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路上
覆雪归春正文卷第一百一十章路上温芙她们要说的事,确实是与阿蘅有着莫大的关系。
“原先我们几个姐妹都是形影不离的,然而自你去白马书院读书之后,再想要见上你一面,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温蓉缓缓说道,似是想起先前姐妹相处时的模样,嘴角都不免带上了一抹笑。
然而又想到如今姐妹早已分别,笑便又止住了。
她忽然又说“我们这些日子都在族学之中,与阿柔日日相处,她平时看上去不争不抢,实际上也是很要强的人。族学里的先生不止一次夸过她,天资聪颖,还总说让她留在书院着实屈才,合该让她去白马书院的。阿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初阿蘅执意从族学换到白马书院,其中的缘由未曾过多宣扬。
不该知道的人,依旧是毫不知情。
应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譬如温芙姐妹俩,她们纵然不知阿蘅为何对席柔两看相厌,但她们也知道,阿蘅确实是真心不喜欢席柔的。
温芙对阿蘅说“你是怎么想的呢?席柔她一早求的便是在族学中读书识字,祖父应下了她,却不会她朝令夕改。可现在我与蓉蓉也想换到白马书院中去,族学之中便只留下她一人。”
“先生上次就劝席柔去书院,只是席柔以她想要与我们姐妹俩一道,便否了先生的提议。但若是我们都走了,她肯定不会再拒绝先生的……”
凡事可一不可再。
先生提议的第一次,席柔以温家姐妹为由拒绝了。
等到第二次,她们也都去了白马书院。
席柔便是想要拒绝,但只要想想她上次说出的理由,怎么着第二次也都是会答应的。
温芙与温蓉都坐在阿蘅的对面。
日光透过窗棂,将她们的侧影拉长。
阿蘅看着熟悉的两个姐姐,她们要比温如故幸运的多。
二伯与二伯母为她们挑选的未来夫婿都是心地良善的人家。
便是后来温如故在外的风评被害,她们也都想尽办法到段府中来探望她,还特地收买段府的人,希望她们能够好好侍候温如故与温柠。
可惜钱帛动人心也不是在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她们的银子是白花了。
阿蘅不由得有些愧疚,她忽然想起温如故最后一次见到温芙与温蓉时的场景。
那时她才知道段瑜之始终在骗她。
青叶与青蕊又接连去世,她的身边几乎没有可信之人。
在见到温家姐妹时,她已经想不起来过去的情谊,也看不到她们满身的疲惫,只将她们与段瑜之一起归为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
硬生生的将她们都给逼走,然不顾她们俩的苦心解释。
现在想来,她做错的事情又何止是一件。
阿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过多的纠结往事。
她说“这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情。”
温芙与温蓉同时抬头,皆是诧异的看向她。
阿蘅笑了笑“虽说书院就是咱们家开的,可祖父早就说过,白马书院是有教无类,你们和她,若是想到白马书院读书,那就都来吧!”
只有小孩子才会把厌恶表现得那么明显。
成年人大部分都已经学会给自己带上伪装的面具。
从前的温如故没有学会。
可阿蘅现在已经学会了。
温蓉愣了一下,她想要和阿蘅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良久之后。
她问阿蘅“你不想问问我们为什么会想要去白马书院吗?”
虽然阿蘅不问,但温蓉还是想要同她解释的。
阿蘅抬起头,眼中满是温柔。
“我知道呀!”
就算是将来到了名声尽毁的地步,三姐姐都不忍心丢下她不管不问,甚至爬墙来看望她。
现在她们也是因为想念,所以才想要和她一起去白马书院吧!
