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遗命
“但是，刘骥，你必须现在回长安城。”栀子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以我们这样微薄的人力和眼下的局势，刘阏于麾下的叛军说不定真的能够攻进长安城，我们必须防范于未然。假如局势不测，必须保下你们大汉的皇室正统，否则日后大汉必亡。”
“明白了。”刘骥的目光不由深幽，他明白栀子的意思，必要时务必需得护着窦太后和太子的性命，来日才有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那一日迟早是要来的，刘阏于的势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皇城不日将危矣。
栀子、尤还和刘骥就此分道扬镳，不几日，栀子和尤还便是赶到了川郡。
川郡的烽火连天，郡中百姓已是逃窜的逃窜，惶惶不可终日的提心吊胆。城外到处是大汉军士的尸身，栀子和尤还赶到时战争还在继续，只是大汉军士已经死伤惨重，但依旧奋力迎战。而幽灵卫却是到处肆虐，有几处是被吸干了精气的尸体。
栀子拔了长剑，掠至川郡郡守身旁，将手中的牌子随手丢给郡守，问道，“郡守，眼下情况如何？”
川郡郡守看了那张木牌，神色立时恭敬了一些，“回大人，我川郡此时已是伤亡惨重，怕是力有不逮，估计过不了半日时间，叛军便可攻进来了。”他说这话时，脸上全是灰败之色，事实上，川郡的军士在叛军面前犹如待宰的羔羊，连日来毫无反抗之力，明明上万兵力，对着那几百叛军竟是丝毫办法也没有。
“大人不必自责。”栀子明白他的想法，出声安慰道，“这些叛军的力量着实诡异，以你们的能力确实无法做到能够阻拦这些叛军。”
栀子说完，也不管川郡郡守什么反应，纵身便是掠至大汉军士的前方，单薄的身躯，一袭红衣，手握银色长剑，就这样随风立在那儿，却是无比的威严和令人心安，她朱唇微启，声音赫赫然，盯着那个领头的面戴饕餮面具的男子凡戮，“出招吧！大汉将士，生在战场，死亦要死在战场，如此才能够不负自己的一腔热血和保家卫国的赤诚！”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偏偏有着巨大的鼓舞人心的力量，川郡侥幸活下来的军士，此时竟是眼眸一亮，一扫之前的颓然，战意腾腾。
凡戮面容阴沉，“栀子，你竟是来了，看来主上交给弑戮的任务是失败了啊！”
“弑戮？”栀子慢条斯理地抚摸长剑的剑身，“不好意思，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出现在我面前，更遑论是要我的性命。就是你口中的那主上，在我面前，也不过是弹指间就能弹飞的尘埃！”
尤还站在身后，听得此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眸中划过一抹宠溺，怕是那位凡戮要暴跳如雷了啊。
果然，凡戮的面色已是黑透，身上的杀意蒸腾，似乎是要破体而出。他竟是怒极反笑，“今儿个我便让你瞧瞧，不用主上出手，你亦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栀子不置可否，眸中红光闪烁，轻声道，“幻。”
凡戮的眼神不有恍惚，栀子微微皱了皱眉，看来凡戮身上是没有那条黑色的护天链了。栀子指尖轻抚右手腕处的护天链，陷入沉思，以那条黑色护天链出现的境况来看，护天链的能量应该是被煞戮得到了，她原本是抱着能收回一点是一点的想法，才会选择奔波于各战场之间，找寻那些领头人，收回护天链的能量。看样子，似乎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想到这里，栀子不由有些不悦，一剑挥出，便砍下了凡戮的头颅。尤还在幽灵卫中厮杀，一杀一个准，如屠夫一般，收割牲畜的性命。一时间，川郡将士看向尤还和栀子的目光很是崇拜。
栀子、尤还解决完川郡的事情，谢绝了川郡郡守款待的好意，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下一个地方。转眼间一月时间过去，栀子、尤还已经走完大汉的所有战场，竟是没有再找到一丝护天链能量的踪迹。
栀子、尤还、柯英、利亚此时相聚渤海郡郡守府邸，栀子之间抚着右手上的护天链和烛龙戒。如今她和尤还身上的能量已是渐渐恢复，想来很快就会恢复到当年的盛况。如今护天链能量晶片的下落已是知晓，多半被煞戮得了去。栀子并不担心这样，因为煞戮与生俱来所拥有的邪气，注定他得不得护天链的能量晶片，为己所用。但烛龙戒的能量晶片的下落竟是到现在为止一丝一毫的头绪都没有，难道又是被煞戮夺了去不成？
“如今大汉已是烽烟四起，很多地方都已经沦陷。”尤还望着已然从沉思中醒过来的栀子，说道，“栀儿，以我们四人和手下那些人手，我们怕是救不了大汉。即便将煞戮屠了，怕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我们现在连煞戮的踪迹都是无迹可查，更别说将他屠了。”
“恐怕幽灵卫和那些面具男不日就将功伐长安城了……”柯英闻言亦是说道。
“我们出发去长安城！”栀子站起身来，“不管煞戮打得什么主意，现将大汉的窦太后和那太子保下再说。如今，也是时候让那些人给我们出一份力了。”
“好。”柯英点点头，和利亚一起出去备马。
“还，你说煞戮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非要得到大汉不可？难道他真的是想要这现世的皇帝之位？”栀子问尤还，说完便是嗤笑了一声，心里便是对自己有了否定，向他、自己和尤还，乃至柯英这样的人，拥有了超越了这现世的能量，天地之间，宇宙玄黄，自是任逍遥，区区一个束缚自身的皇帝之位，又算得什么呢？
“我想大汉一定是有他所觊觎的东西。”尤还说道，眸光幽深，“可能关系到他和你之间的宿命之战，或者关系到其他什么目的。总之，大汉这个地方一定会有某些东西引得他垂涎再三。”
“哎。”栀子叹了口气，眸光幽远，眼神空洞，仿佛在透着外面的天空在看着什么，“当年父神留下来的遗命，让我一定要将这煞戮铲除，否则生灵涂炭，天下崩裂。这千年来，我未曾有一刻忘记，为了父神，为了这天下苍生。”
“可是，”栀子双眸盈盈，低声喃喃，“父神你何其狠心呐！”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卷土重来（一）
尤还沉默地握住栀子的双肩，有些心疼。
栀子的嘴角终是勾了一抹暖笑，却是眼眸看着窗外那越飞越近的小东西。小东西扑棱着翅膀，有些欢快，乳白色的身影，小小的纤细的红色小脚上系着一个小木筒。栀子双手捧着飞来的信鸽，让它站在自己的手上，取下它脚上的木筒，抽出了藏在其中的绢帛。
栀子展开，上面是刘骥的亲笔，上曰：长安危，局势急，速回。
栀子盯着手中的这一行字，神色莫名。刘骥说起来也算是窦太后的养子，他的讯息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窦太后的意思，看来，窦太后开始着急了。也是，现在的大汉实在是已经面临分崩离析之态，即便叛军只有不过几万的样子，可架不住人家实力强大啊。
几十万大汉军士竟是七零八落，隐隐现有颓唐之态。如今也只剩下长安城可固守了。若长安城破，那么刘阏于，即煞戮便是叛变成功了。
栀子走到书桌旁，跪坐，取笔，写道：不日将会，勿忧。
将绢帛放入竹筒之内，系在信鸽的脚上，看着它飞腾远去。“还，你告诉柯英他们，我们马上出发。”
“好。”
……
长安城仍旧是祥和的，街边的酒肆已然是很热闹，二品大员的门庭依旧是人来人往。栀子牵着马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看到了前方站在路口迎接他们的刘骥和卫清然。
栀子、尤还等人停了下来，彼此皆是作了个揖见礼。刘骥说道，“公主，太后让我来陪你入宫。”
栀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马交给刘骥安排的仆从，跟着刘骥入了皇宫。
