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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晗路     田园纨绔妻txt下载     田园纨绔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76 留了证据(2更)

    连鸿宅院内,连父悲痛欲绝之下,把连紫漪变卖程家产业的了几百万两银子交给连鸿保管,而连鸿夫妇两人说全部输光了事详细的说了出来。

    一边涕泪横流,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完之后,又道,“当时我信了鸿儿的话,以为他真的把那些银子输光了,怕连紫漪跟他没完没了,才答应了他们搬出来,当时我们只给了他几万两银子,剩下的他说去找霍家借,如今看来,他说谎了,他昧下了那些银子……”

    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为了这些银子,连紫漪竟然对自己的亲人下手,早知道她这样狠毒,当初就不应该生下她。

    缓了一会儿,咬牙切齿,毫不犹豫的说道,“草民怀疑,我那女儿肯定知道了,定然是她派了人来,把鸿儿一家杀了。”

    “老爷……”

    他话音落,连母又是一声悲痛欲绝的嚎叫,连峥夫妇则是直接傻了,愣怔在原地。

    指挥使和顺天府尹心里却是一惊,若真的是这样,那……,

    想法还没落地,听厉飞温和的问,“你可有证据?”

    “草民没有,但我那二女儿素来心狠,这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大胆!”

    顺天府尹训斥,“人命关天的是,岂能任由你猜测?”

    厉飞淡淡扫他一眼,语气微凉,“那府尹大人有何想法?”

    “在下……”

    顺天府尹脸色涨的通红,回答不上来。

    厉飞语气更凉了,“既然是线索,当然要查证一番,不是府尹大人决定如何?”

    顺天府尹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唯唯诺诺,一脸讨好,“世子说的对,自然是要查证一番的。”

    厉飞又转向指挥使,声音冷冷淡淡,“指挥使再跑一趟吧。”

    顿了顿,又道:“人带不过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他的语气不重,指挥使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二话没说,大步走了出去,到了宅院外,点了百十名精壮兵士,直接来到武侯府。

    看门人看他们来的气势汹汹,屁滚尿流的去禀报,林鹏再次迎了出来。

    抱拳,刚要客套,指挥使毫不客气的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林侯爷,我是奉世子的命来带人的,别说你的姨娘还有一口气,就是死了,我也要带着尸身回去交差!”

    开玩笑,这命案要真的跟连紫漪有关系,那林鹏也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还是他派的人手的,到时候案件水落石出,他这侯爷的爵位也难保了,自己还怕他个球。

    林鹏脸上堆起的虚伪笑意退了下去,把双手背于身后,态度也强硬起来,“安指挥使,这是认定我的姨娘和这件事有关系了?”

    “我没这样认为,还是那句话,指责所在,还望侯爷行个方便。”

    林鹏冷笑,“我若是不呢?”

    指挥使手手一挥,唰拉拉,随来的兵士利刃出鞘,严阵以待。

    “侯爷,你要是不配合,我只能硬闯了。”

    林鹏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脸色也异常难看。

    指挥使盯视着他,如果他敢不应,他便即刻让人硬闯进去。

    没想到林鹏却退后一步,让开,“既然安指挥使执意如此,那请吧,还是那个条件,只能你一人进府。”

    “那可不行……”,安指挥使不同意,“你那姨娘已经虚弱成那模样,我一人进去怎么把她押出来,这样吧,林侯爷退让了一步,我也不能太过了,我领着两个兵士进去,让他们把你的姨娘抬出来。”

    说完,不等林鹏同意,再次挥手,两名兵士抬着一个担架过来。

    看他早有准备,这次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林鹏也只能又退让一步,让三人进了门,示意随从领着去,自己则留在了大门口,看着门前的兵士,眯起了眼睛。

    指挥使敢这样强硬,无非是得了那个病秧子的命令,等着,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指挥使来过一次,对去连紫漪房中熟门熟路,反而比随从走的还快,走进院中,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玲珑和梧桐正在分首饰,看有人进来,慌忙又把分好的首饰收回了首饰盒中,玲珑惊慌的问,“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指挥使没有回答他,走到门口,一脚把门踹开,吩咐两名兵士,“去,把人抬出来!”

    两名兵士抬着担架一前一后走进去,前面的兵士一眼看到连紫漪的模样,眼眸骇然瞪大,惊叫出声,“指挥使……”

    指挥使听他声音不对劲,抬脚走进去,几个大步走过去,看清面前的情形,倒抽了一口气,连紫漪躺在床上,脸色发黑,七窍均有黑色的血迹流出来。

    “这是……”

    指挥使眼眸一阵猛缩。

    连紫漪还强撑着一口气,看到他们,无神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光亮,刚张开嘴,黑丝的血迹便顺着嘴角往外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是……他……做的,我……在……宅院……留……下了……证据。”

    越说声音越小,直至说完最后一个字,头一歪,没了气息。

    咚!

    随从正好进门,听到了连紫漪的话,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惨败一片。

    指挥使回头,锐利的目光看过去,随从心里一跳,情急之下,掩饰地大哭起来,“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玲珑和梧桐躲在外面不敢进来,听到他的哭声,急忙跑了进来,看到连紫漪的惨状,也吓的跌坐在了地上,跟着哭嚎起来。

    “闭嘴!”

    指挥使被哭的心烦意乱,大声呵斥。

    三人立刻闭了嘴。

    “你们两个留下看守尸体,我回去禀报。”

    吩咐了一句,指挥使急匆匆的出了侯府,看也没看林鹏一眼,跃上马,吩咐兵士,“围住侯府,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去!”

    说完,打马而去。

    林鹏并不知道连紫漪自己服了毒,死状凄惨,嘴角露出冷笑。

    他给连紫漪下的毒是无色无味的,让人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就是最有经验的仵作来了,也查验不出,只能当作是生病死的,到时看这帮人能拿他如何?

    “侯爷、侯爷!”

    随从跌跌撞撞的从府内出来,惊慌不已,“您、您快去看看吧,连姨娘她、她死了!”

    林鹏还在做样子,装模做样的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随从踉跄着走到他面前,“是、是真的,七窍流血而亡!”

    “你说什么?”

    林鹏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再说一遍!”

    “是、是真的,侯爷、侯爷您快去看看吧。”

    林鹏放开他,抬脚朝府内跑去,脚步有些急切,有些……踉跄。

    指挥使一路打马回到连鸿宅院,马未停下,他已经跳了下来,疾步走进主院,“世子,不好了,连紫漪被毒死了!”

    他这话声清清楚楚的传到院内人的耳朵里,这次别说是连父,连母了,就是连峥夫妇也受不了这个打击,跌坐在地上。

    顺天府尹更是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这……”

    “顺天府尹!”

    厉飞出声。

    “在!”

    “派仵作去查看!”

    “是!”

    仵作也在宅院里,顺天府尹吩咐了下去,仵作提着验尸用的工具和顺天府里的另外两人去了武侯府。

    “世子……”

    指挥使上前了两小步,到了厉飞面前,压低了声音,“连紫漪指证是林鹏干的……”

    顺天府尹也听到了,心中一喜,未等他说完,便急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即刻去抓人。”

    指挥使看他一眼,“你急什么,那连紫漪确实这样说了,我也听到了,可她人死了,又没有留下手书,我们这样贸然的抓了武侯,倘若拿不出证据,会被皇上责罚的。”

    顺天府尹立刻没话说。

    指挥使又道,“不过……”

    顺天府尹急得差点跺脚,“不过什么,你快说阿!”

    指挥使声音压得更低了,顺天府尹伸长了耳朵才能勉强听到,“连紫漪说,她在宅院里留了证据!”

    “我即刻命人去搜!”

    顺天府尹也顾不得尊卑了,急声说。

    他真的是怕了,三日之内若是破不了案,于厉飞无损,可对他来说,那可是天上地下了,要是被免了官职,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再爬起来。

    “从这间屋子开始,让你的人一寸寸的搜。”

    厉飞下令。

    “是!”

    顺天府尹应答了一声,亲自去吩咐,把顺天府过来查案的人分成了三组,一组负责再屋子里的地面再重新的敲一遍,一组负责把屋里的各个脚落查一遍,一组负责把屋中所有的东西查一遍,如此折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东西,有把人全部喊出来,把院子搜查一个遍。他亲自盯着,就是一个蚂蚁窝也不放过。

    ……

    林鹏急慌慌的跑去了连紫漪的屋中,一进门便看到了连紫漪的情形,脑袋嗡的一声,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连紫漪这个贱人,临死前摆了他一道。

    “紫漪啊……”

    假装嚎哭这上前,被两名兵士拦下,“武侯爷,我们指挥使有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明天见。

677 找到了!(1更)

    被两名兵士拦下,林鹏嚎哭声止住。

    手紧了紧,想他一个侯爷,竟然被两个兵士拦下,真是大辱,要是以往,他能毫不犹豫的把人打飞了出去,可如今,拜连紫漪这个贱人所赐,他只能忍着,开口也是异常客气,“两位,这是我最宠爱的姨娘,如今她惨死,我心疼至极,我只是上前看看,绝不会动她。”

    两名兵士丝毫不给他情面,“侯爷,对不住了,没有我们指挥使的命令,谁也休想靠近一步。”

    林鹏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其中的一个兵士,“两位拿去买点酒喝,我只看一眼,只看一眼。”

    兵士犹豫地看了一下,把银票紧紧的抓在了手,对另外一名兵士使了个眼色,两人靠后了一些,让开了位置,“快点,我们指挥使随时会回来。”

    林鹏上前,手探在了连紫漪的鼻息上,确定她是真的死了以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死状凄惨,只要自己咬死了,是她承受不住病痛,自己服食了毒药,厉飞又能奈自己如何?

    如此一想,不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眼睛被一道光闪了一下,顺着光亮看去,看到了连紫漪给玲珑和梧桐的首饰盒子,抬脚走过去。

    “噗通!”“噗通!”两声,

    玲珑和梧桐吓得跪在地上。

    林鹏把首饰盒子拿起,眼光看向两人,“怎么回事?”

    玲珑抖着声音回答,“是、是姨娘,说、说给了我们。”

    林鹏眼睛眯起来,“你们两个跟我来!”

    林鹏拿着首饰盒子走了出去,玲珑和梧桐起身,战战兢兢跟在后面,一路到了书房中,林鹏把首饰盒子放在桌子上,坐下,问两人,“漪儿可给你们说了什么?”

    两人齐齐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林鹏语气低沉了一些。

    两人吓得再次跪在地上,玲珑道,“真的没有,您走后,姨娘让我们伺候她梳洗打扮,然后把这首饰盒给了我们,让我们去门外等着,然后,然后……”

    “来人!”

    林鹏突然扬声喊。

    随从进来,脸色还没有缓过来,依然很苍白,“侯爷!”

    “这两个贱婢竟然敢私偷漪儿的首饰,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随从愣了一下,玲珑和梧桐的求饶声惊恐响起,“侯爷饶命,侯爷如饶命!”

    “还不拖下去!”

    林鹏厉喝。

    随从挥手,门外进来几名下人,捂住两人口鼻,拖了下去。

    书房外响起木棍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响声。

    林鹏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打开收拾盒子,悠然的欣赏着里面金光闪闪的首饰。

    一炷香后,响声停止,外面响起用水泼地的声音。

    “侯爷,顺天府的仵作来了。”

    随从在书房外禀报。

    林鹏身体微微动了一下,随后如常道,“领他们过去。”

    仵作仔仔细细的验完,回去禀报,“大人,死者没有任何的外伤,确系服毒致死,不过……”

    “不过是服用了两种毒药,一种无色无味,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从面色上看不出来,一种是剧毒的药。”

    顺天府尹去禀了厉飞,厉飞听完,神色并无异样,吩咐顺天府的人继续查找。

    从上午找到晚上,搜寻了院子的三分之一,也没有任何发现,厉飞顺天府尹把死者尸体抬走,吩咐指挥使把宅院团团围住,明日天亮再开始搜寻。

    厉飞回了王府,命人准备好洗澡水,舒服的泡了一个澡,刚从浴房出来,福来禀报:“世子,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厉飞出了清幽院,去往主院。

    厉珏迎面走来,见到厉飞脚步微顿了下,走过来,“世子。”

    厉飞微点头,“大哥。”

    厉珏侧开身,厉飞走了过去。

    厉珏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了一个弯,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朝着林侧妃院子走去。

    武侯府被五城兵马司的二百兵士围住,早在京城引起了轰动,厉王爷喊厉飞过来,就是询问此事。

    厉飞也没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厉王爷听完,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这次的灭门惨案,武侯有参与?”

    “不是有,应该他动的手,不过目前只是猜测,还没有找到证据。”

    厉王爷又倒抽了一口气,“他怎么会如此大胆?”

    “林鹏应该是穷途末路了,自打他和离了以后,武侯府一日不如一日,林鹏撑不下去了。”

    “这怎么会?”

    厉王爷还是不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怎么着,武侯府也不至于到了那个地步。

    厉飞却没有再多说,道,“林鹏应该是到了穷途末路了,他和离,被分走了八成的财产,武侯府应该是支撑不住了。”

    厉王爷静默不语。

    厉飞又道,“如今虽然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既然连紫漪如此说了,那便绝对会有。也许明日,也许后日,便能找到了。父王这几天最好约束好锦梨院里的那位,别在这个关头惹出什么事了,连累了王府,惹了皇伯父发怒。”

    锦梨院住的是林侧妃,他这话落,厉王爷的老脸挂不住了:“你尽管放心,若是他们敢参与,我即刻命人把他们送去宗人府。”

    厉飞没在多说,回了清幽院。

    锦梨院里却炸了锅。

    林侧妃听武侯府被围,顿时急了眼,急慌慌的就要出府,被厉珏拦,“娘,这个时候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林侧妃心急火燎,“珏儿,那可是你舅舅,若他真的出了事……”

    林侧妃不敢想下去,韩大夫人已被送去了尼姑庵,林鹏若是再入了大牢,武侯府自此以后真个没落了。

    “娘先不要着急,我打听过了,如今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林侧妃急切的问,“万一要是呢?”

    “娘怎么会如此说?”

    林侧妃眼神有些闪,厉珏看在眼里,眉头微皱,“娘没有把那些银票交给舅舅吗?”

    “给了,怎么没给?”林侧妃回答的很是急切。

    厉珏更疑心了,“真的给了吗?”

    林侧妃声音小了下去,“少、少给了一、一些。”

    厉珏逼问,“给了多少?”

    林侧妃声音更小了,“给了两万两!”

    厉珏腾下站起来,“娘,你怎么如此糊涂?”

    林侧妃不敢看他,眼神一直瞟往别处,“我、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你知不知道……?”

    厉珏说了这几个字,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急忙压低了下来,脸色气的有点红,“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把舅舅逼上了绝路?”

    林侧妃不敢说话了,脸上都是懊悔,要是早知道林鹏会铤而走险,说什么她也不会昧下那一万两银子,也不会对他说那些话。

    厉珏气得在屋内来回走动。

    “也、也许不是他做的呢?”

    林侧妃没什么底气的说。

    厉珏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是希望如此了。”

    话落,坐回椅子上,静默了一会儿道,“如今天色晚了,我不便出府,明日我去找人,就算人是舅舅杀的,我也要保他一条性命。”

    “能、能行吗?”

    林侧妃小声的问。

    回答她的是一室静默。

    第二日,不仅是顺天府的人,就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调过来不少,一寸一寸的找,从天明找到天黑,还是没有找到。

    顺天府尹有些着急了,找到指挥使跟他再次确认,“你确实挺清楚了吗?那个连紫漪真的是这样说的?”

    要是昨天他这样问,指挥使保准会给他急,他又不老,耳朵也不聋,怎么会听不清楚,可今天这么多人又找了一天,什么也没找到,他心里也不确定了,皱起眉,很不确定的回答,“是这样说的吧?”

    顺天府尹真急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两人脑袋的事,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不是这样说的?”

    一想到明天找不到证据,破不了案,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指挥使脑中更糊涂了,也更加不确定了,甚至于有些记不清自己昨日听到的是什么了。

    顺天府尹急得拍大腿,“你说你……”

    话没说完,急的团团转,吆喝手下的人,“搜仔细一点,就是个耗子洞也别放过。”

    指挥使还在想,锃亮的脑门上大汗直冒。

    顺天府尹一看,也跟着着急,“除了你,你手下的人有没有听到的?”

    指挥使一拍脑门,“有!”

    “赶快把人喊来!”

    连紫漪尸体被抬去了顺天府的停尸房,守着的两个兵士撤了回来,指挥使当即喊了两人过来,“那日连紫漪说的话你们两人听清了没有?”

    两名兵士点头,“听清楚了。”

    “你们说一遍?”

    其中一名兵士先说了一遍,指挥使看向另一名兵士,这名兵士说的和前一个一模一样,连紫漪确实说了这样的话,指挥使和顺天府尹这才松了一口气,命人加紧寻找。

    第三日又找了大半天,眼看着太阳就要落下去,别说指挥使和顺天府尹额头上直冒汗了,就连厉飞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正在此时,一名兵士突然兴奋的高喊,“找到了!”

