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别离（3更）
夜深人未静。
程骕此刻正在顾雅箬的屋内，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将美颜馆这几日的情形说给她听。
“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美颜馆便会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
美颜馆的生意是前所未有的火爆，程骕的心情很是愉悦。
顾雅箬泼他冷水：“你别高兴的太早，美颜馆刚开，各家的夫人、小姐还很稀奇，故而现在的人比较多。久而久之，人们的心情淡了下去，生意会平淡一些的。”
程骕瞪她：“你不能盼我点好，我生意好了，从你那里拿的货多了，你不也大发一笔？”
顾雅箬用眼斜他：“程大少爷，就算你不从我那里拿货，我挣的也不会比现在少。”
程骕气噎，想要掉头就走，又舍不得。小丫头明日就走了，再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美颜馆开了，他也再没有理由时不时的去清水镇了。
“对了，霍家处理的如何了？”
顾雅箬不知道他的心思，问。
程骕嘴角勾了一下，“小菜一碟，三个月内保准将他们赶出京城。”
他没说的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把霍家的产业摸得一清二楚，全部记下来，送到了他的面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别忘了我的教训，下手的时候别仁慈。”
程骕胸有成竹：“知道！”
一直到将近子时，程骕才有些不舍得回了自己院子里。
而在外面已经等了多半个时辰的厉飞看他身影消失在远处，满身怒气的走进顾雅箬院中。
月曦察觉有陌生气息，手中剑出鞘，冲着厉飞而来。
福喜急忙挡神在厉飞面前：“月曦姑娘！”
看清他的面容，月曦迅速收回了剑，站定，眼光在他身上快速的看了一圈。
“月曦姑娘……”
福喜刚喊完，想要让月曦通报一声，厉飞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福喜，……
默默的住了嘴，退去一边站好。
月曦也收剑回鞘，退去了门边站好。
屋内，等厉飞一靠近，顾雅箬吸着鼻子在他身上闻了几下，然后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好大的醋味，谁家的醋缸倒了？”
厉飞被气笑，满身的火气瞬间无影无踪，弯腰抱起她往外走。
顾雅箬挣扎，小声道：“我明天一早便离京。”
厉飞顿住脚步，看向她，眼里冒出火苗：“然后呢？”
顾雅箬马上怂了，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讨好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今晚自然是要好好的伺候少爷您。”
厉飞眼里的火苗更盛，一言不发的抱着她朝外走。
“姑娘！”
月曦用剑挡住门口，喊顾雅箬。
顾雅箬嘿嘿一笑：“月曦，我今晚随他出去，明早回来，你不用管我，早些去睡。”
月曦保持着拦人的动作，声音微沉：“我要和姑娘一起去。”
“月曦啊……”
顾雅箬想要劝说，厉飞却喊了一声：“福喜！”
福喜忽然朝着月曦攻来，月曦闪身躲避，厉飞抱着顾雅箬出了门。
“算了，让月曦一起去吧，省的明日我起来晚了。”
“福喜！”
厉飞又喊了一声。
福喜迅速的收了招式：“月曦姑娘，抱歉了！”
月曦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福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赶紧跟上。
……
翌日一早，天色未亮，几人吃过早饭，等着程明过来以后，坐上马车，朝着清水镇走。
程嫣之本想着和顾雅箬同坐一辆马车的，可顾雅箬昨夜疯狂了一夜，今日恹恹的没有精神，不断的打着哈欠。
程嫣之关心的问，“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顾雅箬点头，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想了一晚上的事，到了快起床前才眯了一会儿。”
“那你快躺一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了。”
程嫣之回了自己马车上，顾雅箬拉过一边的棉被盖上，闭上眼沉沉睡去，一觉睡到了中午众人停下马车吃饭才醒。
“月曦，到哪儿了？”
顾雅箬迷迷糊糊的问。
“出了京城百里外了。”
“哦。”
顾雅箬伸了下拦腰，打开车帘，下来。
程嫣之迎上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
顾雅箬笑问。
程嫣之摇了摇头，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向顾耀。
顾耀似乎有什么心事，眉头紧皱，对于她的注视毫无察觉。
顾雅箬眉头也微皱了下，但并未说什么。
两日后，到了清水镇，程明和程嫣之去了自家的宅院中住下，顾雅箬和顾耀则急匆匆的赶回了家中。
“娘，我回来了！”
刚下马车，还没进门，顾雅箬便大声喊。
张氏听到动静，从屋中跑出来。
“箬儿！”
顾雅箬在她面前站定：“娘，我回来了！”
张氏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看她没什么事情，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二婶！”
顾耀也上来喊人。
张氏点头：“你娘前几日感了风寒，发了高热，这两日才好一些，你快回去看看吧。”
顾耀去了马氏的院子。
“娘，我也过去看看大伯母！”
马氏屋中传出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似是很严重。
顾耀心里着急，快步进了屋里：“娘，你怎么样了？”
“耀儿？”
猛然见到他，马氏愣怔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
顾雅箬回答着进了屋，随后又问道：“请大夫看过了吗？我听着很严重。”
马氏眼神闪了一下：“看过了，吃过药好多了，再休息个一两日，也就差不多了。”
“程老爷和程小姐也来了，住在了镇上，说让我们给您说一声，他们明日上门拜访！”
顾雅箬笑着说。
“咳咳咳……”
马氏猛烈的咳嗽起来，顾耀急忙伸出手给她捶打后背。
好一会儿马氏才停住了咳嗽，脸色涨的通红，有些气喘的问：“他们怎么会过来？”
“程老爷原是想给您和大伯商议顾耀哥的亲事的，可您病了，去不了，他们只好过来了。”
马氏又掩嘴咳嗽了几声：“我这病还没好，别传给了他们，明日耀儿你去送信，让他们在镇上多等几天，等我好了以后，再和你爹一起过去。”
“知道了，娘。”
“还有，明日你去镇上的时候，领之儿去美衣阁，让她挑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就说是你送给她的。”
顾耀一一应下。
“你爹去了工人房那边，你去喊他回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马氏把顾耀支了出去，这才问顾雅箬：“箬儿，到底出了何事？表哥为何突然让耀儿和之儿成亲？”
顾雅箬把程夫人所作所为告诉了她。
马氏气的咬牙切齿：“之儿是她的亲生女儿，连氏怎么下的去手？”
“她对大伯母的恨意太深了，把这种恨意转嫁到了顾耀哥身上，她宁愿毁了程小姐，也不愿她嫁给顾耀哥。”
“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当年害了我还不够吗，还要拆散我的儿子的姻缘？我绝不会让她如了意，等我病好了，我会立刻操办耀儿和之儿的亲事。”
“大伯母，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京城？”
顾雅箬看着她的眼睛问。
马氏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上了痛苦，虽转瞬即逝，顾雅箬却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中，抿了抿嘴唇道：“大伯母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马氏深喘了几口大气，摇头：“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想提及。”
顾雅箬不说话，默默的站在一边。
马氏闭上了眼睛。
屋内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马氏的声音才再屋内缓缓响起：“当年……”
她隐去了程父、程母是害自己家人真凶的那一段。直接诉说她去了京城以后，连氏挡在程家大门口，对她说自己有了程明的孩子，自己承受不住，万念俱灰之下，拿着茯苓卖身的五两银子，出了京城，一路到了清水镇，饥寒交迫之下，昏了过去。
最后马氏道，“京城是我最痛恨的地方，这一生我也不想再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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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林园：那位农夫大哥，一大早出门又想去勾引谁？
农夫：冤枉，我没想勾引别人，只想勾引你！
……
穿越到古代的贫穷农家，林园认命了，
可家里的一堆极品，叫她忍无可忍。
继祖母：刻薄自私
叔婶一家：蛮横霸道
爹娘：软弱
弟弟妹妹：懒惰又狡猾
林园撸起袖子，发家致富的同时，誓要将这一家子的扭曲性格，扳到正道。
至于隔壁村那位能干的农夫大哥……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啦！
542 终究还是问了（1更）
顾耀喊了顾东回来以后，马氏已经恢复了平静，顾雅箬面色也如常。
顾东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气氛，还十分高兴：“孩子他娘，程老爷和程小姐可真是没有架子的人，竟然大老远的从京城来看你，咱们这门亲事算是结对了。”
顾耀却是面色有些沉重。
马氏勉强笑了笑：“箬儿，你一路回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我和你大伯商议一下去镇上的事。耀儿，你也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自从进门，顾耀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马氏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等没人的时候再好好问问。
两人应声，出了院子，顾耀回了自己屋内，顾雅箬则去了张氏那边。
工人房里的事情，张氏完全交给了李若琳打理，自己留在家里看孩子。顾雅箬进门，走到床边逗弄麟儿。
麟儿咿咿呀呀的说着话，朝她伸出小手，似乎是想让她抱。
顾雅箬弯腰将他抱起来，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想姑姑了没有？”
张氏给她到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顾雅箬低下头，喝了几口。
喝完，若无其事的问：“娘，大伯母怎么忽然生病了？”
马氏身体一向康健，一年到头很少有生病的时候，怎么会突然病的这么重。
张氏没往深处想：“接到你们传回来的消息，家里人非常高兴，催促着你大伯和你大伯母尽快上京城去，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银票也带足了，谁承想，你大伯母夜里肚子疼，没穿厚衣服，去了茅厕，蹲太久了，还没等到天亮，便发起了高热。”
“大伯母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谁说不是呢，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粗心过。”
……
程明两人去了镇上程嫣之曾经买下的宅子里。
掌柜的和柳娘不时的派人来打扫，宅子里十分干净。
两人安排好了以后，程明吩咐程嫣之留在宅院里休息，自己去了绣坊。
掌柜的事先没有得到消息，看到他过来，骇了一跳，“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问完以后，心里发虚，想着程明是不是知道了程骕让他和柳娘两人抢生意过来的事。
程明直接说道：“月儿的绣坊在哪儿，领我过去看看！”
掌柜的愣怔了一下，随后松了一口气，弯着腰身：“主子，你这边请！”
程明随着掌柜的一路走去，远远看到江南第一绣坊的招牌，对掌柜的挥挥手，“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即可。”
掌柜的愣了下，指着相邻的美衣馆和对面的焕颜阁：“主子，这都是顾家的产业，美衣馆是顾家两位小姐开的，焕颜阁则是顾姑娘的。”
程明随意的看了两眼，便径直朝着绣坊走去。
掌柜的站在原地，看他进了绣坊，这才转身往回走。
绣坊内，顾客不少，三三两两的看着绣品，不时的询问上伙计几句。
程明进去，立刻有伙计迎上前来，看清是名穿着不俗的老爷，还愣了一下。实在是着绣坊里来的多是夫人、小姐，男人来的很少。
“您来了，看看喜欢哪一副？”
伙计态度很是热情。
“我随意看看，你不必理会我。”
程明答着话，眼光落在绣坊内悬挂的一幅幅绣品上。
“好咧，您看好了喊我！”
伙计的热情不减，说完以后，便跑去招呼别的客人。
程明把店内看了一遍，里面的布置和十几年前姨父、姨母开的江南第一绣坊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之处。
程明闭了闭眼，脑中浮现出当年他和马氏在绣坊内的你依我侬的情形，眸子里涌上深深的痛苦。
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的攥紧，手上的青筋凸起来，转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走出门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两年，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要忘掉马氏，他以为他做到了，不再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
可今日他才知道，他未曾忘记，反而将她更深深的藏在了心里，不能触及。
……
第二日，依照马氏的吩咐，顾耀和顾雅箬一起来到镇上，顾雅箬来了焕颜阁，顾耀则去找程嫣之。
自从不小心说错话以后，程嫣之面对顾耀是一直小心翼翼，唯恐他询问自己，听顾耀要带着她去美衣馆看看，犹豫了又犹豫，既想去跟着去看，又怕单独跟顾耀在一起。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顾耀抿了抿嘴唇，对她伸出手：“走吧，英儿妹妹和香儿妹妹昨日听说你来了，十分高兴，今早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带你过去，她们给你量身定做喜欢的衣服。”
程嫣之红着脸把手放进了他的手里，随着他出了院门。
两人没坐马车，就这么一直走了过去。
鸾红和翠绿跟在两人身后，看顾耀对程嫣之体贴入微，相视一笑。
美衣馆刚开门，便已经有了不少的客人，顾英和顾香两人正在招呼。
顾耀领着程嫣之走进去，顾香一眼看到了，喜笑颜开的走上前来：“大哥，程小姐，你们来了。”
“香儿妹妹！”
程嫣之点了点头，回身从鸾红手里拿过礼物，递到她面前：“来的比较匆忙，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里面是一套首饰，是我偶尔逛街的时候看到，觉得很适合你，一早买下的，你看喜不喜欢？”
顾香接过，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喜欢的不行，：“喜欢，非常喜欢。”
程嫣之也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顾耀看在眼里，眼神闪了闪。
“咱们去楼上吧，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衣服，挑选几件。”
“谢谢香儿妹妹。”
楼上的衣服都是价格昂贵的，都是近期出的新品，美衣馆每个月出一次新品，每次三个不同的样式，每个样式只做三件，每件最少一千两银子。三个月后，才会重新定制同样的衣服，只不过价格会降很多，大概一二百两银子便能做一件。
指着满屋子的样品，顾香道：“程小姐，你看看，有喜欢的吗？如果没有，我和英儿可以再给你量身定做几件。”
两人这一年多的时间跟着顾雅箬也学了不少，从简单的衣服作图到有自己的衣服构思，如今出的新品都是两人设计的，顾雅箬做最后的拍板。
程嫣之两眼发出光，走上前去，把每件衣服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完以后，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都喜欢，怎么办？”
“喜欢便都做了。”
顾英愣了下，还没有说话，顾耀便说道。
“不用，不用！”
程嫣之慌的摆手：“我这是随意说说，这么多衣服我也穿不完。”
“那让我大哥帮你挑几件？”
顾香打趣。
程嫣之脸色腾下红了，眼光看向顾耀。
顾耀咧着嘴笑开了，看也没看，指着程嫣之刚才在衣服面前看得最仔细的那几件：“那就这三件吧。”
程嫣之慌忙阻止：“太多了，我要一件便好。”
顾耀坚持：“我看你很喜欢，都要了吧。”
顾香也帮腔：“是啊，都要了吧，三件衣服，顶多我们三日便做出来了。”
程嫣之也不是那扭捏的人，没有推辞：“谢谢香儿妹妹。”
下了楼和顾英打了招呼，两人从美衣馆出来，顾耀带着她来到焕颜阁。
焕颜阁男人不让进，就是自家人也不例外。
顾耀将人送到了门口，“你进去吧，箬儿就在里面，我去绣坊里看看，等你看完了，直接过去找我。”
程嫣之点头：“好！”
看她走了进去，顾耀转身去了绣坊。
程嫣之走进焕颜阁。
料想着她差不多也该过来了，顾雅箬早就在里面等着了，看她进来，迎了上去：“嫂子，快过来看看，我这焕颜阁如何？”
程嫣之一回京，便出了事，还没有来得及去自家的美颜馆看看，对于自家生意的火爆情况还不知道。见焕颜阁内都是客人，个个穿金戴银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惊讶不小：“箬儿，你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顾雅箬笑着勾住她的手臂，往楼上走：“我这焕颜阁开的时日多了，都是回头客。”
程嫣之随她来到楼上，还是第一次看到做美容的样子，又是惊讶一番，“箬儿，你这脑袋里都长了些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点子。”
顾雅箬失笑：“我也就这点本事了，全施展出来的，再多了就没有了。”
程嫣之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她额头上亲昵的点了一下：“我才不信，你呀，过些时日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点子来。”
顾雅箬笑：“顾耀哥呢？”
“他回绣坊了。对了，表姑母怎么样了？我和我爹想着今日去看她呢，顾耀哥说表姑母不让我们过去。”
“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还没好利落，怕过了病气给你们，说是过几日好了以后和我大伯一起来镇上商议你们的亲事。”
“箬儿……”
程嫣之欲言又止。
“怎么了？”
