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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少奶奶不好惹全文阅读

作者:萝小黑     重生之大少奶奶不好惹txt下载     重生之大少奶奶不好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章不愿说出的真相

    木语花看着沉默不语的郑叶熙,知道仇恨早在十一年前,便已经在他的心中扎根,如今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岂是一两句话便能让他放下的?

    “安伯,叶熙他不会放弃的。在他的心里,已经十一年将这个仇恨挂在心间。他现在知道,这件事他不能冲动,得从长计议。但是,请您告诉他真相,他有权利知道,他的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以前,可能您为了保护他,不告诉他实情,可现在,他长大了,应该让他来保护你们了。”

    木语花其实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可是这些话就像是鱼刺,卡在了喉咙,不吐不快。

    郑叶熙温柔的看着木语花,伸手轻轻拍了拍木语花的手背。转头看着安伯,坚定地说:“安伯,我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母亲需要我照顾,我也知道。可是,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我爹爹过于心软,才让自己万劫不复?你的意思是,爹爹知道自己会是这个下场?”

    “哎,当年的事情,我答应了你爹,不会告诉你真相,小熙又何必一直追问?”

    安伯为难的搓着手,当初大少爷临死前,千交代万嘱咐,这件事,万不能让郑叶熙知道。身为大少爷最忠心的属下,安伯怎会将当年那件惨事告诉郑叶熙呢。

    “安伯……”

    “好了,别再问了。安伯不说,必定有他的原由。不要再逼他了。”

    郑叶熙还想说什么,被木语花拉住,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苦苦相逼。郑叶熙皱着眉,转念一想,的确自己有点儿失控了,以后日子还长,总有一天,安伯会把真相告诉自己的。

    三人在酒馆里聊了好一会儿,安伯才起身离去,说是家里有人需要照顾。木语花和郑叶熙便没有留他吃午饭。

    待安伯走后,木语花才说:“包子,你现在悄悄的跟着安伯,看看他住在什么地方。那个药,给谁的?一会儿我们直接回府了,你办完事,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是,大少奶奶。”包子抱着佩剑,跟上安伯的脚步,出了酒馆。

    郑叶熙看着窗外安伯的背影,十一年没见,安伯的确老了许多。究竟他照顾的是谁?当年的事情,看来定是和二叔有关无疑。

    “别看了,我们去寺庙看看吧,母亲想必已经出来了,可能在找我们呢。”木语花走到郑叶熙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安伯、包子先后消失在巷子里。

    “木语花,你说,如果当年的那些事,全是我二叔所为,我要怎么做?”郑叶熙依旧盯着巷子口,神情有些呆滞。

    “是不是你二叔,你心中不是早就有了定论?何必再问?即便你不肯接受,不愿接受,事实就是事实。就像安伯说的,他怕你会像你爹爹一样心软放过那些人,把自己逼近深渊。郑叶熙,如果你真是那样的话,我劝你,放弃报仇的念头吧。”

    木语花说的没错,在郑叶熙的心里早就有了定论,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心里,尚有亲情在。

    “走吧,母亲得等着急了。”

    郑叶熙转身走下楼,木语花和丹青跟在后面,刚走出酒馆没几步,就看到那些护卫小厮正在沿路寻找。木语花不动声色的挽上郑叶熙的胳膊,丹青在后面拎着所有的东西,小跑跟上。

    “大少爷、大少奶奶,大夫人正在寻您!”小厮弯腰恭敬的站在郑叶熙面前,说道。

    “走吧。”

    郑叶熙不想理会他们,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甚至一度想要抛却这个‘病秧子’的称号,直接前去质问郑幕霖。

    还没走到马车附近,就看到楚氏已经在焦急的观望着,看到木语花和郑叶熙走过来,被丫鬟扶着,赶紧走过来。

    “我儿,你这是去哪里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楚氏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郑叶熙,生怕他有哪里不舒服。

    “母亲,夫君他无碍。刚才在凉亭,夫君有些口渴,我们边去前面的酒馆,夫君吃了一些点心,喝了茶水,这会儿精神好多了。”木语花笑着对楚氏说。

    “原来是去喝茶了,刚才从禅房出来,不见你们的身影,可把娘亲吓坏了。我们便回去吧?熙儿想必得累了吧?”楚氏笑着拍拍木语花的手,转头对郑叶熙说。

    “是的母亲,有些累了,回去吧。”郑叶熙说罢,抬脚就往马车边走。

    “咦?怎么不见包子?他去哪里了?”

    楚氏刚走两步,转过身,看了一眼郑叶熙伸手,问道。

    “母亲,包子去东市帮夫君买宣纸了。”

    木语花撒谎属于那种,脸不红心不跳,张口便来。楚氏点点头,被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丹青将买的东西全都放好,才上了马车。

    “小姐,东西全放在后面了。”丹青坐在角落里,轻声说道。

    “嗯。”

    木语花也没有多说话,坐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的郑叶熙。想起刚才郑叶熙问自己,‘如果这件事全是他二叔所为,他要怎么做?’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未必有他这么大的忍耐和承受能力。木语花暗暗抱怨,为什么自己重生了,还要遇到电视剧里才演的那些狗血剧情?她要做什么?怎么帮他?木语花心里也很迷惘,毕竟这些都是郑叶熙的亲人呐。

    “你知道吗,我三岁记事的时候,二叔才二十三岁。有一次,我偷偷跑出门玩,找不到回家的路,父亲忙着商号的事情,很晚才回来。是二叔,找遍了整个长安城,一直到深夜,才把我寻回家。那天二叔从早上,一直到深夜,一口饭、一口水都没有来的及吃。”

    “后来,我五岁那年,少尘才四岁。那时我比较调皮,一不小心将少尘推下了花园的湖里,少尘差点儿因为我,挽救不回来。父亲得知,要对我用家法,二叔听闻后,从少尘的房里,一口气跑到祠堂,拦下父亲。跪在地上,求着父亲说‘熙儿还小,什么都不懂。身子骨也弱,怎经得起三十仗的家法。’”

    “后来,我和少尘去学堂念书,我与二叔说念书无聊乏味,二叔也总会偷偷带着我去旁的地方游玩。可是不知道怎么,等我九岁那年,二叔变了。不再对我笑,更不再像从前那般待我。”

    木语花静静的听郑叶熙说着,心里暗暗道:‘你丢了,或许那时你的二叔还尚有人性,去寻你。而他跪在祠堂为你求情,在木语花看来,并不一定是真心,也有可能是为了在旁人面前,树立自己善良的一面。而带着郑叶熙逃学,不过是为了将郑叶熙变成纨绔子弟,为什么郑幕霖不带着郑少尘逃学游玩?’

    木语花不会将这些告诉郑叶熙,其实他也知道,他更懂得,为什么郑幕霖在郑叶熙九岁的时候,突然什么都变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郑府门口,木语花搀扶着郑叶熙,下了马车,郑叶熙以身体不舒服,先行回了别院。回到别院,郑叶熙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香巧听闻郑叶熙回府了,早早地等在了别院门口。然而,郑叶熙却一眼都没有看香巧。

    “嘴巴都肿成那样了,还站在门口显摆不成?”

    丹青看着香巧,撇撇嘴,小声嘀咕着。

    “莫要再惹事生非。”

    木语花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抬脚走进了自己的厢房。丹青命小厮抱着木语花买来的东西,放在搁置嫁妆的厢房里,然后将厢房上锁,才转身回了木语花房内。

    木语花和丹青都没有注意,她们走进屋内,香巧恶狠狠的看着她们的背影。

    “小姐,东西全都放在厢房里了,上了锁,这是钥匙。”丹青看着木语花坐在圆桌旁,将钥匙放在木语花眼前。

    “丹青,以后莫要再招惹香巧了。毕竟她和郑叶熙相识比我们久,若我们还不知深浅,恐怕到时候真会惹祸上身。”

    木语花看着丹青认真的说。丹青点点头,心中很不情愿,却也不敢不听木语花的话。

    “我买的那些首饰,不要锁在那屋里了,拿出两盒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就要先收买人心了。”

    多亏了郑叶熙提醒,问她买那些首饰,是否还有其他用处,不然木语花也想不起来,一件首饰即便廉价,在她们婢女手中也是要整整一年的工钱呢。

    “啊?小姐,那些首饰用了我们好多的金银,就这样送给郑府的婢女们?”丹青瞪大双眸,不敢相信,小姐口口声声说要离开郑府,却为何还要收买郑府的下人?

    “是呀,用我们自己的银子,收买郑府的下人。为了自由,就要有付出呀。对了丹青,这些日子,你要悄悄地将我们的嫁妆能变卖的,全都换成现金。这件事一定要悄悄地做,千万别再被包子跟踪了。”

    木语花小声的在丹青耳边说道。丹青点点头,问:“小姐,我们还要花很多金子,才能离开郑府吗?”

    “非也非也。不能带走的当然要换成金子等携带方便的,到时候离开郑府,总不能身无分文吧。”

    木语花一挑眉,盘算着以后的路,自然就要从这些琐事算起。丹青挠挠头,还是点点头,记在心里。

第31章夏氏的奸情

    陈二派去监视郑叶熙的小厮回到郑府,便去寻了陈二。陈二正在吩咐下人准备午饭的事,看见那小厮走过来,挥手示意身边的下人先行退下。

    “陈管家。”小厮恭恭敬敬的对陈二施一礼,站在他的身边。

    “跟我过来。”

    陈二看着周围,不动声色的带着那小厮走到隐蔽的地方。

    “如何了?”陈二小声的问道。

    “回陈管家,昨日小的暴露了。大少爷好像早就知道了,不让小的跟着。还大发雷霆,大少奶奶以掌事之权,将小的们全部支走,他们便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消失了?”陈二皱着眉心,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妙。

    “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就从凉亭走开了,小的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后来,在酒馆门口,小的瞧见包子正在跟踪一位老者。”小厮继续说。

    “老者?”陈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是位老者,不过远远望去,气质不俗。哦,对了,小的慌乱间看到那位老者,眉心间有一颗黑痣。”小厮说。

    “黑痣!”

    陈二心中暗道,大事不好,安伯回来了!这些年,一直派杀手寻找安伯的踪迹,没想到,他竟然在长安城!

    “陈管家,这位老者,您可认识?不过没多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从酒馆里走了出来。”小厮见陈二脸色不好看,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果然还是见到了。那老者,现在住在哪里,可有人跟着?”陈二着急的问道。

    “是的,陈管家,小的派最可靠的兄弟,偷偷跟上去了。”小厮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还好他聪明,派了人跟着。

    “好,知道他住在哪里,立马向我汇报。先下去吧。”

    陈二挥挥手,不再看那小厮,加快脚步,往二房别院走去。一进院门就看到小柳正在房门口站着。

    “陈管家安。”小柳弯腰施礼,小柳是夏氏的陪嫁丫鬟,自然知道陈二的真实身份,乃是夏家公子夏立,没人的时候,对夏立更是恭敬。

    “嗯,你家夫人呢?”陈二着急的问道。

    “在房内休息。”小柳说着,轻轻推开房门,陈二走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小柳站在门外给二人放风。

    “谁呀?”

    夏氏正在床上休息,床幔遮着,看不清来人,轻声问道。

    “我。”陈二语气里透着激动,却也有一丝烦躁。

    “立哥?”

    夏氏伸出素手,撩开床幔,含情脉脉的看着夏立。夏立直接走到床边,坐在床边,大手抚上夏氏娇嫩的身躯。

    “立哥怎的这会儿过来了?”

    夏氏和陈二早就有一腿,门外的小柳也是知情人,每次二人偷偷摸摸在一起,小柳都会给二人放风。

    “快起来,穿上衣服吧,今日没有闲情说这些了。”

    陈二烦躁的站起身,从床边走到内室外堂坐着。夏氏面色一顿,本以为可以行鱼水之欢,却见陈二如此不耐烦,定是有急事。夏氏从床上走下来,拿起架子上的纱衣穿上,系好,扭着曼妙的身姿走了出来,坐在陈二旁边。

    “什么事情让立哥如此烦躁不安?连美人在怀竟都不要了。”夏氏打趣道。

    “莫要再说笑了!大事不好了,安伯回来了!”陈二着急的一转脸,不再看夏氏妖娆的模样。

    “什么?安伯回来了?他怎么回来了?他还没死?”

    夏氏一听,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安伯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当年,他可是亲眼目睹,他们亲手毒害了郑幕秋的目击者。当年派去的杀手,言道,安伯身中两刀,便不知踪影。没曾想,还活着。

    陈二也怕,当年,毒害郑幕秋的毒药,还是他在西域人手中所购,而安伯正是因为查到了这些,并掌有证据。这些年过去了,一直以为可以安然度日,却被一个定时炸弹,吓得惊魂不定。

    “不知道呀,当初杀手也并未言明,这安伯是不是死了。可今日跟踪郑叶熙的小厮说,郑叶熙与安伯见了面。想必,郑叶熙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陈二越想越不安,伸手抓住夏氏的手,道:“你跟我走吧?我们远走高飞,你不要做郑府的二奶奶了,跟着我,我们带着这些年在郑府贪的金银,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心度过以后余生。”

    “不行!这郑府,我用了十一年的时间,才刚刚要掌握在手,怎可因为一个老头儿,便吓得丢了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安伯,不过是我掌中餐,就算郑叶熙见了他又怎么样,我敢断定,他不会告诉郑叶熙他的杀父仇人是谁。当初大哥死前,就早已知道,郑幕霖一心想要毒害他,却依旧把那碗毒药喝了下去。”

    “安伯是他的忠仆,大哥一定会嘱咐他,这件事不能告诉郑叶熙。毕竟,杀他的人是他亲弟弟,郑叶熙的亲二叔。呵呵……”

    夏氏呵呵一笑,阴险尽显,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怕。

    “话虽这么说,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想。你有没有想过,如若这件事,郑叶熙知道了怎么办?如果这件事,老夫人知道了怎么办?你也知道,郑幕霖是郑叶熙的亲二叔,可能最后会饶他一命,而你,什么也不是。”

    陈二不是打击夏氏,他所说也是事实。一旦出事,郑幕霖身为郑叶熙的亲二叔,可能顾及血脉之亲,饶过郑幕霖,而夏氏,却什么也不是。再者说,郑幕霖这些年一直缠绵烟花场所,对夏氏早已厌倦,关键时刻,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不可能,我还有少尘,少尘可是我的亲生儿子,郑府的二少爷。”夏氏被陈二说中了心思,激动地站起身,不愿意面对陈二。

    “别骗自己了,少尘是谁的骨血,咱俩心知肚明!”

    “你闭嘴!”

    夏氏听到陈二的奚落,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陈二,说:“陈二,我告诉你,郑少尘是郑幕霖的儿子,是这郑府的二少爷,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算什么东西,竟还妄想少尘是你的骨血?”

    陈二轻笑一声,坐在椅子上,倚在靠背上,淡然的说:“少尘是你成亲前怀上的。就是在成亲前,我与你在一起的那一夜。少尘不足九个月便出生了,这郑府的人都道,是你一时失足摔倒,导致早产。其实非也,少尘乃是本就是月份已到,自然生产。”

    “我让你闭嘴!”

    夏氏猩红的双眸恶狠狠的看着陈二,下一秒,直接伸手紧紧地掐着陈二的脖子。陈二没想到夏氏会突然冲过来掐住自己,脸色涨的通红,情急之下,反手掐住夏氏的脖子,将她推向一边。

    陈二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夏氏,夏氏摸着脖子,连连后退,不敢看陈二生气的双眸。

    “你想掐死我?呵呵……我对你如何?你要掐死我?”

    陈二失望的问着夏氏。夏氏眼神躲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有的事情可以说出口,有的事情只能压在心底。

    “好吧,那些暂时不谈,先说说怎么处理安伯吧。”

    陈二不想惹夏氏不高兴,他爱了她一辈子,守了她一辈子,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怎会不知?

    “杀了他!找杀手,立马杀了他!”

