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悔恨当初
她对熊颉,本就没有太多的感情。
她现在唯有自己了。
白妃擦掉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笑出来的眼泪。
“我大胆?我何时敢大胆放肆过?”
“自从进宫来,我一直战战兢兢服侍你,任劳任怨,还生给孩子!我当初落难,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却不顾我的意愿直接强迫我入宫!“
“我浪费了珍贵无价的双十年华,没想到头来却换得这样一个结果。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进来跟这些女人勾心斗角!”
“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过分宠爱艾妃,只对曹皇后一个人好,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倘若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好,这结果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熊颉,你扪心自问,若是你对我好,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我会把怨气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吗?若是他争气一些,得到你的关注,我也不会这样,只要他争气,可是他不争气,他不得你的宠爱,所以我才申请你自己想想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错?”
“若不是没有你,熊兴宁也不会受伤,他是你的儿子,可是你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吗?你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却能感受得到。进宫来你几乎一直都没来看我。我恨你,恨你的一辈子!一辈子幸福也不得到幸福,你爱的人也不会爱你。我诅咒你,包括你的孩子,你的臣民,都会落得和你一样下场!”
白妃这番诛心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是死罪啊。
这般大胆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杀头的啊!
才过的腊八节,整个楚国还是很安乐平和的,可是像白妃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容忍的。
要传了出去,她是要被火烧死的!
熊颉脸色冷漠,看着白妃。
若不是她咎由自取,也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寡人的江山,臣民,儿子,寡人都会好好照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以后一辈子都在冷宫呆着,再也不能出来,生死由天,寡人不想再见到你。”
白妃还想说话,被手快的侍卫堵住了嘴,直接扯了出去。
就凭着刚刚她说的几句话,她就罪该万死了。
诅咒国君和皇子,还对整个楚国心怀恨意,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不配为妃。
白妃被贬入冷宫的消息迅速在宫中传了出来。
人人都说她是因为虐待熊兴宁才有了这样的后果,但也有人又觉得她是因为得罪了国君才有此下场。
艾妃和布妃自然是最开心的两个人,能除去一个是一个。
白妃和别人不同,她是有熊兴宁这个皇子的。谁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不想着好好对待自己的儿子,反而来找死?
可是却没有人想到,这一切其实是一个计谋,暗中的人是曹皇后。
为了除去白妃,故意把这件事情在熊颉面前捅了出来,给予白妃致命一击。
揽月也得知这件事情,她觉得是她没有帮着熊兴宁隐瞒好。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白妃这样对待熊兴宁,熊兴宁也不必对白妃好。
因为不值得。
她虽然没有做,但是总会有人做。曹皇后把这件事情告诉熊颉,也好。
事情迟早会暴露出来。
早晚都是这个结果,现在不过提前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揽月心中终究有一些愧疚,她去看了熊兴宁,发现熊兴宁其实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伤心,可能是白妃对他太不好,所以他也没有太多的留恋。
毕竟还是个孩子,应该不是很懂。
比如熊瑞瑾比熊兴宁还大一点,就很容易被人欺骗。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快结束的时候了。
楚宫里面的树叶大都泛黄,有一些常青的倒还冒着绿意,格外显得有生机。
从北方来的朔风,吹到了南地。
楚国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踏进了冬天的领地,也仅仅是进去一个脚步。
比起北边,这里暖和太多。
但是和夏日相比,天气显而易见的变了,越发冷了。
各个妃嫔的宫中都烧起了炭火取暖,楚宫在的这座都城,一年四季都没有雪,它位于南地的南端之处,所以通常是看不到雪的,除非是很冷的年,才有可能见到。
这炭火是由曹皇后按份例分发到其她人手中。
除去一些阴南之地的灾害,这一年过的还算安和,大事情没有多少,多的是一些琐碎繁杂之事。
没几天就到过年了,宫人们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
宫妃等主子们要裁剪新衣,到时候就连普通的宫人都会得到一两件。
揽月在自己宫中翻了一翻,发现有很多锦缎,很多事是曹皇后送的,还有一些是景太后送的。但是揽月也没用,就放在库房里,现在一看,这数量还真不少。
她算是一个挺富裕的公主了。
揽月一般穿着选择简单舒适,不太追求光鲜亮丽,这些锦缎便都囤积了下来。
上辈子她几乎是天天穿新衣,不可谓不奢侈。
还是简单朴素一点为好,就算是想传,也要是自己喜欢,而不是为了别人。
揽月让秋华和夏风带着人去打扫清理库房,把一些旧的物品拿出来。晾晒的晾晒,不需要的赏赐给宫婢们。
那些陈旧一些的衣料,赐给揽月宫上下的宫女和侍卫,还有一些不太用的又珍贵一些的,日后用来作为礼物送给别人,至于那些很是珍贵稀罕的,就放在自己的库房中保存好,留着以后有用。
有一些东西可是银子都买不来的。
褚家。
褚文琢在家里也准备着,云清河特别殷勤的问他和揽月的相处情况。
对于此,褚文琢不能做什么回应。
还能是怎么样呢?三公主好像不喜欢他。现在自作多情的人换成了他。有时候这男女之情就是这样,你喜欢我,我骗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了,我又喜欢你了。
这大抵就是人性当中求而不得的那种感情。
可是褚文琢喜欢的揽月的确不是以前的那个她,而是现在这个聪明机智又善良的女子。
他没有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揽月不喜欢他也是有的。
没有人能忘记自己的过去。
第120章 打入冷宫
其他人都觉得他是皇子,而不是熊兴宁这个人,这大抵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南亭跟在熊瑞瑾的后面,看到了他很不开心的背影。
唉,他心中也猜到是因为四殿下的事情。可是四殿下不肯接受,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想安慰一下自家主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去把这事告诉三公主为好,让公主来处理。
这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出发点是好的,可最后却弄得两个人都不开心了。
白妃知道了长缘宫换了面貌后,她才反应过来。
熊颉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熊颉还来了她的烟笼宫。
白妃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而刚知道,熊颉就来了。
究竟是谁专门设计好了要对付她?
白妃慌忙地出来迎接,她挂着笑容说:“臣妾参见国君,您今日有空来看臣妾,臣妾感到十分欢喜。好些日子不见您,您为国家大事操劳,都消瘦了不少。”
“您可要好好注意休息,您的身子关乎国家大事呢?”
白妃蓝色的眸子泛着水波,汇聚着盈盈的异域风情又带着纯净,像是有碧水蓝天映在里面。
她的眼中有另一个世界,那很美,这是熊颉最喜欢她的地方。
可是那时候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倦。
这个女人心肠狠毒,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手,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
熊颉目无表情地说道:“你知道寡人今日来是为什么吗?”
白妃笑道:“您不是来看臣妾的吗?”
“看你?”熊颉反问着。
白妃保养得极好的脸庞,像是双十年华的少女。
“你知道兴宁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吗?”
“寡人就问你,你是对寡人不满,还对兴宁不满,为何要动用私刑?他年纪尚小,不懂事情,还需你的教导,但是你就是这样教导他的?”
“瞒着寡人打他、虐待他,寡人不知你这美丽的面庞下竟然长着一颗比蛇蝎还歹毒的心,寡人还一直相信你,觉得你是一个纯洁善良的,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寡人真是小看你了!”
熊颉身后单单只跟着刘琳,没有其他人。他也没有让刘琳出去,显然是不顾及白妃的面子,或者是白妃以后就不是妃子了。
刘琳低着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需要的时候他就是一个隐形人。
知道越多就越危险。
可是刘琳知道的已经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
白妃又惊慌失措又惊恐,没想到熊颉真的知道了这件事。
一切都是曹于淑,这个贱人做的,她设计害自己!
白妃现在恨极了曹于淑和熊兴宁。
他们合在一起陷害她!
白妃对曹于淑更多是嫉妒,她凭什么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同时也很恨熊兴宁,她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儿子,让他和曹于淑这个贱人来和自己作对?
这是她此生做的最后悔最错误的决定!
可是,熊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还如此生气,难道他不想留下她了吗?
就为了熊兴宁这个白眼狼?
白妃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哭着说:“国君,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您想的这样。”
“臣妾是被冤枉的啊,国君,您要明察呀。真的不是臣妾所为。兴宁是臣妾心上的肉,臣妾怀胎十月才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臣妾怎么舍得下这样的狠手?就是臣妾对身边的婢女也下不了手啊!”
白妃一边哭着一边跪着,十分的凄惨。
美人泪滴下,犹如梨花上沾着的露珠雨滴,我见犹怜。光看见她流泪,就是一番美景。
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就会原谅白妃了。
如果是以前,熊颉还可能会原谅白妃了。但是他见到了熊兴宁背后的伤,那狰狞的伤痕,难道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能承受的吗?
熊颉的心已经变硬了,不再是初次见到白妃时的软和。
这个女人不是如表面所见的这样,他不会被她迷惑的。
熊颉退后一步,不让白妃抓到自己的袍子,他低着头,说:“你知道错了吗?”
“臣妾没有,不是臣妾做的啊国君,您要相信臣妾。臣妾胆小怕事,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呀,况且臣妾怎么舍得呢?”
熊急冷冷地笑了几声:“你还想着欺骗寡人?寡人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寡人小看了你!”
“好,既然你这么倔强,那寡人就去找兴宁和皇后和你来对质,看看究竟你是错还是她们冤枉了你!只是,你敢吗?”
白妃抹着眼泪,跪爬着到了熊颉的身边:“国君,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真不是臣妾。可能是其她人看不惯兴宁,所以想借刀杀人,利用臣妾,又能除去兴宁这个威胁,是有人暗中挑拨臣妾和您的关系啊国君!”
熊颉来这里,就是想听听白妃能说出什么来。
没想到她竟然是抵死不承认,还耍赖,说是别人冤枉她的。
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国君,此事真和臣妾无关啊,臣妾心中只有您,万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妃低泣着,一面去看熊颉。
那眼眸泛着蓝光,脸蛋美丽,像是娇柔的花儿。
熊颉不为所动。
他愈发生气了,白妃还不承认,明明是她出手伤了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悔恨之心,真是不可小瞧。
最是蛇蝎妇人。
熊颉冷哼了一声,用腿推开她:“即使如此,也是你管教不好,没有尽自己的责任,那你就进冷宫去好好反省几个月。若是你能想通,倒时寡人若是再见你。说不定也会原谅你,前提是兴宁也原谅你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在宫中的人都知道,凡是妃嫔,只要是被打入了冷宫,便再无出来的可能了。
出来的可能性太渺小了。
白妃还不敢相信,她这回彻底的慌了,追上去抱着熊颉的脚不肯挪动,她哭着说道:“国君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是有苦衷的,臣妾不知道兴宁被欺负,这也有臣妾的责任,可是您也不能把全部的过错都怪到臣妾身上啊!您是一个明君,怎么和臣妾一个女人这般计较呢?”
“您应该明察秋毫,为妾做主,替臣妾伸冤哪!”
听了这话,熊颉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女人不承认,还满口胡言。
熊颉道:“为你做主?那谁为兴宁做主?”