678 想要活命吗?(2更)

    众人循声望去,高喊的兵士手中拿着一块玉佩,玉佩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翠绿无比。

    “别动!”

    一声大喊,兵士木在当前。

    顺天府尹喊着,几个箭步蹿了过去,双手小心地把玉佩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双手捧着,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厉飞身边,语气压抑不住的激动,“世子。”

    厉飞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看,看清以后,嘴角露出笑意,“安指挥使!”

    “在!”

    “调集重兵,包围武侯府!”

    “是!”

    “顺天府尹!”

    “在!”

    “跟我去拿人!”

    “是!”

    吩咐完,厉飞朝外走,指挥使和顺天府尹跟在后面。

    指挥使骑着马在最前面,厉飞和顺天府尹的马车跟在后面,再后面是几百兵士随行,所有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武侯府。

    众人看到着阵势,便知道案子破了。手头的事情也不做了,都好奇的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一路到了武侯府门前,指挥使下马,挥手,后面的几百兵士连同先前的二百兵士一起散开,把武侯府包围的如铁通一般,真真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了。

    厉飞和顺天府尹下了马车。

    看门人看到这架势,吓得魂都没了,跑进府去禀报。

    厉飞在前,顺天府尹和指挥使在后,三人朝着林鹏书房走去。府中众人看到,吓的纷纷躲避。

    林鹏阴沉着脸色,负手立于书房门口,看三人进来,沉沉开口,“我堂堂侯府,岂能任你们……”

    “拿下!”

    不等他说完,厉飞下令。

    几名兵士上前,林鹏变了脸色,“你们敢?”

    厉飞举起手中的玉佩,“林侯爷,认得这个东西吗?”

    林鹏变了脸色,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

    “束手就擒吧!”

    林鹏一手摸空,脸色变了几变,然后仰天大笑,“就凭你们,也想拿下我?”

    话落,纵身而起,想要逃出去。

    顺天府尹和指挥使变了脸色,厉飞却已经腾空而起,截住了林鹏的去路。

    两人在半空中过招。林鹏一心想跑,出招狠厉,招招直攻要害,厉飞轻松对付,游刃有余,几招过去,林鹏突破不过去,有些着急了,猛然攻出了一招,趁厉飞后退之际,也飞快后退,想要从房顶逃跑。

    指挥使和顺天府尹的心瞬时提了起来,要是让他跑了,这差事就办砸了,他们两人的官职可真不保了。

    厉飞却是足尖一点,身体飞掠了过去,在林鹏足尖踩到房顶的一瞬,一个凌厉的招式出手,打中了他。

    林鹏身体晃了几晃,从房顶上跌落下来。

    指挥使和兵士涌了上去,手中的利刃齐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厉飞落地,缓步走到林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林鹏怒目瞪着他,说得咬牙切齿,“厉飞,我可是你岳父!”

    “你配吗?!”

    厉飞淡淡道。

    林鹏挣扎了几下。

    “带走!”

    指挥使亲自把林鹏押了下去。

    “顺天府尹,你随我去面圣!“

    顺天府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厉王府的这位世子,从小体弱多病,即使传闻说他身体好了,他也以为只不过是一位文弱之人,没想到他竟然身怀武功,而且是极高的那种。

    厉飞已经朝着外面走去,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了,顺天府尹才恍然回神,急忙跟了上去。

    皇上听闻两人的禀报,勃然大怒,当即下旨,褫夺林鹏侯爷之位,贬为庶民,和武侯府一应人等,打入大牢,斩立决,五日后行刑。

    圣旨一下,京城哗然。

    媚娘听闻,直接吓昏了过去。

    林侧妃则是瘫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厉珏气得嗷嗷大叫,发了疯似的砸烂了屋中的所有东西,吓得大夫人又一次动了胎气。

    韩大夫人半日后也得到了消息,怒恨之下,砸烂了正在洗刷的碗筷,被尼姑庵的主持罚跪了十二个时辰。

    消息传的很快,如同长了翅膀,不过一天多的工夫便传遍了大半个厉国,也传到了燕州秋家人的耳朵里。

    啪!

    秋清灵手里的茶盏落地,脸色也变了,“去、去喊仲儿。”

    林仲正在和顾雅箬切磋武功,打得满头大汗,很是兴奋,篱儿和邝儿在一边叫好,秋汝兴致勃勃在一边观看。

    听秋清灵喊自己,林仲意犹未尽的撤了招式,林邝立刻补了上去,两眼兴奋的冒着光,“大姐,我来!”

    林仲拿过一边的毛巾,随意的擦拭了一下额头,快步来见秋清灵,一进门便喊,“娘。”

    秋清灵手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声音也带着抖意,“仲、仲儿,娘给你说件事。”

    秋清灵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林仲敏锐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脸上的笑意退了下去,“什么事?”

    “你爹……和你娘被下了大狱,几日后处斩。”

    林仲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为什么?”

    秋清灵深吸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道,“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就算为他们收不了尸,你也应该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林仲又是一阵沉默,好半晌后才问,“弟妹们呢?”

    秋清灵也默了默,轻声道:“箬儿……快成亲了,不能回去,至于篱儿和邝儿……”,顿了顿道,“我询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想要去,我不阻拦。”

    篱儿还小,如果看到那种场面,定然会吓得许多时日睡不着觉,林邝是男孩子,也大了,应该回去送林鹏一程,秋汝直接下了决定,让林仲和林邝回去。

    半个时辰后,两匹快马从秋府出来,一前一后打马朝着京城狂奔。

    一路狂奔,到了傍晚,距离京城还有几十里,林邝坚持不住了,“大哥,我们歇息一晚再走吧。”

    看他脸色都是疲惫之色,林仲点头同意,又往前走了几里,到了一个镇上找了间客栈住下。

    林仲还好,林邝是真的累了,到了客栈以后,胡乱吃了一口饭,澡也没洗,倒头睡下。

    林仲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曾经风光无限的武侯府,不过短短的几个月的光景便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心里有些悲凉。皇上早有夺了武侯府之意,如果林鹏恪守本分,也许皇上会容忍他,可他自己作死,这下武侯府彻底不复存在了。

    种种念头在脑中闪过,越发的睡不着。

    “扣扣扣!”

    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林仲猛然坐起来,“谁?”

    来人声音很低,“林大公子,我们主子想要见您一面。”

    听他准确的称呼自己,林仲心里一惊,“你们主子是谁?”

    “林大公子去了便知道了。”

    看了眼熟睡的林邝,林仲犹豫,自己和林邝从燕州一路赶来,他们都不知道会落宿在哪里,对方竟然准确无误的上门来喊人,手中势力必定不一般,如果自己走了,他们对邝儿下手怎么办?

    门外之人似乎是知道他的疑虑,再次低声说,“林大公子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林二公子。”

    看来自己不去不行了,林仲深吸一口气,穿好外衣,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之人穿的是客栈伙计的衣服,腰身弯曲,头垂的很低,看林仲脚步落在自己面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大公子请随我来,我们主子在最里面的房间等您。”

    林仲大步过去,传话之人跟在后面,到了房门口,没有禀报,直接推开了房门。

    林仲走进去,传话之人迅速的把门带上,恭立在门前。

    屋内,一人背对房门而坐,听房门关上,转过身来,脸上却是带着一个面具,声音清润温和,“林大公子,深夜打扰,还望见谅。”

    林仲身体绷紧,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对面之人笑了笑,“林大公子不必问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救你的双亲?”

    林仲脸色变了几变,目光盯视着他,仿佛想要透过面具看清他是谁。

    对面之人淡然的坐着,任由他打量,半炷香后笑着开口,“如何,林大公子做出决定没有?”

    “条件?”

    对面之人笑意更深,“条件很简单,你只需要……”

    ……

    林邝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以后,看林仲坐在桌子旁,揉着惺忪的睡眼,“大哥,这么早?”

    林仲看他,眼圈青紫,眼中有着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睡,“起来,吃过早饭,我们尽快赶到京城。

    只剩下了几十里地,一路快马加鞭,中午刚过便到了武侯府。

    武侯府大门紧闭,门上被贴了封条,门前冷冷清清,再没有了昔日的辉煌。

    林邝心里不好受,有些红了眼眶,林仲则是抿唇看了好一会儿,拨转马头:“去厉王府。”

    同一时刻,顺天府大牢前。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听在牢门口不远处。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手中挎着一个篮子上前,还没走到牢门口,便被看守牢门的兵士拦下,“站住!”

    小厮听话的停下,点头哈腰,“军爷,我们来探个监。”

    “谁呀?”

    “林鹏。”

    兵士变了脸色,多打量了他几眼。

    小厮点头哈腰的更厉害,“军爷,我们家少爷以前得过林鹏的恩惠,听说他要被砍头了,特令备了写好吃的来看看他。”

    “不行,林鹏是……”

    其中一个兵士话没说完,手中被塞了一张银票,小厮的声音压得很低,“军爷,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您几位拿去买点酒喝。”

    兵士惊得手一抖,手里的银票差点掉地上,真是好大的手笔。

    贪婪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使他忘却了职责,惊喜之余赶紧把银票抓在手心里,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声,“只是送点吃的?”

    “是。”

    小厮应着,把篮子上遮盖着的布拿开。

    兵士随意瞥了几眼,挥手,“进去吧,但要快些。”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小厮道谢后,回到马车旁,说了句什么,车帘被打开,一名貌似文弱的书生从上面下来,朝着牢门走来。

    兵士看他几眼,看他身体瘦弱,也没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他们进去。

    一名兵士还好心的提示,“犯人在最里面的那间。”

    小厮又是一阵道谢,随着书生走进牢内。

    顺天府的大牢,关的都是要犯,很少能有人进来探望。

    听到脚步声,众人纷纷把住牢房内的门往外看。

    书生和小厮一路走到牢房尽头,最黑暗潮湿的一间,停了下来。

    林鹏一人在牢房里,闭着眼,背靠墙壁屈膝而坐,面色灰败,头发有些散乱,听到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停下,睁开了眼睛。

    书生示意小厮把篮子放下。

    他蹲下身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林鹏坐着没动,“你是谁?”

    书生把东西一一摆好,抬头,声音清润温和,“林侯爷,想要活命吗?”

679 人死了(1更)

    书生话落,林鹏眼眸猛然瞪大,死寂的眼睛里迸发出光亮,“你……”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书生低下了头,林鹏心里缩紧。

    一名狱卒由远处而来,一一查看牢房中的情形,看到林鹏牢房门口竟然有人探视,当即走上前来,张开嘴,声音还未发出,小厮已经眼疾手快的把一张银票赛进他的手里,“我们只是来给他送点饭菜,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狱卒喝问的话咽了回去,攥紧了银票,朝着摆在地上的食物看了几眼,令人垂涎的香味散发出来,狱卒咽了下口水,“快点的。”

    小厮点头哈腰,“是,马上走!”

    狱卒拿着银票走远。

    书生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林侯爷,想好了吗?”

    林鹏眼里的光彩又迸发出来,语气急切,“我要怎么做?”

    书生笑了,笑意幽然。

    ……

    林仲和林邝两人到了厉王府求见厉飞。

    厉飞似乎早就料到两人会来,丝毫没有意外,吩咐福来打扫出一处院子,让两人住下。

    “后日午时才行刑,这两日你们先安心住下。”

    两人应下,随着福来去准备好的院子,清洗了一番,然后回了屋内。

    林仲坐在桌子前,有些走神。

    林邝有些奇怪,也大咧咧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大哥,您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忡仲的样子?”

    林仲回神,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昨夜没有睡好,有些精神不济。”

    “那你还不赶快去休息?”

    “睡不着。”

    林邝不知如何再劝了。乍然听到林鹏被处死的消息的时候,他心里也是难过的,毕竟那些年,林鹏对很好,父慈子孝的。

    但比起仲来还差了一些,且不说林仲作为侯府的继承人,林鹏对他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单是这次处斩的还有他亲娘,林邝觉得林仲比自己肯定难过了不少。

    两人不再说话,屋内静悄悄的。

    屋外一道声音响起,“林大公子。”

    林仲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名丫鬟站在院中,看他出来,屈了屈膝,“林大公子,我们侧妃娘娘有情。”

    林仲蹙眉,他和林邝同是林鹏之子,林侧妃单单让他过去,却没有喊林邝,这里面透着不寻常。

    “姑姑有何事?”

    “奴婢不知。”

    “邝儿,你随我一起去见姑姑。”

    林邝应声,从屋内出来。

    丫鬟眼神闪了一下,“林大公子,我们侧妃只请您一人过去。”

    林邝倒是不在意,“大哥,你去吧。”

    林仲语色有些沉,“既然如此,我也不去了。”

    说罢,转身入了屋内,林邝也跟了进去。

    “大……”

    丫鬟张口欲喊,看两人头也不会的进了屋,嘴唇抿了抿,转身急匆匆的回去禀报。

    半炷香的功夫,脚步声有传来,声音比刚才更清脆了,“林大公子、林二公子,我们侧妃娘娘请你们过去。”

    林仲站起来,朝外走,林邝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看到院中的丫鬟竟然换了一个人,眼眸眯了一下。

    这名丫鬟很是恭敬,一路低着头领着两人来到林侧妃院中。

    一进院子,便看到刚才的丫鬟直挺挺的跪着,在火辣辣的阳光照耀下,丫鬟满头大汗,脸色通红。

    林侧妃的声音也适时从屋内传出来,“大胆的奴婢,竟然敢传错我的话,看来我平日是太纵容你们了。”

    等她话落,领着林仲两人进来的丫鬟才敢出声禀报,“侧妃娘娘,林大少爷和林二少爷来了。”

    椅子翻倒在地的声音,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珠帘晃动,林侧妃的脸出现在门边,看到两人,眼圈立刻红了。

    “仲儿,邝儿。”

    林仲、林邝同时行礼,“姑姑。”

    林侧妃哽咽着对他招手,“快,外面热,到屋里来。”

    “谢谢姑姑。”

    两人随她走进屋内,还没坐下,林侧妃的眼泪已经大颗的往下落,“仲儿啊,姑姑这心都要疼死了,你说你爹他……”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掏出帕子呜呜哭起来。

    没料到一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两人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

    哭了一会儿,林侧妃才勉强控制住了情绪,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操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们走后,侯府确实陷入困境,府里入不敷出,我知道后,时常拿着银票回去接济,也不多,每次只有两三万两,我以为这些足够维持侯府开销的,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这里,林侧妃眼泪又落下来了,“我要知道侯府缺钱到了这种程度,我就算是变卖了所有嫁妆,也要帮侯府度过难关的,你们爹也不会……“

    林侧妃说得情真意切,屋内伺候的丫鬟都跟着神色动容,红了眼眶,更别说林仲和林邝了。

    林邝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红着眼眶,出声劝慰,“姑姑,这事怨不得您,都是我爹他……”

    林仲拉了他一下,林邝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看向他。

    林仲对他微微摇头,林邝有些不解,但他素来信任林仲,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仲劝解,“姑姑,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

    林侧妃将他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暗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用帕子擦着眼泪,“我知道,你们的爹犯的是死罪,罪不可恕,但仲儿和邝儿,你们爹毕竟生养你们一场,在他临死之前,你们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也好让他走的安心。”

    林仲和林邝不应声。

    林侧妃眼泪又大颗的往下落,哀伤的请求,“就当是姑姑求你们了,你们去看他一眼,让你们的爹走得没有遗憾。”

    林仲的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道,“我们进不去顺天府的大牢。”

    林侧妃语气微微有些急切,“不是有世子吗?你们可以去求他,他一定会有办法让你们去见你们爹一面的。”

    “我们……”

    林仲话还没出口,被林侧妃哀戚的话语打断,“姑姑求求你们了,即使你们再恨你们的爹,也不想他死后闭不上眼吧!”

    屋内静默一瞬,林仲再次开口,“我们去求世子,但……”

    林侧妃急切的打断他,“世子一定会答应你们的。”

    林仲站起来,“那我们现在便去。”

    “好好好……”

    林侧妃再次掉了眼泪,“好孩子,姑姑知道难为你们了,等你们的爹……”,说到这里,林侧妃说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姑姑切莫再悲伤了,等我们见了我爹,一定会把您的心意说给他听。”

    林侧妃哭着摆手,声音哽咽,“不用,不用,免得他又记挂,走的不安心。”

    “那我和邝儿先走了。”

    林侧妃点头,用帕子擦拭着眼泪,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看他们走出院子,眼泪立刻没有了,对着院内跪着的丫鬟挥手,“起来吧!”

    天气很热,只这一会儿的工夫丫鬟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几乎昏厥过去,身体也摇摇晃晃。听了林侧妃的话,手脚并用艰难的站起来。

    林侧妃给鸳鸯示意,鸳鸯走过去,把一个荷包塞进丫鬟手里。

    林侧妃道,“今日辛苦你了,这些是赏给你的,拿着下去休息吧,准你两天假,今明两日好好休息,”

    “谢谢侧妃娘娘,谢谢侧妃娘娘。”

    林侧妃摆手,丫鬟退了下去。

    林仲和林邝两人出了林侧妃的院子,走出不远,林邝看四下无人,悄声问,“大哥,我们真要去看他吗?”