    夏氏咬着银牙,气的浑身发抖。陈二点点头,说:“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先打听打听看看,郑叶熙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最好还是告诉郑幕霖一声,毕竟这件事,不仅仅只有我们,郑幕霖不可能置身事外。郑叶熙如果知道了,他也活不了。”

    “放心吧,老爷晚上回来,我会告诉他。郑叶熙即便知道了,就他个病秧子,呵呵……等到少尘将顾太医的师兄请来,在吃的药里放进去毒药,他就可以和他爹爹团聚了。”

    夏氏不担心郑叶熙,毕竟他已然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至于木语花,更不用担心,郑叶熙一死,木语花就会像楚氏一样,两个寡妇,何惧之有?这郑府的庞大家业,最后还是落在了少尘的手里。

    “好,那我就先去布置,今晚,我就会让杀手行动。”陈二说完,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夏氏看着陈二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着陈二的后背,说:“立哥,对不起。就算少尘是你的骨肉,你也不能与他相认。他只有是郑家的血脉,才能继承这郑府的家业。我们才能相安无事、永享太平。立哥,你不要恨我。”

    “我不会恨你,永远不会。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记住,这里累了,只要你说,我便舍下一切,带你远走高飞。”

    夏氏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用帕子抹去泪水,看着陈二走出房门。她才在心里说道:‘我不会累,也不会离开这里,更不会让你舍下一切。这郑府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怎会拱手相让。我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会被情爱所牵绊?立哥,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然而,富贵、权势,才是我现在的追求。’

第32章香巧的愤怒

    木语花坐在房中无事,突然想到,书桌上还有几个厚厚的账本,便起身走到书桌旁,看着厚厚的账本,发起呆来。

    “小姐,这两盒首饰放在圆桌上了?”

    丹青抱着从厢房里又拿出来的首饰,放在桌子上,将钥匙放回梳妆台的匣子里,走到书桌旁,拿起墨棒,研着磨。

    “嗯,先放那里吧。你可有挑几个你喜欢的?”

    木语花托着腮帮,看着账本,轻叹一声,这些账本,还没看,就知道里面的账目得有多混乱。

    丹青摇摇头,道:“没有,丹青不用首饰,有以往小姐赏的,小姐留着用到该用的地方吧。”

    “好吧,反正里面的首饰都不值钱,带着也不好看。嫁妆里可有称心的?拿去便是,若没有,以后跟着本小姐浪迹天涯,本小姐给你买你喜欢的。”

    木语花很疼丹青,这几天的相处,觉得丹青这丫头没什么心机,是个单纯可爱的忠心人。对木语花更是照顾周到,处处为木语花着想。有一个成语不是说‘将心比心’吗?可能就是说的木语花与丹青吧。

    “就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可是小姐,丹青不要小姐为丹青花多少钱,买什么东西。丹青没有父母,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丹青只求小姐不管去哪里,都不要扔下丹青,丹青不想再一个人了。”

    丹青天真烂漫,有的时候又呆萌可爱,木语花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她有什么心事全都挂在脸上,木语花也都了然。

    “你这么懂事,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丢下你呢。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啊。哈哈……”木语花打趣道。

    “嘿嘿,怎么会是我们相依为命呢?我们还有大夫人,还有张妈呀,小姐。以后我们离开郑府,不是要回木府的吗?”

    丹青不知道木语花心中所想,以为木语花不在这郑府,定是要回木府的。

    “丹青,有句话说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我与郑叶熙和离了,回到木府也是受尽冷眼。还不如不回去。”

    木语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丹青,她不是那个木语花,离婚之后,木府是要回,但也要看是什么时候。自然也不会长久居住在木府。那个木语花都让二夫人活活害死了,难不成,她还要从这个火坑,跳进那个火坑?

    “小姐说的是,二夫人嚣张跋扈,我们就这样回去,定会被二夫人和二小姐狠狠得奚落一番。那即便是小姐浪迹天涯,丹青也愿意跟随。”丹青恐怕木语花把自己扔下,连忙说。

    “你呀,带着你肯定带着你!带着你跟我去喝西北风,哈哈……”

    木语花说着仰头大笑,翻开账本,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烂账。木语花皱着眉心,看着这一列列字,心里阵阵冷笑。

    郑叶熙站在书房里,看着墙壁上父亲送给他的那幅画。那幅画是郑叶熙五岁的时候,郑暮秋亲手为郑叶熙所画。画中挺拔、笔直生长的竹子下,一男子牵着一个孩子。

    郑暮秋当时说:“这男子便是爹爹,手中牵着的便是熙儿。爹爹希望熙儿能够像这竹子一般,坚忍不拔、正直不屈,待人能够宽容大度。”

    郑叶熙一直在想这三个词,坚忍不拔、正直不屈,郑叶熙都已经做到了。可唯独这宽容大度,郑叶熙不懂,发生的这件事,让他如何宽容大度?

    “爹爹,您只道要宽容大度,您可知,这竹子用三年的时间,只长高三寸,而第四年它就能长高到九尺。三年的积累就为了第四年的蓄势待发。孩儿等了十一年,要的不是隐瞒事实,也不是一个真相。孩儿想要为您报仇。即便那个人是您的兄弟,孩儿也不会再宽恕他。”

    郑叶熙看着那幅画,坚定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软弱的接受这一切,而不反击。

    ‘咚咚咚……’

    “进。”

    郑叶熙没有转身,背对着门口,轻声说道。香巧推门走进来,端着一壶新茶,轻轻放在圆桌上。见郑叶熙正看着老爷曾经送给他的画,便知道,郑叶熙这是思念老爷了,对于老爷的仇更是耿耿于怀。

    “大少爷,站了许久,坐下喝口茶水吧。”香巧嘴巴撕裂,说话都有些僵硬。

    郑叶熙听到香巧的声音,转过身,见她嘴唇撕裂红肿,就连两颊都肿了。撇过眼,走到圆桌旁坐下。

    “既然生病了,就回房休息吧,这里让别人过来就好了。”

    郑叶熙端起茶盅,小酌一口。香巧看到郑叶熙眼中的闪躲,心中不免一凉,却依旧坚持着,说:“大少爷,香巧不是生病,是被人打的。香巧伺候惯了大少爷,旁人又怎会知道大少爷的喜好与脾气。香巧怕旁人再惹的大少爷不高兴。”

    “看来你的嘴巴还是不疼,不然也不会这么多话。”

    郑叶熙本就心情不好,香巧还像个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的叫着。

    香巧一向冷着脸,可郑叶熙一句话,让她彻底崩溃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大少爷,香巧疼不疼,您能不知道吗?香巧最疼的不是嘴上呀,而是心上,旁人打我,我可以忍受不作声。可您这样不闻不问,甚至不正眼看我,香巧的心很痛啊!”

    郑叶熙皱着眉,看着香巧,冷声道:“香巧,你逾矩了。”

    “逾矩了?大少爷,以前香巧这般,大少爷从未说过香巧。为何偏偏那木府小姐来了,大少爷却变了?那木府的小姐一心想着与大少爷和离,大少爷却还视她如珍宝,处处维护她。那我呢?我陪着你这么多年,你把我放在何处?我是什么心思,难道你不知道吗?”

    香巧疯了一般咆哮着,完全不顾院子里的婢女小厮往书房里面观望。在厢房里的木语花都听得清清楚楚,木语花和丹青相视一眼,好事的站起身,就往院里走。

    “香巧!”

    郑叶熙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怒的站起身,指着香巧说:“你现在就退下吧,我不想看到你。”

    “是了,是了。大少爷现在是有了大少奶奶,怎么会在看香巧一眼。呵呵……大少爷,您就不怕你这样,寒了香巧的心吗?”

    香巧哭的满脸泪水,再加上脸上的伤,看上去格外恐怖。香巧看着郑叶熙,全然不顾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

    木语花站在人群后面,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他们俩个人的争吵中,仿佛还有她的事情?

    “小姐,他们这是怎么了?香巧现在是连大少爷都不怕了吗?你瞧她那个样子,好像咱们二夫人和老爷争吵的模样呢。”丹青伸着头往里面探望,小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当你很爱一个人,为他付出了很多的时候,而你得不到任何回应,反而换来的是厌恶。这时候,爱就成恨。爱有多深,恨就会比爱更多。”

    木语花撇撇嘴,见前面的小丫鬟正嗑着瓜子,伸手在那丫鬟的手里,拿过一些,嗑起瓜子来。

    前面的小丫鬟看到身后的木语花,吓得赶紧弯腰施礼,拽着身边的丫头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木语花看了看二人仓皇逃走,摇摇头,继续看着里面的热闹。

    “香巧,本少爷的话,现在你都不听了吗?既然如此,你便收拾包袱,离开郑府吧。不服管教的婢女,本少爷也无力再去说什么。”

    郑叶熙转过身去,不想再看香巧。香巧愣了几秒,而后,惨淡一笑,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脸上尽显失望。

    “少爷,香巧七岁便跟随着您,从小便认为,大少爷是香巧唯一的依靠。现在少爷要让香巧离开了吗?这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处处为你着想,却不及来了几日的木语花吗?”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木语花,微微一怔,下人小厮偷偷观察着木语花的神情。木语花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看了看郑叶熙此时此刻的处境,更害怕周围耳目众多,郑叶熙装病的事情暴露出来。

    木语花清咳两声,将瓜子皮扔在地上,大声说道:“都闲着没事做吗?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再不去干活,把你们全变卖了。赶紧下去!”

    丫鬟小厮纷纷回头看着木语花,见木语花皱着眉心,生气的站在院中。纷纷离开,直到交头接耳的声音消失,木语花才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

    郑叶熙听到木语花的声音,转过身望着她,香巧愤恨的看着院中,阳光下耀眼的女人。

    突然被两种炙热的眼光盯着,木语花浑身不自在,清咳两声,道:“刚才人有点多,两位交谈可以小声点儿,毕竟隔墙有耳不是。丹青,我们回去吧。”木语花尴尬的说完,转身就要回厢房。

    “等下。”

    木语花还没有走两步,郑叶熙便开口喊道。“你的账本还没有看吧?我陪你一起去看,更快一些。”

    木语花刚想拒绝,却看到香巧恨恨的瞪着自己,心里暗道:‘这郑大少爷,是觉得香巧还不够恨我是吗?非要惹起两个女人大战三百回合,才消停呀。’

第33章 安伯和青芜

    郑叶熙完全忽视香巧的眼神,直接从书房走出来,站在木语花身边。木语花皱着眉心,朝着郑叶熙递着眼神,示意他,回头看看香巧想要杀了她的眼神。

    郑叶熙轻笑一声,不去理会香巧,伸手拉起木语花的手,就往厢房走。

    木语花怔住了,回头看了一眼香巧,那眼神真是骇人。如果香巧的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木语花估计现在都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丹青顺着木语花的眼神看过去,香巧眼里的恨、失望尽显,丹青竟有一瞬,觉得香巧很可怜。

    “丹青,快点过来。”

    木语花害怕丹青站在院子里,再和香巧起争执,回头喊着还停在那里的丹青。丹青听到,赶紧小跑跟上去。进了厢房,丹青直接关上了房门。

    “喂,郑叶熙,你干嘛那样对人家,不管怎么说,香巧跟了你十一年,这种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其实你应该在就预见她的这份感情前,不想跟人家在一起,就早点明说嘛,非得人家难以自拔了,再把人家赶走,还真是凉薄。”

    木语花刚开始说话还很大声,后面几句话就变成了小声嘀咕,丹青没听清楚,可郑叶熙听得一清二楚。

    “以前,没心思想这些事,现在更没有。她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那便离开。”

    郑叶熙不是凉薄,而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什么男女之情。

    木语花嘟嘟嘴,不想再和郑叶熙谈论这件事,转身走到书桌旁边坐下,继续看账本。刚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对郑叶熙认真的说:

    “你有心思也好,没心思也罢。我请你,下次不要把我拉下水。将来我是要离开这里的,现在可不想被香巧当成情敌,被你用作抵挡香巧的盾牌。还有,咱俩还没有好到,可以随便拉手手的关系。以后这种亲密的动作,希望你也注意一点儿。”

    郑叶熙看着木语花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搞笑,刚才还严肃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站起身,走到书桌旁边,直接忽视刚才木语花说的,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再一次被忽视的木语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刚想发作,想到自己的自由还拴在拿人的手中,便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这些账,你看的明白?”郑叶熙翻阅着这一本本烂账,皱着眉,看着木语花在账本上涂涂写写些什么。

    “看倒是看得懂,就是记账的人记的太麻烦,一些本就可以一目了然的账目,非要画蛇添足。就得多费些精神整理了,账目怎么样,等我整理完,就全知道了。”

    木语花低着头在一张纸上,写着郑叶熙看不懂的符号。郑叶熙看着木语花认真的脸庞,微微一笑,轻轻放下手中另一个账本,走到圆桌旁坐下。丹青主动走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

    “丹青看着外面,如果包子回来,让他来这里。”郑叶熙看了一眼丹青吩咐道。

    “是,大少爷。”

    丹青转身打开房门,站在门外,而后又把房门关上。

    郑叶熙和木语花在厢房里,一待就是一下午。包子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丹青见包子回到别院,赶紧跑上前。

    “你回来了!大少爷等了你好久了,在厢房里。”

    “哦哦,走吧。”

    包子跟上丹青,在门口敲了敲门,走进去,包子就看到,郑叶熙正坐在圆桌旁,而大少奶奶则在书桌旁。

    “回来了,如何了?”

    郑叶熙看到包子,心里很是激动,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是的,大少爷。”

    包子和丹青进门后,丹青就将房门关上。木语花看到包子,也放下毛笔,走过来,坐在郑叶熙一边。

    “属下一直跟着安伯,直到安伯出了城,在郊外的竹林外,一处小茅草屋,才停下。”包子恭敬的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说。

    “郊外的茅草屋?安伯回来了,为何还要住在那里?他买的药,是给谁的?”郑叶熙不明白,安伯回来,为何不找他,反而住在郊外。

    “是的,大少爷,安伯请大夫拿的药,并不是自己生病了,而是茅草屋里,还有一位和安伯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属下观察许久,确定茅草屋的那位,是个哑巴。”

    “哑巴?”

    “哑巴?”

    郑叶熙和木语花异口同声,格外的惊讶。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别过头,看着包子。

    “是的。大少爷您可还记得,曾经在大老爷身边的一位婢女,和安伯关系最好,两人也是郎才女貌。后来,老爷出事,安伯被赶出府,那位婢女也消失了。”

    包子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也是一惊。即便那个女人现在脸上有一块烧伤的疤痕,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曾经在郑府,她和安伯经常伴随着大老爷。

    “我爹身边的?难道是青芜?我听说青芜是我母亲刚嫁进郑府不久,在贩卖人手里买回来的。青芜一直跟随着母亲,后来,不知为何,母亲便让青芜去了爹爹的书房,照顾爹爹。当时我也听说,安伯是要娶青芜的。后来,爹爹一出事,也没有多想青芜去了哪里。你在安伯那里看到了青芜?”

    如若不是包子提起来青芜,郑叶熙早就忘记了这个人。当时郑叶熙年纪小,不记得这个女人,很正常。可为什么青芜现在和安伯在一起?

    “属下已经不记得那女人叫什么了,可是,一眼便能看出,她就是那个女人。少爷,那女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而且脸上也被烧伤了。安伯是给她买的药,她好像病了,气色也不太好。”

    包子回想着刚才在竹林外偷偷看到的情景,一一告诉郑叶熙。

    郑叶熙没有说话,心里很是纳闷。刚才在酒馆问安伯,要是给谁的,安伯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这个药是给青芜的,为何不能告诉自己呢?难不成青芜也知道,我爹爹是被人害死了?或者参与其中?

    “你们当时年纪都不大,这些事也只是记得七七八八,现在纠结想太多,为时过早。安伯和你说的那个青芜在一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现在我们知道了安伯的住处,等到晚上,我们一起偷偷出府,好好的和安伯谈一谈,一切就全都了然了。”

    木语花嗑着瓜子,包子说完,瓜子皮都堆起了一小堆。木语花看着郑叶熙纠结的模样,轻叹一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去可以,你就不要去了。本来就偷偷摸摸的,再带上你,什么都不懂,跟着也是累赘。”

    郑叶熙其实是担心木语花的安全,让她在家中等候,只是说出来,就变了味。

    木语花一听郑叶熙的嫌弃,当下整个人都不好了,把手里的瓜子一摔。冷笑一声,说道:“我是累赘?郑叶熙,你以为你会武功吗?你也不会吧,我如果是累赘,你还是个病秧子的累赘呢!咱俩半斤八两,你不说我,我自然不会说你!我给你出谋划策,和你合作,你还人身攻击呢!”