“拜见太后、太子。”栀子一踏进殿中，看见窦太后正端坐于高台之上，旁边还有十皇子刘彻在一旁伺候，便是行了个作揖。
“免礼。”窦太后看见栀子的到来，不由眼前一亮，她可是听说了，栀子对付那些叛军可是一把好手，刘骥默默垂了眸，窦太后道，“公主一路辛苦，你对我大汉的恩情，本宫铭记在心。只是……大汉如今竟像是气数已尽了，竟是让个庶民搅乱了这天下。哀家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可真是生生丢尽了大汉的颜面。”
栀子默然，垂眸，“太后莫要担忧，既然大汉和楼兰已是结盟，那么本公主定会竭心尽力为太后出谋划策。只是这如今……这叛军实在不是普通的叛军，我虽然有些可以退敌的能力，可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光凭我等几人的能力怕是讨不了好。”
“如此，可如何是好？”窦太后的面上担忧至极，却是言语之中并没有什么着急之色，她都听那丫头说了，这楼兰公主似乎是跟刘阏于之间有什么不得了的恩怨，且是不死不休的恩怨。不怕这楼兰公主不为她出谋划策，不为她竭力退敌。
栀子敛了眼睑，遮住眼底的眸色，“唯今之计，太后似乎找些后路会更恰当一些。或者……”
“或者什么？”窦太后逃了挑眉，看着她。
“或者太后可以求助西域诸国，共同讨伐贼人。”栀子回答道。
“不妥。那些西方蛮夷怎可……”窦太后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有些心虚地看着栀子。栀子却懂得她的未尽之言，那些西方蛮夷怎可信任呢？栀子冷冷一笑，“太后莫不是忘了，我也算是西方蛮夷，可是如今太后不是依然指望着我出谋划策，退敌保江山。实不相瞒，本公主也没法子完全将那些叛军剿灭，此事还是请太后早做打算。否则的话，您和太子估计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栀子拂袖转身，实在懒得再废唇舌。呵……西方蛮夷？！在这现世，她倒觉得这些西方蛮夷比这大汉之人可爱的多，至少他们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彼此间光明磊落，哪有这些大汉人弯弯曲曲的阴诡心思？
窦太后看着栀子甩袖而去的背影，不过是冷冷一笑而已。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看着身旁的太子，说道，“来，彻儿，吃块绿豆糕。”
尤还、柯英、利亚等人见栀子走了，也就跟了上去。尤还快步走上前，轻轻握住栀子身侧的手，果然，她还是生气了。眸中的怒气开始升腾，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眸，似乎该给那窦太后一些教训。不知天高地厚，栀子是什么人，那是上古神砥颛顼的女儿，是他、龙主、凤王内心的天女大人，在他看来，她屈身在这现世已经是受了委屈，竟然这小小太后竟然给她气受！
该死！
……
“七戮大人，再过百里便是长安城了。”一小卒禀告道。
七戮眯了眯眼眸，唇瓣微勾，隐在面具下倒吊的眼尾因这一笑都有些生动起来，“很好，继续前进。半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长安城郭。”
半个时辰后
“报！”一个小兵士拿着军令旗匆匆跑到武宁殿内，气喘吁吁，惊慌至极，“禀报太后，叛军……叛军已是兵临城下，眼下……眼下开始攻城了。”
“卫将军呢？”窦太后问道。
“卫将军正率军抵抗。”
“嗯，很好。”窦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她就不信了，没有这楼兰公主，大汉军士就真的挡不了这叛军了？想罢，又说道，“骥儿，你去帮卫将军吧。”
“是。”刘骥恭声应下，有些心累，看太后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服软了，可是这场战役，他清楚的明白，没有楼兰公主就是不信。
走出武宁殿，那小官差又是屁颠屁颠地跟上来，刘骥蓦地停下脚步，那小官差却是浑然不觉，懵懵懂懂撞上了他的后背，小官差的身子实在是很软，刘骥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缓了声音，“你去，将楼兰公主请过来。”
说罢，转头，棕色的桃花眸看进他的眼，“一刻都不能耽搁，你可明白？”
小官差机灵的眼珠转了转，“明白了。”这就是让她不要再去告诉太后的意思了吗？也是，太后有可能会不答应。想罢，便是转身，迈着小巧的步子匆匆向着栀子所居的楼阁赶去。
刘骥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漠然，却是看到了直至他背影消逝的那一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卷土重来（二）
长安城外，卫清然和刘骥肩并着肩奋勇杀敌，卫清然眼睁睁看着昔日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伤惨重，眼睛都是红了，他杀着杀着退到刘骥的身边，“我们抵挡不住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这么强，我们兵力有限，可不能向这样子的一方面的输。我们怎么办？栀公主怎么不来？”
刘骥闻言抿了抿唇，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卫清然闻言不由骂道：“狗屁，要来不是早就来了，还用得着我们去请吗？你说这太后也是忒没有分寸，这种情况如何能得罪这位祖宗。”
刘骥无奈，“慎言。”
七戮端坐于马上，看着这片战场一面倒的屠戮，心中莫名的兴奋和叫嚣，快了，就快了，只要他攻下长安城，这里就是主上的了。
包括这整个大汉天下！
……
“长安城外的情况不太妙！”利亚接了消息，说道，“据说是一面倒的屠戮。尤还，我们还不出发吗？”
尤还闻言勾唇，看着里面安然熟睡的人儿，他舍不得叫醒这样片刻安眠的她，更何况他还没有等来那人来做完该做的事，“急什么？那老妇如果着急了，自会派人请我们。”况且，哪怕她派人请了他们，他和栀儿还有柯英恐怕也没有办法退去如今的煞戮，当然他也奈何不了他们就是了。
不过栀儿怕是心中感到不安，所以才会提醒了那老妇。谁知那老妇，呵……
……
“报！”又是同一个小兵士，这次却是衣袍上染了大片的血，为金銮殿上不失仪，这次他没有闯进武宁殿，只在外面高声喊道，“禀报太后，大军顶不住了。卫大将军请太后主持大局！”
窦太后闻言，面容一僵，她当然明白卫清然的意思，这是要请楼兰公主出山的意思。可是她刚刚和楼兰公主撕破脸，如何舍得下老脸去舔求？
小兵士见殿内没动静，想起大将军在他临行前吩咐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在喊了一声，“卫大将军请太后务必主持大局。”“务必”和“大局”这两次说的异常重，小兵士颇有些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头顶便传来一声小孩的嗤笑，又是远去了，小兵士偷偷看了一眼那孩子，不由愣住了，竟是太子殿下。
这边窦太后听懂了那小兵士的话外之音，有些恼怒，待要发作，却见太子刘彻迈步进来，笑着说道，“皇祖母，我看那小卒颇有意思，孙儿想留在身边呢。”说完又是俏皮凑到窦太后的耳边，说道，“那小兵说的没错，更何况他也只是奉卫大将军的命令行事，也怪不得他。皇祖母若是为了这大汉江山，委屈一些倒也无妨。世人谁人不说窦太后宽厚待人，素有令名呢？小小楼兰，待得我大汉恢复元气，未尝会放在眼里。皇祖母，您说呢？”
刘彻太了解他这位皇祖母了，虽有时做事有些阴狠毒辣，却是实打实的为大汉江山着想，她无论如何都会舍下这颜面去请楼兰公主的，他不过也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
窦太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眸中皆是满意，说道，“彻儿长大了。”