程嫣之犹豫了一下，“我那日说漏了嘴，是不是闯下大祸了？”
“怎么了？是顾耀哥后来问你什么了？”
程嫣之摇头：“没有，可我感觉他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对劲。”
“你呀，想太多了，既然他没提，你也别往心里去。”
“话是这样说，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我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顾雅箬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就算顾耀哥知道了你们和大伯母的关系，也不会悔婚的。”
程嫣之勉强笑了笑，心里还是不安，从焕颜阁出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去了绣坊。
顾耀在门口等着了，看她出来，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把径直把她领去了后院自己屋中，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里：“累了吧，先喝口水。”
程嫣之喝了几口，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刚要张嘴想要说回去，顾耀弯下腰身，平视着她的眼睛：“之儿，你告诉我，你那日为什么回喊我娘表姑母？”
543 这个亲，我不结了！（2更）
程嫣之慌了：“顾、顾耀哥，我……”
把神情看在眼里，顾耀眼底有了异色，“之儿，我们要成亲了，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我、我、我……”
程嫣之眼神躲闪，慌的不知该说什么。
顾耀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静静的等着。
程嫣之猛下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顾耀脸上涌上失望：“之儿，你真的不愿告诉我吗？”
程嫣之惊慌的想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疼的眉头皱了一下。
顾耀眼里闪过懊恼，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程嫣之吓的后退，身体绊到椅子上，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去。
“之儿！”
顾耀惊呼，伸出手抓住她，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程嫣之收势不稳，反倒将他撞倒在地，人也趴在了他身上。
顾疼后背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的的闷哼一声。
“顾耀哥，你怎么样？”
听到他的闷哼，程嫣之惊慌的爬起来，想要查看他的伤势，手忙脚乱之下，不但没起来，反而又跌回了他的身上。
顾耀这次疼的脸上的汗都出来了，伸出手，抱住还挣扎着要起来的程嫣之：“你先别动！”
程嫣之僵了身体，不敢再乱动。
顾耀抱着她，深吸了几口大气，把疼痛压制下去，准备起来，少女的幽香却丝丝缕缕的钻入他的鼻孔中。
顾耀抱着程嫣之的手收紧，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之、之儿……”
程嫣之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还以为是自己撞倒他的缘故，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手慌乱的在他前胸撑了一下：“顾耀哥，对不起，我……”
轰！
顾耀脑中一声响，本能的一手移到程嫣之后脑勺上，将她按向了自己，嘴唇贴了上去。
“唔……”
程嫣之瞪大眼眸。
顾耀另一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声音轻柔诱惑，“之儿，闭上眼睛。”
程嫣之下意识的闭上。
顾耀身体放松，抱着她平躺了回去。
程嫣之完完全全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屋内顿时没有了声音。
翠绿和鸾红心里疑惑，对看了一眼，翠绿想要进来，被鸾红伸手阻止住，对她摇了摇头。
在京城的时候，顾耀几乎整天呆在程嫣之屋中，鸾红早已习以为常。
程嫣之懵了，完全不知如何反应，身体绷得紧紧的。
顾耀动作加深，循循善诱，程嫣之身体放松，最后瘫软在他的身上。
顾耀放开了她，明亮的眸子里都是欢喜和深情，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不停的低唤：“之儿、之儿……”
程嫣之心砰砰直跳，脸色通红，不知所措：“顾耀哥，我、我……”
顾耀从未对她做过逾越之事，哪怕在京城的时候，两人整日独处一室，他也只是拉拉她的手，未这样对待过她。
“喜欢吗？”
顾耀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诱哄。
程嫣之被诱惑了，点了点头。
顾耀笑起来。
程嫣之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羞的脖子都红了，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我回去了！”
说完，抬脚往外走。
顾耀一跃而起，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弯腰抱起她，朝着床铺走去。
“啊……”
程嫣之一声惊叫。
翠绿心里一颤，急忙推开门进来，鸾红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小姐，您……”
话声在看到两人亲昵的动作时，顿住，然后快速转身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抑制不住欢喜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小姐，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程嫣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得捶打了顾耀两下，撒娇的埋怨：“都怪你！”
顾耀低低的笑出声，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身体跟着压下来。
“顾耀哥……”
程嫣之后面的话被顾耀吞进了肚子里。
门外，翠绿和鸾红对看一眼，齐齐离门口远了一些。
直至程嫣之喘不上气来，顾耀才放开她。
程嫣之闭着眼，羞得不敢看她。
“之儿、之儿……”
顾耀低声轻唤，声音温柔缱绻。
程嫣之越发闭紧了眼不敢看他。
……
晚上回家的路上，顾耀心情很好，嘴角一直翘着，顾雅箬看在眼里，挑了挑眉，调侃他：“顾耀哥，你今日有什么好事，能不能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顾耀脸色红了一下，拿眼瞪她：“就你话多！”
顾香和顾英两人在一边抿嘴直乐。
白陌赶着马车过来，几人上了马车，一路说笑着回了家。
顾耀去了马氏的院子里，跟她说这几日绣坊的情况。
看他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马氏心中了然，道：“我和你爹商议好了，明日我再休息一天，后天去镇上见程老爷，商议你和之儿的亲事。”
是“之儿”，不是“程小姐”
顾耀听的清楚，嘴角的笑意散了下去，思量了一下，开口问：“娘，您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马氏愣怔一瞬，很快恢复自然，“你怎么会这样问？”
“我……”
顾耀想把程嫣之喊她表姑母的事说出来，可看着马氏憔悴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什么，之儿这几天有些反常，我以为有什么事情。”
马氏笑：“傻儿子，之儿反常，那是因为要和你成亲了，小女子的羞涩而已，等你们成亲以后就好了。”
“知道了，娘，您歇着吧，我回去了！”
马氏点头，看着他转身出去，伸出手揉了揉额头，想着不如明日就去镇上，早点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她这心里也踏实一些。
顾东自然十分乐意，村里和顾耀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有两三个了。就连顾灼，也有了麟儿。
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他也能早些抱孙子了。
第二天一早，乐呵呵的赶着马车，载着马氏，和顾雅箬他们一起来到镇上。
“箬儿，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马氏喊住要去焕颜阁的顾雅箬，她今日这心里不踏实，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顾东也赞同，顾雅箬和程老爷熟知，程老爷要是有什么条件不好提的，可以给顾雅箬说。
“行！”
让白陌调转了马头，跟着来到程宅。
几人没有预先知会，程明听到禀报时愣了一愣，慌忙吩咐：“赶快请人进来！”
说着话，自己也站起来，迎了出去。
马氏几人走进院内，程明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人瘦了，憔悴了。
程明眼里热切涌动，恨不的上去抱住她，询问一番，怎么会将自己弄得如此憔悴。却只能生生的克制住，嗓音微微发哑，勉强挤出客套的笑容：“你们来了？”
顾耀眼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失态，垂在身侧的手带攥紧。
“程老爷！”
顾东抱拳，如以往一般称呼他，不过行事做派不再像两年前一样，怯弱和不安，而是腰杆挺直，大大方方地给他打招呼。
程明眼里闪过异色，回礼：“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亲家了，顾老弟不必再这样称呼我，你可以喊我程兄。”
顾东哈哈笑了一声，很是爽快：“程兄！”
“顾老弟！”
程明喊完，眼光落在马氏脸上，言不由衷的喊：“顾夫人！”
马氏笑着点点头：“程老爷！”
程明心里抽痛了一下，神色有些异样。
顾雅箬看在眼里，笑着遮掩过去：“程伯父，我们一大早赶来，我们还是进去以后再说话吧。”
程明让开身体：“几位请！”
众人随他来到大厅落座。
顾东直接开门见山：“程兄，很是抱歉，本应该我们去京城商议两个孩子的亲事的，却累你们跑了一趟。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看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了，一定照办。”
“顾老弟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我这次来呢，一是来商议两个孩子的亲事。二来呢，是想着他们两人年纪也不小了，亲事定下以后，也别耽搁了，挑个良辰吉日，尽早让他们成亲。至于聘礼，按照你们的风俗来，陪嫁呢，两年前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嫁妆。”
顾东暗中吸了一口气，脸色红了一下，虽然这两年绣坊里的生意不错，他出去送货，箬儿也给他分成，可是距离一百万两银子，还差好多，还是他们家高攀了。
马氏开了口：“程老爷，程小姐愿意嫁给耀儿，本就是下嫁，这聘礼上呢我们不能委屈了她。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在京城聘礼需要什么样，我们让人去采买。咱虽然不是在京城成亲，但也不能太寒酸了，委屈了孩子。”
程明摆手：“不用，按你们乡下的风俗即可。至于别的，都是虚的，只要之儿成亲了以后，你们能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对待她，便可以了。”
说完，唯恐马氏在说出别的话来，吩咐伺候的下人，“去，把小姐喊来！”
顾耀站起来：“我去喊吧！”
程明笑着点头：“也好，去吧！”
顾耀走了出去，朝着程嫣之院子走去，走到一个拐弯处，刚要拐弯，前面传来议论声，
“小姐也太可怜了，锦衣玉食的长大，却被老爷嫁到这个穷乡下。”
“父命难违，小姐有什么办法，两年前被老爷逼着过来，定下这门亲事，还是老太爷和老夫人赶来阻止的，没想到两年后，还是被逼着要嫁。”
“老爷为什么非要逼着小姐嫁个那个乡下小子，昨日他过来的时候我见了，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人，人不行了，钱，钱财不行。”
“这你不知道了吧？据说老爷和马氏是表兄妹，从小便定下了亲事，可后来因为重重原因，两人没在一起，这么多年，老爷一直放不下，才想着将女儿嫁过来，以后好有机会过来。”
“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是杜鹃有一次无意中说漏了嘴，我偷听到的。”
“嘘，别说了，要是让人听到，我们两人的命别要了。”
两人越走越远，顾耀拐过弯，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心里阵阵抽疼。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程嫣之能看上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穷小子，原来竟然是被逼的。原来自己的娘和程明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他，将他蒙在鼓里，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欢喜的不行，两年来，每日每夜欢喜的等待着。
越想心里的懊恼越盛，转身往回走。
而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后，刚来说话的两人同时从另一个拐弯处探出头来，看他背影急促且带着怒火，相视一笑。临出京之时，老夫人找到他们，许诺给她们一人一千两银子，并还给她们卖身契，让她们找准机会在顾耀面前，将这一番话说出来。
大厅内，几人顾东还在和程明商议着，顾耀大步走了进去。
众人朝他身后看去，没看到程嫣之，心里纳闷，马氏问：“之儿呢？”
“娘，这个亲，我不结了！”
－－－－－－题外话－－－－－－
10：25见
544 被逼的（3更）
屋内众人全部愣住。
“耀儿，你这是……”
马氏开口问。
顾耀眼色猩红，嘴唇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转身往外走。
“耀儿！”
马氏喊他，站起来往外追赶。
“顾耀！你给我站住！”
顾东也随着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怒火冲到头顶，连名带姓的喊他，若不是场合不对，早就脱下鞋扔过去了，这个臭小子，这是发了什么疯？
转眼间大厅内只剩下了顾雅箬和程明两人。
程明还没回过神来，顾雅箬眉头紧皱，也站起来：“程伯父，我去看看。”
程明回神，“你快去，快去！”
顾雅箬走出屋中，脸色紧绷，顾耀这个样子，明显的是知道了些什么，是谁告诉他的。
程嫣之满心欢喜而又忐忑的等在自己屋子里，时不时翘首朝着外面张望，顾耀几人一来，她便知道了，可今日商议的是她的亲事，她不能就这样过去，显得太轻浮了，想着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喊她。
“小姐，小姐！”
一名丫鬟喊着慌张的进了院子。
程嫣之心里突然一跳，迫不及待的掀开门帘走出来：“何事这么慌张？”
“顾、顾少爷说不结亲了，顾家的人都走了？”
“你说什么？”
程嫣之从台阶上两步下来，“怎么会这样？”
“奴婢也不知道，老爷让您赶快过去。”
程嫣之急匆匆来到大厅，“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明坐立不安，正在屋内走动着，闻言停下脚步：“之儿，你和耀儿说了什么？”
程嫣之一愣：“我没见到顾耀哥啊。”
程明眉头拧了起来。
顾耀马车也没坐，直接大步朝着绣坊走，马氏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追上，顾东赶着马车，让她和顾雅箬都坐在上面，气的额头青筋鼓的老高，忍不住骂：“小兔崽子，看我一会儿不揍他一顿。”
心里生气，马车赶的很快，没一会儿功夫追上了顾耀，将马车挡在他面前停下，跳下马车，一把揪住顾耀的衣服：“好好的你发什么疯，你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顾耀神情痛苦：“爹，我……”
顾东在气头上，没发现他的异样：“你什么你，跟我回去，给程老爷赔礼。”
说着，拖拽着他往回走。
马氏也下了马车，慌忙拦住他：“当家的，你先别生气，我们先回绣坊，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东第一次冒火的瞪她：“什么怎么回事，这个臭小子，脑袋抽了，要不是在大街上，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顾雅箬也拦住他：“大伯，顾耀哥不是冲动之人，他这样做，定然有他的理由，我们先回绣坊，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往日顾雅箬这样说，顾东早就放开顾耀，赶着马车去绣坊了，可今日他实在气坏了，这亲事是他自己求来的，可到了这时候了，他竟然又说不成，这是想气死他吗？再说了，他就这样扭头走了，让程老爷怎么想，人家女儿本来就是下嫁，你还拿起乔来了，这要是搁他身上，有人这么对顾香，他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先上去把人揍一顿。
拖拽着顾耀继续往前走：“不行，他必须回去给程老爷赔礼。”
他们的动静极大，过路的人纷纷看过来。
马氏急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身体朝着后面仰去。
“大伯母！”
顾雅箬惊呼，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顾东也慌忙放开了顾耀，一个大步到了她面前：“他娘，你怎么了？”
马氏剧烈咳嗽起来。
顾东慌了神，去牵马车：“我们去济仁堂！”
马氏摆手，忍住咳嗽：“先、回、绣坊。”
顾东慌忙扔下缰绳，扶着她坐去了马车上，理也没理顾耀，直接扔下他走了。
顾耀脚下虚浮的往回走，脑中都是刚才两名丫鬟说的话，走着走着，笑了起来，笑得眼中泪水都出来了，笑自己真是太傻了，就算现在，程嫣之这样得大家小姐也未必看的上他，更何况是两年以前，他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没有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原是她竟然是被逼的，从未心甘情愿过。
过路的人看他如此，纷纷看向他。
顾耀仿若没有察觉众人的目光，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绣坊，来到后院。
“你给我滚过来！”
顾东安顿好了马氏，沉着脸站在门口，看他进来，怒声对他喊，喊完以后转身进了屋。
顾耀脚步踉跄的走了过去，进屋，“噗通！”跪在地上。
顾东气的真想一脚踹过去，可看到马氏苍白的脸色，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怒火一直往头顶窜，声音抑制不住的狰狞：“到底怎么回事？”