阿蘅一点也不心虚的将缘由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当她的话说出口,原本还觉得她是不是在偷偷生气的温芙都被口水给呛到了。
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但阿蘅的性子未免变化的太大。
连这般自恋的话都能说出口。
甚至都不会脸红的。
“你知道就行了,也不必特地说出来。”
温芙是不大习惯这么温馨的气氛。
“我们从小就是在一处儿长大的,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们也都能猜个七七八八,比如说你不喜欢段瑜之,也不喜欢席柔。”温蓉停顿片刻。
整理会儿思绪后,接着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我们和你,总要比他们更亲近一些的,所以不管你想做些什么,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她们在来之前,其实已经商量过一次的。
在她们看来,阿蘅十有还是会拒绝与席柔共处。
如此一来,温芙与温蓉便不能两个都去往白马书院的,至少得留下一人在族学之中。
只有这样做,席柔才找不到借口跟着她们一起往白马书院去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温蓉她们的解释都还没有说出口,阿蘅就已经转变了想法。
她看上去好像没有从前那么排斥席柔了。
这应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纵使温蓉她们已经决定去白马书院读书。
这种打算在近期内是无法实现的。
书院中的学子有各种各样的出身,其中世家与寒门基本各占一半。
盛夏时节,酷暑难耐。
世家子弟往往会随着家人去外地避暑,而寒门子弟便是在盛夏,也不能像世家子弟那般轻松。
别处的学子不好说。
但从白马书院走出来的寒门子弟,就算是放假归家,也不可能只一门心思读圣贤书,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的。
他们还要帮着家里做农活。
故而农忙的时候,书院也是会直接放假的。
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离农忙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所以这段时间,书院是不会招新的,就算再想到白马书院读书,也得等到秋后了。
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足够阿蘅调整心态,不与某些人计较的。
回书院之前,阿蘅又去温三夫人的院子里告别。
结果被掐着脸,训了好长一段时间。
“阿蘅以后莫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温三夫人摸着阿蘅被掐红的脸颊,言语之中满是后怕。
她先前在院中散步,听见小丫鬟们说阿蘅的院中失火了,真的是吓到手脚发凉。
要不是柳嬷嬷在一旁扶着她,温三夫人险些又要跌坐在地上。
即便是后来知道那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害怕的时候,是真的害怕呀!
阿蘅抱着温三夫人的胳膊,忙不迭的做着保证。
“娘亲,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模样,确实很能唬人。
温三夫人姑且信她这一回,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她伸手替阿蘅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吩咐侍女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送到门口的马车上,给阿蘅一起带回温家别院去。
“已经到了夏天,接下来怕是会越来越热了。”
温三夫人心疼女儿,接着往下说道。
“左右书院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放假,阿蘅接下来就在别院好好待着,等放假了再回来吧!”
免得来回跑,累到她们家的小姑娘了。
阿蘅回京都时,是她与兄长温桓同行。
再会书院时,队伍却又加了两个人。
起初阿蘅在车厢里补觉,并不清楚外头多出来了人。
等出了城,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车厢外的谈话才惊醒了阿蘅。
有些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声音,始终在耳边盘旋。
阿蘅在车厢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想要让外面的人闭嘴。
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是对那道声音的解读。
虽然没有听见在说些什么,但那好像是谢淮安的声音啊!
真是有够奇怪的。
为什么她在自家车厢里补觉,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扰人清梦可以说是世上最恶劣的事情了!
懵懵懂懂间的睡意渐渐消散。
虽然还有补眠的心思,可实际上她已经是越来越清醒了。
“阿兄?”