……
莫然真的是在廊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摊上这么个主子啊。后面跟着一溜的内侍宫女，每个人手上还托着个托盘。慢步走到栀子所居的楼阁，利亚远远看到莫然的身影，当下便是有些“呵呵”，皮笑肉不笑，“不知莫然内侍前来何事啊？”
莫然嘴角抽了抽，不得不俯身行了个礼，先低头总归后面的事好办一些，“劳烦小哥通传，太后娘娘想见公主一面。”
利亚眯了眯眸子，蓝宝石般的眸子眨了眨，“那是自然。”至于尤还肯不肯让栀子移步，这又是另一个说法咯。
利亚走进去，对着尤还道，“那老妇还是派了人过来。”
“哦。”似乎想到什么，“似乎还带来不少礼物，也不知是不是赔礼。”
尤还睨了利亚一眼，床上的栀子睁开了眸子，似笑非笑，说道，“让他回去，就说我们这些西方蛮夷怕是不配做太后的盟友，还请太后另请高明。哦，对了，顺便再告诉他，我们这些西方蛮夷打扰了太后那么多日子实在是过意不去，那些礼物，无功不受禄，收不得。哎，看来我们明日还是回去吧，这些事情我们可掺和不了。”
“好。”利亚的眸间有些笑意，就这样出去回了莫然。尤还看着边说话边走到他旁边的栀子，点了点她的琼鼻，眼角眉梢也具是笑意，“调皮！”
栀子弯唇一笑，难得有些小俏皮。
这厢窦太后听闻莫然转述出来的栀子的话，脸上的神情甭提有多精彩了，似红非红，似紫非紫，总之是要气是不敢气，还得想法设法哄着楼兰公主这样的小祖宗。盖因长安城门的情况实在危机，窦太后坐不住了，音色沉沉，“我亲自去。”
刘彻闻言，阻了窦太后，道，“这种小事，怎么能劳动皇祖母？不如交给孙儿，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请楼兰公主出山的！”
窦太后略微迟疑，看着自己孙儿如此坚定的样子，到底还是松了口，心上也是有些欣慰，“去吧。”
“栀子，大汉十皇子到了。”利亚再次进来说道。
栀子闻言眉梢动了动，与尤还对视了一眼，要说这十皇子可不是什么善豺草包，能够从众多皇子之中赢得窦太后的青睐，怎么着也算是一个本事，栀子有些兴趣，她倒要看看这位十皇子能否语出惊人，“请他进来吧。”
“楼兰公主别来无恙啊。”刘彻一进来，便是一种熟稔的语气。
栀子挑了挑眉，“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仅仅是第二次见面。”
“哎，是三次才对。毕竟万朝会本太子还是在的嘛！”刘彻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楼兰公主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总不至于是来许嫁的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似乎跟刘阏于那人有着恩怨，公主来到大汉应该是为了这个吧？”
说完，自顾自取了案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不看在皇祖母的面上，看在与你们相交甚好的刘骥叔叔面上，看在我们共同敌人的份上，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请公主出山？”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卷土重来（三）
栀子眸光一凝，刘骥却是之前曾派人来请求自己出山帮助，没有想到这位十皇子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想来，这宫里的眼线应该是不少。怪不得能够受那老妇青睐，本事不错。只不过，“以如今眼下的情势，即便我出山帮助卫清然和刘骥退敌，也无济于事。因为，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刘阏于的羽翼竟然如此庞大，我能帮你们拖住刘阏于，尤还和柯英可以帮助你们拖住面具男。但，幽灵卫，你们就是敌不过。”
刘彻顿下手中倒茶的动作，轻轻将水壶的壶嘴转了个方向，“本太子自然明白公主的一番好意，你放心，我已经为皇祖母和我，另有一些兄长安排好了退路。我会死守长安城直至最后一刻，直到你们回来。”
栀子闻言勾了勾嘴角，接过刘彻为她斟的茶水，饮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
汉宫的另一边，武宁殿的后门。男子的一双眸子浅棕如琉璃，负手站在武宁殿后门前的那条羊肠小道，羊肠小道的两边是分守两边的黑衣卫士。
卫清然还在奋力拼杀，奈何似乎这些叛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竟是异常难以死亡。但是，卫清然多年征战的势力不在话下，即便辛苦，也是陆续有好多幽灵卫葬于他的剑下。七戮凌空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清然的活跃，眼底划过一抹轻蔑和戏谑。还是算了，即便是一个小喽啰，哦，勉强算是小喽啰中的大喽啰，这么多主上精心培养的幽灵卫死于他的手下，还是有些不爽。想罢，便是向着卫清然冲杀而去，卫清然敏锐地感觉到危险的到来，抬头便是看到了从头到尾从未出手的面具男子，这样沉重的压迫，他是第二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第一次便是栀子，不，栀子身上的威压比他还重。一边想着，忌惮着，却是手上长剑毫不犹豫、悍不畏死地对着七戮横扫而去。七戮轻蔑一笑，手间黑雾升腾，卫清然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陪伴他战尽无数沙场的长剑一寸一寸断裂，然后被毁了个粉碎。卫清然瞪大眼睛，虎目中终究存了一丝骇然，这，根本不应该是人类所拥有的的能量！
七戮见此，“呵呵”一笑，“卫清然大将军，再见了。来世可莫要再与主上为敌了啊。”主上可是曾经拉拢过这位将军的，可惜啊，他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栀子和尤还一路纵身飞掠，身后当然是还跟着柯英和利亚。长安城外的十万兵士已经死伤惨重，刘骥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怕是再晚来一刻，便是会撑不住；而卫清然却是深陷险境。栀子凌空而立，眼眸微凛，手上蓬勃能量爆发而出，对着七戮席卷而去，七戮内心一惊，顿觉身后毛骨悚然，当机立断，放弃杀了卫清然的念头，将身子躲了开去。栀子的能量落了个空，狠狠砸向七戮刚才所站的地方，似乎隐隐有一个坑印。
七戮眼眸虚眯，“阁下又是哪位？”刚才这女子所展现出来的能量，竟是隐隐让他身上的黑雾有奔腾之势，夹杂着强烈的敌对之意，这让他明白，这女子身上的能量，是他身上能量的克星，或者说这女子是主上的敌人。
栀子抚了抚右手上的护天链和烛龙戒，红宝石般的眸子里是无尽的寒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让你的主子来。”
七戮笑了，怒极反笑，因为自己遭受的轻蔑和小看而怒，“对付你，怕是用不着主上出马，我对付你足矣。哦，或许还包括你身后的乌合之众。”
“是吗？”栀子摇了摇头，“那可真是可惜了。若是你的主上打定了主意不露面，我也只能使些手段逼他出来了。”把七戮和叛军全灭了，煞戮自然就会出现。想到这里，栀子低敛的眉眼间全是无尽的冷意和杀意，隐隐间衣袍无风自动，一股强悍的力量缓缓自她娇小的身体内席卷而出。
七戮的面容有些凝重，这女人不可小觑。手上一转，一只黑色的类似烛龙戒的环戒出现在了七戮的指尖。栀子的瞳眸微缩，眼中寒意更甚，“烛龙戒的……能量晶片？！”
七戮挑了挑倒吊的眼尾，对于栀子能认出来也不奇怪，他早就看到了她手上那枚银色的指环，“那我们来试试？”