顾耀低垂着头，语气诡异的平静：“没什么，儿子只是突然觉得配不上程小姐。”
“你放屁！”
顾东还是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了一个跟头。
顾耀被踹到在地。
马氏心疼，却也没有出声阻拦。
顾耀挣扎着起来，又跪在了顾东面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爹想要打骂都行，但这门亲事，儿子就是不想结了。”
顾东气的又抬起了脚，马氏慌忙挡在顾耀面前，顾东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一脚踹在马氏身上，马氏痛呼了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
屋内三人都变了脸色，同时伸出手，拉住她。
顾东气怒之下，这一脚用的力气极大，马氏顿时疼的额头上冒出汗。
顾东又着急又心疼，弯腰抱起她，放去了床上，“伤到没有？”
马氏深喘了一口大气，摆了摆手：“没事。”
“你说说你，不知道我力气大呀，还挡在他面前，要是被我踹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我没事，你消消火气，听耀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东回头瞪顾耀：“还不赶快说？说不出理由来，看我不打死你。”
顾耀闭了闭眼：“她，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我的，她是被逼无奈！”
顾东气的又想踹他：“说什么混账话，她一个大小姐，谁能逼她嫁给你这个不上眼的东西？”
545 你想和他回京城吗？（5千字）
“当家的！”
马氏突然开口喊顾东，喊完以后又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去外屋中歇息，我有话单独给耀儿说。”
顾东看看顾耀，再看看马氏，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顾雅箬也跟着转身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马氏和顾耀两人。
看着顾耀失魂落魄的模样，马氏缓声开了口：“耀儿，你知道了什么？”
顾耀抬起头，眼眶通红，不答反问：“娘，你和程老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氏愣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看清她得神情，顾耀也和她一样，脸上霎时没了血色，瘫跪在地上。
“之儿和你说的吗？”
好半晌后，马氏轻声问。
顾耀没有回应。
马氏轻轻叹了口气，道：“耀儿，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本来我想等你们成亲以后再告诉你。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在隐瞒了，你去喊你爹过来，我全部告诉你们。”
顾耀抬起血丝漫布的眼睛：“娘，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无论以往有什么事情，都到此为止。我和程小姐的亲事作废，让她随着程老爷回京城去，以后天高路远，各不相干。”
他知道了此事，都如此痛苦不已，要是让顾东知道了，马氏瞒了他这么大的事情，他真的不想看到爹爹崩溃的样子。
马氏摇头，苦笑了一下：“你爹是个聪明人，你今日的异常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起疑心的。如果因此让他起了误会，以后娘更说不清了，去吧，喊你爹进来，娘把你们想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娘……”
马氏挥手：“去吧，喊你爹进来！”
顾耀无法，转身出去喊顾东。
顾东看他就来气，一点好脸色没给他，臭着一张脸进来，嘴里还在训斥：“你等着，等回家以后再说……”
马氏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当家的，你坐下，我有话要给你们说。”
顾东露出担心：“我还是先带你去济仁堂看看大夫吧，有什么话咱们看完了大夫以后再说。”
刚才出去后，他懊恼的不行。自己怎么就没有及时收回脚呢，马氏本就体弱，自己那一脚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
马氏咳嗽着摆手：“我无事，你先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
顾东坐下，顾耀站立一旁。
马氏看着顾东：“当家的，两年前，你随我回江南，已经知道了我是马家大小姐……”
顾耀惊愕抬头。
顾东眉心一皱，看了顾耀一眼：“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
自从两年前从江南回来以后，他一直处于自卑之中，所以这两年来，拼命的逼迫自己去努力送货，努力的管好自己的马车队，不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距离配得上马氏又进了一步。
“我没有告诉你，我和程老爷其实是表兄妹，当年……”
顾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腾下站起来，眼眸瞪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如果她和程明是表兄妹，那她当年不应该落魄到昏倒在路边，而是该在京城里享受富贵。
马氏神色浮上痛苦，“当家的随我去江南，看到我家的房子了吧？”
顾东点头：“看、看到了。”
“那是我表哥给重建的。当年我们家失了一场大火，将家里的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我爹娘也在那次大火中丧生，而我因为不在家中，才幸免遇难。”
顾东心里莫名的抽紧，想问又不知该问什么，“那，那……”
“我娘和程家老夫人是亲姐妹，我和程老爷是亲表兄妹，而且……”说到这里，马氏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我自小和表哥订有亲事。”
她的话落，顾东脑中顿时轰轰作响，满脑子都是她和程明订有亲事那句。
嘴唇无力的张张合合，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再也承受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如傻了一般看着马氏。
她这番反应在马氏的意料之中，马氏并没有出声劝慰他，而是等他自己消化这个消息。
屋中陷入沉寂，只有顾东粗重的喘息声，好像频临死亡一样，大口的喘着气。
马氏静静的坐着，娴柔的目光看着他，眼中似有泪雾，顾东却顾不上了，他被这个消息打击懵了。
看他这副样子，顾耀心里发疼，轻声低唤：“爹……”
顾东看向他，眼光呆滞，嘴唇不住的颤抖：“耀、耀儿，你听清你娘说的话了吗？”
他希望自己刚才听错了，马氏说的并不是这样的话。
可顾耀却点头：“爹，听清了！”
啪！
顾东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断了，绞的他心里疼，捂住胸口，弯了腰身，大颗的汗珠冒出来。
“爹！”
顾耀惊慌失措的喊着。
顾东越来越疼，疼的坐立不稳，顺着椅子瘫软在了地上。
“当家的！”
马氏骇然，急忙下了床去扶他，顾东看着她近在眼前的面容，想要抚摸一下，却怎么也举不起手来。
马氏慌了，害怕了，“耀儿，快，送你爹去济仁堂！”
顾耀慌忙蹲下身子，想要把顾东背在身上，顾东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顾耀身体前倾，趴在了地上。
马氏愕然：“当家的！”
顾东艰难的说出几个字，“你、们都离我远些。”
说完，大口的喘着气，马氏的面容渐渐模糊起来，慢慢的，他昏了过去。
“当家的！”
“爹！”
两声慌乱的惊呼，顾雅箬两个大步从院中冲进来，看到顾耀的模样，惊了一下：“快，把大伯放平！”
顾耀手脚慌乱的爬起来，依言照做，马氏慌的转头朝外跑：“我去喊大夫！”
顾雅箬手用力的掐在顾东人中上，催促顾耀：“快，拦住大伯母！”
马氏身体还没好，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要是再跑出一身汗，病情会加重的。
顾耀追了出去，满心的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逼问自己的娘当年的事情。
马氏身体病弱，没跑几步便被顾耀追上，不待他说话，马氏催促他：“快，耀儿，快去请大夫！”
“娘，您回去，爹需要您照顾！”
顾耀说着话，人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马氏深喘着大气，转身又往回走。
屋内，顾东已经醒了，痴痴痴呆呆的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盯着房顶，动也不动。
马氏扑在他面前，“当家的！”
顾东仿若没有听到，依旧瞪直了眼看着房顶。
大夫很快随着顾耀而来，吓了一跳，忙放下药箱给她把脉，把完以后松口气：“病人只是受了刺激，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马氏急切的问：“要不要吃药？”
大夫摆手：“不用了！”
大夫背着药箱走了，看着顾东的模样，马氏心如刀割，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滴落在顾东脸上。
顾东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坐了起来。
马氏骇了一跳：“当家的，你……”
“你们都出去！”
顾东粗声粗气的说。
“大伯……”
顾雅箬要劝说。
“出去！”
顾东喊得歇斯底里。
马氏惊得身体颤了一下，顾雅箬抿了抿嘴唇：“大伯母，出去吧，让大伯静一静。”
马氏想站起来，动了几动，没起来。
顾雅箬上前，搀扶起她，扶着她走出去。
顾耀送大夫回来，顾雅箬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进去。
顾耀停下脚步，三人站在院子中。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
马氏心一直提着，紧紧抓住顾雅箬的手：“箬儿，你大伯他……”
咣！
东西破碎的声音。
马氏浑身一个激灵，抬脚就要往屋中走，被顾雅箬阻拦住。
马氏神情急切：“你大伯他……”
砰！咚！劈里啪啦！
接二连三的声音传出来，绣坊的伙计在前面都听到了动静，掀开门帘，胆战心惊的看过来。
顾雅箬拍着马氏的手：“让大伯发泄一下吧，发泄完了，也就没事了。”
顾东疯了一把，把屋内能砸的东西全砸，能摔的也摔了，最后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当年救下马氏的那一刻，他便喜欢上了她，是喜欢到了心坎里的那一种，想着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媳妇，哪怕天天给她跪着，给她洗脚，自己也心甘情愿。
后来，马氏说要嫁给他，他都要高兴疯了，一口气跑到附近的山上，大喊着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一定会对她好，宠她，怜惜她，决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做到了！
马氏也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他这一生满足了，没想到到，没想到……，顾东抱紧了自己的头，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呜咽声。
屋外，马氏听到，心里抽疼，挣脱开顾雅箬的手，走进屋内，踏过一片狼藉，走到了顾东面前，蹲下，伸出手搂抱住他，头抵在他的头上，“当家的，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介怀？”
顾东的呜咽声停止，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依旧秀丽的面容，嗓音嘶哑，带着心碎：“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他再受刺激，马氏轻描淡写：“当年，表哥一家搬去了京城，我们家遭难后，我带着茯苓去找他，没想到他已经和程夫人有了孩子，我悲痛欲绝之下，拿着茯苓卖身的银子离开，然后遇到了你。”
“是这样吗？”
顾东喃喃问。
马氏抱着他的手收紧：“我不会骗你。”
顾东沉默，好半晌后再次开口：“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我扶你起来。”
在马氏的搀扶下，顾东慢慢站起来，去了床边，随意的扒拉出一个地方，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马氏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弯腰，想要扶正翻倒在地的椅子，坐在床边陪她。
顾东开了口：“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马氏动作一顿，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哎”了一声，踏过一室的凌乱，走了出去。
顾东这一“睡”就是一天，到了晚上还没醒。
顾雅箬派了白陌回去给家里送信，说今日生意忙，他们都不回去了。
顾钱和李氏，以及顾南两人心里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天色暗下来，马氏的咳嗽声不断的响起。
一直睁着眼，始终没睡的顾东转了转眼珠子，慢看着外面的夜色，慢慢坐了起来，下床，走了出去。
马氏不断的咳嗽，顾耀担心，劝她去济仁堂看看，马氏说什么也不肯，娘俩说着话，没听到顾东出去的脚步声。
顾东出了绣坊，来到程家宅院门口，无视看门人，直接走了进去。
看门人愣了下，慌忙追上去：“顾老爷，您……”
顾东大步往里走，“我要见程明！”
看门人又是愣了一愣，先跑了进去：“我进去禀报！”
程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整天的坐立难安，听闻看门人得禀报，起身迎了出来：“顾老弟……”
砰！
顾东一个重拳打在了他身上。
程明没有防备，挨了这一下，身体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老爷！”
看门人惊呼，上前来挡在程明面前：“顾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顾东脸色比这黑夜还要黑沉：“闪开！”
“顾老爷，您这……”
“退下！”
看门人回头：“老爷……”
看顾东这架势，若是没个人阻拦，他非得把老爷打死不可。
“退下！”
程明厉喝。
看门人退了下去。
顾东二话没说，上去又是一拳。
程明收势不住，又后退了几步，脸色愠怒。
顾东又逼上前来，举起了拳头。
程明一脚朝着踹了过去，顾东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便又冲上前来，抡着拳头朝他劈头盖脸的打来。
程明不甘示弱，回击了回去，两人打成了一团，撕抓揪打，全用上了。
等程嫣之听到禀报，慌忙跑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打的难分难解了。
程嫣之声音都带了哭意，“爹，顾叔父！”
“你别管！”
“你别管！”
两人手中动作没停，同时出声。
程嫣之傻了眼，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爹和顾东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相让的下死手，恨不得将对方打死才解气。
一刻钟后，两人打不动了，才停了下来，各自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程嫣之吩咐下人：“快，把我爹和顾叔父扶起来！”
“不用！之儿，你带人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程明吩咐。
程嫣之有些担心：“爹……”
程明摆手：“下去吧！”
程嫣之不放心的看了他们一眼，领着人下去。
程明朝着顾东伸出手，顾东哼了一声，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进了屋。
程明也随着爬起来，呲牙咧嘴的走了进去，边走边责怪：“你下手真狠，疼死我了！”
顾东没有理会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
程明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去，自己也喝了几大口，把茶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瘫坐在了椅子里：“你是不是知道了当年的事？”
顾东也瘫坐下，看着自己青肿的拳头：“怎么没有打死你？”
程明，……
抄起茶杯朝他扔了过去，“我先打死你。”
顾东偏头躲过，茶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屋内沉寂下来，静的令人窒息。
顾东的话声缓缓响起，“当年为何抛弃她？”
程明闭上眼，遮住眼中不可抑制流露出来的痛苦，不说话。
顾东额头青筋暴突起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摔在地上：“我他娘的问你，当年为什么抛弃她？”
程明一把手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去了地上，怒吼：“我他娘的不抛弃她，还有你的什么事？”
“你还有脸说，你既然与她有了婚约，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就是个混蛋，是个人渣！”
程明无力的瘫回了椅子里。
“拿来！”
顾东对他伸手。
程明没有理会他。
顾东暴怒：“我让你拿来！”
程明慢慢的起身，走回床前，打开一个箱子，从最下面拿出一块玉佩，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才返身回来。
不等他站稳，顾东站起来，一把抢过，转身走了出去。
程明瘫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大颗的眼泪从指缝中滑落，滴滴重重的落在地上。
顾东还没到绣坊门口，便看到马氏和顾耀焦急在绣坊门口张望，远远看到他的身影，马氏急忙迎了上来：“当家的，你去哪儿了？”
顾东没回答，径直走进后院屋中。
满屋的狼藉已被收拾好。
马氏和顾耀随后进来，顾东摆手：“耀儿，你回屋去吧，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顾耀有些担心的看着马氏，马氏点了点头，顾耀这才退了出去。
等他脚步声消失，顾东盯着马氏的眼睛，开口，语气莫名难辨：“你想和他回京城吗？”
546 和好（2更）
马氏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色顿时涨红了。
顾东看到，痛苦在眼里一闪而逝。
“你……若是想……”
“当家的！”
马氏喊他，打断他要说的话，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你是发烧了吗，怎么开始说胡话？”
这次轮到顾东愣怔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她。