    “嗯!”

    林仲轻嗯了一声。

    “可是……”

    林邝还要说什么,林仲打断他,“他毕竟养育了我们一场,行刑前见他一面,也算尽了我们的本份。”

    两人来到厉飞院中求见。

    林侧妃刚把人叫走,厉飞便得到了消息,见两人过来,便知有事,直接问,“何事?”

    “我们想见他一面,不知世子可否有办法?”

    厉飞看了外面天色一眼,站起身,“走吧!”

    两人愣了一下,急忙跟上。

    厉飞直接找的顺天府尹,说是林仲和林邝两人要见林鹏。

    顺天府尹现在可是对厉飞敬畏的很,二话没说,当即应下来,吩咐人带着两人过去,厉飞则是坐着马车去了大牢门前等着。

    两人进了大牢,一路来到林鹏牢门前。

    林鹏还是维持着背靠墙的姿势,不过散乱的头发好像整齐了一些,身上绝望的气息也没有了,听到脚步声听在牢房门口,睁开眼,看清是他们两人,嘴角及不可见的勾了一下,随即大骂,“两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们来做什么?”

    林仲很是平静,“我们来看你最后一面。”

    “用不着!你们给我滚!”

    林鹏吼着,顺手抓起地上的一把稻草扔过来。

    林仲一撩衣摆,跪下,给他磕了个头,“你放心,以后每年你的忌日,我们都会给你去烧纸的。”

    林鹏一跃而起,扑到牢门边,怒目圆瞪,“你个畜生,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林邝吓的猛然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林仲平静的站起身,转身就要朝外走。

    砰!

    一声响。

    林仲回头。

    林鹏身体往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面色铁青。

    林仲心里猛然一跳。

    “死人了!”

    不知哪个牢房里有人喊了一声。

680 埋了(2更)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几名狱卒出现在牢房门口,看林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名狱卒急忙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快步走进去,蹲下,伸出手去探林鹏的鼻息,一会儿后,收回手,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有几名狱卒便了脸色,虽然林鹏被判了斩刑,后日就要行刑,但现在却突然暴死在牢中,上面要是怪罪下来,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林邝也是变了脸色,慌得靠近了林仲一些。

    林仲两手握紧。

    “林公子,”

    一名狱卒从牢房里出来,语气很是不好,“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顺天府尹派人过来传的话,他们就径直放了人过来,也没有派人跟随,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林仲手松开,抿了抿唇,“我们也不知道。”

    狱卒呵笑了一声,“林大公子可真是说笑了,您来以前,人好好的,您看过以后,人死了,你竟然说您也不知道?”

    狱卒是打定了主意咬定林仲,其余几名狱卒和他一起共事多年,听他说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都从走了过来,将两人围住,

    “林大公子,得罪了,事情没调查清楚以前,你不能走!”

    “你们想怎样?”

    “两位公子先留下,等我们禀明大人验明了是怎么回事再说。”

    “好。”

    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几名狱卒反而愣了一下,随即先出来的那名狱卒吩咐其余几人,“你们看好他们,我去禀报了大人。”

    说完,急匆匆的往外跑,出了大牢门口,撒丫子朝着顺天府尹办公的地方而去。

    不一会儿,顺天府尹匆匆而来,看到厉飞马车停在大牢前,脚步一转,来到马车前,“世子,出事了,林鹏死了。”

    门帘被掀开,厉飞从马车上下来,“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据说是两位林公子和他说话的时候,人突然暴毙的。”

    “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牢房前,见几名狱卒把林仲两人团团围住。

    顺天府尹黑了脸,这帮不长眼的东西,若是林仲两人真存了杀了林鹏的心思,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呀,更何况林鹏两日后便要行刑了,他们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落下一个弑父的罪名。

    心里想着,嘴上喝骂了出来,“不长眼的东西,还不退后!”

    几名狱卒慌忙退去了一边。

    厉飞站在牢房外,示意福来进去查看。

    福来把手放在林鹏脖颈的动脉上,感受了一下,回禀,“没气了。”

    顺天府尹额头出了冷汗,“这可如何是好?”

    厉飞出声,“让仵作来验尸。”

    顺天府尹急忙吩咐下去,仵作不一会提着验尸的工具匆匆而来,大概是走的太快,额头上都是汗珠,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禁不住抬起一边的袖子擦拭了一下,“大人。”

    顺天府尹示意,“你进去查看一下。”

    “是!”

    仵作进去,蹲在地上,戴上验尸专用的手套,娴熟的翻看林鹏的眼皮……。

    这名仵作验尸已经是几十年了,经验非常丰富,众人全部屏住呼吸,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仵作才仔细的验完,把手套脱下,放入盛放专门验尸工具的箱子里,站起身,“禀大人,林鹏是气绝而亡。”

    “咝……”

    顺天府尹倒抽了一口气,“你可确定?”

    来探监却把亲爹气死了,要是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这两位林公子可真是毁了,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虽然说林鹏并不是个好东西。

    “小人十分确定,林鹏本就是气郁攻心,刚才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气绝而亡的。”

    顺天府尹看向厉飞,等着他的吩咐。

    “如实向皇伯父禀报即可。”

    顺天府尹等的就是这句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人我先带回去,如果皇伯父有什么处置,你们尽管去厉王府拿人。”

    顺天府尹又转过身来,“这……”

    厉飞声音一冷,“怎么,不行吗?”

    顺天府尹立刻没出息的回答,“行、行、行,您带走,带走。”

    “大……”

    一名狱卒刚张开嘴,顺天府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去,狱卒立刻不敢说话了。

    厉飞转身往外走,顺天府尹跟在他后面,林仲和林邝也跟上,一行人出了大牢门,顺天府尹给厉飞行过礼后,急急忙忙去了宫中。

    “回府再说。”

    厉飞先上了马车,林仲和林邝两人上了后面的一辆,回厉王府。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仵作也提着验尸的工具箱从牢中出来,看了远去的马车几眼,转身匆匆的朝着一边走去,走出几百米,刚拐过一个弯,看到一人立于前面,急忙走上前去,“事情办好了,他们信了。”

    来人一身小厮打扮,闻言把一张银票递于他面前,声音低沉,狠厉,“这是一千两,记住,今日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否则你一家老小的命不保。

    仵作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小的记住了。”

    回了清幽院,厉飞这才沉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林仲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厉飞听完皱起了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林仲抿了抿唇,“邝儿,你先回去,我和世子有话说。”

    林邝有些吓傻了,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听了林仲的话,木木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机械的迈动双腿往外走。

    “福寿,你跟去伺候。”

    厉飞扬声吩咐。

    福寿应声,跟在了林邝后面。

    “要说什么?”

    厉飞问。

    既然决定要说,林仲便不再犹豫,道,“我在来的路上……”

    随着他的讲述,厉飞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等林仲讲完,他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你可认出他是谁?”

    林仲摇头,他常年呆在燕州,受教与秋蔺,对于京城的人知之甚少,“他始终带着面具,而且周身的气息内敛,武功远远在我之上,我没敢轻举妄动。”

    “但我们来京城是临时决定的,而他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我,说明他的势力很是庞大,而且他及其聪颖,料事如神。”

    “他让你如此做,动机是什么?是为了破坏我和箬儿的大婚?”

    “我也在琢磨此事,从昨天晚上琢磨到现在,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若是想破坏箬儿和你的大婚,他应该直接让我把箬儿掳走,交给他便是,若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大婚,他让我阻拦秋家人进京是为何?”

    屋内静下来,一会儿后,厉飞开口,“你今日去牢中探望林鹏也是他让做的吗?”

    林仲再次摇头,“不是,是姑姑让我们去的,她想让我们去见最后一面,好让我爹死后能闭上眼。”

    “林侧妃?”

    “对!”

    厉飞脑中飞快的闪过什么,快的他来不及抓住,便一闪而过。

    “世子。”

    福来在外面喊。

    “进来!”

    福来走进屋内,恭声禀报,“世子,皇上下旨,林鹏尸体示众三日,扔去乱葬岗,至于两位林公子,没有受到牵连。”

    “知道了。”

    福来退下。

    厉飞对林仲道,“你也去休息吧,把事情放下,好好的睡一觉。”

    于此同时,顺天府的停尸房,程骕交了银子以后,看守尸体的人把他领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就是这个了,你看看。”

    程骕抿紧了嘴唇,掀开了白布,露出连紫漪的脸。

    没人帮她擦拭,七窍流出的血还凝固在各处,脸色已完全发黑,还微微有些浮肿,

    看守尸体的人捂住口鼻,挥手,“赶快把人弄走吧,再放一天,就要腐臭了。”

    程骕把白布放下,默不作声的用白布包裹住尸体,抱着走了出去。

    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一个棺材,他把尸体放进去,然后亲自赶着马车出了城。

    一直走,走出大概有二三十里,找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停下马车,从上面拿出一把铁锹开始挖坑。

    天气炎热,程骕很快出了一身大汗,可他是无所察觉,一直挖,从天明挖到将近天黑,挖出了一个大坑,然后把马车上的棺材卸下来,艰难的一点点儿的挪到坑边,慢慢的推了下去,棺材正好落在坑里,程骕站在坑边,凝视了一会儿,拿起铁锹,慢慢的开始填埋。

    填完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门也早就关了。

    程骕似乎并不着急。

    他坐下喘了一口气后,从马车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斧子,一下下把马车劈开,全部劈成了碎木头,从怀里掏出火折,点着了其中一块。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程骕沙哑着声音开口,“我知道你寂寞,今日我留下来陪你一晚,等后日林鹏上了路,你便不会再孤单了。记住了,你是被他害死的,在那边见了他,你绝不能放过他,你狠狠地打他、骂他、撕了他,让他做了鬼以后怕你,让他在那边给你做牛做马……”

    伴随着劈里啪啦的柴木爆裂的声音,程骕就这么一直说着,说着。

    怀念小时候的程家,那时候家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一家人和乐融融,谁也没有想到,十几年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这些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始终惦记着林鹏,你也不会有今日这个下场,我依然还是程家的孩子……”

    一直说到大天亮,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了,程骕才站起身,“我走了,你放心,就算林鹏被扔去了乱葬岗,被野狗啃干净了,我也会找到他的骨头,让他来陪你。”

    有微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

    程骕骑上马,头也不回的回了城内。

681 搬离王府(1更)

    林鹏的尸体被从大牢里拖拽出来,扔在午门口示众。

    夏日的太阳,能烤焦人的皮肤,林鹏就这样被扔着,却没有什么变化。

    两日后,武侯府众人行刑,媚娘,府中的暗卫还有随从,丫鬟,无一人幸免,所有人被从大牢里带出来,哭叫声响破天,尤其那些丫鬟,哭成一片,围观的众人看了,不禁也跟着有些心酸。

    媚娘已经完全绝望了,神色发木,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微微抬头,看着林鹏的尸体,心里竟然有些羡慕,他死的如此容易,免受了斩刑之苦,还能落个全尸。

    眼光微转,移向人群,在人群里寻找什么,可到了她行刑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看到林仲的身影。

    行刑完,人群散去,远远站在人群外的林仲站着没动,看顺天府的人把所有人的尸体随意扔在了一辆板车上,拉出城,扔去乱葬岗。

    林仲一路跟随,出了城门,福来牵着一辆马车在哪里等着,马车上是一口薄棺,直至到了乱葬岗,福来停下马车,林仲走上前,给几名扔尸体的人一小袋碎银子,想要媚娘的尸体安葬。

    几人一股脑的把板车上的尸体全部倒了下来,从里面扒拉出媚娘的尸体和头颅给他。

    林仲确认无误,把尸身和头颅都放在了棺材里,从福来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马车走了几里地,到了一个大坑前,把棺材顺了进去,棺材只占了一半的穴,至于剩下的一半穴位,就这样让它裸露着,想来是为林鹏准备的。

    做这一切的过程中,林仲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媚娘是他亲娘不假,可她没有养过自己,如今自己给她收了尸,也算是对得起她给自己的那点血脉了。

    “明日我把他送来给你作伴。”

    林仲留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赶着马车回了城。

    又过了一日,示众完毕,看守的两名兵士把林鹏的尸体随意扔在板车上,推着往城外乱葬岗走。

    身后不远处,跟着两辆马车,前面一辆是林仲的,马车上依旧是一具薄棺,后面的一辆是程骕的,马车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许是天热的缘故,两名兵士走的很慢,快接近乱葬岗得时候,两人把板车放下。

    一个用袖子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另一个人迎着林仲和程骕两人走来,语气不好,“你们两人跟了一路,想要做什么?

    “收尸!”

    林仲回答得简短意赅。

    “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们来收尸的,皇上早就下了令,不许任何人给他收尸。”

    “只收几块骨头。”

    程骕在后面接了话。

    兵士愣了愣,随后摆手驱逐两人,“骨头也不行,退后,退后!”

    而另一名兵士则推着板车很快到了乱葬岗前,把尸体往下一倾,然后放好板车,站在原地,似乎想要看着野狗将林鹏的尸体啃食了才肯回去。

    只不过,他站的位置,完全遮挡住了林仲和程骕的视线,两人谁也看不到林鹏骨碌碌滚下去后,尸体立刻被人接住,然后快速的扒下他的衣服,套在另一具早就准备好的尸体上,然后把这具尸体扔在原地,而他们则是用布裹住了林鹏的尸体,悄无声息的抗走了。

    倒尸体的兵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并无任何反应,而是等他们走了以后,早就虎视眈眈的野狗蹿出来,将尸体啃食差不多了,才弯腰推起板车,调个头往回走。

    那个劝一直让林仲两人往后退的兵士,

    “算了,算了,皇上的旨意是不让人收尸,并没有说不让人收骨头,他们愿意收便收吧,咱门赶紧回去交差,摊上这么个活计,晦气死了。”

    两人推着板车走了。

    林仲和程骕将手里的缰绳搭在马背上,来到扔尸体的地方。

    四五只野狗在啃食,衣衫已经完全破烂,面目已经看不清了,身上的血肉已经被啃食了一大半。

    林仲纵身跃过来,驱赶啃食的野狗,程骕静静的看着。

    野狗被驱散,不甘心的站在远处看着,林仲想要把林鹏尸体收起来,无奈皮肉被啃食的太多,根本收不起来。

    “你来搭把手。”

    程骕依然站着没动,目光落在还未散乱的骨头上,“我要一半。”

    林仲一噎。

    “带肉的归你,只剩骨头的归我。”

    程骕好像在买猪肉,讨价还价。

    林仲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是要他死无全尸吗?”

    “他欠了我娘的,总该要还,不然你把他让给我?”

    林仲又是一噎,他自然不希望这样,无论怎样,林鹏养育了他多年,他想要林鹏的尸身完整和媚娘葬在一起。

    看他神色,程骕知道他不愿意,十分好脾气的退让了一步,“要不然我只要两条腿和两条胳膊,其余的归你?”

    “你……”

    程骕环抱住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但目光中透露着势在必得。

    最后林仲妥协,两人合力把骨架弄上来以后,分开,各自放到了马车上,然后各自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

    一处豪华的宅院内,林鹏尸体被放在床上,床边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那日去牢中见林鹏的书生。

    书生掏出一粒药丸,塞入林鹏口中,示意身边的小厮给他灌水,让林鹏咽下去。

    不大一会儿,林鹏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目光落在书生身上。

    书生微微一笑,清润温和,“林侯爷,醒了?”

    ……

    又过了一日,林仲和林邝打点行囊,准备回燕州。

    外面院子里响起咳嗽声,随即有人喊,“表弟,你们在吗?”

    林仲手中的动作顿住,连忙抓转身去迎接,掀开珠帘,微愣了一下。

    将他神情清楚看在眼里,厉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故作不知的问,“表弟,怎么了,可是我哪里有不对劲?”

    “哦,没什么。”

    林仲高高掀起珠帘,“大公子请进。”

    “谢谢表弟。”

    厉珏走进屋内。

    林邝给他见礼,“见过大公子。”

    “你这是做什么?”

    厉珏说完,掩嘴咳嗽了两声,才道,“我们是表兄弟,是有血缘关系的,就算我身份上比你们高一些,你们也不应该这么生疏,应该喊我表哥的。”

    林邝没说话,看向林仲,以往的十多年,他们都是这样喊的,从来没有听到厉珏说过这样的话。

    林仲放下珠帘,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问,“大公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厉珏面色很是无奈,又咳嗽了两声,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

    “我听闻你们要走了?”

    “是,明日一早启程。”

    厉珏叹口气,“你们这一走,我们兄弟不知何时再见了。”

    “很快的。”

    林邝插了嘴,“等大姐大婚的时候我们又会过来了。”

    “大姐?”

    厉珏眉头一皱,似乎想不起她口中的大姐是谁。

    “箬儿。”

    林仲补充了一句。

    厉珏恍然,一拍脑门,“我是生病生傻了吗,竟然一时没转过弯来。”

    可能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说完以后又咳嗽了几声。

    “大公子要保重好身体。”

    林仲言语关切。

    厉珏摆手,“无碍,只是偶感了风寒而已,已经让太医给开过药了。”

    说完,又接了刚才的话题,“你们回去后,帮我给舅母……不,夫人带个好。”

    林仲点头,“多谢了。”

    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厉珏坐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走了。

    林邝很是奇怪,送他出去以后回来,问林仲,“他到底来做什么?”