栀子冷哼一声，手掌翻转间，烛龙戒自动从手上脱落，颤动着向着那枚假的烛龙戒暴冲过去，不可撼动之势。栀子感受着烛龙戒的怒意，微微勾了勾嘴角，你去吧，去把属于自己的能量夺回来。至于七戮，呵……木人瞳红光幽幽，“幻。”
七戮的眼神恍惚了一瞬，栀子抓住此等时机，早就在七戮身后蛰伏的嗜邪莲便是对着七戮的心口和脑部冲了过去，红光幽幽，杀意凛然。
七戮感受到了这种杀意，这种即将迈入鬼门关的寒意，却是动不了自己的身子。不由心内发急，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身上便是笼罩了一层黑色能量的防护罩。嗜邪莲狠狠砸向防护罩，竟是被上面的能量反弹的缓缓消散。
栀子眸光一凝，眼中划过浓郁的凝重和寒色，唇瓣微启，一字一顿，“你终于出现了？躲在山坳里的阴暗老鼠？”
煞戮，也是刘阏于眸光一顿，将防护罩撤离，阴森森地看着栀子，多日不见，他的肤色竟是白的诡异，身上的衣衫却是黑的极致，那薄唇竟是无比的红艳妖娆，狭长的眸子更是阴翳，“老鼠，我看不见得。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的老鼠总是下场不太好的。”
栀子挑了挑眉，“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就不是老鼠了，那是老鼠的天敌，花猫。举着利爪，随时等候那只老鼠的自投罗网。”
煞戮勾了勾唇角，不欲与她多费口舌的样子，“你我之间终有一战，似乎这长安城作为你的埋骨之地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无妨，开打吧。”
“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栀子赞同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一定会是你的埋骨之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卷土重来（四）
煞戮哼笑一声，千年的敌人，这样的娇花面容他曾是不舍的，可惜了，他煞戮最不能够有的便是七情六欲。举手投足间，黑色能量席卷而来，排山倒海之势的压迫。
栀子的眸光中闪过凝重，尤还亦是掠至栀子的身边，“这一次，我们一起。”
栀子嘴角微勾，红宝石般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温暖，软了眸中的一汪清水。却是面容严肃，眸中红光发散而出，竟是十数多嗜邪莲从其中孕育而出，滴溜溜转着，眨眼间便是冲进了那片磅礴的黑色能量之中，像是十数颗石子没入海洋。
天空一片乌压压的黑暗，狂风竟是此时开始呼啸，卫清然和刘骥，还有无数将士，就连那些好像没有知觉的幽灵卫，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那在空中蔓延而出的能量何等的令人心骇。卫清然和刘骥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了一样的讯息，这根本不是这现世所应该拥有的能量。
这就像是天神的力量！
栀子手掌翻转，拈了个莲花诀，“护天链、烛龙戒，请赐予我加持护持之力。”
碧绿光华和银白光华涌入栀子的眸中，一颗颗嗜邪火莲子便是从栀子的眼中暴掠而出，源源不断冲进黑雾的海洋。尤还也不怠慢，身上能量暴涌，手掌间便是出现了一把玄色长剑。
“那是……玄帝剑？”柯英站在旁边，看清了尤还手中的长剑，面上便是出现了一丝复杂。就连远古时期，原始的玄帝本尊，即玄帝的第一具肉身都轻易是凝聚不得玄帝剑，没有想到，千百年后的他，没有了那种得天独厚的能量洗刷，竟是如此轻易就凝出了玄帝剑。
这个男人，真是厉害啊！怪不得，天女大人会倾心于他，而不是伟岸的龙主。这一刻，一直以来长久存在柯英心中为龙主感到的委屈和不甘也是悄然散去。
煞戮亦是感到讶异，可也仅仅是讶异，“玄帝剑，没有想到啊，千年后我竟然还能够再见识一番。可惜了，这时候的你们太弱，而现在的我，太强。”
尤还冷哼，墨黑的眸子里风暴肆虐，雷霆暴动，“大言不惭！”可是却不得不感受到了棘手，因为交手中发现，如今煞戮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
栀子亦是发现了这一点，却是眼底蒸腾着无与伦比的强烈战意。她清楚地明白，如果她退了，那么身后的长安城必然是危在旦夕。
煞戮轻蔑地一笑，狭长的眸中满是诡谲，身体上的能量涌动，苍白的面容满是对这种力量的陶醉之色，“啊，真是令人陶醉的力量。”
栀子眼眸微凝，那是血气的力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些失去性命男子身上的精气应该是都被煞戮吸收了，所以他的能量中才会隐隐有些血气，所以他的能量实力才恢复的如此之快，如今的实力才会如此之强！
“旁门左道的力量终究不会长久。”栀子低敛了眸子，身上的冷意滔天，杀意腾腾。
“不能长久又如何？”煞戮不在乎的说道，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黑中带着血红的能量如此磅礴澎湃，是他千年来一直渴望的，“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不在乎。”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感兴趣。”栀子轻抚着手中的护天链和烛龙戒，眸中寒意凛凛，竟是泛着一抹蔚蓝，“因为你活不到那个时候！”刹那间，栀子手掌翻转，莲花诀形成，手上护天链和烛龙戒自动脱落，悬浮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响，“既然嗜邪莲和嗜邪火莲子奈何不了你的那片黑不溜秋的东西，那再加上护天链和烛龙戒呢？”
“护天链和烛龙戒？”煞戮的嘴角微勾，脸上闪过一抹玩味，“加上它们似乎你会败的更惨。”手掌委屈相合，缓缓像左右拉伸，两团令人惊心动魄的能量赫然出现。
一碧绿一银华，本是纯净无比的色彩，却是表面萦绕着诡异的血气和幽黑，幽黑和血气两股色彩相互缠绕，诡异而又邪肆。
栀子的眸色微寒，“你竟然将护天链和烛龙戒的能量本源据为己有？！”
“没错。”煞戮的面容邪肆冷嘲，“现如今我已经完完全全掌握了它们的能量本源，它们的寿命随时掌握在我手中。”
没错，只要煞戮起了爆了护天链和烛龙戒能量本源的心思，怕是护天链和烛龙戒就是一条普通的手绳和普通的银戒了。更何况，栀子看着空中嗡嗡作响的那两只，如今它们竟是对自己的能量本源产生了本能的排斥，情况似乎是不太妙啊。
栀子手掌一挥，磅礴能量重重轰在那两团能量之上，竟是无济于事。萦绕在那两团能量的红黑交错线竟是诡异的流动，看似缓缓，却是不动声色间将栀子挥来的能量消融开去。栀子的面容彻底凝重了起来，心底竟是头一次隐隐出现了无力之感。
她……到底该怎么办？
煞戮“嘿嘿”一笑，诡异阴森，“你想要？还给你。”两手相推，两团巨大的能量竟是“咻”地一下向着栀子袭来，尤还瞳孔微缩，身形闪掠间，便是出现在了栀子的面前，欲以一己之力挡住那两团能量，栀子霎时目眦欲裂，“还，你给我让开！”
却是似乎晚了，那两团巨大的力量已是呼啸而至，近在咫尺。
栀子的脸上现出苍白，眸中第一次现出脆弱的绝望之色，一行清泪自脸颊上划过。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还！
千钧一发间，护天链和烛龙戒却是闪掠挡在尤还的面前，一碧绿一光华的能量缓缓涌动交织，最后形成光幕，将栀子和尤还双双拢于其中，将那些残存的大汉军士、刘骥、卫清然团团包围。护天链和烛龙戒身上的光芒似乎越来越亮，栀子蓦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手中连忙拈了莲花诀，却是……没用！
栀子的红眸紧紧盯向护天链和烛龙戒所在的地方，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中痛彻心扉的神色。
