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渐渐被扯了回来,季尘这才发现,原来少年还是曾经的样子,只是洗尽铅华,不再锋芒毕露,温若君子。
摸着已经幻化为青鸾异兽模样的青鸾剑,季尘感慨万千。
“放心,我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的。”
青鸾长明一声,以做回应。
抬眼,看向陆言。
“这养剑葫芦不错,送给我用用怎么样?”
陆言此刻也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去骂,可看着季尘手中的琉璃长剑,又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可这养剑葫芦世间罕见,甭提送人了,就是被人瞧见了他都要杀人灭口才行。
“你想都别想,我若是丢了这养剑葫芦,你我都别想有好下场!陆家不会允许他流落在外的!”
话是挺硬气的,只可惜语气却是乞求更多一些。
“这养剑葫芦虽然是个稀罕物,可我倒也没什么兴趣,我看它怕是养不住青鸾的一道剑气。
也舒不得我一口剑意。”
陆言此刻已经将养剑葫芦悬在了掌心,看着季尘一阵气急。
“你修要自大!我承认你季尘的实力,可我这养剑葫芦世间罕见,也不是你能贬低...嗯!!!”
陆言突然眼睛一突,惊的手里的养剑葫芦都差点掉了下来,嘴里更是结结巴巴。
“你...你...刚刚...说...说什么?!!!”
季尘此刻璀璨的青色剑罡舞动周身,托着整个人仿若神明凌空而立。
“什么?”
“你...刚刚说青鸾?!!!”
“不错。”
“天下七剑青鸾剑?!!!”
季尘耸了耸肩,随意道。
“如果没有第二把青鸾的话,那就应该是她了。”
得到季尘肯定的回答后,陆言眼睛都直了,和失心疯一样在哪里乱叫。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青鸾!”
“为什么不是。”
陆言猛然抬头,死死的盯住季尘。
“青鸾已隐世千年,怎么可能这么巧如今现世!一定是假的!
哪有什么命当如此,我陆家的机缘就一定是我陆家的,是我陆言的!”
季尘微微皱眉,他好像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你什么意思?”
可陆言此刻就像是着了魔,怔怔的看着季尘失了心,良久才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青鸾不是都已经千年不出了吗,为什么又会在此时出世!
难道传说当真会应验?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陆家的气运一定会昌盛不绝!
而我也一定会成为陆家家主!”
话头一转,他又再度死死的盯住了季尘,不是之前胸有成竹的那种感觉,而是有点疯魔的样子。
“之要你死!只要你死了便万世太平!”
“挽风剑歌!”
养剑葫芦自他手中悬空而起,朱红大放,霞光万道。
无数半透明剑气由葫嘴喷出,射向季尘,誓要季尘浮尸于此。
季尘淡然一笑,不置一词。
人嘛,但凡有一点可能都愿意去赌。
不过...他可不是之前还想隐藏自己的那个季尘!
“青鸾!”
淡喝一声,手中青鸾之上隐有神鸟之形作怒飞之状,神光漫天,染青半边。
“红尘!”
一道剑罡凭空而起,将整个天际切开,犹如一面光滑平整的镜面隔开了两侧。
遮天的剑气不抵一剑,犹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消散去云烟。
待这面明镜渐渐隐去,整个天地都仿佛一片死寂,流风云雨皆若悬停。
只闻“嚓”的一声,陆言猛然抬头,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直被他视作珍宝的养剑葫芦竟同这天地一般,被这明镜一分为二。
养剑葫芦精气外泄,殷色朱红渐渐没了之前的灵韵,变得黯淡无光深沉沉的。
“可惜了,挺好的葫芦成了瓢了。”
哪怕季尘对这养剑葫芦没有多少觊觎,可也不免惋惜。
实在是这物件太罕见了,关键用处还大,也就他不甚珍惜。
“你...你毁了我的养剑葫芦!!!”