“你这个毒妇,来人,把这个毒妇拖去冷宫,寡人不想再见到她。”
跟着熊颉来的侍卫进来,就要来拖着白妃走。
今时不同往日,白妃已经不是妃子了,况且国君对她是深为痛恨,对她也无需要有礼貌了。
白妃看熊颉是下定决心了的,她挥舞着双手,把那些侍卫推开,一边伸着脚要踹熊颉,踹到了一个护在熊颉身前侍卫的肚子上。
熊颉连着退后几步才避开了白妃伸手过来的长指甲,差一点,就要被白妃刮伤了脸。
熊颉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妃,这女人怕是疯了,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白妃却哈哈笑了很长时间,她弯着身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着熊颉像是看着极为厌恶的东西。
第123章 乐极生悲
夏风和秋华氏正在揽月身后伺候着,所以她们能看到揽月的目光,在二公主那边扫了一下。
其实是熊佳璇针对揽月,那愤恨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而此时造成这样现象的褚文琢一点也不知情,还时不时看向揽月。
揽月自然是忽视了,虽然是她名义上的驸马,但是,她心里可还没有承认。
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不看,省得瞎想。
本是寻常的宴席,被两人闹得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不喜欢麻烦。
熊佳璇脸色极白,显然是敷了厚厚的粉,上了浓妆遮掩住的脸色,揽月不难猜到她肯定是晚上睡不好。
都如此了,还敢这样的猖狂,也不怕半夜真的有鬼来找她!
但凡是驸马都能进宫来参加宫宴,这是官员都没有的待遇,人人都羡慕。
中间的园台下歌姬轻歌曼舞,裙摆飞扬。
丝竹优美,曲调欢快。
今年熊婉儿没有来,而理由是她病得很严重,不能来参加。
几个妃子相互较劲,甚至一些人上去表演,或是唱歌的,或是跳舞的,就是为了讨得熊颉的欢心。
但是显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
不是很出众,实在是太平常了。
熊佳璇撇了眼褚文琢,站起身来向熊颉道:“佳璇有礼物送给父君,望父君喜欢。”
熊颉很是高兴,身子前倾了些:“什么礼物?”
熊佳璇道:“父君等会就会知晓。”
熊佳璇特意去换了一身衣裳,红艳艳的一身,像是盛开的红牡丹,在百花之中也毫不逊色。
一边的脚腕上还挂着一串小铃铛,走动间叮叮当当的作响,清脆悦耳,让人不由得跟着她的步伐看去。
熊佳璇一步一步,踮着脚尖上了圆台,她跳的是一个故事。
以舞姿来说故事,需要很厚的舞蹈功底。
熊佳璇处处和揽月较劲,也是仗着自己才艺多,揽月远不及她,所以才甘心输给揽月。
她跳的舞是一个典故,说的是一个相传已久的君臣故事。
自然是歌颂君王功德的。
这礼物很得熊颉喜欢。
在熊颉重重赏赐后,熊佳璇抬着头看着揽月,高傲似乎又目空一切。
她在证明自己比揽月强。
揽月却是收回视线,浅酌一杯,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挑衅一样。
熊佳璇看向她最为在意的人,褚文琢。
他却是在看着胸揽月。
她辛辛苦苦跳的舞蹈,表面上是为了父君而挑,其实是是为了他一个人而跳,他竟然没有看出来吗?
自己这番的苦心,就是为了表达对他的爱意,
他竟然在看熊揽月,熊揽月这个女人长的又不怎么样?为什么他看她?
熊佳璇心里很不高心,即使得到了熊颉的认可和称赞,
眼睛冷冷的,又看着揽月。
揽月看到熊佳璇跳了舞下来,反而更加不开心了,还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想将她大卸八块似的,看着就不舒服。
揽月对此无奈,佳璇这个女人是疯了吧?为什么看着她?
终于到了宴席散的时候,揽月迫不及待走人。
熊佳璇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褚文琢有意无意的看过来,她觉得很是别扭。
这两人,还一同着魔了。
回到了揽月宫,揽月没骨头似得躺下来,什么也不想做。
秋华拿了睡衣,笑道:“公主,先沐浴吧。”
揽月懒懒应着,身子也没动,还发现越发困了。
但是她回来的路上出了汗,不沐浴是不好睡觉的。
揽月爬起来,慢慢地向着耳房去。
艾妃对熊佳璇很不满。
为此,她特意和熊佳璇一同走。
熊佳璇心不在焉的,没说几句话。
艾妃觉得自己教她的话都白说了,她竟然一点也没听见去,还一直在发呆。
“你究竟懂了没有?”艾妃忍了心里头的怒火说。
熊佳璇把目光转向艾妃,反问:”母妃,若是你说的有用,父君怎么还喜欢皇后娘娘呢?“
她不是也没能得到父君多少的宠爱,即使有,也是做表面功夫。
比如现在,父君去了茗霜宫,哪里会想到芷萝宫。
若是真纸正得宠,也不需要这般费尽心思了。
这层纸被熊佳璇捅破,艾妃脸上挂不住,语气也冷了:“你既然自己有主意,那便自己做决定。”
她上了马车走了。
她生气了。
熊佳璇笑了两声,文红和文金感到不解,公主不是生气了吗?
怎么还笑得出来。
“胸揽月,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熊佳璇看着红色的宫灯,捏紧了手心。
揽月本是有睡意的,但不知怎的,到了后半夜竟然是睡不着了。
她翻了身继续睡。
突然,外面有人急急大声叫着,像是在喊着三公主。
揽月一惊,已是坐了起来。
秋华掌灯,屋子里顿时亮了。
夏风也忙穿着衣裳。
揽月让人去开门。
那是辛芷宫的一个宫女,夏风有印象,便让人进来了。
那宫女直接跪在地上,声线颤抖:“三公主,太后娘娘,不行了。”
揽月几乎是软了半边身子,晚上宴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怎么……
揽月忙着跑了出去。
秋华和夏风追着出去,还没有吩咐马车呢。
闹出的动静太大,揽月宫的人几乎都醒了。
珍珠及时准备马车等在外面,揽月两下就上了马车,此时夏风和秋华才到门口。
马车已是快速跑了出去。
辛芷宫里外,停了许多布辇和马车,显然是已经有很多人了。
曹皇后,艾妃,布妃等人,都一一站在外面,还有熊佳璇等人。
这情况,仿佛是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天。
揽月只看到一张张脸,听不见声音,匆匆忙忙进了里面。
围在床边的有熊颉和几个皇子。
“快来,你皇祖母要见你。”
熊颉让开了一些,眼中带着一点晶莹。
揽月看到了正眯着眼的景太后。
她慢慢喘着气,似乎有些难受,正撑着等揽月来。
她在用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来支撑。
“皇祖母。”揽月带着哭腔。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景太后睁开眼睛:“阿月,阿月,你来了,我很,很高兴,能见你一面。”
“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切莫,切莫操心,好好,生活。”
第124章 没有如果
揽月泪如雨下,拼命摇头。
她好不容易回来的,她不能失去皇祖母。
“我不要,我不要。”
景太后笑了,脸色苍白:“你,长大了,以后,我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要,幸福,开心。”
“不要惦记,惦记,我。”
她拼尽了所有力气,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切,闭上了眼睛。
她嘴角还挂着笑意,显然是没有遗憾了。
揽月大哭着,依旧摇着景太后:“皇祖母,我不要,我不要,您醒过来啊。”
熊颉头往上抬了抬,把眼泪逼回去。
熊瑞瑾等人均是大声哭着。
揽月最是悲怆痛哭。
景太后闭眼了很久,她就一直守着不肯离开,无论是谁来劝说,她都默默坐在床边看着景太后。
熊颉和曹皇后看不过去,吩咐宫人照顾好公主,先离开了。
其余的人都一一离开。
熊瑞瑾被熊颉带走了。
整个辛芷宫,灯火通明,不过是喜庆的颜色换上了悲凉的白色。
第二天,宫人要把景太后放进棺木里。
揽月拦在身前,硬是不让。
她彻夜未眠,眼中满是红血丝。
而她的表情平静,就那么看着前来的宫人,无端的有些恐怖。
熊颉无奈,亲自来劝说她。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皇祖母是没有遗憾地去了,你需要让她入土为安。”
揽月如死水一般眼睛稍微动了动:“我知道,您放心。”
她终于说了一句话,熊颉舒了口气。
“如此,就让宫婢给她换衣吧。”
揽月摇头,她不同意。
熊颉又劝道:“你该给你皇祖母打扮,不让她欢欢喜喜地离开。”
揽月点头,接过宫婢手里的东西,跪在床头给景太后一一擦拭。
熊颉见此,眼眶微红,只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大家见国君都没有反对,便听从三公主的差遣。
揽月给景太后穿衣,上妆,全部都由她来完成。
一切完好后,她跪在床头。
熊瑞瑾小跑着进来,小嘴闭着,不敢在这时候说话。
揽月却看向她:“瑞瑾,快来给皇祖母磕头。”
熊瑞瑾跪到了她的旁边,两人并排着,双双给景太后磕了三个头。
“好了,让皇祖母如棺吧。”揽月说。
太监抬着景太后,轻轻地放入金黄色的棺中再有序地放进去好些东西,直到最后一个步骤结束,才盖上封闭。
进行这仪式时,所有宫妃和皇子公主都来了。
熊颉站在最前方。
“入棺!”
太监高声叫着,盖上了一大块白的布。
辛芷宫没了景太后,一切都死寂了一般。
宫人们走路小声,不再似平时那样活泼。
主子都没有,她们自然是要散的。
常嬷嬷是一直跟在景太后身边的老人,她和别人不同。
太后娘娘对她情深义重,她是要为她守陵一辈子的。
常嬷嬷来到棺椁前跪下。
她身边事揽月。
揽月又是跪了一整天,她面色平静,从晚上开始便没有再哭,沉静得可怕。
熊瑞瑾还想陪着,揽月却是让他走了,熊瑞瑾不敢不听话。
常嬷嬷看着金色的棺材,说道:“公主,您这是何苦呢!”
