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端·失去的记忆
“呃……嘶……”
“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昏睡感，李圣终于在自己全身气力的作用下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朦胧景象逐渐清晰。
破碎的车厢、昏暗黑白的环境以及不远处已经变形的驾驶座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我……我这是怎么了……”
刚刚苏醒的李圣一片茫然，恍惚间还无法理解眼前所见。
“我是遇到车祸了吗……我还没死…”
出于本能的李圣在自己身上胡乱一摸，但意外发现自己仅仅只是衣服破了一点竟然没有受伤。
“不……不是车祸……我应该碰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李圣按着脑门，此刻他的脑子仍然不是特别清楚浑浑噩噩，但他依旧本能的觉得周围很不对劲。
这昏暗压抑的客车车厢。
“呃咳咳……”
就在这时，那个被挤压变形的驾驶座上的人痛苦的咳了两声，一行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滴落到他脚边的鸭舌帽上。
“咳……呃……你……你醒过来了……”
那人一边喘息着一边无力得对着李圣说道。
李圣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当靠近过去渐渐看清这人的脸庞时，一些画面和片段从脑子里闪过去。
李圣又是一把按住眼睛。
看到李圣这个茫然的样子，这人却好似见怪不怪：“一开始都这样……很快……你就习惯了……咳……”
这男人动弹了一下，但身体下变形的方向盘已经完全嵌入他的肋骨了，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痛不欲生。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咧着满是鲜血的嘴龇牙笑起来：“哈啊……哈……这他妈就是疼的感觉么……真是久违了……哈……”
“你……”
李圣走到他跟前来，想问些什么。
他现在有太多疑问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车祸事故？这人是谁？坐在驾驶室，但又不像是司机，如果是车祸那么其他乘客呢？
只是在想这些之余，李圣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是关于自己的。
虽然在这个时候思索这种事情不恰当，但他还是感到疑惑——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丝毫不慌。
没感到害怕，这种情况再怎么样也该有慌张的情绪，但他却情绪十分平淡，除了头疼的让他有些烦躁。
“可惜……现在没时间……没时间让你发懵了……赶快走……快走……”
这个人用尽全力吐出这句话，嘴角已经泛着血泡了。
李圣向前走去，下意识地想把他拉出来。
当他刚一触碰到这个人时，潮水般的记忆从李圣脑海中涌出
…………
“下一站到福德镇，有下车的提前准备准备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高声喊道，看来这次出车他没带售票员。
李圣坐在后排座位上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窗外远方的灯火，然后无聊的拉起窗帘。
他是澜江市澜江大学的大二学生，前几天放假回了趟家，今天是返校的日子。
只不过在家碍的时间有点长，只能跟这最后一班市级长途车了。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车上也零零星星的只有几个乘客，大多都在刷着手机或是闭目养神。
“叮咚”
手机上有信息来了。
李圣打开一看，是王刚发来的。
王刚是他大学同学跟朋友，哥们兼死党兼游戏同伙。
不过王刚属于人菜瘾还大的那种，只能靠李圣带着玩。
“李总啊，你是日理万鸡吗？怎么还没到，老子第五关过不去了啊！那个森罗塔怎么打不过……再不来指点迷津，兄弟键盘要捶烂了……”
“别锤了，都第几个键盘了……今天是没戏了，就算到了也去不了你们宿舍，我得先回出租屋，累得要死……”
李圣回了过去。
紧接着王刚发了一个“抠鼻”的表情。
“那你到哪了？”
“快到福德镇了，很快就能到市内了。”
“哈你是回家相亲了吗，搞这么晚……哦对，我听说福德镇最近好像闹鬼，你可别半路撞鬼，否则没人帮我过森罗塔了”
“别他么大晚上的咒你爹，你个不孝子”
“……”
李圣跟这家伙有一句每一句的扯着淡，打发时间。
“嗤——”
客车减速刹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上了车。
帽檐很长压的很低，把这男人的脸大部分都遮住了。
“先生到哪啊？”
司机问道，虽然他是长途车，但这种半路上客的情况也不少见。
“澜江市”
鸭舌帽下传来一句冷淡木然的声音。
“好，先生记得下车前补票哈”
“嗯”又是毫无感情色彩得应道。
李圣出于好奇看了两眼那戴帽子的男人，这种打扮的人挺少见的，有种复古的感觉。
不过那人坐到第二排座位上之后，就窝在角落里垂着头，帽檐完全遮住了脸，像是在睡觉一样。
李圣也就没多在意，用书包垫一垫脑袋，也想小小眯一会，毕竟太晚了。
就这么车子平稳得开在通往镇上的水泥道路上。
客车司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挡把上，身体轻松得靠着座椅。
司机名叫李存根，虽然车上没什么乘客，这趟赚不到几个钱，但他也没怎么郁闷，毕竟都这么晚了最后一趟发车。
更重要的是，今天他那个售票员老婆因为娘家有事没跟着，今晚到了城里他能好好喝一顿然后明天睡个一上午，想想都美滋滋。
就差哼起小曲儿来了，心情也放松得很，毕竟这条路他从开始跑车到现在已经来来回回十多年了，没有一千也得八百趟了。
路上有几个坑洼他都熟得很。
但，就在李存根无比放松脑子里还在想着晚上是烤羊腿还是烤五花的时候，他的车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李存根几乎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当他看到那人时，车子距离已经不足两三米了，这个距离下结局已经注定。
咚！
客车直接撞上了那人，紧随着刺耳的急刹车轮在道路上划出两道长长的黑印。
第二章 又一次的车祸
随着剧烈的急刹车，全车人都好像被猛地一推，差点在惯性下从座位里甩出去。
“怎么了？”
“什么情况……”
“撞到东西了！”
受了惊吓的乘客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得议论起来。
李圣也不例外，就在刚刚他在打盹差点都睡着了，这么来一下差点让他心跳飙到180。
“发生什麽了？！”
此刻客车司机李存根被吓得懵过去了，隔了十多秒才一下站起来，脸色发白脑门冒汗，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我……我撞到人了，他……他突然就在车子前面，没看到……一点没看到哇……”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并且说话间他打开车门从驾驶座走下去，要下去查看，只不过腿有点抖。
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刚刚那个车速那个距离撞上，除非有菩萨护体不然基本是不可能了。
虽然自己是买了保险，可摊上这事自己这司机生涯怕也完了。
“报警吧”
有乘客提醒道。
“哦，好好……我先找找到……”司机抹了把汗，拿着手电筒车外边转着，想先找到被撞的人确认生死。
此时全车的乘客注意力都在这是上面，还有个别男乘客下了车，帮司机一块找。
李圣也盯着窗外看，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一件事——那个之前上车的鸭舌帽男子一动未动，还是帽檐低垂掩着面门，好像这么大动静都惊醒不了他一样。
“真是个怪人”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车外传来一些话语。
“人呢？怎么找不到啊？”
“这里也没有”
“真是怪了，我也没看见……”
原来先前下车找被撞者的几个人包括司机在车前车后，包括车肚底下都找了遍，居然没发现任何痕迹？
司机李存根现在也从刚刚惊惶变成了疑惑，没道理啊！
这乡镇路上一马平川，两边也就是些长了杂草的荒地，没理由找了这么大一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而且，这种乡镇道路虽说没有新装路灯，但是这里刚好有一根那种老式的木桩电线杆，上面挂着一盏带着铁制灯帽的白炽灯。
再加上他们几个的手电、手机灯光，也没遗落什么地方。
这除非撞飞出去一里地了，不然怎么样也该找到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没撞到人？”
司机抓着脑门自问，摸了摸客车头，也的确没什么明显的痕迹，就是擦掉了些漆。
“可我好像也看见了”
一个之前坐在前排的乘客说道。
“我也听见咚的一声……”
“要不就是撞到什么木牌子啥的？经常有的吧，路上摆个东西后面忘了”
几人交流了一下，然后又仔细找了遍，最终没办法只能下这么个结论了。
既然没撞到人，那也就没必要报警了。
李存根长出一口气，虚惊一场。
很快几人回到车上，告诉其他乘客表示没撞到人，估计就是个路障什么的，也没找着。
乘客们也都是松了口气，要是真的事故，那今晚他们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进城了。
李圣也放下心来坐回位子上，同时偷偷瞅了眼那个鸭舌帽男子，从头到尾他都没动过。
发动机启动，客车重新上路。
李存根握紧了方向盘长出口气，心情也不再轻松，虽然是虚惊一场，但着实吓到他了也不敢放松开车了。
很快车子离开了那个带着白炽路灯的电线杆的照明范围，继续往前开去。
李圣也掏出手机刷了刷，啥信息也没有，就连王刚也没继续发了。
“嗯？”
李圣下拉了一下消息界面，一个不停旋转的小圆圈在手机屏最上方悬浮着，一直在加载中。
不是没人给他发消息，而是网络好像不太行了。
“这段路信号不好吗？”李圣皱了皱眉，这么长一截路没得网络可太无聊了。
“只能等进了城镇信号好点了”
李圣如此想道。
“哐！”
一声震响从车前方传来，紧接着又是熟悉的急刹车带来的惯性冲击！
“怎么搞的？！”
“又出什么事了……”
车里的乘客顿时嚷嚷起来，这才没过几分钟呢又来？！
但是李存根现在完全不想管后边的人怎么说，因为这次清清楚楚得看见撞到人了！
“又……又是这样……突然就在车前边了！”
如果能赌咒发誓，李存根一定会这么干的，那个人突然就出现在车在前方。
自己的车灯光里完全没照到有人闯来，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几米近前，根本不可能刹得住！
慌乱间李存根就打开车门要下车去，因为这次他是清楚看到有人被撞飞出去了。
“慢着！”
一道生硬但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侧目过去，发现那个一进来就在座位角落里睡觉的男人不知何时站了出来。
而隐藏在帽檐下的真容也露了出来，只说长相的话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中年男性的样子。
但是那张脸却透出难以言喻的僵硬感，就连说话时皮肉都不怎么动的，整张脸上仿佛只有一对眼珠子是能够活动的活物。
“不要下去！”
这是鸭舌帽男人对司机说的。
但还是晚了一步，没等他说完，李存根已经慌张地打开车门走下去了。
“这回搞不好真的撞到人了，我们也下去看看”
“好，走”
先前那几个乘客也打算一起下去看看。
刷——一条手臂伸出拦住了他们，是那个鸭舌帽男人。
并且这个人伸出的那只手上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看上去像是经历过很多事故。
众人被他拦住有些不明所以。
“情况不对。”男人木然得说道，只有两只眼球左右来回快速滚动观察，目光带着阴冷的锋锐。
“说不定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只能说我们的运气不好，嗯，是很不好”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有人不解发问。
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了异常：“司机师傅呢？怎么看不到了？”
经此一说众人往车外望去，就在刚刚几秒前走出车外的死机已经不见了。
不，是看不见了。
那车门外的黑暗浓重的像是灌了铅的墨汁一样，而匆匆走出去的李存根就像是投入这片墨海中的小石子，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溅起。
两侧的车门车窗外都是一片漆黑，虽然现在本来就是黑夜，但众人此刻明显能感觉到不同，这时的黑暗仿佛是整辆车都被黑雾包裹了一样，又仿佛天地间失去光亮只剩下这辆客车。
不对，因为就在车的正前方，车灯仍然亮着，灯光映照下水泥道路依旧往前延伸而去。并且就在不远的前方又有一根木质的老式电线杆，上面依旧带着一盏电灯泡发出昏黄的光线。
“各位，的确是很不对劲”
众人回头，发现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小帅哥。
“我们好像又回到之前那个地方了！”