马氏语气里有恼意：“我若是想要跟他走，早在他第一次找来的时候便随他去了，还会留在现在？你若是没发烧，当知道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说出这样的话，是要伤我的心吗？”
“我……”
顾东感觉喉咙难受，眼眶也有些发酸。
“你去找他去了吧？”
顾东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又迅速的摇头，矢口否认：“没、没有！”
马氏伸手在他脸上碰了一下，顾东疼的“咝”了一声，
“你这难道不是打架打的，而是半夜走路遇鬼了？”
顾东眼神闪烁，不敢回答。
“谁赢了？”
马氏轻飘飘的问。
顾东一挺胸膛：“当然是我，他那身体，跟个小鸡崽似的，我两拳下去，他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是吗？”
马氏语气有些淡。
顾东心里紧了紧，有些结巴：“是、是吧！”
马氏不在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顾东心里发虚，额头上的细汗都冒出来了，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不是气急了吗？”
“为何生气？”
“他、他当年抛弃了你！”
“然后呢？”
顾东讨好的把玉佩拿了出来：“然后我把你们当初你们定亲的玉佩拿了回来！”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顾东挠头，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我、我不是想试探一下你吗？”
“嗯？”
顾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我……”
马氏动作麻利的抱起他的被褥，放在他的怀里，拉着脸色推着他往外走。
顾东慌了：“孩子他娘，我错了，我错了……”
咣，屋门在他面前关上。
同样住在院子里的五名绣坊和茯苓一家听到动静，齐齐扒着门缝往外看。
顾东感觉到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灰溜溜的去了顾耀屋中。
屋内，马氏抿起嘴角，露出笑意。
“臭小子，要不是你，你爹我今日能被赶出来吗？”
顾东抱着被褥进门，张嘴就骂。
顾耀一直呆呆的坐在屋中，想着他和程嫣之的亲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发懵：“爹，您这是……”
“被你娘赶出来了！”
顾耀，……
今日那个把屋中摆设全砸砸烂的爹去哪儿了？
顾东把被褥放在床上，回到椅子边坐好：“爹今日乍然听说你娘以前的事，心里憋闷，既气她隐瞒我，又生气她以前竟然订有亲事，把别的男人先放在了心里。所以才失控了些，可是耀儿，爹是真的喜欢你娘，从心里发出喜欢的那种，别说你娘今日对程明没了心思，就是有了心思，跟他跑了，爹也会想法把她抓回来，绑在自己身边，所以……”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你对程小姐有没有这份心思。如果有，早点下手，如果没有，便把话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
顾耀喉咙有些发堵：“爹……”
顾东啪一下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爹什么爹，要不是你整出这么多的事，你爹我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被赶出来？”
顾耀的喉咙立刻不堵了。
顾东躺去睡下。
他这一天，又是打砸东西又是打架的，快累死了。
顾耀却是睁着眼睛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便去了马氏屋中。
马氏一夜好眠，竟是连咳嗽都好多了。看他眼底通红，料想着是一夜未睡，却故意装作没看出来：“耀儿，何事？”
顾耀把昨日自己在程府听到的话说了出来，道：“在京城的时候，听到您生病了，之儿情急之下喊您表姑母，我当时便起了疑心，可是我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
“所以你昨日听到了那番话，便真的以为之儿是在强迫之下，才答应嫁给你的？”
顾耀羞愧的脸色有些红：“我错了。”
“和我认错没用，你要道歉的是你程伯父和之儿，娘这两年看你逐渐的稳妥，没想到你还做出这么不稳重的事。这世上龌龊的事太多，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事，更何况是两个丫鬟的话语呢。你想想，如果之儿真的是被逼迫的，她见了你，只有厌恶，那里会有情意，可你从之儿眼里看到厌恶了吗？”
顾耀老实的摇头：“没有！”
“所以以后你们若是成了亲，有什么误会，你要当面问她，而不是再像这次一样，伤了她的心。”
“我明白了。”
“以后做事情也是如此，绣坊早晚都要交到你手里的，万不可再冲动行事。”
“耀儿记下了。”
“你爹起来了没有，赶快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程府一趟。”
顾雅箬不放心，起床以后便过来了，却看到马氏一家三口脸上都有了笑意。
心中明了，拍着自己的胸口，调侃顾东：“大伯，看您昨天那个架势，是想把这绣坊拆了啊，吓的我一晚上都没敢睡好觉。”
顾东神色一僵，看向马氏，见她神色平静，心里打鼓，慌忙瞪了顾雅箬一眼：“大清早的就来揭你大伯的短，是不是想挨揍了？”
顾雅箬笑着倒退两步：“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快来吃饭吧，吃好了以后我们再去程府一趟，今日把耀儿成亲的日子定下来。”
……
程家。
程明一夜未睡，看上去又了苍老了很多，程嫣之看着心疼：“爹，我今日就去找顾耀哥，当面问清楚，他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明眉头紧皱，摆手，刚要说话，看门人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老爷，顾老爷家一家三口又来了。”
“赶快请他们进来！”
看门人跑出去。
程嫣之站起来：“爹，我先回去了！”
“不必，看他们今日如何说？”
马氏一进门，就看到程明的脸。
偏头，恶狠狠瞪了顾东一眼。
顾东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昨夜气头之上，那里顾得上那么多，打到哪儿是哪儿，谁知道全招呼到了程明的脸上。
“表哥！”
马氏改了称呼。
程明愣怔了下，随即笑起来，扯动了脸上的伤势，“咝”了一声。
“爹！”
程嫣之慌忙想扶他，程明摆手。目光落在顾东脸上，有些得意洋洋的看他。
顾东不情不愿的小声喊了一声表哥。
程明没应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顾东觉得自己手在发痒，咬着后槽牙，提高了声音，喊：“表哥！”
“哎！”
程明喜笑颜开的应下，却又再次扯到脸上的伤势，发出好大的“咝”声。
“活该！”
顾东这句话说的大声，马氏低下头去，抿嘴笑。
程明看在眼里，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众人进了大厅。
众人落座。
程明刚要吩咐丫鬟上茶，顾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撩衣摆，直直地跪在他面前。
程嫣之腾下站起来。
程明手动了动，却没有伸手去搀扶：“耀儿，你这是……”
“表舅，我想娶之儿为妻，还请您答应我。”
程嫣之惊诧，昨日他那般走掉，她还以为他今日来时退亲的呢。
程明盯视着顾耀的眼睛问，“你可想好了？”
顾耀郑重的点头：“昨日，是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误会之儿了，才会有那样的反应，表舅如果想打我、罚我，我都接受。但还请将之儿嫁给我，我一定会疼她，宠她，怜惜她，让她这一生都喜乐无忧。”
程明神色很是激动，弯腰扶起他：“好，好，好，我应了！”
顾耀站起来，程明对着程嫣之招手。
程嫣之红着脸上前。
“耀儿，以后我把之儿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今日说的话，绝不能辜负了她。”
“耀儿知道。”
“好，你们俩人下去吧，我和你爹娘还有话说。”
顾耀看向程嫣之。
程嫣之红着脸，抿唇，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顾耀慌忙跟上。
看着两人出了院子，程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下去：“表妹、妹夫，昨日耀儿到底听到了什么？”
顾东不知道，看向马氏。
马氏把顾耀今早对她说的话讲了出来，程明脸色阴沉了下去，扬声喊：“来人！”
候在门口的下人走了进来：“老爷！”
“将府中丫鬟全部集中起来！”
“是！”
这次他们来的急，总共带了十个丫鬟过来，不一会儿，便被召集了过来，站在院子里。
程明走了出去，锐利的眼光在她们身上扫视了一遍，沉声开口：“昨日是谁在耀儿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十人全部低着头，无一人应声。
“去喊牙婆，把她们都发卖了出去！”
“噗通！”“噗通！”
他这话落，十命丫鬟全部吓的跪在地上，身体抖成一团，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程家家境殷实，主子们性子也好，她们虽是奴婢，却从来没有受过苛待，如果被卖给了牙婆，她们以后的日子定然凄惨无比。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忘记上传了。
547 血淋淋的 教导（1更）
“我再问一遍，昨日是谁在耀儿面前嚼了舌根？”
程明顶着一张青肿的脸，本已让丫鬟心里害怕，加上低沉的语气，丫鬟们更是吓的瑟瑟发抖，一名丫鬟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指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是她们，是她们！”
两名丫鬟吓白了脸色，身体抖成筛糠一样，辩驳：“你不要血口喷人，昨日那个时辰，并不是我们两人当值，我们在屋中睡觉，那里会跑出来说话？”
“就是你们！”
指证的丫鬟斩钉截铁，“我们来时那一晚，我听到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和你们说的那番话了。”
两人惊恐不已的抬头看程明：“老爷，老爷，她胡说，我们没有，没有！”
“将她们两人带下去！”
下人上前，把两人拖拽了出去，另外的丫鬟吓得不停的发抖。
程明厉色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转身回了屋内。
“月儿！”
听他着称呼，顾东心里不舒服，张嘴要顶回去，马氏却已应下：“表哥！”
“我们今日把耀儿和之儿的成亲的日子商定下吧，让他们早日成亲。”
马氏微愣了下，眉头蹙起：“是不是太着急了？”
无论怎样，程嫣之都是大家闺秀，如此急着成亲，免不了以后被人说闲话。
“不算着急了，两年前他们本就该成亲的，已经拖了两年，不要再拖下去了。你和妹夫回去以后挑个好日子，尽量让他们这个月内成亲。”
马氏看向顾东。
程明为何这样着急让之儿成亲，她心里明白。无非就是怕程父、程母在从中作梗。可顾东不知道，不知他会怎样想。
顾东早就盼着顾耀早日成亲了，自然是没意见，但觉得这样匆忙，委屈了程嫣之。
思量着开口：“确实有些着急了，我们家里什么还没有准备，这样吧，明年二月份怎么样？春暖花开，我们去京城迎亲，给你长长脸面。”
程明摆手：“不用，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之儿倒是过来也要受不少罪。听我的，这个月内让他们把亲成了，你们两人赶快回去做准备。”
顾东心里起了疑惑，哪有嫁女儿这样匆忙的，试探的张了张嘴，想要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要这样着急？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终究是没问出来，看向马氏。
马氏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和家里人商议以后，再过来。”
顾东也跟着站起来。
程明点头：“好，我也马上给京中传信，让他们过来！”
亲自送马氏和顾东两人出来，看他们走远，程明转身回了院内，吩咐：“将她们三人带上来！”
刚才当着月儿和顾东的面，他也没有处置，怕月儿看到他有这样残忍的手段，心生隔阂。
三名丫鬟被带了上来，其中两人吓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上来就是一顿求饶。
无视她们咚咚的磕头声，程明吩咐：“来人，去把小姐和姑爷喊过来！”
有下人飞快的去喊人。
程嫣之也从顾耀口中知道他昨日为何那般，心中也是十分生气，正想着等顾耀走了以后，命人调查出来呢，听下人来喊，随着顾耀一起过来。
看两人进来，程明直接询问：“耀儿，你可看到昨日说话之人？”
顾耀摇头：“没有。”
“今日可否能听出她们的声音？”
顾耀抿了抿唇，看两名丫鬟额头都磕出了血迹，有些有于心不忍：“事情已经过去了，饶过她们吧。”
程明眼睛微眯，目光锐利：“耀儿，心善固然可取，但若是太心善了，则会被人利用的。昨日你做出那番行为，如果不是之儿，而是另外和你定亲的姑娘，今日你就算磕破了头，也不一定能挽回这门亲事，那你一生便可能处于痛苦和悔恨之中，你还觉得她们能饶恕吗？”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是老夫人让奴婢这样做的，如果奴婢们不这样做，她们将奴婢们发卖出去，奴婢害怕，才做下此事，请老爷饶命，饶命！”
“听到了吗，耀儿，如此背叛主子的人，你觉得还能饶过她们吗？”
程父、程母有多不同意这门亲事，顾耀是知道的。原以为她们两人昨日是无心之失，没想到竟然是故意为之，想到自己昨日愚蠢的行为，再想想刚才程明那番话，顾耀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开口，语气坚定：“不饶！”
他这话落，程明满意点头，下令：“拖下去，杖毙！”
两名丫鬟瘫软在地上。
下人上前，将人拖拽了出去，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顿时响起。
听闻着她们凄惨的哀嚎声，院内众人吓得缩紧了身体。老爷以往是府里最温和的，现在却接二连三的杖毙了好几名丫鬟，看来以后他们要绷紧皮了。
浓浓的血腥味飘进来，哀嚎声也渐渐淡了下去，顾耀心里有些不舒服，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他有些接受不了。
“表舅，之儿，我……想回去了。”
程明将他异样看在眼里，淡淡道：“耀儿，顾家现在已今非昔比，你也不再是一个农家小子，应当知晓治家必须要有严苛的规矩，如果放纵了她们，会带来更大的后患。”
顾耀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之儿，你送耀儿回去！”
程明说完这一句以后，转身进了屋内，任由所有的丫鬟跪在原地。
“顾耀哥！”
程嫣之也察觉到了顾耀脸色不好看，上前来搀扶他。
顾耀没有拒绝，他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不听使唤，任由程嫣之搀扶着自己出了院子，一眼看到两名丫鬟血淋淋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推开程嫣之跑了出去，刚出大门就扶住了墙，弯着腰身，吐了出来。
程嫣之追出来，看他这个样子，心疼。但却没有说什么，上前，轻轻的给他捶打着后背。
顾耀吐了个天昏地暗，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他自小到大，连杀猪的都少见，别说活活的打死人了。
程嫣之在心中叹了口气。今日之事，原本把两名丫鬟发卖即可，可她爹是要教导顾耀，才将她们杖毙，但看顾耀这个样子，恐怕好几日也恢复不过来。
“去倒杯水来！”
翠绿应声，去了宅院内，倒了水出来。
程嫣之接过，递到顾耀嘴边：“漱漱口吧。”
顾耀吐的手都发抖了，抖着接过水杯，杯子里的水晃荡出来，洒在他的衣服上，很快浸湿。
顾耀哆嗦着仰头喝干，想把杯子还给程嫣之，手一抖，没拿稳，啪！杯子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顾耀身体及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低头愣愣地看着破碎的杯子。
“顾耀哥。”
程嫣之轻喊。
顾耀抬头看她，脸色苍白，目光有些呆滞。
“走吧，我送你回家！”
院中的血腥味隐隐约约飘散出来，顾耀心里又是一阵翻滚，慌忙点了点头，任由程嫣之扶着，朝着绣坊走去。
顾雅箬本是要和马氏三人一起去的，但临出门时，月曦过来喊她，说焕颜阁来了一位夫人，说是今日要去重要的场合，想要顾雅箬亲自替她化妆，顾雅箬只得回去。
一把人打发走，便出了焕颜阁，准备来绣坊这边，却看到顾耀被程嫣之搀扶着，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骇了一跳，迎上去：“出了什么事？”
程嫣之不知该如何说，反倒是顾耀无力的摆着手：“无事。”
顾雅箬看向程嫣之，程嫣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儿再说。
回了绣坊自己屋中，顾耀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脑中都是两名丫鬟鲜血淋淋的画面，鼻尖都是血腥味。
程嫣之拿过一边的薄被给他盖上，去了桌边倒了一杯水回来，递到他嘴边，“顾耀哥，喝口水缓一缓。”
顾耀有气无力，脸朝下趴着，声音闷闷的：“我不喝了，想休息一会儿。”
程嫣之抓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张了张嘴，想要问他，顾耀再次闷声闷气的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程嫣之的话咽了回去，把水杯放回了桌子上，转身出去了。
顾耀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把脸偏过来，趴好。
顾雅箬等在院中，程嫣之把事情告诉了她，很是担心：“我爹太着急了，我看顾耀哥有些承受不住。”
顾雅箬笑，凑近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程嫣之脸色腾下红了，伸出手打她。
顾雅箬早就躲开了，还不忘调侃她：“嫂子，我真没说错，你可以试试。”
“你还说，”
程嫣之作势追打这打她。
顾雅箬一溜烟跑去马氏的屋中，程嫣之跺了跺脚，也跟着进去。
“表姑母，表姑父！”
马氏笑着对她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拉起她的手：“之儿，让你嫁给耀儿，委屈你了。”
“她欢喜还来不及呢，哪会觉得委屈？”
顾雅箬笑着打趣。
程嫣之的脸再次红透，偏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两人的小女儿作态，马氏抿嘴笑。
“之儿，你爹想让你和耀儿这个月成亲，你没意见吧？”
548 赶紧成亲，唯恐夜长梦多（2更）
程嫣之脸色红透，却不扭捏，“一切全凭表姑母作主！”
顾东高兴的一拍大腿：“我去赶马车，咱们马上回家商议。”
说完，站起来往外走。
“喊耀儿一声！”
马氏在后面嘱咐他。
顾耀整个人都难受，那里还爬的起来，声音虚弱无力：“爹、你和娘先回去吧，我晚上和箬儿一块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