“娘娘走的平静,不想看见您如此。”
太后娘娘发病不是无征兆的,可是一直瞒着公主,公主不会知道这病情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常嬷嬷听着景太后的话,没有告诉揽月。
揽月便以为景太后好转了一些。
可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太后娘娘,是不想让三公主担心。
揽月没有说话,眼眸垂着,仿佛没有听到常嬷嬷的话。
一直不说话,很让人担心啊。
“皇祖母走得很平静。”
身边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揽月看去,竟然是熊诣辰。
她对熊诣辰没有好脸色。
熊诣辰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放在心上。
方才父君去找了他,让他来给揽月出出气。还说她们总喜欢吵架,若是揽月还能生气也是好的。
熊诣辰心里虽有些不满,但确实这样,他和揽月最不对头。
算了,他就帮她一回。
在熊颉殷切的目光下,熊诣辰来了。
但是他们料错了。
“喂,别以为你不说话,本殿下就害怕你了!”熊诣辰嚷嚷道。
揽月那极为平静的目光扫了他一圈,又很是恭敬地跪着。
熊诣辰感觉背后发凉,到嘴要刺激她的话竟然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我不管了!”他忙走了。
常嬷嬷叹了口气,她已经劝说了很久,可公主不闻不问,如石头一般。
即便是熊颉和曹皇后来,都无济于事。
揽月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膝盖下虽有垫子,可跪这么久,身子也受不住啊。
她是娇惯养着的,这样折腾自己,终究是不行。
熊颉有派人强拉她回去,可她一醒来,又会自己来到辛芷宫跪着,仿佛她一直就在这里一样。
熊颉颇为头疼,他没想到揽月在这上固执到了如此地步。
“你若是真的想让你皇祖母安心,就不要糟践自己了。”熊颉跪下同揽月说。
今晚本是大年夜,全家人要团团圆圆吃年夜饭的。
可景太后走了,一切从简,这年味也淡了下来。
没有什么意思了。
红色变为白色,一下子就没有了兴致。
熊颉对景太后最为敬重,景太后在他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景太后突然走了,他还不能从那种失意彷徨中回过神来。
直到看见了揽月。
熊颉觉得,她仿佛就是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不过他是善于隐藏罢了。
他也知道景太后对于揽月来说意味着什么,恐怕是没有人能代替的位置,连他这个父君也不行。
“母后对你放心,你也该真的让她放心。不要做这样无谓的事情,这是何苦。人死不能复生,都是要往前看的。”
“你折磨自己,只会让她无法安歇,她该好好歇歇了,你需要让她安心,不走了还不安。”熊颉说。
揽月神色微动,声音沙哑地说:“您觉得,皇祖母是正常离世的吗?”
她不信,一直都不信。
所以她在调查,她全部的精力都在调查此事。
可一切事实证明,皇祖母的病,不是有人陷害。
她依旧不死心,每日死死盯着进出辛芷宫的人,宫里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她都看在眼里。
可这一切都和景太后的病没有关系。
122章 小年筵席
快到年关,家家户在门上挂桃木挂坠,用以祛邪,大多数人都准备了年货,准备过年了。
春节临近,连那些行走的商人也回家过年。
此时大街上格外热闹,小贩们叫买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都是推销自己的产品,想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好欢欢喜喜过个好年。
来来往往的人中,既有年轻的女子又有青年男子,人数比往常多了一倍。
女子普遍是戴着面纱的,仅仅遮住容颜,露出一双眼眸来。
楚国的皇城中宫灯一律换成了喜庆的红色,每到晚上,红色的光从四方格的宫灯里面透露出来,照耀在地上,还有宫墙上,既庄严又好看,还带着楚国特有的韵味。
楚人喜欢红色,但是并没有限制平民百姓不能穿红,反而是人人都可以用,只要是愿意,或者是有能力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家,可以尽情的打扮。
比如,楚国人崇尚凤鸟,百姓也可以在自己的家中雕刻凤鸟,用来表示敬仰或是崇拜。
没有人规定只能是皇室才能用凤鸟作为吉祥的寓意。所以楚人的衣服上的纹饰常常用他们喜爱的凤鸟做为装饰。
凤鸟是楚国人的图腾,人人都可以敬仰的存在。
虽说图腾和衣裳上的纹饰一样,但是也不完全的相同。
仅从衣服的布料和用料来看,大多只有贵族才能用得起那些精细而昂贵的面料,而平民百姓只能用粗布做的麻衣,或是寻常布料。
区分二者的不是纹饰和图案,而是布料的稀有珍贵成程度。
虽然这年什么时候过都一样,但是揽月觉得今年对于她来说特别重要的。
她回来了,有想守护的东西,还有家人,她的国民。
他们都是她今生竭尽全力要守着的。
虽是要过春节,但是大臣依旧就要上朝,除了大年初一这一天可以特例休息一整天,初二开始就要上早朝,这是楚国一向的惯例。
从小年夜到大年夜,这都是很重要的节日。晚上可以回家和亲人们团聚,皇城还会举办大型的筵席,让百官和国君一起恭贺新春,对新年的到来表示庆贺。
各式各样的筵席,有读书的,作诗的,赏花的等等。
今年熊颉想开源节流,所以并不打算操办过于繁琐又花费大的宴席,只简单的举办一些,让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
官员们当然要参加的,还有宫妃和皇子公主们,想让大家聚在一起,表示欢庆。
揽月特地拿了自己珍藏的布料,为景太后、熊颉和曹皇后,还有熊瑞瑾做了新衣裳。
她让绣娘按照她的意思来绣,金红色的稻谷纹饰,加翱翔蓝天的凤鸟图案成一大片布于其上,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却是很好看,又显得雅致。
想到熊兴宁,揽月又让人用剩余的布料给他也做了一件,听说最近他和瑞瑾相处的不是很好,她这个姐姐就应该表示关心关心的。
小年夜,自然要吃年夜饭。
这年夜饭真是头一回。
大年夜才会举办大型的筵席,今晚小年夜,熊颉只让宫里面的人来。
有皇子公主,各宫妃嫔。
这也是惯例。
今年除了白妃,所有的宫妃都有得到允许前来一同用餐。
曹皇后艾妃布妃等,当然是要来的,包括一些品级低一些的妃嫔也有位置,虽然不太好,但是能来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揽月穿了一件隆重些的宫装,和平时她随意穿的不同。她这件衣裳的颜色是淡青色,加了红色的挑花做点缀,显得隆重又好看,衬出她皮肤的白皙和不同于别人的婉转柔情。
她虽然没有熊佳璇那般外貌出众、靠着一张脸就能碾压众人,但是她的气质,她的风度,却是没有一个在场的公主能比得上的。
揽月慢步走进去,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她来的早,此时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也无人过多的关注她。
楚人喜欢貌美之人,一般只有对于那些容貌极为出彩的人才会过多的关注,其实和对方穿的用的没多大关系。
听着像是很任性,但事实如此。
揽月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宫人们陆陆续续摆了酒和糕点,一些小碟子摆成的金精致飘散着淡淡香味的小吃,甚至还有一些民间来的稀奇物。
揽月有些惊讶,这宫中竟然也会有普通百姓的食物。
大概也是为了节省开支?
所以就选了一些便宜而又好看的东西进宫来。
其实这到底是曹皇后的主义,因为往年都是艾妃操持的,今年是曹皇后要做,熊颉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为此,艾妃很是不开心。
艾妃觉得曹于淑阴险极了,想要抢占她的位置。
尽管她很生气,但是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点在意来,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对权利一点也不看重似的。
不一会儿,接着,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来了,各宫妃嫔也到了,后面是曹皇后也来了,最后是熊杰和景太后到了。
熊颉和景太后并排着走进来,景太后入座后,熊颉才坐下,以表示自己对长辈的尊敬。
下面已经坐满了宫妃和皇子公主,宫婢们立在在一边,还有一些宫人在上着菜,如蝴蝶一般穿梭在中间。
熊颉对此很是满意,他看着下面,不住地点着头。
这时,所有人都起来大声恭贺,一同说着吉利的话。
国运连绵千载,楚国鸿运不断。
熊颉笑着说:“”
大家都坐下吧,今年是咱们家人自己过年,没有其他人,大家想吃就吃,想说就说,若是有想为大家表演才艺的也可以上来表演,当然,寡人是有赏赐的
请接收完收到,大家慢慢入住
揽月最固执的拿了按桌子上的桃花酿来喝,味道甜甜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有酒的醇厚,十分的好喝,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不经意往外望去时,看到熊嘉陵镇冷冷地盯着他揽月回之一笑,熊嘉妮又撇过头去不看他了,老师,他对蓝说的厌恶已经达到了很深的程度
夏风在揽月耳边低声道,公主,您看二公主在看您呢?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还做出这样的眼神,摆明了是对您不满呢?
夏风和丘华氏正在两月深厚的,所以他们能看到两月的目光,在熊家璇那边扫了一下,为什么加学最好能演超过来一直不怀好意?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看得出来
第125章 世事无常
人为?
熊颉被揽月的话惊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几乎是不存在的。
他何尝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从未得到蛛丝马迹,一切现象都没有异常。
他知道揽月是失去了景太后,太过悲伤,免不了胡思乱想。
熊颉道:“不会。”
要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他又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
他是一国之君,不至于这都不知道。宫中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想不想管的问题。
“你舍不得你皇祖母,寡人理解,但也不要胡思乱想。”
所有人当中,也只有揽月还是个会表露真性情的人。
这也是熊颉过分宠爱她的原因,这个女儿,像他的地方很像,有十足的真性情。
她几乎年轻的自己一样。
揽月望着景太后的棺木,低声道:“父君还记得我前些时候跟您说的事情吗?”
熊颉朝她望了过去,有些疑惑,显然是不太记得了。
“父君,大周国狼子野心。”她开口,像是在说着寻常事情。
她没在景太后的事情上多说,立即转移了话题。
这种事情她还是相信自己。
先不说景太后的事情,大周国不能疏忽。
“寡人已有对策,你不用操心,过了这个年,再说这些事情。”
熊颉有时候觉得这个女儿想的很长远,若是男子……
“你若是男子,也可为我分忧。”他有些可惜地说着。
揽月若是个男子,他定是会让她做储君的。
熊宸翔这个太子,说到底他不是百分百满意,太重权欲。
“揽月斗胆问父君,若是大周国强加压力,楚国要如何?”
熊颉不太在意回道:“咱们虽是偏远小国,但也不会任人欺压,国中有许多英勇善战的儿郎,不必害怕。”
“父君,那您可知道,大周皇帝有何动静?”
对上揽月干净明亮的眼睛,熊颉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其实他有些不太重视这事,因为没必要。
楚国面积小,人也少,比不得大周土地广袤,又偏安一隅,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大周惦记的。
从古至今,两国都是和好相处,既不太来往,也从不打战。
揽月看熊颉的神色便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楚国人大抵都会这样想吧!
大周千百年来都是安静的,又怎么会突然发动战争?
其实若不是揽月亲身经历,她也未必肯相信。
但是居安思危,不得不防。
熊颉终究是放松了警惕,才给大周有机可乘。
景太后去了,揽月惶恐不安了一天一夜,一直跪着,即使膝盖没有感觉也不在乎。
揽月觉得人生无望。
但是她突然醒了过来,她想到前世楚国的悲惨,亲人相继的离世,她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来……
她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那一瞬间,揽月幡然醒悟。
熊颉笑道:“咱们虽和大周素无来往,但楚国没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
比起大周,楚国过于落后了。
这若不是揽月逼问,熊颉也不太想和她说这些。姑娘家,不必操心男人需要做的事情,只需待嫁就好。
揽月垂眸道:“比如,土地。”
“楚国土地肥沃,产粮高,小面积的地方能种出好几倍的粮食,这父君应该知道吧?”
熊颉严肃了些,道:“你是说……”
揽月微微点头:“不错,虽然目前没有发生,但是不得不防,父君,我希望您能重视。”
熊颉郑重道:“寡人明白了。”
在确认揽月心情已经无碍,熊颉便离开了辛芷宫。
因为景太后的事情,年后的婚事要推延了。
景太后离世,当然不能立即举办喜事。
至少也要过半年以后。
“皇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那凶手查出来!”