李圣指着前方带着路灯的电线杆说道。
第三章 诡异如此
“什么意思？”
“这种电线杆在乡镇还是比较常见的吧，一段路有一个也正常”
李圣摇摇头：“但是连号码都一样就不对劲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电线杆上用红色油漆涂着一个数字：33。
“像这类老式的电线杆都会在上面涂上编号，通常是递增的不会相同。”李圣继续道，“之前经过的那根也是33。”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年轻人没事干记什么电线杆的号码？
这倒也不是李圣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能是他游戏玩多了。
平时他玩的最多的就是闯关解密类的游戏，那些游戏里经常把线索藏在一些十分平常不经意就会漏掉的小细节里，李圣也是养成了没事就会记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信息的习惯。
不过也不用特意去想是不是又回到之前那个地方了，因为异常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即便是车上的普通乘客也慢慢察觉到了。
一方面刚刚走出去的司机好像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不见。
另一方面按理说车子应该是离镇上越来越近了，但从刚才开始远方的灯光就完全消失了，窗外只有无边的黑暗。
有乘客打开自己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往车门外照去。
但是那光束就好像迷失在了茫茫黑暗中，本应该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此刻却连地面都看不到。
“信……信号没了！”
有人语气顿挫的说道。
“电话打不出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只是以为信号不好，但此刻看来并非如此。
恐慌的情绪顿时蔓延开来，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理解到情况的不对劲。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目光冷淡得瞥了一眼在场的七八个乘客，当扫到李圣时他多留意了半秒，但也没做停留。
“这个情况只能说很不幸，的确是碰上诡异了，而且是已经能够扭曲现实的诡异。”
“等级不会低，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存活的几率恐怕不高，嗯，是很低”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李圣低着脑袋咬着指甲在思索些什么。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是遇到什么状况了？怎么就存活率低了”
“对啊，不要在这种时候还说这种吓人话好不好。”一个女乘客抱着打不通的手机，脸色发白得说道。
“你们可以通俗的理解成——撞邪了，虽然本质上并不是一回事”
“我叫孙成，是负责处理这类事件的，嗯，一个相关人员吧”
这个自称孙成的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什么撞鬼撞邪，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事！”
一个男乘客喊道，尽管他声音很大，但是抖得像鸡爪子一样的手表明他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强硬。
孙成并不理睬这人，两眼仍然盯着左右的车窗，在观察着什么，此刻外面的黑暗好像更加浓重了。
李圣低着头看着信号全无的手机，又看了眼窗外，寂静无声黑暗昏沉。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有超自然的力量么……”
李圣并不想急着下定论，现实和过往的知识发生了冲突。
“我……我相信你！你能把我们救出去吧！”
一个乘客走出来说道，他手里捏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佛，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一些佛号。
似乎是想要求得佛祖菩萨保佑自己。
“不知道”
孙成如是说道。
“你你不是说自己是负责处理这种事的专业人员吗？”那个女乘客叫道，“那应该也是个公务员、警察什么的吧，肯定能保护市民安全的吧！”
孙成一样没有理她，看都没看，还是盯着车门外的黑暗突然说了句：“回不来了。”
众人一怔，什么回不来？
“那个司机应该回不来了。”
确实，李存根从踏入车外的黑暗之后到现在已经好几分钟了，一丁点的响动都没有。
有这个前车之鉴后，众人也逐渐明白这人说的不是开玩笑。
虽然到现在为止没有新的异常发生，但是外面的黑暗死寂和无法联系外界的信号都让众人心头沉重。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前那个还大嚷自己不信邪的乘客小心翼翼得问道。
孙成上前将车门关上，看了眼驾驶座，然后问道：“你们当中有人会开这种客车吗？”
“诡异的表现形式是难以理解的，但待着不动是坐以待毙，不能一直等在这里。”
停顿了几秒种后，人群中有个男子举起手来：“我以前开过中巴，这个我可以试试。”
“嗯”
孙成同意之后，那人走上前来做到驾驶座上，捣鼓了一两下，车子便动了起来。
说来奇怪，明明车子两侧都是无比浓重的黑暗，但车子的正前方却依旧正常，车灯照在前方的马路地面上，那盏白炽路灯也明晃晃得挂着在。
车轮滚动起来，继续上路，一切显得都是那么正常。
但车里的乘客已经不敢分开在座位上，都挤在过道中间，想要离窗外的黑暗越远越好。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能记住多少就记多少，本来这些信息对于普通人是不可能接触到的，但既然卷入其中了，那也不妨了解一下，以后或许用得着。嗯，前提是活下来”
“第一：诡异可以杀死，但无法消灭”
“第二：诡异被杀死后会分裂成不死性，不死性无法消除”
“第三：诡异具备自主性，不死性不具备”
“第四：不死性理论上可以和任何事物融合，人类也不例外，融合不死性的人类称为不死者，如果融合的死物称为不净物”
“第五：不死性可以相互融合，并且有几率成为新的诡异”
“第六：诡异等级分为——无害、有害、致命、祸患、厄难、灾变六个危险等级”
“我叫孙成，是一名不死者，同时也是调查局的一员。这次事件也是偶然遭遇，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也希望各位明白，即便我是处理这类事件的人员，但不是万能的，无法保障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能说，嗯，尽可能让所有人活得长一些吧”
“而当下的情况是我们很可能遭遇了一种能够扭曲现实至少在祸患级以上的诡异，很不巧我的不死性在对付这种诡异时没有什么优势。”
“但就我经验来说也并非没有任何机会，尤其是目前看来这个诡异并没有展现出逢人便杀的特性，不然我也没机会在这里开展讲堂。”
“想要从这种情况逃离，有两个方法——第一杀死源头的诡异，由其引起的扭曲自然会消失，目前可以抛弃这个选择，第二找出生路”
“虽然它能扭曲现实，但正因为是扭曲的现实，所以必然存在某些矛盾和异常，那通常是逃生的希望。所以希望各位也能尽自己所能去观察、思考并反馈给我，发动所有的智慧、勇气以及，嗯，运气来逃过此劫”
第四章 致命的循环
很长的一段话。
没人能想到这个面瘫一样的家伙，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总觉得不符合他的人设。
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李圣也低着头，大拇指的指甲已经完全咬坏了，改成咬中指了。
他在拼命思考和消化这些内容。
事关生死啊。
在他说话的时间里，客车已经开动，沿着前方的道路行驶着，那根带着路灯的电线杆被甩在车后渐渐远去，那逐渐暗淡的昏黄像是整个世界剩下的最后一道光源。
车上一时间变得很安静，每个人都抿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侧的窗户是难以言语的漆黑。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黑暗仿佛是活着的，正在一点一点的渗透进来，就连车内的灯都黯淡了下去。
似乎是察觉气氛压抑的太厉害，孙成木着脸说道：“不能太过紧张，遭遇诡异时过度紧张会导致应变能力下降，反而更危险。”
可话虽如此，这里都是初次遭遇的普通人如何又能不紧张呢？难道当众跳个秧歌，再来一首好日子吗？
“嗯？前面有光！”
几分钟后开车的那人突然有些兴奋得喊道，众人也随即看去。
果然随着车子不断前进，一片漆黑的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开车的周明海原本低沉的心情也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脚下的油门也不自觉得踩得重了，加速往那里开去。
然而随着不断的靠近，所有人的欣喜都在慢慢消失。
前方的光亮不断清晰，直至众人都能看清了——又是一根木质的电线杆上挂着的路灯。
也有人在祈祷，希望这根不再是之前那个，然而随着不断靠近，那个深红的33再次映入眼底。
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周明海突然惊叫一声，脚下刹车急踩！
但还是晚了，只听咚得一声车子还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是众人第三次遭遇了。
“我……我没看见啊！他……他他突然出现在前面……”
车子急急停住，周明海有些慌忙失措，跟之前的司机差不多。
“又来了吗？”孙成双目紧缩，低声自语。
“这么看来前两次都是这种情况，从第一次撞上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是开端，就已经落入陷阱，可是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竟然真以为只是小事故。”
“这是我的责任”
“你们快看，前面躺着个人！”
李圣也早就看到了并且开口道：“就是刚刚被撞飞出去的。”
他看得很清楚，自从孙成说了要仔细观察分析后，他就一刻未有松懈得盯着前方。
突然出现在车前的人，来不及刹车，瞬间被撞飞出去了！
可是这次和之前的不一样，那个被撞的人没有消失，就在车子前方的路面上，车灯不偏不倚得打在横躺在地的身体上。
“是……是他！”周明海突然惊呼道。
“是司机！我……我撞得是司机？！”
没错，那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这辆客车的司机和主人——李存根！
“已经死了”
孙成盯着路面上的“人”说道。
李存根被撞飞出去在路上滚了很多圈，整个身体都被撞的扭曲了，而那张脸刚好朝向车子这边，正对着车上的所有人。
从口鼻中溢出的鲜血仿佛还透着热气，逐渐流满地面将他上半身浸在血泊中，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这边。
看到这一幕车上的人几乎各个都头皮发麻，背脊冒寒气。
这么被一个死人盯着，李圣也感觉浑身发毛，有女乘客直接把脑袋埋到裙子里浑身打颤不敢再看。
只有孙成一个人还保持着镇定，仿佛较劲一般跟那具尸体的眼神对视着，他想从中找出一些蹊跷。
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这群人，看他们有些已经哆哆嗦嗦或是蜷缩一团，也就那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还多少能保持镇定。
孙成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恐怕能活下来的没多少。
就在这时，驾驶座上突然传来动静，原本坐在那开车的周明海突然站了起来，而且还要打开车门往外面去！
“你做什么？”孙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周明海回过头来，一双眼睛里已经没有多少眼白了。
一片漆黑，他的眼球里只剩下这墨汁一般的颜色，就如同那车窗外的黑暗。
孙成悚然一惊猛地放开手，周明海回过头去，没有任何别的动作打开车门，一步便迈入了车外的浓黑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连落地的脚步声都没有，整个过程中安静得好像一部默剧。
“他……他怎么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绝对不正常。
“被某种诅咒一样的东西侵蚀了吧。”孙成还是一副僵硬如枯木的表情。
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了。
“连你也阻止不了吗？”李圣问道。
本来他觉得，既然这个孙成自称是处理这些诡异事件的人，应当有一些应对手段才是，可从发生异常到现在基本都是束手无策。
孙成摇了摇头：“一直到现在我甚至连对方的正体都没察觉到，诡异就是这样的东西，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甚至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原因，稀里糊涂便交代了性命。”