看他脸色难看，顾东近前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顾耀刚要告诉他怎么回事，血淋淋的画面又出现在了眼前，赶紧捂住嘴，摇头：“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顾东不放心：“真没事？”
“真的没事，我睡一觉便好了。”
顾东和马氏两人回了家中。
顾钱和李氏一听，顿时乐坏了，也没有琢磨程嫣之好好的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这样急匆匆的成亲，李氏催促顾钱：“你去村长家让他帮着选个好日子。”
顾钱乐呵呵的去了。
李氏又让顾东去喊顾南和张氏过来一块商议。
顾钱很快回来，“村长看好了，十天后，有一个好日子。”
李氏皱眉：“十天，也太赶了吧？”
“最近只有这一个好日子，若是错不过了，只能等到明年二月份了。”
李氏询问马氏的意见：“东儿家的，你说呢？”
“定在十天以后吧，聘礼不准备那么多了，直接给成银票，程老爷应该没有意见。”
她和顾东在回来的路上便商议好了，她和程明的关系还是瞒着家里人，免得他们知道以后，想多了。
日子定下，给程明捎了信，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
……
京城程府，
程嫣之之事，好几日才传到连家人的耳朵里，连夫人气的把手里的茶盏摔了出去：“漪儿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连鸿也是一脸铁青，他今日去酒楼，被几个对头碰到，说到了他脸上。说他一个亲舅舅，外甥女出了这样的事，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连个面也不露，害的酒楼里的人全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娘，二妹行事是越来越没个分寸了，照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被程明厌弃。”
二十年前，程家来京城，那是要仰着他们连家的鼻息生活。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他们连家早不如以前了，程家却是已经崛起，在京城商界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尤其是近两三年来，程家的内衣，香皂和胭脂水粉，赚的盆满钵满，现在的美颜馆更是日进斗金，自己的这个妹子不知道好好珍惜，反而弄出这样的事来，那是她的亲女儿，她怎么能下的了这样的狠心。
“鸿儿，你和你媳妇去一趟程府，看望一下之儿，顺便把那个不长脑子的东西给我叫回来！”
连鸿和自己夫人来到程府，没想到程明和程嫣之都不在。
“我二妹呢，怎么不见她过来！”连鸿夫人——危氏问道。
连紫漪一向是当家作主，以往自己过来，她早就第一个迎出来了，今日却见程母两人接待他们，她直觉有什么不对劲。
程母眼神闪了下：“漪儿身体不适，在自己院中休息，她二嫂还是别过去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危氏笑意吟吟，“亲家伯母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妹生病了，我更应该去探望了。”
“这……”
程母有些犹豫，连氏被关在院中好几日了，一开始还整日叫嚣，今日没动静，应该是喊不动了，这个时候要是让连家人看见，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
程父早就心里打了个转，实话说出来：“不瞒两位，明儿媳妇做出那样之事，明儿一怒之下将她禁足在自己院内，如今……”
危氏腾下站起来：“亲家伯父，你说什么，二妹被禁足了？”
连鸿脸色也沉了下来。
程母暗叫一声不好，陪起笑脸：“明儿也是气急了，你们放心，只是禁足，吃穿用度一点儿也没少了她的。”
“我要见二妹！”
危氏说的不容拒绝，隐隐有着怒气：“纵使二妹犯了错，可她也是当家主母，你们怎么能如此下她的面子？”
当年借助连家不少，程父本来是给了两人几分面子，如今被人说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连氏犯的是大错，如果不是看在骕儿和之儿的面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早就换人了，那里还轮的到我们老两口给她维持着，替她操这个心。”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连鸿脸上也有了微薄的怒意，“程伯父，你说的不错，二妹犯了错，是该惩罚。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就算看在我连家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对她。更何况之儿也无大事。”
最后一句话，惹恼可程母，什么是“之儿无大事”，难道只有被霍奇那个畜生糟蹋了才算是大事吗？
还是危氏心眼转的快，看程母脸色沉下去，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赶忙赔起笑脸：“亲家伯母，我们夫妻两人也是因为乍听到二妹被禁足，心里着急，说话有不当之处，还请您二位见谅。”
程母欲发作的火气退下去了一些，道：“之儿是我们程府的大小姐，是我们娇宠着长大的孩子，连氏要是给她说个好人家，我们也不说什么。可霍奇那个东西什么品行，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都说虎毒不食子，连氏竟然能下的了这样的狠心，明儿只是禁她的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搁在别的人家，早就被休了。”
危氏听出她话里意思，脸色变了几变，“您说的是，等会我见了二妹，一定要好好的训斥她一番。”
说完，给连鸿使了一个眼色。
连鸿意会了她的意思，不情愿的站起来，给两人赔礼：“程伯父、程伯母，我刚才说的话不中听，您二老别往心里去。”
连家虽然不必以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年经营的根基还在，也不能得罪狠了，要不然早在连氏做下这等事的时候，早就让程明休了她了。
程父很是大度的摆手：“无碍，你们兄妹情深，乍听到她被禁足了，生气是在所难免。”
连鸿小辈的姿态摆的足足的，“多谢程伯父体谅，不知我们可否见二妹一面？”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程父若是再拒绝，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他们已经得知了连氏被禁足一事，若是今日不让他们见到，也许到不了明日，连父、连母会亲自上门的，倒时还得让他们见，还不如现在就给了他们这个面子。
程父点头：“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见，我便派人领你们过去，但你们记住，只能是见面，连氏想要出来，还要更明儿回来再说。”
“多谢程伯父！”
“来人！”
程父喊人。
管家进来：“老太爷。”
“你亲自带他们去见程夫人。”
管家立刻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这是要让自己看着他们，免得他们把人领走了，恭声应下，带着两人去了连氏院中。
两人身影消失在院中，啪！程母气的拍了下桌子：“什么东西，也敢到我面前摆脸子！”
程父摸着自己的胡须，眯起了眼睛。
程夫人连着喊了几日，一个理会她的人也没有，任凭她喊破了嗓子，家里的下人全部装作没听见，她们可不想落得和杜鹃一个下场。
程夫人喊不动了，叫不动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
管家领着连鸿两人到了主院门口停下：“夫人就在里面，二位请进去吧。”
两人走进去，院内静悄悄的，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危氏心里冒火，就算连氏犯了错，怎么连个下人也没有，这是想逼死连氏还是想逼疯她？
管家则是站在院子外守着，同时让守门的下人又去叫了几个人过来，防着连鸿两人执意把夫人带走。
“二妹！”
危氏喊着跳开门帘进去，看清屋内情形吓了一跳，紧走了几步到了床前：“二妹，你怎么了？”
连氏听到动静，猛的一下坐起来，散乱的头发也跟着来回摆动。
危氏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二嫂！”
程夫人激动不已，可嗓子和破锣一样，沙哑不清。
“二妹，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杜鹃呢，怎么没贴身伺候？”
杜鹃是程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对她忠心耿耿。
程夫人恨的咬呀切齿：“杜鹃被程明那个该死的杖毙了！”
危氏心里猛地一跳，不敢置信的问：“被杖毙了？”
程夫人把垂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去后面，声音里的恨意更重：“是，被程明当着我的面杖毙的。”
她也因此失去了和外面的联系，被禁足在着院子里，对于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连鸿也走进来，看程夫人的模样，皱眉，训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疯子有什么区别？赶快，先梳洗一下，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二哥！”
程夫人眼泪唰下流出来了。
危氏上前了一步，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拭：“好了，先收拾一下自己，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程夫人没有动，只是重新随意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二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做出那么糊涂的事？”
－－－－－－题外话－－－－－－
10：25见
549 连家的盘算（3更）
程夫人疯癫的大嚷：“我是被逼的，我要是不那样做，程明就要把之儿许给那个贱人的儿子了。”
“谁的儿子？”
危氏不明白的问。
“马月那个贱人的，那个贱种来京城了，之儿为了他，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想要和他私会，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程明和马氏的事，连家众人也耳闻过。闻言危氏愣了下，问：“他们来上门求娶了？”
“他敢？我不命人打断他的腿！”
“那你也太着急了，咱们不是说过，要从长计议吗？”
“我等不及了，我要及早断了她们的念头。”
“可你也不该找霍奇那样的人啊，我早就给你说过，不行就让之儿嫁回连家去，我们还能亏待了她？”
危氏语气责怪，不是怪她把程嫣之送去霍奇的床上，而是怪她没把程嫣之送到连家去，她早就想着让自己的二儿子娶了程嫣之，这样不但能得一笔丰厚的嫁妆，还能死死拴住程明和程骕，对家里的生意有益无弊。
“好了！”
连鸿训斥她，“当今之计，是想着怎么把二妹弄出去，若是再这么被禁足着，她非疯了不可。”
主要是她若是真疯了，程家的当家主母就会换了人，他们连家可就一点光沾不上了。
危氏心里有气，程夫人没把程嫣之送到自己儿子的床上去，要不然现在程嫣之已是板上钉钉的连家媳妇了。
危氏说话的语气很冲：“你说的轻巧，程明是一家之主，他禁了二妹的足，谁敢放她出去？你我只是娘家人，让我们进来探望，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妹就这样下去吧？”
“你们去找骕儿，我是他的亲娘，他总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连鸿和危氏对看一眼，目前也只能是如此了。
看两人就这么出来，没有想要把程夫人带离院子的意思。
管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态度很是恭敬的把两人送了出去。
两人直奔美颜馆。
程骕这几日毁了霍家的几处生意，正高兴。
贴身小厮进来禀报：“少爷，连家二舅爷和二舅母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
小厮把两人请进来。
“二舅，二舅母。”
程骕恭敬喊人。
连鸿看他一眼，径直进了屋中坐在椅子上，危氏倒是温婉一笑：“骕儿，你这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
“二舅母高抬我了。”
连鸿不阴沉着脸色，直接问：“我问你，你娘被禁足，你知道吗？”
程骕愣了下，回答，“知道。”
“混账！”
连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既然知道，你还不替你娘求情，让你爹把人放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今日看她时，差点认不出她来，太可怜了。”
程骕抿嘴，不说话。
“怎么，你没听到我的话？”
“骕儿听到了，可我爹现在不在京城，出了远门，一时半会回不来，我纵使想求情，也找不到他。”
“去哪了？”
“这个，骕儿也不知，说是出去散心，过几天才会回来！”
连鸿气的又大骂，“混账东西，把我妹妹弄的人不不人鬼不鬼的，他还有闲心出去游玩。”
“行了，你少说几句，二妹也是做了错事，妹夫才那样对她的。禁足了几日不是坏事，也让她好好反省自己。”
危氏劝解她。
说完，又对程骕道：“骕儿，你二舅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刚才去看过你娘了，情形很不好，既然你爹不在，你可否回家给你祖父、祖母求个情，让他们先放你娘出来，就算她再有错，这几日她也受到惩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非垮了不可。”
程骕这几日是有意不回府的。他不知道程夫人近况如何，听危氏如此说，心里紧了一下，“我娘怎么了？”
“很不好，人瘦了一大圈，也没有精神了，憔悴的很。”
程骕默了默：“我今日回去看看。”
“混账，你马上回去替你娘求情！”
连鸿话落，屋外响起禀报声：“少爷，老爷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信回来！”
“拿进来！”
下人进来，把信恭敬交给程骕，退了下去。
程骕打开，快速的看了几眼。
“他说什么？”
连鸿沉沉问。
“没说什么，说在外一切都好，过几天便回来了。”
程骕说着，把信叠好放入了袖带了里，撵人：“二舅、二舅母，我这还有事要出去，您二位……”
连鸿又要发脾气，危氏急忙先开了口：“既然骕儿忙，我们便回去了，你记着，今日回家去看看你娘。”
“骕儿知道了。”
危氏给连鸿使眼色，连鸿站起来，气呼呼的往外走，危氏跟在后面，程骕送了出去，看两人上了马车，吩咐贴身小厮：“去，把马车赶出来，我们去买些东西。”
程明来信，说几日后程嫣之和顾耀成亲。
程骕虽然觉得仓促，可也知道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小妹京城是不能回了，留下乡下躲过那些风言风语也好，至于嫁妆，自己自然要给她多置办一些了。
殊不知他坐着马车走了以后，连家马车又从拐角处出来，看着他远去的马车，连鸿吩咐：“去跟着他，看他到底去干什么？”
连府下人应声，跟了上去，一路跟着程骕，看他置办了不少嫁妆类的东西，然后全部拉去了自己的私宅里，跑回去禀报。
危氏不解：“他买这些做什么？”
连鸿脑中却是一个念头冒出，腾下站起来：“他们不是想让之儿和那个贱人的儿子成亲吧？”
危氏也愣了一下，瞬间瞪大眼：“有这可能。”
要不然程骕置办这些女人家用的东西干什么？
“快，快去打听一下，看看程明去了哪里？”
连鸿急声吩咐，看着下人跑了出去，着急的在屋中来回走动，他和危氏一样，早就想着让程嫣之嫁给自己的儿子，要是他们偷偷成了亲，他这算盘可是落空了。
下人半个时辰以后才回来，脸冒大汗，气喘吁吁：“老爷，打听到了，程老爷和程小姐去了清水镇。”
550 老爷出事了（1更）
连鸿脚步顿了下，转身急匆匆的去了连父、连母院中。
不出半个时辰，连父、连母穿戴整齐，从院中出来，坐上马车，急匆匆去了程府。
程父、程母听闻连鸿俩人老老实实的走了，没闹什么幺蛾子，心里的那股憋闷之气才出来，想着连家人还算识时务，没想到，这还没过几个时辰呢，连父、连母又来了。
程父、程母听了管家的禀报，脸色顿时不好了。
“这连家还真的当自己是根葱了，蹬着鼻子上脸！”
程母火气有些大的说道。
程父看她一眼，心里想的和她差不多。但终归两家是儿女亲家，他们上门，总不至于不见：“先让他们进来，若是说些求情的话，咱们就推到明儿身上，若是他们想强硬的把连氏带走，咱们也不必给他们好脸色。”
程母脸色微微缓和一些，命人把连父、连母请进来。
没想到两人进门，还没有寒暄，连母便迫不及待的问：“亲家，明儿和之儿是不是去了清水镇？”
程母愣了下，倒也没有隐瞒，点头：“是。”
连母瞬间拔高了声音：“出大事了！”
程父皱眉：“出了什么大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之儿要跟那个下贱的乡下人成亲了！”
程母腾下站起来：“这怎么可能？”
程父也变了脸色：“亲家，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
“今日，鸿儿去美颜馆……”
连母将连鸿给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讲出来：“若是我们猜测的不错，骕儿肯定是给之儿置办嫁妆。”
程母摇头：“这不可能，我们派了人在明儿你身边，一旦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会立刻传信给我们的。”
连母心里着急，反问：“可骕儿置办那些东西干什么？难不成是在宅院里养了人？”
这更不可能了，那日得知程骕在外置办了私宅，程母还专门让人去打听过，他是不是养了什么女人在里面，很是打探了一番，最后回来禀报说是没有。
“来人！”
程父已经出声。
下人应声进来。
“去，将骕儿喊回来！”
“万万不可！”
连父阻止：“骕儿既然没有告诉你们，那便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如若喊了他过来，便有些打草惊蛇了。”
“那怎么办？”
“不如派人去盯着，如果真的是之儿成亲，骕儿应该这两日出京的，到时我们派人跟上就行。”
“去，盯着孙少爷，一有动静回来给我们禀报！”
下人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程父这才命人上了茶水。
连父端起，象征性的抿了几口，放下，道：“亲家，漪儿所做之事，别说只是禁足，就是将她休回娘家也不过分，可如今事情紧急，如果明儿真的瞒下你们，将之儿嫁到乡下，你我两家都得不了益处，不如先让漪儿出来，我们从长计议，先阻止了之儿的亲事再说。”
程父、程母心里有鬼，哪里敢让程嫣之嫁给顾耀。闻言，程母想也不想的点头：“好，我即刻命人放她出来！”
自从连鸿两人走了，程夫人一直眼巴巴的盼着程骕来见自己呢，一直盼了几个时辰，人也没有来，气的把屋中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脸色狰狞的喘着大气：“逆子，逆子！”
下人走进院中，听到她这个疯狂的叫骂声，吓的腿哆嗦，声音都变了调：“夫人，老夫人让您过、过去一趟！”
程夫人愣了下，几个大步走到门前，唰下挑开门帘，声音尖利：“你说什么？”