揽月自己出了辛芷宫,身子太虚,才到门口就倒下了。
秋华和夏风忙扶着她上了软轿,一人急急去宣太医。
烛火幽幽,随风而动。
秋华靠在床边,正打着瞌睡。
躺在床上的揽月睁开了眼睛,她此时觉得有一些疲惫。
看了眼秋华,又闭眼睡去。
因着是新年,景太后又在这几天去的,所以需在七日之内料理完后事。
前三日,是巫师做法事。
后三日是享受整整三天香火。
最后一日,是出殡放入皇陵的日子。
第七日,侍卫们开出了一条大道,巫师随着棺椁前行,唢呐声悲凉吹着。
后面跟着所有皇室成员,皆穿白衣,戴白花。
皇陵在郊外几里之地,那里有一座大山,石门为守,只有历代皇族才能进去。
里面机关重重,十分危险,通常只有心甘情愿的人才会在此守陵。
熊颉拿出一物放在石门凹槽上,退后一步,轰轰的声音响起,沉重异常,石门缓缓打开。
巫师随着棺椁入内,还有随行的宫人,抬着各样人形状的陶俑入内,一一放毕,才都退出来。
石门缓缓合上。
揽月落下了一滴泪,她飞快拭去,以一种诡异的平静看着那处。
皇祖母,最终还是离她而去了。
艾妃让木辛捶腿,看着自己脸上的憔悴,抱怨道:“老太婆终于不再碍事了,本宫看着她就烦。总是喜欢多管闲事。”
这下好了,她死了,再也不用看到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了。
艾妃难得开心,拿了缀着红宝石的金钗来看。
还要过好些日子才能戴呢!
“熊揽月没有了最大的依仗,曹皇后不能护住她多久。本宫看,大好的形势来了。”
木辛应道:“娘娘说的是,不过三公主和褚大人还是有婚事的,这个,对太子殿下不利。”
褚文琢是熊颉新提携上来的臣子,怕是日后有大用。
若是这颗棋子在她们手中也就罢了,偏偏和揽月有婚约。
熊瑞瑾迟早会是一个威胁。
艾妃不以为然,笑道:“一个没有家族的新臣,能有多大作为?本宫要好好休息,前几天不是跪着就是站着,不过,也算是尽了本宫的对老太婆的孝心。”
太子的事情她不用担心,可还有一个熊佳璇。
这个不争气的。
景太后的事情过后没几天,熊瑞瑾就病了。
上吐下泻,人活活给瘦了一圈。
小脸上本有些肉也不见了。
因着景太后的事情,揽月忽略了熊瑞瑾的生辰。
等她想起来时,补了一个礼物过去。
但是礼物才送到,夏风就跑回来是熊瑞瑾病了。
揽月虽没有生病,但脸颊也足足瘦了一圈。
姐弟两人倒是很相像。
揽月看着熊瑞瑾,却没有一丝笑的意思。
他才用了药,刚刚睡下一小会。
第126章 放长线
揽月看着熊瑞瑾快速消瘦下去的小脸,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对着南亭问道。
坐着的熊兴宁站起来,说道:“三皇姐。”他声音很小,还看了眼旁边的宫人。
揽月明白了他的意思,留下了他和南亭两人。
“是有人害他吗?”
熊兴宁摇头又点头,他也不确定:“我们从师傅处上完学回来,去踢了会蹴鞠,路过宝华殿,进去喝了一杯水,回来就肚子痛了。”
“我虽口渴,但是看不惯那个太监,就没有喝。”
他说的很有条理,把揽月想要知道的都说了。
那便是只有熊瑞瑾喝了拿水。
“对不起。”熊兴宁说,如果不去蹴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揽月摸摸他的头安慰:“不是你的错。”
他们都是小孩子,哪里想到宫中的人心险恶呢!
熊颉匆匆来了。
他得知消息后立即赶着来,担心熊瑞瑾出事。
“瑞瑾如何?”
揽月移开身子让熊颉看到床上的熊瑞瑾,说道:“回父君,已经算好了,太医说若不是瑞瑾身子特殊,怕是会昏迷不醒。”
这药本是极为烈性的,还不是楚国所有的,而是从塞外传进来的。
别名叫红舞的剧毒,若是人误食用下去,性命难保。
太医发现熊瑞瑾体制特殊,那药对他的影响程度没有达到那人预期的效果,但是也伤身子。
熊颉知道时,立即派人去捉了人,可最终发现那个太监的尸体浮在宝华殿附近一湖面上。
“你好好照看瑞瑾,寡人一定查明!”熊颉寒着脸说。
揽月点头,视线又落在睡着了的熊瑞瑾身上。
那个人,是该死。
而且背后一定还有人,一个太监,能做出什么事情?
熊颉又匆匆走了。
宝华殿是放置一些奇珍异宝的地方,不仅有珍藏的古籍,还有许多下面进贡上来奇珍。
所以也留着一些人固定打扫,保持干净整洁。
但是没想到偷宝物的现象没有出现,反而有人趁机给皇子下药!
宝华殿所有的太监和宫婢都跪在熊颉面前。
说到给熊瑞瑾喝水的太监最近和什么人来往,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都闷声不语。
好几人被拖出去连打了十几板子,叫苦不迭,说着自己冤枉。
剩下二十人中,一个宫女跳了出来:“国君,奴婢有话要说。”
熊颉让抓着她的人先放开。
“奴婢记得,初七那天,有一个人来过,她来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皇后娘娘的人,奴婢看她,像是平灵姑娘。”
宫婢头碰地,身子微微发抖,她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怕国君直接下令处死她。
“平灵姑娘说,不能说出去。”
她哭着说完了经过,求饶道:“国君,奴婢不是有意掩藏,奴婢不敢啊。”
熊颉问道:“那女子的容貌你可看清楚了?”
宫婢含泪点头:“看清楚了。”
熊颉虽然不相信,但至少有了一点眉目。他不觉得是曹皇后做的。
曹皇后怎么会害瑞瑾?
“来人,把这件事告诉皇后,让她带人来。”
消息送到了茗霜宫。
曹皇后伤心道:“本宫,本宫要害瑞瑾?国君相信那宫婢的话,觉得本宫是那般心狠之人?”
小太监忙道:“国君只吩咐让皇后娘娘去一趟,顺便带着平灵姑娘,其它的没说。”
平灵跪下:“娘娘奴婢一直在您身边,怎么有空出去做害人的事?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四殿下啊!”
“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信得过你。无碍,随本宫走一趟。”谁这么大的胆子,算计着到了她的头上?
平灵抹着泪,跟在曹皇后去章华殿。
那些嫌疑人都还跪着,曹皇后到时,刘琳出来迎接。
曹皇后心里有数,脸上还挂着笑容,就是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皇后来了,”熊颉没有和她多说,“这你说的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婢平灵,和你看见的人长得一样吗?”
跪在地上的宫婢仔细看了看平灵,确认不已:“国君,奴婢能肯定,平灵姑娘来过宝华殿,和路公公也见过面。”
她清清楚楚看见的,难道还有假?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敢声张,怕得罪了皇后娘娘。
但是现在容不得她选择明哲保身了,若是她不说出来,等受了十几板子,她焉能有小命在。
平灵跪下道:“国君,奴婢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更没有去过宝华殿。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怎会害三殿下呢?”
宫人们跪着,都不敢说话,指认平灵的宫女说了话就垂了头,不敢和曹皇后对视。
反正都活不成了,还不如说实话,说不定还有希望。
曹皇后冷言道:“你可看清楚了,平灵一直跟着本宫,怎么会去宝华殿呢?是不是你受了别人的指使,污蔑平灵,想用此来对付本宫!”
那指认的宫婢依旧道:“奴婢敢确认,那人就是平灵姑娘。”
“国君,她一个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曹皇后怎么容忍一个宫婢随意污蔑自己?
这时有一个跪着的太监突然说:“奴才,可以作证。”
熊颉望向平灵:“你还有什么话说?”
至少要有证据。
曹皇后刚要说话,又停住了。
初七那天,平丽跟着她去陵墓,茗霜宫是平灵守着的。
但是要说平灵背叛她,她还是不相信的。
熊颉冷冷道:“你们两人可想好了,若是有半句假话,便会生不如死的!”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事情都到了这份上,唯有暂时把她们关押起来,待真正查清,再一一处置。
侍卫带着平灵和众人下去。
曹皇后白着脸,身子摇摇欲坠:“国君,您不相信臣妾?”
“您以为臣妾也和白妃一样?”
熊颉抓着她的肩膀道:“寡人自然相信你,但如今要堵住悠悠众口,唯有这样。”
“如此,还能让那暗中的人放松警惕。”他在曹皇后耳边低声说着。
曹皇后一颤,脸色微红:“臣妾明白了。”
“是臣妾误会了,让您忧心,臣妾去看看瑞瑾。”
熊颉颔首:“去罢。”
待曹皇后离去,熊颉便不复温柔,眼神锐利极了。
这个人,他非揪出来不可!
第127章 关心则乱
曹皇后去凌志宫看了看熊瑞瑾,还带来了不少好的药材和补品。
“揽月怎么不在?”她看了一圈,没发现认。
她不是格外在乎瑞瑾这个弟弟的么?
两人经常在一处啊。
南亭回道:“三公主方才和国君一起来看过殿下了。”
“如此,”曹皇后看着睡过去的熊瑞瑾,红唇轻动,“你们先出去,我来跟瑞瑾说说话。”
闻言,一众宫人鱼贯而出。
曹皇后居高临下看着熊瑞瑾,手伸出去想碰他的小脸,僵在半空握成拳,又收了回来。
她的眼中有令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你啊,自己要小心些,不然,本宫又要操心了。”
熊瑞瑾睡着,并不知道曹皇后在跟他说话。
他睫毛很长,盖住眼皮,小脸很是精致,长大后定是一个俊美至极的皇子。
脸蛋微胖,显然是被养得极好。
曹皇后站着看了熊瑞瑾一会儿,从手腕上拿下一个碧水一般流动的镯子套入他的手腕上。
“这东西好生戴着,最好不要离身。”她低语着,目光在熊瑞瑾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曹皇后出来吩咐南亭照顾好熊瑞瑾,才转身离开。
软轿上,曹皇后闭目神思。
这个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平灵。
“三公主,皇后娘娘刚刚走了。”揽月让南亭记住进出的人,南亭看见揽月来了便告诉她。
揽月是回宫去沐浴换衣。
“母后呆了半个时辰?”