    “哈哈……”

    “呵呵……”

    包子听到木语花怒怼郑叶熙,仰头大笑,丹青也捂着嘴巴咯咯的笑着。

    郑叶熙一记眼神杀过去,包子立马闭上了嘴巴,憋笑着说:“大少爷,属下是在忍不住了。大少奶奶实在是个心直口快之人,率真!”

    木语花听着包子的夸赞,根本不觉得这是在夸奖自己。一记眼神杀过去,包子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

    “你真要去?”郑叶熙没办法,只好妥协,问道。

    “当然,本就是合作关系,这件事,也是我一直在想法子,为什么最后,就不让我参加了?不带这么玩的,哼……”

    木语花掐着腰,冷哼一声,嘟着嘴巴,别过头去。郑叶熙没办法,只好对包子说:“包子,去把香巧叫来。”

    “叫她干嘛?你不会是让她保护我吧?天哪,我估计我没有被坏人弄死,先被香巧小姐姐的醋缸给淹死了。”

    木语花每条神经都透着拒绝和香巧合作,郑叶熙笑了笑,不理会她。包子打开门,去寻香巧了。

    “小姐,你们晚上要出去,丹青也要去。丹青也好保护小姐呀!如果那个香巧敢欺负小姐,香巧就算豁出命去,也会抵抗香巧的。”

    丹青生怕木语花扔下她,自己跑出去,她怎会放心呢。

    “青啊,我们不是去玩,是去查案的!这中间可能有生命危险啦之类,你就在家等着本小姐回来,好不好?”

    木语花拍拍丹青的肩膀,安慰着说。丹青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里,丹青就在哪里。小姐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丹青一定要陪着你!”

    “额……”

    木语花无奈,只好转过头,看着郑叶熙。郑叶熙看到木语花可怜巴巴的眼神,瞬间无语了,带两个不会武功的,遇到危险,可能还能逃命。再带上一个丫头,这是出去游山玩水吗?

    木语花见郑叶熙要拒绝,佯装要哭,颤抖着薄唇,祈求的看着郑叶熙。郑叶熙轻叹一声,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哦耶!同意了!同意了!”

    木语花和丹青高兴地抱在一起,喜笑颜开的看着郑叶熙。

第34章发现不妙

    “大少爷,您找奴婢?”

    香巧跟着包子来到厢房,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低着头轻声问道。

    木语花转过头看着门外的香巧,虽然她不抬头,木语花也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这都一下午过去了,这双眼睛还肿的如此厉害,想必这一下午她都没有闲着,一直在哭呀。

    木语花暗暗佩服香巧,同样也为她觉得不值得。一个男人,不爱你,你何必死皮赖脸的还要爱着他呢?华丽潇洒的转身不是更好?

    “嗯,一会儿跟我们出府门一趟,你负责保护大少奶奶和丹青的安全。”郑叶熙看着香巧说道,话语里没有任何感情,就是单纯的命令。

    香巧惊愕的抬起头,通红的双眸,这时才看的真切。木语花竟觉得香巧也蛮可怜的。挠挠头,别过脸去。

    “怎么?”郑叶熙皱着眉,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对香巧没有多少耐心。尤其是在香巧说破她的心思时,郑叶熙有一瞬间,真的想要她离开。

    “没什么,奴婢遵命。”香巧看出了郑叶熙的不耐烦,生怕他再一气之下再赶自己走,便不再说什么。

    “香巧,你去找陈管家,就说晚饭在别院用,不去奶奶那处了。”

    郑叶熙转脸看向丹青,原本想让香巧去,可香巧那张脸,着实不怎么适合去传话。

    “是,大少爷。”

    丹青弯腰施一礼,转身跑出别院。

    厢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木语花坐在凳子上,嗑着瓜子。整个房内,木语花嗑瓜子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丹青在前院寻了好久,都没有看到陈管家的踪影,便悻悻的转身回去。

    木语花坐在房间里是在是无聊的紧,便走到院里站着。外面的婢女已经进屋掌灯了,木语花抬起头望着天空,竟发现,这古代的星空,是这般的美。在现代,虽然科技发达、交通方便。可是,空气却没有这里好,好多年,已经没有看到过,这样繁星点点的星空了。

    “看什么呢?”

    郑叶熙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木语花身边,看她仰着头,不禁也抬起头往上看着。

    “看星星。好美啊,你没发现吗?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星星了。”

    木语花没有回头看郑叶熙,依旧仰着头。

    “呵呵……”

    郑叶熙不禁一笑,看着木语花打趣道:“难不成你在木府,从来不抬头看的吗?”

    木语花心中一惊,害怕自己一时口误,惹得郑叶熙怀疑自己的身份。便看向郑叶熙,见他正温柔的望着自己,一时间,竟迷失在他的双眸中。

    “怎么了?”郑叶熙见她不回答,柔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才应该说,好多年没有这样舒服、安逸的看过星星了。”

    木语花说罢,转过头,继续盯着天空。郑叶熙没有在说什么,看着木语花的侧脸,安静倾城的侧脸,竟有不该属于这张面容的落寞。

    “小姐,小姐!”

    丹青走进别院,就看到大少爷和大小姐并排站在院中,嘟着嘴,生气的喊道。

    “怎么了?”

    木语花转过身,看着生着闷气的丹青,轻轻一笑,“怎么?有人惹你生气了?”

    “那倒没有,可是,丹青寻了郑府该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陈管家呀!我又去了厨房,告诉那里的大师傅,把饭菜送到别院了。我听门口的护卫说,陈管家好像下午时分便出门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丹青站在木语花身边,不开心的吐槽着。

    “出门了?陈二不是那边的人吗?郑叶熙,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木语花心中竟隐隐觉得,晌午跟随出去的小厮,已经把见到安伯的事情,告诉了二房,他们不会是要下手吧?

    “难道是他们的眼线,看到我们和安伯在一起了?下午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不好!包子!”

    郑叶熙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回头叫了一声包子,包子站在房门口,慌忙跑过来。

    “快,备马!”郑叶熙说完,看了一眼木语花,继续说:“还有马车。”

    “不用了,给我也准备一匹马就好!”木语花担忧的看着郑叶熙,虽然她马骑得不是很好,可也会。

    “是,大少爷,属下这就去准备,大少爷,是将马匹放在后门左边的巷子里?”包子轻声问道。

    郑叶熙点点头,包子和香巧一施轻功,飞身出了围墙。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看上去,好牛啊!”

    木语花震惊了,这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神操作,竟然还能真真切切的看到!

    “你还会骑马?”郑叶熙看着木语花,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呀,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丹青也不解,以前日日陪在小姐身边,从未见过她骑马。

    “在梦里学会的骑马,怎么?不可以吗?丹青,随我去房里换身衣服。”

    木语花逃似的钻进房里,丹青赶紧跟上去,随手关上了房门。郑叶熙看着木语花慌乱的背影,摇摇头,这木大小姐,还真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呢。

    “小姐,您要换什么衣服?”

    丹青打开衣柜,木语花看了看,撇撇嘴,转身走到郑叶熙的衣柜里,拿出两套郑叶熙的衣服,还专门挑了两身小号的,没想到,穿在木语花和丹青身上,还是如袍子一般。

    木语花看着下面扫地的下摆,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剪刀,对着郑叶熙的衣服直接剪了下去。

    丹青愣住了,看着木语花拿着剪刀,剪着身上的衣服,又蹲在地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剪了剪。而后,站起身,微微一笑,很满意的说:“好啦!正合适!”

    “额?小姐,咱们就这样穿大少爷的衣服,他会不会生气啊?”丹青犹豫的看着穿在自己身上昂贵的衣服。

    “无碍,无碍!这不是着急吗,穿着女装,多有不便,又没有男装,只好借用,再还给他好了!”木语花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头上的钗子,步摇全拿下来,简单的束了一个马尾。

    “可这衣服都这样了,怎么还?”丹青站在那里嘀嘀咕咕,看着外套下摆,虽然看上去很整齐,可这衣服,大少爷已然是不能再穿了。

    “来来来,别想了,坐在这里,我给你梳个头发!时间紧急,哪有闲工夫想那些!”

    木语花站起身,拉着丹青坐在在梳妆台旁,帮她拆着头发。丹青坐立难安,说:“小姐,丹青自己来就可以了,怎么可以让小姐帮奴婢梳头发呢?”

    “哎呀,你别动,弄痛你了!”木语花伸手抓着丹青所有的头发,帮她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嗯嗯,果真是个俏公子!”

    “小姐!”丹青娇羞的一笑。

    “好啦,走吧!还有,要叫我公子!”木语花顺手拿起梳妆台上,那块带有‘冥’字的玉佩,挂在腰间,顺了顺穗子,抬脚走出了房门。

    郑叶熙正站在院子里,苦苦等待,突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转过身望去。烛光恍惚中,木语花一身男装站在门口,即便束了男人的发型,却依旧遮掩不住那倾城的容貌。

    “咳咳……怎么样?”木语花看着看呆的郑叶熙,清咳两声,问道。

    “呵呵……这衣服很是眼熟呢。”郑叶熙看出了他们二人皆是拿的自己的衣服,而且还改良了下摆,呵呵一笑。

    “额,时间紧急,这不是没来得及做新的,暂时借你的!走吧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后门在哪里?”

    木语花走到郑叶熙身边,因为个头儿比郑叶熙矮很多,木语花一般都是半仰着头看着他。

    “跟着我走。”

    郑叶熙带着木语花和丹青,绕过所有下人,悄悄来到后门,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才开门走了出了。饶过了左边的那条巷子,就看到包子和香巧还有四匹马,在巷子那头。

    包子离老远就看到‘三个男子走过来’,刚开始没看清是大少奶奶和丹青,心中还有一些纳闷,等他们走近一些,包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再笑拔了你的大白牙!”木语花气哼哼的看着包子,威胁说,而后,看着这高头大马,和以前骑得那些,好像不太一样,好像大了许多。

    木语花尴尬的站在骏马前面,咽了咽口水,问道:“走吧?”

    “你可以吗?”郑叶熙看到了木语花的纠结,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在木语花看来,郑叶熙就是在她眼前,显摆!显摆自己会骑马!

    “会骑马了不起吗?谁还不会骑个马?”

    木语花不服气,抬脚踩着脚蹬子,就要往马背上怕,奈何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上去,生气的嘟着嘴。

    “呵呵……”

    郑叶熙坐在马背上,摇摇头,伸手捞起木语花,将她放在自己马背上,坐在自己的前面。

    木语花突然被人抱起来,吓了一跳,后背紧紧贴着郑叶熙的胸膛,面上不禁一红,默不作声。

    “小姐,我呢?丹青不会骑马呀?”丹青着急的在地上团团转,包子和香巧都上了马,唯独她自己还在下面站着。

    木语花看了香巧一眼,见她一脸鄙视加嫌弃,轻哼一声,转头对包子说:“包子,驮着她!掉了她为你是问!”

    木语花话刚说完,郑叶熙一踢马肚子,扬长而去。包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拉着丹青的手,将她拉上马,赶紧追上郑叶熙。

第35章安伯之死

    郊外一处茅草屋里,传出来噼噼啪啪的摔砸声,而后,便安静了下来。院里站了许多黑衣人。屋内,受了重伤,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安伯。

    安伯嘴角流着血,身上也被砍了两道血窟窿,艰难的抬起头,不经意的看着角落里的柜子,不被人察觉的摇摇头。

    “你们……你们是……郑幕霖派……派来的吧?咳咳……”安伯看着那些黑衣人,虚弱的问道。

    “呵呵……安洛,果然还是安洛,还是那么聪明,洞悉一切的本事,不减当年呐!”

    陈二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安洛,阴险的笑着。

    “呵呵……果然……果然是你,夏立。看来,上苍无眼,还没有看到你的恶行,至今……至今没有收了你!让你逍遥至此。咳咳……”

    安洛看到陈二,也就是夏立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可怜他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被砍得两刀,也不停的流着血,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大老爷在黄泉相遇。

    “呵呵……安洛,你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总以为你比任何人都要强,你以为,管家只有你能做好吗?就算你高傲、有本事,又如何?还不是和你们大老爷一样,一样看着这一切属于你们的,被别人剥夺,然后含恨而终。呵呵……”

    夏立蹲下来,扯着安洛的前襟,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恶狠狠地说:“而我,你最看不起的夏立,才是真正的赢家!他郑幕霖算什么?最后拥有郑府所有的是我,夏立!不妨告诉你,郑少尘是我的儿子,你说,这郑府的所有财产除了我儿子,还有何人可以拥有?嗯?郑幕秋的儿子?那个病秧子,何德何能与我儿子斗?哈哈……”

    夏立说罢,松开手,安洛没有支撑,直直的摔在地上,闷哼一声,眼中不免有些震惊。

    没曾想,郑府二老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狠毒阴险一辈子,却被自己的妻子和最信任的下人所蒙骗。

    “呵呵……果然,老天爷还是公平的!郑幕霖狠心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最后,必定要食这恶果的!下场比大老爷更加凄惨!夏立!夏立!善恶到头终有报,种其因,食其果!你造了孽,最后,老天爷会收了你!就算今天我安洛死了,也会化成恶鬼,缠着你,看老天爷如何惩罚你!看你的下场究竟是何!”

    夏立听着安洛的诅咒,心中大怒,拿过身边黑衣人的刀,使劲儿捅进安洛的腹中。

    安洛瞪大了双眸,口中鲜血涌出,不过两秒便断了气。躺在地上的安洛,双眸瞪得很大,他断气前,恨自己没有将事情的原委告诉郑叶熙,却让这个事实随着他消失了。

    “哼……垂死挣扎,不过如此!安洛,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就算你跟随郑幕秋时,多威武,多高人一等,那又怎样?最后不还是死在我夏立的手中!哼……我们走!”

    夏立转身,带着黑衣人策马离开了茅草屋。一直躲在柜子里的青芜,捂着嘴巴,全身颤抖,泪流满面。

    她在衣柜的门缝中,清清楚楚的看到,安洛在向她摇头。他是怕自己忍不住冲出来吗?

    青芜推开衣柜,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安洛,捂着嘴,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双腿犹如灌了铅,不管如何使劲儿,都迈不出一步。

    “啊……”

    青芜说不出话,缓慢的走过去,每走一步,都会咿呀出声,好似在叫安洛的名字。

    青芜跪在地上,伸手抚上安洛的脸庞,眼泪滴在安洛的脸颊上。可惜,任由青芜怎么呼唤,地上的人儿,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青芜用尽所有力气,将安洛扶起来,揽在怀中,在心中责怪安洛:

    安洛,为什么你要在最后关头将我推进衣柜里?为什么?你走了,要我一个人怎么办?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苟活吗?我不要!不要!我们为了大老爷,忍耐了一辈子,想要在最后的时光里,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难道,老天都不给吗?

    为什么要选择回来?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回来就是死路一条,却还要拼命往回赶,安洛,为了大老爷,你拼上了性命。为何不肯为了我,不再理会郑家的所有事情呢?

    现在,你躺在这里,就为了当初,答应郑幕秋的一个誓言吗?那你对我的誓言呢?我算什么?不要离开我,你说过,后半辈子,你会陪着我,会一直陪着我呀!

    “啊……”

    青芜紧紧的抱着安洛,仰头大叫一声。她的命,是安洛救回来的。十一年前,青芜目睹了郑幕霖和夏氏亲手给大老爷下毒。夏氏害怕青芜通风报信,命陈二将青芜看管起来。

    一连好几日,青芜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外面的情况如何,她一概不知道。她只知道,郑幕秋肯定喝了那毒药。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夏氏和陈二便来到了密室,夏氏‘好心肠’的说,会绕了她一命,却不可能让她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夏氏命陈二硬生生拔了青芜的舌头,用烙铁,毁了青芜的容颜。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青芜,被陈二扔在了荒岭上。青芜以为自己就这样被野兽吃了,没曾想,夜晚时分,安洛来了。他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将如此残破的自己捡了回去。

    安洛带着自己在隐蔽的地方,找大夫救伤,救回了青芜一条命。可青芜却再也不能说话了。失去容貌和声音的青芜,一度想要自杀,安洛寸步不离,一直伴随着青芜左右。

    安洛说:“就算青芜失去了容貌,不再美艳,安洛心中也只有青芜;即便青芜没有了黄莺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在安洛心中,也只有青芜。青芜可不可以,为了安洛,重新振作起来?后半辈子,我们一起生活,为了我们两个人而活呢?”