    林仲没说话。

    ……

    八月很快过去,眼看着到了九月中旬,距离厉飞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厉王府众人忙做了一团。

    厉王妃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凡事亲力亲为,厉王爷好几次暗示过可以让林侧妃过来帮忙,厉王妃只当没听见。

    厉飞则是清闲的很,什么也不用操心,窝在自己的清幽院中,替顾雅箬伺候那些芦荟。

    厉珏的病则是越来越重了,经过他院外的下人常常听到他的咳嗽声。

    林侧妃很是着急,求厉王爷把闫时喊来给厉珏诊病。

    闫时诊过以后,道,“大公子只是感染了风寒,因为拖得时日长了,身体有些亏损,一时半会好不了。”

    “大概需要多长时日能好?”

    厉珏咳嗽了几声问,有些虚弱的问。

    闫时哪里敢做保证,“这个,还要看大公子的恢复情况。”

    厉珏点头。

    又过了几日,还没好,厉珏想了想,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主院。

    一路上,看到他的丫鬟下人全部露出惊讶的表情。

    厉王妃则正在和厉王爷商议宴请宾客的名单,听到咳嗽声,知道是厉珏来了,没等丫鬟禀报,便扬声吩咐,“让大公子进来!”

    珠帘被打开,厉珏进来。

    厉王妃和厉王爷均是愣了一下,刚才的那一瞬,他们仿佛看到了几年前一直生病的厉飞。

    “父王,母妃。”

    厉珏行礼。

    两人回神,厉王爷道:“你身体不适,先坐下。”

    厉珏忍不住掩嘴咳嗽了急声,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深喘了几口大气,道,“父王,母妃,眼看世子的大婚越来越近,我这病还没好,为了不给府里带来晦气,冲撞二弟的喜事,我想带着夫人搬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住。”

    ------题外话------

    猜猜,他要做什么?

682 出事(2更)

    厉王爷心疼他,“珏儿,城外庄子上的下人自然不如府中照料的细心,你如今这身体,还是不要去的好。”

    厉珏又忍不住咳嗽了急声,咳嗽的眼圈都有些红了,扯开一个淡淡的笑意,“父王,世子大婚,我作为大哥,拖着这虚弱的身体却帮不上什么忙,我这心里着急的很,但越是着急,越是好不了,闫时也说了,让我靜心修养,既然如此,我搬去庄子上是最好的,一是避免了给府里带来晦气,冲了世子的大婚,二呢,我也想着早点养好身体,为世子的大婚出一点儿,为您和母妃分担一些。”

    “可是……”

    厉王爷还是有些舍不得,厉飞生病的时候,一府的人围着他转,没道理珏儿生病了,就要去城外的庄子上。

    “父王不必担心我,我院中伺候的人我全部带走,有他们近身伺候着,不会有问题,另外,我再带上府医,只要我病情一好转,我立刻回府来。”

    “也好。”

    厉王妃点头,“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一直不稳定,这些时日府里喧闹的很,也不适合她养胎,你们去了庄子上,清静。”

    “珏儿也是这样想的,那毕竟是珏儿的第一个孩子,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那好,一会儿让府医去府里的药库,多给你们备一些药材,另外我再多拨给你们一些人。”

    “谢谢母妃了,药材我们拿一些,人就不要了,我院子里的人不少,庄子上也有人,够用了,如今府里正是用人之际,还是让他们留下来帮忙吧。”

    看厉珏执意要去庄子上,厉王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嘱咐到了庄子上一定要好好的养着急的身体。

    厉珏一一应下,从主院出来,便吩咐自己收下的人去做收拾,收拾好了即刻出发,庄子距离城内并不远,他们很快便能到了。

    林侧妃听到了消息,眼眶通红的过来,看到厉珏虚弱的模样,不住的掉眼泪,“珏儿,你怎么能去庄子上,庄子上的条件太差了,怎么适合你养病?”

    厉珏咳嗽了两声,“娘不用担心,母妃允许我带了院子里的人去伺候,还给我备了好多药材,也许到了庄子上,不出十日,我这病便好了,也好回来帮助操持世子的大婚。”

    林侧妃心疼之极,“那我跟你一起去,好照顾你。”

    “如今府里正是用人之际,娘还是留下多帮些忙吧。”

    林侧妃劝不过,只能泪眼婆娑的看他和大夫人上了马车,去了庄子上。

    ……

    燕州,秋府。

    林仲和林邝回来后,并没有告知家里人京城的情形,秋家众人也没有问,照常做自己的事情。

    秋清灵,秋大夫人,秋二夫人赶制顾雅箬的嫁衣,秋汝和秋泾按照秋清灵给的单子去置办嫁妆,秋蔺夫妇俩把关。至于林仲几个,每日窝在顾雅箬的院子里切磋武功,连篱儿也被勾起了兴趣,在一边跟着比划。

    “林仲少爷……”

    一名下人进了院中禀报,“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林仲停下招式,去了秋蔺院中。

    秋蔺把一张单子交给他,“你去找到你大舅和二舅,把这张单子交给他们,让他们把着上面的东西也置办齐。”

    这些时日都是如此,秋汝和秋泾上街采买东西,秋汝夫妇俩想起什么,便写下来,然后让林仲再给他们送去。

    林仲已经习以为常了,应声后,接过单子,让车夫赶着马车上街去寻找两人。

    燕州城不算小,两人又是随意转的,要想找到他们并不容易,找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在一间首饰铺子前看到他们的马车。

    “林仲少爷,大少爷他们的马车在那里。”

    车夫禀报着,把马车停在,首饰铺对面,这边比较宽阔,他好掉头,因为以往都是把单子给了他们,林仲便要回府的。

    林仲也看到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秋汝和秋泾两人也从首饰铺里出来了。

    “大舅、二舅。”

    林仲扬着手中的单子朝着两人走过去。

    秋汝和秋泾对看一眼,同时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的爹娘啊,恨不得把这燕州城里所有的好的东西都给箬儿做了陪嫁。

    秋泾则是一边笑着一边迎上来,“把单子给我便好,你回去和箬儿继续切磋武功。”

    话说着,到了路中间,眼看着两人就要碰头……,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想起,一人一骑从路那头疾奔而来,速度很快,仿佛没看到秋泾似的,直直的朝他奔来,转瞬间到了他面前。

    秋泾吓傻了,竟然忘了躲避,愣愣的站在原地。

    “二弟!”

    “二舅!”

    两人惊呼,林仲身体同时跟着跃起,朝着秋泾扑去,一把将他推去了一边,

    “砰!”

    林仲身体撞在了马身上,被撞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马前面路的地上。

    而骑马之人并没有减速,反而继续狂奔,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在林仲身上,闻声看过来的路人们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仲儿!”

    “仲儿!”

    两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秋汝和秋泾朝着这边跑来。

    林仲嘴角冒出血,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下意识的朝着大路一边翻滚,避开马蹄的践踏,但刚才撞的那一下太厉害了,他得到动作慢了一些,疾驰的马蹄踏在了他得右腿上。

    “啊……”

    惨叫声穿破围观众人的耳膜,而马上之人却用力抖动了几下缰绳,朝着城门口方向疾驰而去,眨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秋汝和秋泾踉踉跄跄的跑到林仲面前。

    林仲嘴角冒血,脸色苍白,疼的全身都在哆嗦。

    “快,送医馆!”

    秋汝大吼。

    两名吓傻的车夫回过神来,扔了手中的缰绳跑上前来,四人合力把林仲抬到了马车上,迅速拉去了医馆。

    府中人得到消息的以后,秋蔺夫妇直接白了脸,林仲自从三岁开蒙以后便呆在他们身边,一呆就是十多年,感情比自己的亲孙子还要深厚。

    秋清灵则是脑袋嗡了一声,针扎在手上都没有觉得疼,脸色苍白一片,嘴唇一个劲的哆嗦,伸出手,想要丫鬟扶自己起来,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秋大夫人和秋儿夫人也白了脸色,连声吩咐回来报信的车夫,“在哪家医馆,快带我们过去!”

    顾雅箬三人得了消息,汗透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撒腿往外跑。

    门外,秋蔺夫妇颤颤巍巍的被下人搀扶着正要上马车,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两人仿佛苍老了许多走路腿脚都打颤。

    “外祖父,外祖母,我们先过去!”

    留下一句话,马车也没坐,顾雅箬和林邝两人朝着医馆狂奔而去。

    篱儿跟不上,提着衣摆看了看,跟着上了秋蔺夫妇的马车。

    顾雅箬和林邝两人一路狂奔,到了医馆前,还没进门,便听到了林仲的痛呼声,声声凄厉,听的人心里抽疼。

    林邝顿时红了眼眶,一个箭步蹿了进去。

    医馆内,人不多,林仲躺在医床上,一名大夫正在给他检查,他没碰一下,林仲便忍不住疼的喊出声,吓的大夫举起的手有些不敢再落下。

    “仲儿,你忍着些。”

    秋汝声音哽咽,温声安慰。

    “大哥!”

    林邝扑到了床前。

    秋泾吓了一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揪着他的衣服拽到自己身边,声音哽咽,“你别碰到他。”

    顾雅箬随后走进来,大步到了医床边,声音沉沉,“怎么样?”

    大夫惋惜的摇头,“右腿怕是要废了。”

    马蹄正好踏在小腿骨上,小腿骨完全碎了,这样的伤就算好了,以后也会落下残疾的。

    咚!

    秋泾跌坐在地上,眼泪横流,“都怨我,都怨我,要不是……”

    “二舅……”

    林仲还有一丝意识,断断续续道,“这……这……不……怨……你,他……他……他是……有……有备而来。”

    骑马之人应该是算计好的,应该是想撞死他,要不然也不会撞了人以后,丝毫不停,而是继续让马蹄践踏他后,迅速逃离而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雅箬沉声问大夫。

    大夫摇头,“林公子伤的太重了,我的医术浅薄,医治不了。据说京城有这方面的好大夫,但是林公子这个样子,恐怕不合适移动。”

    “我去给厉飞传信。”

    顾雅箬说完,转身往外走。

    走到医馆门口,秋蔺夫妇的马车正好来到,顾雅箬迎上去,神情严肃,“外祖父,大哥腿伤的严重,我立刻回府给厉飞写信,你给我找一个可靠的人送过去。”

    秋蔺指着车夫,“让秋二去吧。”

    上次进京,就是秋二赶着马车拉着两人去的,他识路,也认识厉王府,不会耽误功夫。

    顾雅箬点头,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写好了信以后,交给他,嘱咐他务必在一日内把信送到厉飞手里。

    车夫揣好信,骑着马,出了燕州城,一路朝着京城狂奔。

    而在燕州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凉亭边,一人端坐于马上,看着车夫骑着马朝着京城狂奔,脸上浮现阴森的笑意。

683 猜测(1更)

    秋二一路狂奔,一日夜后到了厉王府,人几乎累瘫了,停下马后,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跌在地上。

    看门人吓了一跳,忙走上前来。

    秋二累的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仰面躺在地上,浑身是土,嘴唇干裂。

    察觉到看门人过来,伸手入怀,把信掏出来,沙哑着嗓音,“我、我是燕州来的,给、给世子的信。”

    看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显然是马不停蹄的赶来的,看门人还以为燕州出了什么大事,吓得拿了信后,一溜烟跑去了清幽院,一脸白色的把信交给福来,“福总管,燕州送来的信。”

    福来接过一看是顾雅箬的笔迹,没敢耽搁,几个大步走进屋内,把信给了厉飞。

    厉飞快速拆开,看完以后,直接吩咐,“去备马。”

    吩咐完,拿着书信去了主院,把手中的书信给厉王妃看过以后,道:“我即刻去太医院,找了太医后直接去燕州。”

    厉王妃有些不同意,“太医让福来几个送去便是了,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不适宜外出。”

    “箬儿信中说了,有人是故意为之,秋家在燕州这么多年,名望很高,显然不是那里的人做的,我怕有人盯上的不是林仲,而是箬儿。”

    在他去江南的时候,便有人刺杀,虽然他回京以后,一直暗中调查,但到了现在也没有查出是谁,在这大婚前夕,他不想箬儿出什么事。

    听他一说,厉王妃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不再阻拦,嘱咐,“路上小心一些。”

    “知道了,母妃。”

    厉飞从主院出来,径直出了大门口,秋二已经被看门人扶到一边的阴凉处坐着,缓过来有些,看厉飞出来,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你先留在王府休息,等他缓缓后再回燕州。”

    厉飞说完以后,又吩咐了看门人等秋二休息好了,领他去见府内总管,好好招待,便翻身上马,直奔太医院。

    闫时见了福来几人来,后遗症都犯了,身体便不由的打哆嗦,看厉飞也跟着来了,脸色更不好看,腿也开始哆嗦了,声音发颤,“世子,您……”

    话没说完,被厉飞打断,“哪位太医医治骨折比较好?”

    闫时还未说话,一位三十多岁,身材瘦长的太医站起来,“臣在这一方面还比较擅长。”

    闫时跟着点头,“胡太医专攻这一方面的。”

    “拿好你的医箱跟我走。”

    胡太医利落的背起医箱,还没等迈步,厉飞给福来使眼色,福来上前把他提了起来,脚步急快的拎着往外走。

    闫时额头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厉飞转身往外走,“这人我要多用几天,他这几天便不过来了。”

    厉飞话落,人已经走出了太医院的门。

    闫时用袖子直接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被福来拎着,还有些不适应的胡太医,默默的同情了他一会儿。

    虽然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其余太医还是全部站起来涌到门口观看,见胡太医被放到了一匹马上,纷纷都同情起了他,他们这些太医,哪里骑过马,胡太医这回有的罪受了。

    岂止是有罪受了,简直是受大罪了,胡太医坐在疾驰的马背上,看着两边景物如风一般倒退,头晕的闭上眼,忍住胃里的翻滚,不下一百次的后悔自己当时站出来了,要知道是骑着马出城,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在骨折方面医术高超的。

    胡太医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出了京城后,厉飞在前,一路没停歇,直接策马狂奔,他不知道吐了多少次,人也都快要颠散架了,才算到了燕州城。

    在秋家门前停下马,感觉自己快要被颠死的胡太医才觉得缓上一口气来。

    福来和他同乘一骑,停下马后,自己先跃下去,然后扶他下来,胡太医落地后,感觉腿都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站立不稳。

    身体摇摇欲晃,几乎摔倒,还是福来赶紧扶住了他。

    厉飞扔了马缰绳大步往府里走,边走边问迎上来的看门人,“林仲呢?”

    看门人急忙回答,“在他的院子里。”

    厉飞还真不知道林仲院子在哪儿,吩咐,“带我过去!”

    看门人赶紧在前面带路。

    福喜和福寿,福禄跟在后面,福来则是扶着还有些发昏的胡太医跟在后面。

    林仲院中,秋家人都在,秋老夫人和秋清灵眼睛都哭肿了,那日医馆的大夫给林仲包扎,林仲忍不住昏了过去,一直到了今日还没醒,还发起了高热,众人吓坏了,连一向冷静自持的秋蔺都慌了手脚。

    厉飞进院子的脚步声惊动了众人,顾雅箬快步从屋内出来,“人带来了吗?”

    问声落,看福来扶着一名男子进了院子,男子身上还背着医箱,便知是请来的大夫了,返身撩起了珠帘。

    厉飞脸色抬脚走了进去,福喜三人等在门外,福来扶着胡太医也跟着进去。

    众人看到厉飞,眼中都露出希冀,还没有来得及问话,厉飞先开了口,“我把太医院的胡太医带来了,他是医治骨折最好的大夫。”

    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随后而来的胡太医身上。

    被这么多人注视,恹恹的胡太医顿时有些精神,挺了挺胸膛。

    秋蔺站起来,一拱到底:“麻烦太医了。”

    虽然胡太医晕晕乎乎,但他知道他们来了燕州,刚才下马以后又看到了秋府的门匾,便猜到了这是当世大儒秋蔺的家,如今见一名老者给自己行大礼,猜到他是秋蔺,惊得立刻精神了,连忙一拱到底还礼:“秋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秋蔺已经完全慌了,胡太医是救林仲的唯一希望,别说行大礼,就是下跪,他也会毫不犹豫,“胡太医若是能医好仲儿,我们秋家所有人感激不尽。”

    还没看到人,胡太医自然不敢保证,道,“秋老先生切莫着急,我看过病人再说。”

    秋蔺退后,让出地方,让胡太医过去看林仲。

    林仲身上搭了一条薄被,胡太医过去,掀开,看到他的小腿,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而问,“他这是被马践踏到了。”

    “正是。”

    秋泾一直守在林仲床边照料,闻言回答。

    胡太医神情严肃起来,“几日了?”

    “三日。”

    “三日?”

    胡太医低喃了一声,手放在了林仲的额头上,微微有些烫,眉头拧了起来,“没有找大夫医治吗?”