“那我们要怎么办？”有人恐慌得问道，“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孩子还在上学，他们不能没我……”
孙成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我尽力”
“但总之，不能继续开车了，刚刚那人就好像复刻了一遍客车司机一样。我猜测这种诅咒就是每一个开车的人都会经历这种情况。”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决定害了他”
孙成平淡木然得说道，话虽如此但也没有任何自责的意思，车上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敢去怪他的意思。
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众人下意识的就要远离那不详的驾驶座，纷纷往后靠。
可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动了。
没错，明明没有驾驶员，甚至没人给它点火，它竟自己发动行驶了起来！
“后退！”孙成低喝一声，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现象，他只能让众人先远离那个诡异的驾驶室。
客车的车轮缓缓转动，速度慢慢提升，真的继续跑了起来，并且直接碾过前方路上李存根的尸体。
几声惊悚的咯吱噼啪声从车底传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那个女乘客捂住嘴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其他人也不好受，只有孙成没受到影响面无表情。
无人驾驶的客车，再次正式上路了。
第五章 强行制止的诅咒
空无人影的驾驶座，黑暗道路上孤独行驶的客车。
那盏昏黄路灯再次被甩在身后慢慢消失在黑暗朦胧中。
这时有人注意到，驾驶室里客车方向盘竟然在小幅度的转动着，就好像真的有个看不见的“驾驶员”在操作。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之前那个不信邪的男乘客嘴里止不住的念叨着，双手抓着头发好像快要精神崩溃了。
而那个女乘客，掏出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拼命的按着屏幕上的一个号码，那是她老公的电话，眼泪和鼻涕交替着淋到了屏幕上，她咬着自己的头发防止自己哭出声。
而那个信佛的乘客又掏出来一条手串放手里数念珠，只是发白颤抖的嘴唇里念出来的佛号都不成句子了。
…………
李圣也拿着手机在，在众人里看上去好像还算是正常比较镇定的，不过只是因为没人能看见他的嘴里上下牙在打颤罢了。
“别他妈再震了！”李圣暗骂一句，咬紧后槽牙，让自己的两排牙齿安静一点。
“又来了”
孙成突然说道。
只见前方的黑暗中一点光亮再次出现，还是那个熟悉的昏黄。
没有任何意外，无人驾驶的客车向前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再次于黑暗中重逢了那个标志性的路灯。
“这次又会发生什么？”
不只是他，李圣也握着手机紧盯着前方。
出现了！几乎就是在进入路灯照明范围的同时，一个人突兀得出现在车子前方！
很难形容这种出现方式，明明是突然出现的，却又好像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并且这次比之前都要清晰，就是上一个驾驶客车的人——周明海，他站在道路的正中央，昏黄路灯下他的的影子长长得斜拉着，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可怕。
哐！
没有任何悬念的撞了上去，周明海像一块抹布一样被撞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一模一样，跟客车司机的死法。
路灯、客车、死人。
在这个别无他物的世界里，这三者构成了一副黑白画像。
“哒哒”
寂静的车厢里响起了一声脚步声，有一个乘客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嗯？”
这是一个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乘客，一直瑟瑟发抖的躲在人群里，只是现在他突然站了出来，并且往车门走去。
孙成一把拽住他，这个人慢慢转过头来，双目之中是无底的黑色，透出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再次看到这种悚然的画面，所有人都惊恐的后退要离那人远点。
同样的变化，跟上一个周明海一样，只是这次孙成打算强硬一点，他要看看强行阻止下车会怎么样！
那双布满伤疤和老茧的手像是钳子一样有力的抓住那人，孙成强行要将其留下。
“这个状态下仍然活着的……”孙成从那人被抓住的胳膊上仍能感觉到体温和心跳。“这么看来这不是即死的诅咒，只是被诡异侵蚀了。”
既然没死，便有救回来的可能。
而被拽住之后，那人也就停在了原处没有继续强行下车，只是那一双毫无眼白的双瞳死死盯着孙成。
只是就在这时，车厢顶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便黯淡了许多。
不只是一盏灯，很快整个车厢的灯光都开始闪烁黯淡起来，像是接触不良电路短路一样。
随着光线暗淡，车窗外那浓重的黑暗仿佛真的是实体一样，慢慢侵入进来，整个车厢内的亮度在直线下降。
众人惊恐的围聚起来，压抑不住的发出恐惧的声音。
李圣也赶紧向中间聚拢远离黑暗的车窗，同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可惜收效甚微，跟先前一样他的光照不透这黑暗。
“强行阻止会让诡异直接降临，导致全灭……吗？”孙成看着眼前的情形思考了一下。
下一刻，他放开了手。
失去了他的钳制，那人回过头去，缓步走向了车门然后打开，一步便走入了车门外无尽的黑暗中。
同一时间，那逼入车内的黑暗也逐渐退散，车内的灯光也慢慢恢复正常。
扑通、扑通……
好几个人直接瘫软下去，坐到地板上。
“看来我之前说这个诡异没有无差别杀人的性质是错误的，它只是喜欢一个一个来而已。”
李圣点了点头，到现在这个规律已经很清楚了，他补充道：“开车的人会被诡异侵蚀走入黑暗，并且在下一个轮回被撞死，如果没有开车的人，车子也会自己发动，并且在下一轮随机选择一个人，直到……所有人”
“你他妈的分析这个东西有个屁用啊！”那个即将崩溃的乘客突然转过头来对李圣大吼大叫。
“我们都要死！都要死了……我操他妈的……怎么偏偏是轮到老子身上……我特么早知道睡车站也不赶这趟车……啊”
他直接抱着脑袋跪到地上，头砰砰得撞着铁皮地板。
“嗡嗡嗡”
车子再次发动了，车轮转动缓缓前进。
孙成突然冲上去，转动钥匙将发动机熄火，然后拔出钥匙。
突然的熄火，刚刚跑起来的车子失去动力缓缓停了下来。
眼见这带着他们奔向黄泉路的车子停下了，所有人都再次燃起了希望。
但发动机熄灭后车灯也黯淡了下来，没有全部熄灭大概是切换到了备用电源，可是这昏暗像是在不停加深。
失去了发动机提供的能量，这些灯光无力抵御，黑暗再次入侵进来！
“这样做也会导致同样的结果吗？”
孙成别无选择，他将钥匙插回拧动，车子再次被发动，并且继续在未知的影响下自己行驶了起来。
“果然我的不死性在正面对抗的情况下作用太小了”
很快，下一个轮回到来，之前下车的那人被撞死在车前。
而这次，那个刚刚还情绪崩溃一直在歇斯底里的乘客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声音。
瘫坐在地的他再次站起来时，双目中无尽的漆黑，原本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容此刻倒是无比的安宁……安宁的像具尸体。
所有人目送着他走出车门走进黑暗，孙成也没有任何动作，不再去阻拦。
现在车里只剩下四个人了——孙成、李圣、唯一的女乘客以及那个念佛的乘客。
客车再次启动，上路。
第六章 疯狂的尝试
“阻止不了”
孙成抠着手皮上的老茧，抠掉了一层又一层。
他想不到怎么阻止这种恐怖继续进行下去的方法，他的不死性没有任何正面对抗的能力，而且这次是突发事件并非任务，所以该有的准备都没做，可以说是赤膊上阵了。
“来了”
这话是李圣说的，孙成撇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这个年轻人。
老实说到这个地步了，就连他自己也不再能保持镇定，可这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还能一直保持心态继续观察属实不易。
虽然能看得出来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脸色苍白得像是宣纸，冷汗也浸透了衣服。不过在所有乘客当中李圣可能是最年轻的一个，表现却是最好的一个。
孙成想起来一些过往的事情，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就这么死在这里有些可惜了。
不出意外，之前的场景再次上演，那盏老旧的路灯再次出现在视野前方，一个人悄然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脚下的影子正对着驶来的客车，脸上挂着安宁的神色。
不是别人，就是刚刚那个乘客。
客车无情得撞过去，收割了他的生命。
与此同时死神点名的时候又到了。
李圣按住胸口，估算心跳已经突破140了。
下一个人就会在他们四个当中选出来，毕竟这可比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要刺激多了。
“啪嗒”
过了大约几十秒的时间，一个东西坠地的声音传来。
是那个女乘客的手机。
十秒钟后，目送着那个女乘客的背影消失在车门外的黑暗里，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但是李圣真的松了一口气。
不只是他，身边另一个乘客也是仿佛逃出一劫般的口里不停讼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跟坐以待毙没区别”
孙成捶了一拳旁边的座椅，尽管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突然，他坐进了驾驶座里，不等客车自己发动，他直接拧动钥匙点火发动。
“你要做什么？”李圣开口问道。主动坐上驾驶座可是会首先遭遇诅咒的！看来这个人是打算拼命了。
孙成木着脸，有些钝手钝脚得操作着客车，很显然他并不会开这种大客车。
但是摸索了几下之后，车子总算是跌跌撞撞得跑了起来。
孙成面无表情一踩油门手上方向盘急打，直接偏离方向朝着那电线杆撞过去！
“坐稳抓紧”
李圣和另一个乘客赶紧坐下，抓紧扶手。
哐的一声重响！车身传来巨大的震动以及木头断裂的声音，但是车子却没有停下来，孙成脚下油门不松。
这台最大马力可到230的大客车像一头发狂的钢铁猛兽一样冲了过去！摧枯拉朽一般将那根木质电线杆拦腰撞断，连带着上面的路灯一块摧毁了！
发动机发出恐怖高昂的轰鸣声，孙成用他刚学几分钟的车技控制着这台客车，横冲直撞的往前行驶，并且完全偏离了道路在一片黑暗的荒地里奔驰。
李圣和另外一个人拼命抓紧以防被甩出座位，这短暂的瞬间他俩甚至遗忘了之前的恐惧，因为疯子开车更他妈恐怖！
但是孙成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拖下去是必然的全灭局，那就直接莽一波。
而他也没有找到这个扭曲现实里存在的破绽，既然这个路灯一次次的出现，那就干脆点拿它下手好了！
即便这是个直钩，现在的他也只能去咬了。
但……
十来秒之后熟悉的昏黄灯光再次出现在前方，并且这次来的更快，大概是因为这次车速够快。
明明刚刚才被撞断的电线杆，再次出现在不远的前方，毫发无损一如往常，而客车挡风玻璃上碰撞的裂痕明明还清晰可见。
“即便不是顺着马路也一样回到原点，就跟个死循环一样。”
同时他脚下急踩刹车，尽管再次回来不假，可他还是想尝试改变一些东西，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前方一个女性身影已经悄然伫立。
“什么？！”
尽管已经踩住刹车可是却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孙成直接踩到底依旧没有效果。
明明之前一直可以用的，现在却刹车失灵了！
就好像是注定命运一样，已经下车的人必然会被撞死。
这个时候再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孙成可能眼睁睁得看着客车撞上去。
砰！
一切如旧，只不过客车在撞飞了那个女乘客之后反倒是慢慢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孙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得靠在座椅上。
这种无力感对他来说，熟悉的有些可怕。
只是供他感慨的时间不多，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一股如墨般的浓黑突然涌入充斥了整个视野……
“孙先生！”李圣在车子停下后，强忍着头晕上前去，但还是晚了。
孙成站起身来，两眼中是完全的漆黑无光，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的僵硬。