    青芜就这样被感动了,跟着安洛,离开了长安城。本以为安宁祥和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可最后,安洛还是决定回到长安城,因为他答应郑幕秋,会保护他唯一的儿子郑叶熙。

    长安城中的眼线,飞鸽传书给安洛,说,郑叶熙娶亲了。安洛害怕这木府小姐是和郑幕霖那边一伙的,带着青芜,连夜赶回了长安。

    直到今日,安洛买药回来,告诉青芜,他见到了熙儿的妻子。安洛说:“木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好女人,熙儿已经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木小姐。木小姐愿意帮助熙儿。”

    青芜看得出来,安洛很高兴。他喜的是,郑叶熙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人陪他,郑幕秋也会泉下安心。

    安洛说,郑叶熙问自己他父亲是如何遭人残害的。安洛不想告诉郑叶熙,郑幕秋的想法,本就是让郑叶熙抛弃一切仇恨,幸福安宁的生活一辈子。

    青芜流着眼泪轻笑,安宁幸福的生活吗?安洛,你和大老爷不肯报仇,不肯告诉郑叶熙的实情,我来说,夏立杀了安洛,我来报仇。郑幕霖杀了郑幕秋,那就由郑叶熙来决定吧。

    青芜不会和安洛一样,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就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闭口不言?她不会替他们二人隐瞒,不会!

    青芜拿出手帕,轻轻擦去安洛脸上的血渍,在心里说道:“安洛,等我为你报了仇,我再去陪你。”

    就在这时,青芜听到茅草屋外,又是一阵马蹄声。青芜大惊,难不成夏立又回来了?青芜迅速起身,跑到内室,躲起来。

    “大少爷,就是这间茅草屋!”

    包子在茅屋前停下,下了马,又把丹青抱下来。香巧下了马,将马栓在一旁的大树上。

    郑叶熙看着房内的烛光,点点头,跳下马,抱着木语花,轻柔的将她放在地上。

    木语花探着脑袋,往屋内张望,“好安静哦,这四周好黑!看样,陈二他们还没有来?不应该呀?”

    “是呀,怎么没动静?包子把马拴好,我们进去看看!”郑叶熙将马缰绳扔给包子,走在前面。

    包子接过缰绳,迅速的拴好,生怕屋内再生变故,赶紧跟上去。

    郑叶熙伸手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啊!”

    “啊!”

    木语花和丹青看着地上躺着的安伯,吓得尖叫一声。木语花还从没见过一个人躺在血泊中,眼睛瞪得老大。吓得花容尽失,和丹青紧紧抱在一起。

    郑叶熙低头看到安伯,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大少爷,我们来晚了!”包子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安伯。

    郑叶熙没有说话,走上前,蹲在地上,伸手轻轻合上安伯的眼睛。包子走进房间,环视四周,香巧也时刻戒备着,生怕哪里会窜出来几个人。

    “安伯,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是我来晚了,没想到,你一直包庇的人,竟下如此狠手!究竟是谁,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郑叶熙咬着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木语花和丹青站在门外,看着晌午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竟死的这般惨烈,不禁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第36章见到青芜

    木语花看着蹲在地上的郑叶熙,松开丹青,抬腿迈进房内,走到郑叶熙身边,轻轻抚上郑叶熙的肩头,安慰道:

    “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包子不是说,和安伯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吗?我们现在就去寻她,要确定那人是不是安全,会不会被那伙人抓去了?嗯?”

    郑叶熙抬起头,看着木语花,点点头。转头对包子说:“快找,一定要找到青芜!”

    “是!”

    包子应道,还没有动身,便看见从内室里走出来一个身影。站定身形,才发现,那女人早已泪流满面。

    香巧和包子挺到声响,第一反应就是挡在郑叶熙和木语花的身前。

    郑叶熙看清楚那人后,伸手拨开包子和香巧,走过去,颤抖着声音,唤道:

    “青芜?”

    青芜张张嘴,抬手比划了一番,看着郑叶熙完全看不懂的模样,无奈的低下头。

    “你不能说话了?安伯是被谁杀了?你看到了吗?”

    郑叶熙没有看懂青芜比划的是什么,皱着眉心,他清楚的看到了,青芜张嘴的那一瞬间,嘴巴里面,没有舌头。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啊……啊……”

    青芜听到郑叶熙所问,情绪一下子很激动,从内室门口,指着门外,快步走过去,又指了指安伯,满脸的惊恐。而后又指了指郑叶熙,因为说不出来,青芜气的直跺脚。

    郑叶熙也没有看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转头看了看木语花。木语花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看明白。

    青芜看了一眼郑叶熙,摇摇头,走到安伯身边,跪在地上,轻轻抱起安伯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用手中的丝帕,为他清理着面容。

    木语花朝郑叶熙点点头,走出了茅草屋。郑叶熙和其他人也都跟了出来。

    “郑叶熙,她就是你所说的青芜?”木语花问道。

    “虽然她的脸颊已经烫伤留疤,不容易看清容貌,可我肯定,那人就是青芜。她的眼神一点儿没变,宛如当年。”

    郑叶熙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抱着安伯的青芜,轻叹一声。

    “我刚才触碰到安伯的手,尚有余温,想必那人在我们来到前一步,离开了这里。是我们来晚了一步,晌午就不该让安伯独自回来,我应该早就料想到,陈二会下此毒手,让包子在暗处保护他们!是我的疏忽是,我害了安伯。”

    郑叶熙自责,是自己一时大意,让安伯白白丢了性命。木语花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香巧,见她也尚有一丝自责,舔舔嘴唇,柔声说:“现在不管谁,再自责也无济于事了!这件事,不关任何人,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的想法、做法,我们全然不知。更不会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派人来杀了安伯,然后迅速离开。”

    木语花看了一眼郑叶熙,继续说:“若不是察觉陈二不在府中,我们又怎会知道,这里会出事?现在我们要安顿好青芜,还要安葬安伯,不能再让他们知道青芜的存在。一旦知晓,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青芜便像安伯一样。到那时,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大少奶奶说的对,青芜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包子点点头,赞同的看着木语花。

    “青芜到底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即便不知道,为了安伯,也要安顿好青芜。可惜的是,安伯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郑叶熙此时此刻,抱有了十一年的期望,竟在一瞬间坍塌,安伯的死,是不是将一切真相埋与黄土之下,谁也的不知道。

    “青芜,一定知道!”木语花看着郑叶熙,坚定的说。“你看她,舌头没有了,定是有人害怕她说出什么,就算她知道的事情,没有安伯多,但也不是一无所知。郑叶熙,仇,如果你想报,不管什么法子,定会有的。天无绝人之路,做坏事的人,也不会做的滴水不漏。”

    “嗯!”郑叶熙点点头,即使心中有各种失望,也在木语花的一番劝导下,有了丝丝希望。

    “大少爷,天色已经很晚了,您若再不回去,定会遭人猜忌。不如,让包子陪您和大少奶奶回府,奴婢留在这里安葬了安管家。在寻个隐蔽的宅院,将青芜安顿好。”

    香巧想要将功折罪,她觉得安伯的死,自己也有责任。她不知道,他们晌午遇到了安伯,不然也不会无理取闹,惹得郑叶熙不开心。

    “安伯,我亲自安葬。”郑叶熙不肯离开,安伯是因为见了自己,才被贼人发现,送他最后一程,他怎可以不在?

    “是呀,大少爷,想必这个时候,陈二已经回府了,若是下人告诉陈二,丹青奉大少爷之命找过他。想必,陈二会很快前往别院。届时,大少爷不在府中,便会传到二老爷耳中。十一年的韬光养晦,变付之东流。”

    包子赶忙上前劝说道,说罢还不忘看了一眼木语花,请木语花也帮忙劝说。

    木语花走上前,轻声说:“你可能觉得不送安伯,心中难安。可是,你留在这里,安伯不会安心的。你看周围,危机四伏,我们站在这里,下一秒可能就会有人出来与我们厮杀。包子说的很对,陈二可能已经回到府中,正在府里寻我们呢。这里交给香巧,你应该很放心才对呀!”

    香巧很讨厌木语花,但这一刻,她心中是感谢木语花的,抛却所有个人恩怨,木语花对大少爷,没有坏心。

    郑叶熙不语,看了一眼茅草屋里的青芜,还有安伯的尸体。无奈的转身离开,木语花紧跟其后。郑叶熙将木语花抱上马,策马离开。包子带上丹青,也离开的茅草屋。

    马背上,木语花后背紧紧贴着郑叶熙的胸膛,耳边风呼啸而过。郑叶熙在木语花耳边,轻声说道:“木语花,安伯死了,你说,这是不是父亲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不要调查,不要报仇?”

    木语花此刻才知道,郑叶熙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恨他二叔,内心的那丝亲情,却始终牵绊着他,不忍走出那一步。

    “可能是吧。或者,在你的内心,放不下那份血脉之情。毕竟,郑二爷是你的亲二叔。”

    “是呀,我的亲二叔,却杀了我的父亲。那时,他动手之际,是否也曾顾忌这血脉之情?对父亲下毒手的时候,是否,心中还存有一丝善念,知晓,他毒害的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呢?是否也像我这般,决定之前,还会犹豫不决?”

    郑叶熙看着前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木语花。木语花轻叹一声,知道他难以割舍这份情,可是这些问题,问她,她也不知道。

    “你想到的这些,可能别人未必能够想到。人与人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相同性格的两个人,性格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有的人做事果断狠辣,有的人则犹豫不决。”

    “你不能说,犹豫不决的人就是软弱,也不能说果断狠辣的人,他就是坏人!是不是好人,不是别人来说的,有的时候,亲眼看到也未必是事实。像你二叔,已经不能用好人还是坏人来衡量了。他亲手杀了你的父亲,自己的亲哥哥,已然泯灭人性。”

    郑叶熙点点头,说道:“是呀,如果他还是人,怎么会为了一点儿私欲,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呢。”

    “别想这些了,他们现在已经对安伯下了手,必然已经知道了,你和安伯见过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夏氏,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你的二叔。安伯一死,他们下一步对付的,不是你,便是我!”

    木语花看着前方,皱着眉心,这次回府,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狂风暴雨,她也不知道,第六感却告诉她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为何是你?他们要对付应该是我才对,不会牵扯到你的。日后,若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便将和离书交与奶奶,奶奶自会放你离去。”郑叶熙说。

    “你想的太简单了,早在我接受奶奶的安排,接受这管家之权时,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病秧子。他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找出我的错,夺了这管家之权。等到我们没有任何权势,再将你一并拔起。介时,我便如同你母亲的处境一般,何惧?”

    木语花的一席话,使得郑叶熙幡然醒悟,他只想到,这次回去,二房便会直接与他暗地争斗,完全漏了木语花手中尚有权利。

    “不过,他们有一点猜错了。”木语花脸上绽放出笑容,定定的看着前方。

    “何事猜错了?”郑叶熙问道。

    “我,不会任由他们摆布。想要掌控我,也得看我乐不乐意。郑叶熙,我说过,我会帮你夺回郑家,决不食言。”

    木语花眼中闪着精光,郑叶熙听在耳中,却记在心中。

第37章回府

    郑幕霖又是很晚才回家,喝的醉醺醺,满身胭脂水粉味。夏氏坐在郑幕霖身边,拉长了脸。

    “怎么?又是何事寻我回来?”

    郑幕霖语气里透着不开心,傍晚就有小厮前去寻他,郑幕霖这次没有理会,直接去了醉红楼。将醉红楼的小妖精劝慰好,才赶回家。

    “老爷,为何回来的如此之晚?我派去的小厮,没有寻到老爷吗?”夏氏不悦,问道。

    “我在外面管着商号,难免有一些应酬,和别家的老板一起吃酒。难不成,我还要向你汇报?以后若没有大事,不必让小厮前去寻我,该回家,我自会回家。”

    郑幕霖不想理会夏氏,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内室走。

    夏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走上前,一把将郑幕霖扯回来。

    “你整天就知道沉迷在醉红楼,家中事务一概不过问。我和少尘是死是活,你都不管了,是吗?”

    “你发什么疯?我一家之主,主外不主内,难不成,我在外面奔劳一天,回来还要管你们的闲事吗?”

    郑幕霖一挥手甩开夏氏扯着的衣服,夏氏重心不稳,险些坐在地上。还好,这时走来的郑少尘,从后面扶住夏氏。

    “父亲,您和母亲又怎么了?”郑少尘不悦,皱着眉心,看着眼前横眉竖眼的二人。

    “尘儿,呜呜……”

    夏氏一看郑少尘走了进来,原本心里还有些害怕,瞬间壮起了胆。

    “我这前脚刚回来,后脚她就没事找茬,我能怎么?”郑幕霖生气的怒吼一声。

    郑少尘轻叹一声,扶着夏氏坐在椅子上,柔声道:“母亲,父亲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家是要休息的。您何苦这般?”

    郑少尘自然知道,夏氏生气是因为郑幕霖又去了醉红楼,这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逛烟花场所,也在所难免,奈何夏氏就是个小心眼。

    “尘儿,不是这样的。娘亲让小厮叫你们回来,你也不回,你爹爹也不回。你知道娘亲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爹爹回来,二话不说,也不问问娘亲,是不是有何要紧的事,反而扯着嗓子质问我‘又有何事寻他’。你说娘亲能不委屈吗?呜呜呜……”

    夏氏晌午本就让陈二吓得没了主意,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两个当家的一个不回。她能不着急吗?

    “母亲倒是说说,是何要紧事?”郑少尘也快没了耐心,他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

    “是安洛,安洛回来了!老爷,安洛回来了!”

    夏氏用帕子抹去泪水,惊恐的看着郑幕霖。郑幕霖显然身形一顿,不作声,走到椅子旁坐下。

    “安洛?不就是以前的安管家?他不是去了别处,父亲不是警告他,从此不许踏进长安城半步吗?”

    虽然郑少尘知道一些事情,可具体的事情,他还不是很清楚,毕竟当年,他还小。

    夏氏点点头,说道:“是呀,今早大嫂去上香,不知怎么这郑叶熙和木语花也一同去了。陈二便偷偷安插了一个眼线。眼线回来报,郑叶熙在酒馆和安洛谈了好久。后来,那眼线派人前去跟踪,找到了安洛的住处。”

    “他现在在何处?”郑幕霖回过神来,问道。

    “陈二还没有回来,中午,我便让他寻了杀手,去杀了安洛。以防当年的事情再次东窗事发,便一发不可收拾。唯有他死,才能将这个真相,埋于地下。”

    郑幕霖看着夏氏狠辣的模样,当年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当年她就是这般告诉自己。

    夏氏说:“大哥才是这郑家的一家之主,郑府所有的财产全是你大哥一人所有。郑叶熙是你大哥唯一的儿子,继承家业,理所当然。”

    夏氏说:“你虽为郑家的二爷,却什么也没有。你的儿子郑少尘,只会和你一样,屈居人下。你整天这般忙来忙去,自己捞不到好处不说,全都成全了别人!”

    夏氏说:“只要没有你哥哥,你便是这郑府当家做主之人。日后,你的儿子郑少尘,便平步青云。郑叶熙何惧?杀了你哥哥,郑叶熙的下场和你哥哥一样。”

    “……”

    “父亲?父亲?”

    郑少尘看着坐在一旁的郑幕霖一直不说话,低着头沉思着什么,轻声唤道。

    郑幕霖目光呆滞的看着郑少尘,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当年,他并不完全相信夏氏的蛊惑,然而,夏氏并未就此放手,找了一个术士,一场浩荡的法事,让郑幕霖不得不信!他就是这般被夏氏蛊惑着,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险些又害死了郑叶熙。

    “父亲,您怎么了?”郑少尘走到郑幕霖身边坐下,安切得看着郑幕霖。

    “无事。只是想起一些陈年旧事罢了。陈二还未回来吗?”郑幕霖轻叹一声,说。

    “我派人去前院看看了,若是回来了,让他立马来这里。”郑少尘看着门外,黑漆漆的,院里也看不清什么。

    再说陈二,从茅草屋离开,便策马一直赶到长安城外。陈二从腰里,掏出一大袋银子,直接扔给那些黑衣人的头儿。

    “算上定金,这是剩下的一半。望各位,遵守江湖道义,这件事闭口不提!”陈二双手抱拳,对着那些黑衣人说道。

    “自然,就此别过!”