    “大夫说仲儿的小腿骨头全部碎了,他医术不高,不敢医治,只是给开了一些外用的药。”

    “胡闹!”

    这样严重的伤竟然不先给医治,这是等着让伤者以后不能在走路了吗?

    “胡太医有几分把握?”

    顾雅箬声音沉沉的问。

    “有……”

    胡太医下意识的回答,但多年在太医院养成的谨小慎微的习惯让他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把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改为小心斟酌的回答,“这个,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胡太医应该知道我即将和世子大婚的事吧?”

    胡太医微微躬身,“知道。”

    虽然没见过顾雅箬,但从刚才她对厉飞的态度,她便知道她就是未来的世子妃。

    顾雅箬眉目沉沉,声音沉沉,“你若是治好了我大哥,我欠你一个人请,以后如果你若是遇到难处,可随时找我讨要,但你若是治不好,你这太医院也别待了。”

    胡太医后背上冒出了冷汗,偷偷去看厉飞。

    厉飞站在顾雅箬身侧,仿佛十分赞同她的话,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些许威胁的目光看过来。

    胡太医叫苦不迭,再一次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我,我尽力试试。”

    顾雅箬点头。

    胡太医回到床边,手轻轻的摸在林仲小腿骨上,一点一点的用手仔细的摸,看看到底伤到什么程度。

    林仲昏迷中,似乎也感到了疼痛,眉头蹙起,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

    足足有两刻钟,胡太医才停下手,额头上冒出汗珠,“林仲少爷伤势比较重,我……”

    “我记得几年前,六皇子也是不慎被马蹄践踏,当时医治为他医治的也是胡太医吧。”

    胡太医有些惶恐,“是,不过那时六皇子医治的及时,才没有落下残疾,可林仲公子已经过去三天了,我怕……”

    “你尽管放开手脚医治,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箬儿刚才的话你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医治不好的的后果……”

    后面的话厉飞没说出来,胡太医后背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了,都说这位病弱的世子脾气好,好说话,那对他这赤裸裸的威胁是怎么回事?

    “我不会让你白医治,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顾雅箬紧随着许诺。

    胡太医咬了咬牙,“拿纸笔来!”

    秋汝亲自拿过来纸笔,胡太医在纸上写下了一串的东西,吩咐,“你们把这些东西置办齐全。”

    秋泾大步过来,拿着单子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胡太医愣了愣,又道,“我需要休息一下。”

    一路颠簸而来,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要是不休息好,他没办法给林仲医治。

    “汝儿,带胡太医去客房休息!”

    秋蔺急忙道。

    胡太医随秋蔺出去。

    “飞儿,”

    秋蔺直接改了称呼,“你连夜赶来,也累了,先去箬儿房中休息,等胡太医医治的时候,我会派人去喊你们。”

    “好,多谢外祖父。”

    秋蔺摆了摆手,苍老的脸上都是疲惫之色,“外祖父要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把胡太医带来,仲儿的腿恐怕……”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有了哽咽之色,想他从一命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成为一代大儒,这其中的艰辛和磨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但他都挺过来了,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林仲这一受伤,他瞬间被击垮了,挺直的背脊弯曲了下去,满头的白发犹如又覆盖上了一层霜。脸上有了苍老之态,就连精神也有些垮了,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看着林仲这样躺在床上,不愿想象以后他瘸着腿走路的样子。

    厉飞岂能看不出他的变化,闻声安慰,“外祖父,胡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治骨折最好的太医,他既然应下,便没有问题,你只管放宽心,大哥用不了多久便能和常人一样了。”

    知道他是安慰的话,秋蔺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你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会命人去喊你们。”

    两人回了顾雅箬住的院子。

    顾雅箬让人备好了笔墨,问厉飞,“人体骨骼图和穴位图你还记得吧?”

    厉飞点头,“记得。”

    “把它画下来。”

    胡太医既然是专门医治骨折的,肯定对这图会感兴趣,只要尽了全力,林仲的腿一定会保住。

    厉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起笔,蘸好墨,很快把图画了出来。

    顾雅箬让他们在桌子上晾干,吩咐院里伺候的丫鬟,去看房那边盯着,只要胡太医一醒过来,便回来复命。

    丫鬟应声而去,顾雅箬和厉飞这才有空闲说话。

    顾雅箬直接问,“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厉飞拧眉,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一直没有想出来。

    他以前病弱,一年有大半的时日躺在床上,很少出府走动。要说跟谁结仇,是不可能的,但从他很小的时候,他便察觉,有人虎视眈眈的想要除掉他。

    但他没有证据,也没告诉厉王爷和厉王妃,自己暗中命人调查,但动用了他手里的全部势力,也没查出来是谁,甚至曾经有一段时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生傻了,疑神疑鬼的,并没有人想要除掉他,一直是他的错觉而已。但后来他便知道了,不是他的错觉,确实有人要除掉他,因为在他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府的时候,都要发生状况,次次都是想要他的命,却都被他躲过了。

    见他不语,顾雅箬便知晓他也不知道,好看的眉毛蹙起,“不管是谁,这人一定是对燕州城和秋家人比较熟悉,否则,不会这么准确无误的撞伤林仲,还没有波及到秋汝和秋泾。”

684 中计(2更)

    京城中对燕州城和秋家熟悉的只有一人,那只能是……,

    厉飞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是林鹏,他已经死了。顺天府的仵作亲自验尸,不会有活着的希望。”

    顾雅箬沉默不语。

    “小姐,胡太医醒了。”

    丫鬟在门外禀报。

    顾雅箬拿起桌上晾干的图和厉飞一起来到客房这边的大厅。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胡太医虽然还是很困乏,但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此刻正在检查秋汝买回来的东西,见两人走进来,急忙站起来行礼:“世子,世子妃。”

    顾雅箬把手里的图递了过去,“胡太医,你看看这是不是你需要的?”

    胡太医心里疑惑,接过图展开,看清画的是什么,眼眸顿时瞪大,激动的语无伦次,“这、这、这……”

    “是你需要的吗?”

    胡太医激动的说不上话来,一个劲的点头。

    “只要你医治好了大哥,这两幅图便归你了,而且我给你保证,这世上只有这两幅,独一无二,再也没有。”

    胡太医没加思索,立刻应允下来,“世子妃放心,我一定医治好林大公子。”

    有了这两幅图,胡太医仿佛打了鸡血,立刻精神了,仔细的检查完要用的东西后,亲自拿着来到林仲屋内。

    看他精神十足,信心百倍,秋家人顿时也有了希望,一扫之前的颓废和不安,热切地看着他。

    胡太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把麻沸散递给秋汝,“找人快速熬好。”

    不待秋汝接过,秋大夫人三两步过来,拿过去,“我去熬。”

    “留两个人在屋内帮忙,其余人都出去吧。”

    秋蔺先站起来,往外走,余下众人陆陆续续全部出去,最后只留下了林邝和秋汝之子。

    “你们两个也出去,让福来和福喜进来。”

    顾雅箬看到过顾南治腿,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林仲如果像顾南一样半路醒来,凭他们两人是摁不住他的。

    福来、福喜会武功,内力远在自己之上,林邝没有半丝犹豫,走了出去,秋汝之子一看,也跟着出去。

    福来和福喜两人进来。

    麻沸散熬好,秋大夫人细心的晾好,端过来。

    福来、福喜两人给昏迷不醒的林仲喝下,胡太医也做好了一切准备,“世子妃,您也出去吧?”

    “不用,开始吧。”

    胡太医有些犹豫,看向厉飞,厉飞点头,胡太医不再说什么,走到床边,掀开林仲右小腿上的薄被,开始把踩碎的骨头一点点的给他复原。

    林仲腿上的骨头不但有些碎了,还有些错位,要想把它们一一复原,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不小心,错位的骨头接错,林仲以后的腿便废了,所以胡太医的动作很慢,慢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只接了一小部分。屋外的众人提着心,伸长了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却丝毫听不到,心都焦了。

    福来和福喜心里暗想,以后若是自己也遭遇了这样的事,便任由腿瘸了好了,说什么也不会让胡太医给医治,太疼了,也太受罪了。昏迷了好几天的林仲疼醒了过来,发出痛呼,“啊……”

    “摁住他!”

    胡太医话音未落,一直给胡太医擦拭汗珠的福来和福喜两人扔掉了手里的帕子,齐齐摁住了林仲。

    林仲疼的身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拼命的挣扎,福来两人差点被他甩出去。

    胡太医的手也一下摸错了地方,把刚接好的一块碎骨碰的移了位,疼的林仲又是一声惨叫。

    “摁住了!”

    胡太医几乎是怒吼,天知道他接好这一块碎骨废了多大的力气。

    厉飞扬声喊,“福寿,福禄,你们两人也进来!”

    福寿两人进来,福禄,福寿摁住上半身,福来摁住另一条腿,福喜则是摁住右腿的上半部。

    林仲动弹不得,发出凄厉的喊声。

    秋老夫人心疼的眼泪直流,忍不住了,踮着小脚就要往里冲,“不治了,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你胡闹!”

    秋蔺上前拉拉住他,眼眶也是通红,“妇人之仁,这时候放弃,仲儿前面的罪白受了。”

    “可是,老爷,再这样下去,仲儿会受不住的。”

    他们在外面听着,便感同身受,仲儿怎么忍受得了?

    “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疼痛都受不住,还能成什么大事,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把你娘扶下去!”

    秋大夫人和秋二夫人红着眼眶上来,搀扶住秋老夫人,秋老夫人心如刀割,哪里肯走,继续留在原地等着。

    屋中惨叫声时断时续,林仲也是醒过来昏过去,昏过去又醒过来,如此反复了几次,过了三四个时辰后,胡太医才终于停下了手。

    用袖子随意地擦拭了下额头上得汗珠,走到桌旁,把自己带来的促进治愈的药仔细的抹在林仲腿上,然后把固定用的夹板拿来,慢慢的,小心的给林仲固定好,才哑着嗓音说,“好了!”

    “咚!”“咚!”……

    他这话音落,院中想起好几道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秋蔺,秋汝和秋泾三人同时跌坐在地上,秋蔺瞬间老泪横流,“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

    秋老夫人也是激动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仿佛受到了感染,胡太医也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喘着大气。

    “每三日换一次药,半个月以后便知道如何了。”

    知道他累坏了,厉飞示意福来和福喜两人把他扶起来,送到客房里去休息。

    屋外秋家众人一下全部涌了进来,看林仲痛得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就连盖着他的薄被都湿透了,众人又是心疼不已。

    “没有胡太医的吩咐,谁也不能动他。”

    顾雅箬嘱咐。

    众人都点头,又在林仲屋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后,等到林仲再次慢慢醒来。

    钻心的疼痛依旧在,林仲一睁眼,身上的冷汗便冒出来了,眉头也疼的皱起。

    “仲儿,是不是很疼?”

    秋清灵眼睛完全哭肿了,说话的声音也是哑哑的。

    “娘……”

    林仲艰难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没事。”

    秋清灵的眼泪掉落在他的脸上,用手抚摸着他散乱的湿透的头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一遍遍的喊他,“仲儿,仲儿……

    林仲眼眶也是通红,眼睛转动,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外祖父,外祖母,大舅,二舅,大舅母,二舅母,让您们担心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只要你没事便好。”

    秋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说,接连几日,提着心,她这身体也有撑不住了。

    顾雅箬看在眼里,劝说,“大家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如今大哥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让大哥也好好的休息。”

    接连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今日又听了几个时辰林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众人都有些撑不住了,没再坚持,先后出了屋子,只留下厉飞和顾雅箬两人。

    顾雅箬立于林仲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睛,“大哥,看清骑马之人是何人了吗?”

    林仲缓缓摇头,“没看清,但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顾雅箬点头,“大哥好好休息吧,你放宽心,胡太医说你这腿没事了,好了以后和正常人一样。”

    林仲知道她这是安慰的话,他伤的有多重,自己心里清楚,又怎么可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但还是努力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你们也去休息。”

    两人回了顾雅箬屋中,厉飞把顾雅箬抱在怀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天后,还是顾雅箬先出声,“休息一晚,你明日便回去吧。”

    “好!”

    厉飞沉着声应下,如果骑马之人真的是林鹏,那他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又是何人在背后操纵的?他要回去调查清楚。

    翌日,留下了福来和福喜两人保护秋家人,又让胡太医留下,等半个月以后看看林仲的腿恢复如何了再回京。

    厉飞带着福寿和福喜又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刚到厉王府门前,还没下马,一名站在门口的太监小跑着迎上来,声音压得很低,“世子,您可回来了,太子殿下约你去酒楼一叙。”

    “大哥可说了何事?”

    太监四下看了看,声音压的更低了,“昨日,太子殿下微服出城,竟然看到了林鹏!太子殿下大惊,邀您过去正是商议此事。为了避人耳目,特意选在酒楼里。”

    厉飞当即调转马头,“前面带路!”

    太监牵过一边的马,跃了上去,带他们来了一间并不起眼的酒楼。

    下马,让福禄和福寿在外面候着,厉飞跟随太监来到楼上。

    在一个雅间门前停下,太监轻轻扣了几下雅间的房门,

    “进来!”

    里面传出温润清和的声音。

    太监轻轻的推开门,“世子,请。”

    厉飞大步走了进去,一个男人背对他而坐,穿着华贵,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来了!”

    厉飞心神一凛,“你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身体便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

685 等死的滋味如何?(1更)

    一个时辰后,厉飞从酒楼里出来,神色有些凝重,福寿牵马上前,厉飞纵身跃上去,“回府!”

    说完,扬鞭打马,福寿和福禄跟在后面。

    回到府中天色已是将黑,回了清幽院,泡了个澡,洗去一天的尘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去主院见厉王妃。

    厉王爷也在,早就得知他到了府门前被叫走的事,随意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厉飞笑着回答,“大哥听说我从太医院把胡太医拎走了,有些担心,询问我出了什么事,顺便给我传授了一下大婚的经验。”

    厉王爷也有了笑意,自己这个儿子和太子交好,这是他乐见其成的事。

    厉王妃则是看厉飞头发还有些没干,碎碎念他,“我和你父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等头发干了以后在过来便好,你本就身体弱,要是这个时候生病了,还怎么大婚?”

    厉飞笑着坐下,“母妃不用担心,我如今着身体好的很,不会生病的。”

    厉王妃不放心,站起来,示意墨琴给她拿过来一个干净的帕子,亲自上前给他擦拭头发。

    厉王爷看的胡子直翘,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到厉王妃的性子,自己说一句,她能说三句,便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问,“林仲的腿如何了?”

    厉飞避重就轻的回答,“有胡太医医治,不会有太大问题,我把他留在了燕州,父王明日帮我去太医院给他请个假吧。”

    这个对厉王爷来说是个小事,立刻应允了下来,还想再问几句,厉飞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头朝一边打了个哈欠,回过头来,眼眶都是红的,“连夜赶回来,是真的有些累了。”

    厉王妃心疼极了,当即道,“赶快回去休息,千万别累到了。”

    厉王爷看他周身都透着疲惫,便也打住了话头,“听你母妃的,赶快回去歇息。

    “好。”

    厉飞站起来,“父王、母妃,这一觉我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晚饭我也不陪您们用了。”

    “知道了,我让厨房随时候着,你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吩咐下人给你做。”

    厉飞点头应下,出了主院,回到自己院子里,吩咐福寿和福禄两人,“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今夜不用伺候了。”

    “是。”

    两人齐齐应声,转身出了院子。

    厉飞大步走进屋内,目光迅速在屋内扫了一遍,直接去了床上躺下,闭上眼。

    这一觉睡到第二日天色大亮才起来,福寿和福禄两人已经在门口候着,听到屋内有动静,把打好的洗脸水端进来,“世子,您可算是睡醒了,王妃娘娘已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了,您若是再不醒,估计王妃娘娘就要亲自过来了。”

    沉沉的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厉飞笑着摇头:“母妃,这是唯恐我生了病。”

    说着,走到盆架前,想要洗手洗脸,刚走近,闻到架子上玫瑰香皂散发出来的香味,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吩咐,“把这香……”

    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白,随即恢复如常,拿起香皂闻了闻,“我怎么感觉香味有些淡了呢?”

    福寿和福禄对看了一眼,福禄捂嘴偷笑,福寿则是笑着说,“我看那,不是香味淡了,是世子想念世子妃了吧?”

    厉飞把香皂放回原出,神色自然的先洗手,“福来和福喜两人不在身边,你们两个胆子大了,连本世子也敢调侃了?”

    话是笑着说的,却带了威胁之意,福寿两人却没有害怕,笑嘻嘻的立在他身边,等他洗完以后,福禄把铜盆端了出去,福寿则是去把饭菜端来。

    厉飞吃过以后,便去了花房,在里面转了一圈后,便走了出来。

    福寿两人有些纳闷,对看了一眼,世子知道世子妃十分宝贵这些芦荟,在世子妃不在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精心伺候的,怎么今天看着明显失去了兴趣呢。

    厉飞直接往府外走,“备马车,去美颜馆。”

    美颜馆还是一如往昔的火爆,门前的马车排出去很远,厉飞让车夫在远处停下,没有靠近,下了马车后,走了过去,从侧门进了后院。

    程骕闻报,急忙从屋子里出来,行礼,“见过世子。”

    “免礼吧,我有事给你说。”

    说完,抬脚先走进屋内。

    程骕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想不起来,也跟着进了屋。

    “林仲出事了。”

    厉飞直接告诉他。

    程骕心里一惊,“严重吗?”