清醒后的第一件事,阿蘅揉了揉眼睛,开口唤着车厢外的温桓。
总是坐在车厢里,也是会觉得烦闷的。
如果能够出去骑马,那肯定能让她很快就高兴起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在时刻关注着她的人的眼中,就算声音再小,也能有着如雷贯耳的效果。
温桓对谢家兄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骑着马来到阿蘅的车窗外。
依旧是昨日一般的做派,他压根就没打算让阿蘅将窗帘给打开。
昨天从温三夫人院子出去之后,温桓就特地寻来了匠人,让他帮忙将温府的马车给改造了一番。
原本安在车厢内的窗帘被拿了下去,向外推开的木窗糊上了一层窗户纸,四个边都钉得严严实实的。
推是推不开的。
只能隔着窗户说说话而已。
阿蘅这时也瞧见了窗户的异样。
她只是愣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推窗,因而失去了一个提前知道车窗真相的机会。
事实上,她这会儿还挺高兴的。
车厢上的窗户纸要比别处厚实一些,但日光从白纸中渗透进来,整个车厢仿佛都要比平时亮堂许多。
温桓问道“可是饿了,这儿离别院还有一段距离呢!你要是饿了,就先用些点心……”
自从上次谢淮安驾车带着阿蘅跑到迷路之后,温家的马车里安放的东西就变得更多了。
茶水点心,银票干粮。
完是按照外出游玩的规格准备的。
阿蘅从点心盒里拿出一枚花生酥,细嚼慢咽的吃了好半天。
花生酥都已经吃了两三块,她这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要找兄长说的并不是吃东西的问题。
这会儿再将阿兄喊回来,会不会有些不恰当?
阿蘅捧着手中的点心盒子。
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出去瞧瞧。
温桓再回到队伍的前头,一眼就看见愁眉苦脸的谢淮宁。
想着他们先前说的那些话题,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头疼的!
温桓问他“你这又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
说话间,他的视线忽然就停在了谢淮安的身上。
按照往常情况来推断,谢淮宁每每有如此表现之时,都是因为谢淮安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
这一次也会是如此么!
谢淮安感觉到温桓投递过来的视线。
不过他以为那是询问的意思。
而他与温桓也算不上很熟,便偏过头去,只当做是没看见。
温桓眉毛一挑,他觉得谢淮安这小子很有意思哈!
“我舅舅昨天出发去了边关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谢淮宁开口道。
知道肯定是知道的。
不仅如此,温桓还曾亲眼见过他们谢家人送行的模样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向了谢淮安。
他可没忘记昨天这小子怀里还抱着襁褓,也不知道那里面的是谁家的孩子。
谢淮宁见温桓点头,他便接着往下说去。
“外祖父他们将舅舅留在京都,本意是为了给樊家留个后,毕竟边关时局,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温桓“但是你舅舅现在请旨也去了边关……”
他接过话头,对谢淮宁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这人莫不是因为担心樊家的香火问题,才变得这么愁眉苦脸的。
那他方才岂不是错怪了谢淮安。
虽然知道谢淮安十有是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些什么的,但温桓还是向他投去歉意的目光。
然而这次谢淮安并没有回头。
也不知道就在刚刚,有个人因为错怪他,而对他满怀歉意。
听着温桓的接茬,谢淮宁的脸色也没能好转过来。
他说“是啊,我舅舅去了边关,外祖父他们便又送了一个孩子回来。”
温桓也差不多猜到会是如此。
他并不奇怪的问道“你是担心他们路上会遇到危险么!我看没必要太过担心的,你外祖父镇守边关多年,就算是要送孩子回来,肯定也会派人保护周的。”
谢淮宁担心的并不是小孩的安。
虽然同外祖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在护人安这一点上,是没有人能比外祖父做得更好的。
“你知道外祖父他们将谁送回来了吗?”谢淮宁也不需要温桓说话,就自问自答道,“他把我小表弟给送了回来,就在昨天才到的京都。”
“可是小表弟他才满一岁,连抓周宴都还没办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结束
冬天落下的不一定是雪,有时也会是雨。
屋外说话时,都会带着白烟,然而屋内燃烧着火盆,给人一种温暖如春的错觉。
谢淮安这几日似乎在刻意的避开她,加上她又不喜欢屋外的冷冰冰,便一直留在房中,仔细想来,竟也有几日不曾见过谢淮安。
只是人都经不起念叨。
阿蘅这边才想着要不要顺势与谢淮安疏远。
虽说平日里她已经对谢淮安足够疏远,但那都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疏远这种事情,还是两个人一起来,会更加的明显一些。
可谢淮安忽然又敲响了她的房门。
与之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眼熟的小厮。
小厮身上穿着的是温府下人的衣裳,衣摆处还沾着湿润的泥土,像是才从城外赶进来似的。
毕竟她们暂做停留的这座城,尽管算不上格外繁华,但城中道路上都铺着青石板,也没处沾染泥土的。
“他是谁?”
