然是梦，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暴行发生。
“啊啊啊……”
火刑架上，火焰腾的升起，被浇了油的女子，很快就被火焰烧遍全身，一直沉默不语的她发出凄惨的声音。
苏誉望着火焰中的人形，心情复杂。
周围则是狂欢的人群，他们兴奋的欢呼，甚至有人击掌庆贺。
没过多久，女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直到到最后寂静无声。
火势减弱，只剩下一具触目惊心的焦黑人形。
轰隆——
不知道从哪来的阴云遮蔽了天空，世界顿时暗了下来。
赤红的闪电划破天幕，现场狂风肆虐，一道漆黑的旋风冲破人群，席卷着冲上火刑架。
黑色旋风退去后，火刑架上的火焰已经被扑灭，焦黑的人形也已经不见。
“那是什么！”
有人惊恐的指着高处的教堂钟楼，顺着他的手指，所有人齐齐看向那里。
在那座钟楼上，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抱着碎成一块块的人形，漆黑长发下沧桑面孔满是泪水。
他愤怒的注视着钟楼下的人群，双眸赤红，像是两团烈火在熊熊燃烧。身后一对巨大的蝙蝠翼也随之张开。
在众人害怕的惊呼声中，他漂浮在半空，一道道黑色的气流围绕着他上下旋转。
双翼拍打，男子化成一团黑色旋风，向着下方人群铺天盖地而来！
被黑色风暴侵蚀的人纷纷发出惨叫，各种残肢、断臂在黑色风暴里飞舞。直到惨叫声逐渐减弱。
黑色风暴散去，现出那个面容沧桑、满脸杀气的男子。
他没有理会苏誉，而是把杀气腾腾的目光落在苏誉脚下的那个矮胖男子身上。
矮胖男子正是刚才煽动村民的罪魁祸首。他朝着苏誉伸出手，焦急颤抖的大喊：“我给你钱，快去拦住那个怪物！”
苏誉面无表情，根本没有理会他。
远处的男子抬起手，朝着苏誉脚下的矮胖男子虚空一握，矮胖男子的表情顿时僵住。
紧接着，一根又一根的血刺从矮胖男子身上冒出，他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惨叫。
接着一根血刺从他口腔中射出，惨叫戛然而止，整个人被由内而外刺出的血刺变成了刺猬。
现场只剩下苏誉和苏二。
男子抬起头，默默的看着苏誉。
杀气丝毫不减，他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给女子陪葬。
苏誉神色淡定的直面对方，平静的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报仇了，那么接下来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88、诅咒之月
眼前的男子无疑是西方传说里常见的吸血鬼，阴森恐怖，而且实力强大。
如果在现实世界中遭遇，苏誉还得掂量掂量现在的实力能不能与对方一战。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苏二自信满满。
苏誉很疑惑这家伙从刚才开始为什么就那么信心十足。
苏二解释道：“老大，刚才我说过它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你们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所以你才能经历心脏的残留之梦。那么反过来说，你同样也可以让它遭遇你的经历！”
“我的经历？”
苏誉心中一动，他隐约间明白了苏二信心所在，他的计划是什么。
也不自觉的想起那片无底的黑色之海。
“没错！回想起来吧，那片世界！”
苏二循循诱导。
苏誉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眸，遵循着记忆，一点一点的在脑内勾勒出无底黑海的景象。
前方的吸血鬼拍动双翼，带起一片黑色旋风，直奔苏誉而来！
转眼间，吸血鬼已经扑到近前，他嘴巴大张，两颗锐利的尖牙露出，对准苏誉的脖子准备咬下！
紧闭着双眸的苏誉也在这一刻睁开双眼，在他身后响起哗啦啦的海浪声。
吸血鬼眼神惊愕，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无法理解怎么会听到海浪声。
然而，变化不止于此，就像天方夜谭一样。黑色巨浪突兀的出现，以苏誉的身体为中心，翻滚的向着四面八方侵蚀而去。
眨眼间，整片广场都被黑色巨浪淹没！
吸血鬼拍打着双翼，远离那个人类，他来回望着四周，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漆黑之海。
那片海洋深邃幽深，既看不到边界，也望不到底。
原本的天空都被驱散，转而是无星无月那样的暗淡夜空。
“你……你到底是谁？”
吸血鬼声音带着惊恐，让苏誉没想到的是那个杀尽小镇人口的冷血刽子手竟然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绪。
“我之前也说过了吧？我是来讨利息的。那么，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苏誉面带笑容的回答吸血鬼的疑问。