下人腿软了软，差点跪在地上：“老、老夫人让您过、过去！”
唰！门帘又被落了下来，程夫人转身去了屋中。
下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门帘再次掀开，程夫人像阵风的似的冲出来，径直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下人，……
连忙转身跟上。
程夫人走的很快，几乎是脚底生风。
下人小跑着才能跟上，到了程母院子门口，还未等他禀报，程夫人已然冲了进去。
她头发散乱，衣服褶皱，脸未洗，妆没上，就这么冲进来，把屋中四人吓了一跳。
程夫人进门也没看，噗通坐在地上，扯着破锣嗓子就要嚎。
一撇眼，看到了自己爹娘，嚎声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张着大嘴看着他们。
连母眼神快速闪了闪，张嘴训斥：“你看你，成何体统？还不赶快起来！”
“娘、娘……”
程夫人结巴着喊人。
“滚起来！”
连父阴沉着脸训斥，他们的脸今天真是让这个女儿丢尽了。
程夫人慌忙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裙，整理几下自己的头发，开口问：“爹、娘，你们二老怎么回过来？”
“滚下去，好好收拾一番自己！”
连父继续骂。
程夫人委屈，眼眶立刻红了。
连母也心疼，可看着程父、程母铁青的脸色，咬了咬牙，也训斥：“好歹你是个当家主母，容仪不正的，像什么样子，赶快回去梳理一番，将自己收拾利索了再过来！”
程夫人辩解：“娘，你不知道，程明他……”
啪！
连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你做下的蠢事，别说禁足，就是明儿休了你也不过为。你若是还不悔改，我连家自当没你这个女儿！”
程夫人从未见过连父发这么大的脾气，身体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一个字，低着头又走了出去。
连父站起来，给程父、程母鞠了一躬，
两人骇了一跳，齐齐站起来：“亲家，你这是做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教女无方。”
程父上来搀扶，让他坐回椅子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连氏自从嫁入程家，打理府中事务，尽心尽力，我们两人都看在了眼里。”
连父摆手：“亲家，别说了，你再这样说，我都无地自容了。”
程夫人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又脚步飞快的回来，这次到了大厅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端着端庄的姿态，走了进去，与刚才判若两人，仿若刚才那个泼妇一般的人不是她一样，对着程父、程母福身行礼：“爹、娘。”
然后转身又给自己爹娘行礼：“爹、娘。”
连父气哼了一声，没理她，连母却是偷偷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程夫人意会，转过身去跪在地上：“爹、娘，儿媳刚才失礼了，还请您二老见谅。”
她嗓音嘶哑，面容憔悴，衣服穿在身上宽宽大大的，明显的是被禁足这几日消瘦了不少。如今姿态又摆得低低的，程父、程母就是有再大的不满，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程母伸出手，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吧，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我看着都心疼。”
程夫人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
“坐下吧，我们有事要找你商议。”
程夫人老实的坐下，态度很是恭敬：“爹、娘，何事？”
程母将连父、连母的猜测告诉了她。
程夫人惊的差点又站起来，好不容易才忍住，神色很是着急，
“爹、娘，你们一定要阻止啊，之儿要是真的嫁去乡下，她着一辈子可就毁了。”
看她没有和以往一样，歇斯底里，疯癫一般的大喊大叫，知道她是这几日得到教训了，程母满意，点头：“你稍安勿躁，我已经命人去打探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程夫人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连母看在眼里，眼疾手快的拍了拍她：“漪儿，放心吧，我们自有决断。”
程骕整整一日都在置办东西，直到天黑了，各家店铺都关了门才作罢，回了宅院后，吩咐手下人把东在马车上装好，明日启程去清水镇。
下人打探出来，回程府禀报，程父听完，大怒：“我真是养了个混账东西，尽然敢私自作主了之儿的亲事。”
连父到是镇静了下来：“亲家，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阻止。”
程父气的脑中一塌糊涂，哪里还会想出什么办法，问：“想什么办法？”
马氏手中捏着他们的把柄，他们现在轻易不敢去清水镇，连氏这样的，去了也阻止不了。
连父把自己的想好的主意说出来：“你、我不适宜出面，这样，让鸿儿和漪儿过去，想法在他们成亲以前，把之儿带回来。”
这个办法可行。
程父点了点头，“麻烦亲家了。”
连父摆手：“客气了，之儿是我的外孙女，我当然不能看着她跳入火坑里。”
翌日一早，程骕带着三大马车的东西，领着人出了京城，直奔清水镇。
连鸿和程夫人一个时辰以后也出来京城，领着人浩浩荡荡的也奔着清水镇而去。
……
眼看着到成亲的日子了，顾家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迎娶程嫣之进门了。
程明让府里下人把他早就准备好的嫁妆重新整理了出来，摆在院中，又喊了程嫣之过来，拿出一沓契约和一摞账本以及一块玉佩给了他：“之儿，这是明月绣坊在全国的分店的契约和账本，玉佩呢，是号令之物，你收好。”
程嫣之惊诧：“爹……”
“这是爹给你的陪嫁。”
程嫣之慌忙推拒，“我不要！”
绣坊是家里最主要的产业，要是给了她，家里的产业少了一大半。
程明把东西往她面前推了推：“收下吧，这绣坊我当初本来就是因为你表姑母创建的，两年前寻到她时我便想着还给她，如今给你，也是正好。”
“可是、爹……”
程嫣之要说什么。
程明摆手，阻止她下面的话：“你回去吧，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程嫣之无法，站起来，拿着沉甸甸的这些回了自己院中。
看她身影消失，程明闭上了眼睛，掩饰住眼底翻滚的情绪，当年为了攀上连家，程母设计让自己娶了连氏，致使月儿流落在这乡下，如今自己把明月绣坊陪送给之儿，也算是补偿月儿了，至少后半辈子她衣食无忧了，至于自己，以后也不会再有牵挂了。
程骕赶到的时候，是成亲的前一日，家中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第二日顾家上门迎亲。
看他又置办了三大马车的嫁妆，程明欣慰，程嫣之却是把他喊去了一边，把程明把明月绣坊陪嫁给她的事说了，“大哥，加上这些嫁妆，我快要把府里掏空了。”
程骕却是无所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你大哥我的美颜馆日进斗金，不出半年，这些我又会赚回来的，你只管安心的拿去。”
程嫣之总觉心里不安，“大哥，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给爹说说，还是把绣坊收回去吧，你也快成亲了，家里不能没有这份产业。”
“大哥的事，你别操心，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
连鸿和程夫人带着人也进了清水镇，在客栈安顿好了以后，派人去打探消息。
打探的人很快回来禀报：“老爷，打探出来了，明日成亲。”
程夫人霍然站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
连鸿阻止住了她：“二妹，稍安勿躁，你这样过去，不但阻止不了他们，还告诉我们，我们来了，让他们有了防备。”
“那怎么办？”
连鸿眯了眯眼睛：“一切交给我，明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第二日，天不亮，顾家迎亲的队伍就出发了，一溜的大马车，马车和马头上都绑着红绸，非常的气派，唢呐声从清水村一直响到了镇上。
镇上人哪里见过这样气派的迎亲队伍，纷纷出来看热闹。
顾耀赶着马车到了程宅门口，停下，管家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顾耀径直去了程嫣之院中，进了院子，看到程骕一脸黑沉的站在门口，心里颤悠了几下，“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出去！”
程骕毫不客气的赶他，背妹妹上花轿是他的事，哪里轮到他来内院了。
顾耀不知道程骕来了，所以才来了程嫣之院中，如今看他脸色黑沉，哪里还敢耽搁，当即转身退了出去。
程骕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吉时到，程骕亲自背着程嫣之去了院外，将她稳妥的放在了马车上。
唢呐声起，所有的马车掉头，朝着镇外走去。
程骕领着人跟在后面去送亲。
程宅内，只剩下和程明和几名丫鬟，以及管家。
小半个时辰后，绣坊的掌柜的坐着马车，急匆匆的追上程骕：“少爷，老爷出事了！”
551 （2更）
“说清楚！”
掌柜的把一封信恭敬递到他面前，“我刚回绣坊不久，便有一名乞儿送了这封信给我，我看过以后，急忙去了宅院，老爷和宅子里的人都不见了。”
程骕打开，看完，眼睛眯了起来，信上说要是想要保住程明的命，让他速去镇西三十里外去赎人。只许他一人过去，不许带别人，否则他们就要撕票，连程明的尸身他们也别想看到。
“少爷！”
掌柜的忐忑不安，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绑了老爷。
程骕转身吩咐送亲的人们：“你们继续前行，我过去看看！”
掌柜的拉住他不放：“少爷，不行，你单枪匹马，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现在还弄不清绑架主子的是谁，要是对方贪图的是钱财还可以，要是贪图的是别的，少爷一人，不但救不回主子，自己也会有危险。
“出了何事？”
顾雅箬也跟着过来迎亲，看掌柜的慌慌张张的从后面追上来，便知出了事情，从马车上下来，过来询问。
“箬儿姑娘，我们主子……”
掌柜的急忙要说。
程骕把手里的书信给她看。
顾雅箬看完，拧眉，今日程嫣之成亲，镇上的人都知道，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确实是个好时机，“让你的人上去帮着赶马车，我带着白陌他们和你一起去。”
程骕挥手，下人们追了上去，白陌很快领着人过来：“姑娘。”
“陆猛，赵四，你们两人护送迎亲队伍回去，到了家后，家里人要是询问，你就说程大公子突然不舒服，我带人送他去济仁堂。白陌，刘三，你们两人跟我去！”
四人应声，陆猛两人掉头回去。
顾耀兴高采烈的赶着马车在最前面，并不知道后面出了事情，陆猛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陆猛去了面前，赵四则去了送亲人的后面断后。
“你跟着去送亲！”
程骕吩咐完掌柜的，让车夫调转了马头，顾雅箬也坐了上去，车夫赶着马车朝着镇西走去。
镇西三十里外，一间破庙里，程明悠悠醒来。
“醒了？”
一个阴沉带着沙哑的声音问。
程明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立于门口处，背对着他，看不到面容。
“你是谁？”
程明问，眼光在破庙内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别人。
黑衣人声音低沉：“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乖乖的，我们不会要你们的命。”
“你们想干什么？”
黑衣人没有回答。
程骕和顾雅箬两人坐在马车里，车夫赶得速度很快，不大一会儿便出去了几里地。
程骕眉头皱的死死的，他们在这清水镇上没有仇人，怎么会突然有人绑了程明？
顾雅箬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前脚刚走，后面程明便被绑架了，时机把握的这么好，看来是早有预谋，可光天化日之下，进了宅子绑人，必然会弄出动静，他们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把人绑走的？
一个念头突然入脑，顾雅箬眯起眼睛，问，
“其他人呢？”
“都被绑走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绑架程明还说的过去，连下人也绑了……
“停下！”
顾雅箬忽然喊。
程骕愣怔了下：“怎么了？”
“快，调转马头回去，我们中计了！”
……
顾耀赶着马车在最前面，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上，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
几辆马车停在前面，挡住了过去的道路。
顾耀嘴角的笑容耷拉下来，陆猛眼睛微眯的走上前去，很是恭敬有礼：“各位，我们这是迎亲的马车，能不能给让一让路？”
连鸿和程夫人从马车上下去。
看清程夫人的面容，顾耀脸色瞬时变得苍白，手中的缰绳勒紧，让马车停了下来：“岳、岳母！”
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下，唢呐声也立时停止了。
“哼！”
程夫人从鼻子眼里发出这个声音，眼光落在马车上，声音不轻不重，足够让所有的人听的清楚：“之儿，不知顾家是如何欺骗了你，竟然连成亲的事都不让你告诉娘？”
唰！
车帘被打开，程嫣之撩高了盖头，看向程夫人，嘴唇张了好几张，才发出声音：“娘，你怎么来了？”
程夫人笑，笑的程嫣之心里发毛：“之儿啊，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不认娘，可娘认你这个女儿啊，娘十月怀胎生下你，看着你一点点的长大，如今你翅膀硬了，竟然连成亲这样的大事也瞒着娘。”
程嫣之辩解：“娘，我不是……”
程夫人已经朝着马车缓缓走来，走道马车前站定，对着程嫣之伸出手：“之儿，来，下来，以前是娘不对，娘不该那样对你，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但你不应该因为跟娘赌气，而嫁个这个穷贱的乡下小子，快点下来，娘带你回家。”
程嫣之摇头，盖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摇头而晃动，“娘，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这辈子除了顾耀哥，谁也不嫁。”
“你连你爹也不管了吗？”
程夫人如闲话家常一般，云淡风轻的笑问。
程嫣之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我爹怎么了？”
程夫人凑近了她一些，声音压得低低的，低到只有她和程嫣之两人听到：“我命人把你爹绑走了，如果你今日不跟我回去，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程嫣之瞬间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程夫人直起腰身，微微一笑：“你不用怀疑，我说到做到！”
程嫣之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娘，你怎么了可以这样做？”
“这都是被你爹逼的，这两年来他对我如何，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娘都容忍下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着我将你嫁给马月的儿子，既然他如此无情，便不要怪娘无议。”
“岳、岳母。”
顾耀结巴着喊。
程夫人施舍的看了他一眼，很是不屑：“我认识你吗？”
顾耀被噎住，握着缰绳的手抓紧。
陆猛拳头动了动：“程夫人，今日……”
程夫人语气刻薄，“哪跑出来的野狗出来乱吠！”
陆猛拳头握的更紧。
程夫人丝毫不理会，看向程嫣之：“之儿，你想好了吗，是跟我回去，还是嫁给这个贱种？”
程嫣之咬紧了嘴唇。
顾耀心抽紧，看向程嫣之。
程嫣之的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下颌流下来。
顾耀心抽紧的厉害：“之儿……”
“顾耀哥，对不起。”
顾耀脑中轰的一声响。
程嫣之掀掉盖头，下了马车。
“小姐！”
“小姐！”
翠绿和鸾红两人惊呼，想要阻拦她。
“你们去后面告诉我大哥，就说老爷被绑架了。”
趁着两人阻挡她的功夫，程嫣之在她们耳边轻声说。
两人愣了下。
程夫人却看到了她的嘴唇张张合合，猜到她说了什么，幽幽一笑：“之儿，别白费力气了，你大哥早让我调走了，要不然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上来阻止娘。”
程嫣之脸上彻底没了一丝血色。
顾耀听到这句话，轰鸣作响的大脑里，有了一丝清明，扔掉手里缰绳就要去拦截程嫣之。
一名黑衣人从程夫人后跃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身上阴气逼人，声音粗嘎难听：“请留步！”
程夫人转身朝着马车走去，程嫣之头也不回的跟着她身后。
“之儿！”
顾耀心痛的喊。
程嫣之只是脚步顿了一顿，走过去，对着连鸿行礼：“二舅！”
连鸿叹口气：“之儿，别怪你娘，她也是不舍得你以后吃苦，才出此下策，等我们回京了以后，舅舅会给你再找一门好的亲事。”
程嫣之没有说话，径直上了马车，程夫人跟了上去。
连鸿上了另一辆马车。
几辆马车调转马头，直接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黑衣人纵身跟上。
路上一片寂静，静到所有的认能听到顾耀粗重的喘息声，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眼间程骕和顾雅箬乘坐的马车到了顾耀跟前，
“之儿呢？”
程骕不待马车停稳，打着车帘，焦急的问。
顾耀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想要指给他们马车走的方向，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程小姐和程夫人走了！”
陆猛回了一句。
“白陌，陆猛，带人骑上马，追！”
顾雅箬吩咐着从马车上下来。
陆猛动作迅速的卸下面前的马车，顾雅箬飞身上去，抓好缰绳，用力拍了马儿，马儿冲了出去。
程骕紧跟在后。
白陌、陆猛领着众人跟上。
转眼间，路上只剩下了马车留在原地。
众人再次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光全部看向顾耀。
顾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掌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顾耀眼睛猛然睁大了，看向他，掌柜的点头：“是真的，我刚才是来给少爷送信的。”
顾耀左右看了看，一辆马车也没剩下，眼里闪过暗恼，他该猜到的，之儿不会这么轻易的抛下她的。
“顾公子，我们留在原地等着吧，有少爷和顾姑娘在，我们小姐很快会被追回来的！”
连鸿等人的马车跑了飞快，不大一会儿功夫便跑出去了十多里路。
程嫣之低垂着头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程夫人叹口气，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脸颊：“之儿，娘也是没办法，娘……”