    “小腿骨被马踩碎了,最少一个月内下不了床。”

    程骕倒抽了一口凉气,“谁干的?”

    厉飞眉目有些暗沉,“还不知道,秋家是文人之家,没有多少人可用,而我和箬儿快要大婚,我不想她轻举妄动,一切等大婚了以后再说。我接到箬儿的信后,把太医院的胡太医送了过去,也把福来和福喜留在那里保护秋家人。”

    “世子的意思是……?”

    “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大婚了,林仲腿一伤,便没有人背着箬儿上花轿了,我想背后之人肯定是这个算计,我们不能让他得逞,你过几日启程去燕州,等大婚的时候背箬儿上轿。”

    啪!

    程骕激动的巴掌拍在桌子上,“不用过几日,我一会儿便收拾一下,去燕州。”

    背箬儿上轿,他不是没想过,可箬儿如今在秋家,林仲名义上还是秋清灵的长子,有他在,轮不到自己,所以,他已经打消了则个念头,如今有了机会,他怎么能不激动。

    厉飞不赞同,“太早了,还有半个月的时日呢。”

    程骕已经兴奋的站起来了,两眼冒着光,“早什么早,我要过去练习一下。”

    厉飞脸色黑了,声音暗沉,“你说什么?”

    程骕自然听出来他要怒了,可那又怎么样?自己是箬儿的大哥,即使他心里冒火,又能拿自己如何?

    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要过去练习一下,你能那我怎样?”

    “先打死你……”

    厉飞一个掌凤过来,程骕身体飞快后退,躲过,看他展开了招式,威胁,“你要是把我打坏了,可没人背箬儿上花轿了。”

    厉飞愣了一下,随意又是一个凌厉的掌风过去,“怎么没有,打残了你,还有顾灼呢。”

    程骕暗暗叫苦,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把顾灼忘了,要论起来,顾灼可比自己更有资格去背箬儿上轿。赶紧认错,“别别别,我说错了,说错了。”

    厉飞哪里肯住手,即便程骕左躲右闪,还是挨了几下。怒气平息了一些,罢手,负手而立,气势凌人,“记住了,要是在我和箬儿大婚之前,你碰了她一下,我把你的手剁了。”

    程骕有些狼狈的喘着大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嘴上不服输,“我是箬儿的大哥,你敢剁我试试?”

    厉飞笑了,阴恻恻的,“你试试?”

    程骕立刻怂了。

    厉飞不再理会他,往外走。

    程骕在后面嚷,“我今天不去,我明天去,美颜馆交给你了。”

    厉飞脚步及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走出美颜馆,一出门,嘴角便有了淡淡的笑意。

    福寿和福禄看在眼里,也跟着偷笑,程公子想要在世子这里讨得便宜,恐怕一辈字都不可能了。

    程骕说到做到,第一天收拾好了行囊,给清娘交代好了美颜馆里的事情,第二日一早,城门刚打开,他便骑着马出城了,一路狂奔,到了傍晚天色将黑的时候,才放缓了些速度,想到前面不远处的小镇歇息一晚。

    “程大公子……”

    一声阴沉的喊声清清晰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程骕心里一惊,勒住了马儿,“谁?”

    “我!”

    一人从天而降,黑衣黑裤,黑布蒙面,几乎与这将黑的天色融为一体。

    程骕端坐马上,眼眸眯起来,“阁下是谁?”

    “想知道?”

    黑衣人仿佛刚从地狱里出来,周身散发着阴冷冰凉的气息。

    程骕抓紧手中的缰绳,面色无惧,“你说呢?”

    黑衣人阴沉一笑,发出粗噶难听的笑声,“会让你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话声落,人随即暴起,对着马上的程骕攻来,手中的利刃在夜光中闪着寒光。

    程骕身体后翻,从马上跃了下去,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黑衣人招式不停,也攻了过去。

    程骕抵挡,两人一来一往对打起来。

    黑衣人显然是想杀死他,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打的程骕毫无还击之力,黑衣人瞅准一个机会,一刀砍在了程骕大腿上。

    程骕吃痛,脚下一个趔趄,黑衣人趁势又是一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程骕忍着剧痛,拖着伤腿后退,黑衣人哪能放过他,身形急速前进,手中的大刀落在程骕身上……。

    一刻钟后,程骕全身上下都是刀口。黑衣人似乎不想他死的痛快,每一刀都割的不深不浅,不足以致命,却让人疼痛不止,流血不停。

    程骕眼前开始模糊,身体也摇摇晃晃,几乎摔倒。

    黑衣人却还是不放过他,一刀一刀砍在他的身上。

    程骕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后仰,砰的一声,重重的躺在了地上,激起了满天的尘土,越发衬得黑衣人面目狰狞。

    黑衣人再次发出粗噶难听的笑声,在这夜色里传出去很远。

    笑声落,黑衣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等死的滋味如何?”

    程骕强撑着一口气,“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笑着摘下脸上的黑布。

    程骕瞳孔一阵猛缩:“林鹏!”

    “没想到吧?你老子我还活着!”

    话声落,手里的大刀又举了起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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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现代的药箱穿越,里面药品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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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银子我赚,赚来银子开药铺、开诊所、开医院。

    只有医疗产业哪里够,房地产啥的也赚点。

686 报恩(2更)

    杂乱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说话声,“小姐,前面马上就到小镇了。”

    林鹏的动作顿住,不甘心的看看程骕,又看看越走越近,已经能看到他身影的马车,收回大刀,纵身跃入黑暗中。

    程骕神智已经涣散,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了。

    马车越走越近,马车旁跟着十几名短衫打扮,身体精壮,手举火把的大汉,在火把的映照下,头前一名大汗看到大路中间躺着一个人,心里一惊,手举起来,示意马车停下。

    他再次挥手,示意另外两名大汉跟着自己上前,三人小心翼翼,做出防备的姿势,一步一步谨慎着走上前,看到程骕的惨状,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发生了何事?”

    马车内传出一个清脆悦耳的询问声。

    头前的大汉对高声禀报,“小姐,这里有个受伤的人。”

    小姐还没回话,马车边跟随的丫鬟走上前来,猛然见一个血人躺在地上,吓的“啊”的一声,连着后退了几步,“快、快弄走,别、别吓到小姐。”

    三名大汉刚要动手,想把程骕弄到路边上去,

    “慢着!”

    清脆悦耳的声音有响起,接着车帘被打开,一名美艳少女从马车上下来,少女大概十八九岁,容貌艳丽,气质端庄,一看便知是出自大户人家。

    丫鬟急忙迎上去,阻拦她,“小姐,您还是别看了,太吓人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流兰……”

    少女声音轻柔,“你忘了当年我们遭遇祸事的时候,被人相救了吗?”

    “可是,小姐……”

    流兰还是想要阻止,那个人伤的如此重,定然是被仇家所追杀,她们要是救了人,说不定会惹上祸事。

    少女已经抬脚走了过去,另一名丫鬟春凤跟在后面,流兰一看,也跟了上去。

    程骕全身已经是血肉模糊,头发散乱,遮住了半边脸。

    少女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程骕还有一丝意识,安慰,“公子,你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是坏人,你放心,我们会救你的。”

    程骕强撑着的一口气卸了下去,头一歪,昏了过去,散乱的头发也垂到了地上,露出他俊美的面容。

    在火把的映照下,少女看的清清楚楚,眼眸猛然瞪大,声音激动,“流兰,春风,你们快看看,是当年的救下我们的那位公子!”

    流兰和春风同时低头,看的仔细,同时惊呼,“真的是那位公子。”

    “快,把他抬到我的马车上。”

    少女飞快的站起身,急声吩咐,然后又对头前的大汉道,“你速去小镇上,请最好的大夫在镇门口等我们。”

    大汉应声,举着火把飞快的向小镇跑去。

    另外两名大汉把火把交给流兰和春风,弯腰抬程骕,他们这一动,程骕身上刀口处血流得更快了。

    少女心疼之极,招呼另外的大汉,“你们快过来帮忙。”

    又跑来四名大汉,六人小心的把程骕抬到马车上。

    少女也顾不得避嫌了,快速跟着上了马车,焦急的吩咐车夫:“快,去镇上。”

    ……

    同一时刻,清水村,顾家。

    所有的人都在,聚在家中的大厅里,商量顾雅箬成亲,她们进京的事。

    “作为娘家人,我们是必须要送箬儿上花轿的。”

    张氏先开口。

    顾雅箬是她养大的,要不是为了有和厉飞相配的身份,早在秋清灵来的时候,她便提出让箬儿在这便出嫁了。

    顾南也赞同,这件事她们夫妇俩商议好几天了,一致决定去燕州,亲自看着箬儿上花轿。

    顾灼两夫妇和顾英两夫妇也同意。

    白陌难得开了一次口,“那些兄弟们也想亲自看着姑娘上花轿。”

    顾钱和李氏对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东儿,你们呢?”

    顾东看向马氏,马氏笑着道:“既然二弟一家都要去燕州,我们便不跟着去凑热闹了,我们陪着爹娘去京城等她们。”

    去燕州要好几天的路程,顾钱和李氏年纪大了,受不了长途颠簸,她们一家正好陪着老两口去京城。

    程嫣之欢喜不已,自从嫁给顾灼起,她再也没回过京城了,十分想念大哥,还有她娘,尽管连紫漪对她做下了那样的事,但血浓于水,不知为什么,这些时日她总是在梦中梦到她,这次回去一定要去看看她,不管她过的好不好,看一眼便好。

    顾东和马氏对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京中之事,回来后她们并没有全部告诉程嫣之,不知道她回京了以后,知道了连紫漪的所作所为,能不能承受的住。

    “对了……”

    程嫣之的语气十分欢喜:“我问过我爹了,他也说要回京,和我们一起回去。”

    “好。”

    顾钱做了决定,“咱门兵分两路,南儿一家去燕州,路途比较远,你们明日收拾一下,后日动身,我们呢,再等个三五日,也全部去京城。你们各自的生意都安排好,别出了纰漏。”

    “知道了,爹。”

    顾东夫妇和顾南夫如齐应声。

    第二日,顾灼赶着马车带着程嫣之和顾香去镇上,把顾香送去了美衣阁,然后赶着马车去了宅院。

    “爹……”

    一想到要回京城了,程嫣之很是兴奋,欢喜之色压抑不住,刚进门,如同个小女孩一样,微微提起衣摆,一边小步往里面跑,一边喊人。

    程明听到动静,连忙从屋内出来,看她浑身都透着欢喜之色,嘴角露出笑意,“什么事这么高兴?”

    程嫣之声音轻快,“箬儿成亲,爷爷奶奶说我们全家都去京城。”

    程明嘴角的笑意退下去,“都要去吗?”

    “嗯,都去,不过二叔一家要先去燕州,送箬儿上了花轿以后,再跟着去京城。”

    话音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给家里人说了,您也要回去。”

    顾灼也拴好了马车,跟着进了院内,看她欢喜的都要蹦起来了的样子,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程明看向顾灼,“都商量好了,之儿非要亲自过来给您说一声。”

    “那家里的生意……”

    “我们会安排好。”

    程明没了话说。

    程嫣之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爹,你要收拾什么东西,我去帮您收拾。”

    “不用了,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倒是你们,赶快去绣坊,把该交代的给柳娘她们说清楚。”

    “这个耀哥会去,我今天留下来帮您整理一下屋子。”

    “不是刚整理过吗?别整理了,等从京城回来再整理,你们快去绣坊,正好我也有事跟你们一起去。”

    程嫣之有些好奇,随意一问,“什么事?”

    程明老脸红了红,有些心虚的撒谎,“没什么,李小姐昨日说要请教我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既然要去京城了,我今日过去教授给她一些。”

    焕颜阁是箬儿的产业,李清兰帮着她打理,程明教给她生意经,间接的也是帮了箬儿,两人谁也没有多想,返回门口,坐上马车,来到焕颜阁前,等程明下了马车后,顾灼直接赶着去了绣坊后院。

    程明整理下衣衫,去了焕颜阁后门,求见李清兰。

    春香去禀报,李清兰听了皱眉,“他又来做什么?”

    “自从有了孩子,不知为什么,她对程明的心思淡了些,不像以前那么上赶着了,反倒是程明三天两头,借各种名义过来。”

    “奴婢没问。”

    李清兰把手里的账本放下,“请他进来吧。”

    春香回到大门口,请程明进来。

    程明进屋,看李清兰眼前放着一摞账本,抬脚走过去,很自然的坐在这边的椅子上,然后把账本搬到自己面前,“你现在胎像还不稳,不能太劳累了。”

    李清兰手动了动,想要搬回账本,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形,确实不能太劳累,便随他了,身体往后靠,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你来有何事?”

    程明低头看最上面打开的,刚才李清兰看的那本账本,借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箬儿马上就要大婚了,顾家人过几日都要去京城,我过来询问你一下,你去不去?”

    要是搁在以往,李清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去,可现在她怀有身孕,一是不宜长途奔波,二是容易被人看出来,那她该如何将如何遮掩?有些犹豫不决,

    “我……就不去了吧?”

    程明低垂的眼睛闪了闪,依然没有离开账本,“你确定吗?箬儿一生可只有这一次大婚。”

    李清兰本就有些犹豫,听他这么一问,没有立刻回答。

    程明翻动了一页账本,看似认真的看了几眼:“你可以把马车里铺上厚厚的被褥,这样马车就不会颠簸了,而且你的月份小,还不易被看出来。”

    李清兰不知不觉得顺着他的想法走,“那我要是孕吐了怎么办?”

    程明立刻回答,“你便说天气太热,有些晕马车。”

    李清兰有些动心,“这样能行?”

    程明终于抬起脸,看向她:“当然能行,你听我的准没错。”

    “那行,我随你们一块去。不过,这账本得尽快整理出来,正好到了京城以后我禀报给箬儿。”

    “包在我身上,半天给你核算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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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7 少主再现(1更)

    顾南一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每人带了几件可换洗的衣服,张氏让我家里的所有银票都带上:“秋家肯定早就置办好了嫁妆了,我们把这些银票给箬儿压箱底。”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全部准备妥当。九月二十六日,一家七口,赶着三辆马车,朝着燕州而去。

    三辆马车出村,自然是有村里人看到,互相询问之下,这才记起顾雅箬十月初六要成亲,纷纷懊恼的拍着头,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他们也该随份子的。

    “顾钱老两口他们应该也去吧?”

    不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对看了一眼,同时抬脚去了顾家,得知他们也去,有纷纷跑回家中,取来了银子,有多的随多,没多的随少,让顾钱老两口给捎到京城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就连村长也拿着银子过来了。

    顾南夫妇并不知道他们走后家里发生的事,一路慢悠悠的走着。

    两日后,九月二十八日,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众人中午随意的吃了一口饭后,打听到下一个能歇脚的地方在三十里外,便又开始继续赶路。

    大概走出了十多里,到了一处有些荒凉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连个过路的行人也没有,四周静的可怕。

    不知为什么,白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扬声招呼前面的顾南和顾灼,“爹,大哥,走快一点儿!”

    两人听到,扬起了马鞭,赶得马儿跑起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顾南这几年南上北下的送货,心里也有了几分感觉危险的意识,也察觉出了不好,在前面把马车赶得更快了。

    顾灼和白陌紧跟在后。

    一道阴恻恻的笑意随着疾风吹拂而来,在众人耳边回荡。

    顾南心里一惊,马鞭挥的更快了,马儿溅起的尘土漫天飞扬,马车也摇摇晃晃,马车里的张氏和俏俏还有盛儿东倒西歪,身体不断的撞在厢壁上。

    笑声却是如影随形,越来越近,然后一排五条人影从天而降,挡在了顾南马车的前面。

    看他们黑衣黑裤,黑巾蒙面,顾南以为遇上了劫路的,心一横,牙一咬,大声嘱咐了一句,“坐好了!”

    手中的鞭子连续的抽打着马儿,马儿吃疼,狂奔起来,直直朝着无人而去。

    顾南想得好,是人便没有不怕死的,马儿这样狂奔,他们肯定会闪躲,只要马车冲能过去,他们一家子便没事了。

    可五名黑衣人不但没有一丝惧色,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马车就要到面前了,头前的黑衣人厉喝了一声,“找死!”,迅速出手,两道劲力的掌风劈向马儿。

    马儿被劈中,身体朝着一侧翻去。

    马车里的张氏和俏俏尖叫不止,顾南则被甩飞了出去。

    砰!

    一声重响,马儿和马车同时侧翻在地,张氏三人也被甩了出来,骨碌碌的在地上打了无数个滚后,才堪堪停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后面的顾灼和白陌等人落地了才反应过来。

    “娘,俏俏!”