曹皇后一像是不太来凌志宫的,她不喜欢张扬。
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很在乎熊瑞瑾这个儿子,所以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揽月现在才觉得曹皇后应该是这样的。
以前她不理解曹皇后,甚至怨恨她,但是现在,她觉得她也是有苦衷的。
曹家势微,不能和艾妃背后有强有力家族支持相比,唯有收敛锋亡,徐徐图之。
“皇后娘娘呆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在里边陪着殿下呢!”南亭觉得皇后娘娘对殿下很好,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陪着殿下。
或许皇后娘娘是太过于担心殿下了,所以才急忙过来看望。
“我知道了。”
揽月拿着帕子为熊瑞瑾擦掉头上的汗水。
太医说会有腹痛头痛的症状,只有等余毒全部清理了才会好起来。
“公主,要不奴婢来吧?”秋华说。
揽月手上动作不停,轻声说:“不用,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秋华知道公主很在乎三殿下,凡事亲力亲力,便不再说要帮忙,只在一边候着。
揽月抬着熊瑞瑾的手起来,发现手腕上还有一个镯子,碧水色的上等品色,摸着还带了余温,还是一块稀罕的绿色暖玉,能帮人温养身子的。
联系到曹皇后来过,那定是她给的了。
可是熊瑞瑾和揽月一样,不太喜欢在身上戴着多余的东西,而似乎他的理解里,这镯子是姑娘家的东西。
虽然暖玉好,但他尚在病中,还是暂时放着好。
揽月做主取下了他手腕上的暖玉,让秋华放好。
“暂时收着,等瑞瑾好了再给他。”
秋华接过镯子去放好。
既然是收着,那等下就先带回揽月宫。反正公主是不会贪这些东西的,权当是给三殿下暂存了。
晚上揽月回去,让南亭好生守着熊瑞瑾。
她不是很放心,又让自己宫中的一个会些拳脚的宫女去一同守着。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谨慎过头了。
揽月入睡前,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终究一一沉没下去,埋在深处。
在揽月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熊瑞瑾渐渐恢复了。
但是那暗中害他的人还没有审问出来,那说供词的宫婢染病死了,只有一个太监还算能作证。
熊颉信不过别人,便把事情交给褚文琢去查。
虽然他相信褚文琢,但是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联想到揽月前些日子和他说的事情,终于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若真的是大周间谍所为,那这太平日子也不久了。
无论如何,还要做好防范才行。
可现在的楚国,并非固若金汤。
光是这储君一事,就能牵扯出许多是是非非来。
熊颉颇为头痛,召集景万清来商量。
景万清是老臣,熊颉对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不料景万清说完辞官,熊颉当然不让,骂了他几句把人赶走了。
料到如此,景万清也不慌不乱,行礼后退下。
熊颉烦心,把奏折丢在一边。
实在心烦。
夏风进来向揽月汇报褚大人来为三殿下之事来见她。
关于熊瑞瑾的事情,揽月当然要见他了。
再者,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总要说清楚的。
揽月朝着夏风点了点头,让她等待着人进来。
夏风有些吃惊,公主竟然愿意见褚大人了?这真是稀少啊!
她有些高兴,既是为褚大人,也是为公主。
迟早要做夫妻的,如此别扭也不是事啊!
夏风去领着褚文琢进来。
揽月一身素色宫装,一根丝带缠住腰肢,细腰越发纤细如柳。
她梳了一个简单的飞云样发髻,朴素的银色桃花耳坠,脸上不着脂粉,仅勾了细眉,有着一股婉柔之美。
“臣参见三公主。”褚文琢视线落在揽月身上,很快又收回。
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她了。
景太后出殡的那天,他匆匆见了她一面,她十分消瘦,眼神倔强,似乎没有很悲伤的神情。
但是褚文琢听说,景太后去的那天,揽月哭得不能自已,硬生生晕了过去。
他想来看看,可是她不见人。
现在也是为了熊瑞瑾,才肯见他一面,褚文琢苦笑。
他这才是自作自受吧。
“褚大人不必多礼,”揽月淡淡道,“听说父君把案子交给褚大人,不知道你是否有了些眉目?”
她很防范,就是害怕那暗中的人不死心。
揽月总觉得不踏实。
尽管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但是有用的信息不多,所以她才处处受制。
褚文琢之所以很主动从其他人手中接过这个案子,就是为了揽月,其他人不一定可靠,但如果是他,他是不会骗她的。
第128章 她的答案
案子的进程,是揽月最想知道的。
事关熊瑞瑾,她很在乎。
那个藏着的人,是否已经被查出来了?
褚文琢道:“臣查到,二公主,似乎和这件事有些牵扯。”
他便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跟揽月说了一遍。
此时国君不让他说出来,但是看到揽月这般劳心,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不需要几日,就能水落石出了,三公主请放心。”褚文琢说。
他今日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也是时候离开了。
褚文琢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有时候就是过不了揽月这关。
他现在更容易心软。
“那臣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揽月叫住他。
褚文琢转身,袍子微动,看着揽月。
揽月到嘴的话突然说不出了,半响才说:“你以前问我的话,我已经有回答了。”
她有些说不下去,因为不算是好话。
而褚文琢来跟她说熊瑞瑾的事情,是在帮助她。
可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褚文琢静静看着揽月,他那没有波动的眼神里,似乎已经猜到了揽月要说什么。
他目光深邃,带着深深的墨色,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褚文琢除了跟揽月说过心悦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失控或者其它的情绪。他这个人自制力极强,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揽月和他的目光相撞,她先退了回来,垂眸道:“我,我没有。”
褚文琢说的是他心悦她,她说没有,便是对他没有喜欢。
这话简洁,夏风和秋华是听不懂,但是当事的两人再明白不过了。
她这是拒绝。
褚文琢面色不变,仿佛什么回答他都可以接受,他微微躬身,很是平静道:“臣知道了,那您休息,臣先告退了。”
他步履从容,和来的时候一样,好像就是为了来告诉揽月一个消息。
“哼!”揽月抓着椅子一边,手腕稍微用力。
她不太满意他的回答。
褚文琢这样,揽月搞不懂他的意思,便有些生气!
她都说清楚了,他只回答了知道,还没有直面回答她呢!
日后最好也不要在一起,那婚事,她不想遵守了。
景太后走了,揽月不需要再掩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为别人着想!
秋华和夏风看揽月气呼呼的状态,都不敢出声惊扰。
褚大人可真有意思,又是他把公主惹生气了。
不过,生气比起总是平淡无波好,看些有活力多了。
褚文琢走出了揽月宫,步子不快不慢,背着手缓缓行走。
他眸色极深,如沾染了上等的墨汁一样。
那平静下面掩盖着翻滚千层浪花。
回到褚家,云清河又问起揽月的事情。
云清河知道褚文琢不耐烦哄小姑娘,可是姑娘家,谁不喜欢被哄着?
她端了热汤来,放在桌子边。
褚文琢道了声大嫂,他站起身,想等云清河走了再坐下。
若是从礼仪上来看,他是一点错都没有。
行事妥当,很是成熟稳重。
褚文琢是属于少年老成的类型,虽有云清河这个大嫂,但是他自己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在为人处事上不太会变通。
这也是云清河最为担心的一点。
云清河站着,褚文琢也站着。
“您辛苦了。”好半天,见云清河不说话,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往常云清河来送了东西就走,不然就是派丫鬟来送,并不会多呆很久,所以褚文琢以为她会马上走了。
褚文琢保持着送人的姿势,待发现云清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才忙道:“嫂嫂请坐。”
“你今天不开心?”云清河道。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一些细微之处能看出来。
不开心就喜欢闷着自己,也不说话,严肃得像是一个老头。
姑娘家都会被他唬住,虽然他一般都不太理会女子。
褚文琢下意识摇头:“没有,就是朝堂上有事情,繁琐了些,嫂嫂不用担心。”
他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若是不熟悉他的人,自然会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云清河知道,若真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不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一定是让他很是棘手的事情。
“你今天去见三公主了?”
“没有。”他的回答快了一拍,云清河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三公主不喜欢你?”她很是直白地说。
云清河身为长嫂,也像是母亲,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书房里就有云清河与褚文琢两人,不说话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烛火微动,很安静。
褚文琢目光落在书本上,想到今天被揽月拒绝的情景,轻声嗯了一声。
他情绪有些低落。
云清河哈哈大笑,同时又觉得褚文琢这副样子实在少见,但是她又不忍心。
他一向是冷情的,认定了人便一生是那个人。
三公主也是厉害,竟然能牢牢抓住这小子的心。
“你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地方,我就告诉你怎么追小姑娘,这笔买卖,你看如何?”
褚文琢看着云清河,他不太不相信她,他的手落在那汤上,喝了几口,如老僧入定一般说了两个字。
“不急。”
他是得罪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云清河听到这样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道:“不急?你都二十了,三公主也快十五了,估计过半年就成亲了,到时候新娘子逃跑了,看你还怎么淡定!”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是年轻人,就该多学学别人,总是这样子,哪里有小姑娘会喜欢你?”
“我为你准备的那些衣裳,怎么不穿?”
褚文琢慢吞吞地说:“太惹眼了。”
果然是这样!
云清河今日不想和他再说话,气匆匆走了。
褚文琢在她走后喝了好几口茶,把那汤移远了些,眉宇间有些无奈。
人参鹿茸汤,大补。
云清河走到外面,脚步渐渐放慢。
褚文琢不急,她这个当嫂子的急。
他都二十了,别人家都有孩子,也能跑了。
褚家人丁稀少,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平常就云清河和褚文琢两人,过节都不热闹,若是添了人,那又是一番不同的情景。
想必会很热闹。
第129章 背后凶手
这天,褚文琢呈上去了一份资料。
随后,熊佳璇被召见。
熊颉拿着向熊佳璇扔去。
熊佳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十分委屈:“父君,发生了何事,您要这样对待我!”
熊颉冷道:“你看了便知道了。”
褚文琢在一边不动声色看着。
熊佳璇依言拿起来看,先是一惊,而后慌忙否认:“父君,三皇弟中毒怎么与我有关系,我这段时间都呆在宫里啊。”
她娇美的容颜梨花带雨,很是可怜无辜。
熊颉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方才已经瞧清了熊佳璇的神色,她分明是慌了。
若是真的不是她做的,又慌什么?
“褚爱卿,你来说。”熊颉坐回上位。
褚文琢应了声是便站出来一步,捡起被熊佳璇丢在地上的白纸黑字。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纸张,向着熊佳璇看去。
俊美不凡的容貌上,没有半点温情柔意。
“二公主这段时间是没有出门,但是巧了,有人来找过您。”
“已经死了的路公公,和您宫中的婢女红梅是同是隆县人。您吩咐红梅收拢路公公,再让手底下的人扮成平灵姑娘,去了一趟宝华殿。”
“三殿下中毒的事情,正是出自三公主之手。只是,臣不知,这毒药您从何而来?”
褚文琢简单说了他调查的结果。
他每说一句,熊佳璇的脸色就白几分。
熊佳璇紧紧看着褚文琢,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她那么喜欢他,为他做了所有事,他怎能这样对待她?
少女唇色发白,愈显娇弱可怜,就像是被寒风中颤抖的小花一样娇柔。
可在场的只有熊颉和褚文琢,熊颉是失望,那点子怜惜之心早被熊佳璇给拿走了。
而褚文琢更不会,他还在说着熊佳璇最近的反常,连她出宫见了人也知道了。
熊颉很是失望,揽月那事,也和她有关了。
好歹是她的妹妹,她竟然能下这样的手。
熊颉不确定是熊佳璇单方面的行为,还是艾妃也有参与其中。
还有太子,他们想干什么?
他再宠揽月,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儿家。
他们竟然能嫉妒到对揽月下手。
熊颉很生气。
“二公主,微臣说的都是事实,您无法反驳!”褚文琢最后说。
他那冷冷清清的面容上不见半分怜悯,眼眸中泛着冷意和不轻易露出来厌恶之色。
他讨厌她?他也想让她死?