不只是吸血鬼感到惊讶，就连苏誉本人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把吸血鬼“带”到意识世界中的无底黑海中。
虽然这次是因为情况特殊，因为吸血鬼之心留下的血咒让彼此产生了某种联系的缘故。
不过却也给了苏誉启发，如果说自己今后能够轻松把敌人带到无底黑海中，那岂不是多了一件杀手锏？
在这片由纯粹的负面能量组成的无边无际的黑海中，他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不少，至少也有主场的优势。
虽然这应该很难做到，但是也不是全无办法，苏誉在获得启发后也灵机一动的想到，比如把螺旋之瞳逆用，不是潜入到目标的心灵世界，而是将敌人拖到这里？
当然，想法很美好，但是能不能成功的把螺旋之瞳逆用那就有待以后验证了。毕竟他现在对于螺旋之瞳还不是很熟练。
就在这时，天空再次发生异变。
漆黑的天空散开，现出一轮巨大皎洁的明月。
吸血鬼沐浴在那轮明月之中，他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双手，竟然出现了大量瓷器般的裂痕。
“不……不这不可能！我是不死的！这不可能！”
吸血鬼在半空中不停嚎叫，不敢相信身为黑暗生物的自己在沐浴到月光之后竟然会出现衰败将死的迹象。
这是月光，又不是阳光！怎么会这样？
吸血鬼拼命的挣扎，想要逃离月光笼罩的范围。然而，除非他能在瞬息间飞跃这片浩瀚的汪洋，否则只是痴人说梦。
苏誉默默的望着半空中吸血鬼的惨状，他的身体不断瓦解消融，大量像是尘屑一样的物质从他身上发散，飞向头顶那轮皎洁的明月，最后融入月光之中。
目睹这一切的苏誉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直以来，他以为脚下的这片黑海才是女巫诅咒的具象化。
然而，实际上黑海上空的明月才是女巫诅咒的具象，而脚下这片黑海则是累积的负面情绪这些恶性能量。
也是培育、构成苏二身体的温床。
他低下头，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海面。
这片恶性之海本该波涛汹涌，就像暴风雨降临的汪洋大海那样，随时随地准备突破他的意识世界影响到外界的苏誉。
但是，现在却如此平和、温顺，就连浪花都小的可怜。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苏誉想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对这片浩瀚的黑海做了某种苏誉不知道的操作，让本该咆哮、肆虐的黑海平静如绵羊。
虽然没办法去掉黑海上空的诅咒之月，却也保证了苏誉没有被无尽的恶意、负性力量所构成的恶性之海毁掉。
此时此刻，苏誉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想要见到父亲的冲动。
他想知道这一切谜团！
半空中的吸血鬼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四肢干枯，现出触目惊心的白骨。背后的蝙蝠翼上的薄膜也全是洞，变得破破烂烂，只剩下骨架。
在不甘心和恐惧之中，吸血鬼身体四分五裂，被诅咒之月彻底吸收。
然后化作纯粹的恶意，像是瀑布一样流入下方的恶性之海中。
苏誉望着月光中七零八落的吸血鬼残躯，心情复杂。
吸血鬼残躯缓缓沉入黑海之中，没有掀起一点浪花。
片刻之后，黑海一切恢复如初，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又过了一会，苏二的身影从黑海之中爬出。他拍了拍肚皮，心满意足的说：
“呼，吃饱了。可惜只是残留的意识，相关的记忆也只有那个凄惨的梦，其他的啥也没有。不过还是获得了两个技能，勉勉强强也算讨回了一点利息吧。”
苏誉看着这张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想到迷雾魔狼、贪欲乌鸦、苍蓝之兽、雷诺神父。
一直以来，苏二都是这样获得它们的技能的吗？
就在这时，苏誉发现苏二的眼睛里出现了奇怪的符号，一枚古奥晦涩，散发着暗沉光晕的衔尾蛇符号。
“你的眼睛……”他吃惊的说。
苏二倒是不感到奇怪，虽然看不到自己的瞳孔，但是能够感觉到眼睛的变化。
“那是老大你和我缔结的魔契，你不会忘了吧？”
苏誉当然知道这是魔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显现出来，以前明明没有的。
苏二解释道：“应该是我的权能逐渐觉醒的原因。”
随着诅咒之月吸收了吸血鬼之心残留的仇恨意识，那片梦境也土崩瓦解，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咚——”
苏誉脑海中又一次听到了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跳动声很微弱，没有了最开始时那种强烈和急促，就像是获得了解脱。