    黑衣人扬鞭离开长安城,陈二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中,才调转马头,赶回郑府。

    刚到郑府门口,还未下马,就看到郑少尘的贴身小厮,小六子站在门口徘徊着。

    “小六子,何事?”

    陈二跳下马,将缰绳递给门口的护卫,抬脚走进大门,小六子跟在身后。

    “陈管家,老爷和二少爷回来了,知道陈管家出去办事。命小的在此等候陈管家,若陈管家回来了,请立刻去别院一趟。”

    “好,一起走吧。”

    陈二走在前面,小六子东瞧西望,见没人注意,小跑跟上去。

    陈二前脚进了别院,郑叶熙和木语花四人的骏马也都停在了后门。郑叶熙将木语花抱下来。包子前走一步,偷偷打开后门,走进一看,见四下无人,才转头对郑叶熙一点头。

    郑叶熙和木语花先后走进府内,悄无声息的回到别院。刚刚走到别院门口就看到,院里的一个丫鬟行色匆匆。

    木语花轻咳一声,看着那丫鬟问道:“为何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何事?”

    那丫鬟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正站在别院门口,赶忙跪在地上,惊恐的说:“大少爷,大少奶奶您可回来了,奴婢好找呀!”

    “找我们作甚?我和大少爷见晚饭还没送过来,便一时兴起,去花园转了转,散散步,消磨时间而已。可是出了什么事?”

    木语花扶着郑叶熙,抬脚走进别院,嫌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回大少奶奶,方才厨房送来晚饭,奴婢们便寻了整个别院,也没有找到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可奴婢也去了花园呀,也没有看到呀。”

    跪在地上的丫鬟回答道,最后几句话只是小声嘀咕着。木语花一皱眉,抬高音量,说道:“难不成,本少奶奶,陪夫君去花园散步,还要知会你们这群奴才不成?你们现在倒是都学会无法无天了?竟敢猜忌主子了去干什么?这事是要管到本少奶奶的头上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丫鬟匍匐在地上,想起早上香巧那一档子事,吓得浑身发抖。

    木语花和郑叶熙相视一眼,木语花撇着嘴笑了笑,郑叶熙道:“算了,他们也不知我们在花园何处,这天色已晚,看不真切,也无罪。娘子,我们进屋吧。”

    “嗯,好。方才送来的饭菜,热一热再送过来。”

    木语花看着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冷声吩咐道。

    “是!大少奶奶!”

    跪在地上的丫鬟,不敢再多说一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叫上身边的几个丫头,一起去端饭菜了。

    木语花将郑叶熙扶进厢房,却没有关上房门,而是站在房门口,偷偷地观察着那个丫鬟。果不其然,那丫鬟走出别院之时,悄悄地回眸看了一眼木语花的厢房,才匆匆离去。

    “包子,快!偷偷跟着她,莫要被她察觉咯。”

    木语花伸手拉了一把包子,指着那丫鬟的背影,悄声对包子说。包子点点头,待她们转过长廊,才飞身上了房顶。

    “早就觉得这别院里,有眼线,哼,看我今日不把你给捉出来!”木语花得意的看着飞身上房顶的包子,自语道。

    郑叶熙走到木语花身后,看着外面,问道:“娘子可是看出了什么猫腻?”

    “哼,你没看到,她那眼神就不对,临走还偷偷看过来一眼,若说没有鬼,我都不信。”

    木语花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拿起一个桔子剥开,道:“若主子不再院中,一般的丫鬟都是怎么做?丹青你来说。”

    “小姐,若是您没有告诉丹青,独自出去了。丹青会在别院里候着。主子去什么地方,可不是做奴婢的可以细问的。若是有事,那主子也会有回来的时候,只要耐心等着就好。若是出去寻,主子回来,无人伺候,那可怎么办。”

    丹青慢悠悠的说着心中所想。木语花点点头,道:

    “你看,一般没有坏心思的丫头都会这样做。你再看,这别院里,这么多丫鬟,唯独她行色匆匆。据我所知,她可不是这别院里的大丫鬟,一个洒扫丫鬟,不在院里带着,而是去花园寻主子,你说,是不是有鬼?”

第38章别院中的眼线

    郑叶熙看了一眼外面的丫鬟,的确没有一个,宛如刚才那个丫鬟那般惶恐不安。点点头,走回圆桌旁,坐下来。

    “的确如此,呵呵……我料到了这别院会有他们的人,却一直没有在意。现在想来,是该揪出来了。”

    郑叶熙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又为木语花倒了一杯茶。木语花吃着桔子,含糊不清的说:“可不是得揪出来,不然,我们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那边立马就知道了。将自己陷入危难之中?那是自大的人做的事,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所以要排除一切可以预见的危险。”

    “你打算如何做?”郑叶熙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问道。

    “怎么做?当然是运用一切可以用的权利,比如我现在管家之权。为了安全,更为了不引起注意,还要再找两个犯错的呀!这得罪人的活,看来只能由我来做咯。”

    木语花撇撇嘴,不情愿的看了一眼郑叶熙。郑叶熙笑了笑,说:“若娘子不愿意,为夫可以代劳。娘子只管吩咐便好,为夫马上照办。”

    “哎呦喂,岂敢岂敢!您是大少爷,小的怎敢吩咐大少爷,您呐,就坐那请好吧!一切事务交由小的去办。”

    木语花嚯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抱拳,作揖弯腰。惹得站在一旁的丹青哈哈大笑,郑叶熙面上也有了爽朗的笑容。

    木语花看着刚才还面露疲惫之色的郑叶熙,终于有了笑颜,心中安心不少。

    “大少奶奶,属下回来了!”

    包子从院外走进来,正好看到木语花滑稽的模样,纳闷的看着她。

    “哎呀,你别看了,赶紧说说,怎么样了?”木语花摆摆手,敷衍着包子,重新坐回凳子上。

    “是,大少奶奶,果然如您所想,那小丫鬟出了别院,待到长廊尽头,便在其她婢女不注意时,转身去了二老爷的别院。属下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没有出来,便回来了。”包子说道。

    “呵呵……果然。就知道那个丫头,心思不单纯。”

    木语花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嫌恶的撇撇嘴。心里暗道:这种女人,就是让人看不起,有人走的道,她不走,非要走那狗走的道。

    “前院可有什么动静?”木语花看着包子又问。

    “没有,我刚才一路走回来,好像并没有人知道少爷和少奶奶出了门。至于二爷那边,属下没去。想必那小丫鬟也会将心中猜想告诉二爷他们。”包子回答道。

    “陈二杀了安伯,想必这个时候还在那边。我估计一会儿,就会有人告诉他,你找过他。然后,他再过来打探消息。至于,他们看到你和安伯在酒馆,你打算怎么圆?”

    木语花看着郑叶熙问道。

    郑叶熙呵呵一笑,“与其坐以待毙,让他来打听,不如我们吃过晚饭,去趟奶奶那里,想必过一会儿,母亲、二叔、三婶娘他们都会在奶奶那边请晚安。”

    “你要将你与安伯在酒馆见过面的事,告诉所有人?”

    木语花想了想,与其让他们猜来猜去,再想法子陷害,不如直接扯个谎,将这件事圆过去,也省去了不少事情。

    “正是你心中所想。”郑叶熙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木语花撇撇嘴,嫌弃的看着他。

    “大少爷,大少奶奶,饭菜来了。”门外的丫鬟端着碗盘,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着传唤。

    “进来吧。”

    包子指挥着他们,待她们放好碗盘,包子又让他们去院外等候,说是有丹青伺候就足够了。

    “好啦,你俩也别站着了,累了一晚上了,赶紧坐下来,一起吃饭。”

    木语花拿起一双筷子,低头吃着菜,还不忘让包子和丹青坐下一起吃。

    包子和丹青相视一眼,皆不敢坐下与主子同食。郑叶熙笑着不说话,看着木语花。木语花嘴里叼着一根油菜叶子,抬头看着站在那不动弹的两个人。

    木语花皱着眉心,抬高音量,道:“让你们坐下吃饭,听不到?”

    “额……大少奶奶,您和大少爷先吃吧。我和丹青一会儿出去随便吃点儿就可以了。”

    包子尴尬的挠挠头,站在那里依不动。

    木语花见他不听话,转过头,等着丹青,以为丹青走过来坐下吃饭,包子自然也就在坐下吃饭了。

    丹青摇摇头,躲过木语花的眼神,低着头。丹青怎么敢坐下,和郑叶熙一起吃饭呢?如果只有木语花一个人,她可能还能无所顾虑的坐下和木语花一起吃饭。可现在,郑叶熙不说话,她一个奴婢,怎可坐下?

    “哎哟我去,都这个时间,厨房哪还能留你们的饭菜?去吃空气吗?这一大桌子菜,我和郑叶熙也吃不完,正好这里有两双公筷,你们坐下一起吃,还省得麻烦,更何况吃完饭,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说是不是?郑叶熙!”

    木语花嘴里喊着郑叶熙,桌底下的脚同时狠狠得踹了郑叶熙一脚,嫌他只看,不说话。他不发话,两个自认是奴才的人,怎么可能坐下一起吃饭。

    郑叶熙闷哼一声,面上笑了笑,忍着脚下的痛。看着包子和丹青说:“你们坐下一起吃吧。大少奶奶说的没错,一会儿还要忙,再说,小厨房也不可能单给你们准备饭菜了。没那么多规矩,都坐下吧。”

    木语花听着还挺舒心,一挑眉,笑着看着丹青,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抬头傲娇的看着包子,说:“难不成,你还要本少奶奶拉?”

    “包子不敢!”

    包子灰溜溜的赶紧做下来,拘谨的拿起筷子,扒拉着米饭。丹青看到包子紧张的模样,捂着嘴巴,咯咯直笑。

    再说,那个小丫鬟,她叫小月,原本是二房夏氏买回来的一个小婢女,早在几年前,夏氏以小月细心为由头,让老夫人塞进郑叶熙别院的,照顾郑叶熙。

    这些年,小月每天晚上都会去二房别院汇报郑叶熙一整天的情况。

    小月自认为躲过所有人的眼睛,偷偷溜进二房别院,叩了叩夏氏的房门,小柳从里面打开门。

    “小月,你怎么来了?”小柳看到小月惊讶的问道。

    小月点点头,转身看了看身后,见四下无人,赶紧让小柳关了房门,走到夏氏身边,施一礼,喘着粗气说道:“二奶奶,奴婢有事禀报,便偷偷提前来了。”

    “何事?”

    夏氏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郑幕霖,陈二现在也在房内,郑少尘就坐在堂下。房内三人皆心中生疑,难不成郑叶熙去了郊外?知道安洛已经死了?

    “晚饭的时候,大少爷原本让丹青去前院寻陈管家,可那时陈管家不在,丹青匆匆回来,大少爷便让小厨房将饭菜送到别院用,可丫鬟们端着饭菜去的时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不在别院。奴婢觉得蹊跷,便寻了整个别院,也没有人影。奴婢就去了花园,也没有找到。”

    “再后来,奴婢生怕被人发现,便赶忙回了别院,刚到没多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就从院外回来了。大少奶奶言道,是和大少爷去花园散步了。可奴婢寻了花园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奴婢觉得很是不对,便前来告知二奶奶。”

    小月跪在地上,皱着眉心,说道。

    夏氏看了看陈二,想了好一会儿,陈二也猜到了,难道这郑叶熙定是出了府门?

    “好了,小月,你先回别院,别让他们发现了,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速速来禀报。”郑少尘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月,轻声道。

    小月站起身,退出房间,偷偷摸摸的回去了。

    夏氏坐不住了,看着陈二说:“你在郊外那时候,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吗?”

    “绝对没有,若是我没看到,那那些杀手,各个身手了得,他们也定会觉察。将安洛处理完,我们便离开了,并没有什么不妥。我觉得郑叶熙应该不会去郊外。”陈二说道。

    “是呀,大哥他身体也受不住。他骑不了马,坐马车到郊外,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再说,木语花也跟着,若出门,也定会坐马车,木语花一个大家闺秀怎可能会骑马呢。想必是小月没有仔细寻找,漏了花园哪一处。”

    郑少尘也不相信郑叶熙这么晚还出了府,而且,这么快转回来。

    “老爷,您觉得呢?”

    夏氏转头看向郑幕霖,郑幕霖摇摇头,看向陈二,问道:“小熙真的与安洛见了面?”

    “是的老爷,晌午在酒馆里,我们的人亲眼看到安洛与大少爷先后出了同一间酒馆,大少爷的贴身护卫包子,就跟在安洛身后去了郊外。”陈二恭敬地对郑幕霖说道。

    郑幕霖没有再说话,轻叹一声。

    小熙现在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吗?若是知道了,那二叔将要如何面对你?若是知道了大哥正是死于我的手,小熙还会认我这个二叔吗?小熙的命,还能保住吗?

    郑幕霖在心中暗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注定的。你做了什么事情,老天不会替你隐瞒一辈子!

第39章去给奶奶请安

    前院老夫人的房间内,郑幕霖、夏氏并排坐在堂下,楚氏和柳氏坐在郑幕霖二人对面,老夫人手里转着佛珠,看着楚氏。轻声问道:

    “大儿媳今日在禅房可有将我让你问大师的问题,告知于他?”

    楚氏抬头看着母亲大人,点点头,道:“是的,母亲。儿媳已将母亲所求与大师言明,可大师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这是何意?”大夫人瞪大了双眸,虽不太理解这句话,却也隐隐觉得这并非好的兆头。

    “大师说,熙儿和语儿定遭大劫。届时二人是否还在一起,只有二人知道。我们所求,只会在大劫后,方能知晓。”

    楚氏从寺庙回来后,便在房内诵经一整天,始终定不下心来。更加担忧郑叶熙的病情,不知大师所谓的大劫,言下之意是不是指郑叶熙的病情会恶化。

    “这又是何意?什么大劫?大师可有告知?”

    老夫人一听更加焦躁不安,皱着眉心,手中佛珠不禁握紧。

    “母亲,儿媳也不知,大师不肯告知,只是说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儿媳甚是担忧熙儿的病情。幕秋走的早,只留熙儿一人,可老天为何还不让人顺遂。母亲,儿媳着实害怕呀。”楚氏抽抽嗒嗒的说完,拿着帕子抹着眼泪。

    柳氏伸手拍拍楚氏的肩头,安慰说:“嫂嫂莫要太过担忧,熙儿吉人自有天相,怎会被小病小灾打倒。再说,大哥在天有灵,自会保佑熙儿长命百岁。我们就算散尽家产,也会为熙儿觅得良医,届时熙儿和语儿自会如母亲和嫂嫂所愿,为郑家填一个大胖小子。”

    “是呀,大嫂,这件事急不得,你莫要太过担忧。”郑幕霖适时填上一句,安慰着楚氏。

    楚氏点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到门外丫鬟传来给郑叶熙、木语花请安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奶奶,安。”

    “嗯,起来吧。奶奶可有休息?”木语花看着门口的小丫鬟,柔声问道。

    “回大少奶奶,还未休息,大夫人、二爷、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房中。”小丫鬟恭敬地回答道。

    木语花和郑叶熙相视一眼,二人心思瞬间了然。木语花对小丫鬟点点头,说:“好的,叩门吧。”

    “是!”小丫鬟弯腰施一礼,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说道:“老夫人,大少爷、大少奶奶来请安。”

    “快,快请进来!”