没有例外，即便是这个自称为什么不死者的专业人士也一样被种了诅咒。
孙成僵硬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
“就只是这样吗……”李圣颓丧得坐到在座椅上，他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像是要捏碎一般。
现在整个车厢里只剩下两个人。
“小……小伙子”
另一个人突然跟他说话，李圣有些失神得抬起头来。
老实说这还是他头一次真正注意这人，这人长得一张圆脸短发有些微胖，大概三四十岁左右，长相比较普通没什么特点。
之前也就只是听他一直在旁边念着佛号，老实说有点烦人。可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之后，李圣倒觉得他有些慈眉善目了。
他左手握着玉佛，右手持着念珠，嘴里还是不停念着些佛号经文什么的。
他停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李圣说道：“小兄弟，这件法器你拿着，我俩一起颂念佛经。”
“你看我到现在都未遭凶险，必然是菩萨和佛祖在保佑啊！而你也活着，这说明你是有慧根之人定是受佛光庇佑”
“我们同持法器颂佛念经，菩萨和佛祖定能保佑我们不受妖魔侵害，躲过此难的，阿弥陀佛……”
李圣笑了笑道了声谢，并没有拒绝他，顺手接了过来。
对方能在这种时候还考虑自己这个陌生人，的确是个善人，尽管他对佛祖能否拯救自己抱有极大的不信任，但都这个时候了也无所谓了，至少不能出言打击他人的信仰。
李圣看了眼他递来的法器，是一个锥子形状的银色物品，上面有繁复的雕刻以及梵文。这其实就是一根降魔杵，长有半个手掌左右。
“这看上去好像真的是银制的，这位信佛的大哥还挺有钱的。”李圣看着这根降魔杵想道，“大概是因为我佛不度穷人吧~”
此时，客车自行发动，再度缓缓上路。
第七章 死而复生
李圣和另一个乘客就这么并排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刻这俩人反而变得更加平静了。
一边那位佛门信徒握着玉佛播着念珠，口中喃喃，似乎是坚信自己的佛能救自己；另一边李圣没什么可相信的东西，原本倒是有，可惜今晚过后彻底破碎了。
只不过李圣仍然没有放弃罢了，他手中仅仅捏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是相机预备拍摄的界面。
“来了”
很快，李圣双目紧盯着的前方，幽幽辉光慢慢浮现，像是濒死的萤火虫发出的最后闪烁又像是黄泉路上前来接引的灯笼。
几乎是进入那片熟悉昏黄范围的一瞬间，孙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路灯之下。
同样被映照的泛黄的水泥路面、脚下拉长的倾斜黑影以及站在路中央的孙成。
李圣按下快门键，没有闪光灯，但是手机一阵连拍将撞击前的短暂影像记录了下来。
砰——
这位自称什么调查局的专员就这么简单直接的殒命在车头之下，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李圣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一晚上这一场面他看的实在太多了，而且接下来不出意外他也会是其中一员了。
另一位信佛的大哥从刚才到现在就没睁开眼过，全程闭眼念佛。
可就是在他们俩都没注意的时候，孙成那飞出去数米远并且已经骨折变形的身体突然动了！
孙成的尸体传来一阵怪声，像是无数蚂蚁爬动又像是沙粒堆积摩擦的声音。
他那本已被撞击到完全骨折凹陷下去的胸膛正在慢慢恢复，扭曲的四肢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正回来，口鼻之中喷涌出的鲜血不断回流。
仿佛是倒带一般的诡异现象，十来秒钟左右的时间，孙成的尸体已经恢复原样——并且眼皮微动，他要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车上的李圣正在划着自己的手机。
倒不是说要在死前最后刷一次手机，他在翻手机相册，而相册里的照片也不是什么家人朋友、女神对象等等生前留恋……而是一些死人。
都是之前几次循环中死去的人！
并且大多数照片都是在连拍状态下的多组图。
李圣咬着自己的第三个手指甲挑了几张最清晰的出来，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一张里面的人都是处在站在路灯下即将被撞死时的画面！
咔——
这第三个手指甲也被咬坏的瞬间，李圣忽的站了起来，他明白了！
“就是这个！”
“扭曲的现实是存在矛盾和破绽的……”他重复着孙成之前说过的话
可是下一刻他便心灰意冷沮丧起来，现在发现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可能扛得住那种诡异的诅咒。
但就在这时，客车前方的异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他转过头去时，惊愕得看到本已经被撞死的孙成爬了起来！
“他没死！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两把刷子！”李圣反忧为喜。
车外路面上，慢慢从地上爬起的孙成甩甩脑袋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
他的衣物多处都被擦破，可身上却没有一道疤痕！那瞬间的致死的重伤居然在这短短十来秒钟内全部消失了。
孙成扶着脑袋，心中暗道：“这次，你又夺走了我什么东西？”
咳咳——
孙成咳嗽了两下，但是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听见自己的咳嗽声。
紧接着他才故意到，此刻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到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到。
他给自己把了把脉，心跳和脉搏都是有的，他又试着做一些动作可依旧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次是听觉了吗……”
确认自己没有听觉了之后，孙成也不多在意了，仿佛瞬间就习惯了。
当他转过身来时，却看见客车里那个年轻人对着自己不停摇着胳膊得招呼着，手里还握着手机，表情似乎很兴奋？
“终于也疯了吗？”孙成如此想道。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回到那车上去。
李圣当然不是疯了，而是看到孙成死而复生那么自己的发现就能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他旁边的那位佛门信徒大哥消无声息得站了起来。
“喂，这位……这位大哥！”直到现在李圣甚至还不晓得对方的名字。
但已经没用了，这位虔诚的佛信徒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两颗漆黑的眼珠透着毫无佛光的邪性，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李圣欲言又止，这种情况他无能为力，只是可惜这老哥坚信的佛并没能庇佑他这个信徒。
啪！
车门突然一声响，李圣吓了一跳，有人进来了！一直到现在为止，这扇门都是有出无进的。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成。
看到是他李圣松了口气，但是一想起他是死而复生的，又有些警觉起来。
而且他和刚刚那个人几乎是同时上下，可又似乎根本没碰上，只是看似是同一道车门。
现在的孙成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就连之前手上的那些伤疤都不见了，似乎变得年轻了？
就在李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孙成手一抬打断了他，并且抢先一步说道：
“不用说话，现在的我听不见任何东西，如果要说什么就在手机上用文字写出来给我看”
听他这么说，李圣反倒是愣了一下。
只听他继续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不死性。”
李圣点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刚刚死而复生的情形。
“不死性同样是神秘诡异的，它跟真正的诡异差别只在于能否自主活动。不死性是多种多样的，之所以叫‘不死性’只是形容其是不可消灭的一种特性。”
“每种不死性都有各自的诡异效果，只是我的不死性，刚好是‘真·不死性’”
“只要我真正死亡了，它便会触发将我复活，不论何种死法都能复活。但代价就是，每次复活都会带走我一样‘无形之物’”
“无形之物？”
“迄今为止我已经失去了嗅觉、味觉、疼痛、表情、***……以及这次的听觉”
“没有任何生理上的损伤，但这些统统都消失了。”
第八章 破绽
“面部肌肉神经通通都是正常，但我无法做出任何表情，舌苔味蕾没有损伤可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包括那种事也一样”
孙成木然得诉说着这些自己身上的诡异之事。
李圣暗自咋舌，难怪这家伙面瘫的这么离谱，原本如此。如果再继续死而复生下去又会失去什么呢？会不会直到有一天连思想都被夺走。
仅仅从这种事情上，就能瞥见不死者与诡异的一角世界。这些人或许已经不能当做人类来看待了吧。
难怪孙成说自己在这种局面下很被动，的确如此，尽管拥有这近乎bug一般的不死之力，但这就是个被动而已，并且没有任何正面对抗能力。说到底就是个沙包，而且如果一直死下去找不到破局，不停地被夺走“无形之物”那么迟早会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这也许比死更可怕。
但这些都是后话，李圣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时间不多了，为了更快捷的传达意思，李圣用语音输入的方式转换成文字。
“我可能发现了这个被扭曲的现实的破绽”
孙成看到这话顿时被吸引住了。
“是影子！”
李圣将自己之前挑出的那几张照片翻了出来，分别是之前几个乘客死亡前的瞬间，站立在路灯下的时候，其中就有孙成被撞前的短暂画面。
并且将其缩放到同一个屏幕上进行对比。
观察了数秒之后，孙成眼神一闪，就连他也发现问题了。
“三个人站在路灯下的位置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影子的位置却完全不同”
“并且每一个人脚下的影子和身后的路灯形成的角度都不对，这意味着这盏无数次循环中都会出现的路灯，根本不是光源”
“从每次影子的方位都不同来看，其实我们看似不停地鬼打墙回到原点，但实际上我们是在移动的，只是被这诡异迷惑了”
“而且……”
说着李圣用手机自带的图片编辑功能在几张照片上简单勾了些线条。
“这……”孙成看着那些线条发出讶异的声音。
原来李圣把三张图片每个人的影子都画出一条反向的延长线，再将三张照片重合，这三条线竟然在某一点大致交汇了！
“如果只是两条影子不能完全说明，但是三条影子的方向都能在一点上，那就证明那里才是映射出人影的真正光源！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个诡异无法做到消除这个矛盾”
“而那个光源就在那个方向！”李圣指向左前方，那里只是一片望不透的黑暗。但这是根据最后一张照片，也就刚刚孙成被撞的那张做出的推断角度。
“万物有缺，诡异也做不到完美。诡异说到底也是不死性的聚合，在不死性的能力之内它就是无解的，但只要在规律之外它就存在破绽”
孙成虽然语气仍然平稳，但是眼神中透出着兴奋。
他看了眼李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人才，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招进我们局里。”
事不宜迟，孙成再次坐进驾驶座中，开始了他几分钟的老司机生涯。
如果再晚一些，客车必然会自行发动，再次循环。
孙成点火启动然后根据李圣提供的角度，调转方向朝那里开去。
李圣也站在一旁双手抓紧，此时他心里也没底。
这毕竟只是他做出的推测，而且即便是对的，也没法保证那所谓的“真正光源”到底是什么，而且这辆早已被诡异控制的客车又能否平稳驶到那里。
毕竟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这个所谓的“诡异”究竟真面目是什么。
“千万不能偏离方向，我想如果稍有偏差一定还会跟之前一样重蹈覆辙，再次进入那盏路灯下继续循环”
孙成毫无表情的点着头，但是手底下的方向盘握得更紧了，脚下油门加大带起发动机的轰鸣。
前方再次出现一点光亮，与之前好像差不多，李圣和孙成都是心一沉。
“不对！不是那种昏黄的颜色了，更明亮一些”
李圣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他们可能真的可以跳出这个恐怖的循环！
滋滋……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仿佛电流短路的声音，李圣回头望去只见车内的灯光正在急速熄灭！
啪、
啪、
啪、
几乎是同时间内，后面几排座位已经消失在黑暗里了，并且窗外的黑暗也加速侵入了进来，仅剩下的灯光已如风中残烛一样苦苦支撑。
“是因为被找到破绽，所以干脆摊牌直接下场了吗？！”