“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伤逃离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以那两团能量和护天链、烛龙戒所居的中心，光芒刺目，波动滚滚，空气中竟隐隐噼里啪啦地爆出剧烈的火光，巨大的冲击余波狠狠撞上光幕，引得光幕狠狠颤动，栀子、尤还等人立时觉得地动山摇，无法站稳，脚不沾地。
一会儿，平静了下来。栀子的眸中悲伤却又是凝重，严厉警告光幕中似乎骚动起来的军士，音色发沉，“都不准动，还有一次。”话将将落下，自能量中心像是涟漪般缓缓悠荡开来，极缓极慢，却是引得栀子骇然，“这一次比上一次会更加严重！”
能量余波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下，又是狠狠轰在光幕之上，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地动山摇，或者毁灭的冲击，竟是诡异的静止在那里，所有人不敢放松，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里的动静，尤还、柯英更是闪掠间护在了栀子的面前。栀子的眸中闪过暖色，一缕缕红光从其中蔓延出来，缓缓萦绕在尤还、柯英的身上，隐隐间将二人笼罩在了其中。
“咔嚓、咔嚓……”此时的光幕缓缓出现了一丝裂纹，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越裂越多，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广，终于，“咔嚓崩！”碎了，可怕的余波似乎并没有在与光幕的较量中消耗殆尽，缓缓对着栀子等人席卷而来。栀子瞳眸微缩，下意识大喊，“趴下！”这一声的呐喊透着无比的威严，不容反驳，所有人下意识出了尤还、柯英挡在栀子面前外，包括卫清然、刘骥都是毫不犹豫地趴了下去。
栀子、尤还、柯英三人对视一眼，并排而战，手中能量涌动，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可怕的余波席卷而来，重重撞向由栀子三人之力形成的光幕，似乎消弭了。
但是还没有完，似乎又有一能量涟漪自其后席卷而来，栀子、尤还、柯英三人面色微变，护天链和烛龙戒的本源力量本来就颇为庞大，更何况再加上护天链和烛龙戒本身的自爆救主，即使如今只是能量的余波，也确确实实够栀子三人喝一壶的，更何况已经经受了一次冲击。
“噗嗤！”栀子、尤还、柯英三人再也支撑不住，在竭力消弭了其中的部分能量之后，又是再次被那余波的余波狠狠轰中，瞬间气息萎靡，重伤。
身子摇摇欲坠，自空中跌落而下。卫清然和刘骥对视了一眼，不顾自己眼下的伤势，咬牙勉强上前接住了三人，刘骥对着栀子道，“那魔头如今还有余力，以你们现在的状况怕是无法与之匹敌。”
栀子闻言抬头，看着黑红光幕中笑得邪肆鬼魅的煞戮。何止是尚有余力，怕是如今他煞戮杀了他们就像捏死一个蚂蚁那么简单。不过，他如今也是不敢轻易出来，因为能量的爆炸可分不清是敌是友，所以他同样也是有些狼狈，栀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下身上剧烈的疼痛，微微发抖，“你们快先走！不要耽搁！否则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至于煞戮……”
栀子遥遥盯着光幕中戏谑笑着的人影，“我们来拖住他！”
“可是，”卫清然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们？”
栀子闻言睨了他一眼，“如今除了我们，谁还有能力拖住他一时半刻，你能吗？刘骥能吗？”
煞戮“嘿嘿”，手掌轻挥间，光幕撤下，“想走？走得了吗？”
栀子闻言抬头，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里不禁闪过诡谲的疯狂，“我若执意带着他们走，你拦不住。”
“哦？”煞戮挑了挑眉，胜券在握般的不屑，“你如今最厉害的手段莫过于嗜邪火莲子，那对我无用，更何况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施展得了吗？”
“是吗？”栀子眸中冷光幽幽，瞳眸深处竟是隐隐一抹令人心惊的寒蓝之色缓缓出现，“并不是只有你留了最后的手段，千年为敌，你认为我何时说过大话？”
煞戮脸上肆意的笑已是缓缓凝固，刚才的能量余波，他的阵营，除了他，再没有人成功活了下来。煞戮盯着栀子，看清了她瞳眸中的冰蓝之色，狭长的眼尾一挑，眉间心惊肉跳的感觉。他隐隐感觉到，不能任由栀子的木人瞳变幻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罢，便是身形一动间，向着栀子暴冲而来。
栀子缓缓勾起嘴角，一字一顿，“来不及了。冰邪莲，现。”
一朵朵幽蓝的冰莲自栀子的瞳孔中缓缓飞掠而出，每一朵花瓣晶莹剔透似的，湛蓝的光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美丽动人。
但是煞戮却是只是感受到其中庞大隐晦地杀机，冰邪莲的能量不可小觑啊。煞戮暴冲而来的身形顿住，竟是缓缓后退。栀子冷冷一哼，“去。”
冰邪莲对着煞戮暴冲而去，将煞戮缓缓包围，煞戮便是惊骇的发现，自己体内能量的流转竟是缓缓迟钝，随后缓缓沉寂下来，直至向被冰封一样的顿住不动。
栀子面色苍白，瞳眸中的冰蓝缓缓褪尽，抓住了身旁尤还的手，“还，我们快走！冰邪莲只能困住他约摸一刻的时间，在这时间内我们必须尽快撤离。”说完，竟是闭上了眸子，“我累了，还，你背我走！”
闻言，尤还反握住她的手，将栀子背在背上，“好。”又是对着柯英、卫清然、刘骥说道，“事不宜迟，快撤！”
“好。”尤还默默看了一眼背上的栀子，抿了抿唇，搭在她腿弯的手有些紧绷。他清楚的明白，栀子眼下的情况不太妙，他却是无法为栀子分担她所受的痛苦。
刚入城门，尤柒便是匆匆赶来，看见尤还背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儿不由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没时间多说。”尤还却是说道，“先带着我们离开。”
……
“她怎么样了？”尤还抿唇，问柔然可汗木骨闾带来的巫医。
巫医闻言低眸，说道，“伤势极重，尤其是内伤尤为严重。另外，大概她的眼睛可能会失明，你要有所准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醒来
栀子迷蒙睁开眼睛，却是眼前一片漆黑，她便是笑着，“现今已是晚上了吗？怎么不开灯？”
她闻得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是她以往一直眷恋、甘之如饴的味道。
尤还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外面还是大亮的天，沉默无言。
栀子将脸面对他，伸出手去触他，“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尤还握住她摩挲着过来的手，温言道，“现在已是深夜，点亮了灯盏怕是会惊动其他人。大家都因为担心你的伤势，守了大半夜，刚刚睡去呢。”
“哦。”栀子点了点头，“真是麻烦大家了。那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如今大汉朝刘阏于登基为皇，下令讨伐西域诸国。”尤还将她的手塞进她的被子里，“现今匈奴王主单于祁、柔然可汗木骨闾等人也是在此，我们已经组合成一个联盟准备联手抗汉，你就放下一百个心吧。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你刚刚醒来，还是再睡会儿吧。”