阿蘅歪在椅子上的动作,因为多出了一个陌生人的缘故,而变得端正了不少。
谢淮安自进门之后,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阿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这番变化,心头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便是成了梦见蝴蝶的庄周,阿蘅心底深处也还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的。
这让他怎能不高兴呢!
只是现下这种时候,并不是他放任自己高兴的时候。
跟着他一起进门的下人名叫青泉,是当初阿蘅让他帮忙找到的下人之一,他从京都远道而来,不过是为了能让阿蘅早日得知段瑜之的下场。
当然,也是为了能给回京之路,再拖延一段时间。
先前谢淮安派去找叔祖父的人已经寻摸到一些蛛丝马迹,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人,但总是能找到叔祖父的。
所以在此之前,谢淮安得保证他们这一群人不要离开的太远。
以免阿蘅到时候以路途遥远为由,想要先回京都,不去找叔祖父了。
谢淮安心中的算计,阿蘅在脑海中转了几道弯后,差不多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看着底下滔滔不绝的说着京都之事的青泉,阿蘅抿了口手边的茶水,苦涩的茶水顺着食道缓缓向下,便是让谢淮安先高兴一会儿,又有何不可呢!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改变主意,就可以了的。
段瑜之最后有没有后悔,阿蘅并不清楚,但他现在的下场确实是不大好的。
原本应该死在山洪爆发中的裴天逸,侥幸回到了京都,至今仍然活跃在朝堂之中。
昔日段瑜之的父亲曾试图挑起裴天逸与裴音之间的龌龊,而且是以阿蘅为挑拨的源头,裴天逸不曾相信外人的话,而裴音却差点真的怨上了裴天逸。
尽管后来解释清楚了事情原由,但裴音与裴天逸的父子之情也还是没办法回到最初时候。
当裴音得知阿蘅决定离开京都之后,他便在暗地里策划着将段家父子赶出京都,一来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二来也是为了能替阿蘅扫清一些障碍。
别的不说,已经娶了席柔的段瑜之,还一直对阿蘅念念不忘呢!
裴音自诩是阿蘅的兄长,亲生不亲生并不是问题,重点是他要为妹妹打发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还未入仕的裴音,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自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但他与裴天逸是父子,两人之间也没有隔夜的仇恨。
借助自家父亲来达成所愿,当然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段老爷被调出京都,”阿蘅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向青泉,“段瑜之酒后与人争斗,被人打断了腿,绝了仕途后,自此一蹶不振。先前对他一往情深的席柔,竟是抢先与他和离了!”
仿佛是听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可不就是笑话么!
当她还是温如故的时候,京都的人都说段瑜之与席柔之间的感情可以称得上是感天动地,而她是所有故事中最大的反面角色。
旁的人听见她过得不好,只有高兴的份,谁也不会替她心疼。
如今原本恩爱两不疑的夫妻,竟也能走到劳燕分飞的地步,可不就是好笑么!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阿蘅摆摆手,让谢淮安和青泉先离开。
是因为真情流露的时候,不好让旁人看见么?
谢淮安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安,让青泉先退下后,他自己却下意识的往阿蘅身边走了两步。
“这几天外面都在下雨,阿蘅一直待在屋里,应该也感觉很是无趣。我看现下外面的雨都已经变成了雪,阿蘅不妨与我一起出门走走,也当时散散心。”
“你看如何?”
有种莫名的直觉,让他放心不下阿蘅。
可少女对他摇了摇头,略带疲倦的说:“外面那么冷,你先前不还说我伤到了元气,得好好休养,不能让自己冷到冻到了么!”