程嫣之头歪了歪，躲开了她的碰触。
程夫人手僵在半空，脸上表情怒了一下，不过想到他们的算盘，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了下去，收回手：“我知道你恨娘，可是之儿，娘是真的舍不得你留在着乡下受罪，等你以后有了好的亲事，你就会明白娘的这一番苦心了。”
程嫣之依旧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看她。
程夫人眼里的怒火又起，差点压制不住。
无数道马蹄声响起，程夫人心里一跳，急忙撩起车帘看去，当先一人不是顾雅箬那个死丫头是谁，咬呀切齿，恨不得扒了她一层皮：“又是这个死丫头，她怎么如此的阴魂不散？”
“二哥，拦下他们！”
程夫人话音落，十数道黑影跃出，落在了马车后面，挡住了顾雅箬等人的去路。
顾雅箬用力抖动缰绳，朝着他们冲来。
黑衣人跃起，手中利剑朝着顾雅箬刺去。
顾雅箬被迫从马上跳下来，躲过他这一剑。
白陌等人也纷纷跃下马背，朝着黑衣人攻去。
程骕依然赶马前行，黑衣人并没有阻挡，他很快追上了程夫人的马车，挡在了马车前面，车夫被迫将马车停下。
程夫人撩起车帘看着他：“骕儿，你也要跟娘作对吗？”
程骕声音发沉：“小妹呢？”
“她好的很，娘这就带她回京城！”
程骕不放心，喊：“之儿。”
程嫣之露出脸来：“大哥。”
“下来！”
程嫣之没动：“大哥，爹……”
“下来！”
程骕加重语气。
程嫣之犹豫了下，就要下马车，程夫人伸出手挡住她，看着程骕，眼冒怒气，脸色有些狰狞：“骕儿，你真的要给娘作对吗？”
程骕看向她，眼中都是淡漠疏离：“娘，不是儿子要给你作对，是你太过了，你为了坏了之儿的亲事，竟然派人对我爹下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程夫人有些失控：“娘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这样做，怎么会让之儿乖乖跟我走，我告诉你，骕儿，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带之儿回京城，你若是我的儿子，便给娘让开道路，如若不然，你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你爹！”
程骕声音发冷，“娘，你这是在威胁儿子？”
“是又如何，你……”
“二妹！”
连鸿从过来，打断她要说的话，看向程骕：“骕儿，你放心，你爹不会有什么事。”
程骕语气更加的寒冷：“今日这事是二舅一手策划的吧？”
连鸿脸色僵了下。
程骕对着程嫣之伸手：“过来！”
程嫣之身体刚要动，程夫人一把将她扯回马车里：“不许去！”
一名黑衣人被打飞，重重落在马车旁的地上。
程夫人控制不住的一声尖叫。
顾雅箬紧跟着跃上前来，手中利剑朝着程夫人逼去。
552 断绝书（1更）
“小丫头，手下留情！”
程骕感觉到了顾雅箬的杀气，情急之下大喊。
顾雅箬手中利剑在距离程夫人面门一寸的地方停下，剑尖发出刺寒的光。
程夫人反而冷静下来，蔑视的看着她，有恃无恐：“下贱的东西，有本事你杀了……啊……”
顾雅箬剑尖下移，在她的颈边划出一个口子，程夫人感觉到了疼痛，惊叫出声。
“小丫头！”
“箬儿！”
程骕和程嫣之两声惊呼。齐齐要上前阻挡。
顾雅箬眼光看向他们，带着森冷的寒意。
两人看到，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动作顿住。
顾雅箬眼光回到程夫人脸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嗜杀而嘲讽的笑：“程夫人，我确实没本事杀了你，但要你半死不活却是能做到的，如何，要不要试试？”
有温热从颈边流出，程夫人知道那是自己的血，脸色瞬间煞白了，刚才的嚣张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顾雅箬森寒的脸色，嘴唇哆嗦了几下，一个字也没敢说出来。
“你是谁？”
连鸿喝问，眼睛里冒出火来，恨不得在顾雅箬身上烧出几个大窟窿，要不是这个丫头突然对着二妹出手，说不定他已经带着之儿回京了。
顾雅箬没说话，盯视着程夫人，手中利剑直抵她的面门，逼问：“如何，程夫人要不是试试？”
程夫人惊恐之极，她今日做下此事，是受了程父、程母之意，程明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奈她如何，她程家当家主母的身份依旧在。可若是被顾雅箬划花脸，毁了容，那她以后彻底的失去了程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以后只能活成一条狗。
“骕、骕儿……”
程夫人嘴唇抖动了半天，才喊出程骕的名字，要他帮着求情。
直接被无视，连鸿脸色黑沉的如锅底一样，当即开口说道：“放开我二妹，否则……”
“闭嘴！”
顾雅箬豪不留情面的呵斥。
还没有敢这样给他说过话，连鸿怒气冲顶：“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丫……”
话没说完，眼前寒光一闪，头上一松，高高束起的头发全部散落下来，散落在了胸前，让他看起来像个疯子一样。
顾雅箬的冷声也随之响起：“不管你是谁，滚远点！”
连鸿身体僵硬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散落的头发，连拨开都忘记了。
顾雅箬剑尖又回到了程夫人脸前，杀意外露。
“你、你想干、干什么？”
程夫人吓的肝胆俱裂，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问出这几个字。
“写下断绝书，自此以后你和堂嫂再无任何瓜葛。”
程夫人眼眸瞪大，连鸿一把手拨开面前散乱的头发：“不可能！”
顾雅箬冷笑：“是吗？”
说话的同时，剑尖前送，触到程夫人的脸上的皮肤。
冰冷的寒意袭来，程夫人动也不敢动：“我写，我写……”
“二妹……”
连鸿阻止。
此刻的程夫人哪里还肯听他的。
顾雅箬的手段她领教过，这丫头说到做到，要是真的在她面上划上一个大口子，以后她真的没法见人了。
“抱歉，借你的衣服一用！”
连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顾雅箬手中利剑，反手一挥，连鸿身上月白色的锦袍被削落了一块下来。
顾雅箬迅速捡起，递到程夫人面前。
“没、没笔……啊……”
话音未落，顾雅箬抓住她的一只手，剑尖在上面一划，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写吧！”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程夫人疼的满头大汗。
程骕看的不忍，撇过眼去。
程嫣之又将嘴唇咬破，却也没有阻止。
连鸿大怒：“骕儿，之儿，你们还不赶快阻止她！”
没人理会他。
程夫人忍着痛，颤着手在衣袍上写下断绝书，写完递给顾雅箬：“写，写好了。”
顾雅箬接过，仔细看完，收起利剑，扬声吩咐：“白陌，动手！”
她的话落，白陌等人的攻势突然加快，黑衣人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连鸿等人的身后。
“住手！你们住手！”
眼看着自己费劲心里培养出来的人，一个个的倒在地上，连鸿心疼的大嚷。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下的丫头，手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住手！”
顾雅箬下令。
白陌等人停下了攻势，回到顾雅箬身边。
顾雅箬冷声道，“程夫人，从今日起，我堂嫂以后与你再也瓜葛，你以后若是再敢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程夫人托着流血不止的手，疼的说不出话来。
“麻烦程夫人把马车让出来让我们一用。”
顾雅箬又道。
程夫人下来，顾雅箬让程嫣之坐了上去，白陌上来牵好缰绳，调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程骕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程夫人，一句话也没说，骑着马跟了上去。
“二妹！”
披头散发的连鸿，顺着顾雅箬刚才割掉的印记，低头扯掉了自己的一块衣袍，给她包裹上，语气责怪：“之儿可是我们手里的筹码，你怎么能轻易的写下断绝书？”
程夫人眼神有些疯狂，既埋怨连鸿的人不管用，又恨程骕和程嫣之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丫头对付自己，“二哥，怕什么？就算写了断绝书，她也是我生出来的，我就不相信她能永远呆在这乡下，不回京城去。”
顾耀焦灼不安的等在原地，远远看到顾雅箬等人骑着马，簇拥着一辆马车而来，急慌慌的跑着迎上去：“之儿，之儿呢？”
程嫣之打开车帘：“顾耀哥，我在这里。”
眼神快速的在她身上看了一圈，看她没有受伤的痕迹，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白陌手里的缰绳，驱赶着马车回到众人等待的地方。
程嫣之从马车上下来，上了结亲的马车，重新披上了大红的盖头，白陌等人也被马车重新套上，唢呐声也重新响起，一路喜庆的回了清水村。
顾家人早就急坏了，尤其是马氏，在院子外走来走去。
顾东心里也着急，但还是走上前去劝慰她：“别急，许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耽搁了，马上应该就会来到的。”
话声落，远处隐隐传来唢呐声。
马氏眼睛顿时一亮，吩咐众人：“快，准备迎接新娘子！”
众人忙活起来。
马车到了院门前停下，顾耀搀扶着程嫣之下来，跨火盆，拜堂，直到看着顾耀用红绸牵着程嫣之去了洞房，马氏忐忑不已的心才放了回去。
……
镇西破庙，程明神色无异的闭着眼等着，听到马蹄声，摆睁开眼，看到连鸿和程夫人从马车上下来，眼神顿时一寒，瞬间明白了自己被绑来的目的，豁然站起来，厉声问：“你们做了什么？”
连鸿有些心虚，眼神躲闪，程夫人却是不惧他，一步步的走上前，摊开自己的手掌让他看：“我们做了什么，我还要问你做了什么呢？你瞒着所有人，执意将之儿嫁个马月的儿子，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那龌龊的心思。程明，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你这一辈子休想再和她在一起。”
看到她受伤了，程明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们肯定没有得手，之儿定是顺顺当当的嫁给耀儿了。又缓缓坐了回去，不在理会他们两人。
“你……”
程夫人被他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恨不得上前去撕打他一番。
连鸿看在眼里，急忙阻止她，拼命的给她使着眼色。
程夫人勉强压制住了怒火。
“妹夫。”
连鸿走上前去，端着笑容：“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亲家伯父、伯母知道你竟然背着他们人放之儿成亲，找到了连家，执意要连家出手帮忙，我无法，只得带了二妹过来阻止，哪知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来阻止。不过被骕儿识破了，我们没有如愿，如今之儿也顺顺利利的成亲了，还请妹夫不要对我们心生怨恨，随我们一起回京去。”
程明淡淡的看他一眼。
连鸿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了一下。
程明又缓慢站了起来，看也没看程夫人一眼，抬脚往外走：“走吧！”
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连鸿愣了一下。
“宅院里的那些下人不必带回去了，让他们留在这清水镇吧，另外给骕儿留个信，让他等之儿三日回门以后再回京。”
程明的话声从破庙外传来。
连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了上去。
程夫人恨恨的瞪着程明的背影半晌，也跟了上去。
……
忙活了一天，客人全部散去，程骕领着自己的人也回了镇上，马氏这才喊了顾耀过来询问：“耀儿，今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耀没有隐瞒，把发生的事告诉她。
马氏听完，叹了一口气：“耀儿，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之儿，不能让她受了半分委屈。”
“我知道，娘。”
三日后，回门，程骕接待了两人。
没看到程明，程嫣之心里担心，询问。
“爹随着娘和二舅先回京城了，我明日也要回去，从今以后，只留你一人在这里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受了什么委屈，让绣坊掌柜的给我传信。”
程骕嘱咐她。
程嫣之红了眼眶，点了点头。
553 我要嫁给白陌（2更）
程骕走后，程嫣之命人把宅院里重新整理了一遍，把每个院子都收拾出来，对马氏说：“娘，绣坊地方小，以后如果不愿回家，便去宅子里住吧。”
马氏笑应下。
程嫣之又把明月绣坊的契约拿出来，放到马氏面前：“我爹把所有的明月绣坊都给了我，娘如果有功夫，帮我打理一下吧。”
马氏讶异，很快便明白了程明的心思，笑着推回她面前：“这绣坊是你的，自然是由你打理，如果不行，可以让耀儿帮你，娘腾出手来，只管等着抱孙子。”
程嫣之脸色腾下红了，红的能滴出血来，但还是说道：“娘，我有个建议。”
“你说。”
“不如把两个绣坊合并起来，以后统一叫江南第一绣坊。”
马氏愣住。
“我觉得行。”
顾雅箬说着话进了门。
“大伯母，堂嫂。”
喊了人以后，坐下，接着说道：“掌柜的和柳娘做生意多年，经验不少，如果把两家绣坊合并在一起，以后直接可以交给他们两人打理。”
马氏欣然同意：“行，听你们的。”
掌柜的和柳娘听完程嫣之的话，也是喜不自胜：“小姐，您放心吧，绣坊我们一定会打理好的。”
半个月后，两家绣坊合在了一起，全部搬去了江南第一绣坊。这一下引起了轰动，绣坊的生意也是更加的火爆。
……
“东家。”
阿良从马车上下来。今日是书院放假的日子，白陌去接了他回来，自从福来走了以后，这每个月接送他的事情便落在了白陌头上。
顾雅箬笑点头，两年多过去，阿良完全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满身的书生气息，双目也熠熠生辉。尤其今年上半年遇到恩科，考取了举人以后，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看她一双美目浅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阿良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顾雅箬却没在意，让月曦沏了茶水过来：“如何，明年的会试有没有把握？”
阿良在她面前已不再拘谨，笑答：“东家放心，阿良又九成的把握。”
顾雅箬抬了抬手，示意阿良喝茶。看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后放下，才说道：“阿良，你现在也是举人老爷了，对我的称呼也该改一下了。”
这个话题她不止说了一次，从阿良考上秀才以后她便一再给他说，可阿良始终不改口。
“东家。”
阿良再次称呼她：“阿良称呼这样称呼您习惯了，改不了口。”
“改不了也要改，等你会试考中以后，那可真真正正的是官了，你若是还这样称呼，会被人诟病的。”
“阿良身世摆在那，只要有心人想要调查，一下便能查个一清二楚，阿良又何必掩盖，东家思虑太多了。”
顾雅箬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笑着摇头，“随你吧。”
看她没再坚持，阿良暗暗松了一口气，掩饰性的端起茶盏又喝了几口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愿意改了称呼，仿佛改了以后，他和顾雅箬的距离一下拉远了一般。
“会试是几月？”
顾雅箬问。
阿良放下茶盏，“明年二月。”
顾雅箬点头，“还又四个月的工夫，你要多加努力，等你中了以后，做了大官，我也算是有靠山了。”
不知为何，阿良听完她的话，心跳突然加快了，跳的砰砰的，似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学院只放假三日，顾雅箬本想让白陌先送阿良回去的，阿良和以往每次一样，没让：“我等东家一起回去。”
顾雅箬晚上的时候，叫上马氏等人早回去了一会儿。
阿良爷爷在村口等着，许是阿良考上了举人，他高兴的缘故，身体比原来更加硬朗，人也精神许多，每到每月的十日，估摸着顾雅箬她们快回来了，他便来村口等着。
今日也不例外，远远的看到几辆马车过来，高兴的迎上去。
“爷爷！”
阿良知道他这个习惯，早早的掀开车帘看着，看他上前，连忙从马车上跳下去，搀扶住他。
白陌停下马车，顾雅箬掀开车帘，
阿良爷爷恭敬的给她打招呼：“东家。”
“阿良爷爷，天冷，以后你不必来村口等着。”
看他冻得脸色有些发红，顾雅箬相劝。
阿良爷爷摆手：“不碍事，我这把老骨头还行。”
阿良一个月才回来这几日，他想着早点见到他。
顾雅箬也理解他这心情，道：“我先回去了，晚上你们爷孙俩过来吃饭。”
自从阿良去了学院，每次回来，顾雅箬都要让爷孙俩去自己家里吃饭，顾家人也习惯了。
“多谢东家。”
阿良爷爷道谢。
顾雅箬放下车帘，白陌赶着马车进了村。
阿良扶着阿良爷爷慢慢往村里走，沿路碰到村里人，都纷纷给他们打招呼，清水村多少年了，连个秀才也没出现，现在出了一个举人老爷，人人都恨不得巴结上。
“娘，我回来了！”
顾雅箬下了马车，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招呼着进了院子，俏俏先从屋内跑出来，一溜烟跑进她的怀里：“二姐！”
顾雅箬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是不是今日又调皮了？”
俏俏的性格也不知随了谁，跟个男孩子一样调皮捣蛋的很，为此老秀才没少在她面前告状，她说了不少的好话，还给老秀才买了上好的文房四宝和宣纸赔礼。
俏俏不以为意，小嘴撅起来：“二姐，我哪里调皮？明明我的书比他们都念的好，夫子却不夸我，只夸他们。”
顾雅箬逗她，“好好好，夫子的错，明日二姐找他算账去。”
“那倒不必。”
盛儿也从屋内出来，脸上露出笑意：“二姐回来了。”
自从被救回来以后，盛儿稳重的不像一个孩子，每每这个时候，顾雅箬便心疼和自责的不行。
对着他招招手，
盛儿走到她面前，顾雅箬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过用的力气比较大，直接把他的发髻揉乱了，有几根头发散落下来。
“二姐！”
盛儿气急的喊了一声，慌忙用手去梳理自己的发髻。
俏俏捂嘴偷笑，二姐最近越来越喜欢作弄二哥了。
李若琳带着丫鬟在厨屋里做饭，听到顾雅箬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箬儿回来了，先进屋休息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了。”
“大嫂！”
闻到了厨房里飘出饭菜香，顾雅箬左手搂着盛儿，右手搂着俏俏，走到厨房门口：“大嫂，今日做什么好吃的？”
“今日阿良不是回来吗？我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不但村里人有巴结阿良的心思，李若琳也有，是以每次阿良回来的时候，李若琳都会亲自下厨，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来，期盼着他高中以后，念在这些情份上，等顾家真的有难的时候，出手帮一把。
顾雅箬笑着摇头，阿良不是那忘恩负义、不知图报之辈，他手中若是有权利，真的家中出事，他一定会帮衬一把。但这话她没说出来，大嫂也是为了家里好，再说了，大嫂既然有这心思，你不让她张罗，她心里指不定怎么忐忑呢。