半截车身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要不是当前车子还在继续奔驰着，李圣感觉整辆车好像已经被拦腰斩断了。
“快快……”
前方的光亮不断放大，不断的靠近，那是活命的希望，孙成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底了，客车仿佛发疯了一样往前猛冲！
可就在下一刻，前方的光明消失了，一切重归黑暗，连前进的方向都不在了。
李圣顿时心凉了半截，立刻打字：“我的推测是错的？！那里根本就是陷阱”
但孙成却摇了摇头
“不对，跟你的推测无关，只是我们现在被包围了”
“包围？”
蓦地，李圣才察觉整辆车已经被黑暗彻底笼罩了。
下一刻他惊悚的发现，驾驶座上的孙成不知何时已经被黑暗缭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失！
并且就在此时，李圣才察觉到这片黑暗仿佛是有形体的，这萦绕着的即将彻底掩盖孙成的浓郁黑暗好似层层叠叠的黑色纱布。
恍然间李圣的脑海里涌现出一样东西——灵堂上的黑纱！
没错，这种介乎于虚实之间的黑暗像极了灵堂中才有黑纱，如此说来那这辆车现在岂不就是一台被黑纱包裹的灵车？
但即便如此，孙成的双手都没有松开方向盘，就在刚才确定了方向之后他便打定了主意，只要死不松手方向就不会变，就能到达那个地方。
而死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即便是当场被这诡异杀死，他僵硬的尸体也能保持姿势继续开下去，直至再次复活。
他低头看了一眼几乎快要彻底将自己遮掩的黑暗，同时也发现这黑暗的真面目：“这是要把我做成木乃伊吗？”
但就在下一刻他恍然间意识到不对劲！
一种极其危机的信号在心头炸起，不是死亡，死亡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一种本能反应。
“这东西要夺走我的不死性？！”
第九章 福德镇
孙成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失去知觉。
能够夺走不死性的诡异，根本闻所未闻，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他已经看不见自己的下半身了，被层叠的黑暗包裹缠绕住了，那是带着阴冷气息给死人准备灵堂上才有的漆黑纱布。
这时孙成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存在思维误区：“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这次事件只是撞见一个诡异呢？”
“这个扭曲空间里存在着复数的诡异，要么就是已经融合了大量不死性的超高危险级别的诡异”
但如果是后者，他们撑不了这么久。
根据过往的经验，那种级别的诡异由于自身不死性的规则碰撞相互抵消，以至于根本不用遵循什么规律，一旦爆发就是无差别的杀人事件。
“这里根本就是个鬼窝……而我的不死性一旦被夺走，后果不堪设想，将会造就一个无法杀死的诡异”
“那怎么办？！”在这种事情面前李圣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过来……”孙成突然说道。
虽然孙成已经快要被黑暗彻底埋葬，但李圣还是大着胆子靠近过去。
唰！就在李圣走近的一霎那，孙成用最后还能动的右手突然掐住了李圣的脖子！
“你……你做什么……呃……”
李圣突然遭袭躲避不及，拼命想要挣开，可是孙成手上的力道大的出奇，而且被掐住的是喉管，越是挣脱越是痛苦。
孙成转过头来，双目之中已然尽是诡异的黑色，他咧着嘴突然笑了一下，这皮肉不动只有干笑的样子显得恐怖怪异。
“呵呵~对不住了朋友，初次见面就要杀你”
咔——话音一落，孙成手上猛然用力直接拧断了李圣的脖子。
断气前的李圣只看到最后一幕是无边的黑暗朝自己涌来……
“啊！”
记忆全部回来了，李圣猛得后退两步，一脸悚然得看着变形驾驶室里奄奄一息的孙成。
“你……你杀了我？”这话说出来李圣自己都感觉矛盾，明明现在自己好好地站在这，反倒是孙成快要不行的样子。
“咳咳……这个不死性融合条件就是必须死过一次……”
李圣瞬间便明白过来，孙成将他的不死性转移给了自己，所以被杀之后的自己才能复活。
“你把不死性给了我那你……”
“总比被那东西夺走来得好……呃……”孙成口鼻溢血有气无力得说道，“没……没时间了……那东西很快就会回来，走……快走……”
几乎就是在说话的功夫里，周围再次变得昏暗压抑，并且残破的车身响起一阵怪声，仿佛有无数的指甲在抠着车外的铁皮，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什么要我带走的话吗？”李圣低声问道。
“没……没有……很早之前我就是一个人了……我们这种人孤身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这个不死性不能滥用，会失去什么完全是随机的，能不死就不死……如果转移给他人自己也会遭到诅咒……”
李圣点了点头，也彻底放弃了救他的打算，按他的说法即便是从这里逃出去了，但已经将不死性转移给自己的他也会遭受诅咒。
话已至此，李圣不可能再婆婆妈妈了。
李圣直接从已经撞碎的挡风玻璃跳了出去，一出来他才发现整辆车都已经撞得破烂不堪。
而造成这场事故的竟是一堵墙？
没错，客车撞在了一堵砖墙之上，那是一座旧式老宅的房屋外墙。
此刻李圣才能看清这处空间的真面目——这是一个黑白的世界，天是无尽的漆黑，地是满眼的惨白。
李圣不仅能看到破旧的老宅，还能看到荒废的街道、干枯的古井以及一些旧式的车具，但无一例外都是惨白一片。
就连地面上都是沉积的白色粉末，好似白骨磨成的一样。
有阴冷的风吹过，卷起惨白的灰尘像是鬼旋风。
李圣不想在这种鬼地方逗留，朝着前方的一片光亮跑去，那里就是他们之前找到的真正“光源”。
与此同时，客车内的异变突然暂停了一下，下一刻那黑暗中叫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转移了目标，正是李圣逃走的方向！
孙成从怀里最深处的口袋掏出一个玻璃制的小瓶，里面是一些带着绿色荧光的粉末。
他直接砸碎瓶口，将里面的粉末倾倒在自己身上，这些粉末遇空气即燃，瞬间便将他的身体烧着了。
只是这火焰没有烟雾，而且是幽绿色的，像是一大团鬼火。
但就是这火焰燃起之时，那黑暗中本来追着去的东西突然停下来围绕着他。
这是调查局给每个调查员发的最后之物，当任务失败确定再无生还希望时使用，焚烧掉自己的尸体，并且这鬼火还有吸引诡异的特性。
察觉到身后的异变，李圣想回头看一看。
但是孙成的声音隐约得从后面传来：“别回头……向前走……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鬼火能够吸引诡异，同样也能影响拥有不死性的不死者。
李圣咬紧后糟牙强迫自己不去看，拼命往前跑去。
“呵……这就是烫的感觉吗……真他吗疼啊……啊哈……哈哈哈……”
已经彻底被火焰笼罩的孙成却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无比痛快，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这么笑过了，因为做不出高兴的表情，他的笑只会让人感觉恐怖。
李圣终于来到那处光亮的源头之前，那是一座高大的石雕牌楼。
就是古时候那种城镇出入口立着的牌楼，明亮的光线就来源自这座牌楼，但仅仅只有这座牌楼中间有光亮，仿佛是这枯败死寂的黑白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只是这牌楼也是惨白色的，门楼上三个已经风化斑驳的大字——福德镇。
“这里居然是福德镇？”李圣有些愕然。
但他现在并不想关心这些，他现在只想逃出去，他一步一步迈向牌楼中央。
可是他没注意到，就在他给地面上那一层白色的尘埃留下的一串脚印旁，竟多了一个个手掌印。
一步之遥他就能走进牌楼里面。
就在他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噗——整个人突然前倾摔倒在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脚！
不仅如此，他看到牌楼的光正在变暗，不，不对，是整个牌楼在慢慢的消失！
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刮起了漫天的惨白骨灰，仿佛起了雾霾一样，而那座牌楼就在那白色灰霾之中隐隐约约将要消失。
李圣感觉被抓住的那条腿变得冰冷麻木起来，某种说不清的诡异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明明能感觉到有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脚踝，但却看不见，只是脚踝处有一个手掌印一样的凹陷。
只是即便如此，李圣居然也没有半分的惊恐。也正是没有恐慌，他还在拼命思考对策。
不能用自己的肢体，因为那看不见的手拥有令人麻木的阴冷，李圣搜遍全身找到了一样东西——那位信佛的大哥给他的降魔杵。
李圣手持降魔杵，用锥形尖锐的那头朝着自己的脚踝处扎了下去，明明空无一物的地方竟溅出了黑红色的血液，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但是李圣恍似未闻，状若疯癫手起锥落，如果可以他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切断自己的脚！
直至那整个降魔杵都被黑血浸染了，由银色变成了暗红，李圣感觉脚下一轻那无形的东西好像松手了。
虽然左腿的阴冷麻木还未祛除，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李圣几乎是拼尽老命连滚带爬得冲向即将消失的牌楼中，眼前顿时被一片白茫茫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了。
下一刻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起……
第十章 王刚
“臭小子你不要命啦！突然跑到路中间赶着投胎啊……”
货车司机从驾驶室伸出脑袋唾沫横飞一脸怒气的叫喊着，而李圣却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天光大亮，他正站在一条水泥马路的中央，而前面就是福德镇了。
“我……我逃出来了……”
李圣直着双眼有些恍惚得走到马路边，然后扑通一下坐倒在路边的草地上。
他回头看了看，水泥马路一路延伸出去。
没有什么牌楼、没有什么黑白两色的世界、没有大客车……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他手里握着的那枚黑红色的降魔杵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李圣突然感觉自己眼前有点发黑……
“喂喂，小伙子醒醒，感觉怎么样了……”李圣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自己眼前站着。
“我在哪……”李圣想要起来但是感觉身上有些软，竟没能爬起来。
“这里是福德卫生院，有人发现你昏迷在镇外的马路上给你送来的，我检查了下没什么事，就是睡得比较深而已”
“我睡着了么……”李圣按着自己的额头。
“以后注意啊，年轻人别喝那么多酒，睡大马路上多危险那”
看来是把他当成宿醉了。
“还有这个是你的东西吧，看着有点脏啊”
医生递过来一个东西，正是那个被未知怪血浸染了的降魔杵。
这原本银闪闪的佛门法器现在完全变了颜色，黑红黯淡显得有些莫名邪异。
李圣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那位善男老哥保佑了自己，如果没有这东西自己或许真的就被困在那里了。
休息好了之后李圣便离开了这卫生院，在镇上随便找了个店吃了顿饭，他已经饿了十几个小时了。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反正上午是肯定不可能赶回去学校了，缺几堂课就缺几堂课吧。
没旷过课的能叫大学生吗？
“我现在应该去报警吗？”
老实说李圣有些迷茫，这种事情轻易说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信吧，更关键是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留在那个诡异空间里了。
按照孙成的说法他应该是属于一个什么组织，这说明真的有一个隐藏在阴影之下世人未知的“有关部门”，可到最终他也没从孙成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想起孙成李圣心情很是低沉，这样的人不该死在那种地方。
而现在不仅连尸骨都不知去向，甚至世上除了李圣以外没人知道有这么个人已经死去了。
最终想了想，他还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匿名打了个报警电话，大致意思是可能有一辆大客车出事故了，然后把车牌号报给了警察，更多的他也提供不了。
剩下的就让专业人士去查吧。
做完这些李圣搭乘城镇公交车回到了澜江市，先是去了自己的出租屋一趟，他不是住校生而是字迹租了屋子。
本来他是从家里带了不少东西的，现在统统都没了。
收拾完自己的小窝之后，李圣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学校，一方面课还是要上的，另一方面遭遇了那种事之后，他宁愿去到人多一点的地方，最起码阳气重不容易撞邪。
下午李圣骑着共享单车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十几分钟了。