这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熊佳璇突然不反驳了,无论如何,她的父君,她喜欢的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她本还想反驳的,但是看着褚文琢这般厌恶她,她便不想说了。
“是又怎样?我不喜欢胸揽月,不喜欢熊瑞瑾,你们都想保护她,我偏偏要她们死。”
熊佳璇不管不顾说着,“我也是你的女儿,你太偏心了,对我和熊揽月,一直把胸揽月放在心里。而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
“他没有出事,倒是他的造化。”
熊颉拍着桌子:“你疯了?”
他从未发现熊佳璇是这样的偏执,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褚文琢。
可褚文琢对她无意,强扭的瓜没有好结果,如此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不懂?
熊佳璇道:“父君,您就当我疯了罢!我从来就不和胸揽月争,因为我自知争不过她。但是她为什么要和我抢褚文琢,他是我先看上的!”
褚文琢冷道:“请二公主慎言!”
“呵呵,慎言,你对我就只会说这两个字!”
“褚文琢,熊揽月配不上你,只有我,我才能和你匹配!”
熊颉怒道:“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幸好瑞瑾没有事情,不然寡人绝不会这般轻易饶过你!呆在银灵宫,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准出来!”
面对熊颉的怒火,熊佳璇反应平平:“您高兴就好。”
她不甘地瞧了眼褚文琢,转身离开。
银灵宫换了新人守着,熊佳璇也没有了自由。
褚文琢跪下:“是臣的错,请国君惩罚!”
他惹来了熊佳璇,她还处处针对揽月。
熊颉摆手:“与你无关,这婚事也是寡人和母后赐下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说出去。”
“臣遵旨。”
看得出熊颉累了,褚文琢慢慢退了出去。
“你怎能这般糊涂!”艾妃说着,给了熊佳璇一个巴掌。
她没有收力道,熊佳璇的半边脸红了一些。
熊佳璇了无生机一般地坐着,捂着脸颊,长长的裙摆垂到地上,有些狼狈。
艾妃打了她,她却是不生气,也不说话,只顾低头看着地上。
还真像是魔怔了一般。
艾妃打了她比没打更生气,冷若冰霜:“你这是什么意思?连累我和你皇兄,你现在开心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褚文琢已经定亲了,你就能插足,若是能在他没有婚约时,你拿下他,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但是你不争气,又能怪谁?”
出手也可以,但得保证万无一失。
艾妃就是知道,自己生的这个女儿是个蠢货,只会拖后腿。
熊佳璇垂眉低眼,任由艾妃说了半天的话。
关键是她还没有说话,就单单由着艾妃教训。
艾妃喝口茶,觉得有些心累:“你现在做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什么意思?若是不想活了,也不要拖累本宫。”
熊佳璇依旧不说话,似乎成了一个聋的了,听不到一句艾妃说的话。
艾妃最后冷笑:“咎由自取!”
她甩着袖子离开,再也不肯看熊佳璇这副要死的样子。
她走后,熊佳璇身子动了动,似乎僵硬住了,改成了跪坐在地上,嘴角幅度讽刺。
她的好母妃,好父君,对她真好呢!
人情冷暖,只有冷。
此时的银灵宫里,只有熊佳璇一个人,她的贴身宫婢文红文金已被带走审问。
而如今留着她,没有对她动刑,不过是揽月和熊瑞瑾都没有事情,熊颉便不再追究。
但是也不说此事就罢了。
熊佳璇以后怕是很难再出头了,熊颉不喜她,艾妃也恨着她。
若是没有变故,往后她只能呆在银灵宫里面,不能出去。
这里等于是一座牢笼,不过是看起来好一些。
第130章 暗中的人
揽月得知是熊佳璇出手,想到她和褚文琢的婚事,竟是连累到了熊瑞瑾。
她知道熊佳璇是恨极了她,还做出了买凶杀人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轻易放过她,让她夜不能寐,产生心魔。
但是她才刚收手,熊佳璇又动手了。
她真是不知好歹。
揽月坐在床头,暗自生气。
若是熊瑞瑾出了什么差错,,她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这宫中,太不安全。
熊佳璇等于被幽禁了,但难保她死心复燃。
她都这般盯着她了,竟然没有发现她还派人去了宝华殿。
揽月不知道熊佳璇是如何知道熊瑞瑾会进宝华殿的,这当然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但是她不觉得熊佳璇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
想着事情不该会是那么简单,揽月当天去了一趟银灵宫。
门口有侍卫守着,见到揽月来都问好。
里面的宫婢也换了一批,数量没有多少,熊颉是想让熊佳璇吃些苦头。
比起平时,这时候的银灵宫很是寂寥。
揽月走进去,沿途遇到几个脸生的宫婢。
在熊佳璇住的地方,就她一个人。她的贴身宫婢已经被处死了,帮助主子犯错,其罪当诛。
熊佳璇躺睡在床上,盖着被子,床帘没有拉下,门却是关着的。
揽月推门而进。
吱呀一声。
熊佳璇也不理会,依旧睡着,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她这个样子,像是自暴自弃了。
往常若是别人闯入,她非得大闹一场,狠狠教训了对方才行。
可此时非彼时,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名不副实。没有人会站在她身边,为她做主。
“熊佳璇,你为何要害瑞瑾?”
熊佳璇闭着的眼睛睁开,是熊揽月来了。
她不动。
揽月继续道:“你既然是恨我,为何不对我出手?”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揽月一激,熊佳璇嗖地坐起身来。
她眼中满是厌恨。
“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滚!”这话说的气势十足。
熊佳璇坐在床上,头扭向里边。
来看她的笑话?
“你觉得,现在你说的话,还有人听吗?”揽月就那样站着,面对着熊佳璇,脸上表情微冷。
“我知道你习惯褚文琢,可人家不喜欢你,人家只喜欢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熊佳璇一个枕头扔了过来:“滚!你滚!”
“我不想看到你!”
她喜欢褚文琢,是她自己的事情,和熊揽月无关。
熊揽月现在到她面前耀武扬威,不就是看她背后没有人。
但是她肯定,她也不会好过,等着!
夏风挡在揽月前面,一个枕头,根本没有伤害。
揽月道:“二皇姐脾气随风长啊,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个人是那么虚荣,那么恶毒呢?”
“你喜欢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还能被人利用,当真是可怜呢?可惜这么一副好皮囊,红颜短命啊!”
揽月说话间有几分讽刺几分得意,很快引起了熊佳璇的怒火。
“你得意什么?我就算是被人利用,也不会让你好过……”
熊佳璇突然停下来,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不屑看了眼揽月,盖上了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这回她不会多说了。
揽月开始是激怒她,再不经意说出,就是为了试探,熊佳璇背后到底有没有人。
如此看来,她背后的人藏得很好,蠢事都让熊佳璇钉着,自己便能轻松脱身。
“艾妃娘娘有你这么个好女儿,当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揽月看着裹着被子的熊佳璇,“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熊佳璇,你是不是真的傻?”
“若是你说出背后的人,我愿意到父君面前为你求情。”
熊佳璇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熊揽月,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恨不得你和熊瑞瑾早点死!”
她的话十分恶毒。
知道了她不会再多说,揽月便不和她废话了。
揽月道:“不好意思,你讨厌的人,通常会活的很久,也会过得很好,就不用你担心了。还有,你维护的人,艾妃娘娘可能也很想知道吧?”
熊佳璇把被子拉低,露出头来。
母妃,她一点也不重要,熊揽月注定要失望!
想到此,她倒是有些开心呢!
回到揽月宫。
揽月还是被熊佳璇的话给气到了。
熊佳璇竟越来越狠毒了,做事也不顾她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她背后的人,不可能是艾妃,若是艾妃,这样无异于引火烧身,那便是其她人。
不过艾妃也受到了熊佳璇的牵累。
熊颉迁怒于艾妃和太子,艾妃这段时间也要如熊佳璇一样不能随意走动了了,只能呆在芷萝宫。
就是见到太子熊宸翔,熊颉也是没有好脸色。
熊佳璇之所以能两次做杀害手足的事情,艾妃也有责任。若是她成功了,收益的只是太子。
熊宸翔自然感受到了熊颉的不满意,无论他做的再好,熊颉对他都是不冷不热。
为此,熊宸翔恨不得让熊佳璇立即去死。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妹妹!
艾妃不受宠,布妃上位,就是熊诣辰就比太子受的待遇好。
起码熊颉不会冷脸对他。
布妃很是开心,每天就是打扮地美美地出门,然后给熊颉送东西,表示自己的关心。
艾妃不能出来,可不是她机会吗?
夏风把宫中大致的情况告诉揽月。
揽月让秋华拿了补品,去凌志宫。
熊瑞瑾精神不好,时不时还会腹痛,她十分担心,但太医说需要时间调养。
这毒凶狠,不是几天就可以完全解了的。
熊瑞瑾厌厌的,喝下南亭端上来的药,口里满是苦涩。
“殿下,吃颗蜜饯吧。”
咽下蜜饯后,苦味去了很多。
他这几天睡的时间多,暂时没有睡意,眼睛越过南亭看向外边。
“四殿下今天倒是没有来。”南亭说了,熊瑞瑾没有什么反应,他突然会意。
他说什么呢,殿下等的是三公主吧。
“三公主,估计等会儿就来看殿下了。”
熊瑞瑾道:“南亭,你说,是二皇姐给我下的毒吗?”
他在有些方面迟钝,但在一些方面又很聪慧。
三公主吩咐了不让殿下知道,南亭支支吾吾的说:“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
第131章 争宠
关于熊佳璇的事情,揽月特意吩咐了众人不要在他面前说出来。
她想着他还小,可能接受不了,过些时候再让他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凌志宫的人闲话之间,熊瑞瑾还是听到了。
所以他问南亭,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面对熊瑞瑾的询问,南亭想故意掩盖的样子太明显了,熊瑞瑾一下子就猜到了。
熊瑞瑾怔怔地想着,不免有些失落。竟是,二皇姐给他下毒吗?
他怎么能忘记,二皇姐是艾妃生的,他是曹皇后生的,不是一个母亲,她又怎么会对他好呢?
南亭急急解释道:“殿下,奴才是胡说的,奴才也不知道啊。您不要多想,诶,三公主来了。”
他恨自己的嘴笨,不能把殿下给瞒过去,一抬头往外就看见揽月朝着这边走来。
南亭松了口气,还是让三公主来说比较好。
但是他还是说漏了嘴啊!
他们两人一个发呆,一个懊恼,像是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揽月看到,还以为是熊瑞瑾不舒服了,忙上前去看他:“可是肚子又痛了?”
他小脸带了些红润,和前些时候那种苍白不同。
但有余毒还未消清,有时候会突然发病。
她轻轻柔柔的声音把熊瑞瑾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熊瑞瑾小脸瘦了不少,更加显得脸蛋精致,宛若天成,精雕玉琢。
亮亮的眸子里此时暗淡下去了一些,但依旧不能掩盖里面的风采。
他的长相,已经是很出众了,待长大后必然更加出色。
其中部分随了曹皇后,但是远胜曹皇后。
熊瑞瑾的眸子落在揽月身上,里面流露的是浓浓的依赖:“皇姐,你来了。”
他情绪有些低落,很容易瞧出来。
揽月坐到她身边,温声道:“可是心情不好?”