季尘看了看那葫芦,认真道。
“没事,回去找个巧匠打个钉说不定还能用。”
陆言被季尘这句话给气的七窍生烟,什么叫打个钉还能用?
就算合上了,精气几乎流失了九成,就算还能蕴养剑气可还能有几层效用?
要知道,这养剑葫芦可是他前段时间得了泼天机缘才得来的,就算是陆家本家他都没有透露丝毫。
结果呢,自己都还没用上几次就开了瓢,他找谁说理去。
看着本来一身灵动朱红的养剑葫芦,变成如今这般暗沉的模样,他只觉一腔怒气冲的天灵盖都要掀飞。
“季尘!我要你死!”
陆言一拳打来,就像是街上地痞无赖左右挥拳一样。
季尘纵身一仰,悬壶倒挂,青鸾立于地面,他脚尖轻踩于剑柄之上,手负于身后。
“我不记仇的,所以你这一拳我不与你计较。
不如这样,做个交易,我放你一命,你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如何?”
陆言此刻自然是听不进去,依旧挥拳冲了上来。
季尘微微一笑,旋即并指凝剑,一道剑罡射向陆言肩膀。
剑罡透体而去,血花四溅而出。
强烈的痛楚让陆言恢复了清醒,可还是捂着肩膀一脸愤恨的盯着季尘。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天下之大,再无你容身之处!”
“这话我听过类似的。”
不说这话还好,陆言这话一出,季尘目光反而凛厉了几分。
因为他还记得,轻舞曾言“天下之大,容得下一个轻舞,却容不下一个陆轻舞。”
“当我不敢杀你?今天止戈院便被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两人,你觉得你比他们尊贵几分?”
被季尘这么一说,陆言有些动摇,可他却对季尘的说辞不甚相信。
私下里暗戳戳的截杀止戈院和剑庭的第子就是他们陆言也不是不曾做过,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是怎么也不信!
季尘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未曾相信,不过他也再懒得多说。
该知道的他大概也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能退出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无非就是印证了。
“哼!”
杀意即起,身姿飘然落下,手中青鸾虚握,轻轻一挥。
只见一道犹如之前一般无二的剑罡,再度将这黑夜一分为二。
陆言头皮炸开,他怎么也没想到季尘竟然一言不合直接便要杀他,他可是陆家嫡子啊!
“不要!”
不得不说,陆言的实力不弱,虽然天姿平平,有陆家作为支撑弱冠之年也不过是个敛神,可底子确实不错。
千钧一发之际,陆言一个纵步闪开了半边身子。
可就算这样,剑罡依旧划在了他半边身子上。
“嚓”一声之后。
再就是“啪叽”一声。
半条腿和一半胳膊像是一坨腊肉一样拍在了地上。
鲜血淋漓,切面却又光滑如境。
陆言呆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感觉到疼一般,还不可置信的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
看着手上的鲜血,陆言半晌才回神,脸上呆愣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嘴巴也快速张大。
随后就是一阵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
“啊啊啊...”
看着陆言身子不稳,倒了下去,他没有半点同情。
可听着这聒噪的喊声,季尘却不耐烦起来。
“再喊就把你另一半也切了,刚好排在罐子里当做人彘。”
这句话一出,效果比季尘自己预计的还要好。
陆言立马就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哪怕是脸胀的通红,却也只是呜呜咽咽得,没有喊出来。
季尘满意的点了点头,切人这个法子效果奇佳呀!
“我问你答,多说一句,再切你一半。”
陆言一个劲的点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仿佛要将其吞下一样,同时用如同看待魔鬼一样眼神惊恐的看着季尘。
或许此刻的季尘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温文尔雅,性子温润如玉的魔鬼!
“很好!”
对此季尘十分满意,其实他还是喜欢先生小院里的自己的,不过七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样他同样还记得。
“第一,之前为何你看见青鸾会如此震惊,还有你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季尘蹲在地上看着满身是血的陆言,等着他的回答。
可陆言还是一脸惊恐,嘴里的手都快被他咬断掉了。
季尘无语,伸手一把将他嘴里的手抽了出来。
“啊啊啊...”