    勒停了马车,顾灼提身跃到张氏身边,先扶起了她。

    张氏额头碰破了,丝丝血迹夹杂着尘土往下滴,推了顾灼一把,“快去看俏俏和盛儿!”

    “噗!”

    俏俏吐出嘴里的一口土后,扬声道,“娘,我没事。”

    盛儿也一跃而起,“娘,我也没事。”

    那边白陌已经过去扶了顾南,“爹,你怎么样?”

    顾南摔的有些重,嘴角流出了血迹,他自己察觉到了,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挣扎着想坐起来,“我没事,快保护好他们。”

    笑声又起,停的众人心惊胆战,李若琳躲在马车里,抱紧了孩子,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半丝声音。

    顾灼已经扶着张氏站起来,听到笑声,把张氏挡在自己身后,语气沉着,不见慌意,“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

    领头之人狞笑着一步一步走上前,声音阴冷,“当然是要你们的命!”

    “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如果想要钱财我们给了便是,你有何必要伤了我们性命?”

    领头之人阴恻恻的笑,笑得众人毛骨悚然,白陌和盛儿走到顾灼身边,将众人挡在了身后。

    “无冤无仇?”

    领头之人嗓音粗噶难听,似被毁了嗓子,“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我们顾家做生意多年,从未与人结过怨,恐怕你是找错人了?”

    领头之人仰天大笑,笑声落,粗噶难听的嗓音夹杂着滔天的恨意,“你说错了,你们顾家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要不是你们捡了那个该死的丫头,让她活到现在,我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顾灼眼眸一阵猛缩,“你是……”

    “武侯林鹏!”

    一片死寂。

    顾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不是……”

    清水镇距离京城不过两天的路程,消息传得很快,林鹏一家被处斩了的消息顾灼早就听说了,没想到林鹏竟然没死。

    林鹏一把扯下黑巾,随意扔在地上,让他们看清自己的面容,阴阴一笑:“我没死,该死的是你们一家。”

    话落,突然出招,朝着顾灼攻去。

    白陌一直防备,看他猛然出招,立刻施展招式迎了上去。

    林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手中招式凌厉,想着三五招内解决了他。

    可十招以后,白陌根本没有败迹显示。

    林鹏面目上的得意之色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之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顾家竟然也有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之人,当即下令:“杀了他们!”

    另外四人飞跃过来,顾灼和盛儿迎了上去。

    顾南挥着手招呼张氏和俏俏,“快上灼儿的马车。”

    一扭头,看顾英也下来了,也招呼她,“快,上这辆马车!”

    说完,自己踉跄着走过去,抓起缰绳,想着如何才能冲过去。

    张氏一瘸一拐的过来,俏俏却朝着打斗的人群过去。

    顾南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急得额头上冒出了汗,“俏俏,你干什么,快回来!”

    俏俏回头,天真烂漫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严肃,语气异常冷静,“爹,如果今天不打败了他们,我们一家人谁也别想活!”

    顾南愣怔住,顾英也从他身边走过,顾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张氏急眼了,转身就要去拉俏俏和顾英,顾南一把拽住她,声音低沉,“让她们过去吧,俏俏说的对,打不败他们,我们一家人谁也别想活!”

    张氏眼眶顿时红了,“可是,他爹……”

    “没有可是,你上马车,和灼儿媳妇一起保护好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别出来。”

    张氏流着泪上了马车。

    顾南抓紧了手中的缰绳,紧紧盯着眼前的打斗,如果他们几个打不过那些人,他就是舍了命,也要把赶着马车冲出去,给顾灼留一丝血脉。

    四名黑衣人是暗卫,武功高强,对付顾灼他们绰绰有余,没过十余招的功夫,顾灼被一掌打中,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灼儿!”

    顾南痛呼,抓着缰绳的手却是丝毫不放松。

    砰!砰!砰!

    顾英,盛儿和俏俏也相继被打飞了出去。

    三人同时落在地上,溅起了满天的尘土。

    白陌一分神,被林鹏一掌打中,身体接连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林鹏停下招式,扫视了众人一眼,狞笑,“姓顾的,先成全了你们,放心,我很快便会送你们的好女儿过来陪你们。”

    “你个畜生!”

    林鹏仰天大笑,笑声落,阴沉沉下令,“杀了他们!”

    四名黑衣人利刃出鞘,朝着顾灼几人而来,白陌纵身想要挡住他们,被林鹏拦截下。

    顾南跳上马车,快速的抖动缰绳,“驾!”

    马儿飞奔起来。

    “拦住他,一个也不能放走!”

    林鹏下令。

    两名黑衣人迅速回身,足尖轻点,连续起跃,追赶马车。

    一辆张扬而又华丽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而来,车夫身穿绸布衣服,端坐在马车前辕,身体笔挺,目不斜视的赶着马车。

    马车两边,各有五名美貌的丫鬟跟随,丫鬟穿戴一致,都是翠绿色的裙子,头戴翠绿色珠钗,步伐轻盈,步调一致的走在马车旁。

    眼看着顾南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不但是车夫变了脸色,就是十名丫鬟的脸色也瞬间白了,十人同时飞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到了顾南的马车旁,一名丫鬟手中寒光闪过,马套和缰绳都被砍断,马儿飞奔出去,另一名丫鬟足尖轻点,落在马背上,俯身抓住了剩余的缰绳,拽紧,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而剩余的八人则同时出手,把马车抬了起来,抬到大路一边,让开道路。

    顾南已经完全傻了,手里拿着半截缰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美貌的丫鬟。

    而追赶顾南的两名黑衣人却是收势不住,身体直直的朝着华丽的马车跃去。

    坐在马背上的丫鬟脸色又是一变,身体腾空跃起,拦在两人面前,一人一脚,把两人踢飞了出去。

    车夫面不改色的赶着马车过来,马车不快不慢,稳稳当当,带不起半丝尘土。

    八名丫鬟把马车放下,斩断马套的丫鬟从身上掏出两片金叶子,递到还没回神的顾南面前,声音轻柔,“赔你马车的钱。”

    顾南回过神来,咽了一下口水,摇了摇头。

    丫鬟把金叶子放在他身边,返身回了华丽的马车边,另外九名丫鬟也迅速回归,一丝不差的站会马车两边的位置。

    四周静下来,马儿哒哒哒的走着。

    被踢飞的两名黑衣人突然一跃而起,利刃出手,闪着寒光朝着华丽马车飞过去。

    一左一右,头前两名丫鬟神色未变,手中也是寒光一闪,砰!砰!两声响,黑衣人的利刃被打落,而那两道寒光继续前行,准确无误的插入两名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头一歪,死了。

    两名丫鬟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两人身边,把精致的小刀拔出,顺便在黑衣人身上擦拭干净,又回到了马车旁,面色无异的朝前走。

    顾南更傻了,坐在地上完全说不出话来,眼珠随着马车转动,看着他们朝着打斗的方向而去,才激灵一下回神,急忙掀开车帘,“你们没事吧?”

    张氏和李若琳听从他的话,坐着没敢动,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他询问,立刻摇头,“没事。”

    顾南一口气松到一半,又提了起来,马套被砍断了,他们要怎么逃命?

    华丽马车前行,打斗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车夫和十名丫鬟又变了脸色。

    马车里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清琴,前面发生何事?”

    清琴身体微弯,声音很是恭敬,“禀少主,前面有人在打斗。”

    “哦?”

    车帘被打开,关珏那张举世无双的脸出现在车窗口,饶有兴致的朝前看去,只看了一两眼,便没有了兴致,把车帘放下,“一面倒的局势,不出半炷香的工夫便会结束了,我们稍等一下。”

    “是!”

    清琴应声落,马车也稳稳的停下。

    车夫依旧笔挺的坐着,手中抓住缰绳,维持着随时赶马车的姿势,九名丫鬟也是恭顺的立在马车旁,只有清琴一人抬眼朝着打斗的地方看去,看清被黑衣人步步紧逼,毫无招架之力的人,眼神动了动,侧身,恭声禀报,“少主,前面被围攻的人好像是马吉。”

    ------题外话------

    要哭死了,没有一人猜出背后之人是谁,我明明留了伏笔了呀。

688 押进京城(二更)

    唰!

    车帘被打开,关珏的那张绝世容颜又出现在车窗口,眼眸微眯,朝着打斗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被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看清她的容颜,眼眸眯的更加厉害,“马吉这是为了逃命,扮成了女孩?”

    清琴回转身看去,看清俏俏的面容,也是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这……马吉刚才还是一身长袍,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换成长裙了?

    正想着间,黑衣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对着俏俏就要砍下去。

    “救下她!”

    关珏一声吩咐,清琴的身体如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几乎转瞬间到了黑衣人面前,手中寒光一闪,黑衣人动作顿住,不可置信的回头,还没回到一半,身体朝前扑去。

    俏俏愣愣地看着黑衣人身体朝自己砸过来,忘了躲闪。

    清琴拉了她一把,黑衣人身体砰的一下砸在地面上,溅起好大的尘土。

    清琴同一瞬间,身体急速后退,避免自己身上沾染上尘土。

    盛儿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身体顿时僵住,满眼惊恐的朝着远方看去,看到了那辆华丽的马车,身体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林鹏用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这一幕,接连几个凌厉的招式逼退白陌,反身后退,面向马车,声音幽沉,“阁下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们?”

    车帘已经被放下,关珏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回答。

    林鹏扬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马车里传出回声,漫不经心的,“凭你?还没资格问我是谁,识趣的快滚!”

    林鹏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无论他做武侯时,还是沦为爪牙,还没一个人敢这样对她说过话,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

    回声更加的漫不经心,“那,又如何?”

    林鹏被噎住。

    声音又传出来,“马吉,还不赶快滚过来,是想让我过去请你吗?”

    众人均是一愣,不知道他喊的是谁。

    盛儿却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往马车前走。

    众人愣住。

    俏俏却是伸手阻拦住盛儿,扬着清脆的声音,问,“你是谁?”

    从春城回来以后,盛儿在那边的遭遇,他和顾雅箬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以家里人并不知道他过了怎么样的一段日子。

    乍然一个清脆的童声入耳,关珏眉头不自觉的动了一下,“清琴。”

    清琴恭声,“禀少主,说话的女孩和马吉长的一模一样,他们应该是双生子。”

    关珏恍然,身体慵懒的倚靠在厢壁上,破天荒的回了一句,“我是马吉的主子。”

    “我二哥没有主子。”

    俏俏断然说道。

    盛儿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把俏俏拉到了自己身后,“少主,我小妹……”

    话没说完,眼前黑影一闪,脖颈一凉,一把利刃抵在了他的颈边。

    “二哥……”

    俏俏惊呼,怒骂林鹏:“你个坏人!”

    马车内关珏的嘴角饶有兴味的弯了起来,这么大的小姑娘了,竟然还不会骂人。

    “退后!”

    林鹏手中的利刃动了动,威胁。

    俏俏急得红了眼,“你要是敢伤了我二哥,我二姐不会放过你。”

    “退后!”

    林鹏眉目沉沉,语气沉沉,手中的利刃又动了动,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盛儿脖颈流下来。

    俏俏恨恨地退后了两步。

    林鹏不再理会她,半转身面向马车,再次威胁,“退后!”

    马车纹丝不动,车夫和丫鬟们如同被点了穴,对于他的话毫无反应。

    林鹏咬牙切齿,话声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我让你们退后,不然我杀了他!”

    马车里的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马吉是我的奴才,他曾经背叛了我,原本你杀了他也无关紧要……”

    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微微有些提高,“但你这样威胁本少主……”

    后面的话没说,两道翠绿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转瞬到了林鹏面前,同时直攻他的要害。

    林鹏大惊,连忙放开盛儿,狼狈的躲闪。

    两名丫鬟步步紧逼,林鹏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五招,便被一名丫鬟踢飞了出去。

    两名丫鬟快速的退后马车旁,丝毫不差的站回自己的位置。

    林鹏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来。

    关珏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打死了马吉,我饶你一命如何?”

    丫鬟都有如此身手,林鹏不敢想像马车内的人武功高到什么程度,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趁机逃走,听他如此说,挣扎着坐起来,用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角,“你说话可算话?”

    回声带了一丝火气,“还从来没有人质疑本少主的决定,你是第一个!不过看在你是替本少主清理门户的份上,我大度些,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记住,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林鹏站起来,身形急速移动,朝着盛儿攻来,白陌快速挡身在了他面前,接住了他的招式。

    “清琴,看好了,不许人们何人插手。”

    关珏冷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清琴意会,上前来挡住了白陌的进攻。

    林鹏又朝盛儿攻去。

    “你们都是坏人!”

    俏俏又怒骂了一句,上前帮忙,被另一名丫鬟拦下。

    顾灼和顾英也被拦住。

    盛儿哪是林鹏的对手,不过几招,便又被打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口中的血喷出去老远。

    “让开,你们让开,马车里的那个坏人,快让你的人让开!”

    她的声音未落,车夫和丫鬟们齐齐变了脸色,身体都紧绷起来,大气也不敢出,惊恐的等着关珏暴怒。

    关珏弯曲的嘴角耷拉下去,声音幽幽,语气阴沉“你说什么,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个坏人,快让你的人让开,我二哥出了事,我二姐饶不了你们。”

    关珏的脸色变了,变成了锅底的颜色,“千刀万剐!”

    “你敢!”

    俏俏丝毫不惧,小小的胸膛挺的笔直,“我二姐当年既然能从你手下把我二哥救出来,必然也能打败你,你若是敢杀了我,我二姐和姐夫会踏平你住的地方!”

    “哦?”

    关珏怒火里带着轻蔑之意,“你二姐是谁?”

    “厉王府的世子妃!”

    挡住俏俏的丫鬟手里的利刃停在了俏俏心口前一寸处。

    少主这次进京,就是参加厉王府的世子大婚的,若世子妃真的是这个小丫头的二姐,那她们……

    她不敢动手,回头等着命令。

    马车里静默了一瞬。

    “清琴。”

    清琴和另外几名丫鬟收了招式,刚要退回马车边,

    “拿下他!”

    关珏又是一声命令。

    清琴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快速对着林鹏出手,不过几招,便将林鹏擒住。

    林鹏挣扎着叫骂,“你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不是说……”

    啪!啪!

    两声脆响,清琴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林鹏的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清琴面无表情,像看着一个死人,语气冰冷,“辱骂少主者,死!”

    林鹏怒恨的瞪着他,不敢再说半个字。

    “清琴,带他随我们进京,这可是我给大名鼎鼎的厉世子的一个礼物。”

    关珏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语气,“把那些人也带上,如果敢有不想跟我们走者,扒了他的皮!”

    “不行,我们要去找我爹娘。”

    俏俏反对。

    “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处。”,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不是本少主,他们早没命了。”

    俏俏脚步踉跄的跑了过去。

    顾南,张氏和李若琳抱着孩子迎面而来。

    “爹、娘,大嫂,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慢点跑。”

    看她脚步踉跄,张氏加快脚步迎了上来,一把抓住她,上下看了几眼,担心之色掩饰不住,“俏俏,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家都没事。”

    俏俏回声欢快,关珏听在耳朵里,眉毛扬了扬。

    白陌等人也赶紧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装出没事的样子。

    见家里人都没事,顾南和张氏松了一口气,知道是马车里的人救了自己一家,想要上前道谢,被俏俏拦住,“爹、娘,距离燕州还有两天的路程,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不如我们跟随这位公子先进京,等到了京中以后,让姐夫派人送我们过去。”

    经历了这一场,顾南和张氏也吓坏了,想也不想的点头同意。

    关珏的马车缓缓动起来,等他大的过去,白陌和顾灼也调转了车头,让众人上了马车,远远的跟在他的马车后面。

    剩余的一名暗卫借机想要逃跑,被清琴杀了,只留下林鹏一人,清琴规定了他离马车的距离,并没有绑他。

    林鹏几次想要逃跑,清琴仿佛后脑勺掌长了眼睛似的,他刚一步,她便飞跃过来,给他一次教训。

    如此反复了几次以后,林鹏的脸已经成了猪头了,再也没逃脱,只能乖乖的跟在马车后面,一路到了城门口。

    关珏进京,皇上早就得了消息,派大皇子前来迎接,因为据说关珏脾气不是很好,而大皇子性情温和,淡然儒雅,适合接待他。

    此刻大皇子领着人迎在城门口,远远的看到一辆华丽且招摇的马车过来,便知是关珏到了,笑着领着人迎上去,在一丈外站住:“关少主,我是厉斯。”

689 千刀万剐(1更)

    马车平稳停下,关珏下来,举止从容,神色淡淡,倨傲华贵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走到厉琰面前站住脚,微微躬身,“见过大皇子。”

    厉琰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伸出手想要扶他,手伸到半路,想到关珏不喜人碰触,便改成了一个虚扶的姿势,“关少主不必多礼。”

    关珏顺势站好,“有劳大皇子亲自来接,关珏荣幸之至。”

    “是父皇亲自吩咐的,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好关少主,不知关少主是想住驿站,还是……”

    “不用了,月前我已让人在京中置办了宅子。”

    厉琰愣了下,脸上有了一丝异色,为了参加一个成亲礼,竟然还置办了宅子,这关珏不觉得太招摇了吗?