    紧接着老夫人高兴地声音传出来,木语花伸手搀扶着郑叶熙,小丫鬟打开门,二人走进去,包子和丹青均站在门口等候。

    “孙儿。”

    “孙媳。”

    “给奶奶请安。”

    郑叶熙和木语花异口同声的对着堂上坐着的老夫人施一礼,老夫人高兴地看着他们二人。

    “好好,快坐下。熙儿走这么远,累了吧?”老夫人看着郑叶熙关切的问道。

    “无碍,奶奶,孙儿不累。”

    郑叶熙说完,拉着木语花走到郑幕霖跟前,郑幕霖刚开始心中有些防备,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

    “语儿,这便是二叔,你还未曾见到过。快,给二叔请安。”郑叶熙对木语花说。

    木语花点点头,微微一笑,对郑幕霖施一礼,道:“给二叔请安,成亲之时,未曾见到二叔,想必二叔整日为了府中商号之事,忙的不可开交。我和夫君不能为二叔分忧,实在愧疚,今日总算见着了二叔。”

    “呵呵……无碍无碍,二叔也没有别的所愿,只希望熙儿能够早日康复。你们的生活幸福美满,二叔累点,不打紧。”

    郑幕霖尴尬的笑了笑,虽然听着木语花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可心中还是感觉有些嘲讽。

    “熙儿,语儿,快坐下吧。”

    老夫人和蔼的笑了笑,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位置,示意郑叶熙二人赶紧坐下。

    “听说熙儿今日跟着你母亲去了寺庙,可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这么些年都不曾出府,奶奶怕你身体吃不消。”老夫人殷切的看着郑叶熙,问道。

    “没事的奶奶,孙儿身体尚安。今日也是听闻母亲要去上香,早上吃完早饭,也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快。就和语儿商量,想去寺庙拜谢诸神,感谢诸神对孙儿的眷顾。自从有了语儿的照顾,孙儿觉得身体好多了。”

    郑叶熙说完,微笑着抓着木语花的手,木语花面上带笑,却尴尬的躲过郑叶熙的眼神。转向一边,正巧看到楚氏哭红的双眸。

    “母亲,您怎么了?为何哭了?”木语花松开郑叶熙的手,转身看着坐在一旁的楚氏。

    “没事语儿,母亲刚刚被风迷了眼睛。”

    楚氏低着头,躲闪着木语花的打量。郑叶熙也转过头看着楚氏,皱着眉心,他也清楚的看到,楚氏的双眸分明是哭肿的,并非风迷了眼睛。

    “母亲坐在房内,怎么会是风迷了眼睛呢?是不是丫鬟们伺候不周到,惹母亲生气了?”

    木语花眼神犀利的扫过站在楚氏身后的丫鬟,那丫鬟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惶恐的对木语花说:“大少奶奶,奴婢冤枉呀。大夫人哭全是因为在寺庙禅房,大师告诉大夫人的事情,才哭如此伤心。并非奴婢伺候不周,请大少奶奶明查。”

    “多嘴!还不滚出去!”

    楚氏转过头,瞪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生气的说。木语花看了一眼郑叶熙,站起身,蹲在楚氏跟前,拉起楚氏的手,柔声道:“母亲,大师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母亲如此伤心难过?”

    楚氏伸手将木语花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牵强的笑了笑,说:“没有,大师没说什么,语儿不要挂心了。是母亲自己的原因。”

    “母亲,是不是大师说了我的病?”郑叶熙轻声一笑,看着楚氏问道。

    “没有!我儿莫要多想。大师只是说,我儿和语儿,若想要孩子,还要历经磨难。母亲觉得,我儿身体本就不好,为何老天还不随人愿,如此不公的对待我们熙儿。”

    楚氏说着,眼泪再次滑落,木语花拿起手帕,轻轻擦掉楚氏脸上的泪珠。

    “母亲,天不随人愿,那是因为求得人太多,老天爷也忙不过来呀。等他忙完了,自然就看到我们的心愿。再者说,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和夫君刚刚成亲,孩子以后总会有的。夫君现在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将来时光长久,母亲害怕抱不上孙子吗?”

    木语花说完,娇羞爬上脸颊。楚氏也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扶起木语花,让她坐下。说:“语儿说的极是,是母亲着急了。我们熙儿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对呀,嫂嫂这样想,就对了。熙儿和语儿幸福美满,比什么都强。”柳氏高兴地看着楚氏说道。

    “好啦,好啦!别提伤心事了。熙儿此次出门,可有什么见闻,快说与奶奶听听?”

    郑叶熙笑了笑,对老夫人说:“今日的确有一事,想说与奶奶听。”

    “哦?何事?”老夫人听闻,好奇的问道。坐在堂下的每一位都竖起了耳朵,好奇的看着郑叶熙。

    “今日在寺庙外面等候母亲听禅讲,叶熙有些渴,便与语儿到酒馆吃茶,要了一些点心。奶奶可知,孙儿在酒馆遇到何人?”

    郑叶熙卖关子的看着老夫人,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何人?”

    “安伯,以前我们郑家的管家,孙儿记得,安伯与父亲关系甚好,以往常常与父亲出入府中。”

    “安洛?!”

    老夫人一听这个人的名字,生气的皱起眉心,却也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正是此人,孙儿便与安伯在酒馆坐了一会儿。谈话间才知,他是前些日子才回到长安城。因为得了风寒,正好抓完药,吃点饭,准备回家呢。”

    郑叶熙忽略老夫人对安洛的厌恶,依旧佯装兴奋。转过头看着郑幕霖,继续说:“二叔可还记得安伯?记得以前,您和父亲,还有安伯,经常一起去应酬。不知道为何,父亲去世后,安伯也离开了我们家。从此再无消息。直到今日我才见到他。与他闲聊了没几句,安伯说身体不适,便拿着药包回去了。我不放心,便让包子送他回了家。”

    “原来,今日在酒馆见到的那人,以前在我们郑府待过?二叔也认识?”木语花随着郑叶熙应和道。

    “不许再提这个人!”

    老夫人生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木语花硬生生被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怔怔的看着老夫人。

    “奶奶?”郑叶熙呆滞的看着老夫人,轻声喊道。

    “熙儿,以后莫要再提起这个人,也不要再与他见面了。”

    郑幕霖看着郑叶熙,轻叹一声,说道。

    刚才,郑幕霖听到郑叶熙谈起安洛,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后来,从他的话音中得知,郑叶熙仿佛并没有在安洛口中得知什么。看来,一切真如自己所想,大哥想必在临死之际,已经交代了安洛,让他闭口不提此事。

第40章回想往事

    老夫人坐在堂上,一脸的疲惫之色。甚至,她都不敢看郑叶熙一眼。今日郑叶熙见到了安洛,当年之事,仿佛就像是将结痂的伤疤,再次重新撕开。那种失去儿子的痛苦,老夫人今生难忘。

    “奶奶,您究竟怎么了?”郑叶熙皱着眉,他知道奶奶定是误会了安伯,可究竟当年,郑幕霖怎么和奶奶说的,竟能让奶奶恨之入骨。

    “熙儿,奶奶不想提及当年之事,你的父亲死的冤枉啊!若不是安洛这个狠心肠之人,你父亲,怎么会命丧黄泉!”

    老夫人哭了,哭的很伤心。在郑叶熙的记忆里,老夫人很少哭。除了父亲去世的时候,老夫人一度昏厥。从那以后,便没有见过,像她这样坚强的女人再哭泣过。

    “奶奶,父亲去世的时候,你们各个说我年幼,不肯告知我父亲去世的实情。现在,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没有权利知道父亲是如何去世吗?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肯告诉我原因呐?咳咳……”

    郑叶熙生气激动地说完,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吓得楚氏慌忙站起身,木语花眨眨眼睛,佯装关心的拍着郑叶熙的后背,柔声道:“不要太激动,身体最重要。”

    郑叶熙没有回答木语花,依旧坚定地看着老夫人。

    郑幕霖轻叹一声,走到老夫人跟前,无奈的说:“母亲,不如告诉叶熙吧!他现在的身体,比以往好很多。再说,大哥去世那么久,告诉他实情,我想也无碍。”

    “是呀,母亲,你看叶熙这么迫切的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吧。”夏氏妖娆的走到郑幕霖身边,看了一眼郑叶熙,不露声色的阴险一笑,劝说着老夫人。

    “熙儿,奶奶不肯告诉你,那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为何你就不能体谅奶奶的用心呢?母亲别的从不奢求,只求你能够安康。何必要知道这么多呢?”

    楚氏不放心,害怕郑叶熙知道后,心情郁结,加重病情。

    “母亲,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十一年了,十一年之久,我不曾知晓父亲死去的真正原因。你们口口声声说,父亲惨遭歹人毒手,可究竟是谁,怎么毒害的,我到现在一无所知。”

    “是,我唯有一个虚弱之躯,可能活过今日,熬不过明日。难道,我连知道父亲死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都不行吗?十一年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们所说的歹毒之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父亲去世,安洛会消失在郑府!现在又为何回来?你们难道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吗?我现在像个懦夫一样,是个无能之人,不能报仇,不能知道真相!”

    郑叶熙哭了,就连木语花都惊讶了。木语花知道,郑叶熙现在所说的一切,已经压抑在心中十一年之久,不吐不快。可是,这些话一旦说出来,伤心的总是自己的亲人,不是吗?

    “傻孩子,我不许你这样讲!奶奶不要你这样说自己!你会长命百岁,会和奶奶一样,看到儿孙绕膝。你父亲九泉之下方能安心呐!我的熙儿,从小聪明能干,功课一学就会,可为何天妒英才?让我孙生了一场大病呢?”

    老夫人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走下来,伸手将郑叶熙揽入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看到这一幕,木语花再也忍不住了,别过头,任由眼泪决堤。楚氏看到木语花哭的很是伤心,伸手拍拍木语花的肩头,却不顾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奶奶,求您告诉我!求您告诉我,我父亲究竟是谁害的?不要让我做一个万事皆不知的傻子,好吗?”郑叶熙抬起头,看着老夫人哭肿的双眸。

    “好,好,好!奶奶全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老夫人哭的有一丝恍惚,楚氏手疾眼快,慌忙搀扶着老夫人坐在郑叶熙的身边。老夫人却始终不肯放开郑叶熙的手。

    老夫人坐在凳子上,思绪回到十一年前的那个早上。

    那一日,安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皇宫内要寻口碑好的皇商,而他打听到了,负责皇商的大人,约好中午时分一起在酒馆,和另外一家竞争者,与这位大人同食。

    那日清晨,郑幕秋和往常一样,前往老夫人的房内请早安,老夫人一眼便看出郑幕秋脸色极差。老夫人让丫鬟搀扶着,走到郑幕秋跟前,拉着郑幕秋说:“我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娘,不用了。可能是昨日做账太晚了,再加上,这几日为了准备皇商的事情,有些疲惫。无碍,娘无需挂心。”

    郑幕秋即便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却依旧风雨不改,到老夫人这里请安。

    “皇商,娘亲情愿我们郑家不要,也不能让我儿如此辛劳。娘亲担忧,大儿身体吃不消呀!”老夫人看着郑幕秋的脸色,着实难看,说什么也不肯让郑幕秋离去。

    “娘亲,我真没事,就是没休息好。今日饭局之后,可能这件事就定下了,儿子就能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娘亲放心好了,儿子晚上再来给娘亲请安。”

    郑幕秋拍拍老夫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转身离开前院。老夫人望着郑幕秋远去的身影,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郑幕秋来到门口时,安洛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看到郑幕秋走过来,前脚一步迎上去。

    看清郑幕秋的脸色时,轻声问道:“大爷,你这脸色极差呀!是不是还再喝着二爷送去的补药?”

    郑幕秋和安洛早就知道了,郑幕霖和夏氏送来的补药,里面有蹊跷,可最近实在太忙,还没来得及让安洛前去调查。郑幕秋也觉得,自己的亲弟弟,不可能给自己下毒药。只要夏氏送来,郑幕秋都会当场喝尽。

    “无碍,昨日一宿没睡,所以气色不太好。赶紧走吧,不能让大人等着我们!”

    郑幕秋走下台阶,身形一晃,安洛赶紧扶住,轻声问:“大爷,您还好吗?”

    “没事!走吧!”

    郑幕秋心中,其实明白的很。他自己的弟弟,什么心性,他最清楚不过。可是,毕竟,他身边还有个夏氏。

    “爹,您让我背的功课,叶熙全会背了,下午回来,记得给我捎回我最爱吃的点心啊!”

    郑幕秋站在马车还没走进去,就看到郑叶熙拿着书本从前院,跑到门口,挥着手中的书本,大声的对郑幕秋说。

    “好,儿子,等爹回来再教给你舞剑!”

    郑幕秋说完和蔼一笑,弯腰走进马车中,安洛驾着马车往酒馆里赶。

    郑叶熙看着马车拐出巷子,刚要转身会别院,就看到郑幕霖急匆匆赶过来。

    “叶熙,你爹呢?”

    郑幕霖站在府门口四处观望着,郑叶熙看着郑幕霖,指了指郑幕秋消失的巷子口,说:“二叔,我爹刚走,刚出了巷子。和安伯一起去酒馆了,得下午才回来。”

    “哎呀,糊涂呀!你爹忘记带账目单了!昨日,商号小厮送到我的书房,我忘记拿给你爹了!”

    郑幕霖一跺脚,皱着眉,着急的说。

    “那二叔,你赶紧给爹送去呀!”郑叶熙眨眨眼睛,看着郑幕霖说道。

    郑幕霖点点头,让门口护卫迅速牵来马匹,骑上便追了过去。郑叶熙看着郑幕霖离开,瑶瑶头,自言自语道:“哎,我的爹呀,真是越忙越糊涂!”

    郑幕霖赶到酒馆时,郑幕秋已经和管理商号的大人,还有另外一家可以和郑家所匹敌的商号老板,喝完了。事宜差不多也已经谈妥了,商号是另一家,而非郑家。

    郑幕秋还没从酒馆一楼走向三楼,便看到那个大人和那个老板也纷纷离去。郑幕秋坐在酒桌旁,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有些乌青之色。

    郑幕秋知道,想必是因为刚才喝了太多的烈酒,引发了体内的毒药。安洛扶着郑幕秋,焦急的喊着:“大爷,大爷,我就去请大夫,大爷在这里等着我!”

    “不用去了,咳咳……”

    郑幕秋说了一句话,口中便吐出一滩乌血。虚弱的任由安洛抱着。

    “大爷,大爷,这该如何是好?”

    “安……安洛,这毒,这毒,不是别人下的。咳咳……正……正是你,你心中所想之人。他……他是我的亲弟弟啊。这件事……咳咳……万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人知道!就连……就连叶熙……也不许知道!答应我……答应我!”

    郑幕秋刚入席时,便已察觉,体内剧毒不一会儿便会发作。便匆匆了结这件事,让他们离去。

    “大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如此狠心,安洛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安洛咬着牙,如此硬汉之人,却也忍不住流泪。

    “不可……不可!安洛,你是我最……最信任的人!保护,保护熙儿!一定要,保护熙儿!不可,让他犯险!做个……做个糊涂的人,会,会活的更久……”

    郑幕秋说完这句话,头一歪,断了气。

第41章 郑幕秋之死

    安洛抱着没有呼吸的郑幕秋,大吼一声:“啊……不要啊!大爷!大爷!你儿子还等着你回家呢!你怎可撒手而去?你还有年迈的母亲,你让她如何接受这个事情?还有大夫人,我该如何交代?保护熙儿,没有你的庇护,我用什么保护熙儿?”

    然而,郑幕秋早已断了气。安洛将郑幕秋轻轻放在桌子上,让他趴在那里,刚要转身出去找人将郑幕秋抬走。就看到郑幕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看了安洛一眼,直接越过安洛走到郑幕秋身边。

    “大哥,大哥!”

    郑幕霖轻轻推了推郑幕秋,见没有任何动静,心中大惊。其实他心中清楚的很,这次跟着郑幕秋、安洛追出来,送所谓的账单只是幌子。只不过是因为听到夏氏口误说出,今早给郑幕秋的补药里,加大了毒药的剂量,今日一过,郑幕秋定能命丧黄泉。

    郑幕霖什么也没有想,紧接着追了出来。那一瞬间,郑幕霖的心,是恐惧的、后悔的。

    此时此刻,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郑幕秋,郑幕霖恍惚后退了一步,甚至不敢上前扶起郑幕秋,一看究竟。

    “二爷,匆匆赶来,是因为,心中有愧吗?看到桌上趴着的这个男人了吗?这是你的亲哥,你们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呵呵……你为何不敢扶起他,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呢?是害怕吗?害怕面对死去哥哥?”

    安洛一步一步走近郑幕霖,指着郑幕秋,咬牙切齿的质问着。面上的伤心、愤恨,郑幕霖看的很是真切。

    郑幕霖颤抖着双手,强撑着精神,假装什么都不懂。

    “你做什么?我听不懂?我更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郑幕霖因为害怕,就连声音都抖动不已,不敢直视安洛的双眸。

    安洛仰头大笑,嘲讽的看着郑幕霖,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

    “你听不懂?是呀,你怎会听懂!你的心被蒙了猪油了,郑幕霖,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做的恶事,老天要惩罚大爷!你会不得好死的!一定会的!”