“嗯，好。”栀子突然想到尤还也是受伤了，“可是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睡？”她的温言软语，像是在撒娇。尤还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便是宠溺摸了摸她的头，“好，我去外面为你找点吃的。”
尤还起身向外走去，门“吱呀”一声响，又是关上，栀子躺在床上抿了抿唇，看向微风拂来的方向，她听见了窗扉翻动的声音，连一丝月色竟也无法看到。她自己如今是什么情况，她再是清楚不过。
她应该是失明了。
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甚至是闻到了女子裙琚上味道。这味道很熟悉，那是微澜身上的味道。还不是说其他人都去睡了吗？那么快就拿来了饭菜，想必此时不是什么半夜吧。可能正好是饭点也不一定。
尤还温柔地看着因为听见声响看过来的栀子，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热粥，稍稍抿了一口，大概是适宜食用的温度了，“栀儿，来，你如今重伤未好，且干刚刚醒来，只能吃点粥汤慰藉肚子了。”
栀子笑了笑，“无妨。”她会看不见也是因为过度消耗木人瞳的能量，待得过段时日，她慢慢滋养，就会恢复视力的，“你无须紧张，大概我以后还是能看见的。”
尤还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栀儿，“嗯，好。”
“对了，柯英、利亚那些人呢？”栀子又是咽下了一口粥，问道。
“大汉那边还是有我们的人在的。他们偷偷溜回去，好探查煞戮的目的为何。”尤还一边喂粥一边回答，皱着眉头，栀子将将咽下上一口，尤还就是喂了下一口，搞得栀子无法说话，只能被动接受他喂过来的粥汤，“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柔然巫医采用秘术将他们的容貌变幻了，只要他们不出现在煞戮的面前，想来是不会被发现的。”
说话间，一小碗粥便是全然喂进了栀子的肚子里。栀子现在感觉胃部似乎有些胀，又是听见竹筷和晚盘相碰的细微声音，赶忙摆手，“打住了，我已经饱了。”
尤还闻言硬邦邦说道，“饱了那就休息，其他的事你暂时不要操心比较好。”
“那……”栀子心里还是挂着一个问题，但是她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尤还身上冒出的冷意，顿时知道了这人似乎在生气，当即就有些禁了声。尤还挥了挥手，示意微澜先退下去，微澜颔首，顺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凝滞，尤还坐在栀子的床边，握住她的双肩，眼角猩红而又疯狂，他实在心疼，且怒极，说出的话便是有些咬牙切齿，“你下次若是再这样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我就……”
他头疼，所有的威胁重话他都舍不得，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如游丝，“我就办了你。”
栀子的脸色刷的通红，无神的瞳眸中似乎有些许的波光潋滟。
她羞恼，这家伙怎的这样威胁得出来？
尤还看着栀子这样的面若桃李，喉结不由得就是一滚，猩红的眼角变了粉红，两人的气息开始变得暧昧。尤还看着她火艳的唇瓣，突然就这么想咬一口。外头却是传来微澜的声音，“恭迎木沁公主。”
木沁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由的有些犹豫，对着微澜说道，“我听说你家公主醒了，可是又在休息了？我带来些果品，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这……”微澜闻言有些为难，尤还还在里面呢。
房内的栀子、尤还清醒过来，尤还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咳咳”，却是栀子掩了笑意，对着门外的微澜扬声道，“微澜，让木沁公主进来吧。”
木沁在门外得了令，像是小孩子撒娇得到甜美的糖果一般，颇有些得意的看了微澜一眼，就是推门进去了。看到倚在床边笑看她，却是双眼无神的栀子，不由鼻头微酸，肉麻的话竟是脱口而出，“栀儿姐姐，沁儿来看你了。”说完，就是要向着栀子身上扑去。
尤还黑了脸，连他还没有抱到栀子呢，示意微澜。微澜会意，上前拦住木沁，“公主，我家主子可经不得你这熊抱啊。”
木沁想想也是，颇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看得尤还眉头直跳，很好，今儿个他才发现，自家的小姑娘竟是男女通吃。
木沁不情不愿地坐在床边的小几上，握着栀子的手，说道，“栀儿姐姐，你可要快点好起来，然后才能陪着沁儿一起玩呢。”说完，小手一拍，接过身后随侍的托盘，献宝似的一样样拿给栀子，说道，“这是我从巫医那里拿来的药膏，对治疗眼疾是很有效的，保证药到病除！”
栀子闻言笑说，“你有心了。谢谢你，沁儿。”
木沁得意了，“那有什么。”她实在很嘚瑟，没有察觉到尤还的面容越来越黑，恨不得将她扔出去了事。倒是木沁的侍女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之处，战战兢兢道，“公主再不回去，驸马怕是又要来捉你了。”
“啊！”木沁一惊一乍，拍了侍女的头，“死丫头，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嘿嘿，栀儿姐姐，沁儿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便是一溜烟的跑了。
栀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有着一抹暖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终战（一）
“栀儿很喜欢这丫头？”尤还不由得眯了眼睛，问道。
栀子苦了脸，坏了，似乎自己是忽略了这个醋坛子，哎。尤还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忍了忍，想起她身上似乎还有伤，算了吧，等她伤好再算也不迟，替她掖了掖被角，“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其他事，你就不要过问了，还有我呢！嗯？”
“嗯”字的尾音拖长，有些缠绵的意味。栀子修长的睫毛眨了眨，乖乖点了点头。
尤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半月的时间，似乎大汉和西域诸国的战争更加白热化了。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柯英和利亚怎么探问，都查不出煞戮如今在做什么，更何况这人只是登基当了个皇帝，就是就此消失匿迹。只不过下了个攻打西域诸国的命令，也不管国臣对于这种命令是多么的哗然，他就直接消失了个不见，大汉朝廷因着此事隐隐有分崩离析之态。
一拨人认为应该不要贸然与西域诸国开战，眼下将太后和太子，哦，不，应该是前太子接回来是最要紧之事，毕竟也是大汉的太后，是大汉的皇子。
一拨人依附于刘阏于，认为陛下已然继承大统，应该永绝后患。
他们其实再是怎么争执都是无用，因为实际上如今大汉军中高级将领基本上都是煞戮的人，他们只听从煞戮的话语，别人似乎没有这个资格。
而栀子在这半个月内躲进了玄墓，好好休养生息。令她惊喜的是，她的实力竟然因为此次磨难更上了一层楼。
栀子睁开眼眸，惊心动魄的光色。尤还就在不远处盘腿而坐，便是敏锐地感觉到了栀子的变化，道，“恢复了？”
“嗯。”栀子点了点头，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看向尤还，隐隐间似乎有一些冰蓝的色彩在瞳眸中隐隐绰绰的闪着。尤还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大汉武宁殿中一旁一间不起眼的房间中，修养多日的煞戮亦是睁开了眼睛，运转功力间，似乎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磅礴，黑色能量涌动澎湃，狭长的眸子蓦然盯向楼兰的方向。他感应得到，那是栀子所在的方位。