教高数的老头眼眶上的眼镜一耷拉，斜着眼看了他半分钟，然后没有管他而是回过头来慢慢说道：
“同学们，说实在的，老师对你们大部分人能否掌握高数其实是不抱希望的。”
“但是为什么还得来学数学呢？只是期望你们至少保留一点数学常识，而不是连上课时间都能算错。”
“虽然有更大的概率是你们压根就忘了还有上课这回事”
就这么李圣在门口尴尬的站了一分多钟，然后才灰溜溜的钻到后排座椅上趴倒。
然后一掏书包……猴梨谢特！居然连教科书也没带。
于是他只能掏出来另一本书皮看上去比较近似的教科书摆着，一会抬头看黑板一会低头拿着笔虚空写字，表演出他正十分认真记笔记的样子。
就这样总算撑过了第一节课，李圣收拾收拾准备赶往下一堂课的教室。
“啪！”
突然有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老兄你咋回事啊？来的这么晚上午还旷课，你知不知道上午四堂课都是我变着声帮你点名答道”
“是不是昨晚又入手了什么新鲜的好货？”
李圣回过头来，一个跟他差不多身高，剃着板寸的方脸男生正搭着他的肩膀，一脸嬉笑的说话。
只是，这个笑容表面上阳光大方，实则透露着一丝丝掩藏颇深的猥琐。
此货名叫王刚——没错，就是那个可以和“张伟”、“王强”等国民姓名分庭抗礼的名字。
只可惜这货既不王也不刚，不过却是李圣大学里少有的朋友之一了。
“你能不能别描述的我好像在从事什么重大违法行为似的呢？”
李圣翻了个白眼：“昨晚确实是玩了个新游戏，不过不是你喜闻乐见的那种。”
“恐怖类型的，怪物满地乱爬的那种”
“额……那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王刚立刻甩了甩头，随即又是一丝莫名笑意浮上嘴角，“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好货推荐一下？就你上次介绍那个《我和我的四个小姨子》挺不错的！”
“？？？”
“能不能别随便给别人作品改名？那叫《五等分的新娘》，正经游戏好不好……”
“没啥区别，而且游戏公司改成这名保证销量翻倍！”
“然后挂午夜档销售？”李圣斜着眼问道。
俩人一边瞎鸡儿扯屁一边往下个教室走去。
“唉，真是羡慕你啊，住校外玩游戏，像我就苦逼的一批……”
“不仅课不能落下，最近还有竞赛，天天晚上还要上实验室……所以说啊，你赶紧的给我拷贝一整套你懂的那种游戏，给我填补填补空虚的精神世界。我特么自己找不到资源……”
李圣叹了口气：“给你兄弟放个假吧，资源我倒是有……怕你兄弟累坏了呀。”
“诶！是兄弟的理当为我鞠躬尽瘁，累坏了的都不算我兄弟。”
王刚大手一挥意气风发的说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回头等竞赛得奖金了，兄弟我请你吃烧鸡，吃大块的。补一补，毕竟吃啥补啥。”
李圣虚着眼：“呵呵”
倒是中午吃完饭之后，他被王刚拉到寝室里指点怎么通关那款《我和我的四个小姨子》。
不得不说，这个逼属实也是个奇才。这款游戏总共十来个个结局，基本上是个正常的结局最起码都能和其中一个女主结婚，少部分还有后宫结局的可能。
结果他第一次玩，愣是玩进了隐藏最深的柴刀结局，五姐妹一人给了一刀把男主五等分了。好好的一个恋爱游戏硬生生的变成了恐怖游戏。
老实说这个结局其实是开发人出于恶趣味设置的黑色彩蛋罢了，连李圣当初试玩的时候都没有打出来这个结局，结果他上手第一把就达成了这个成就。
应该说这家伙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第十一章 开端·流出的水
白天课程结束之后，李圣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现在他有时间来琢磨一些事情了。
老实说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于自己的接受能力了，正常人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不说精神崩溃多少也该有些心理创伤吧？
不在病房里住个个把星期嗑个十几瓶药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正常人。
“我现在应该也算是孙成说的不死者了吧”
“孙成说过，这个不死性每生效一次就会夺走一样‘无形之物’，那么我复活之后少了什么呢？”
因为一直到现在他还没察觉到自己有什么缺陷，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等五感，掐自己一把也能感觉到疼，表情也能做出来，他也不觉得自己丧失了什么感情。
包括***，他还特地下载了某公司的最新款作品来做了实验。
嗯，兄弟还是能站起来的。
李圣心下有一些猜测，他打算验证一下。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出租楼阳台边上，然后搭着凳子站上了阳台边缘，看上去就像是要跳楼一样十分危险。
“果然”
李圣住在十楼，这个高度站在阳台边缘俯瞰下去即便没有恐高症也会有腿抖生畏的感觉，但是他现在却仿佛跟站在平地没什么两样，心中波澜不惊，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失去的是恐惧吗……这么看来貌似不算坏。”李圣暗道。
这个结果对他而言似乎完全可以接受，或许真如孙成所说的，他的身上带着强运？
但李圣不敢这么想，毕竟自己可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再来一瓶”永远是“谢谢惠顾”的那种人啊！
这个验证完毕后，李圣回到了房间里，径直去了卫生间，然后掏出一样东西。
一根尖锐污浊的锥形物，正是那位佛门老哥送给他的降魔杵，也是在最后关头救他逃出生天的关键道具。
毕竟是一件佛门法器，说来也是圣洁之物，就这么被血污包裹着有些大不敬的意思，李圣把它泡到水里用清洁剂搓洗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洗刷，用了半瓶的清洁剂，毛刷都快掉秃噜了，那暗红黢黑的污血痕迹就是去不掉，仿佛已经浸透了这根降魔杵融为一体了。
这时，李圣突然想起孙成说的那几条里面，似乎有一条——“与不死性融合的死物被称为不净物”
李圣凝视着这根看上去有些不详妖异的降魔杵，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收着再说。
回到房间里，李圣打开电脑，没有去玩游戏，而是点进了搜索引擎里。
开始用“诡异”、“灵异事件”、“都市传说”……等等关键词展开搜索，找寻一些最近的小道新闻。
搜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大多都是些营销号和写小说的，有价值的不多。
“网上好像还没什么动静，但是听孙成的说法这个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否则也没必要成立专门的部门来应对”
李圣有一页没一页得翻着网页，虽然不时得跳出来一些恐怖惊悚图片，但对于已经失去恐惧的他而言，腐烂僵硬的尸体跟案板的猪肉也没什么区别。
时间很快便来到深夜。
与此同时，澜江大学，第二实验楼。
虽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但是实验楼四层的一个实验室仍然亮着灯光，几个人影忙忙碌碌的在几台电脑之间来回着。
这几个人正是泰昌大学近期参加信息竞赛的参赛小组，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导师王业。
王业点了下enter键，看着搭建了一晚上的模型跑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眼手表皱眉道：“王刚还没来吗？”
“都这个点了，估计是不过来了。八成是玩游戏玩过头了，嘿嘿~”后边的同学嬉笑着道。
“这小子……”王业本来还想骂两句，但是今晚这进度还可以，所以他心情不错就没多计较了。
“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在看着，数据如果跑的差不多了，那今晚到这吧，你们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了。”
“好勒！”
“noproblem~”
一听要收工了，几个学生都兴奋起来了。
长长的走廊里两侧的实验室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天花板上的走道灯还亮着照出前面的路，可偏偏这层楼的走廊灯还坏了几个，让这里显得有些阴暗。
王业转头看了看，旁边实验室漆黑的窗户上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他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是快进入夏天的季节了。
对黑暗阴森的恐惧大概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吧，王业如此想道，就连他这个接受了几十年唯物思想教育的大学老师都是如此。
“哗啦——”
上完厕所的王业走到水池前冲洗了一下手，准备回去。
“哗哗……”
就在他准备走出厕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流水声。
“嗯？”
王业回过头，往一边的洗手池走过去，发现一个水龙头正在缓缓地往下漏水。
“这年头的人太不知道节约了，这都淌了大半夜的水了。”王业有些生气，不过他也有点奇怪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吱呀~”
拧上了水龙头之后，王业转身准备回去。
“哗哗……”
可就在他刚准备走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了流水声。
王业一愣，突然，他感觉头上一凉。摸了摸头发，一片潮湿，有水滴落在他头上。身后的流水声越来越大，已经漫出了洗手池流到了地上，渐渐朝着他的脚下蔓延过来。
“滋滋滋~”厕所里的灯泡仿佛受潮一样发出了一阵短路声，灯光忽闪忽闪明灭不定，光影交错在这不大的空间里。
已经转过头去的王业瞳孔瞬间收缩，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水龙头里哗哗流出来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腥红一片，仿佛流出来的已经不是自来水，而是鲜血！
克制住双腿发颤的冲动，王业拼命往外跑去，但没有迈出两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眼镜也摔飞出去数米远。
整个厕所的地板已经全部潮湿一片，水渍从各处透出，墙壁上也在不停渗水，明灭不定的灯光下更是有一片猩红扩散开来。
“救命！救……咕噜噜……”想要大声呼救的王业刚刚张开口却发现喉咙里只能翻出咕噜的冒泡声，仿佛溺水一般。
已经无法发声的他，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他的鼻孔、耳朵乃至眼睛里都在不停渗出水来。用着最后的求生欲望，他拼命得用手臂往门外够去。
“啪”
一条发白浮肿湿漉漉的手臂突然从厕所的门里探出，无力地在地板上抓了抓，接着停止不动了，然后慢慢地收了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一样……
第十二章 秦復生
“哈欠~”
李圣打着哈欠走进了学校的大门里，昨晚他又没睡好。
本来今天他是打算请假的，毕竟昨晚遭遇了那种事情，正常人大概都会选择休整一下。
但是李圣再三思考了之后觉得，与其让他一个人待着，还不如来学校里，至少人多阳气重，撞邪的可能性应该也低一些。
可当他走进校门没多远，就听见一片嘈杂声，转头望去只见一片人群聚集在实验楼下的周边，而实验楼已经被隔离带拦住。旁边更是有好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靠着在。
“怎么回事？”
李圣靠过去问一旁围观的学生。
“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楼里什么东西泄露造成污染了……”
“听说是昨晚哪个化工系实验室的有毒试验品泄露了”
“那会楼里还有人呢”
“可不是，你看救护车都来了……”
李圣愣了一下，他望向了实验楼的方向，当他的目光扫到一个人影时，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从警车上下来的人，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是这人的装束十分眼熟，很类似孙成那件反季节风衣。
不过很快这人就在两个警员的带领下走到了实验楼被封锁的另一侧，消失在了视野里。这一幕除了李圣之外，几乎没人注意到。
化学品泄漏？李圣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这时李圣在人群中又看到一个人，正是王刚，不过看他好像一脸焦急的样子。
王刚也看到他了，赶忙上前来，两人交流一下情况之后李圣才知道。昨晚出事的时候，还在楼里的那几个人正是他参加的竞赛小组组员和导师。
一边虽然是担心自己组员和导师的情况，另一边王刚也心有余悸且略带感谢地说道：“这事还真得谢谢你，昨晚要不是玩你推荐的那个游戏忘点了，估计我也得中招了。”
“……”
这就是母胎单身赋予的运气吗？虽然吐槽了一下这家伙的奇怪好运，但李圣也确实为他感到走运。