周围的景象也渐渐消散，不论是恶性之海还是诅咒之月，又或者吸血鬼之心的残留梦境。
全都消失不见。
苏誉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身边是宋法官放松下来的声音，他微笑的看向路曼。
“好了，仪式结束。”
89、华灯初上
当苏誉回到洋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夕阳下的洋房，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怎么有种很久没回家了的感觉？苏誉在心中苦笑。
推开爬满藤蔓的铁栅门，穿过庭院，洋房的大门就在眼前。
苏誉站在门前，手放在把手上。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张眉眼弯弯的可爱笑颜。
他推开门。
门后空无一人。
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射入，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投影。
苏誉朝着空荡荡的房子内喊了两声小黑的名字，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然后，他又在客厅、厨房、卧室都逛了一遍，也没看到小黑的身影。
这种似曾相识的经历让他没有太着急，心想着应该是去哪里了。然后拿出手机，拨打小黑的号码。
“嘟嘟嘟——”
通话始终没有接通。
“怎么回事？”
苏誉挠挠头，他又打了几遍，却仍旧没有接听。
思考着种种可能，最后他决定去外面找找看。
离开洋房，走下坡道，苏誉在每一个小黑可能去的街道上行走。
目光在涌动的人潮中搜索着熟悉的身影。
余晖落下，华灯初上。
黑色的人潮中，路灯的光芒接连亮起。
少女的身影随之出现，就像登场的舞台演员。
马路对面的苏誉停下脚步，看着那张灯光下温柔的侧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眼神疑惑。
“主人？”
如流水般来往的车辆隔断了她的视线。
马路对面并没有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完蛋了，最近没怎么见到主人，居然开始出现幻觉了。”
少女表情沮丧，觉得自己好笑的同时又感到遗憾。
刚才的感觉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心情也变得失落起来。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女惊讶的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她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准备扑上去。
却被抢先一步的揽入怀里。
“下次别乱跑了。”
他说。
少女从他怀中抬起头，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的说。
“除非主人以后陪我。”
“好。”
“真的瞄？”
他被少女那句口癖搞得笑出声来，看样子是改不掉了，毕竟是刻入DNA的语音。
少女满脸通红，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明明各方面都已经很像人类了，偏偏说话口癖这点总是改不掉。
下意识的总会蹦出一个“瞄~”来。
“不是瞄，我已经改了的瞄，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瞄？”
她连忙解释，却越说越多，到最后自己都郁闷的笑出来。
苏誉也不禁捧腹大笑，笑着说：“没关系，这也是你的萌点所在。”
“哪有这样的萌点啊瞄~”
“噗……”
“哈哈哈……”
两个人像是神经病一样在大街上笑个不停，惹得周围的路人不断侧目。
“主人你是出来找我吗？打我手机就好了。”
她一脸天真的表情，苏誉心想你还好意思说。
小黑从兜里拿出手机，手机黑屏了，按了几次电源键都没有亮，显然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欸？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
她看向苏誉，充满歉意道：“主人，你不会已经给过我打电话了吧？对不起，我忘记充电了。”
苏誉摇摇头示意她不用道歉，然后目光看向她手中拿的传单，好奇她刚才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小黑将传单递给苏誉，“是新开的水族馆的传单，听说下周正式开业，票价打折，而且前一百名预约的还有小礼物送。”
小黑如数家珍的说出各种优惠，眼睛闪闪发光，就差把“想去”写在脸上了。
“那就去吧。”
小黑顿时激动起来，但是又想到苏誉最近那么忙，下周会有时间吗？
“欸，不要紧吗？学校那边……”
“不是周末开业吗？不影响上学。”
“那大姐头那边呢？”
“大姐头？谁啊？”