    安洛激动地走上前,想要伸手掐住郑幕霖的脖子,眼珠猩红骇人。

    郑幕霖惊恐愤怒的一脚将安洛踢开,心中更是大惊,没想到,安洛竟然知道,是自己下毒害死了大哥吗?

    郑幕霖看着被自己一脚踢到角落的安洛,想要拿起身边的椅子,重重砸在安洛的头上。转念一想,安洛死了,这罪谁来承担?郑幕霖又一毒计生上心头。

    郑幕霖指着地上的安洛,假装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知道了!你竟然下毒残害我大哥!你把我大哥毒死了!是不是?”

    安洛皱着眉心看着居高临下的郑幕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对他还能说些什么。

    “怎么不反驳?哼……我就说,我们郑家现在没权没势,虽然这商号生意,在长安城屈指可数。可也不至于能选上皇商。此次,你说你找到门路,定能选上皇商!可我刚才分明见到,负责这皇商的大人,上了另外一家商行老板的马车。而我的大哥,却被你毒死了!你见我赶来送账单,怎么?想要陷害于我?这郑家也成不了你这一个外人的!”

    安洛听着郑幕霖想象出来的说辞,替大爷感到不值。害死了自己的亲大哥,现在反而是这副模样,不知悔改,不见伤心,尽想着如何将自己洗白干净,呵呵……果然畜生不如。

    “呵呵……被我一语道破,无话可说吗?安洛,这次,没有大哥的庇护,我看谁还能救你!”

    郑幕霖说完,推开门,走出了包厢。在楼下找了几个小厮,给了几两银子,将郑幕秋抬回了郑府。

    至始至终,郑幕霖都没有看到郑幕秋的脸,不知道是害怕恐惧,还是心中愧疚。

    长安大街所有的行人,都看到郑家大爷被下毒残害,抬回了尸体,而安洛则被五花大绑,带回了郑府。

    老夫人从郑幕秋离开后,一直心神不宁,坐在房间内,都觉得异常憋闷。刚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就看到丫鬟匆匆跑过来,惊恐的看着老夫人,吞吞吐吐的说道:

    “老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大爷他……大爷他……”

    “我儿幕秋怎么了?说呀!”

    老夫人颤抖着站起身,早上见他走,气色就不好,果然出事了吗?

    “大爷,被安管家在酒楼毒死了!二爷找人将尸体抬了回来!现如今,大爷正躺在前堂。”

    丫鬟说完,伸手抹着眼泪,不敢看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这个惊天霹雳的消息,张着嘴,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直直的往后倒去。身边的丫鬟手疾眼快,伸手抱住,跌坐在地上。

    “老夫人,老夫人,您醒醒啊!醒醒啊!二爷还在前堂等着您去主持,你怎可以现在倒下,大爷也在前堂等着您看他最后眼呢。老夫人……”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也吓坏了,听到一向对下人和顺的大爷死去的消息,泪流满面。

    老夫人听着身边丫鬟的呼喊,缓缓睁开眼睛。眼泪像是决堤般,顺着眼眶留下来。

    丫鬟搀扶着老夫人站起来,老夫人忙不迭的往前院赶,嘴里一直嘟囔着:“我儿幕秋等等娘,娘来了!娘来了!”

    楚氏从别院疯了一般跑过来,看到躺在木板上自己的夫君,扶着门框,抬脚走进去。

    “大嫂,对不起,我去晚了一步,大哥他……”

    郑幕秋见楚氏将要摔倒,赶紧走上前伸手扶住她。楚氏一甩手,指着盖着摆布的那具尸体,瞪大了双眸,看着郑幕霖,吼道:

    “不!不可能!那个不是我夫君!不会是幕秋,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怎么会是幕秋!怎么会是!他不会撇下我和叶熙,孤儿寡母留在这里!他早上走的时候,分明答应我,忙完这件事,就带着我和叶熙,好好地游山玩水!他许诺了我!怎会做不到?不会是的!我不信!”

    “大嫂,是大哥!我知道,一时间,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那个人真的是大哥呀!”郑幕霖皱着眉心,看着有些着了魔的楚氏,耐着性子解释道。

    楚氏疯狂的摇着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伸手抓住郑幕霖的胳膊,低声下气的祈求着:“不,不是!二弟,大嫂求求你,带大嫂出府寻你大哥,好不好?大嫂求求你!”

    “大嫂!”

    郑幕霖无奈的看着楚氏,任由她扯拽着自己。

    “我儿幕秋呢?”

    郑幕霖抬头顺着声音望去,正好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搀扶着,往这边赶。郑幕霖想要伸手扶着老夫人,奈何,老夫人满眼都是躺在木板上的那个人,直接越过郑幕霖,走到郑幕秋身边。

    老夫人站在木板前,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犹豫再三,突然伸手,掀开了盖着的白布。

    白布落地,郑幕秋的尸体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楚氏亲眼看到躺在那里自己的夫君,直接昏厥了过去。

    老夫人站在跟前,看的很真切。郑幕秋死时面部很安详,没有任何挣扎。只是,面部泛青,嘴唇早已变成了乌青色。

    老夫人闭着嘴,不说话,眼眶中装满了泪水,眼中的郑幕秋变得模糊起来。所有的下人跪了一地,纷纷痛哭起来。

    “我的儿子,你现在躺在这里,让母亲,怎么办?”

    老夫人拿着手中的帕子,轻轻擦着郑幕秋嘴角早已干涸的乌血。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除了阵阵惋惜,更觉得老夫人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可怜。

    “母亲,大哥是被害死的!是被安洛下毒害死的啊!”

    郑幕霖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潸然泪下,大声的对老夫人说道,任谁听到,这语气中只有不甘愤恨,却听不到半点伤心。

    跪在前堂的下人们,听到二爷这句话一出,纷纷唏嘘,面面相觑。在郑府所有的下人心里,都觉得安洛安管家,和大爷就像亲兄弟一般,手足情深。甚至,大爷对安管家推心置腹到,比二爷的信任更多。

    安管家对大爷亦是肝脑涂地,没有半分不轨之心。可二爷却指认是安管家下毒害死了大爷,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相信。

    “你说是,安洛?”

    老夫人手中的动作停顿住,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幕霖。

    “是啊,母亲,儿子赶到酒馆时,大哥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安洛想要逃出酒馆包厢。被我一脚踢到在地,现已命人捆绑在院中,等候母亲发落。”

    郑幕霖句句铿锵,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却依旧不敢看躺在模板上的郑幕秋。

    老夫人身形一顿,安洛五岁的时候,被老夫人和老太爷闹灾荒的时候,沿路收留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老夫人对待安洛,像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他和郑幕秋一起上私塾,一起跟着老太爷学做生意,除了没有叫过老夫人一声娘,其他待遇,和郑幕秋一般无二。

    老夫人怎么也不愿相信,毒害自己大儿子的人,竟是和幕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

第42章 饶他一命

    老夫人颤抖着双手,抚顺郑幕秋的头发,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娘竟然收养了一个毒如蛇蝎之人,害了我儿的性命,秋儿,我的幕秋大儿!一切都是为娘种的祸根,却让我的儿子承受这一切。”

    老夫人并没有先去理会安洛,而是命人将他关进柴房。三日之后,郑幕秋的丧事办完。老夫人满面愁容,沧桑尽显。一家人悲怆的坐在前堂。楚氏一身白服,坐于堂下,三日滴水未进,老夫人看到楚氏这般模样,都不免心疼。

    “大儿媳,秋儿已经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熙儿全指着你了,若你在病了,幕秋定会心疼的。”老夫人对楚氏柔声说道。

    楚氏抬起头,看着高堂上的老夫人,一句话说不出,眼泪啪啪直落。老夫人轻叹一声,转眼看着门口的下人,冷声道:

    “把安洛带来。”

    那小厮领命,赶紧小跑到柴房,将安洛五花大绑带进前堂。安洛被迫甩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坐在上座的老夫人。

    老夫人冷眼以对,看着地上的安洛,眼里没有原本该有的和蔼。安洛轻笑出声,想必郑幕霖已经把这件事全都推在了自己身上,这种陌生的眼神,安洛心中并没有觉得恐惧,他没有做错事,谈何惧怕?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传出,动手的正是一直坐在那里的楚氏。楚氏看到安洛被带上来,泪眼朦胧。即便以前,和幕秋、安洛,三人关系一直不错。可如今,安洛却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她怎能不恨?

    “安洛,你为何这样做?为何?难道就因为我将青芜送到夫君书房近身伺候,你就这般报复我们吗?我是答应过你,将青芜许给你,可你也不能怀恨在心呐!事出有因,你明明知道原由,却还如此狠毒,安洛,夫君看错了你,信错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一定杀了你,让你为我夫君偿命!”

    楚氏精神几度崩溃,跪在地上,摇晃着安洛,一拳拳砸在安洛的身上。

    安洛看着将恨发泄在自己身上的楚氏,眼角流下眼泪。她只知道,自己心中中意青芜,可却从没有想到,自己和幕秋同时认识的楚氏,那时,安洛便对楚氏情有独钟。奈何,自己身份低下,不敢表现自己的感情,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了自己好兄弟。

    而青芜,楚氏口中的事出有因,则是因为,那日,郑幕秋应酬归来,喝的酩酊大醉,走错房门,与青芜有了一夜夫妻之情。

    楚氏一直以为,安洛中意青芜,便与郑幕秋商议,将青芜许给安洛。安洛当时也是不作声,楚氏便当他是默许了。可后来,出了这档子事,楚氏也不好再将青芜嫁与安洛,想着本不想落人口实,便先让青芜伺候郑幕秋,培养二人的感情,再将青芜收为妾室。

    可谁也不知道,青芜心有所属,郑幕秋也无意纳妾。这件事,便一直搁置。

    楚氏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以为安洛因为青芜的事情,怀恨郑幕秋,才下毒将他害死。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下毒。你相信我,我们认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

    安洛轻声在楚氏身边无奈的说着,郑幕霖听到立马站起身,将哭的有气无力的楚氏搀扶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指着地上的安洛,生气的说道:

    “人心隔肚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又怎么会知道?安洛,你心思够深沉的,潜伏在府中这么些年,终于在这一刻露出狐狸尾巴了,是吗?你心之歹毒,人尽皆知,怎么?在这最后一刻,还要做徒劳的挣扎吗?我奉劝你,在我母亲没有把你送官之前,赶紧招认。不然,小命休已!”

    “老夫人,我没有做!”

    安洛不理会郑幕霖,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艰难的摇着头,委屈的看着坐在上座的老夫人。

    老夫人心中稍有恻隐之心,却也别过眼神。下一秒,眼中恢复清冷。冷声质问道:“安洛,老身待你如何?”

    “老夫人是安洛的再生父母,若没有老太爷与老夫人的收养之恩,早在二十九年前,安洛便一命呜呼。老夫人的再造之恩,安洛永生永世难报。”

    安洛恳切的看着老夫人,句句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老夫人却自嘲的一笑,手中拿着拐杖,站起身,冷笑着说:“好一个收养之恩,好一个再造之恩!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吗?虽说,我没有把你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却样样不曾低待于你,而如今,你却杀了我的亲儿子!你如何说?如何对得起我!”

    “老夫人,我真的没有啊!”

    在安洛的心中,老夫人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而自己的母亲这样误会自己,安洛早就痛心不已。

    可这些话从老夫人口中问出,安洛亲耳听到,还是想要老夫人、楚氏能够相信自己。

    “你没有?你没有,幕秋为何中毒?你没有,幕霖到的时候,你为何想要逃跑?”老夫人根本不相信安洛所说。

    “我……”

    安洛看着老夫人,万分犹豫后,还是选择三缄其口。若是说出自己并非逃走,那老夫人定会询问,郑幕秋是怎么中毒的。可安洛答应了郑幕秋,郑幕霖下毒一事不会告诉任何人。若大家知道这件事,将会继续追查下去,想必二房别院中,补药的药渣还没有扔掉吧。

    可这些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老夫人的儿子相残,老夫人如何自处?郑府以后将不得安宁。届时,安洛真的给郑府带来了祸患。

    还有就是,老夫人认为安洛是凶手,心中的痛,没有那么多。若知道郑幕霖是凶手的话,不知老夫人能否承受?

    “呵呵……怎么?无话可说了吗?是要招认了吗?”郑幕霖感觉奸计得逞,迫不及待的等着安洛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安洛一动不动的看着郑幕霖,轻声说:“我是与不是,你心中明了。今日,我不做任何解释。不是因为害怕谁,而是我答应了幕秋大哥,不想让我们心爱的人再次受伤!你,心中无爱,又怎么会明白,我们的感受。”

    郑幕霖怔怔的看着安洛,一瞬间竟有些恐慌,转念,便恶狠狠地看着安洛,咬牙切齿的说:“承认是你下的毒,还这么多废话!母亲,安洛已经承认是他下的毒,害死了大哥。我现在就让下人去报官,将此人交给青天大老爷处理!”

    郑幕霖说罢,转身就要往外面走,老夫人抬起手,示意郑幕霖等下。认真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洛,刚才安洛的话里分明还有别的意思,究竟是何?老夫人糊涂了。

    “安洛,我在问你最后一次,幕秋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老夫人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相信,甚至只想知道,安洛做这些,可能情非得已呢。

    “老夫人,您不必问了,报官吧。幕秋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不过,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的真心,我对郑家的财产,没有兴趣。对郑府的某些丫鬟,没有非分之想。对老夫人,唯有敬畏,心中怀有报答之恩。”

    安洛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做了最后的诀别。

    老夫人见他一心求死,心中一紧,蹒跚后退几步,倚靠着椅子坐下。这里面,究竟是哪里不对?还是,这只是安洛为了脱罪找的说辞?老夫人不知,也不想再继续深究。

    “给他松绑。”

    老夫人有气无力的说着。郑幕霖傻眼了,怎么就松绑了?赶紧走上前,有些生气的问道:“母亲,为何松绑?他杀了大哥,不以命偿命,反而松绑,大哥九泉之下,肯定不会瞑目的。”

    “你大哥走的很安详,如若是不瞑目,我见到我儿时,定会看出。幕秋一向心地善良,对待下人都温顺有礼,呵呵……他怎会让我亲手将他儿时好友,送进鬼门关?幕秋已经死了,就算是为了给幕秋积德,放了他吧。将安洛逐出长安城,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安洛。”

    老夫人低下头,若说心中没有一丝对安洛的偏私,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知道安洛杀了郑幕秋,老夫人仍然不舍得,再一个‘儿子’死去。

    “母亲!”

    “退下吧,我乏了。安洛,你好自为之吧。”

    老夫人,站起身,没有再看安洛一眼,但她已经感觉到,安洛此时此刻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就如同安洛五岁那年,遇到老夫人,紧紧抱着老太爷的腿,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求着老太爷收留他,给他一口馍吃。

    郑幕霖看着母亲离去,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安洛。他怎么也想不到,到了最后,母亲还是饶了安洛。

    下人见二爷不再说话,便弯腰解开了安洛身上的绳子,将他带出了府门。郑幕霖跟在身后,对身边的下人说:“母亲放过他一命,我不会放过他!跟着他,等到天黑,狠狠的揍一顿,扔到乱葬岗!”

    “是,二爷!”

    站在郑幕霖身边的小厮,点头哈腰的回答道,便匆匆跟上安洛。郑幕霖阴险的看着一瘸一拐离开郑府的安洛。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匾额上,鎏金大字‘郑府’,心中更是欢喜,从此以后,这,全是我的了!

第43章各怀心事

    郑叶熙认真地听着,奶奶讲述着她所知道得当年的情形,时不时得观察着郑幕霖的表情。

    木语花听完整件事,竟差点相信了,那下毒的人可能就是安洛呢。如若不是提前见到了安洛这个人,单从奶奶口中得知,还真以为安洛是如此狠毒得坏人呢。

    “奶奶,当年之事,难道就这么草草结束了?没有好好审问一番?”

    木语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命关天得大事,就这么结束了,而不是报官查办?

    “那时候,你们爹已经断了气,我有心无力,也不想幕秋的尸体交给官府查办,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再者说,这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便没再深究。”

    老夫人疲惫的看着木语花,一脸倦容的说道。

    木语花点点头,心里却不同意他们的想法。虽说,老夫人可能因为真的心疼郑幕秋,不愿意将尸体,再交给官府验尸等等。但是,老夫人还是有私心在的。毕竟,安洛从小便养在老夫人身边,若说没有感情,那才是假的。

    郑叶熙听完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郑幕霖当年,是这般脱身的。安洛为什么不说出实情?难道是父亲让他隐瞒真相?