从看到刚才那个人的瞬间，李圣就明白，昨晚他要是来了恐怕就不是个化学中毒的事了。
很快，聚集人群被驱散开，隔离带旁边不允许有人围观也不允许靠近，李圣等人也只得离开回去上课。
在众人被驱散之后，实验楼的封锁带里。
之前那个被李圣瞥到一眼的人就坐在绿化带旁，大刺刺得抽着香烟。已经半白的乱糟糟头发、拉碴的胡须、干巴褶皱的皮肤以及那一口的黄牙，这一幕看着更像是名中老年流浪汉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呃~”
仿佛要把肺片都给喷出来的一连串咳嗽，但即便这样这家伙还是没有停止吞云吐雾。
“秦专员，现在是不是可以进楼搜索了？”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员上前说道。
秦復生抬头看了眼身前的治安队长陈铉武，没有急着说什么，在绿化带上把烟头按了按熄灭掉。
“不着急，对付这些东西在没搞清底细之前，咳咳……随便接触跟送死没区别……咳~”嗓音苍老而又沙哑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让校方配合配合把能提供的信息都提供一下，包括昨天的进出人员、物品、监控录像等等……”
陈铉武点了点头：“已经在办了，但是这里毕竟大学校园有上万名学生关系重大，还是需要尽快解决。”
秦復生抬眼看了一下他，又低下头去：“那要不要清空学校？”
“清空学校，人员太多而且动静太大，后面的工作恐怕会很难做……”陈铉武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道。
秦復生没有回他话，沉默了一会后才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身形不稳差点摔倒，旁边的警员赶紧扶上一把。
他往前走了几步慢慢来到实验楼的大门前，此刻的大楼里空无一人灯光全部都是关闭的，寂静无声。这个唯一打开的入口大门内也是一片昏暗，像是某个未知的怪物张开的巨口。
秦復生从怀里掏出来一跟草烟，跟普通的工业化流水线生产出的标准香烟相比，这只草烟充满了手工制品的拙劣感。烟卷纸枯黄褶皱，里面包裹着的不知名烟草也像是奄掉的杂草一样囫囵卷在一起。
啪嗒，草烟被点着，含在秦復生嘴里。
“呋！”
秦復生猛吸一口气，草烟上的火点急速得往尾部燃烧过去，这一口居然就把整只草烟消耗殆尽！
深度过肺，一口一支烟，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肺病缠身的家伙哪来的这肺活量，亦或者说他这肺毛病的原因找到了。
“呼！”
在直接吸完整只烟气充满了肺部后，秦復生猛地一口吐出，烟气像是一条灰色的长龙一样被喷进了实验楼大门里。
然而奇怪的是，这团烟雾却不像寻常一样渐渐散开，反而始终凝聚在一块并且慢慢往楼里面飘过去经久不散，好像是个活物一样。
做完这件事之后，秦復生又晃回了绿化带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到，然后把香烟盒打开又取出一只来，刚准备点上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夺走了。
“还抽，真的嫌自己命不够短是吧？”一个年轻的女警员把香烟别的身后去，一脸不快的说道。
“说得好像不抽就能活长一样”
“……起码不会污染环境，搞得我们也跟着吸二手烟。”女警员撇过脸去说道。
本来已经拿出第二根香烟的秦復生又放了回去，撇了撇嘴低声说道：“啧啧，下次不跟你们队出任务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警员面面相觑，心说也就是她敢这么不客气得跟这个特殊专员说话了吧。
而李圣这边，因为受到实验楼事故的影响，早上好几个老师都忙别的去了，上午的课也基本都取消了。于是他只能到图书馆逛逛，看看书了，至于王刚则回寝室去了。
就在李圣翻着书的时候，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王刚发了一条信息：兄弟，我遇到点麻烦了，赶紧过来帮我一下。
麻烦？什么麻烦？这家伙现在会找自己解决麻烦的事情，除了游戏卡关还能有啥？不过自己的竞赛小组刚出事，现在就回去玩游戏了，是不是有点太没心没肺了。
简单问了下什么麻烦，但没回复，李圣无奈只能跑一趟了，好在宿舍离得也不算远。
王刚住在男生宿舍第三栋六楼，十来分钟后李圣来到了宿舍六楼，王刚的宿舍就在楼道中间的位置。
刚刚转过楼梯弯，李圣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发现是王刚回复了一条，但是一条语言。一边往前走一边点开了这条语音。
“别！别过来……快走快走！不是我……我发的，是假……假的……”
王刚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像是伴着巨大的痛苦，再后面已经没有正常人的声音了，仿佛喉咙里被灌满了水发出一阵呼噜噜的溺水声。
李圣停下了脚步，呆立在原地，他有些僵硬得抬头看了看。
不知什么时候起，宿舍楼里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空气的湿度也急剧增加连体表的毫毛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阴冷的空气缓缓刮过后颈。
楼梯道的灯发出一阵滋滋声好像受潮漏电一样，不断闪烁起来。
距离王刚的宿舍只相隔几个房间了，那间宿舍的门口处萦绕着水雾，阴森朦胧里渐渐透出来一个清晰的人影。
与此同时，实验楼下的绿化带旁，一身蓬乱的秦復生突然从地上猛地爬起来，脸上挂着愕然。
实验楼四楼的实验室里，一片阴冷潮湿的气息充斥着这里，啪嗒啪嗒的滴水声不停地在这里响起。
几台电脑显示器的屏幕已经变花，这是受潮进水的痕迹。地面上几具早已没有气息的身体趴倒在地，他们每一个张开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皮肤惨白浮肿像是被浸泡了很久一样。
这时一团烟雾飘荡进来，在整个房间里游荡了一遍，从那些尸体上缓缓流过，但是却始终没有停下，好像没能发现它要找的东西一样。
“秦专员，你看下这个！”
治安队长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人，边跑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汗珠，正是澜江大学的副校长，来协助支持的。
接过陈铉武递来的手机，那上面正在播放的一段监控录像，是昨晚十点之后的。影像正是实验楼前的摄像头拍下的，画面上一个学生走进了实验楼大门里。
紧接着陈铉武快进了几十分钟，那个人影再次走出了实验楼。
“这就是昨晚最后进出楼里的人。”
秦復生脸色凝重得说道：“我已经接触到楼里的受害者了，死亡时间已经超过12个小时了，也就是说这个人进楼的时候已经出事了。”
“但他却从楼里出来了……”陈铉武低声说道。
“身份确认了吗？”
“信息工程系的大二学生——王刚”
秦復生猛地抬起头来，脸色骤变望向宿舍楼的方向。
第十三章 老是我？
“啪嗒”
“啪嗒”
一串脚步声踩着水渍慢慢走来，一个人影从那片水雾里渐渐显现出来，正是王刚。
只是他的身上一片潮湿，面孔透出一种怪异的僵硬，而且肤色白的异常，就连眼白都变大许多连正常的血丝都消失不见。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忘了……”王刚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说着话，但实际上连嘴唇都没有张开。
“我昨晚……去了那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忘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但是已经黑屏了。
突然，他的眼眶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但是紧接着不止是眼眶，鼻孔、耳朵、嘴角甚至连皮肤的毛孔都渗出浑浊的水流。
他的嘴唇颤抖着然后吐出一个断断续续的字：“……跑！”
这一声仿佛炮响一般惊醒了失神的李圣，他立刻转身疯狂的朝楼下跑去！
李圣拼命的往下逃跑，他有些脑袋发空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从刚刚那个“王刚”身上感受到了和昨晚类似的气息！
“又撞邪了？又是一起恐怖事件？为什么老是我？为什么是王刚？！”
但是因为没有恐惧的情绪使得他仍能正常思考问题。
跑了没多久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周围这么安静，整栋宿舍楼都静的离谱。就算现在是上课时间，但正常来说也不会一个人的动静都没有。
李圣逐渐冷静下来，脚步也不再那么慌张，但是依旧在往楼下走去。
突然，他停了下来，脚步悬在下面一个台阶的半空上没有落下去，半秒钟后收了回来。
就在下面的一节楼梯上，有小一摊积水。
本来只是一小滩积水在楼梯上算不上什么，但是李圣还记得他上楼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一滩水。
他绕开了过去，但是没有走几步一串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响起在耳边，同一时间所有的楼梯道灯泡全都发出一阵滋滋的短路声，一个接一个的或是熄灭或是闪烁起来。
就连楼梯道的玻璃窗也不知何时蒙上了层层水雾，能见度急剧下降，本来还是白天的环境忽然就像是即将进入夜晚。
没有人的声音，昏暗的四周只有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和若隐若无的流水声。
“啪嗒”
李圣的后颈一凉，有一滴水突然滴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猛地从楼梯口窜出去，来到了四楼的走廊里。
四周还是一片昏暗和阴冷潮湿，这里是宿舍四楼，他慢慢的控制着脚步往前走去尽量不发出声响。
现在李圣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的那些异样的熟悉感是什么，跟之前在那辆大客车上相似的压抑感。
他终于知道那些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是从哪发出来的，周围的宿舍楼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到处都在渗水漏水，浑浊的水流在四周围的墙壁间潺潺流动，显得那么违反物理学。
那些水渍带着微微的殷红，像是血水一样，同时散播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不知为何，李圣看着这些布满四周的红色水流，感觉像是——血管一样，此刻的他仿佛走在某个巨兽的体内周围都是它蠕动着的血管。
“吱呀——”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响，本来还还关着的401宿舍的门打开了一条门缝，一丝阴冷的风吹了出来。
李圣顿时警觉跑开好几步，一边后退着一边远离那扇门，就在后退了几步之后突然脚下一顿，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条胳膊，一条已经发白肿胀的胳膊，李圣的那一脚踩下去甚至听到了轻微的“噗嗤”声，一股浑浊的水流从皮肉中溅射出来，打湿了他的裤脚。
李圣赶紧躲开，那条胳膊是从405宿舍的门边伸出来的。
“不是没有人，而是他们都已经遇难了……”
警笛声响起，陈队长和秦復生已经带队赶到了第三栋男生宿舍，七八辆警车上下来数十名警员立刻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起来。
此刻尽管因为还是上课时间宿舍附近的学生不多，但还是有零星其他宿舍楼的人被吸引来目光，只是因为无法靠近难以看清这里的细节。
“所有人不准靠近这里，我进去之后把住每一个地方，我没有通过联络器通知你们那么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秦復生整了整衣服往宿舍楼走去，此刻的他收起了之前的邋遢形象面色严肃语气冷硬。
“不需要我们提供支援吗？”陈队长在后面说了一句。
“怎么支援？靠你们腰上别的那个？”秦復生回头语气沙哑得回了句，“碰上这种东西……普通人来再多都是累赘，只是……”
秦復生皱了皱眉：“只是这次我有点奇怪的感觉。要是我二十分钟后没有出来也没有联络你们的话，就拉二级警报叫那俩人也过来支援。”
说完，便只身一人走进了宿舍黑洞洞的大门。
走进一楼之后，秦復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在刚刚隔离的时候他们还把几个一楼的学生和门卫室大爷给驱散了出来，那会一楼还没有太多的异样。
但这一来一回短短两分钟的工夫，楼里已然变得阴冷潮湿四面的墙壁上都透着回潮的痕迹，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底和天灵盖蹿入。
“看这样子源头是在楼上，但是这个侵染速度……”秦復生一阵皱眉。
顺着楼梯拾阶而上，越往上那股阴寒的潮湿就越重，冰凉的水汽几乎是铺面而来，眼睫毛上很快便凝结出颗颗水珠。
要是有老寒腿或者关节炎的人在这，恐怕当场就会犯病。
但是秦復生却丝毫不惧这种阴冷的气息。
第十四章 阴冷的蔓延
黑暗阴冷中一道不算太明亮的手机灯光闪烁着，李圣谨慎得迈着步伐往前走去。
此时此刻的楼栋内已然是一片黑暗，四周围的灯早已熄灭窗户也不再透光，没有光源之后能见度已经下降到只有几米远。