    关珏眼中有光闪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皇子,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

    厉琰笑着回答,“不知道关少主置办的宅子在哪儿,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

    关珏拒绝,“大皇子公务繁忙,我便不耽误您的工夫了。”

    厉琰正了神色,“世子大婚期间,我最主要的便是照顾好你,这是父皇的吩咐,我知道关少主不喜人打扰,你放心,等我送你回了宅院之后,立刻便走。”

    “大皇子误会了,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因我来的路上救了一家人,说是世子妃的家人,我想在世子面前卖个好,亲自把人给他送过去。”

    厉琰很是惊讶,“世子妃的家人,燕州秋家?”

    关珏眉头微蹙,“秋家,那个秋家?”

    厉琰又愣了下,然后恍然,“关少主救的莫非是清水镇顾家的人?”

    “清琴。”

    清琴应声,去了后面牛车小声询问了一句,然后走到关珏面前禀报,“少主,是顾家。”

    厉琰看她走路无声,脚尖不沾半丝尘土,眼眸及不可见的眯了眯,随后目光若有若无的朝着马车边跟随的丫鬟们看了几眼。

    等清琴话落,笑着道:“原来是顾家,我还以为是秋家的人呢。”

    话落,看关珏有些不解,解释,“这话说来话长,改日我说给你听,不过,我记得从春城过来和从清水镇过来并不是一条路吧,关少主怎么会救了他们?”

    许是天气太热了,阳光炙烤的慌,又许是厉琰问的太多,关珏脸上有了不耐之色,“他们恰巧被杀,我恰巧路过,听闻他们是世子妃的家人,便一起带过来了,至于其他,我不知。”

    他本意是终止话题,赶紧回到马车上去,可厉琰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依然温和关切的问,

    “那你们可捉到杀人之人?”

    “捉到一个,在我马车后面。”

    话落,又扬声喊,“清琴。”

    清琴又转身去了马车后,很快林鹏跟着过来。

    被清琴收拾了一路,林鹏也老实了,跟在后面,没有半丝伺机逃跑的念头。

    清琴站定,林鹏也站定。

    清琴让开身体,露出了清林鹏的模样,厉琰一声惊呼,“林鹏!”

    “大皇子认识他?”

    厉琰脸色有些怪异,看向关珏,“他是世子妃的生父。”

    关珏难得的愣了一下,清琴也诧异的看了林鹏一眼。

    “只不过……”

    厉琰欲言又止。

    关珏脸上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我这是狗拿耗子了?”

    “非也。”

    厉琰又多打量了林鹏几眼,确认是他无疑,道,“只不过他是已死之人。”

    关珏是真的愣住了。

    ……

    厉王府。

    “世子,出大事了!”

    福寿怀里抱了两个大西瓜,一边飞快的急走,一边扯着嗓子嚷,声音之大,整个王府都能听到。

    福禄皱眉,几个大步从清幽院出来,“大呼小叫什么,是想被罚吗?”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福寿转瞬到了他面前,“出大事了!”

    福寿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了些,但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既然能让他如此叫嚷,定然是出了不通寻常的事。

    “出了何事?”

    福寿咽了下口水,回道,“林鹏活了!”

    啪!

    福禄一个爆栗敲在他的头上,“大白天,做梦呢?”

    “是真的,就在王府大门外呢。”

    见他不像撒谎,福禄转身,快速去禀报厉飞。

    福寿跟在后面。

    真是活见鬼了,刚才他买西瓜回来,刚走到府门口,便听到了马蹄声,停下转身,看是大皇子的马车。还纳闷呢,世子和大皇子素无交往,他来王府做什么?可看到大皇子下了马车以后,他的手下推搡着过来的那个人,惊的他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竟然是林鹏。

    福寿禀报完,厉飞不可置信的站起来,抬脚往就外走。

    福禄跟在后面,福寿慌忙把西瓜放下,也跟了出去。

    府门外,大皇子神色有些凝重的站着,林鹏被人押着,头低垂。

    关珏也下了马车,一脸看好戏的等着厉飞出来。

    厉飞从府内大踏步的出来,因为太惊讶了,连礼也没有给大皇子见,直接走到林鹏面前,声音沉沉,“抬起头来!”

    林鹏没有理会他,低垂着头动也没动。

    福禄上前,抓住林鹏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林鹏满眼仇恨,面目狰狞,“你有种就杀了我!”

    厉飞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眸猛然睁大,“你怎么还活着?”

    他的话声落,关珏眼睛眯起来。

    传闻这位世子从小病弱,顶着一个世子的头衔却什么也不干,关珏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自从周远从他手里把顾雅箬等人抢走了以后,他改变了想法,想着这位世子莫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故意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给所有的人看,要不然他怎么会培养出那样厉害的暗卫,可他刚才那句话……。

    关珏皱眉,莫不是他猜错了?

    “我刚才见到他,也是吓了一跳!”

    厉琰并没有因为厉飞没有给他行礼而有任何不悦,话声依旧温和。

    “他怎么会……?”

    厉飞还处在讶异中。

    厉琰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春城关少主来参加你的大婚,半路遇到他截杀顾家人,才出手擒住他的。”

    “哪个关少主?”

    厉飞下意识问出声。

    厉琰眉头及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松开,又重复了一遍,“春城的关少主。”

    关珏挑眉,厉飞这是想装作不认识他?

    厉飞眼光落在他身上,很快打量了他几眼,微微对着他颔首,“关少主,多谢了。”

    “好说。”

    关珏说的漫不经心,目光紧盯着厉飞神色,“就当我报了当年世子对我手下留情的恩情了。”

    厉飞明显一愣,仿佛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有了两分笑,“好说,当年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

    清琴惊讶的抬头看过来。

    关珏神色未变,嘴角却扬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这一趟京城之行不会太无聊了。

    “大皇子,您看?”

    厉飞收回目光,询问厉琰。

    “交由你处置吧?”

    不知为何,厉琰语气中有了沉重之色,不似刚才的温和淡然。

    厉飞抿了抿嘴唇,声音也带了沉意,“去把顺天府尹喊来!”

    ……

    顺天府尹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福寿已经告诉他林鹏死而复活了,他吓得差点没昏过去,腿脚发软坐上马车,一路脸色发白的来到厉王府门前,几乎是滚下马车的。

    一眼看到厉琰也在,周身又出了一身冷汗,官服都能拧出水来了。

    “大皇子,世子。”

    见礼,腰几乎弯到了地上。

    “顺天府尹。”

    厉飞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

    顺天府尹身体一颤,声音发抖,“在……”

    “你看看这是谁?”

    顺天府尹抬眼看去,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一眼看到林鹏怒目瞪着他,吓的心里一个激灵,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你、你怎么会……”

    “死而复活”四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

    林鹏嚣张的仰天长笑,笑声落,阴森森道,“我林鹏属猫的,九条命,死不了的!”

    “混、混账!”

    顺天府尹怒骂,心里恐慌不已,皇上要是知道林鹏没死,自己的官位和人头……。

    “是吗?”

    厉飞眉目沉沉开口,“那要千刀万剐如何?”

    林鹏变了脸色,身体挣扎了两下,恨意外泄,“那我做鬼都会来找你。”

    “顺天府尹,交给你了。”

    顺天府尹慌不迭的应下,手一挥,上来几名兵士,夹板、脚镣套好,拖拽着林鹏回了顺天府大牢。

    顺天府尹行礼后,也匆匆上了马车,不过不是回顺天府,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顾家人也早已下了马车,安分的等在马车旁。

    厉飞脚步飞快,几个大步到了他们面前,神情关切,“岳父,岳母,你们没事吧?”

    顾南和张氏慌忙摆手,“没事,没事。”

    厉飞又看向后面几人,众人都说没事。

    厉飞自责不已,“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派人去接你们的。”

    “不不不,与你无关,是我们想去燕州,才有了这场祸事的。”

    “你们去燕州做什么?”

    厉飞脱口而问。

    ------题外话------

    更正:大皇子,厉琰

690 大婚(2更)

    顾南和张氏被问愣住了。

    话出口,厉飞便察觉说错话了,眼里闪过懊恼,又急急解释,“我是说你们不用去燕州,直接来京城便可。”

    “我们、我们想去送箬儿上花轿。”

    不知为什么,顾南感觉眼前的厉飞有些陌生,本就紧张的心里更加的紧张了,嗫喏着说。

    “岳父,岳母如果想去,可先直接来京城,然后我派人护送你们过去,而不是像现在,遭了截杀。如果不是关少主救了你们,凭林鹏的狠辣,你们现在全部没命了。”

    顾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关珏的玩味之色更浓。几年前,厉王府暗卫从他手中夺走顾雅箬时的气势,让他一直觉得顾雅箬就是厉飞的心头宝,可看现在他对待顾雅箬家人这个态度,明显和他的猜想不符,是厉飞当年制造了假象,还是厉飞从心里瞧不起顾家人?

    “世子……”

    厉琰迈步上前,声音温和,让人舒服,“你的岳父一家老远赶来,路上又受了惊吓,是不是应该先安排他们休息?”

    厉飞眼里又闪过懊恼,“岳父,岳母,你们是想去住客栈,还是去程家?”

    厉琰看了他一眼,眼底情绪不明。

    顾南和张氏倒没觉得什么,“去程家,过几日家里的其他人也到了,我们在家里商量好了,全部住到程家。”

    “那好,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厉飞说完,扬声喊人,“福寿!”

    福寿上前来,态度恭敬,“夫人,老爷,您们随我走吧。”

    一家人上了马车,随着福寿去了程府。

    厉飞转身,做了请的手势,“大皇子,关少主,府里请。”

    “不了。”

    关珏拒绝,“一路赶来,太累了,想回去休息,到世子大婚的时候我再来恭贺。”

    厉飞还要相让,厉琰开了口,“我送关少主回去。”

    厉飞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关珏对着厉飞微微点头,转身回了马车上,马车缓缓启动,离开了王府门前。

    厉琰的马车紧跟在后面。

    厉飞站在原地,看马车走远,转身回王府,刚走了几步,又猛然转身,“福禄,备马车,去宫里。”

    ……

    御书房,顺天府尹跪在地上,身体四周都是散乱的奏折,额头有几处砸痕,还有一处正在往外流血。

    皇上一反平日威严的仪态,站在桌案后面,拿起桌上仅剩的最后一本奏折砸在了顺天府尹身上,看他被奏折砸中,动也不敢动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气的在桌案后来回走动,怒声,“你给我解释解释,死去的人怎么会又活过来了?”

    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事,竟然发生了。气绝而亡以后,还被暴晒了三天的人竟然活了,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又引起怎样的轰动,他们又会在心中如何想他这个皇上。

    顺天府尹是真的大气也不敢出,皇上现在没有把他拖出去问斩,他已经觉得大幸了。

    啪!

    皇上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我问你话呢,你倒是给朕说说,这死去的人怎么会活了?”

    顺天府尹不敢不回答了,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臣、臣也不知道!”

    啪!

    桌案上的茶盏也飞了过来,砸在了顺天府尹头上,里面的茶水洒出来,顺着顺天府尹的脸流下来,茶叶留在了他的头上,至于茶盏,则是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整个御书房里鸦雀无声,伺候的太监宫女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比刚才还气怒,“朕把顺天府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办差的?你这人头不想要了吧。”

    顺天府尹头磕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世子求见。”

    管事太监连门也不敢开,站在门外禀报。

    皇上余怒未消,“让他进来!”

    门被轻轻打开,厉飞走进来,眼光在狼狈不堪的顺天府尹身上扫过,恭敬行礼,“皇伯父!”

    皇上直接发问,“林鹏的事你如何看?”

    “刚才侄儿在来的路上把这件事仔细的想过了,当初林鹏气绝而亡,顺天府尹有经验的仵作验过了,按理说不会死而复活的,可现在人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背后有人把手伸的很长,收买了仵作,当时林鹏并没有死,他对我们说了谎。”

    顺天府尹的脸色比纸还白,没有了一丝血色。

    皇上眯起眼睛,“什么人有如此大胆,竟然敢违抗朕的旨意,救下林鹏。”

    厉飞摇头,“这个侄儿就不知道了。”

    “查!查彻底,把仵作和顺天府大牢里的人全部拿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拿住了他,朕要让他生不如死!”

    顺天府尹一个头磕在地上,“臣遵旨!”

    “滚!”

    顺天府尹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临走前感激的看了厉飞一眼。

    管事太监进来,宫女太监们看到他的示意,纷纷踮着脚上前来,把地上的奏折收拾好,恭敬的放在桌案上,又把茶水和茶盏收拾干净,退了下去。

    “皇伯父,侄儿有一个请求。”

    皇上坐回椅子上,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你说!”

    “刚才侄儿在王府前,当着大皇子和关少主的面,说要千刀万剐了林鹏……”

    “好,朕准了!”

    厉飞顿了一顿,“皇伯父,侄儿想大婚以后再对他行刑,侄儿不想在大婚前见了血腥。”

    还有几日厉飞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确实不宜见血,皇上点头,“好,一切等你大婚了以后再说。”

    “多谢皇伯父!”

    ……

    同一时刻,一对兵士冲进仵作家中,想要捉拿他,可推开门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仵作一家整齐的一排躺在屋内的床上,全部双眼紧闭,面色青黑,服毒自尽了。

    而顺天府大牢里的狱卒也全部被抓了起来,严刑拷问,终于在一名狱卒嘴里知道有一名书生带着小厮曾经来看过林鹏。

    顺天府尹叫来画师,根据狱卒的描述,画了画像,呈给了皇上,皇上命张贴出去,凡是提供线索者,赏银万两。

    再说厉王府,早早做好了迎亲的准备。十月初二,迎亲队伍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直奔燕州。

    厉飞让福寿过来询问,顾南一家是不是要跟着去,顾南和张氏商议后,只让顾灼跟着去了,嘱咐他,“要是她秋家大哥被箬儿上轿,你千万别抢,要是他们让你背,你也别客气。”

    顾灼应下,随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出了城。

    十月初三,顾家其他人也到了京城,程府。

    李清兰也跟着来了,一路颠簸,有些受不住,呕吐了一路,程明表现得有些明显,一休息的时候便过来询问李清兰是否受的住,而每每李清兰呕吐时,他不能上前,焦急得不行。

    马氏看在眼里,心里欢喜。如果程明和李清兰真的看对眼了,她一直担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月曦一直留在程府陪姝儿,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姝儿高兴不已。

    众人听说她还有个妹妹,也是稀奇不已,要知道月曦在家里住了好几年,从来没听她说过有家人。

    迎亲的队伍不快不慢,十月初四一大早到达燕州城下,城门刚开,来来往往的众人看到这迎亲的队伍,便知道是去秋家的,纷纷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厉飞也不吝啬,命人一路洒着糖果,又吩咐福寿领着顾灼先过去,一是禀报他们他们已经来了,二是让秋家做好准备,他们接了人就要返回去,两天以后,十月初六早上正好回到京城。

    福寿和顾灼骑马来到秋家门前。

    秋家门上早已挂起了红红的灯笼,气派的门匾上也挂上了红绸。

    福来等在门外,看福寿和顾灼过来,笑着迎上前,先给顾灼打招呼,然后对福寿道,“还以为你们昨日晚便会到了。”

    “原本是能到的,但世子说如果连夜赶路,太劳累了,回去时便没有力气了,怕误了时辰,所以我们并没有急着赶路。”

    “世子的意思是接了人就往回走?”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们便回不去了。”

    “我去禀报秋老先生。”

    福来转身往府里走,不忘招呼顾灼,“顾公子,您跟我来吧。”

    福寿则是掉转马头回去报信。

    福来领着顾灼见秋蔺,秋蔺十分高兴,“顾公子,箬儿就麻烦你背上轿了。”

    顾灼求之不得,让福来领着她去了顾雅箬院子里。

    迎亲队伍进城,鼓乐声便响了起来,还没到秋家门口,秋家的众人便听到了。

    秋清灵急忙把盖头给顾雅箬盖上,嘱咐,“这一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这盖头千万不要摘下来。”

    顾雅箬点了点头,盖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荡出美丽的涟漪。

    迎亲队伍到了秋府门口,厉飞从马上下来,立于府门口等着。

    顾灼走到顾雅箬面前,弯下腰身,“小妹,我背你。”

    顾雅箬趴在他的背上,顾灼稳稳的背着他出门。

    秋家众人在后面红了眼眶。

    林仲由人搀扶着,站在顾雅箬院外,一脸笑意的看着顾灼背她从院中出来,朝着门口走去。

    顾灼稳稳的背着顾雅箬出了门,把顾雅箬放在马车上。

    厉飞上边帮忙,搀扶住顾雅箬手臂,“小心一些。”

    顾雅箬身体僵硬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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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033/ 第一时间欣赏田园纨绔妻最新章节! 作者:晗路所写的《田园纨绔妻》为转载作品,田园纨绔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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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纨绔妻介绍:
顾雅箬死后,却意外的穿越到了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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