    郑叶熙再一次打量郑幕霖,他面上竟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安洛已经死了,他的二叔究竟是个城府多深的人呐?

    郑幕霖正好抬眼看过来,对视着郑叶熙的双眸。郑叶熙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在里面。郑幕霖打量着郑叶熙,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闪躲。

    “二叔,定是恨透了安洛吧?”郑叶熙看着郑幕霖问道。

    “正是!恨不能杀了他,为你爹报仇。若不是你奶奶当年执意留他一条性命。我好不惧怕牢狱之灾,也要他以命偿命!”郑幕霖冷淡的说道,直勾勾的看着郑叶熙。

    “是呀,他害死了我爹,是该死!若这人还有点儿人性,身为爹爹的兄弟,怎么会做出如此不人道的事情?可见他早已泯灭人性,二叔为了爹爹能有这种想法,叶熙很感谢,即便凶手还逍遥法外。”

    木语花听的出来郑叶熙所指之人是谁,而郑幕霖却听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郑叶熙知道凶手是谁。

    “叶熙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你也早点睡不必再耿耿于怀。日后见到安洛,不必理会便是。”郑幕霖看着郑叶熙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呀,叶熙,你二叔说的对,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你身体健康最重要,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就算你再次见到了安洛,把他当成陌生人便可。只要他不来府中闹事,任由他去吧。”

    老夫人坐在郑叶熙身边,轻轻拍拍郑叶熙的手,劝说道。

    “奶奶放心,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我知道是非,更知道轻重,安洛他害死了我的父亲,我又怎可让罪人逍遥法外。奶奶,您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像对父亲,二叔和三叔一样。但即便是亲人,杀害了我的父亲,我也断不能让他再继续逍遥下去了。”

    郑叶熙意有所指地说,木语花站在一旁点点头,觉得郑叶熙说的很对。

    这件事过去了十一年之久,想要彻底翻查当年的案情,难比登天。可是郑幕霖不知道的是,郑叶熙手中还有青芜,当年的事青芜并非全然不知。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保护好青芜,断不能让郑幕霖知道青芜的存在。

    “熙儿为何不肯放开这一切?听奶奶一句劝,放过安洛,和语儿好好的生活。再过个一年半载生一个大胖小子,这样的结局,你的父亲在天有灵,更会心安。”

    老夫人还是不肯让郑叶熙冒险,她知道,郑叶熙的身体不好,再去操心这些事,定会让他身心俱乏。

    “奶奶,叶熙还是那句话,我是父亲的儿子,为父报仇,找出凶手,是我现在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至于孩子,没有为父报仇之前,我是不会想的。”不知郑叶熙究竟是在生谁的气,说话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顺。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孙子,以往的那些年他一直很温和,如今的他竟觉得陌生了。在老夫人心中,郑叶熙无论长相,品格,性情都像是郑幕秋的翻版。而此时的他,和郑幕秋完全不同。

    楚氏不说话,站在那里。其实在楚氏心中,当年老夫人那样做,楚氏是不赞同的。安洛毒害了自己的夫君,而老夫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了安洛一命。那夫君的命,谁来偿还?饶了安洛,幕秋便能醒来吗?

    木语花看着这屋子里各怀心事的每个人,轻叹一声,走到郑叶熙身边,说道:“夫君累了吧?回屋休息吧。让奶奶也歇歇,这天色很晚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是呀,回去休息吧,好不容易气色好点了,更深露重,莫要着了风寒。”

    楚氏接过木语花的话,说道。生怕郑叶熙在多说几句,便会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好,奶奶,叶熙就先回房休息了,奶奶也早点休息。”

    木语花搀扶着郑叶熙的胳膊,任由他将重心倚靠在自己身上。木语花搀扶着郑叶熙离开老夫人的房间,到最后都没有看郑幕霖一眼,木语花看的很真切,郑幕霖站起身,想对郑叶熙说什么,却硬生生咽下。

    离开前院,走在长廊中,木语花跟在郑叶熙身后,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刚才才是真正的他吧?也是一个思念父亲到脆弱哭泣的男人,为了父亲,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能屈能伸,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并不是别人眼中懦弱的病秧子。

    丹青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主子走在前面。站在门外,她和包子什么都听得到,也知道二爷是怎么诬陷了安伯。丹青在想小姐会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对郑大少爷改观,慢慢爱上郑大少爷呢?

    回到别院,郑叶熙依旧没有说话,直接回了书房,包子对木语花施一礼,赶紧跟上去。

    木语花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进房内。丹青轻轻关上门,木语花颓废的趴在圆桌上。丹青看着自家小姐,嘟嘟嘴,慢慢坐在她身边,托着腮帮,轻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你说,看到安伯死的那样凄惨,郑叶熙会不会也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般悲怆。被自家兄弟狠心下毒害死,而自己可能是知道的,却依旧喝下那毒药呢?”木语花趴在桌上,看着桌上的茶壶,轻声问道,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小姐怎知大老爷知道那毒药是二老爷下的?”丹青不懂,好像她家小姐,什么都猜到了一般。

    “我也不知道,郑叶熙他爹知道还是不知道。如若知道,依旧喝下那药,我只能说,他信任他的兄弟,同样也很自负。他只想到了他的兄弟不会做这样的事,却忽略了身边最爱他的妻子,还有年幼的儿子。”

    “如若说,郑叶熙他爹不知道,我觉得不可能。安伯在酒馆里说‘我答应了你爹,不能告诉你真相。’这一句话完全暴露了,郑叶熙他爹是知道凶手的,安伯也是知道的。至于青芜,如果她不知道,那怎么会被人把了舌头呢?”

    “小姐,丹青不懂,还是没听懂。什么这个知道,那个知道的?我只知道,明知道那是碗毒药,还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硬是喝下,根本就是不负责任。就因为如此,大少爷现在才会这般可怜。”

    丹青嘟着嘴,木语花看着她,微微一笑,她说的话糙理不糙,却也是这其中的道理。郑幕秋这般做,的确不负责任,如果他当初不喝毒药,可能就没有现在的二爷了吧?

    “小姐,天色晚了,丹青给您铺床,休息吧?”

    丹青站起身,走到床前,整理被褥。

    木语花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窗纸,观望着书房的动静。奈何那边依旧房门紧闭,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小姐别看了,大少爷今晚不会过来了。你看他刚才哭的那么伤心,怎么面对小姐您呀,丹青觉得,大少爷会在书房里凑合一晚的。”丹青弯腰铺着床,背对着木语花说道。

    木语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立马跳脚咋呼起来。

    “谁?谁看他了?我是看看外面的天儿,明天会不会下雨呀,怎么觉得今天这么憋闷呢?想必,明日一定会有大雨。”

    木语花尴尬的走到床边,赶紧脱了鞋子,脱了外衣,爬进被窝,蒙上被子呼呼睡去。

    丹青捂着嘴巴咯咯直笑,她家小姐,明明是在担心大少爷,还要假装不是,口是心非呀。

    “小姐,丹青会在房门口守夜,您睡吧。”

    “不用守夜,晚上这么冷,在外面干嘛!赶紧回屋睡觉去吧,我晚上不用伺候。快去吧!”木语花掀开被子,转过身,看着到到丹青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屋子离我这么近,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一叫你就听到了。”若是有危险,我叫,你跑来也没有用啊。

    木语花在心中暗暗补充道。丹青点点头,一走三回头的离开了厢房,回屋睡觉。木语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半夜才浅浅睡去。

第44章 专治狐假虎威之人

    清晨,阳光透过木窗照射进来,木语花睁开惺忪的双眸,揉揉眼睛。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五天了,五一大长假都快结束了,她这辈子还能回去吗?莫名中,木语花竟有些想念自己的妈妈了。这都第五天了,她的妈妈有没有从失去她的悲伤中缓过来呢?

    “哎,或者说,我妈她根本就没有悲伤,老头儿不是说她会另觅新欢吗?也罢也罢,她开心就好。我,不是一直可有可无的吗?”

    木语花轻叹一声,转身侧躺着,正好对上正躺在软塌上的郑叶熙。木语花呆愣了一会儿,惊讶的弹身而起,坐在床铺上,指着郑叶熙问道: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在这里?娘子问的好生奇怪。”

    郑叶熙呵呵一笑,躺在那里,枕着自己的胳膊,一脸笑意的看着木语花。此时的她只穿了一件红色肚兜,刚才坐起来时,完全忽略了被子的滑落,雪白的胳膊裸露在外面。

    “娘子,大早上,这是在诱惑我吗?”郑叶熙双眸中闪着精光,邪魅一笑,看着木语花问道。

    木语花一歪脑袋,表示没听懂。郑叶熙不说话,伸出手指,指了指木语花的胳臂,最后定格在木语花的胸口上。

    木语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肚兜。忽然想到,昨晚以为郑叶熙不来了,便把外衣脱了。

    木语花慌忙拉起被子,挡住春光,尴尬的看了一眼郑叶熙。虽然她是个现代人,也不会大声呼叫什么的。但是,被一个不太熟悉男人这般打量,还是瞒不自在的。

    郑叶熙以为木语花会尖叫,没想到,她只是扯了扯被子,依旧从容淡定。这让郑叶熙不淡定了,这个女人还真是,特别。

    “看什么看?没见过不穿衣服的女人?再说了,我还穿了一件,才没那闲心诱惑你呢!”

    木语花看着郑叶熙那副样子,更加尴尬了。丢给郑叶熙一记白眼,直接掀开被子,走下床,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时,面红耳赤。

    郑叶熙挠挠头,被木语花的豪放,震撼到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默默的坐起身,昨晚本就和衣而睡,直接穿上鞋,对门外喊道:“丹青,进来吧。”

    “是,大少爷。”

    丹青天微微亮,便和包子站在门口等候主子洗漱,听到郑叶熙的传唤。丹青推开门,命端着面盆的丫鬟们,将物件一一放好。放下面盆的小丫鬟,悄声的走到内室,将床铺整理好。

    香巧不在,丹青主动地将洗好的帕子递到郑叶熙手中,还没端过来漱口水,就听到木语花在屏风后面,凄惨的叫到:

    “丹青!快点进来啦!”

    丹青抬头张望向屏风后面,着急忙慌放下手中的漱口杯,小跑进内室,绕到屏风后面。第一眼就看到,木语花正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绳绳带带,还有好几根都系错了。

    “哎呀,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呀?”

    丹青赶紧走进屏风,一边抱怨,一边上手接过木语花手中的带子,绕到里面,帮她整理着衣裙。

    “这衣服太复杂了,要是有个扣子,有个拉锁,哪里会这么麻烦呀?真是的,一大早弄这些,烦都烦死了。”

    木语花嘟着嘴,对这古代的衣裙,真的是没有办法,这宽袖,弄得连哪里是腰,哪里是胳膊,都找不到。是她蠢吗?是她蠢吗?她不觉得自己蠢,那就是这衣服蠢!

    “小姐,以往都是奴婢帮您穿衣,怎的今日自己进来穿了?以后这些事,还是由丹青来做就好。您看,好啦!”

    今日木语花穿的是件薄荷绿的宽袖纱裙,昨晚丹青出去的时候,拿出放在衣架上,刚才木语花直接伸手就拿了过来。穿在身上,衬的肤色雪白。

    “就这样吧!”

    木语花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一甩衣袖,大步走出去。坐在圆桌上,丹青洗了洗帕子,递到她手上。

    木语花前脚刚洗漱完,后脚早饭就送过来了。木语花连屁股都没有抬,直接坐在那里用了早饭。

    “你们先出去等着吧。”

    丹青看着站在房内的小丫鬟们,吩咐道。昨日听木语花说,这个院子里有眼线,丹青今日也就多了一个心眼,尽量不让她们接近木语花和郑叶熙,什么事都是自己做。有时候,包子也会帮忙搭把手。

    “小姐,早上陈管家来过了,问小姐是不是看完了那些账本,他一会儿忙完会过来拿,说是需要记账。”

    丹青站在圆桌旁,帮木语花盛了一碗汤,轻声说。

    木语花皱着眉心,冷声喝道:“什么人看账本这么快?粗略一过?还是假装一看?他这是怕我查账吗?”

    “丹青不知道,只是他早上来到这里,说了这么一通,便转身出去了。丹青觉得,陈管家今日的态度,和以往略有不同。”

    丹青撇撇嘴,早上那个陈二,特别神气的走到别院,吆五喝六的模样,让丹青想想都作呕。

    “呵呵……他的主子以为打了胜仗,一时神气,可以想到。现在就要下手,对付我手中的权利吗?看来,昨日我们演的那一出,在那边很是奏效呢。”木语花看着郑叶熙冷笑道。

    “嗯,昨晚之后,他们定会以为,我们没有见过安洛,甚至不知道安洛已经不在了。他们觉得可以肆无忌惮了,简直可笑。昨日那个通风报信的小丫鬟,你打算如何处置?”

    “不着急,我还有一件事要急着处理呢。香巧回来了吗?”

    木语花神神秘秘的转头看着门口的包子,喝着碗里的汤,郑叶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不知道又在算计谁了。

    “回大少奶奶,还没有回。估计要等到晌午才能回。”

    包子抱拳弯腰对木语花说。

    “罢了,罢了。等香巧回来,让她速速来找我。”木语花喝完最后一口汤,拿起手帕,胡乱抹了一下嘴巴。看着郑叶熙说:“账本剩下的那些不足三分之一,你看完。丹青,抱着我们的大量首饰,走起!”

    木语花说完,完全没有看郑叶熙不同意的脸,转身出了房门。丹青走到梳妆台,抱着两大盒子首饰,小跑跟上木语花的脚步。

    “包子,你去帮少奶奶的忙,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郑叶熙说完,站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很听话的翻着账本,用木语花的法子,将不清不楚的账目,全都填在她画的那张表格上。包子紧紧跟上丹青,伸手帮她抱过首饰盒。

    丹青、包子二人跟在木语花身后,一直走到前堂。这个时间,前堂并没有什么人,老夫人在她的阁楼上诵经,而各房的夫人们,也都在自己别院中。没有外客,一般都不会来前堂。

    “包子,让陈二到这里来见我。”木语花坐在前堂椅子上,丹青站在其右。包子听到吩咐,毫无疑问的转身就走出去。不一会儿,陈二便跟着包子走了进来。

    木语花正端着茶盅品茶,看到陈二走进来,却假装瞧不见。

    “给少奶奶请安,不知大少奶奶叫老奴何事?”陈二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木语花小酌一口,端着茶盅左右观看一番,抬眼看着丹青,说道:“丹青,你看这茶,入口虽清甜,却又有苦苦的后味。我就很不喜欢,这茶,就像人一样,刚开始你是什么样,最后,你就得和刚开始时一般。别给我整那套虚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种虚伪的人,我不屑理会。”

    “少奶奶说的是呢。丹青有时候也会想,少奶奶以前跟丹青讲过一个词儿,叫‘狐假虎威’。今儿个,丹青是真的见识到了呢。这仗着虚无的权势,可是了不得呢,这胆小的,可能也就被吓着了。”

    丹青瞥了一眼陈二,自是知道她家小姐所谓的品茶,不过是借机敲打陈二,便应和说道。

    “胆小的人是很多,可你家小姐我,偏偏是个胆大的,而且,我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别人跟我扭,呵呵……我扭不死他!”

    木语花说罢,将茶盅轻轻放在身边的小方桌上,抬头时,正好撞上陈二打量的眼神,故作惊讶说:“哟,陈管家何时来的?丹青,你怎么回事?怎么不告诉本少奶奶,这陈管家可是久等了呢。”

    木语花转过头,佯装生气的看着丹青,丹青故作恐惧的说道:“少奶奶,是丹青的错,刚才与少奶奶谈论这‘狐假虎威’一词,竟没发现,这陈大管家已经站在此处。”

    “哼……看我回去,好好收拾你!”

    木语花说完,陈二感觉自己像个空气一般,站在那里任由她们主仆二人指桑骂槐的奚落。

    包子站在门口,从刚才陈二走进门,木语花和丹青对话的时候,就一直憋着笑。他们这位大少奶奶,果然是个活宝,还是有仇立马报的活宝。这陈管家,在他们大少奶奶这里,看样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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