“桀桀。”他颇有些残冷的笑着，身形一掠间，像是闪电一般，残影连连。与此同时，栀子亦是望向大汉的方向，便是站起身来，眸中的色彩杀意腾腾，她说，“来了。”
几乎是她的话刚说完，眼前便是出现了一位面容苍白邪祟的男子，不是煞戮又是谁呢？
“你果然恢复了全部的力量。”煞戮挑眉，看向栀子，环顾四周，“玄帝的陵墓，这个地方对于你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你错了。”栀子没有动怒，反是笑了，“这不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啊。”葬身的会是你，我可不想让你这肮脏的血肉弄脏了玄帝的陵墓。
但也无所谓，她只会将他挫骨扬灰，让他再无生还轮回之力。
“千年的纠缠啊。”煞戮亦是风度地笑了笑，“是应该在今日有所了结了。”
“是啊。”栀子眼眸霎时凌厉，双手翻转间，澎湃的能量萦绕于掌间对着煞戮凌空拍去。煞戮亦是不敢怠慢，连忙双掌连拍，迎上了栀子挥来的掌印。“砰！”双掌相碰，能量涟漪向着四周爆发，缓缓消弭与无形。
“嗯？”煞戮见此眸光微凝，“有些意思。”看来玄墓里的某些东西可以消弭一些能量，怪不得这天女会选择在此与他一战，“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种性子。颛顼那老匹夫也是顽固，自己为着天下苍生搭上了性命，临了了竟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承担此责。”说完，竟是看向栀子的目光有些怜悯，“你可真是……”可怜啊。
栀子眸光微冷，“无妨，待我今日拿了你的性命，这护着天下苍生的任务我也算是完成了。”
“拿了我的性命？”煞戮嗤笑一声，竟是轻轻揭开他戴了上千年的面容，“你忍心吗？”
他的面容暴露在这空气之下，栀子包括尤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千年的争斗，每次见到煞戮，他都是以一个在现世的身份活着，栀子和尤还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莫说如今他的真容竟是这样的面貌。
栀子指尖颤抖，声音竟也是在发抖发颤，“你……你……是……”
尤还却是反映过来，他握住栀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冷静点，他不可能是他。”
对，是的，他不可能是他。煞戮怎么可能是她的父神，那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面容？
煞戮戏谑地笑，欣赏着栀子此时的心神具裂，他的面容妖孽，俊美无双，那双眉呈现蓝色，那双桃花眼眸温柔多情的样子，像极了父神在时的模样，“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和颛顼那老匹夫长得如此相像？”
颛顼那老匹夫？呵……栀子终是缓过神来，眸中发冷，似有寒冰蔓延，“不过是一个皮相罢了，没什么忍不忍心，也无所谓好不好奇。”
“那可真是可惜了。”煞戮摇摇头，“你不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怎么办呢？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栀子冷冷看着他，不为所动。
煞戮轻笑，“你父神不过是六大创世神麾下的四方天帝之一，天下苍生为何六大创世神不上心，其他三方天帝亦不曾管。为什么他就要管呢？连自己身边这唯一的嫡亲女儿也是亲手推进了这一深坑，是为什么呢？”
“因为啊。”煞戮的目光意味深长，“为祸苍生的我，野心勃勃的我，正是你父神的另一面啊。当年你父神为了跻身于四方天帝，打败冬神玄冥，提高修为，将自己身上的糟粕狠心剔除。我就是你父神身上的那一部分糟粕，上古的纯神邪气，被饕餮一族少主煞戮吸收，同时拥有了二人的心智，才成就了今日的我。怎么样？这回答你是否满意？”
“说的什么鬼话！”尤还便是回道，“我父神自来就对颛顼大人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煞戮轻笑，漫不经心，“谁知道呢？你以为颛顼是如何死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终战（二）
栀子听罢，勾了勾嘴角，竟是没有煞戮意料中的怒色，反是勾起一抹笑容，“你不会告诉我我的父神是冬神玄冥杀死的吧？你以为我会相信？”
“呵……”煞戮笑了，“我知道你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神是被我杀死的，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你赶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呢？”
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会，隐晦地观察了栀子的面部表情，可惜了，他没有发现丝毫什么变化，“冬神玄冥在你父神身后狠狠捅了一刀，才有了我之后的绝地反击，不然你以为我如何有那么大的本事，将这四方天帝之一斩于手下？”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说明什么呢？”栀子的面容一丝变化也无。
“你难道就不怕你这情郎也在这背后捅你一刀？”杀戮问道。
栀子笑了，“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在挑拨我和尤还的关系，尤还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是清楚不过。千年的陪伴我也不至于识人不清，更何况，父神之间的恩怨我又何必再管呢？我相信尤还，正如相信自己一样。”
是吗？煞戮不置可否，狭长的眸子如鹰隼般犀利，她的心还是乱了。
就比如她说的是“尤还”，而不是“还”。
尤还的面上现出了悲哀，身上是那种无力的感觉，当年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可是绝对不是他的父神背叛了颛顼，而是迫不得已。
但是栀儿她不明白。她叫他尤还，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到底是相信了煞戮几分？
“莫要废话了。”栀子的瞳眸竟开始诡异的顺时针旋转，似乎形成了两个越来越深的漩涡，漩涡底部隐隐现出一丝冰蓝的色彩，“要不是当年六大创世神和三方天帝相继离开去往神界，如何轮得到你蹦踏千年？如今即便是父神不在了，我也能将你斩于手下！”
“是吗？”煞戮诡异的一笑，“那就来试试！”他的身躯缓缓腾空，浓郁磅礴的黑色能量萦绕在他的周身，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银白。
栀子瞳眸微缩，寒意凛凛，“这是……龙主的力量吗？”
“没错。”煞戮龇牙嬉笑，却是泛着无尽的残冷，“你以为我为什么执意要夺了大汉，怕是连你也不曾察觉，武宁殿旁的那一处小房间是龙脉的中心吧？而这龙脉就是当年龙主消散于这世间时，隐藏下来的能量。我想以龙主的心思缜密，这龙脉的力量怕是属于你的。可惜了，你竟然没有察觉到。”
栀子闻言漠然，不置可否，“说的没错，我是没有察觉到，可是龙主的力量岂是你这肮脏之辈能占为己有的？想必你吸收了这些能量也不好受吧？他难道不会反噬吗？”
“反噬？！”煞戮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哈哈哈……你莫不是忘了烛龙戒的存在？”