他怕是已经知道了是熊佳璇下的手。
揽月知道熊瑞瑾很心软,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更别多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熊佳璇了。
而且熊佳璇还故意讨好他,对他好,在他心里肯定和普通人不同。
“不是,”熊瑞瑾微微仰起头,想否认,但是看揽月温和笑着看他,一时之间又不想说谎了。
皇姐对他那么好,他不能骗她。
“我,我不太相信。”
他虽然不去找二皇姐了,但是她为什么会给她下毒?
难道她是恨他?
他还是有些伤心的。
揽月摸摸他的脑袋安慰:“我知道,可是瑞瑾,你知道,世界上有什么是最不能直视吗?”
熊瑞瑾有些懵懂地看她。
什么是不能直视?
在他的认知了,好像没有啊。
没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有两样东西,一是太阳,它太刺眼,二是人心,太容易变化。”
“所以,你只能相信自己,知道吗?”
熊瑞瑾黯然垂头。
他听懂了皇姐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
“那,皇姐也不能相信吗?”他突然说。
揽月沉思一小会儿,道:“可以相信,但是你最好相信自己多一点。”
察觉到他不是很开心,揽月便轻轻抱着他。
这就是成长啊。
晚上。
“公主,这事情,好像还和白妃娘娘有关。”
“从打听到消息来看,她和二公主有过几次见面。”
珍珠把调查到的消息和揽月说了。
白妃已经在冷宫了,若真的是她的动作,她的手也太长了。
揽月敛容:“我要的关于白妃的身世,可有详细结果?”
“没有,当初国君在路上遇到奄奄一息的白妃,起了怜悯之心,作为宫女留在身边。后面产下四皇子,才升了妃位。”
母凭子贵,白妃便是如此。
“公主,您是怀疑……”
秋华说到一半,公主是怀疑二公主后面的人是白妃。可是在冷宫的白妃应该不会有这般能耐吧?
夏风说道:“会不会因为皇后娘娘?”
揽月瞧向她。
“皇后娘娘对白妃娘娘出手,落了她的面子,还让她入了冷宫,怕是她记恨了。”夏风说完,看着揽月,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有这个可能,”揽月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她摩挲着衣裳一角,看着晃动的烛火,“只是,我还是不太懂。”
难道就仅仅因为曹皇后用她来杀鸡儆猴,所以白妃恨了,便找熊瑞瑾下手?
揽月却不太相信这些。
曹皇后在人前对她和熊瑞瑾一向冷淡,就是想给人形成她不在乎的印象。
白妃不至于来寻这个麻烦,毕竟影响不到曹皇后。
除非,她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揽月思细极恐,她甚至想,白妃不会就是那奸细吧?
她一边吩咐认继续去查白妃的身世,一边让冷宫的人盯着白妃。
晚上睡得不好,揽月起得迟了些,吃过东西,中午又懒了身子躺着。
她最近越发不想动,很是懒。
傍晚她还是去了一趟凌志宫。
里面传开说话声,嗓音稚嫩,但一个是话多,一个半天也没说两句话。
不过气氛还算和谐。
熊兴宁拿着书本,端端正正坐在一边,偶尔余光会扫过熊瑞瑾。
熊瑞瑾睡了一觉,心情也好了,仿佛昨天那郁郁寡欢的样子是不存在的。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四皇弟,你这是什么书啊,这么好看。”
“诶,我总算知道你前些日子的痛苦了。”
熊兴宁不解他的话,投来一眼。
熊瑞瑾道:“你背痛,我肚子痛,都很痛啊。”
熊兴宁:“……”
莫不是个傻的。
这二者之间是受伤,但是熊瑞瑾得出的逻辑他不敢恭维。
陪着小傻子说话,还真有些心累。
要不是等人,他才不会坐这么久。
熊瑞瑾喋喋不休,让熊兴宁觉得脑子疼,太能说了,叽叽喳喳的,聒噪。
见到这一幕的揽月忍不住笑出声。
突兀的笑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揽月倒也不觉尴尬,笑着道:“四皇弟也过来了,有你陪着瑞瑾,他要是不至于烦闷。”
“是啊,四皇弟真的很好呢!”熊瑞瑾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似乎熊瑞瑾在他心中就像花一样美好。
熊兴宁放下书,起来给揽月行礼:“三皇姐。”
揽月道:“不用这些虚礼,又没有外人。”
“兴宁记住了。”他虽这样说,但是下次还会如此,揽月心知说他也无用,便随他了。
第132章 不像
熊兴宁小脸严肃且认真,他拿起了自己的书,一副要走的架势。
“三皇姐,我有事与你单独说。”
“哦,”揽月有些惊讶,“不能在这里说么?”
熊兴宁看一下熊瑞瑾,忽略熊瑞瑾眼中的渴望,坚决道:“不能。”
揽月没法子,便和他出了房间。
熊瑞瑾看着人走远,面上戚戚然。
四皇弟走了也就罢了,怎么还把皇姐带走了?
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熊瑞瑾鼓着腮帮子,不理会南亭的安慰,蒙上被子。
所有人都离远了,熊兴宁才道:“三皇姐最近是不是在查白妃娘娘的事情?”
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揽月看着熊兴宁,细细地打量他,即使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他也没有丝毫慌乱和不知所措。
沉着冷静,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如果褪去稚嫩的外皮,里面仿佛住了一个成熟的灵魂。
揽月觉得她以前的想法一点也没错,熊兴宁,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你是谁?”她下意识问,直直看着他。
“这并不重要,反正我是熊兴宁,”熊兴宁递给揽月一个东西,“三皇姐,这是你需要的东西。”
他的手心里,有一小而块普通的玉佩,看着平凡无奇。
“三皇姐想知道的东西,就在这里。”熊兴宁不想多说,躬身说,“如此,我便先走了。”
揽月皱着眉头,也不去拦他。
太古怪了。
熊兴宁,简直变了一个人。
难道他也是和她一般?
这样一想,不由得有几分可怕。
揽月感觉熊兴宁是没有恶意的,而他给她的玉佩,怕就是和白妃的身世有关。
熊兴宁本要出凌志宫了,突然一顿,又返身回来。
熊瑞瑾正无精打采地等着。
“谢谢。”
嗯?
熊瑞瑾懵懂地抬头,熊兴宁已经转身出去了。
“四皇弟,明天来一起下棋啊!”他还不忘记朝远走的背影喊着。
那背影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熊兴宁沮丧,让南亭给他拿了一本书来看。
“瑞瑾。”
柔和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
“皇姐。”熊瑞瑾眨着眼睛,好奇道,“四皇弟跟你说什么了?”
说完就走,好像是专门过来和皇姐说话的。
他不是来陪自己的吗?
熊瑞瑾想着。
揽月笑道:“说了一些关于白妃的事情。”
“哦。”这便算了,熊瑞瑾不想知道关于白妃的事情。
她对四皇弟一点也不好,他很不喜欢他。
“皇姐,你是不是也觉得四皇弟很好,你看,他还过来看我了呢。”
“是,很好。”揽月抿嘴浅笑。
一大一小说着话,影子映在窗户上,很是温馨。
揽月得到玉佩,便立即让人去查,果然比前面一点消息也没有来得有成效。
她看着纸上写着的东西,放在火上烧成灰烬,直到再也没有一点白纸。
只是,这消息有点惊人罢了。
章华殿。
“父君,您看。”
揽月把玉佩交给熊颉。
这事大,又涉及了一些隐秘,最好让熊颉知道,再想办法处理。
揽月没想到熊兴宁给她的竟是这样重要的东西,她有些想不通。
熊颉不解地拿过来看,平常之物,没有什么稀奇的,也不能算是稀罕。
他想放下,实在寻常。
在揽月的坚持下,他看到了玉佩上面的一个小字。
翎。
很小,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熊颉语调一冷:“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东西,不该出现在宫里。
它早该消失的。
“这是白妃娘娘的所有物。”
“不可能,不可能,”熊颉一连说了两个不可能。
他甚至有些走神,沉浸在回忆里了,揽月没有打搅他,安静地站在一边。
过了许久,熊颉才回神,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她,蓝色,怪不得,怪不得!”
他说的话揽月都听不懂,这大概就是她想知道的内容,而这些,熊颉正好知道。
“父君,这个玉佩有何不寻常之处?”
她只查到这似乎和一个家族有关,但是那家族已经没后人了。
但这玉佩的存在,表明还有人存在。
揽月大致猜想,熊兴宁给她这玉佩,应该就是白妃的东西,而白妃是那神秘家族的人。
熊颉抚着胡须道:“你可记得小时候我与你说的一个小故事?”
“西南之地有一个种族,野心勃勃,想取而代之。为此,不惜勾结外邦,残害楚人。”
揽月小时候最喜欢缠着熊颉,他也不闹,唯独对揽月很有耐心,每次还会说一些离奇的故事给揽月听。
“他们有一个十分美貌的圣女?”揽月想起来了。
熊颉点头:“不错,这就是翎族。而且,这故事也是真的。那翎族人,都是十分善于变装,掩藏自己的真实容貌。”
他也不避讳揽月,直接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翎族,是一个疯狂而又可怕的种族。
他们人少,生来容貌丑陋,但有一个是例外的,那就是翎族的圣女,圣女百里挑一,拥有绝色容貌。
为了迷惑前任楚君,翎族人不惜让圣女入宫,伺候国君,趁机下药。
他们得逞了,楚君一死,楚国成了无头的苍蝇,乱成一锅粥。
皇子内乱,翎族挑拨,伺机掌握大权。
熊颉那时候只是一个寻常的皇子,没有什么势力,但是他有一个好母后和一个好妻子。
景家,曹家联合,扶持熊颉坐上了大位,面对疯狂夺位、不惜通敌叛国的翎族,曹家领命去清缴,最终翎族从这个世界上消息了。
而之后,熊颉“偶然”遇见了白妃,将她带回宫来。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们还在,还想将故事重演。
熊颉想到白妃看他的目光,恨不得他立即去死,他那时还觉得她是嫉妒,现在看来,不是嫉妒,而是仇恨。
他灭了她的族,她便上门来寻仇了。
他终于明白了,白妃为什么不喜欢熊兴宁,对他动则打骂。
熊兴宁是她的孩子,她不想和仇人生孩子。
“父君,这玉佩是兴宁给我的,但此事和兴宁无关,白妃对她,很不好。”揽月说。
熊颉道:“是我忽略了兴宁。”
熊兴宁是他的孩子,又不懂事,生来就被白妃厌恶,他所受的苦,肯定很多。
第133章 关押
揽月以为熊颉会怪罪于熊兴宁,想不到他竟然没有,熊兴宁是白妃所生,那便是白妃的儿子,是翎族的后代。
他难道不介意吗?
仿佛知道揽月心中所想,熊颉握紧玉佩,说道:“她如此恨我,兴宁不可能是她所生。”
他去白妃宫中的次数不多。
当初他就有些怀疑,但是白妃哭哭啼啼的,他便以为她是做母亲心软,所以才歇了怀疑之心。
他的信任,倒是让她得逞了。
如今在冷宫,外面有熊佳璇,两人合手,还来对付熊瑞瑾。
“父君,那现在,要怎么办?”