季尘“......”
本就烦躁的季尘,被吵的愈发烦躁起来,眉头渐渐锁起来。
地上的陆言见此,声音戛然而止。
“我...我...”
陆言上牙对着下牙干,一直磕碰个不停说不啰嗦。
季尘面色一沉,伸手在他身上几处大穴点了几下。
肉眼可见,陆言面色舒缓了下来。
“不疼了!”
陆言一脸惊喜,想要伸手却想起来自己的手已经掉在地上了。
“不疼不代表不会死,不止血你活不过一个对时,所以你最好快点说。”
看着已经席地而坐,侧耳恭听的季尘,陆言一阵恶寒,再加上自己耳边一直传来得鲜血咕噜咕噜直流的声音,他连忙开口。
“这些其实是源于一个传说!”
季尘眉毛一挑。
“劫承千年,墨染青天。
永夜神君,涅于皇都。
唯情唯性,是以为凡。
绝情断爱,翼折青鸾。”
陆言一怔,诧异道。
“你听说过这个传说?”
季尘随意点头,并不纠结于此。“你接着说。”
“其实这里的青鸾指的便是青鸾剑。至于话中禅机窍穴我却是不知,唯一能猜测出来的便是青鸾剑在其中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其实我陆家早些年也一直在寻找青鸾剑的下落,或者说不知道是陆家,大夏诸多家族都在寻找其下落,只不过一直未曾有半点消息,所以近些年才有所松懈,谁知刚巧便出现在了你手中。”
陆言的回答还算让他满意,也印证了一些他心中猜想。
“再问你,为何一见青鸾就谈及陆家气运,其中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听见季尘问及此事,陆言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左右躲闪,不愿道来。
季尘没有废话,并指点在其右边胸口一处大穴。
“啊啊啊...疼疼...好疼!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给你疏通了一处大穴。
此穴名为灵墟,可清神魄,明精魂,将人的六识放大,简单来说嘛,就是之后的几个时辰,你都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应该和凌迟差不多吧,虽然我也没试过,直到你失血而死。”
“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眼见季尘无动于衷,陆言终于松口。
“我说!我都说!”
“早说何必遭罪。”
季尘替他封死了灵墟穴。
陆言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虚脱的像个肺痨鬼。
季尘任由他缓了一会,而陆言这时也识趣了,实在是季尘的手段连血都不沾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看起来是轻描淡写随意至极,可却比大奸大恶之徒来的还要恶毒。
“陆轻舞!是陆轻舞!她是我陆家私生女,一切都和她有关!”
季尘凝眉。
“为何这么说?”
“因为她就是永夜神君转世!!”
陆言那充满怨恨的声音如同闷雷炸响在季尘耳边,虽然面上无异,可此刻他的心跳如同浪涛拍岸轰轰作响,不绝于耳。
“原来真的是这样!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能说的通了,自己所有的猜想都化作了现实。”
“你继续说。”
季尘极力保持平静,可急促的呼吸还是拆穿了这一切。
“十八年前我陆家虽然在京畿也是豪门大户,可却比现在这六大家族的地位犹隔天堑。
那时我陆家家主也就是我的爷爷,虽一心想要带领陆家跻身于真正的豪门贵族,可大夏千年的格局哪里是想破就能破掉的。
任凭我爷爷怎么雄才大略都无济于事。
可也正是那一年,一件事情改变了这一切。
而那件事情正是陆轻舞的降生!”
陆言言语停滞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离有些嫉妒也有些愤恨的回忆着那一日的场景。
“那时我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可我记的很清!
陆轻舞是东皇初时出生,百花未发,寒梅正开。
那日正是正午十分之时,就在她降生的那一刻,青天如墨,不见一丝光亮,若是寻常也只当天象有异。
可谁曾想到,接下来却是黑电漫天,狂风骤起,云涌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