栀子眸光微凝，拇指和食指终于开始摩挲，确实，煞戮吸收过烛龙戒的本源能量，且能量是没有心智的，说不定真是会接受了煞戮也不一定。
“无妨。”栀子想罢也不纠结了，“今日我会将我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千年的恩怨是该有所了结了。”木人瞳泛着浓浓红光，像是漫天披散的霞光，宏光大盛，栀子朱唇微启，“幻。”手印再次一变，“嗜邪莲，现！嗜邪火莲子，现！”
红色的莲花，火色的莲子对着煞戮暴掠而去。
煞戮哈哈大笑，“这对我没用！”手掌轻挥间，嗜邪莲，嗜邪火莲子便是缓缓消弭。
栀子毫不意外，“它们没用，那这些呢？冰邪莲！”
煞戮也不怕，只不过饶有兴趣的样子，“这招倒是新鲜。不错，千年的时间你还是有所长进的，可是，依旧对我无用！”说罢，双掌合一，掌间白黑能量涌动，蓄积足够的能量，对着冰邪莲猛然拍去，冰邪莲在空中微微颤了颤身子，还是缓缓消散于无形。
栀子嘴角冷笑，“我还有招数，你今日也该见识见识。嗜邪冰莲子，去。”一个个泛着蓝色幽光，珠圆玉润的冰色莲子对着煞戮席卷而去。煞戮的脸色这才稍稍有些凝重，栀子看着冰莲子将煞戮团团围住，缓缓松了一口气，便是盘腿而坐，闭上眼睛，身上隐隐越来越凌厉的气势，让煞戮和尤还都明白，她在酝酿大招。
煞戮的心里不由感到不安，不能让她这么下去。也不顾及冰莲子对他的伤害，广袖一挥间，一道凶猛的能量就对着盘腿而坐的栀子席卷而去。尤还哼了一声，当他不存在不成？不过心内还是没来由的苦笑，栀子啊，到底是对他存了些许的疙瘩。
尤还死死地拖住煞戮，半刻钟的时间，栀子才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竟是恢复了原来的本色，一片冰蓝的色彩，却是泛着冷幽的寒意，她的眸子凌厉地看着煞戮，一字一顿，“冰封万里！”
一道道令人心惊的寒光之色从其瞳眸中一股一股射出，然后交织，布成一张玄冰之网，对着煞戮扑将过去，煞戮大惊失色，隐隐明白，若是被这一张网子兜中了，他怕是今日就活不了了，甚至灰飞烟灭，再无轮回可能。他滑不溜秋的躲着，那张网子却是如影随形。煞戮的面容越来越惊骇，眼看逃不过，不由尖叫，“你可知我若没了生息，你的父神便再无轮回生还的可能。”
栀子手中变幻的印诀一滞，却是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之声想起，“即便让你活着，颛顼大人也不可能再入轮回了。当年颛顼大人让冬神玄冥一刀结果了他，不就是为了今日吗？只有他消逝了，天女大人才能无所顾忌的将你置于死地啊。可笑啊，颛顼大人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你身上所有与他的联系也就斩断了，是你自己生生断送了生还的希望啊。”
“柯英？”栀子疑惑。
柯英闻言笑了笑，“天女大人千万莫怪冬神大人，他这么做也是奉命行事，他没有背叛颛顼大人。这都是龙主大人身死之时告诉我的秘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派上了用场。”
“龙主？”栀子又是迷惑了，“他如何知晓？”
柯英笑了，“因为龙主曾是冬神大人的坐骑，他知道这些秘事再简单不过了。”
第一百三十章 平静，离开
“哦？”栀子似笑非笑，“那这么说，龙主效力于我的麾下也是另有隐情咯？”
“不，”柯英摇了摇头，“当年龙主率领部下归顺于你时，他其实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的。因为当年那场大战太过惨烈，龙主重伤，却是失去了记忆。否则他伤好后怎么不去找尤还呢？至于尤还，他也是后来龙主觉醒了记忆才知道的。毕竟冬神去了的时候，以为自己座下的白龙是消逝了的。”
栀子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也够能瞒的。”
柯英闻言干笑了一声，他不是故意瞒着栀子的，实在是时间太过久远，他是忘了的。倒是平白让尤还的父神受了些许的误会，还好栀子没有相信煞戮。
不过，柯英的眼眸此时凌厉了一些，圆溜溜的大眼睛竟是变得棱角分明了些，“龙主的能量竟然被这等肮脏的人玷污，实在不可原谅，总归我是不能纵着的，是要夺回来的。”
柯英手掌翻转，掌心便是缓缓升起了一枚月牙形状的鳞片，这是龙主身上最紧要的那片鳞片，换言之，这便是龙主的逆鳞。所以，“龙主的能量是龙主费尽了心机谋算留给天女大人的，竟是这样让你夺了去。不过真是小看了你的手段，你竟然能够掩了能量的波动，让天女无法察觉。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不是你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月牙形的鳞片缓缓升空，嗡嗡作响，缓缓旋转，一股磅礴的吸引之力自其中爆发，本是被冰网困得不得逃脱的煞戮这下才是真正的大惊失色，两股战战，他好不容易吸纳的那些能量竟是被缓缓剥离了出来，一丝杂质都没有留下。
煞戮痛苦的直发颤，仰天怒吼，似乎还夹杂着饕餮的兽吼，浓烈的不甘心，“不！”他清楚地明白，他今日怕是大势已去了。
栀子冷哼了一声，待得鳞片停止了转动，煞戮的气息陡然萎靡了下来，连萦绕在身上的黑色能量都是若隐若现。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煞戮现在明显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栀子手印一变，“缚！”
那张冰蓝的巨网便是“咻”地一下，束缚住了煞戮，栀子眸中狠色掠过，“绞！”
冰蓝的网子渐渐勒紧，将煞戮整个人都绞杀的干干净净，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干净的仿佛他一直没有出现一样，煞戮连个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栀子松了一口气，眼眸的颜色缓缓恢复成了红色，她望着自己白皙娇嫩的手掌，神色似乎有些怔松，千年的纠缠今日终于结束了。
她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尤还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将她拉起来，狠狠拽进怀里，狠狠吸了吸她发间的香气，亦是莫名松了一口气，“栀儿，结束了。从此以后，我们便是自由了。天下之大，任我们遨游。”
栀子愣了一会，缓缓回抱住尤还，终于脸上拥有了喜悦的笑颜，流下了欢喜的泪水，“是啊，都结束了。”
柯英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璧人，稚嫩的面颊上缓缓有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如今虽是少年的模样，可是到底身心还是苍老的。
老了老啦，该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咯。
……
时光荏苒，两年过去。那场大战所带来的苍夷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大汉的秩序也是逐渐列入正轨。皇太子刘彻登基，并且与西域诸国签订了合作协议。只是不知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多久，不过这也不关栀子和尤还的事情了，他们且去逍遥去了。
从此再也不过问世事了。至于楼兰，尤祀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尤柒登上了楼兰国主的位子。
哦，卫清然依旧是大汉的将军。
至于刘骥，追妻火葬场中啊。
还有柯英，他将龙主的能量依旧留在了龙脉之中，然后留下一封书信，就去游历去了。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