“这种天气,我可不想出去,让自己再生场病,无端的耽搁了回京的时间。”
阿蘅的声音乖乖软软的,让人几乎生不出拒绝的心思来。
谢淮安离开时,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掌心下跳动的心脏似乎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可他却连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都不能完全明了。
随后,阿蘅让青叶与青蕊也出门去了。
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才敢宣泄出自己的情绪。
热衷于权势的段老爷,被调离了权力中心,想来往后余生,是再没有回到京都的可能。
欺骗了她的,又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身上的段瑜之,自绝了仕途,若无以外,是再没有重整旗鼓的可能。
那个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与段瑜之才是天生一对的人,也终于暴露出了自私自利的一面,明明是因为有着为段夫人守孝的功劳在身,段府之中无人敢欺负她,却还是选择了与段瑜之和离。
谁让原本背负了她万分期待的人,最后成了街边的一滩烂泥,没有丝毫可以扶上墙的可能了。
该感到开心的。
可是眼泪却忍不住的一直往下流着。
阿蘅心头的郁气在一点点的散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她的眼泪停住的时候,那些因为温如故的记忆而产生的感情就会缓慢的消退,没有那些感同身受的错觉后,她当然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她能够陪在那些她喜欢的人,还有喜欢她的人身边,再不用过早的被迫接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可她忘了那些,又还有谁能记住温如故呢!
被温如故忽悠走的温柠吗?
还是被邓霜嘱托后的谢淮宁?
可在他们眼中的温如故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愚蠢的被人蒙住了双眼,将自己的名声败坏的一点不剩,甚至还连累了自家父母兄长死后的名声的那种人吗?
亦或是一个过早死亡的可怜虫的形象!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阿蘅所希望的。
留下记忆,不曾淡去那些感同身受的错觉,那么她必然是会走上与温如故同样的道路,明年的冬日大概就会是她的忌日。
忘记那些事情,能够让她活下来,可温如故又该怎么办呢!
阿蘅一抬头,忽然在对面的墙上看到了一幅画。
那副已经被她转交给了谢淮安,应该同其他十九幅画放在同一个木箱里的画,也是温如故最后见到的景象。
熊熊燃烧的火焰,吻上了她的衣摆,是世间最为浓烈的色彩。
没有人知道那天的谢淮安,在青叶与青蕊离开之后,又回到了阿蘅的房间之中。
也没有人知道他最后看到了什么。
等到夜晚来临之际,青蕊在厨房做好了饭菜,亲手端到了阿蘅的门外。
扣门声并未得到丝毫的回应,屋里安静的仿佛空无一人。
隔着一扇门,青蕊莫名的觉得浑身的冷意渐浓。
然而房间之中应该放下不下五个火盆,盖因阿蘅自醒来之后,就变得格外怕冷,火盆放得少了,她会觉得房间中没有暖意。
青蕊记得自己从房间离开时,反手带上了房门。
那时哪怕隔着一扇门,也都能感觉到从门缝中透露出来的暖意,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手上的托盘忽然摇晃了起来,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青蕊回头看到跟上来的青叶,她往旁边退了一步,让青叶再去敲门。
许是手上的力气用的大了些,青叶竟是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暖意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青蕊进屋后,将托盘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又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冷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也怪不得房间里没有丝毫的暖意。
“姑娘不见了!”
青蕊一回头,就看见脸色苍白如纸的青叶。
房间里除了她与青叶二人,就再没有其他人的。
她按住青叶的肩膀,阻止了她想要出去找人的动作,“先在房间里看看,说不定姑娘是跟谢家少爷一起出门逛街去了,姑娘离开前肯定有给我们留纸条的,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这当然是最好的猜测。
她们很快就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一封信,信中说阿蘅在得知段瑜之一家人的下场后,莫名的就没了回京的念头,只是她的心情依旧是有些不大好,并不想在身边带着太多的人,就和谢淮安一起带着几个侍卫,直接离开了。
信的末尾,是让青叶与青蕊等人,带着太子殿下赐给阿蘅她们的黑甲护卫,直接回京都的。
至于阿蘅与谢淮安的归期仍旧未曾定下。
大概等他们将外面陌生的风景都一一看过后,就会回家去吧!
阿蘅在信中说:外面的世界很是广阔,她想四处看一看。