“宿舍楼有前后两个楼梯，之前那个楼梯不能去了，只能去到另一个试试。”李圣回忆着宿舍楼的结构。
但就在他前行到距离另一个楼梯口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手机灯光的前方照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李圣立刻停住了脚步，盯着那个好像蹲坐在墙边上的人影，看不太清楚但是又不敢靠近只能这么慢慢僵持着，一边避他远一点。
那个人蹲坐在右边的墙壁边，李圣就尽量往左边靠。
“砰！”
黑暗寂静中突然响起一声，这响声就在他脚边，他立刻转过来将手机的灯光照过去。
那是一个靠在墙边的拖把被他碰倒了。
可就在他回过身来之后，之前的那个人影不见了。
“啪——”肩头突然一沉，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立刻从肩膀散发开来，同时隐约有一股臭味传来。
一条手臂，一条苍白肿胀的手臂突兀得搭在了李圣的肩膀上。
“啊！”大吼一声，李圣猛地挣脱开来从那手臂下逃开，同时手机灯光照射过去，将那里照亮。
那是一个身高比李圣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男生，但是此刻的他双眼翻白浑身湿漉漉的，僵硬的脸庞带着异样的浮肿，七窍都在断断续续渗出浑浊的水，早已生气全无。
看着这诡异的男生，李圣想起了之前王刚的样子，当下他没有任何想法只有逃走这一条。
尽管已经拥有孙成给予的不死性，可那玩意是个纯被动，每次复活不定会带走什么东西，万一直接夺走他思维呢？岂不就成了植物人，所以李圣赌不起。
“踏踏……”
就在他打算后退逃走的时候，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从身后传来，阴寒潮湿的空气涌动起来像是一股阴风一样灌进他的脖子里。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靠了过来，一双手臂悄然伸直朝着李圣的后颈和脑袋伸来。
但就在那十根惨白手指即将碰到李圣时，只听嘭的一声那个僵硬的身形猛地后退两步被打翻在地。
李圣甩着手里的拖把，舞得虎虎生风，已经被逼到绝境的他只能决死一拼，此刻的他仿佛战神附体。
只可惜现在情形紧急，他没空去趟厕所给拖把蘸点料，不然他就是吕布在世！
但地上那个僵硬的身体忽然扭曲着身体，以一个极不合常理的动作又站了起来，同一时间之前的那个大个子也一块朝着他走了过来。
李圣心一横，就打算抬着拖把上去决一死战，但刚一动胳膊右肩忽然一阵酸痛竟抬不起来！他伸手一摸，猛然发觉右肩上一片冰凉而且从手感判断似乎有着一定程度的水肿。
李圣顿时心凉了半截，这是刚才被那条胳膊碰到之后导致的，仅仅只是碰了一下就成了这样？
“不给我活路？那你也别想好过！”李圣骂了一声，眼底露出了少有的狠色。这也算是他的性格特点了吧，认识他的人会感觉他就是一个平和随意的人，除了在某些方面有奇怪的执着外，可一旦碰到了某些极端的情况他就会变成最难啃的骨头。
砰！不顾肩膀上的疼痛，李圣朝那个站起来的家伙猛击过去，再次将其重重打倒。然后立刻甩开手中拖把，反身朝着身后那具高大身影冲去。
“噗”
这是利器刺透皮肉的声音。
“对不住了，这位陌生的同学”
噗，李圣拔出刚刚扎在对方身上的降魔杵，说起来这东西只是个象征性的法器，也不过巴掌长短连短兵器可能都算不上，可在此刻，这小小的玩意却比青龙偃月刀还管用。
那冰冷浮肿的高大身体陡然软了下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李圣长呼一口气，刚才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降魔杵对这些东西有用。
但是似乎这洗不去的污血带着某些意想不到的灵异，他联想到当时被那只无形之手抓住脚踝时左腿瞬间被一股阴冷侵蚀变得麻木无力。
“咯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关节扭动声中，之前被他打翻在地的那个也再度爬了起来。但李圣不会再给他机会，立刻朝着他的身体就是一钉。
扭曲的身体一下垮塌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动静和气息。
李圣一阵喘息，只是这里阴冷潮湿的空气吸进去让他肺部一阵收缩想要咳嗽，但他强压下咳出来的冲动。
“吱呀~”
李圣耳朵一竖。
“吱呀~”
“吱呀~吱呀……”
李圣一咕噜爬起来心底悚然：“这是……”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宿舍门开了的声音，只是这次，不止是一扇门。
阴暗的模糊中，无法辨认到底有多少扇门发出了声音，但是李圣知道男生宿舍的每层楼至少有二十个房间。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那么多人在宿舍里。
“踏踏踏踏……”
前后的黑暗中传来复数的脚步声，影影绰绰的身形若隐若现。
李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这个数量基本就是死局了，仅靠着手上的降魔杵不可能对付的了这么多，这些东西也是只需接触到自己就能致自己于死地的。
但他仍没打算放弃。
砰砰砰！李圣一个一个撞击着旁边的寝室门，企图找一个避难的地方。
但他知道目前的情况是个两难的局面，有人的寝室八成都已经被变成那种鬼东西了，而没人的都去上课了自然是锁着的。
“踏踏踏……”脚步声接近了，那些人影轮廓越渐清晰起来。
但也许是老天没有放弃那些绝境求生的人，就在那些人影只差几步之遥时，砰的一声李圣居然撞开了一间宿舍的门，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自己打开也没有上锁的房间！
拉开门，李圣猛地冲了进去，然后碰的一声将门扣上反锁一气呵成。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拍打声，其中还夹杂着令人牙酸的指甲抓铁皮的声音。
即便是锁了一道又一道，李圣仍然紧推着房门抵住，直至顶了十多秒后听着门外的声音，确认了它们暂时进不来，才长舒一口气松开抵门的手。
李胜双手撑着大腿半弯着腰喘息着，整个人已经快要脱力。
可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弯腰喘气的时候，宿舍最里面的上铺上面，悄无声息得坐起了一个人影。
第十五章 关皓
呼呼喘气的李圣，背靠在这间寝室的一张床铺上。
缓了几秒钟换过气来之后，李圣站起来准备掏出手机时，就听见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吱呀。
他顿时头皮一紧反手抄起附近桌上的一盏台灯，同时抬头看去，只见宿舍角落的阴影中坐着一个人！
李圣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台灯甩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
“窝槽？！”
“卧槽？？！”
后面那声是李圣发出的。
只见黑暗中那个被台灯砸翻的人影又一骨碌爬了起来：“这特么的是谁砸的老子？！我******”
一个起身就要从床铺上翻下来，但是似乎动作太大了把耳机拉掉了，一阵手机外音传了出来——“嗯啊啊……用力……快……啊……”
顿时，一串娇媚激昂的女声萦绕在整个寝室里。
“卧槽……”那个从床上翻下来的黑影又匆匆爬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把视频点了。
“……”
李圣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家伙居然在被窝里看片看到现在，也不知道算是倒霉还是走运。不过能看到一个活人，他还是很高兴。
“歪！你是哪个？不是我们寝室的吧？”这人拿着手机朝李圣走过来，而且也没穿啥衣服就套着个裤头就下来了，“还有刚才是你砸我的吧？”
“小点声，看片的……”李圣提醒道。
“……什么看片的，我特么有名字，我叫关皓……还有你没回答我你是谁呢？哪个寝室的是不是跑错了，还把门给锁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寝室门走去，打算把锁死的寝室门打开。
一见如此李圣顿时就炸毛了，上去就给他放倒了，掐着脖子嘶声说道：“不能开门！！”
这人看着李圣手里的那根染过血大钉子，眼珠子也跟着晃悠，脸色都吓绿了：“卧槽……兄弟、兄弟冷静啊！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是要钱吗？要钱我没有啊，饭卡你要不？实在不行我盘里还有2个G的种子，都……都给你了！”
见他立刻认怂，李圣也感觉自己有点过激了，放开了他只是戒备着不让他开门。
这个名叫关皓男生见李圣冷静下来之后，也慢慢爬起来问道：“到……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闹鬼了呗。”李圣坐到最前边的椅子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噗……”关皓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没等他笑完，脸色一愣说道：“诶？这怎么天都黑了？我打了一天的飞机？！我怎么这么强”
“……”
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看了眼手机上时间才上午十点多，同时门外传来阵阵奇怪的拍打声和抠门声。以及四周这不寻常的昏暗和潮湿感，也让他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
啪嗒~啪嗒~
突如其来的滴水声，传入二人的耳朵。
李圣陡然站起来，而关皓则有些迷惑的问道：“怎么回事？宿舍的水管爆了吗”
“赶紧穿好衣服，情况不对了！”李圣环顾着四周说道。
他在第一时间发现——四周围的墙壁开始出现回潮般的渗水，一些角落处的颜色由浅变深，甚至渐渐透出一片诡异的红色。而关皓看不见，他只能听见某些地方传来奇怪的滴水声已经周围湿濛濛的感觉变重了。
“我……我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穿好衣服的关皓抱着膀子上下摩擦，空气中的阴冷正不间断得侵入身体。
砰砰！咯吱~~门外陡然传来两声拍打和抓门声。
“要不打电话求救吧！”关皓也慌了，有点哆嗦得掏出手机。
“嗯。”李圣点了点头。
“嘟嘟——您暂时不在服务区……”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女声。
“没……没信号？怎么会呢？！”这下关皓彻底慌了。
李圣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如此，也只能拍了拍关皓的肩膀安慰道：“不奇怪，鬼片里的常规操作，也算是经典再现了吧。”
再现你妹啊！关皓都快哭出来了，就在刚才他看到墙头的插电口突然涌出一丝血红色的水流，缓缓滴落到了他的一个室友的电脑上，传来一阵滋滋短路声。
“现在这楼里估计也没多少活人，可能就剩我们两个了”
“那怎么办啊……我不想等死啊……”
李圣皱着眉头思考着，尽量地往寝室中间挪动，那些诡异的水渍是从两侧墙壁慢慢浸透过来的。
他当然也不想等死，但眼下这一时间也没有对策。
“要不然跳楼吧！”一旁的关皓突然指着另一边的阳台说道。
李圣眉头一挑：“这可是四楼，而且……”他指了指寝室的另一边，阳台方向的窗户，那里一片朦胧被层层水雾笼罩，几乎已经没法透光。“老实说……我觉得现在过去那边可能死得更快”
这个场景让他想到了之前在客车上的情况，在不清楚的情况下企图走出去会第一时间被杀死。
如果是在游戏里应该怎么做呢？李圣突然在脑子里自问了一句。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只要不是必死局，通常只有两种解法。第一，如果是解密类场景的话，那通常可以在周围找到提示破解谜题打通生路；第二，如果是动作类场景的话，那就是拼操作了。
简单看了下周围，并且思考了整个过程，李圣排除了解谜逃生的可能。
那么，只能靠操作了。
李圣低头看了眼手里握着的那枚诡异的降魔杵，这算是他唯一的有效装备了。
只是在眼下的局面还是不够看，外面那些复数的行尸，不可能在一瞬间全部解决掉，只要被任意一只触碰到自己就完蛋了。
那种诡异力量的侵蚀是很恐怖的，到现在他的肩膀依旧冰冷没有多少知觉。
“所以我需要配合。”李圣暗自想道，同时看向了另一边正在翻着手机，一脸绝望准备看人生最后一部片子的关皓。
两分钟后。
“这样真的可以吗？”关皓紧靠在门后，一脸不放心的问道。
“没别的路了，这里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圣用寝室里的毛巾一层又一层得裹住自己的手臂，直至将所有暴露的皮肤都裹严实了，只露出一截尖锐的钉针。
同时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铁盆子挡在身前，脸上也层层包裹里露出带着墨镜的双眼。李圣叹了口气，实在是装备不足啊。
“等我提示，我说开门你就打开一道门缝，只要有东西伸进来就立刻抵门夹住，听到没有！”
关皓如同捣蒜般点头，然后全身绷紧把住大门，尽管门上还有一根防盗铁链，但谁都不知道门锁一放到时候外面的力量会有多大，一旦顶不住那他们就全完蛋。
李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沉声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