“箬儿！”
张氏在屋内喊。
她正抱着麟儿，麟儿如今大了，听到外面有动静，咿咿呀呀的想要去外面，这大冷的天哪能让他出去，张氏便出声喊他们。
“来了！”
顾雅箬脆声应着，随着俏俏和盛儿进了屋。
麟儿对她伸出小手，顾雅箬放开两人，抱着住，顺势在他柔嫩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大姐呢？”
张氏朝着她身后张望。
“估计是在给大伯母说话吧。”
有了程嫣之接受绣坊以后，马氏便过去美衣馆帮忙，是以每次回来的路上，她们都要讨论新衣服的样式。
张氏脸色有些愁苦：“箬儿，你大姐早就及笄了，可到现在也没个人上门提亲，娘要愁死了。”
顾雅箬手一抖，差点把麟儿摔在地上，连忙抱稳了，然后一只手搭在张氏肩膀上：“我的老娘哎，您可别瞎操心了，大姐才十五，就算是十八嫁人也不晚。”
张氏伸手打掉她的爪子，拿眼瞪她：“好人家的男孩都早早定亲了，到了十八还没娶亲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你难道想你大姐嫁个那样的人？”
顾雅箬不敢说话了，她要是再说，张氏非得给她急了眼不可。连忙把麟儿递到她面前：“娘，你抱好麟儿，我去喊大姐，你把她狠狠的训一顿。”
张氏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无非就是借机躲出去，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孩子没接，往床上一坐：“俏俏，去，把你大姐喊进来。”
俏俏脆应了一声，麻溜的转头跑了出去。
顾雅箬在心里默默为顾英同情了一把，抱着麟儿站去了一边。
俏俏很快蹬蹬蹬的跑回来：“娘，大姐没在外面。”
张氏蹙眉：“没在外面，那去哪儿了？”
顾雅箬笑了，“一准知道娘要训她，溜了！”
张氏再次瞪她，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响起动静，几人透过窗纸朝外看去，只见顾英拖拽着白陌进来，在院中大声嚷：“娘、嫂子、箬儿，你们都出来！”
几人诧异，从屋中出来。
顾英直接扔了一个炸弹：“娘，嫂子，箬儿，我要嫁给白陌！”
－－－－－－题外话－－－－－－
10：25见
554 （3更）
张氏身体一个踉跄，盛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娘！”
“娘！”
……
几人同时一声惊呼，上前来搀扶她。
张氏嘴唇哆嗦成一团，好半天后才发出声音：“英、英子，你……”
顾雅箬把麟儿递给李若琳，走上前去，围着白陌转了两圈。
大冷的天，白陌额头上的汗珠都落下来了，惊慌不安的僵着身体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顾雅箬站在他面前，微微一笑：“姐夫！”
“噗通！”
白陌膝盖发软，跪在地上：“姑、姑、姑、姑娘！”
顾雅箬蹲下身，与他眼睛平视，态度异常的温和：“姐夫，说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姐骗到手的？”
“我、我、我……”
白陌吓的回答不上来。
顾英走过去，挡在白陌面前：“不关他的事，是我一厢情愿的，我说过谁救回了二弟，我就嫁给谁，本来我想早给你们说的，可家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我没有开口，如今家里消停了，这事我趁早给你们说了，免得你们再操心我的亲事。”
顾雅箬眼光越过她，落在白陌身上，拉长了语调，“是——吗？姐夫？”
他每叫一声姐夫，白陌的身体便及不可见的颤一下。身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不大一会儿衣服全湿透了。
“我、我、我……”
结巴着回答不上来。
顾雅箬语气有些阴森：“姐夫，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吗？”
张氏原本听了顾英的话，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很，可看到白陌这个样子，突然那口气便消失了。
实话说，白陌长的并不丑，甚至说得上英俊，人也魁梧，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纪太大了，她虽然没有具体问过，但也知道白陌比顾英大了不少。
想到这，出口呵斥顾雅箬：“箬儿，你好好说话。”
顾雅箬慢慢站起身，看了白陌一眼，转身回到张氏身边。
白陌被她看的心里发虚，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白陌，你今天多大了？”
张氏忽然问了一句。
白陌一愣，随即回答：“二、二十五。”
“年纪大了一些。”
“是，我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配不上大小姐。”
白陌一句话，拉开了他和顾英的距离。
顾英回头，恼恨的瞪他一眼。
白陌低头，装作没看见。
顾雅箬挑了挑眉头。
张氏也看出来了，这真的是顾英的一厢情愿，眉头蹙起：“英子，这……”
“我非他不嫁！”
顾英说的斩钉截铁。
白陌脸色瞬间白了：“大、大小姐……”
“闭上你的嘴！”
顾英恼恨的呵斥他一句。
白陌立刻不敢说话了。
李若琳抿嘴偷笑，其实年纪大了，会疼人，大妹要是嫁给了白陌，也不错。
张氏看不下去了，训斥顾英，“英子，你这是做什么？”
顾英跺脚，“娘，他牵也牵了，抱也抱了，如今却想不认账，你怎么不训斥他？”
白陌脸上是一丝血色也没有了，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英，嘴唇张张合合，想要辩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哪里做那样逾越的事了，只不过是大小姐下马车的时候，没站稳，他好心的伸手扶她一把而已。
张氏脑中轰鸣一声响，这次真的是眼前发黑了，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发抖的问：“英、英子，你、你说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
没等顾英回答，白陌回过神来，慌忙为自己辩解：“夫人，不是这样的，是刚才大小姐下马车的时候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我才伸手扶了一把的，我绝没有占大小姐的便宜。”
“那你也是碰过我了，我以后也没法说人家了，我不嫁你嫁谁？”
顾英抢白他。
白陌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早知道，扶她一把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倒，事后被顾雅箬算账趴下一层皮来，他也不会伸手的。
顾雅箬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张氏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没说上话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英一直看，这还是自己养大那个孩子吗？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顾雅箬咳嗽了一声。
张氏回神，却不知说什么好，“那个、白陌啊，英子……”
想说英子不懂事，觉得这话不对，又想说英子既然相中了你，你便同意了吧，也觉得不对，有求着他娶的意思，这要是以后真成了，还不拿捏英子一辈子。
正不知说什么好呢，顾南和顾灼从外面走进来，看清院内情形，顿住脚步，以为是白陌做错了什么事情，顾雅箬惩罚他呢。
顾南张嘴，替白陌求情：“箬儿，白陌做事很是尽心尽力，你不要……”
“爹！”
顾雅箬打断他，不怀好意的看了白陌一眼，故意说道：“白陌轻薄了大姐，大姐说要嫁给他。”
顾南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愣怔的反问：“箬儿，你说什么？”
“我说白陌轻薄了……”
话没说完，顾南已经转身，抄起大门后的扫帚，举着对着白陌就要打下来。
“爹、爹、爹……”
顾雅箬惊呼着上前阻止，顾英也脚步快速移动，挡身在了白陌面前：“爹，二妹骗你的，他没有轻薄我！”
顾南笤帚举在半空，“她没有轻薄你？”
顾英点头：“没有，二妹骗你呢。”
顾南看向顾雅箬。
顾雅箬嘿嘿一笑：“爹，我说着玩呢，就是给白陌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轻薄大姐啊。”
“你这丫头，这样的事有开玩笑的吗？”
顾南责备着她，转身去放扫帚。
“是大姐说他手也牵了，人也抱了……”
顾南的扫帚又举了起来。
顾英气的跺脚：“顾雅箬，你故意的是不是？”
“当家的，你快把扫帚放下，不是那么回事。”
张氏慌忙开口阻止顾南。
顾南的扫帚已经到了白陌头上，堪堪停住。
白陌吓的直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暗想着扫帚若是打下来，自己是躲开呢，躲开呢，还是躲开呢？
顾南怒了，声音提拔高，“到底怎么回事？”
“是英子赖上了白陌，非要嫁给他！”
555 逼亲（1更）
院中寂静下来。
张氏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可又觉得没有说错。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由自己这个当娘的说出来，有些怪怪的。
顾南手中的扫帚还在白陌头顶上悬着。
顾南瞪大了眼，看看顾英，看看张氏，最后看了看白陌，似是不相信，直勾勾盯着白陌问：“是英子赖上你，非要嫁给你的？”
白陌看着晃动的扫帚，连咽了几下口水，情急之下，连称呼都改了：“老、老爷，不、不是这样的，我……”
扫帚又往下了一些。
白陌吓的后面的话没说完，跪着迅速的倒退了几步，脸色煞白煞白的。
顾雅箬看在眼里，差点笑喷了，自打从山上见到白陌到现在，她还没有看到过他这么怂过。
“爹……”
顾英“噗通”一下，跪在顾南面前，挡住了身后的白陌：“娘说的没错，就是我赖上了白陌，这辈子非他不可。”
顾南两眼喷出火，头发丝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竖起来了，手中扫帚恶狠狠的打向白陌：“你凭什么不愿意？”
白陌，……
顾雅箬，……
张氏，……
李若琳和还没反应过来的顾灼，……
“噗，哈哈！”
看着被扫帚打在身上还不知反应的白陌，顾雅箬没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说：“爹，您、这是逼亲吗？”
顾南打了一下，看白陌没反应，不像别的人似的，立刻改口说愿意，更加的生气，扫帚又举了起来。
“当家的！”
张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及时阻止了顾南。他这脑袋莫非是抽筋了，原本白陌就不愿意，要是他再这样打下去，白陌更加的不敢愿意了。
顾英完全愣住了，也没反应过来，她早就有这个心思，没敢给家里人说，怕家里人嫌弃白陌是个下人，可看家里人这态度……
于是怯生生的问出口：“爹、您这是同意了？”
顾南气的不轻，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女儿，嫁给白陌这个臭小子，他还不愿意？
被张氏挡下，后面的扫帚没招呼到白陌身上，气的胸膛还在起伏，听她如此问，瞪她一眼：“不同意！”
白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让他干活可以，杀人也行，可是要让他娶大小姐，做顾雅箬的姐夫，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爹……”顾英着急喊。
顾南扔掉手里的扫帚，不再理会她们，气呼呼的回了屋中。
张氏连忙跟了进去。
顾灼上前，伸出手想要拍拍白陌的肩膀，白陌以为又要挨揍，吓的慌忙闭上了眼睛。
顾灼愣了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收回手，也跟着走进屋内。
“哎呀，你抱着孩子，我还要做饭呢。”
李若琳在后面喊着也跟了进去。
院中只剩下了顾雅箬，顾英和白陌三人。
白陌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眨眼的工夫人全走了呢？
顾英跪着地上，咬着嘴唇。白陌年纪是比自己大了点，可他细心，会照顾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把他放进心里去了。
顾雅箬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陌，声音戏谑，带着阵阵冷意：“姐夫，走吧，我们好好谈谈。”
白陌不知是手脚发软还是身子也软了，仿佛看到自己被活扒了皮的下场，“姑、姑娘……”
想说他以后再也不敢了，一想又不对劲，他就从来没敢过。
“箬儿，你要做什么？”
顾英慌忙回转身，惶恐的问。
顾雅箬没有回答她，慢悠悠的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白陌咬牙，爬起来跟在后面往外走。
顾英嘴唇张了张，想要阻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顾雅箬去了大宅院。
白陌紧跟在后面，短短的一段路，想了不下千种自己死掉的方法，直至进了大宅院的门，再也支撑不住，腿脚一软，再次跪在地上，“姑、姑娘！”
“陆猛！”
顾雅箬扬声喊。
陆猛跑过来，奇怪的看了白陌一眼，看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冒着冷寒，心里奇怪，暗想着他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才吓成这样，应声：“姑娘！”
“把他吊起来！”
陆猛愣了下，试探的着想求情：“姑娘，他……”
“嗯？”
顾雅箬一个眼光扫过来，陆猛立刻怂了，连忙招呼：“拿绳子来！”
赵四把绳子拿来，陆猛动作迅速的把白陌捆好，和赵四一起把白陌吊了起来，吊的不高，好方便顾雅箬下手揍人。
众人听到动静，全部围上来看热闹。
顾雅箬走到白陌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白陌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嘴唇止不住的哆嗦，“姑、姑、姑娘。”
顾雅箬笑眯眯的开口，一点儿也不生气：“说吧，我大姐哪里配不上你？”
“咝……”
一片抽气声，所有人瞪圆了眼睛，动作一致的伸出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们刚才没有听错吧，姑娘的意思是大小姐看上了老大，老大不愿意？
顾雅箬是笑着问这句话的，可白陌不禁额头上，就是身上也冒出了冷汗，嘴唇哆嗦，发不出声音。
顾雅箬看在眼里，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大当家的是真的看不上我大姐。”
“不，不是！”
白陌终于发出声音了，急声为自己辩解。
“那就是看得上喽？”
顾雅箬脸上笑意更深。
白陌心里发毛的更加厉害，想也不想的矢口否认：“不、不是！”
众山匪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大当家的像个二傻子。步调一致的后退了一步，让开了地方，免得这个二傻子一会儿挨揍的时候，自己跟着遭了殃。
“嗯……？”
顾雅箬语调拉长，不轻不重，不快不慢。
白陌吓的一个激灵，身体晃动起来，干脆眼一闭，“是我配不上大小姐！”
“哦……”
顾雅箬又是一个字。
白陌心里颤悠的厉害，想着姑娘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呢，这样吊着，他都要崩溃了。
“可是我大姐看上你了呢。”
顾雅箬轻飘飘一句。
白陌无比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把身体练的太壮了，要不然他大可眼睛一闭，昏死过去，不用再受这个折磨。
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姑娘，大小姐身份太高，是白陌能高攀起的吗？您放心，以后我有多远离大小姐多远，再也不让她看到我一眼。”
“大哥！”
陆猛瞪眼，恨铁不成钢的走上前，恨不得用手敲打他的头，把他敲醒了：“你这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大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不愿意？”
赵四也上前，恨不得戳爆他的头，看看他脑袋里面到底长了些什么，这么大的好事，他不但不痛快的应承下来，竟然还不愿意，他这脑袋是小时候被驴踢过吗？
“大哥，你想想，好好想想，你是应该这么回答吗？”
说完了，还不住给他使眼色，让他答应。
白陌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别说配顾英，就是任何一个良家女子，他也配不上。
“是吗？”
顾雅箬再次问了一句，很轻很轻，轻的众人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是！”
白陌很有骨气的回答。
砰！
顾雅箬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白陌被打的身体转了一下，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众人骇了一跳，陆猛和赵四慌忙替他求情：“姑娘，大当家的只是一时脑抽了，您别生气，让我们好好劝劝他！”
顾雅箬充耳不闻，又是一拳过去，：“既然知道她是大小姐，你还对她又牵手，又抱人的，你这是欺负我大姐好脾气呢？还是觉得你跟在身边，出了不少力，我不会重罚你呢？”
陆猛和赵四立在原地，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白陌。
他竟然轻薄了大小姐，还不想认下这门亲事？这是找死的节奏啊！不对，姑娘不会让他死的，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顾雅箬打的是一边脸颊，两拳下去，白陌的半边脸颊肿的吓人，嘴里感到了腥甜，却不敢吭声，怕一张嘴，嘴里的血喷出来，只闷哼了两声。
顾雅箬的拳头又举了起来。
“姑娘、姑娘……”
陆猛急忙挡身在了她面前，“您别生气，我们劝劝他，保准他答应了亲事！”
“确定？”
陆猛点头“放心吧。”
“好！”
顾雅箬爽快的应下，收回了拳头，“要是你们劝说不了他答应，我把你们全吊起来，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陆猛腿软了软，对着赵四使眼色。
赵四意会，对着顾雅箬讨好的说：“姑娘，您去屋中歇着，剩下的交给我们。”
顾雅箬转身去了主院内，月曦跟在后面。
“怎么回事？”
进了屋中坐下，顾雅箬问。
月曦抿唇，还是没能忍住，嘴角露出笑意：“是顾英姐故意的，她下马车时，故意站不稳。”
顾雅箬也笑起来：“没想到大姐还有这心计。”
月曦倒了一杯白水放在她面前：“可看白陌的样子，十分不愿意，顾英姐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不会。”
顾雅箬很是肯定：“白陌并非是看不上我大姐，也不是没有那心思，只不过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年纪才不敢答应的，今日逼上一逼，相信他很快就会应下的。”
－－－－－－题外话－－－－－－
10：25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