熊佳璇联合白妃,这可不是轻微的罪过,关怀楚国的大事,她也太无所顾忌了。
“她既然敢和白妃联手,那就让她去冷宫替代白妃的位置,一辈子也不能出来。”熊颉不想再对熊佳璇宽容了,她太让他失望了。
但是熊宸翔是太子之位,熊佳璇若是名声不好,势必会影响的。
其实本想饶过她,但是她继续为非作歹,还犯下如此大事,理应当是死罪。
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至于白妃,这个女人,让她去见阎王吧!
揽月道:“父君,您已经知道,那揽月就先退下了。”
这事情交给熊颉处理就好,她不想再插手。
对于熊佳璇,她肯定不会放过她。而白妃,她定是活不成了。
熊颉点点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就瞒着兴宁吧,就算是对他的弥补。”
即使不是他的儿子,现在也已经是了,误会已经造成,不容改变。
揽月道:“揽月绝不会把事情的真相让四皇弟知道的。”
“退下吧!”
“揽月告退。”
熊颉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刘琳进来又出去,后面又进来人。
当夜,白妃死了,秘不发丧。
次日,熊兴宁也不知所踪。
熊颉派人去找,但是没有踪影。
熊兴宁大概是知道好了白妃的事情,所以走了。
楚宫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不是白妃的儿子。
揽月本想告诉他,可是人已经找不到了,只能作罢。
熊瑞瑾很是闷闷不乐,原来四皇弟对他说一句谢谢,就是要走的意思,他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呢?
都是他太笨了,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很怪他自己,以后都见不到四皇弟了。
一连几天,熊瑞瑾都是处于这种状态,连揽月劝他也无济于事。
揽月便都由着他,想着时间久了自然就忘记了。
像是熊兴宁这般的人,绝非池中物,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芷萝宫,艾妃怒气未消。
因为熊佳璇做出的蠢事,她被冷落了很久。
熊颉一直不见她。
虽然表面上对太子很好,但是艾妃总觉得这样下去对她们太不利了。
布妃那里虎视眈眈,还有一个曹于淑,都是太子的威胁。
她不能由着事态继续发展!
都怪那个蠢货,当初她就该直接把她掐死的!
不知不觉间到了正月十五。
因景太后去后不久,没有举行什么喜庆的仪式。
但是宫外却是不同。
这元宵夜还是要过的。
一处寂寥,一处欢喜。
时间飞逝,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
楚宫发生了一些事情,接二连三,熊颉让曹皇后整顿后宫,大权也回归到曹皇后手上。
艾妃虽有太子这个支撑,但是在后宫中已经说不上话,没有平常那般嚣张。
揽月宫内的一间偏僻的房间,光线昏暗,点着烛火。
一个女人脚上带着脚镣,脸上犹有血迹,衣服上也是红斑点点,是浸出外面的血。
她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
“你还不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太后娘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要害太后娘娘,若是你今日还不说,就让你知道真正的厉害!”
夏风拿着鞭子,对着那女人狠狠地说。
揽月坐在上面,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是不是艾妃让你给皇祖母下毒?”
她手抓着杯子,很是用力,像是要把杯子捏碎。
自从知道冷烟是艾妃的人,她就把她关了审问,还没问出来,景太后就去了。
她知道,冷烟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而艾妃,说不定就是凶手。
她是要为景太后报仇的。
血债血偿!
冷烟膝盖跪着,上身匍在地上,手上和脚上都带了铁链。
她头埋在地面,也不出声。
自从她被抓了后,她从未说过一句话。
为了让她不死,揽月在她身上下了许多珍贵的药物,就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
夏风道:“公主,她死鸭子嘴硬,怎么办啊?”
冷烟一直不说,那她们就不能知道真相。
揽月走下去,拿了一块帕子,扶着冷烟的下巴:“你是不准备说了,那你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你知道,你这般倔强,你弟弟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说罢,揽月把帕子丢在地上,像是嫌弃冷烟脏。
每次都不说话的冷烟终于抬起了头,尽管她身上有伤,但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
“您,把他怎么样了?”
不可能的,艾妃娘娘知道她被抓了,应该会更加保护她的弟弟才是。
她为了弟弟,是不可能说出什么的。
揽月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傻?”
“珍珠,给她看看画上的人是谁!”
揽月甩袖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冷烟。
她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珍珠应了声是,拿了一画卷,在冷烟面前垂下。
画上是一个少年,唇红齿白,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弟弟,”冷烟脸颊上留下泪水,转而向着揽月跪下,“三公主,,求您放我舍弟,这全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若是您能放过舍弟,奴婢什么都告诉您!”
揽月转身看她,开口:“可以,现在,你告诉我。”
“倘若不真实,他会死得很惨。”
少女笑着说,清澈如水的眼眸像星空一样好看,殷桃小口,看着是无害,但说出的话可以让人诛心。
冷烟才觉得自己的错,她当初被艾妃逼着对景太后下手,就注定会有今天的下场。可是她为了弟弟,不得不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她从未觉得三公主是一个狠毒的人。
但现在,她知道了。
三公主,才是掩藏最深的人。
她惹不起。
第134章 诛心
冷烟还是不太能相信弟弟在揽月手上,待揽月给她看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个普通的羽冠。
这下冷烟不敢不说了,那羽冠,是她留给弟弟的冠礼。
“艾妃娘娘用奴婢弟弟来威胁奴婢,奴婢不得已为她所用,一旦辛芷宫有消息,奴婢都会去采花,顺便告诉芷萝宫的人。”
“艾妃娘娘曾给了奴婢药物,让奴婢下到太后娘娘的药中。但是奴婢没有得手,为了不让她对弟弟出手,奴婢便谎称已经下了。”
冷烟说的全是实话,她想要保住自己的弟弟,不会说谎。
当日她借着采花之名和艾妃的大宫女见面,她对艾妃说的全是谎话。
而后面景太后无缘无故发病,她并不知道实情。
她只以为是景太后自己身子的问题,暗暗庆幸。
艾妃觉得她是块好材料,赏了她许多东西。
后面她就被揽月带来了揽月宫,再给艾妃传过一次消息后,揽月便把她抓了起来。
日日审问,夜夜拷打,但是不让她死。
每天暗无天日的黑暗里,身上发着恶臭,还有数不清的酷刑,冷烟虽后悔,但是不能反抗,更是无法逃走。
她答应开始为艾妃办事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三公主,比艾妃还狠。
她后悔了,悔不当初。
揽月静静听完冷烟的话。
“三公主,奴婢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您了,求求您,您放了奴婢的弟弟吧,奴婢只有他一个亲人,奴婢愿意用自己性命来换。”
冷烟不停磕头,哀求着揽月能放过她的弟弟。
父母把弟弟交给她,她不能让冷家的香火就此断了。
“你对你弟弟真好。”揽月笑着说,笑意未达眼底,“可是,皇祖母对我也很好。”
她低了头在冷烟耳边,“比你对你弟弟还好。”
冷烟求道:“奴婢愿意受罚,只求您能开恩,只要放过奴婢弟弟,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再说,您是答应了奴婢的。”
揽月嗤笑:“是啊,我是答应了你的,所以,现在我要反悔,你能奈我何?”
“您……”冷烟不用尊称,“奴婢求您,奴婢求您了!”
她不顾身上的伤口,奋力磕头。
“奴婢知错了,求三公主,求您了!”
揽月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了,而你的弟弟,更是毫无用处了。”
“我看他长得很年轻,皮相不错,就送了他去清倌,可以伺候别人,虽然不及你那么优秀,但是也算不错,很多男子喜欢他,为他散银呢!”
冷烟呆呆停住,忍不住大叫:“你,你怎么这样下手,你为何如此狠毒!”
她的弟弟,怎么能去伺候男人!
三公主也太狠毒了!
早知道,她不该说的。
“可惜他啊,不知道珍惜,还敢反抗,最终死在了贵人的床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揽月红唇微张,说出话却是那么诛心。
冷烟无力地趴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她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弟弟!
怎么能!
“你去死,你才该死!”
冷烟朝着揽月扑过来,不顾一切,想和揽月同归于尽。
珍珠一脚过去,她倒地不起。
她根本伤害不到揽月。
她没有得吃什么东西,身体虚弱,而又要受邢,命是用药吊着的,没有力气去反抗。
冷烟眼睛瞪圆,就那么不甘地死了。
她倒在地上,面朝天,衣裳沾染血迹,凄惨无比。
珍珠去探她气息,说道:“公主,已经断气。”
揽月皱眉道:“拖出去,埋了!”
“是。”
揽月离开这座牢笼,似不想再看见死去的冷烟。
出了外面,阳光照下,温暖人心。
揽月感觉冰冷的手脚都活了过来,没有在里面那般凝固了。
她慢慢走在石子路上,宽大的衣袍垂在地上,被拖着前行,绣花鞋踩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两边有一些花儿,能抵抗冬天,顽强生长,点缀着不太鲜活的楚宫。
秋华和夏风在后面。
她们两个跟着揽月这么久,也不再是胆小怕事的了,能看着一个人死,也不会再一夜睡不着觉。
这也是揽月有意培养。
她身边,不能有胆小的人。
走过一处石拱桥,揽月站在桥上看园子里的风景。
自然是比不得百花园,但也能看看。
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有时候看着下面的泉水流淌,有时看天边的白云悠悠。
万物都静了下来。
夏风和秋华没有靠近,不敢打扰。
“你去,安慰安慰公主吧。”夏风碰碰秋华,“我嘴笨,不会说话。”
她们都看出公主心情不好。
不,是很不好。
大概是和冷烟的死有关系。
但是冷烟是死有余辜,她敢给太后娘娘下毒,就证明了她不是个好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当初肯早点说出艾妃的阴谋,说不定景太后就不用死了。
既然艾妃有插手,那事情一定和她有关系。
虽然冷烟不知情,但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也害了别人。
所以,无论怎样,景太后已死,冷烟也必须死。
她要去赔罪。
秋华道:“别去,让公主静静。”
这样的事情,没有谁能好受。
夏风道:“你说,公主分明没有害冷烟的弟弟,为何要说谎骗她?”
那事情分明是艾妃做的,和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公主为何要归到自己身上呢?
这可是为艾妃背黑锅啊。
夏风觉得很不值得,毕竟艾妃才是后面的凶手啊。
秋华看一眼揽月的背影,道:“诛心,人死很简单,但是想杀死一个人的心,却不是容易的。”
“只有让这个人心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夏风一惊,嘴都合不拢了。
这,听着很恐怖。
秋华瞥着她道:“怎么,你害怕了?你也可以选择不呆在公主身边,公主是不会难为你的,只要你不多嘴。”
公主没有瞒着她们,就是让她们知道以后要做什么。
秋华自然不怕,比起藏着的险恶人心,她愿意这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夏风站直道:“我,我怎么会怕?”
她的气势一下子又落了来,“公主还把我们当人看,给我们体面。就算到了其她主子手中,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