苏誉被她那句大姐头搞得满头问号，有这么一号人物吗？等会翻翻看前面的章节。
小黑龇牙咧嘴的模仿起路曼说话的语气和表情。
然后呆萌的指着自己模仿的脸，傻乎乎的说：“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苏誉哭笑不得，原来小黑指的是路曼。
“呃……好吧，她确实是我们的大姐头。”
不对，异管局可是国家机关，大姐头是什么鬼？
他真想看看路曼要是知道了小黑给她的这个称呼，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不要紧，路……不，即使有事，大姐头也会给我放假的。”
苏誉心血来潮的也用大姐头称呼路曼。
得到苏誉承诺的小黑兴奋的勾住他的手指。
“那就说好了，那天我们一起去水族馆。”
……
夏日的夜晚，两人漫步在热闹喧哗的小吃街上。
小黑抱着满满的食物，拿着烤串，津津有味的吃着。
在他们头上，是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彩灯。
旁边大排档传来醉汉们的划拳拼酒声，酒气和烧烤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乘着夜风飘扬。
苏誉看着旁边烧烤摊上的一家三口。
父亲喝着酒，母亲拿出餐巾纸不断的擦拭着孩子狼吞虎咽后弄脏的脸，同时不忘朝自己丈夫发牢骚。
父亲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妻子的牢骚。
甚至还得寸进尺的给她的装着饮料的杯子里也倒一点酒，惹来妻子的一顿白眼和拳头。
看得出神的苏誉感到自己的手心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抓住，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黑的小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主人，我们回家吧。”
她站在身前，眉眼温柔。
身后是哗啦啦随风摇曳的灯影，柔和的灯光模糊着她笑盈盈的脸。
苏誉先是呆呆的看着她，然后微笑的点头。
“好！”
回到洋房之后，两人忙前忙后，总算把晚餐搞定。
苏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在外面吃了。”
不过久违的能尝到小黑的手艺，好像也不错。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小黑的厨艺进步飞快，已经从高冷的艺术变得接地气，能吃起来。
小黑抱着一叠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苏誉面前。
“主人，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誉看着满脸的紧张和不安，还有手脚局促的小黑。
心中疑惑，有话想说？
他感到奇怪，印象中小黑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会藏着掖着，今天这副样子让他感觉不对。
难道要说的话是什么难以启齿，又或者不好意思开口的内容？
他再次抬头观察小黑，发现她盯着自己居然脸红害羞了。
等等？这个表情，不会吧？难道她要说……？
原本像个大爷一样淡定的坐着的苏誉，也跟着紧张不安起来。
喂喂，你紧张什么？别想太多了，这一定是错觉！
苏誉连忙在心中纠正自己的想法，然后摆好姿势，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呃……那个，你要说什么，说吧。”
小黑反倒犹豫起来，等了一会，她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主人，我……”
“停停停！Stop！”
小黑话还没说完，苏誉就让她停止。
“果然，这种事还是男的主动比较好吧？”
小黑被苏誉的话搞得疑惑起来，她眼神天真，诧异的问。
“为什么？”
苏誉挠挠头，小黑的问题把他整不会了，只好强硬的说，“哪有为什么？这种事肯定是大老爷们主动才对啊！”
小黑更加不解了，怎么感觉主人看起来怪怪的，“可是主人你又没做错什么。”
“做错？”
苏誉心中一愣。
“对啊，我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主人你口袋里的请柬洗坏了。”
小黑从怀中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块被洗衣机卷烂了的纸片，眼神中满是愧疚。
“你要说的……就这？”
“不然呢，主人你以为猫猫要说什么？”
小黑大大的眼睛里一个又一个问号不断的冒出来。
“不，没什么。”
苏誉被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羞愧的想找个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